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女皇妃》 正文 第一章 命维艰 顺朝武德十一年冬。 齐州城郊,寒风掀起屋顶枯萎的稻草满天飞洒,松动的院门吱吱呀呀的拍打着生锈的门扣,大雪星星点点飘飞而下。 “二姐,下雪了,今天大哥是不是要回来?” 稚嫩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带着浓浓的期盼,一头乌黑顺亮的头发盖着的头蠕动着从坐在门槛处的小女孩胳肢窝里伸出来。 女孩“呀”了一声,面作嗔怒,停下手里的针线,往男童头顶拍了一下:“回去,外面天冷,好好在二姐身后呆着,《大学》会背了吗?大哥回来可饶不了你。” 男童伸了伸舌头,张牙舞爪的在女孩身后做了个鬼脸,不满道:“为什么就我要读书,大哥不读书,二姐也不读,我不干,二姐你都不会背,凭什么要我背,我不干,我不干…” 女孩的心里闪过一抹心酸,扭头看了看撒娇的弟弟,微笑着挤出两个小酒窝,温和的道:“谁说二姐不会背了呀。” 随后得意的扬了一下头,接着又低头认真的做着手里的针线,说道:“跟着二姐背,要是大哥回来了你还不会背,我可要给大哥告状,以后再也不会给你糖吃,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朗朗的读书声从小院里传开,仿佛驱散了彻骨的寒意,男童跟着小女孩儿念着念着,不知不觉的就靠在女孩儿身上睡着了。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地上就垫了厚厚的一层,天和地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小女孩儿不时的透过飘飞的雪花看向假掩的柴门,大哥说下雪了他就回来,大哥从来不说假话,他今天一定会回来,她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眼睛里全是着浓烈的期盼。 “呼噜…”男童的呼噜声打断了女孩儿的思绪,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微笑着擦干净男童嘴角的口水,努力的挣扎了好几次才站了起来,嘀咕着:“我家小梦长大了,再过两年二姐就抱不动了,小梦乖,好好读书,将来啊,给二姐考个状元回来,哦,不,给二姐考个驸马爷回来,讨个公主当媳妇,嘻嘻~让公主嫁给我家小梦还是真是让她高攀了。” …… “月儿,刘二嫂家的豆腐做好了吗?”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的中年妇人推门而入。 乔月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转瞬就挂着热情的笑容,放下手里的针线,迎上去道:“刚磨好了浆,还沉着呢,呆得晚上的时候才能过滤煮水,要是现在就煮水的话,出不了多少豆腐,可白费了这大好的豆子。王婶快快屋里坐…” 妇人满意的笑了笑,抖了抖身上的雪,眼睛落在乔月额头上裹着的麻布头巾上,又摇了摇头,有些怜悯的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递过去说道:“这是上次的工钱,婶子又给你揽了两家的活计,回头就把豆子给你送过来,你们乔家的豆腐啊,别人可怎么学都做不出来,一个字‘鲜、嫩’。” “噗嗤。”乔月掩口而笑:“王婶那是两个字呢!您要是想学,月儿教你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手艺,我爹那会儿也没说不让外传。” 乔月接过王婶递过来的钱,也不数,就势放进了怀里。 妇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笑容不改,又打趣了几句,交代了一下酬劳和取货的时间就转身急匆匆的出了院子。 寒风呼啸,天上好像被捅了个大窟窿,大雪下个不停,乔月单薄的身子依旧是坐在门槛上做着针线,一双僵直的手早就没有了知觉,只是本能地做着那个千篇一律的动作。 眼睛不停地盯着不远处的柴门,许是大雪误了路,大哥晚点会回来的。 “二姐,我饿了,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煮饭,你要饿死我呀…” 乔梦睡醒了,揉搓着睡眼朦胧的眼睛站在她身后,情绪有些不满。 小孩子嘛,饿了发点小脾气是正常的,乔月起身摸了摸弟弟的头:“二姐这就去给我家小梦做饭,等着啊~” 殊不知,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姑娘,依偎在父母怀里撒娇对她来说一种奢望,她不高兴的时候可以找谁发脾气,她不满的时候又可以对谁宣泄?大哥吗?她又怎么忍心嘶吼这个像父母一样照顾自己长大的大哥呢?心疼都心疼不过来呢。 不能让弟弟像我一样可怜,我所有失去的,都要让弟弟拥有。 乔梦的不满和责怪反而在她心里生起一股浓浓的暖意,我可以让弟弟更加幸福,不是吗? 乔月,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姑娘拥有着跟她年龄及不相称的心智。 小弟经不起寒冷,不像她那样皮糙肉粗,升起炭火,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变得暖洋洋的,屋里屋外,成了两个世界。 炊烟起,夜色渐临,忙活着煮饭的乔月还时不时的盯着外面的柴门,大哥说了会回来,就肯定会回来的,大哥从来不说谎。 心思不在饭上面,可能做出来的饭菜也少了不少滋味,乔梦寒着脸看着桌上孤独的一个菜碗,气愤得好像要吃人一样,小孩子脾气又发作了,忽然哇哇大哭了起来:“我不要吃豆渣,不要吃豆渣…” 乔月入神的盯着窗外出了神,直到乔梦摔翻了桌上的碗筷她才惊醒过来。 她急忙跑到弟弟身边,想了想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弟弟,以往在这个时候大哥总能变着方的让弟弟开心,而自己呢,却什么都做不了。 每当这个时候她心里总是生起强烈的无助感,大哥不在,自己好像什么都不行。 心痛的的看着正在哭闹的弟弟,乔月忍不住又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柴门,期盼着大哥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 她的脑子里浮现出了那个皮肤黝黑,长得高高的男子,他总是带着憨憨的笑容看着自己,在她的记忆里大哥好像永远都带着微笑,即便是娘亲失踪的那个夜里,他红着眼睛,脸上依然是带着微笑。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大哥没有因为她的期盼而及时出现,回应她的依旧是孤寂着飘飞的雪花。 “对不起,对不起,是二姐的错,二姐错了还不行吗?明天二姐给你买肉吃,小梦乖…” 乔月把弟弟拥在怀里,零零碎碎的自责着,不知不觉间尽然流下了泪水,大哥不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就连弟弟都照顾不好,乔梦的吵闹在她深深的刺痛着她的心。 “我不要…我不要…我现在就要吃肉,要吃肉,要吃肉,要是大哥在肯定会给我做好吃的,要是爹爹在肯定不会这样对我,我不要你,你这个坏女人,丑女人,你逼我读书,还逼我天天吃豆渣,你滚开,你滚开,我要大哥,要爹爹…呜…” 乔梦越说越委屈,殊不知他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痛在乔月心里。 是啊!大哥回来看见我没有照顾好弟弟会不会责怪我呢,要是爹爹还在肯定会很疼弟弟的。 乔梦哭闹着,满脸的委屈和不满,顺手抓着桌上打翻了的碗筷就向乔月狠狠的砸了过来。 乔月没有躲避,白花花的米饭洒了她一身,八岁的孩子力气不小,迎着碗底的额头上已经微微隆起,不过这个位置有块抹布头巾垫着,还不至于会流血。 相比于心里的痛,身体的这一点点痛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或者说连痛都不能算,不能怪弟弟,他还是个孩子,爹爹把他捧在手心里,大哥把他捧在手心里,我也一样要把他捧在手心里,都是我的错,不怪弟弟,不怪弟弟。 “小梦乖,不哭了啊~,二姐现在就去给你买肉去。” 顺手抓了一块打着补丁的麻布顶在头上,乔月推开房门一头就扎进了黑夜笼罩的雪地里。 “嘭”,一声巨响,院子的柴门被人粗暴的踢开。 七八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凶神恶煞的个个瞪着虎目,一手握着明晃晃的腰刀,一手高高举着火把,煞气逼人,一瞬间就冲进了院子里。 一股浓烈的杀气瞬间充斥着这个不大的院子。 为首的汉子正了正遮风冒,射出一双狰狞的目光,看向从屋里走出来的乔月,大嘴一裂:“乔山,给老子滚出来,尽然敢黑吃黑,坏了道上的规矩,今天老子要了你的命!” 乔月吓了一哆嗦,脚步一顿,下意识的大声叫喊:“小梦快跑,快跑…” “哈哈…跑?你们一个都跑不了,今天拿不回东西,就要了你们全家人的命。” 为首的汉子眼睛闪着寒光,恶狠狠的往亮晃晃的大刀上面吐了一口唾沫,大手一挥,三个气势汹汹的大汉瞬间就冲进了屋子里。 乔月吓得不敢动弹,有些泛黄的脸颊已经变得铁青,一双灵动的眼睛里全是恐惧,隐隐的可以看见闪动着的泪花。 噼里啪啦一阵响动从屋里传来。 “二姐救我,二姐救…我…呜…” 乔梦惊叫着连话都说不完整,显然已经被那三个凶神恶煞冲进去的汉子吓破了胆。 ps:新书求收藏,各位路过的看官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亲们的收藏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谢谢~谢谢了~ 正文 第二章 她的天和地 听见弟弟的喊声,乔月急得汗水都出来了,可是双腿怎么也不听使唤,一个劲的发抖,根本就挪动不了。 屋子里还在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能断断续续的听见乔梦抽泣的声音传来。 “还能哭,说明小梦还活着…”,乔月心里稍稍安定了几分。 又过了一会儿,“哐当…”连续两声巨响,本来就不算牢靠的屋门被里面的人直接踢倒在地。 看来是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走出来的三个汉子脸上的狠色比刚才冲进去的时候还要吓人。 其中一个拧着乔梦的汉子粗暴的将他远远的朝乔月仍了过来,摇了摇头道:“大哥,东西没有找到,许是乔山那厮还没有回来,现在怎么整?” “先宰了这个小兔崽子,女的带回寨子里让兄弟们乐呵乐呵,让乔山知道,咱们野狼山可不是好惹的。” 戴着遮风冒的汉子把大刀往肩上一抗,迈着八字步走过来单手托起乔月的下巴,一脸的淫意。 “大哥三思,这乔山可不是好惹的主,近三年来声名鹊起,在道上也不是无名之辈,此人十分神勇,据说去年他为了一株药草独闯寇名山,连杀寇名山三位当家,最后逼得寇名山的大当家亲手将药草送到他手里。” “是啊!