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总裁画地为婚 > 正文 平颜宛如(22)
    “多谢妈咪,我饱了!”他舔了舔嘴角。

    江宛如用餐巾为他拭去嘴角的汤汁,“傻孩子,跟妈咪客气吗?妈咪十岁的时候,还要外婆喂饭吃呢!否则就不肯吃饭!”

    那也能成为无上光荣的事情?裴平颜放下了碗,张姨马上去收拾碗筷,然后端出了房间。

    江宛如转过身,见裴平颜还没有去上班,她走到他身边:“乐乐受伤了,我先喂着他,等他好了再自己吃好不好?”虽然刚才他没有出声反对,但她知道这男人随时会禁止的。

    “你都先斩后奏了,还问我的意思?”裴平颜站起身。

    “你又没有赐我尚方宝剑,我先斩后奏也没有用!”江宛如小声嘀咕着。

    裴平颜唇角一弯,他的尚方宝剑是什么,这可要她自己去探寻,什么时候探寻到了什么时候就给她。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然后准备出门。

    “裴先生……”江宛如在她出门之后,跑了出去,她看了看秋雨下得正浓,“下雨天路滑,你昨晚又没有睡觉,开车的时候慢一点。”

    裴平颜停下来等她说完后,他的心一暖,然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就往楼下走去。

    江宛如凝视着他的背影远走,过了好一阵才回到了房间,她抿了抿唇,才发现痛得厉害,她马上皱起了眉头,这个男人,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回到了房间,见张姨也刚好忙完,“张姨,你一早就起来煮粥,坐下休息一下吧。”

    “少奶奶,您如此体贴我们下人,我们真是好福气,而小少爷也是有福呀。”张姨高兴的说完,然后挨着江宛如坐下,悄声道:“恐怕小少爷的亲生母亲也没有少奶奶这么用心呢。”

    江宛如再次听起张姨提起裴乐乐的亲生母亲,她不由皱眉:“张姨,乐乐受这么严重的伤,他的母亲怎么不来看他?”她昨天一急也忘记问裴平颜这件事情了。

    张姨马上拉着她走了出来,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道:“赵管家从来不准任何人提起有关小少爷生母的事情,谁要是提了连饭碗也保不住的。少奶奶,您可一定要多疼疼小少爷。”

    江宛如凝重的道:“乐乐我自会待他像亲生儿子一样。只是这生母为何如此神秘?所谓母子连心,儿子出了事情,作母亲的再怎么说也放不下吧。”

    张姨叹了一声:“少奶奶,我在这里跟您说过,您回到了家里可千万别提起。我在裴家当差六年,从来没有见过小少爷的生母,我们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裴先生也不准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所以我们就猜想会不会是小少爷的生母已经……”

    江宛如一惊:“你是说可能已经不在世上了,所以裴先生从不准人提起,也就没有人见过她……”

    “正是这样。”张姨略带哀伤的点了点头,“裴先生对小少爷是既严格又疼爱,也足见一片苦心。”

    “但是,乐乐知道这些吗?”江宛如心疼不已。

    张姨摇摇头:“应该是不知道,小少爷也从来不问的。”

    江宛如和张姨聊完这些之后,张姨去准备中午饭,江宛如则回到了房间陪伴着裴乐乐,她自然当张姨的话为真话了,对裴乐乐更是多了一分疼爱。

    “乐乐,闷不闷?”她走到他的身边。

    裴乐乐望着她,“妈咪可有解闷的法子?”

    “读书给你听,怎么样?”江宛如似乎没有别的嗜好。

    张姨推门进来:“那也是先吃饭,再读书啦!”

    江宛如端过碗:“爹地不在这里,妈咪喂你吃,等你身体好了之后,只要爹地不在家,妈咪都喂你吃,好不好?”

