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香步步紧逼的质问:“不觉得凶险?那王爷到北浔干什么?是为了最后看属下一眼,还是就为了挡应国夫人的羞辱?”
“本王到北浔就只能是为了你吗?!本王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吼着,门口的梁错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忙要回头看,就看到跪在地上的绾香和甩了袖子的萧怀瑾,梁错便知道又是两个人在闹脾气,默默的抚着一边的红枣马。
“属下宁愿先死,也不愿空等,更不愿做什么未亡人。”绾香咬进了牙齿对萧怀瑾一字一句的说:“若不能同生共死,那属下宁愿做仆不做妻。”
说完绾香不管萧怀瑾是何表情,一头磕在萧怀瑾黑靴之下:“求王爷,带属下一同回去。”
萧怀瑾的嘴唇抖了下:“你宁愿不嫁我,也要回去?”
绾香犹豫片刻:“是。”
“好,这是你说的。”
绾香比任何人都想嫁给萧怀瑾,但不能陪伴在身边,嫁与他又能如何?
“你刚才说,有法子叫他死?”
绾香看着他如画一般的双眼:“是,除恶务尽。既然翊王想赶尽杀绝,咱们也不能任人宰割。”
“先前杀元侯的时候,你不是另有一番说辞?”
“前些时日元氏派刺客到藏香阁,说不定也会怀疑到王爷头上。加之翊王已经动手,咱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要多久?”
“三个月。”
“三个月。”萧怀瑾转头看绾香:“若是三个月萧怀珵不能名正言顺的去死呢?”
“不成功,便成仁。”
萧怀瑾虚着眼睛看她:“你要本王拿命和你赌?”
“……”
沉默良久,绾香低下了头。这种事,任是谁也不能有十足的把握,最多也就是十拿九稳。
萧怀瑾见眼前的人不说话,张口问了句:“离云旗找过你了?”
绾香连忙抬头反问:“王爷”
“罢了。”他一拂袖子,抬手轻抚她的脸:“事已至此,就让你赌一赌。但离云旗……”
“属下会把他安置在北浔,尽可能的控制他。”
绾香知道萧怀瑾的顾虑,他对离云旗到底不放心,不过这也情有可原。
“给你一个时辰去安顿,回来咱们启程。”
“是!”绾香刚想走出院子,又转身回来,萧怀瑾看着她:“后悔了?”
绾香一点都不客气的拉起萧怀瑾的手:“王爷休想把我支走自己回去。红姑姑到底还是听王爷的,万一把我困在素房里我倒出不来了。
所以王爷和我一起回去。”
说完随手撕下一边的帘子,把自己的手和萧怀瑾的手牢牢的绑在一起。然后整理好萧怀瑾的衣袖:“走吧。”
“……”
“怎么了?”
萧怀瑾摇摇头:“没事,走吧。”
一路上任由她牵着,看她嘱咐离云旗嘱咐着红姑姑,藏香阁上下的姑娘都想到了,连受了风寒的看门狗都嘱咐人去抓药。
临行前绾香似乎也在担心自己回不来,于是刚要上车的时候,突然转身抱紧红姑姑:“姑姑,其实我根本没在你们身上下毒。只是吓你们的。”
红姑姑拍拍绾香的后背:“我们早都知道了。”
绾香抬头:“那你们为何不说?”
“快上车吧。”说着红姑姑伏在绾香耳边:“咱们都在北浔等着喝姑娘的喜酒。”
扶着绾香上车,红姑姑像是盼着自己孩子一样的盼着马车离去。等着马车彻底消失,才用水粉色的帕子掩住自己的心口。
担忧的神情与面容,像极了绾香这一去极有可能不回来了。红姑姑就这样站在藏香阁的后门,老久也没有往回走的意思。
旁边的女人问到:“姑姑担心什么呢?”