这事儿我也听说过了,大哥,咱们要是杀了他弟弟,再掳了他妹妹,这仇可就结深了…” “住口”戴着遮风冒的汉子一声咋喝,打断了说话的那个汉子,怒道:“怎么的,怕了不成?他乔山厉害,老子野狼山也不是吃素的!在齐州的地界上还没有我段三爷不敢动的人,杀了,我到要看看他乔山能耐我何…” 紧接着,不等段三爷身边的手下出手,他一步上前,大刀扬过头顶,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作势就要往还躺在雪地里抽搐着的乔梦脖子处砍去。 就在这个时候,乔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赶在段三爷大刀落下之前,她娇小的身子一跃,千钧一发之间就挡在了乔梦身上。 她心里只有一个简单的信念,“不能让弟弟死,他要活着,好好的活着,要死也应该我死,我要像爹爹,像大哥一样疼他,爱护他,弟弟不能死…” 段三爷的刀顿了一下,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乔月的舍身护弟并没有得到他的同情,反而更加激发了他要杀人的欲望,好像是这一刀下去咕噜噜的滚出来两个人头肯定会更有快感。 “官爷,就在前面,民妇亲眼看见他们进去的,好多好多的人,他们每一个都拿着好大一把刀…” 正在这个时候,不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一个妇人说话的声音,声音十分急切,又带着几分担忧。 “刺啦刺啦…”不等那个妇人的声音停歇。 急切的脚步声踩破积雪,一个皮肤黝黑,穿着兽皮,在外面放哨的汉子直接踏过已经被踢倒的院门,奔进来急喊:“快走,快走,官兵来了。” 段三爷急忙扭头往远处遥望一眼,见不远处火光冲天,人数不少,又有些不甘的瞪了瞪爬在他面前死死护着弟弟的乔月,哼了一声:“饶你们一条狗命,告诉乔山,三日之内将灵芝送到野狼山,否则老子定来取你们狗命,走…” 段三爷打了一声响哨,挥了挥手,立刻便召集了院子里外四周的强盗,卷起一阵风雪,一行十多人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乔月还死死的护着乔梦,瑟瑟发抖,一点都不敢动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月儿啊!可怜的月儿~” 王婶当头奔进院子里,一眼就看见了雪地里的乔月,嚎叫着扑了上来。 “不要杀我弟弟,不要杀我弟弟,要杀就杀我,我肉厚…” 乔月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仍然拼命的护着乔梦,凌乱的发丝深深的陷进了积蓄之中。 她颤抖着的身体像极了一只护崽的老母鸡,以为弟弟在她的身体之下就安全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寒风又起了,凌冽刺骨,轻柔的雪花打在脸上都有些让人生疼,探过身子来看的官爷都不忍心看见这让人肉疼的一幕。 当头的官爷摇了摇头,比划了几下,大喊道:“顺着脚印追,这帮贼人还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尽然敢到城郊作乱来了。” 涌进来的官兵立刻又转身追了出去,呼啦啦的一阵响动,转眼之间就只留下一片狼藉的院子和雪地里的王婶和乔月姐弟二人。 …… “王婶,你怎么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寒风里快冻僵了血液的时候,乔月终于看清楚了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 她的泪花已经结了冰,凌乱的发丝还来不急撩拨,精致的脸蛋上带着无尽的惶恐。 “别怕啊!坏人已经走了。赶紧回屋吧,整理整理,这日子还得过!” 王婶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怜悯,尝试着将乔月从雪地里扶起来。 “嗯,谢谢王婶,你怎么在这个时间过来了?” 乔月又问了一遍,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好像王婶根本就不该来一样,连感谢她救命的话都没有说上一句。 “瞧你这记性,上午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晚点给你送豆子过来,还真是赶巧了,我刚出门不远就看见了那些强人进了你家院子,这不立刻就进城去报了官,不然今天你姐弟二人的小命可就撂这儿了。” 王婶心有余悸的说着,忽然低头一看,见乔梦在乔月身下尽然睡着了,这会儿尽然还打起了鼾声,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狼崽子,这都什么节骨眼上了,他尽然还能睡着。” 听见王婶的话,还有她责骂乔梦的神情,乔月心里大大的喘了一口气,好像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一样,关于一群强盗进了自家院子,她们姐弟二人还差点丢了命的事情反而一点都没有在意。 “王婶应该不知道大哥出去当了强盗的事情,她的神情很自然,没有一点点的不对。” 乔月暗自庆幸,相比于强盗进门,她觉得这件事情比强盗更加重要一百倍,大哥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要是有人知道大哥是强盗,大哥肯定会很心痛。 只要没有人知道大哥当了强盗,再让她经历几次刚才的九死一生,她也无怨无悔。 扭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乔梦,她满意的笑了,笑得幸福四溢,浓浓的满足敢充斥在心里,刚才的紧张和害怕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小心的抱起乔梦,鳖了一眼还在啰嗦王婶:“哎呀~王婶你烦不烦啊,小梦还是个孩子,哪里懂得这些,你要是再吓到了我弟弟,我敢跟你拼命,你信不信?” “信,信,信,咋不信了,你就惯着他吧,别人家里八岁的孩子早都下地干活了,就你乔月的弟弟是个宝,放在手心里怕摔着,含在口里怕融化了…” “嘻嘻~我喜欢,咋地?不满意啊!就要羡慕死你~” “你这死丫头,看把你能得,怎么的,这次王婶可是救了你的命,想一想怎么报答我吧?” “怎么报答?大不了这次的两框豆子,我就只收一筐的加工费行不?” “什么?这可是救命之恩啊!在你这里就只值一筐豆腐的加工费啊?不行,再加五条丝巾的刺绣,而且图案由我来定。” “不是吧王婶,你讹人呢?五条丝巾!你还是把那些强人叫回来把我杀了算了,一条,最多一条,一条我都嫌我这命不值那一条丝巾的钱呢!” “扣吧,你就可劲了扣吧~” 二人一边往屋里走,王婶尽量避开强盗的话题,稍稍驱散了一些乔月心里的后怕。 ps:求收藏,求个推荐票票啥的~ 正文 第三章 大哥的爱 过得半晌,又帮助乔月收拾了一下凌乱的房间,王婶才有些不舍的离开。 不多时,赶去追强人的官兵回来又询问了几句,直至夜深,破败的院落才安静了下来。 大哥是真的去当了强盗吗? 直到现在乔月都还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轻轻解下额头上包裹的麻布头巾,两个大拇指大小的脓疮异常现眼,昨天刚洗过的头巾,今天都有些淡淡的恶臭了。 药?这些年大哥带回来的药都是他拼了命去为我抢回来的吗?为什么会这样,大哥不是说他是一名镖师吗? 乔月摸了摸额头上的脓疮,连她自己都开始对自己有些厌恶,脑子里又浮现出了那个皮肤黝黑,身材高高,老是带着憨憨笑容的男子。 三年前:“月儿啊~,你运气真好,大哥第一次走镖就在路上遇到了一位神医,这是他给你开的药,这是内服的,这是外敷的,用了保准好…” 乔山嘿嘿的笑着向乔月递过来几个大大小小的药包,他的衣服上隐隐的还有些血渍,嘴角的淤青也还没有散开,还记得那一天也初雪的时候。 乔月飞一般的扑进她怀里,嘟了嘟嘴,十分委屈的道:“大哥,家里快没米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跟小弟就要饿死了…” 扑进乔山怀里的一瞬间,明显的感觉他的身子顿了顿,脸色也有些扭曲,显然是碰到了伤处。 两年前:“月儿啊!这一次大哥又碰到了一位神医,这位神医的医术肯定比上一个要好,这次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大哥长得更加高大结实了,走进来都带起好大的一股风,即便是笑着都很难掩盖得住他身上有一股浓浓的煞气。 乔月一如既往的扑进他怀里,欢喜得又蹦又跳,大哥变得更加威武强壮了,她总是在人前人后骄傲的说着自己有这么一个疼爱自己的好大哥。 只是就在这一年,大哥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一年前:“月儿啊!这一次大哥又碰到了一位神医,他给我保证了,一定治好你的病。” 这一次大哥的伤比任何一次都重,印象中从来不曾卧床休息的大哥都躺了三天才能下地。 乔月记不清楚她吓得哭了几次,每一次都反而需要大哥安慰心里才踏实。 …… 想着想着,乔月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大哥真笨,哪里有那么多的神医等着你来遇到,而且还都能治我的病,说谎都不知道多编几个好的由头,不仅笨,还是个大懒猪,哪里有一个谎言能骗人家三年的…” 乔月自言自语的说着,心里针扎一样疼,她可以接受大哥把走镖的钱都拿来给她买药,她可以接受大哥很久才回一次家,她可以接受人人都骂自己是个丑女人…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接受,但是唯一不能接受的是大哥是为了自己去当了强盗,因为自己已经连累大哥太多太多。 “乔月啊,你真是个大笨蛋,大哥一个谎言说了三年,你尽然信了三年,还有比你更笨,更傻的吗? 大哥,你回来吧!月儿不要你用命去换来的药,更不要你为了月儿葬送了一辈子,不值得,不值得,月儿不值得你这样做…” 她柔弱的身子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院子里,站在院门前左右张望,希望这个时候大哥能出现在自己面前。 殊不知,这个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也正躲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看着这个被人践踏过的院子。 男子的双腿还在汩汩的流着血,血水流进雪地里很快就结了冰,他的眼睛火红着,浓浓的杀气肆无忌惮的外放着,紧握着的拳头指甲早就扎进了肉里。 可是看见了院门口依盼的乔月瞬间,他的眼睛里立刻闪显出了一抹浓浓的温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他不断的重复着这样的话,紧了紧胸口,一株黑亮的大灵芝从他怀里掉了出来,他苦笑了一下:“月儿啊!