    “妈咪也怕爹地吗?”裴乐乐轻笑。

    “是啊!你爹地凶死了,乐乐有没有制他的法子?”江宛如一边喂他吃饭一边逗他。

    裴乐乐享受着迟来的母爱,再加上没有裴平颜在身边,他也没有平时那么规矩了,他眨了眨眼:“妈咪在爹地生气的时候撒撒娇,爹地就拿妈咪没有办法了。”

    “臭小子,调侃妈咪了!”江宛如瞪他。

    “嘿嘿!”裴乐乐偷笑。

    一起开心的吃地过午饭后,江宛如为裴乐乐读书,这孩子没有听上几句,就睡着了。

    她不由想起裴平颜也是如此,看来遗传基因真是强大,她终于想到了晚上制服裴平颜的法宝了,每天晚上都给他读两段书,他保管会乖乖的比她先睡去。

    她看着裴乐乐熟睡的脸庞,她走到沙发上坐下看书,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裴平颜下班后来到医院,看着她靠在沙发上睡着,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盖在身上。

    半个多月过去了,裴乐乐恢复得很好,而江宛如一直在医院照顾着他没有离开过,她的人因此也瘦了一大圈,可她自己却越来越开心,越来越有家的感觉了。

    她听到裴平颜在电话里说关于学校赔偿裴乐乐的事情,裴平颜根本不接受赔偿,而学校也担心着他的势力,老师们上课也是惶惶不可终日,还有不少老师纷纷找别的学校跳槽,学校的气氛一时之间全变了。

    江宛如等他打电话之后,才道:“裴先生,关于学校赔偿乐乐的事情,还不能达成共识吗?”

    裴平颜哼了一声:“如果每次出了事情才说赔偿之事,那都是太晚了的事情。如果乐乐真的出了大事,他们赔偿得起吗?”

    “他们当然赔偿不起!”江宛如连忙说道,“可是现在事后,我们要做的是让学校如何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而不是再有这样的受伤之事。裴先生,你认同我的说法吗?”

    裴平颜当然知道,他迟迟不肯接受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不仅是要给学校一个震慑力,还要他们从根本上意识到学校教育的意义何在。

    “我们今天接乐乐回家住,然后请私人医生护士全天跟护,你也不用这么累,每天都呆在医院不回家。”裴平颜看着她脸颊都向里凹了,不由沉声道。

    江宛如抿了抿唇:“我没事,裴先生,可学校的事情要先处理呢,你准备怎么处理?”

    “我还没有想好。”裴平颜无意与她再聊这个话题。

    “你是不同意他们赔偿吧!”江宛如直接说道,“可是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学校毕竟还要教学,孩子们也要上课,你一日不处理,他们每天都无心上课,裴先生是有成就之人,你一定不想做误人子弟的事情吧!”

    裴平颜眯了眯眼:“你这个时候又这么聪明,在帮着别人的时候,对我说话又这么好听。你不是疼爱乐乐吗?你这样就算了?”

    江宛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对他的疼爱,不仅是他受伤这一刻的心疼,还有对他将来在学校里能够安全的生活,他能够一天又一天平安的长大,然后长成像裴先生这样的男人。”

    “我这样的男人?我是怎么样的男人?”裴平颜不由奇怪他在她的眼中是什么样的男人。

    江宛如莞尔一笑:“就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那种男人。”

    裴平颜唇角一弯,这小女人给他下套,就她那点道行,在他面前就是个小妖的修行,不过,如果她以后都会这么乖巧的说话,那又另当别论。

    江宛如杏眸眨了眨,“别以为我是在夸你哦!这可是爹地告诉我的,知道是谁告诉爹地的吗?”

    裴平颜唇角的笑容慢慢敛去,他自然知道这话是谁说的。

    江宛如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是爸爸说的,爹地当年和爸爸一起创业的时候,爸爸说给爹地听的。”

    也正因为裴之将这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所以才会被别人害了吧!裴平颜从小被父亲这样教育,他当然知道,只是一个人要真正做到这一点,又是谈何容易的事情?

    江宛如只是静静的握着他的大手,她从父亲处听说,裴平颜和裴之将的感情很好,只要是裴之将的话,裴平颜应该都会听的。所以她才这么大胆的用裴之将曾经说过的这句话来劝他,尽管她也愤怒学校没有照管好裴乐乐,毕竟因为这一件事情,就让学生们没有书读,老师们全部下岗,学校化为乌有,也是太严重的后果了。每一个人都会做错事情,如果还有悔改的机会,只要是有良知的人,都会去珍惜下一个机会,去做好以后的事情。

    她知道裴平颜是一个担当责任感极强的男人,传闻作为裴氏掌门人的他处事狠辣冷酷,她亦明白江湖帮派之间的规矩,他肯定要有震慑力才能坐稳掌门人的位置。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不支持教育的坏人,所以,她想了好几天,决定还是劝劝他和学校协商处理好这一件事情。

    裴平颜凝视着她主动握上来的小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既然你这么坚持要饶过学校,就由你来处理。”

    “我……”江宛如吓了一跳。

    “是你。”裴平颜点头。

    “真的?假的?”她不敢相信。

    裴平颜江眸一眯:“我说过假话吗?”

