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贪恋欢喜 > 正文 第九十六章:沉默的对峙
    可不找秦时,让她自己拿主意,她除了听从段明月的意思去办理出院手续之外,真没有别的办法。硬硬头皮,顾小白拨通律师事务所的电话。撒了不小的谎话才让人把线接到秦时那里,还算运气好,秦时是在办公室里的。

    顾小白照着邱尊交代的原原本本把今天陶丽如何来,说了什么,段明月知道欧阳进事情之后又怎样不顾身体强要出院都告诉了秦时。那边顿了会儿,竟没有反问她许多话来推拒,回了她一声“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把个顾小白搞得云里雾里的。觉得怎么一个个都不正常似的,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剧情走向是怎样,就她一个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她这边才打完电话,也不知道秦时那句“知道了”的深层次台词究竟是什么,邱尊赶着就和她讲在医院门口等她,让她赶紧下去。

    小白偷偷摸摸从病房门缝往里瞧,看到明月还在望着天花板发呆。想来依照她那个身体状况,要到处跑是绝对不可能的,小白才做了违背她意思的事儿,暂时不想到她跟前去讨骂,所以干脆脚底抹油,溜溜的跑到医院门口先去见男朋友再说。

    才到车上坐定,邱尊欠过身来给她扣安全带。顾小白瞪着眼睛看他:“这是去哪儿呀?明月还一个人待着那!”

    “不是还有两个看护?”

    “那哪儿放心啊!有我在的时候我都不要他们帮忙的!”

    替她扣好安全带,邱尊略带同情的回了一句:“难为段明月了。”

    顾小白一听,这话不上道啊,立刻就瞪圆了眼把手戳到他肩膀上:“你什么意思?你嫌弃我呢!”

    邱尊一边将车开起来,一边捏了她两根手指往她膝盖上按回去:“坐好。”

    开车时分闹脾气是要闹出人命来的,顾小白也就不和他一般见识,暂且记着这笔账。坐直了身,眼睛朝着前面看,问:“你还没说呢,带我去哪儿啊?”

    邱尊双目直视前方:“回家。”

    “回家干什么?”

    “拿户口本。”

    “拿户口本干什么?”

    “登记。”

    正当顾小白想要接着问拿户口本干什么,邱尊电话响起来,他低头看了号码。原来是父亲,就挂了耳机来听。只听到对面邱立业道:“登记完了就带回家来,让你妈见见。”

    顾小白见到他打电话将头侧到一边,鼻子贴在玻璃窗上,眼睛随路边景物转啊转。邱尊觑了她全不知情的样子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回他父亲道:“我会的。”就把电话挂断了。心里思忖了一下,虽然单膝跪地求婚什么太过无聊了些,和她简要的把将要去办的事情说一说还是要的。

    于是邱尊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沉淀沉淀准备开口。

    就听到旁边盯着车窗外面瞧的顾小白忽然惊呼出声:“咦?那不是秦大老板的车嘛?这个方向……他去医院干什么啊!不会真的是去替我劝明月别出院的吧?他和明月什么时候到这个阶段了,那欧阳进怎么办啊?不对!明月连我的话都不听,凭什么会听他的话啊?”

    一连串不可思议,惊讶不解,继而怒羞成怒都凑了上来。把她整个人笼罩进奇怪又恼火的情绪里。将邱尊连咳嗽了好几次,清了几次嗓子,沉淀了不下一回打算开口的话都给堵在舌尖上绕啊绕,又给绕了回去。

    她大概也不适合太过正常的求婚方式,庸俗无聊的东西,还是免了吧……

    两辆车子擦身而过,一辆往东,一辆往西。往东的那辆开得更快一些。交错的一刹那,邱尊看到了车内秦时投来的目光,两人彼此心里明镜儿似的。秦时先一步瞥开了视线,更是将油门踩了下去。

    他的情况其实还不适合开车,但一起的同事有别的事情去处理,他又着急过来,只能再度亲自上阵了。见到邱尊带着顾小白,秦时便知道医院里此刻必定是只剩下了明月一人,因而车速更快了几分。原本十五分钟的路程,生生只用了十分钟。

    将车子停好,他在车上坐了会儿,腹部有些疼痛,他倒了两粒药合水吞下。先打了个电话。

    下得车来,他是知道她在几楼的,因此也不用再去问,一路就往上去了。

    正午时分,周遭都安静,尤其是住院部的走廊上,安静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秦时推了门进去,她闭眼正睡着。房间里袅袅的水汽散着,暖融融的,一进去,身上的恶寒都给吹走了般。秦时也不去喊她,就在她床对过一张长凳上坐下,褪了风衣手套。再往后靠了点儿,拿出随身带的平板电脑来,在上头处理些零碎的事情。