这次大哥又碰到了一位神医…” 话说到了一半,忽然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大哥都当了强盗了,还有什么脸面再见你们,你们为之骄傲,日日期盼的大哥尽然是一个强盗,月儿,心痛了吗?对不起,对不起,大哥对不起你们。” 忽然,他气势一转,强忍着全身的剧痛站了起来,嘴角闪过一丝冷笑:“野狼山吗?敢动我乔山的弟弟妹妹,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乔山也要来闯一闯…” 雪夜中,乔月没有看见大哥归来的身影,然而远远的地方,得知了她们安全的男子,看了一眼乔月的男子已经一脸满足的一区一拐的向着雪地深处行去。 他的身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了黑夜中,他走得十分坚定,连回头再看一眼乔月都没有再看,只留下孤零零的乔月独自一人守在门边等着他归来。 王婶是齐州城里大户人家的下人,据说从小的时候就在张家当了丫环,后来嫁了人,便和乔月家成了邻居,认识不少的大户人家,乔月这做豆腐和丝巾刺绣的活都是找王婶给揽的。 王婶人好,又可怜她们姐弟三人不容易,所以很多时候都过来帮衬着乔月,对于这些,乔月都一直记在心里,对自己好的人,感谢的话不用一直挂在嘴上,乔月一直是这样认为。 时光转瞬,三天时间很快过去,这三天里乔月又找王婶揽了好些活计,一副要钱不要命的样子,活脱脱的一个小财迷。 这天一大早,乔月往王婶家里送完了豆腐之后便急匆匆的回到家里,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东西,胡乱在屋里转悠了几圈便拉着还在睡梦中的弟弟往外面走去。 “家是说什么也不能搬的,不然大哥回来就找不到我和小梦了,万一有一天娘亲又回来了呢?” 乔月回首往院子里看了看,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二姐,咱们这是去哪里?” 乔梦明显还在心有余悸,土匪说了今天还会再来,倒是乔梦比乔月还要记得清楚。 “去子风哥哪里,小梦要乖哦,子风哥可是有大学问的人,这几天你正好在子风哥哪里好好学习,过两天姐就来接你回家。” 乔月牵着乔梦的手边走边说。 正文 第四章 我娶你 出了院子往西走大概三里路的样子就是齐州有名的笔架山了,笔架山双峰齐出,挺直陡峭,直插云端,山势雄浑,大有卧龙藏虎之势。 据说曾有风水大师路过此地,观此山,停留三日不去,留言曰:“状元笔,天外出。前后尖峰原必可,禽鬼兽曜现城门,火星尖耸状元出…” 言下之意,此地钟灵毓秀,必出文官,概因风水绝佳是也。 积雪笼盖天一色,小路转了几转,乔月和乔梦的身影才渐渐从路弯处露了出来。 再翻过一个小山包,遥遥的看见一片竹林拥抱着的木屋前一个身子倾长的男子正端坐在屋外的回廊上,手捧着一本陈旧的书,正看得入迷。 “子风哥…” 远远的,乔月一脸兴奋的向着男子挥手。 放下书籍,抖了抖打着补丁的长衫,将头伸出屋檐,抬首一望,脸上抿出一抹笑意:“是乔月来了呀?” 他白皙的面庞,单是这一笑,都带着浓浓的书香味道,头梳理的很是整齐,只是一身有些泛白的粗布长衫再配上几个显眼的补丁,让他稍显落魄。 赵齐,字子风,今年十已有八,秀才功名加身,在齐州城内也是小有名气的年轻才俊,是乔月至交好友。 “前两天下了雪,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听王婶说你吃不惯她做的饭菜,再加上你的衣服也该洗了,前些时日我拿去的冬衣也补好了,今天也顺便给你带了过来。” 乔月帮着弟弟一遍抖落身上的雪,一边熟络的说着,挎着的包裹里面装着的冬衣也没有及时取下。 赵齐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习惯性的将乔梦拉到他身边:“也不是吃不惯,只是比起你做的,确实要差那么个味儿,吃食都是果腹之物,倒也没有什么打紧的,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子风哥真有才,诗词文章,张口就来,要是哪天小梦也能像子风哥这样有出息,我做梦都能笑醒。” “唔…” 乔梦吐了吐舌头表示不满。 “小梦这么聪明,将来进士及第肯定没有问题,哎~你刚来,别急着忙啊!这些事情我自己能做…” 赵齐话刚说到了一半,就见乔月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木屋里,转了一圈,一头就扎进了厨房里。 三天的碗筷没洗,都堆成一个小山了,还好这是冬天,没有什么怪味。 “君子远庖厨,这些事情哪里是你干的,出去,出去…” 乔月急忙推开追过来的赵齐,脸色有些急。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是想让你休息休息…” 一向说话条条是道的赵大才子今天尽然说话吞吞吐吐,一句话分了三次才说完。 乔月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疑虑:“子风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知道了我大哥当了强盗?怕我给他带来麻烦吗?” 乔月心里升起一丝担忧,又有些害怕,子风哥是想要快些赶我走吗?害怕我连累他吗? “乔…月啊!这两天我闲来无事,作了幅画,你帮我看看画得怎么样?” 说出这句话,赵齐好像鼓起了好大的勇气,白皙的脸庞红得发烫。 不过现在乔月心中有事,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赵齐的这一反常是一种害羞的紧张,她也大大的喘了口气,还好不是子风哥要赶自己离开。 拉着乔月的手往外面走,赵齐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昨天王婶给自己说过的话壮胆。 “赵齐啊!你也不小了,该找个人照顾自己了,你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 王婶语重心长的看着他。 低头沉默一会儿,赵齐叹息:“婶儿,我的条件你也知道,穷酸秀才一个,家无良田半亩,住无茅屋三间,三媒六娉给不了,阿爹的下葬费还是乔山帮着出的,十里八乡的,有谁家的闺女愿意嫁给我啊!。” “你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王婶有些不满。 “婶儿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婶儿可是过来人,别人我不知道,那乔月对你可是没得说,这三年来隔三差五的就过来给你做这做那,这没空的时候都还求着我过来照顾你…” “婶儿,别说了,我一直把乔月当妹妹看待,况且…况且我给不了她幸福。” 赵齐心跳加快,王婶儿的话仿佛把他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直接赤.裸裸的摆在了面前,紧张的同时又不敢承认。 “赵齐,婶儿给你说,做人要讲良心,且别说你还没有高中,就是高中了,月儿对你的这份情,你也能忘。 月儿虽说额头上有些缺陷,可也是个实打实的美人胚子,说不定哪天就自己好了,还不稀得嫁给你这个穷酸秀才…” 赵齐的话好像直接触怒了王婶,她愤愤的说了两句就拔腿离去。 赵齐没有起身,而是低头沉思了半晌,声音细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够听见:“婶儿,赵齐喜欢月儿,很早很早就喜欢了,喜欢在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很喜欢,很喜欢,我把这种喜欢深深的埋藏在心里。 我家穷,我怕她跟着我一起受穷,山哥对她很好,很好,好得我都嫉妒了,所以我要努力读书,很努力很努力的读书,希望有一天可以骑着高头大马,抬着八人的大花轿,风风光光的把她娶进门。 其实很多时候我一直很自私,心里一直盼望这月儿额头上的脓疮不要好,这样她就嫁不出去了,就可以一直等我,一直等到我来娶她的时候。 婶儿,这些你都知道吗?月儿对我好的每一分我都深深的记在心里。” 房间空荡荡的,声音没有回声,这是赵齐的心里话,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 他起身,走进简陋的书房,眼睛有些湿润,铺上一张一直舍不得用的画纸,脑海里乔月的模样清晰得每一根发丝都能看得清楚,磨好墨,情之所至,画由心生… …… “嘻嘻~~~子风哥,这画上的仙子是谁呀?好漂亮啊!” 简陋的书房中,乔月惊叫了起来,表情夸张得好像是真的看见了仙女跃然在画纸上。 “好,画得真好…” 围着画转了好几圈,乔月嘴里一直重复着同样的话,她在脑子里搜索着所有能夸赞的句子,可是想来想去,都只说出了这一句同样的话。 赵齐很紧张,他痴迷的看着正围着画打转的乔月,心都快跳出来了,心里大叫着:“没画好吗?怎么会没有看出来,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月儿,你是仙子,你比仙子还要美一百倍,难道你自己就不知道吗?” 等了半晌,依然没有在乔月这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赵齐终于是鼓起勇气说道:“你…画上的女子是你…” 乔月围着画打转的步伐明显一顿,身子为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强自压住想要狂跳的心,努力打趣道:“嘻嘻~子风哥,别拿开玩笑了,我这么丑,还是画里的女子好看。” “你…你不丑,你比画里的女子还要好看…” “那…那为什么我都十四了还嫁不出去?一个上门来提亲的都没有,我都打好了准备一辈子不嫁人,大哥说他一辈子都不会嫌弃我,我就想等大哥有了孩子我就帮他带孩子…” 乔月的语气开始变得急促,嘀嘀咕咕,东南西北的说着。 “我娶你,只要你愿意,我娶你!”ps:本以为这章会写得很有意思,可惜,笔力有限,写出来的感觉和脑子里想的相差了好远好远~~~各位看官们,看在我辛苦的份上,给个收藏,推荐票票啥的通通砸过来呗~~~ 正文 第五章 我们的约定 第五章我们的约定 赵齐向前垮了一步,像是这一句话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更是连眼睛都有些微红。 乔月愣愣的看着他,耳朵里还停留着赵齐的话:“我娶你,只要你愿意,我娶你~” 她的眼睛红了,心里颤动,幸福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她做梦都在等的这句话,没想到尽然这么突兀的出现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上帝的宠儿。 “可是…可是…” 乔月语塞,一颗心早就飘到天上去了。 “怎么?连你也嫌弃我穷,是个穷酸秀才吗?” 赵齐暗暗失落,情绪有些激动。 “不是的…子风哥,不是的…” 乔月连连晃动着手。 子风哥要娶自己当媳妇,她又怎么会不愿意呢!做梦都在等着这一天呢。 