    “没有。”江宛如赶忙承担了下来,裴氏掌门人是不说假话,她得赶紧将这事给办了。“谢谢你,裴先生。”

    “别先谢我,那也是你该做的,你是乐乐的妈咪,不是吗?”他唇角弯弯。

    江宛如凝望着他,眼眶马上就湿润了,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裴平颜总算是承认了她能够胜任裴乐乐妈咪的这一件事情了。

    裴平颜见她感动得想哭,他也知道她这段时间以来,她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裴乐乐,裴乐乐也恢复得很快,和她的关系越处越其乐融融,他分明感觉到了家的味道,二十四岁时找女人生孩子时不觉得家有什么功用,等过了三十岁以后,他才觉得他也开始恋家了。

    江宛如抽回他大手上的小手,“那我们今天就处理,好吗?”

    “你决定。”裴平颜将决定权交给她。

    江宛如含泪一笑,然后打电话给了学校,学校非常欢迎他们现在就去谈论一下赔偿的细节和整改之后的内容。她挂了电话,望着他:“我们现在过去吧!”

    裴平颜以为她会一个人去处理,却没有想到她拉着他就走,“你是乐乐的父亲,处理学校的事情比我有经验,如果我有什么遗漏或者疏忽的地方,你可以马上提出来补充。”

    两夫妻第一次像天底下所有平凡夫妻一样,讨论着孩子的成长问题,和学校的赔偿问题,裴平颜和江宛如到了学校之后,裴平颜的光临,学校还是处于惊恐状态,他们毕恭毕敬的招呼着二位入座,以校长为首的领导带领着老师非常谦恭的向他们表达了歉意,而裴平颜全程都是一语不发,校方的所有人当然都猜不到今天的结局是什么,可是无论是什么,今天也得接受这样的结果。

    当江宛如看过学校列举的赔偿单和整改内容之后,道:“对于学校支付乐乐的医药费我们全部接受,另外的一百万的赔偿金额我们不收……”她说到这里,校长等人惊奇了,虽然裴家是有钱人,但是哪家会拒绝额外赔偿金钱的事。江宛如继续道:“但是,这一百万作为奖金和福利,奖励给在学校做出卓越贡献的老师和学生们,福利是给没有钱上学的学生们免去书本费和学杂费。”

    这时,校长助理小声道:“裴太太,我们是贵族学校,没有您说的读不起书的学生……”

    江宛如淡淡一笑:“对于我们中国的教育模式,无论哪所学校,小到幼儿园、小学,大到高等院校,只要有钱就能读,比比皆是贵族学校。这和国外的贵族学校相去甚远,贵族学校贵在人才,而非家庭背景,贵族学校贵的应该是各学科里出类拔萃的人才,而不是这类人才的家庭背景是怎么样的。为什么现在这么多官二代富二代成了纨绔子弟,这也和贵族学校息息相关,如果贵校能够吸收多一些未来的人才在学校栽培,让学校贵在人才的展翅飞翔,而非金钱和名利的攀比,我想这才是家长们和这个社会都希望看到的进步。”

    这时,校长转向了一直都没有说话的裴平颜:“裴先生,您怎么看待?”

    “今天这件事由裴太太处理,裴太太的处理意见就是我的意见。”裴平颜非常认真的说。

    不过,江宛如的这一番话,倒让裴平颜觉得意外,他一直以为女人在乎的和跟进的无非就是高级化妆品、新鲜的时装、麻辣的八卦、悠闲的旅游、逛街时购物和无休无止的派对等等事项,而关乎到未来发展和教育人才的培养,她却分析得一针见血一步到位,他知道,她并不笨,她只是大智若愚。

    校长一听裴平颜表了态,于是马上同意了江宛如的说法。“裴太太,多谢您给予学校这么好的建议,我们一定会在董事会上作为专题来做的。我们今天多谢裴先生和裴太太二位的光临,也多谢二位愿意接受学校的赔偿事项,更感谢二位给我们教育界关于人才培养的意见,我们马上启动这一百万教育奖励和福利,一定吸收优秀人才入校,让我们学校成为教育界的翘楚,并真诚的接受着裴先生和裴太太的监督。”