“此去凶险啊。”
说到这旁边的女人也叹了口气:“这就是王爷的命,也是姑娘的命。或许,没有姑姑想的那样麻烦。”
“你自然不知道……姑娘倒是不会怕这些,只要能跟在王爷身边,就算喝的是砒霜也甘之如饴。”
说着说着红姑姑就轻叹了口气,自顾自的嘟囔一句:“有什么能比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更开心的?回了,今个咱们唱‘凤求凰’。”
的确没有什么比此刻坐在萧怀瑾身边更能叫绾香心里觉得踏实,车子颠簸一下,绾香就跟着咳一下。
闭目养神的萧怀瑾回眼看她,言语嫌弃的问:“怎么还成了病秧子?”
“属下怎么成了病秧子,王爷不清楚?”
萧怀瑾瞥了她一眼,默默脱下自己外衣扔到绾香身上。
这一路绾香睡也睡不好,又不停的咳嗽。萧怀瑾虽担心,却不说半句宽慰的话。好在皇城与北浔相距不算太远,绾香捱也捱到了皇城。
上次站到平南王府的门前,像极了上辈子的事。
从晋阳回来后,绾香也没有在府上住过一天,甚至都没有见过府上白日里的光景。
忽略拿刀指着萧怀瑾的那晚,粗略的算算,从去晋阳到现在该有两个多月没有回来了。
绾香披着萧怀瑾的外衣踏进门槛,抬头朝南院的方向望了一眼。萧怀瑾主意到她有心思,随口问了句:“你看什么?”
“没什么。属下先回听雨台了。”
说完绾香就要走,萧怀瑾抬手便拉住人衣角。
“啊。”
“忘了和你说,荣川静珝他们回来了,他们……就要成婚了。”
“啊?”绾香想到他们会发生些什么,但没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这就成婚了?”
“郎情妾意,算不得仓促。”
说着萧怀瑾顺势握住绾香的小手,一边朝东院走一边和她说:“静珝听说你受伤了,急着要去北浔找你,还是荣川给拦下了。
明日无事,我便知会她到府上找你。”
“怎么好叫公主来府上寻我?该是我寻她。”
“圣上太皇太后都不管她,随她在宫外晃悠。劳她多走几步也无妨。”
绾香的手安然的放在萧怀瑾手心,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跟在他身边默默的听他说:“他们说,成婚之后想去北塞走走。你想不想去?”
好像前不久才有人说过想带绾香去北塞,垂头笑了下:“北塞好是好,就是北塞部族神出鬼没,时不时要闹些幺蛾子。
危险的很。公主女儿性子也就罢了,百宁候也是个心大的。”
“你说起话来,颇有些皇嫂的气势。”
绾香突然停住脚步,站在东院的门口转头问着萧怀瑾:“怎么到东院来了?”
在看萧怀瑾,一脸无辜的回答:“是你带着本王走了。”
“我?”
“是啊,本王一直跟着你,是你走到东院的。”
“哦,那就当是属下吧。”绾香松开萧怀瑾的手:“王爷早些休息,属下得回听雨台了。”
萧怀瑾没搭理她,牵着她的手进了门。也不说干什么,也不休息,只叫绾香坐在一边陪他看书,就这么拖着她听她在案边咳了半宿。
“属下还是先回去吧,别把病传给王爷。”
萧怀瑾不搭理她,没一会梁错端过来一碗棕黑色的药放在案边,闻着味道嘴里就泛出苦水来。
绾香这算明白了,不让自己回听雨台,就是为了在这喝完药再走。
“喝了。”
“……”
“喝啊?”
绾香不得已,拿起碗一饮而尽。这苦味含进嘴里,再困倦的人也该睡不下了。重重的放下碗,擦擦嘴角绾香问:“现在属下能回去了吧?”
萧怀瑾继续看书不说话,绾香就只能跪坐在她身边时而倒茶时而研墨。最后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趴在案边就睡着了。
直到耳边窸窣,有东西在脸上扫来扫去绾香才睁开眼睛。急忙从床上翻起身睁眼就看到床边捧腹大笑的萧静珝,在看看周遭,天已大亮。
“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