她的世界里,除了大哥之外,赵齐就是她最崇拜的人,没有之一。 “那…” “噗通”乔梦走进书房,不小心踢倒了一把瘸腿的椅子,让赵齐的话为之一哽。 扭头向乔梦看上一眼,这个时候脸上才开始泛起红晕,浓浓的羞涩和尴尬充斥着这个不大的屋子。 顿了顿,乔月的思绪稍稍恢复了正常,这才想到今天就是三日之期,说不定今天晚上自己就会死,要是现在答应了子风哥,自己要是死了子风哥会很心痛的吧。 乔月的心里涌起一丝黯然,小心翼翼的卷起桌上的画卷,庆幸弟弟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不然自己肯定已经答应了子风哥。 “小梦留在你这里几天,你可要好好教他,赶明儿开了春,我就送小梦到齐州城里去念私塾。” 声音有些生涩,不过好歹是岔开了话题。 赵齐眼中闪烁着期待,微笑一声:“放心好了,过不了几年,小梦的学问就在我之上了。” “那是当然,也就是二姐信你有学问,老在我耳边说,村外的刘夫子说了,你要是真有学问,早就当大官了,哪里还用成天窝在这个破山沟沟里,吃的用的全都还要我二姐这个女人来接济你,你自己不要脸,我都替你不知道这张脸往哪儿放…” 别看乔梦人小,一点都不知道谦虚,嘴里说的这些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 “小孩子不懂事,子风哥别见怪,家里还有些事情,那我就先回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乔月赶紧打断了乔梦的话,真怕乔梦再这样说下去,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伤了赵齐的自尊可就不好了。 赵齐点了点头,一脸的失望,整个人都好像瞬间没了精神。 抱着画往外面跑了几步,忽然她心里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喊道:“子风哥,画送我了行吗?” “本来就是为你作的,自当送你。” “我看旁边还写有一首诗,你能念给我听一听吗?”乔月脸上涌起了一丝小女孩的羞涩之姿,寒风乍起,青丝齐腰,玉面如画,纤纤娇态矗立雪中。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嘻嘻~~~,这诗真美,可惜我听不懂,不过就是喜欢,子风哥写的诗就是好。” 乔月笑颜如花,她的笑声里好像满天的雪花都温暖了几许。 撒腿跑上了前面的一个小山包,乔月还是有些不舍,脑子里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向着还痴痴的站在屋外看着她的赵齐挥了挥手:“子风哥,等你高中之后,我就打扮成画里的样子,穿上大红色的嫁衣,站在我家院子门口等你。” 声音好像慢了一拍,乔月说完了话之后,停留在屋外的赵齐过了三息的样子才猛的抬头,向前大大的迈出一步,脸上的暗淡换成了激动:“你答应了吗?答应我了吗?” “嘻嘻~傻瓜,我有拒绝过你吗?这是约定,我们的约定,你若不能高中,我就一直等你,等到你高中为止,这个约定你敢接吗?” 其实乔月本可以就这么一走了之,说不定今天过后就没命了,可是就在她离开的一瞬间,她看见赵齐失望的眼神,落寞的神情,心里万分不忍,她不要他不高兴。 “好,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我们的约定…” 赵齐多年的心结瞬间就被乔月这句话化解开来,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更是充满了希望,顿时换了个人似的,英姿焕发。 …… 一路回家,强盗今日便会再来的胆怯早就被赵齐的一句“我娶你”驱散得平淡了许多。 乔月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她感觉这一刻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有一天自己穿上大红的嫁衣,子风哥骑着高头大马,迎亲的队伍从村头排到了村尾,大哥嘿嘿的笑着把自己送上花轿… 想着想着,不一会儿就到了自家院子门口,依旧破败着的院门瞬间就把乔月从幻想之中拉回了现实。 院子很静,静得让人有些害怕,这是她第一次尽然害怕回到自己的家里。 “也许我不该答应子风哥,我若死了,子风哥肯定会很伤心。” 心里涌起一抹心酸,鼓了鼓勇气,她义无反顾的抬脚走了进去。 草草修理了一下的屋门此刻正打开着,寒风拂过的时候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是出门的时候忘了带上门扣吗?不对呀,我明明关上了门的才对。” 走到门前,乔月驻足,心里有些发憷。 正犹豫间,“噗通”一声,一个穿着华贵的男子直接从门口倒了出来。 乔月吓得尖叫一声,远远的退开了几步,一脸的警惕之色。 过了半晌,不见倒下的男子动弹,乔月这才小心翼翼的靠近过去。 只见这男子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模样十分俊朗,白皙的肌肤比起深闺娇养的女子都丝毫不逊,即便是昏迷之中,眉宇间都带着几分高贵,俊朗的模样,倾长的身子,即便是赵齐跟他比起来都不及他的三分之一。 只是他此刻嘴唇干裂,额头上还有几块淤青,脸上也没什么血色,显然是脱力所至的昏迷。 “长得人模人模样的,尽然是个强盗。” 乔月嘀咕一声,警惕之心并没有消除,急忙进屋找了根绳子将这个昏迷的男子绑住。 正文 第六章 小贼 “嘿…醒醒…” 捆上了绳子,乔月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壮着胆摇了摇面前的男子。 男子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眼睛慢慢睁开,看了看眼前的乔月,又动了一下手脚,随即头一歪,根本就不理会乔月,满脸的高傲之色。 “嘿…还挺横,你们来了多少人?尽然敢…敢大白天的私闯民宅?” 乔月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依然还有些胆怯。 男子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都不再多看一眼乔月,对乔月的话置若罔闻。 乔月急了,没想到一个已经昏倒的小贼都这么难对付,原地转了几圈,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她匆匆在雪地里找了一根木棍拿在手里,故作凶态的道:“你到底说不说话,再不说话我就敲死你?” “哼…”男子的脸上浮出一丝冷笑,仿佛乔月的做作在他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怎么办?怎么办?” 乔月急得直跺脚,举起木棍的手根本就敲不下去。 报官?不行,报官之后大哥肯定也会被牵连出来,可不能害了大哥。 思索了半晌,左右无计可施,又怕路过的人看见,于是乔月便将这个手脚绑住的男子拖进了里屋。 可能是累的,又可能是认命了,被乔月拖进了里屋的男子不一会儿尽然就睡着了。 被抓的人呼呼大睡,倒是害得乔月现在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忐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 时间慢慢过去,想着答应了王婶明天要送的豆腐还没有做好,于是乔月便将早上出门就泡好了的豆子用石磨磨了起来。 时光流逝,不一会儿就是夜幕时分,忙活了一天,再加上心情紧张,倒是连吃饭的事情都忘记了。 乔梦不爱吃豆渣,不过乔月没有这些讲究,能省则省,不一会儿乔月便草草的做好了饭菜。 女孩子总还是心软,虽然乔月认定屋里的男子是个小贼,可怎么说也是条人命,总不能就这么死在了自己手里。 于是乔月有些肉疼的多备了一份饭菜给男子进去,嘴里嘀咕着:“要是大哥在就好了,大哥一定知道怎么处置这个小贼,放在我手里还要白白糟蹋粮食。” 不料这个男子根本就不领乔月的情,看着乔月喂过来的饭食,男子把头扭到一边,一副高傲的神情此刻换成了浓浓的警惕之色,随即有些嘲讽的开口道:“要杀便杀,何故用这等下毒的手段!左右是个死,吾和他好歹兄弟一场,给我来个痛快吧。” 乔月莫名其妙,根本就听不懂这男子的话是什么意思,不满道:“不吃拉倒,我还省下一顿粮食,小贼,我告诉你,等我大哥回来了,自然有办法收拾你。” 说完,乔月便转身出了房间。 一夜无事,之前扬言三日之后会再来的野狼山强盗并没有出现。 当然,乔月可不这么认为,她已经认定了被她抓住的男子就是野狼上的强盗,定是来去匆匆,丢下了这么一个腿脚不利索的小子。 次日天明,乔月依旧是很早就起了床,先是把做好的豆腐给王婶送去,然后便将做豆腐剩下的豆渣送到齐州城内的饭店。 乔月之所以很满意帮王婶做豆腐的原因就在这里,虽然加工费不多,不过好在顾主一般都不会回收豆渣,这让乔月多少能用豆渣换些散钱,也算是一别额外的收入。 这一忙活,来回便是一上午过去了,走到自家院子门口的时候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小贼存在。 “这小贼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了,不会被饿死了吧?要是死了我可就变成杀人犯了。” 乔月心里有些害怕,加紧了脚步推门而入。 …… “啊!小贼,你醒醒,不要死,不要死呀!” 里屋,冰冷的地上,穿着华贵,模样异常俊朗的男子此刻全身冰冷,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呼吸都已经极为微弱,若是乔月再晚一点回来,肯定就已经死翘翘了。 昨天乔月遇到他的时候明显是已经虚脱的昏迷了,一天一夜没进食,再加上这么寒冷的天,身边又没个火炉啥的,要不是这男子的衣服比较保暖,不然即便是魁梧的大汉,也早被冻死了。 乔月大急,好在从小就照顾乔梦,有照顾人的经验,叫喊了几声就很快镇定了下来。 火急火燎的将男子用被子裹住,升起家里不多的炭火,再烧上一大锅热水。 “泡个热水澡应该就没事了,很快,很快就好了。” 乔月急得大汗淋漓,放好了热水就忙着去脱男子的衣服。 不料,这男子的衣服刚刚脱去两件,一股浓浓的恶臭顿时狂涌入鼻,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乔月险些就直接吐了出来。 顿了顿,定睛一看,原来这男子的下半身沾满了黄白之物,浓浓的恶臭就是从哪里穿来。 俗话说人有三急,被这么绑住一天一夜,不留下点东西反而不正常了。 乔月开始有些心虚,又有些含羞,虽说现在是非常时刻,男女授受不亲也就算了,可要是连下半身也脱了,要是被人知道了,自己的名声可就毁了。 左右思量,去叫王婶帮忙?子风哥帮忙?不行,要是王婶和子风哥问起这是怎么回事,我该怎么解释呢?大哥,大哥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呢? 再看怀里的男子,此刻呼吸更加微弱了,手脚开始僵硬。 