    裴平颜和江宛如从学校出来,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秋天的落叶已经零落在泥,冬天的雨在悄无声息的降临,此时是下午四点钟左右,江宛如自然而自然的挽着裴平颜的手臂,两人向着停车场走去。

    解决了这一件大事情,江宛如的心里也慢慢的舒缓了下来,而裴平颜的态度也让她感谢他,她见天色还早,不由望向他:“想不想在雨中漫步?”

    在雨中漫步是诸多热恋初期的情侣最热衷做的事情,虽然两人已经是相处半年的夫妻,但这种事情还从来没有做过。

    裴平颜见她主动提出来去雨中漫步,他从来都是行色匆匆,用所有的时间支做每一件事情,还没有和女人在雨中漫过步,他点了点头当是默许,然后和她一起在冬雨的林荫道上漫步。

    雨声很小,像千万支细细的柔柔的松针一样,从天空里洒了下来,滴在落在大树上,南方的冬天并有算十分的寒冷,而很多树木依然苍翠,经过雨水的洗涤之后,更显一片翠意盎然,还有不知名的花儿开放在路旁的两侧,被细细的雨丝儿一滋润,也灵气了好几分。

    他们走得很慢,裴平颜几乎是跟着江宛如的脚步在走,看上去她的心情很好,发丝上染着细细密密的水珠儿,微风吹拂着她的长发,间或的飘到了他的颈畔,她时而跳着双脚,时而将身体靠在他的身上,时而仰天和雨珠儿做最亲密的接触。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享受在雨中漫步的那一种情调。江宛如是心情好,所以雨丝儿也显得有人情味多了,她自从十八岁之后,也没有这样漫步雨中的感觉了。她和他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走着,共同向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原来,散步不仅仅是一种生活的情调,更是将两个不同的人,往着同一个方向指引着,让他们的步伐一致、心情一致、目标一致,一起向前走去。江宛如突然有了这样的感悟,她轻轻的笑了笑,她不知道裴平颜会不会这样想,她于是偷偷的瞧了瞧他,见他唇角微启,薄薄的唇片弯成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这个表情,亦说明他应该也是愉悦的。

    “要看我就正大光明的看我,偷偷摸摸的看我做什么?”裴平颜捕捉到了她的目光,轻笑道。

    “呃……”江宛如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咕哝着:“你不偷偷摸摸的看我?怎么知道我在偷偷摸摸的看你?”

    裴平颜一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唇角的笑意熏染得更大了一些:“我看你还需要偷偷摸摸?”

    江宛如也大大方方的抬头凝望着他,他浓密而乌黑的发丝上也沾满了细小的水珠儿,而俊美无俦的脸上也偶尔可见一两滴雨水,可能是冬雨的细柔,将他衬得不再似平时那般冷酷,多了些许的淡然。她这时发现,裴平颜很好看,好看得有点让她的心都“砰砰”跳了。

    不知不觉间,暮色渐临。雾气也弥漫了上来,裴平颜拉着她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江宛如跟着她上了车,很快,裴平颜将车开到了墓园。

    墓园里,裴之将的墓碑林立在众多的墓碑之中,江宛如看着立碑之人是裴平颜,她没有想到他会带她来看他最亲的人。

    而裴平颜一到了墓园,站在裴之将的墓碑前,一句话也不说,他只是恭敬而沉默的望着裴之将的墓碑,而江宛如则站在他的身旁,默默的凝望着墓碑。

    江宛如知道裴平颜对父亲的一种爱,一种敬仰,那不仅是血脉相承的一种关系,还有男人与男人之间伟岸的丰碑。裴之将能够让江城民也佩服,那又是一种何等的男儿气概。

    裴平颜今天带江宛如来,亦是当她为他最亲的人,父亲永远是儿子心中的骄傲,他今天不禁缅怀父亲,也在心里告诉父亲,他已经找到了当年涉案的人,相信很快就能找出事情的真相,让父亲在九泉之下也能睡得安稳。