    两方安静下,只听得到加湿器嗡嗡的声音。也不知多久,他抬头看她,还是未醒转的迹象。头长时间低着,他也觉脖子酸疼得厉害,又经夜的没有好好休息。闭了眼想假寐会儿的,竟不想就此睡过去了。只秦时幼时养成的习惯,有丁点细小的动静就会警醒,是而耳边传来蟋蟋簌簌的声响,他蓦的就睁开了眼来,与那半歪着头挂在床沿边上的人恰好对了个眼对眼。那人眼里满是惊骇,倒好像是惊扰了怎样一头吃人的豹子。秦时胸口莫来由的藤生起一股气来,拦也拦不住。倏的站起,大跨步就走了过去。

    她精神一凛,畏缩着有逃跑的样子。秦时大手往前一伸,扶住她后颈隔着被褥半抱了她往床中挪过。叫段明月瞪着一双铜铃样的眼睛直瞅他。

    秦时怒横了她一眼,她正要把眼睛闭起来,或者别到其他地方去,就听他闷闷的哼了一声,浓眉攒蹙,定在当下。明月想到他原也该还是休养着的身体,情急之下不禁把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按在他腰那块急问:“伤到哪儿?厉不厉害?”

    手背上一热,他的手心就盖在上头,眼眸极深的觑着她,像要从她这一双眼睛望到她心里去似的。她整个人都恍若被蚕丝包裹住,动也不能动。她看着他眼稍半眯半扬的抬起,嘴角上翘,露出笑来,她昏昏的也不知道身在何处,眼里脑中尽是他的影子,轻易就失了魂般。两颊有微微绯红。秦时不禁心暖气消,一低首,在她唇上印了一印。

    明月方才清醒过来,脸上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的烫,她飞快往后一缩,却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体状况。立皱起眉来“哎哟”出声。这会儿秦时也直起了身,走到饮水机前拿杯子倒了水,抽一根吸管放进去,又慢悠悠走来,伸手递到她唇边。

    原来默契是这样顺其自然无甚可说,哪怕是一个眼神都不必,他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明月睨了他一眼,低下眼皮来就着吸管喝水。心里在默默的想,既然你是知道我心意的,又何必这样苦苦相逼,既然苦苦相逼了,又何必露出这许多不经意的好来?殊不知她心里有多煎熬,多挣扎才强撑着一步一步走下来?

    她推开杯去,他接了放于床头柜上:“还想要些什么?”

    明月凝着他,有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脸颊一边贴再白色枕头上,更显得白肤黑发。瞧着他的一双眼睛似要滴出水来。秦时来便已知她会说哪些话,然而却不先开口,只静待她看他。终于是失败般再摇头,叹出声:“你还是那样能忍耐。”

    谁要和他发犟,必定是赢不了他的。秦时心中暗道:你只知道我对着这些无谓的事能隐忍不发,哪里知道我碰着你之时,哪怕再没有所谓也克压不住自己分毫。面上仍旧是一径如常的微微一笑:“你指的是什么?有些事我忍一忍无妨,有些却不见得有过人的忍耐力,也分情况。”

    她听此,似颇为赞同的点头:“你说的都有道理。”

    话却中不无讥銷,眼中灼灼。

    秦时不在意她此时此刻沾些小便宜。见她无甚有意思的话说出来,不为所动的拖了张凳子在她边上坐下,拿了只陶丽果篮里的苹果削起来。一副不着急,悠然自得的模样。明月虽然心知他是有意激她,还是按耐不住,脱口就道:“秦时,你真不明白我么?”

    声音是又气又急,不由得秦时不停下手中动作,侧了眼来看她。那眸光锐利,将她看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低了头,声嗓也低:“我很担心欧阳。”

    隔了半晌,不见回应,她抬眼,他仍旧是削他的苹果。那果皮长的都垂进垃圾桶里,却一点儿都不见折断。他手法娴熟优雅得饶是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让人看来则赏心悦目。只明月此刻赏心不了,急切的喊他名姓:“秦时。”

    他手指翻卷,那逶迤在地的一卷儿苹果皮乖顺落到了垃圾桶里,一点儿都没折断。将表面浮起了汁水的苹果拿刀过来,切成很小的小块搁在盘里,一应完毕,他才肯收拢了神情来看她。满面都是如眼内薄凉的神色,看得段明月心边儿一点一点都卷起来。就要缩拢成一团似的。

    他却收回视线转而去拿了手巾,慢条斯理一根一根手指擦着,打量是在消磨她的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