可能是做贼心虚,乔月明明知道现在家里没有别人,可还是不停的左顾右看。 又羞又急,脸颊不由自主的泛起红晕,眼泪急出来了,可是此刻偏偏又没有人能帮得了自己。 “不管了,总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吧! 小贼,你这个该死的小贼,可害死我了,我不能做杀人凶手啊,我还要照顾弟弟…” 乔月终于是克服了心里矛盾,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胡乱抓了几把,也不知道是不是抓到不该抓的地方了,反正后面睁眼的时候手里还粘着几根卷卷的毛发。 ps:求收藏,求票票,朋友们,支持一下呗~~~ 正文 第七章 贺礼 费了老大的劲终于是把男子放进了浴桶里,炭火升了起来,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变得暖洋洋的了。 乔月擦了擦满额头的汗,脸上的羞红还没有褪去,一不注意,又瞄了一眼浴桶里光溜溜的男子,脸上的红晕又涌了上来。 忽然,男子的眉毛动了动,大有要苏醒的征兆,乔月做贼心虚,吓了一大跳,赶忙丢了手上的抹布,逃也似的跑出了屋子,又忙着生火熬粥。 时间缓缓流逝,昏迷的男子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醒过来就活蹦乱跳,反而是全身开始烫得吓人,接着又发起了高烧。 一阵一阵的开始胡言乱语。 “大胆,你们也敢杀我,知道我是谁吗?” …… “二哥,二哥…是你吗,连我都不放过吗?我们是亲兄弟啊!” …… “哈哈…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更生,相煎何太急?回去告诉刘文成,想要我刘项的命让他亲自来取,我要睁着眼睛看着他把我的人头砍下。” …… 他的声音时而威严,时而癫狂,又时而无助,时而心痛,看得乔月都有些不忍,开始可怜面前的男子。 她摇着头叹息道:“哎!看来你做贼也做得不顺心啊,等好过来了,不要再做贼了啊~整天打打杀杀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如此这般,乔月忙得脚不沾地,慢慢的将熬好的姜汤和一碗粥喂了下去,刘项的面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人算是救过来了,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乔月才不愿自己掏腰包去给刘项找大夫抓药,穷人家的孩子发个烧不是什么大事,一般就喝碗姜汤,和着被子捂一捂汗,再躺上个两三天就好了。 忙碌的一天终于是闲了下来,帮人做豆腐的活计也不是每天都有,都是些以前乔家豆腐的老主顾和王婶帮着揽的一些活计。 别看乔月一天忙前忙后,其实除了她和弟弟的生活支出,余下来的并没有多少。 “大哥不小了,早就该娶亲了,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大哥是个强盗,肯定更加没有谁愿意将自家闺女嫁给大哥。” 乔月盘算着家里还剩下的钱,一想到大哥,心里万分担忧。 忽然,她“噗呲”笑了一声:“嘻嘻~要是大哥回来,知道我给他订下了亲事,肯定会很高兴吧!娘不在,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能老让大哥这么单着… 嗯,得抓紧了,一定要赶在大哥被人知道是强盗之前把亲事落实了。” 想到这里,乔月慌忙把才绣好了一大半的丝巾放进怀里,关上门,急忙便出了院子。 王婶家距离乔月家不远,出了院子向北,正对着齐州城的方向大概走三百米远就到了。 王婶虽说是张家的下人,可胜在她一直办事利索,年头久,又是张惠云大小姐的奶娘,在张家深得信任,地位不低。 路程不远,再加上熟门熟路,很快乔月便到了王婶儿家门前,没有犹豫,直接推门而入。 不料刚一进院,几个妇人嬉笑的声音传了出来。 只见院子里人来人往,五六个穿着浮夸的妇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的景象。 其中一个穿着紫红色旗袍的妇人乔月认识,正是村外大名鼎鼎的钱媒婆。 据说这钱媒婆做媒的手段可是相当高明,再难成的亲事只要经过她的一张利嘴,保管能成。 乔月大喜,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忙激动的迎上去道:“钱…钱大姐…” 钱媒婆有个习惯,无论是谁都只能叫他大姐,要是叫得她不满意了,无论给多少钱也休想请得她出马帮忙说亲。 钱媒婆扭头,看了乔月一眼,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厚厚的嘴唇翻了翻:“你谁啊?” “我是乔月,乔豆腐家的老二…” “哦!不认识,奔丧的话你走错门了…” 钱媒婆往乔月身上扫了一眼,随即冷冷的说道,手里端着一碗刚起锅的菜,转身就屋里走。 乔月脸色一僵,激动的心情好像被人泼了一盘冷水一样,一肚子的话直接哽在了喉咙。 乔月知道,她身一灰布素装,身上还打了几个补丁,再加上额头上绑着一块难看的麻布,被人说成是奔丧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 如果这要是在齐州城里的大户人家,像乔月这样的穿着,突兀的闯进人家院子里面,肯定会被人打个半死,再放狗出来咬着托出门去。 “嘿~要饭的,鼻子还挺灵,是闻着味儿才进来的吧?” 正当乔月犹豫间,另外一个端着菜从她身边走过的妇人冷笑着走了过来。 “主人家还没开饭呢,要饭晚点再过来,今天主人家的饭菜不少,一会儿保管给你多剩一些。” 不等乔月说话,冷笑着的妇人又补充了一句,看似很好心的样子。 “巧姐,你跟个要饭的瞎侃个什么劲,马上就要开饭了,她愿意等就让她在外面等着吧!人家要点剩饭剩菜也得趁热吃不是?” 又一个路过的妇人凑了上来,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之色。 “我找王婶儿…” 这些年反正冷言冷语早就听惯了,乔月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哎呀,是跟我们一样,来给王嫂祝寿的呀?” 被叫做巧姐的妇人故作震惊,乔月的话音未落,她拔高了声调就狠狠嚎了一嗓子。 她身边的妇人一样是张家的下人,平时配合得多了,见巧姐的样子,她心里一乐,想着定有一番好戏看,于是立刻大声的附和道:“三哥,贵客上门来了,还不快出来收贺礼!” 说完,这个妇人嬉笑一声,眼睛眨了眨,给被她喊做巧姐的妇人递过去一个我懂你的眼神,那个挑事的妇人也满意了笑了笑表示回应。 “贺礼?” 很明显,他们看乔月这个穷样子,肯定是拿不出什么入眼的东西。 也许是在大户人家当惯了下人,这起哄闹事的本事已经深入骨髓,这两人三言两语便给乔月设了个套。 王婶儿本性胡,嫁了王三之后就随了王姓。 王三是个本分人,没有这么花花肠子,听见了外面的喊声,他不高的个子根本就没看见院子里被两个妇人挡住的乔月,便公式化的回应道:“过门就是客,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礼啊!” 正文 第八章 丝绢 王三的手一早就伸出来了,巧姐让开有些臃肿的身子,乔月才显现了出来。 “主人家都来了,带了什么好东西,拿出来也让我们开开眼。” 旁边的妇人生怕造不起势来,忙着又补充了一句。 “王叔…您家里有客人啊…”乔月神情僵硬,有些尴尬的愣在原地。 巧姐忙着打断乔月的话,勾着一双耷拉着眼袋的浓眉眼,盯着王三道:“三哥,人家送的礼物贵重,刚才我说代你收了吧,小娘子还说非得亲手交到你手里,过了我的手啊,人家还不放心。” 说话间,她好像刚才在乔月这里受了好大的委屈一样。 “就是,一会儿三哥可要给我们好好看看,我们的礼薄,回头都没脸在你这儿吃饭了。” 另外一个妇人也是一脸的委屈又适当的补充一句。 乔月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这两人明显是想看自己的笑话,自己刚才哪里有说不愿意把贺礼给他们了。 王三是个实诚人,那里知道这两个妇人的把戏,听二人的语气到是乔月有些不对,他忙笑着打圆场道:“月儿既然带了礼物来就拿出来吧,这些都不是外人,没啥见不得人的。” 乔月不满的瞪着身边的两个妇人,心里开始有些急了,自己落了面子到是小事,不能因为自己让王婶儿少了面子,落人笑话。 于是强忍着对这两个妇人的不满,庆幸刚才出门没有把还没绣完的丝绢放家里,展颜笑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知道王婶儿喜欢梅花,就绣了一条丝绢刺绣罢了,赶得急了,又怕误了时辰,还没收线就送过来了。” 看见乔月真的从怀里掏出了礼物,两个妇人明显的一脸失望,又十分的不甘。 巧姐给另外一个妇人递了一个眼色之后,一把就将乔月递过来的丝绢抢到了手里,看都不看一眼就跺着脚大叫道:“哎呀!这不是我的丝绢吗?你这臭要饭的,手脚怎么这么不干净。” 旁边的妇人急忙会意的把手里的菜碟放到王三手里,猛不跌的转身就是一个大耳光给乔月扇了过去,恶狠狠的道:“刚才巧姐才说东西不见了,原来是你这贱.人偷了去,害得我们一阵好找…” 王三手里拿着菜碟,跺了跺脚,挡在乔月中间:“误会,误会,小月不是这样的人,哪里会偷你们的东西…” “误会?三哥,你是说我冤枉她了?阿蓉亲眼看见的,难道还有假?” 巧姐脸色难看,盯着王三,大有不给她个公正就决不罢休的样子。 “就是,我亲眼所见,这条丝绢昨天我还看见乔姐带在身上,不是这小贼偷了去,它还能自己飞了不成,实在不行,咱们就报官,让衙门给巧姐判一判到底是谁的。” 阿蓉正色,替巧姐打抱不平。 乔月心里委屈,毕竟年龄不大,遇事处事的本事哪里能和这些大户人家的下人能比。 本来还想争辩几句,这一听阿蓉说报官,一下就触及了乔月的心里防线,害怕这事又牵连出了大哥的事情,于是心里一下就泄了气,两颗眼珠子红红的盯着王三,委屈的说道:“王叔,我没偷,没偷…” 巧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哼…看在王嫂的面子上,今天放过你一回,要是再有下次,一定送你去顿打牢。” 阿蓉又过来恶狠狠的扇了乔月一耳光:“滚,还不快滚,要我拿棍子来送你一程不成?” 王三尴尬的站在中间,事情的始末到现在他都还没弄明白。 乔月闪烁着湿润的眼睛看着他,不断的重复道:“王叔,我没偷,没偷,就是没偷…” 喊了几句,拂袖擦了擦泪水,乔月转身便出了院子,夺门而去。 阿巧和阿蓉望着院门,两人对视了一眼,嘴角一裂,哼道:“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面,也是你一个臭要饭的能进来的?惊扰了小姐,回头再扇你十个耳光都补不回来。” 阿蓉冷哼道:“小妮子也敢跟老娘斗,还嫩了点。” 王三无奈的摇了摇头,懒得管到底谁对谁错,事情平息了他就阿弥陀佛,心道女人碰到女人就是事多,一刻都不消停,一想到自家媳妇也是个不消停的女人,他好像做贼心虚一样,打了个哆嗦,赶忙就端着菜碟往屋子里去了。 扭一扭箩筐一样的腰肢,阿巧很潇洒的将手里的丝绢随手丢到了雪地里:“走开饭了,可不能饿着了小姐。” 