    他想到了后来,拳头越握越紧,而脸色也越来越严峻,冷风一吹时,江宛如轻轻的抖了一下,然后看看到了裴平颜的表情,她离他很近,完全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杀气。对!就是杀气!她不知道裴平颜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表情?她只感觉到了越来越冷,而此时的雨也越下越密了,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雾气笼罩在悲凉的墓园里,更是渲染得萧瑟。

    江宛如由最初的一动也不敢动,到后来缓缓的握住了裴平颜的右手,他的右手紧握成拳,她这一和他直接接触,更能感受到他体内一股超强的气体要澎湃而出,她想要握住他的拳头,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很小,她根本包不住他冰冷的拳头,她又伸出了另一只手,用两只小小的手将他的大拳头牢牢的包住。

    裴平颜的拳头在她的小小手掌之中不断的颤抖着,他不是个外露情怀的男人,可此时在这萧瑟冬雨里,在这暮色四合里,在父亲的墓碑前,他控制不住他的情绪,他一定、一定要让整件事情水落石出,他一定会让所有该下地狱的人全部都下地狱。

    江宛如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拳头,此时的他,比地狱的修罗还要可怕,隐隐约约中,她发现事情似乎不同寻常,但她也不敢问什么,更不敢出声说些什么。她从来没有见过此时的裴平颜,但她从他颤抖的拳头可以感觉出来,他的内心隐忍着,他的心里隐藏着心事,只是别人不能轻易发现而已。

    如果不是今天她跟他来墓园,她也不会知道裴平颜还有这样的一面,她此刻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尽自己的能力给他一点点温暖,她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平静,静静的守护着他。

    裴平颜终于慢慢的平复了心底的暴戾之气,他的左手拳头有水珠滴落,左手拳头在冷雨里吹风,而右边的拳头却被暖暖的包围住,让他在冷风瑟雨之中有那么一刹那还是温暖的,他收回了墓碑上的视线,低头凝视着身旁的女人,她正平静的依偎着自己,小小的双手温暖的包裹住他的右手,就像心脏膜轻轻的包住他涌动的心跳一般。

    “走了。”他暗哑着声音说了两个字。

    “好。”江宛如依然是紧紧的握着他的右手,和他一起向墓园外的车走去。

    两人回到了爱琴海湾别墅之后,裴平颜直接去了书房,江宛如则陪伴着裴乐乐,孩子早早的入睡之后,她担心着裴平颜,于是回到了房间,在房间里却还是没有看到裴平颜的身影。

    江宛如在房间里等来等去,还是没有等到裴平颜回房,她洗了澡之后,房间仍然是空空如也,她主动的先上了床,开始看书。她知道他一定是有心事,她在想着该不该去看看他,她去吧,又怕触碰到他心底的**,如果不去吧,她坐在chuang上看书结果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这是怎么啦?她以往从来不会因为谁而看不进去书,这些美丽的诗集就是她心灵的鸡汤,让她平静让她相信让她理智。

    她想,既然看不进去书,她还是睡觉吧!反正现在已经过了夜晚十二点了,也到了睡觉的时间了。她于是钻进了被窝里,闭着眼睛让自己早点入睡。却不料,她竟然是睡意全无,以往这时候早已经是瞌睡虫爬满脑袋了,现在是怎么了?

    她翻来覆去依然是孤枕难眠,她又坐起身,双手托着腮,想想这是为什么?可是,也想不出结果来,她索性爬了起来,穿上一件厚长的睡衣,走出了房间。

    此时,冷雨越下越大,在寂静的夜色里更显寂寥,特别是路灯下照射出来一串串的雨珠,下得非常之急。清晰的听见雨点打落在树叶上的声音,似乎要穿透那些翠绿的叶片,坚持不懈的一直从高空滴落、再滴落。

    江宛如在走廊上站了好了一阵,凉意渗透心房,她继续向前走,路过裴平颜的书房时,书房里漆黑一片,她顿了顿然后去到三楼裴乐乐的房间,她想看看孩子睡得怎么样了?刚从医院搬回家,第一天还习不习惯。

    裴乐乐睡得很好,小小的脸上红润红润,饱满的小额头,他的眼睫毛特别长,江宛如留意过,裴平颜的眼睫毛并不是很长,她想,裴乐乐应该是继承了他母亲的睫毛,所以又长又漂亮,她轻轻的呼吸了一口气,不由联想到,裴平颜爱裴乐乐的母亲吗?