阿蓉好像还满足在自己刚才神一样的表现之中:“巧姐,以后再有这么好玩儿的事情,可一定要记得带上我…” “没出息,欺负个小要饭的有啥好高兴的,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巧姐我还有好几百种手段没有拿出来,回头姐带你去治治卫家那些下人,那才是大场面,你学着点。” “是是是…巧姐你可要多多栽培。” …… 一席无话,说是王婶的四十岁寿辰,可是由于张惠云张大小姐亲临,主角变是换成了张大小姐,气氛也紧张了不少,多了不少拘谨。 夜幕之前,屋门打开,只见一个乌发垂散,鼻梁高挺,一身珠光闪烁,却不浮夸,薄施脂粉,却不显得浓艳,眉宇间又有几分干练的女子首先迈步从门槛迈出。 她微笑着,一脸的温和,转身说道:“胡妈留步,不送了,今天是你的寿辰,到是尽来照顾我了。” 身后的妇人穿着素雅,圆圆的脸蛋稍显几分富态,抬脚紧随女子的步伐迈出门槛:“小姐这是哪里话,胡妈今天高兴,高兴…轿子已经到了门外,我就送到门口…” 女子始终带着微笑,当先向着院子迈出几步,身后的几个妇人紧随其后。 忽然,女子弯腰拾起一条丝绢,驻足不前,展开细看起来,越看,心里越是震惊。 “针很细,手很稳,每一针的力道都是恰如其分,丝上刺绣,丝绢尽然没有一点点变形,应该是稀针塑形,侧针结合手针填缝才能做到,不对…看这手法又好像了一种针法一气呵成才是。 不可能,这不符合常理,这是丝刺怎么可能用棉刺的手法能做到呢…” 她细声嘀咕,震惊的同时,连眉头都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她扭头道:“胡妈,这是出自你的手吧?没想到你的刺绣水平都到了这般,恐怕在咱们整个齐州,也没几个能比得上了,连丢掉得草料,都是别人花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正文 第九章 怪人 不是王侯将相的府邸,到也不过于追求女子有多少才学,倒是刺绣,女红之类的东西更让人津津乐道。 刺绣这种东西,不仅见于丝绢,更常见于香囊、服饰、嫁衣等等。 一副集艺术、手工于一体的完美刺绣收藏价值不在一个有名画家的作品之下,精美的刺绣更是常见于大户人家的屏风,壁挂之上,能彰显主家的底蕴,身份和地位。 张家本是缫(sao)丝起家,后集缂(ke)丝蜡染等布丝多向发展的商人,像张惠云这样的女子,对于丝刺的鉴别水平自当不在一般的专家之下。 阿巧自有分辨的眼力劲儿,能在小姐面前露脸的机会她怎能放过,赶在王婶愣神的一瞬间,她上前一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哎呀!是小的所丢,让小姐见笑了。” 张惠云盯着她,哦了一声道:“没想阿巧的刺绣水平尽是这般了得,留在府里到是屈才了,赶明儿我给爹爹说一说,将蓉妈拨到绣坊那边当个教习,工钱在原本的基础上提高五倍…”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阿巧一定不会辜负小姐的栽培之恩。” 阿巧臃肿的身子一听见工钱提高五倍,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忙着躬身谢恩,心里盘算着着五倍的工钱应该是一贯有多了吧。 …… 说到钱,乔月现在比谁都缺钱。 开春了就要送小梦去上学,官塾不是一般的平民孩子能上得了的,商塾的意义不大,而且费用还高,这两个都不是乔月能考虑的范围。 以乔月家的情况,乔梦就只能去上个塾师承办的私塾,即便是这样,乔月打听了,一年的学费也要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笔架山往西的方向,二两银子能买到半亩良田,相当于一般的五口之家一年的所有开支。 这对乔月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比给大哥乔山说门亲事的花销还大。 这个年代,要供一个读书人,一般都要一个家族一起出力才能勉强维持,像乔月家这样的情况,根本就没有谁家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去念书。 小梦的报名费要二两银子,给大哥定亲,聘礼不能太寒酸了,起码要一头驴,两只鸡,再配上一些小东西,这也得一两银子去了。 乔月回到家里也没先顾得上自己的委屈,犯不着因为不认识的人让自己不开心了,只要冤枉自己的不是王婶,乔月就不会觉得有多么心痛。 这些年大哥也没往家里拿多少钱,都被她和乔梦花得差不多了,乔月算了算,加上自己这些天王婶儿帮着揽的活计,满打满算手里的钱也不足二两银子。 这让乔月越发的着急,两件都是大事,耽误不得。 越是急着挣钱的时候,事情越是不顺,从前些天帮着王婶做了一次磨豆腐的活儿之后,接连着十天过去了,也不见有新的活计,这让乔月心里更是焦急了不少。 许是王叔给王婶说了什么,就连这做刺绣的小活儿王婶儿都没有再帮乔月揽来。 中间乔月到是上门问了两次王婶,王婶依然是那副和蔼温和的样子回道:“月儿啊,别人家也不是天天都要磨豆腐啊,这做一次豆腐不得过一段时间人家才想着又做吗,放心吧,过几天就是过年了,到时候有你忙不过来的活儿。” 倒是乔月说道要帮人做刺绣的活儿时,王婶的表情变的十分严肃了起来,异常正色的说道:“月儿啊,记好了王婶给你说的,以后不管谁问你,千万不要给别人说你会做刺绣。” 乔月疑惑:“为什么啊王婶,我还等着挣钱给我大哥娶媳妇呢!” “记住就好了,千万记住,王婶儿不会害你…”王婶的表情异常严肃,后面还带起一丝冷笑,“哼,巧胖子给老娘门儿玩儿心机,就她那双大粗手能做这么细的活儿?还当教习,敢当着我的面把我在小姐面前露脸的机会抢了去!哈哈,巧胖子,看你过几天怎么来求我…” 王婶后面的话乔月听不明白,倒是她阴冷的样子把乔月吓得不轻,心急的赶忙摸了摸王婶的额头,又急忙把王三叫过来,担忧的道:“王叔,婶儿是不是得了什么病,请村外的毛郎中来瞧瞧病吧。” 不料王三挥了挥手,直接把乔月往外面推,爽朗的笑道:“没事,你婶儿好着呢,比谁都好,正常得很,正常得很,有活儿了我让你婶儿过来找你…” 乔月莫名其妙就回到了家,焦急的等着王婶有活儿了再来叫自己,不料这么多天过去了,依然没有音信。 中间,乔月又去了五次赵齐哪里,乔梦吵着要回家,不过都被乔月说有强盗要来为由留在了赵齐哪里跟着他学习。 从赵齐住的木屋出来,路很熟,乔月都不记得走过了多少次,翻过一个小山包,再穿过一片树林便是到了官道上,顺着官道走大概三里路的样子,在靠近齐州城的地方,向右拐进一个小村子,再直行约两百米,路过一棵歪脖子的大槐树,就是乔月家了。 今天,乔月刚好翻过从赵齐家出来的小山包,走进树林,想着听王叔说砍些柴火到城里也能换几个大子儿。 挣钱,是乔月的当务之急,想到就干,于是乔月顺势就拐进了树林子里。 雪已经化了,林子里还很湿滑,捡些枯掉的树枝堆到一起,乔月的苦了十天的脸色渐渐有了笑意。 往前再走上几步,忽然,乔月看见一个穿着十分怪异的人正蹲在林子里敲打着什么,叮叮当当的一阵响声传来。 乔月上前,看了看不远处蹲着的怪人,警惕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蹲着敲打的人没有抬头,顺口就回答了一声:“采岩石、土壤、腐殖质,植物标本…” 乔月压根没有听懂,不过回答的人从声音上来判断,并没有什么恶意,她好奇的问道:“能卖钱吗?” 乔月此刻已经完全钻进了钱眼里,什么都能和钱联系到一起。 男子珍如黄金般的将敲出的泥土和石块小心翼翼的放进一个透明的袋子里,看了一眼乔月,微笑道:“能,比黄金还值钱呢,我乘坐宇宙飞船,穿过了三十多个虫洞,超光速飞行,时光倒退了一千多年才找到了这么一个和地球一样存在人类文明的星球…” 男子好像是自言自语惯了,又好像很久很久没人跟他说过话一样,对着乔月就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没了。 宇宙飞船?地球?虫洞?超光速?一千多年?石头和土能比黄金还贵? 乔月愣愣的看着他,感觉这简直就是个怪人,衣服是短绑,细一看比所有穿短绑的人都和谐、好看,甚至还很有美感,也没有留辫子,一个中分头,却显得很精神。 标准的京城口音,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全是一些新颖的词汇,乔月从来没有听过。 正文 第十章 酬劳 不会是个疯子吧?乔月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怪人。 男子一副终于能找到人说话的样子,长篇大论的一口气说了半个时辰都没有要停歇的样子。 乔月悄悄往后挪了几步,叹息的摇了摇头,这好好的一个人咋就疯了呢,脸上涌起浓浓的怜悯之色。 就在男子说话的时间,她趁机已经捡好了一大捆树枝,找了根藤条捆上,正准备离去。 见乔月准备离开,男子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忙叫道:“嘿…别走啊,别走啊,我时间紧迫,能请你帮个忙吗?” 乔月没有理他,不跟疯子一般见识,熟练的将柴火扛到肩上。 这男子见状,有些急了,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急忙从怀里拿出一大叠厚厚的毛爷爷,扬在手里道:“你不是要钱吗?只要你帮忙,这些钱都是你的…” 一听见钱,乔月下意识的就转身过来。 不过刚一看见男子手里左右晃动着的红色钱币时,顿时感觉阴风阵阵,骨头都开始发凉了。 花这种钱,他难道是从地下冒出来的,我的天啊,不是遇见了疯子,是见鬼了。 乔月全身发抖,完全是本能的尖叫道:“鬼啊…”,丢了肩上的柴火,丢了魂儿似的撒丫子就跑。 还在扬着毛爷爷的男子被乔月的反应吓了一大跳,顿了顿,好像反应了过来,三两步便追到了乔月身前,挡住她的去路,很认真的解释道:“你摸摸,我不是鬼,我不是鬼…” “告诉你,是这么个情况,我是来自一个叫做地球的星球,我们发明了火箭和宇宙飞船,把人送到了外太空。 根据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理论,我的宇宙飞船以光速飞行的时候,时间相对我来说是静止的,也就是说我不会变老,而当我的宇宙飞船以超过光速飞行时,时间对我来说是在倒退… 我的飞船超光速飞行,穿越了三十多个虫洞,根据星际坐标系显示,以银河系为中心原点,你们的星球坐标数据正好是地球相对应的负值上。 而且根据我这两天的观察,你们星球的地形地貌,海洋和陆地,跟地球完全一模一样,按照反物质论推理,我怀疑你们的星球和我生活的地球正好是一正一负。 反物质懂吗? 就好比两个无限细分的微粒,当带正电的粒子和带负电的粒子碰到一起时,他们两个就会自动消失,释放出一定的能量。 根据我的超光速飞行时光倒退来计算,你们星球的文明和地球在一千多年前是完全同步的,因此,我有理由怀疑你们的星球就是我生活所在的地球的负星球。 你想象一样,万一有一天这两个正负极的星球碰到一起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因此,这个地方的任何一样东西,对我的研究都有非常非常重要的意义,这关乎人类的发展,一个新兴理论的诞生,更是关乎我有可能获得诺贝尔奖…” 这个男子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又开始长篇大论的说了起来,他的表情时而紧张,时而震惊,时而骄傲,时而向往。 乔月哪里能听懂他说的这些,警惕的伸手捏了捏面前的男子。 嗯,是肉,不是鬼,王婶儿说鬼是碰不到的,她可怜的看着面前这个絮絮叨叨没完的男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男子面露喜色,认为他的话乔月已经听明白了,从怀里掏出一大叠厚厚的塑料口袋,兴奋的道:“你帮我收集一下标本,什么虫子,植物,土壤的都可以,我时间不多了,今天过后就要立马赶回去,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把这一惊人的发现告诉全世界,哈哈…” 算了,他也挺可怜的,这么冷的天一个人在这林子里敲石头,挖泥的,就陪他高兴一会儿吧。 乔月又可怜的看了他一眼,按照男子的要求,开始帮他收集起标本。 时光飞逝,冬天的时光本来就短,不多时,夜幕就首先从树林子里爬了出来。 大冬天的要找些能动的虫子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擦了擦汗,乔月将手里的标本都递给了这个男子,说道:“很晚了,回了吧,再不回你家里人也该担心了。” 男子依旧还是很兴奋的样子,接过乔月递过来的标本,又从怀里掏出了几张毛爷爷,钱刚递到一半,他好像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僵,又把手伸了回去。 不一会儿,换成了一个约有八寸左右的四方形物体,他拿在手里划拉了几下,递给乔月,有些尴尬的说道:“才想起你们现在还没有花这种钱,我身上也没有金银什么的,这个ipad就算我给你的酬劳了。 字体已经设置成繁体了,我从地球上出发之前下载了很多理论文章,唐诗宋词什么的,在路上打发时间用。 这个地方你用手点一点,就自动记录下你的指纹了,以后这个东西就只有你才能打开,别人就算抢了去也不能用。 对了,电池是太阳能的,而且还防水,用个十年八年的应该没有问题,使用方法不难,你慢慢研究一下就会了…” 乔月愣愣的接过这个亮着光的四方体,感觉很新奇,本来觉得这个人也不容易,帮他干活儿也没想着要什么酬劳,不过接过手机玩儿了两下顿时就被吸引住了。 什么相对论,量子力学,反物质理论,时间曲线论,牛顿定律什么的自然是被乔月自动的排除了,点开唐诗宋词随便看了几眼,乔月顿时就有种对这个东西爱不释手的感觉。 倒不是乔月私心重,而是想着自己学会这些,以后能教会弟弟不少,即便自己学不会,送给子风哥,送给小梦,对他们的学习也应该有很大的帮助才是。 乔月嘻嘻笑了两声,说了声谢谢,想着家里还有个小贼在等着自己回去给他做饭,小心的把这个四方体用手巾包裹起来放进怀里,临走时还不忘扛起一捆柴火,这才出了树林。 正文 第十一章 来人 刘项又往火堆里添了些炭火,完全就是大手大脚的样子,丝毫不知道节约。 炭火不好,刚添上去的时候老是要冒起滚滚的浓烟,刘项呛得咳了两声,把手往火堆上烘了烘,还是感觉冷,肚子又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他一脸苦色的往门外望了望,粗造的柴门依旧静静矗立着,他不满的嘀咕道:“怎么还不回来,饿死我了。” 焦急的又在厨房里转悠了两圈,实在是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直接下口的东西,冷锅冷灶的厨房依旧是让他束手无策。 “吱呀!”院门打开,“小贼,我回来了。”乔月清脆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刘项闻声,心里一喜,不过还是装作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回应道:“乔娘子,今天还是头晕的紧,身子无力,又冷得慌,劳烦你还是请个大夫来给我瞧一瞧。” 乔月满脸的无奈,真不知道这算怎么回事,自从刘项醒来之后,这都过去七天了,乔月硬是把能用的招数都用了个遍,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是这个该死的小贼就是怎么也赶不走。 可能是有过肌肤之亲,又或者是刘项知道自己在晕迷之前的丑事,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衣服也换了。 家里又没有别人,全身上下肯定都被乔月看了个干净,醒来之后倒是对乔月没有了之前的警惕和高傲之色,短暂的尴尬之后,话也多了不少。 后来乔月又多次要赶他离开,他心里最后的一点点警惕都烟消云散了,心里已经确定了乔月定不会是和要杀他的人是一伙儿的。 “你要死啊,家里就剩这么一点炭火,你全给用了,你个败家玩意儿…” 乔月刚一进屋,看见熊熊燃烧着的火堆,顿时火大三丈,心里一阵阵的肉疼。 刘项白皙的脸颊上沾了些炭灰,头发也有些乱,见乔月发怒,他尽然嘿嘿的笑了起来,又委屈的道:“冷,我冷…” 这些日子乔月也很奇怪,无论他怎么骂刘项,他尽然都不生气,好像还对骂人的话很有兴趣的样子,每次乔月骂完,他都还要问上几句,这让乔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冷死算了,真是个败家子,我真是倒了血霉,你这该死的小贼,明天要是还不走,我就拉你去报官。” 乔月一脸恨色,不停的将火里已经点着了的炭火扒拉出来用水浇灭。 面对乔月的威胁,刘项好像是已经免疫了一样,完全是吃定了乔月的样子,他说道:“我饿了,你一走就是一天,快饿死我了,咱先吃了饭再去报官,行吗?” “啊…”乔月嚎叫一声,实在是拿刘项没则,刚陪完了疯子,回来又遇到债主。 忽然,乔月怒容一换,想了想,脸色浮起一丝狡黠,笑道:“你随便吃,炭火随便用,你那身衣服还能值两钱,就当抵扣生活费了。” 刘项脸色毫无变化,依旧是无所谓的样子,暗自嘀咕道:“值钱是值钱,可有人敢收吗?哈哈…这个亏你乔月是吃定了,谁敢收本王的衣服,我要他满门抄斩。” “你嘀咕什么,大声点,你要是不愿意,回头自己拿银子来换?” “没,没什么,愿意,怎么会不愿意,送你都行?” “嘻嘻,那么小的就却之不恭了。” 见刘项答应,乔月扭头欢笑,只见她烟眉微颤,薄唇凝凝,眸邃清灵,双颊生辉。 这扭头一笑,恰似五彩斑斓,又清澈纯净。不染芳华,却夺天地之色,若不是额头上一块头巾稍显素破,定是瑶池仙子,也不及万分之色。 一眼徶之,刘项早就呆了,连着几日共处一室,他尽不知眼前的女子在一身素破的衣衫下,尽是暗藏这般倾国之色。 乔月伸出手来,正色道:“拉钩。” 刘项呆滞:“拉…钩?什么意思?” 乔月不管还在失神的刘项,拉起他的手,手指勾着手指,她才大大松了口气,高兴道:“嘻嘻,拉过勾了,以后你就不能反悔了,衣服是你自己送我的,生活费还要另外给…” “你…你狡诈。” “谁狡诈了,是你自己说的,哈哈…” …… 寒风不歇,夜色笼罩,一个急促的身影从齐州城方向而来,进入西郊的村落,直奔乔月家而来:“乔娘子在家吗?” 从声音听来,这人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是个妇人。 “在…在家?” 乔月隔着院子应了一声,有些警惕。 “能进屋说话吗?”来人又喊道。 “今日偶染风寒,身子有些不适,已经睡下了,怠慢了。” 说完,乔月便不再说话。 家里还有个男人,乔月哪里敢随便开门让人进来,要是让人知道了,她这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口水也能淹死,本来就已经是远近闻名的丑八怪了,要是再加上一个不守妇道,那更是没地儿活了。 外面的人显然是没想到乔月会这般怠慢,黑夜中,这个妇人脸色有些难看,拉着脸吐了口唾沫,没有再多言一句,高傲的转身离开,直奔齐州城而去。 过得半晌,齐州城张家绣坊后院,刚才去了乔月家的妇人现在直奔而来,不过她快要走进后院的时候,狠着脸自己往自己脸上甩了两个耳光,这才抬步而入。 “巧姐,那小乞丐给脸不要脸,还把我狠狠的打了一顿,你看,我这脸到现在还肿着。”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配合巧姐扇过乔月耳光的张家下人阿蓉。 “钱呢?钱收了吗?” 阿巧盯着她的脸,一脸凝重。 “收了,收了钱,把我打了一顿就赶出来了,说是哪天我打她的医药费,她还说要去找小姐,说那个丝绢是她绣的,你现在这个教习的位置本该是她的。” 说话间,阿蓉还不停的观察阿巧的脸色。 “她怎么知道我当了教习?” 阿巧的脸色有些发白,臃肿的身子都颤抖了起来,好不容易当上了刺绣的教员,岂能就这么白白的拱手让人。 “许是胡妈那贱.妇嫉妒你当了教习,给她说了什么。”阿蓉答道。 阿巧陷入沉思,脸色十分难看。 不多时,阿蓉一脸阴笑的从后院鬼鬼祟祟的走了出来,嘀咕道:“看你们狗咬狗,真把老娘当下人使唤啊,我得不到,大家都别想得到。” 正文 第十二章 反常 冬季日短,鸡都叫了好几遍阳光才剥开夜幕,夹杂着冷冽的风,晨曦缓缓到来。 下人哆嗦着打开大门往门外泼了盆洗脸水,这时候,一个喘着气,管家模样的男子疾步而来,他问道:“小姐起了吗?” 下人道:“起了,一会儿要陪老爷去笔架山那边,给蚕农们下定,冬天就快了过去了,春蚕耽误不得…” 正说话间,一身素黑斗篷裹身,眉宇间带着几分干练的张惠云已经走了出来,讶然道:“宋管家,你怎么来了,可是绣坊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宋管家挂着两个大黑眼袋,带着几分焦急,见张惠云出现,这才舒展了眉头,微躬身道:“小姐,五天前您送过来的那批订单怕是完成不了,图样过于复杂,活儿太细,咱们张家绣坊的绣工做不出来,怕是到时候违了约倒是小事,砸了咱们张家绣坊的招牌事情可就大了…” 张惠云皱眉:“让阿巧试过了吗?我看过阿巧的绣功,这对她来说应该不难才对。” 说到阿巧,宋管家的脸色一下就拉了下来,好像憋了一肚子火一样,愣了一下说道:“她是您拨过来的教习,平时我老宋也不敢说她什么,过来也有十多天时间了,不仅没有教过绣工们一丝一毫,更是连见到她面的时间都不多…” 张惠云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阿巧也不会,定是这些下人们相处不愉快,宋管家到自己这里告状来了,微微笑道:“宋叔,你和阿巧都是我们张家的老人儿了,这关键的时候可掉不得链子,这批刺绣可是我们张家绣纺出名的大好机会,可是从京城有名的绣庄哪里接来的单子。 做得好了,咱们的绣坊再扩大十倍都完全不是问题,还能把名气打到京城去,不能跟钱过不去是不是,阿巧可是有真本事的人,她绣了丢的废料工艺都比这次订单的要求高上很多,你们两个要和和气气的一起帮咱们绣纺一起出力不是?” “可是…”宋管家胸闷,没想这状没告成,反倒是让小姐认为是自己的不是了。 …… 又是三天过去,刘项这贴癞皮膏药好像是贴紧了乔月似得,怎么赶都赶不走。 身无长物,倒是长了一张能吃挑吃的嘴,什么吃的东西落到他嘴里总是能品出个三五六七出来。 怪人送的“四方体”乔月研究了三天,好在平时为了教乔梦读书,在赵齐哪里学了不少字,这才勉强看得懂。 