    一旦萌生了这样的想法,江宛如发现自己想得太多了,她摇了摇头,她不是个喜欢争抢的女人,她凡事都是让着别人三分,正如父亲教得那样得饶人处且饶人,感情亦一样,一旦涉及到三个人的感情,她会主动先退出来,不是不爱,而是爱得包容。

    江宛如走出了裴乐乐的房间,在回房时经过裴平颜的书房时,她轻轻的推门走了进去,难道这个雨夜里,他还出去了吗?一推开门,她就闻到了浓浓的烟味,一有这烟味,她就知道他肯定在的,他一定会在房间,没有走。

    她没有开灯,而是等眼睛适应了房间的黑暗之后,才慢慢的走向了坐在黑色高级皮椅上的男人,她一步一步的走近他,然后停在他的身旁,静静的注视着他。

    裴平颜知道她的脚步声从房间门口经过,又再回来,他想她应该是去看了裴乐乐,他看着她推门而入,再向他一步又一步的走过来,烟还在他的指间缭绕,在想念父亲的夜里,他总会独自关在书房。

    从来没有人真正能走进他的内心,即使是年少就与他相识的赵欣茹,亦是如此。当然,他也不允许别人进入他的内心深处,那种自带抗拒的力量,将所有女人拒之门外。而江宛如走了进来,走进了他的身边。

    他捻熄了手中的烟,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依旧将高大的身子靠在黑色的皮椅上,双眸在冷冷的雨夜里,冰冷如常。

    江宛如感觉到他的冷漠,她轻轻的说:“我睡不着,于是就起来走走……”

    裴平颜依旧是沉默,和窗外的冷雨一样,一直沉默的下着。

    江宛如微微有一丝挫败,她准备说完最后一句就离开他的书房:“夜深了,你不睡吗?”

    她淡淡的转过身,她凡事都不是个喜欢主动出击的人,今晚的举动于她来说,已经是超乎于平常了,她头脑不正常了才会推门进来面对他的漠然了。

    就在她转身离去的刹那,裴平颜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很冷很冷,江宛如只感觉到被一块寒冰握住的感觉,她轻轻的颤抖了一下,却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向前迈去。

    而裴平颜只是握住了她的手腕,他再没有任何动作,她也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站在桌旁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样无声的一种气氛,在冷雨夜里,有一丝丝的悲凉,亦有一丝丝的惴惴不安。

    江宛如不知道她还要说什么,亦不知道裴平颜要做什么,总之这样听着窗外的雨声,再闻着房间里浓浓的烟草味,她忽然“咳咳”了起来,这声咳绝对不是缓解气氛做出来的样子,她是真受不了他这么浓烈的烟草味,在她记忆之中,他生气的时候特别喜欢抽烟。

    裴平颜在她的咳嗽声中回过神来,他拉过她面向着他,看着她黑夜里辛苦的呼吸着,然后将她拉进了他的怀中,她的小脸埋在他的胸膛,小小的身子因为咳嗽而一震一震的,在他的怀里轻轻的起伏着,他抚着她的长发。

    过了好一阵,江宛如才停止了咳嗽,她就这样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不急不缓的心跳声,“咚咚”的响在她的耳畔,小手随意的搭在他的腰侧,在黑夜里和他一起静静的度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平颜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他低头看了看她,发现她在他的怀中已经睡着,他伸出一只手,拂了拂她脸颊边的发丝,然后就这样抱着她一起守候着这个夜晚。

    江宛如醒来,是因为亮光照到了她的眼睛,她轻轻的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她的脸蛋枕着的不是柔软的枕头,而是男人的胸膛,她马上抬起头望他,见他也正低头凝视着自己。

    “早上好!裴先生。”她微微的弯了弯唇,先跟他打招呼。

    裴平颜见她睡得心安理得,他哑声道:“快下来,我脚麻了。”

    江宛如眨了眨眼睛,从他腿上溜下来,然后站在他的面前:“哪一只?严重不?”

    “两只都动不了。”他的手扶着椅把。

    江宛如忽然狡黠的一笑,迅速的伸出双手,纤细而灵活的手指在他的双腿上戳来戳去。

    裴平颜本就抱她抱得发麻,现在再被她戳得痒痒的,他伸手去抓她,却被她事先灵巧的避开,避开之后继续偷袭着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