乔月最爱里面的诗词,已经用心的背下了不少,不过诗词始终不能快速的挣钱,解决燃眉之急,于是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菜谱上面。 有刘项这张嘴试过之后,再加上“四方体”里面的各种菜式新奇,又分南北方人不同的口味详细划分,乔月到是对她即将要开的食铺有了很大的信心。 地点不用怎么选择,就是村口那里就很不错,是齐州城西门进出的必经之路,又是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天热的时候村里有人在哪里摆临时的茶铺,来往的人正好在这里歇歇脚,洗掉疲乏就可以精神抖擞的进城了。 铺子很简陋,砌上一个灶台,再撑上几个竹竿,摆上三两张旧桌椅,乔月的简陋食铺就算搭建好了,这三天的时间就做了这么些事情。 乔月的食铺今天第一天开张,不过刘项这厮让乔月很是生气,不会烧菜做饭就算了,也不帮着招揽一下客人,他尽然一溜烟儿的进了齐州城,早就跑没影了。 年前的官道很是热闹,大雪过后,进进出出的人很多。 铺子拉开,晨曦刚过,不一会儿,一辆马车便风尘仆仆的迎面而来。 车夫迎下来一老一少祖孙二人,随后便拉着马车靠到了一边,蹲在车辕上啃起冷馒头,不再关注乔月的食铺这边。 许是连夜赶路饿得很了,走过来的小孩儿拿起桌上的一块儿点心便往嘴里放。 “店家,来两碗热乎的米粥。”留着三寸白胡须,满身文气的老人温声说道。 他声音一停,发现身边的孩童已经一块儿点心下肚,正拿着第二块儿往嘴里放,满脸的陶醉,很享受的样子。 老人皱眉,满脸皱纹下的眼睛尽然放出一丝震惊的光芒。 他这个孙子最老火的就是吃饭,平时为了让他吃口东西,总是要一大家人好说歹说才能吃下两口米粥。 大夫诊断为厌食症,医治了也有两年,可就是不见好转,平时都只能熬些人参之类的大补之物悄悄放些在水里,才能勉强骗他喝下。 “您的两碗米粥。” 乔月端来了米粥便退到了一边。 一块儿,两块儿,三块儿…不一会儿,乔月摆放在桌上的五块点心全部被小孩儿吃了个精光。 老人的脸上褶子都笑得堆到了一起,就连乔月端过来的米粥都忘了吃,他盯着小孩儿,激动的说道:“饱了吗?” 小孩儿舔了舔手指:“还有吗?” 老人大喜,又有些惊奇的看着另外一张桌子上的点心,看着乔月指了指:“这个我能要吗?” 乔月微笑:“能,又不是啥值钱的东西,就是个南瓜饼罢了,闲食而已。” “南瓜饼?南瓜也能做成饼吗?” 老人把另外一碟炸得焦黄的南瓜饼拿在手里,好奇的嗅了嗅一股淡淡的南瓜香味儿扑鼻而入,只是把南瓜做成饼,还能有这么一股诱人的香味儿。 这清香,这色泽,即便是这老人的身份不一般,也有一种想要把手里的点心放到嘴里的冲动。 再一回头,老人吓了一跳,差点手里的碟子都掉在了地上。 只见他就在刚才和乔月说话的时间,小孩儿已经喝完了一米粥,正扯着脖子打着响嗝。 老人的手开始颤抖,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识,他下意识的问道:“昊儿,好吃吗?” 小孩儿放下碗:“嗯,很香很香,比府里的都好吃。” 老人放下手里的碟子,又开始好奇的研究起面前的米粥,好像这个简陋的食铺被一股迷雾笼罩,从走进这里的一刻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反常了。 ps:我知道看官很少很少,弱弱的求一下推荐票票,随手加一下书架呗~~~ 正文 第十三章 聘银 新兴的菜式也要经过慢慢发展和完善,并不是马上出来就可以广泛流传。 冬天的太阳划过头顶,很快,一天时间就过去了,生意不算好,但是也比磨豆腐和帮人做刺绣什么的要赚得多。 中间的时候张家的下人阿巧来过一次,问起关于刺绣的事情,不过乔月谨遵王婶儿的嘱咐,一口咬定自己不会刺绣,上次的丝绢是出自王婶儿之手。 阿巧的脸色很不好看,临走的时候看向乔月的眼神十分恶毒,顺着村口,好像是找王婶儿去了。 乔月不管她这些,反正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没必要关心,她相信王婶儿是不会害自己的。 盘算了一下,这一天下来,除开成本,赚了有十二个铜板,只要按着这个进度,三个月的时间应该能够筹够一两银子。 乔月心里欢喜不已,给大哥定亲的聘礼应该是有着落了,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天黑的时候刘项回来了,脸上带着一股逼人的威严,搞得乔月憋了一肚子的火都没敢往他身上发,反而关心得问道:“怎么了?你爹娘也不要你了吗?” 刘项看着她,眼睛有些微红,仿佛乔月的这句话触及了他的内心深处,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酸涩,叹息道:“是啊,爹娘不要我了,欠你的钱也没法还了,你还收留我吗?” “别胡思乱想了,爹娘怎么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呢,好男儿志在四方,只要你以后别再做贼,我就收留你,嘻嘻,你看我今天赚了十二个铜板,你以后跟着我混,保你饿不死。” 乔月很认真的说着,眼神清澈。 刘项爽朗的笑了起来,不过眉宇间的那股尊贵和孤傲的气势即便是一身布衣都压制不住,他笑道:“给你大哥说亲需要一两银子,那么你出嫁,会要求对方出多少聘礼?” 话题转换得太过突兀,乔月脸色一僵,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了赵齐的身影,随即涌起淡淡的红晕,羞涩得别过脸去,带着几分少女怀春的模样嘀咕道:“我不嫁人,我要给大哥带孩子,看着小梦成亲,然后再给小梦带孩子,等着娘回来,等着….” “等着子风哥高中之后,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过门。” 当然,这后半句乔月没有说得出口,只是在心里暗自说着。 “哈哈…”刘项大笑,气势陡涨,“红藕藏于污泥之中,你这般姿色若是守闺终老,真是可惜了,三年之后,你若未嫁,我定备足二两聘银来娶你过门。” 说完,他甩了甩衣袖,脸上的凝重之色好像消减了几分,大步向前而去。 乔月奇怪的看着前面的刘项,总感觉他今天去了一趟齐州城回来之后就怪怪的,整个人都完全变了,就和十多天前她第一次在家里遇到的时候差不多,那种高贵,那种倨傲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他身上又一种神秘的色彩笼罩。 他,真的是一个小贼吗?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乔月不甘,背了一背篓的碗筷,追上去说道:“小贼,少说大话,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还大言不惭的给我二两聘银,当贼都当得这么窝囊,你这辈子算是没什么出息了。” “我若能拿出聘银,你嫁不嫁?” “不准抢,不准偷,只要你能拿出二两聘银,我就嫁你。” “好…哈哈…” 二人嬉闹,往乔月家而去。 …… 一夜无话,翌日天明,第一天开起食铺就赚了钱,乔月自当勤勉。 起了个大早,院子里转悠了两圈,不见刘项身影,又在屋子里找了找,却发现大哥的床上留着一叠整齐的衣服和一封信件。 打开信纸,有二两纹银显露出来,只见泛黄的信纸上面一行雄浑的字迹勾勒“聘银已下,你已是刘某的女人,三年之后,定来娶你过门,小贼已去,勿念!” 乔月噗呲笑了一声,忙着左右看了看,小心的将银子放进怀里,笑骂道:“终于是滚了,嘻嘻,还是我厉害,硬是从这个不拔毛的小贼身上扒拉出了二两银子下来,落到本姑娘手里你还能不出点血! 哈哈…赚大了…笨蛋,等你是傻瓜,三年后我的子风哥早就把我娶走了,那时候我已经是赵夫人了,谁还搭理你这个小贼…” 见到钱,乔月早就得意忘了形,再加上刘项离去,她根本就没有细想刘项留下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一大早就收获了二两纹银,乔月简直心情大好,背着食材和碗筷,脚步轻盈的就去到了村口,开始了新的一天赚钱大计。 …… 马蹄声急,一袭八匹骏马趁夜奔行,穿过笔架山、虎跃山、野狼山、沟坎铺、杀人岭,于正午时分,在齐江河畔驻足。 为首的汉子翻身下马,黝黑的脸上带着刚毅,对着身后的男子抱拳道:“王爷,过了齐江河,对面就是怀州地界了,怀州的**上我已知会过了,王爷保重。” 他声音如雷,气势雄浑,两臂肌肉高高隆起,端得是一员虎将。 他对面的男子还了一礼,有些不舍道:“乔兄这是何故,昨日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好男儿自当为国建功,像乔兄这一身好武艺,随我安抚南怀,平四夷,统领千军万,保一方平安,他日虎符加身,披金鳞而还,岂不壮哉?” 这说话的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乔山和怀王刘项,半个月前刘项成年出宫,入封地怀州,路过齐州被人追杀,一行随行伤亡殆尽,后被从野狼山血战而归的乔山所救。 这才有了乔月回家之后发现刘项的事情,而乔山羞愧当了强盗,无脸再面对弟弟妹妹,这才一直不敢现身。 说到将军铠甲,同样是尸山血海的战场,不过比起他强盗的身份,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刘项的这句话终是触及了乔山的心底,他说道:“乔山一日为贼,终身是贼,岂有再有脸见妹妹之日。” 说到乔月,他这个身高八尺的大汉眼睛都些湿润,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乔月自以为骄傲的大哥,却是当了强盗。 许诺要治好妹妹额头上的脓疮,他一去三年,最终却是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的欺骗,妹妹的额头没有丝毫好转。 那一年,乔月也不过刚刚十岁,她要帮人磨豆腐,还要帮人刺绣,还要照顾弟弟,而自己呢,漂流三年,除了一身强盗的名气,一事无成,对于乔月,他心里带着浓浓的愧疚和亏欠。 正文 第十四章 乔山 “乔兄大义,切不可妄自菲薄,虽身为贼,却保一方平安,舍妹贤良,岂有不明乔兄的道理,以乔兄这一身武艺,要图个富贵荣华只不过是一念之间,他日乔兄衣锦还乡,舍妹再度引以为傲,岂不快哉?” 刘项用心劝导,真觉得乔山这一身武艺若不能为国建功,荒废于山野之间实在是太过可惜。 随行六人早已整装待发,舟楫依畔,清风徐徐,只待刘项一声令下,便可破江而去。 乔山犹豫半晌,刘项之言直触他心中痛处,不论士卒还是将军,只盼能洗尽山贼的骂名,正是他心中所求。 或许真的有那么一天,他又可以一往无前的推开自家院子的木门,他又可以嘿嘿的笑着告诉妹妹碰见了一位神医,然后再从怀里拿出一个药包,告诉她这一次病一定会治好。 或许真的有那么一天,他,真的可以成为妹妹的骄傲,而不是看着妹妹深夜里站在寒风中,担心着自己的安危,反而成为她的负担。 他心痛,为自己的无能而心痛,给妹妹带来的担心而心痛。 乔山眼神坚定,朝着齐州城的方向大喊一声:“月儿,等着大哥回来。” 随即虎步生风,一跃而起,背上大刀出窍,凌空一砍,一股泰山压顶般的气势从他身上激荡而出,他雄浑的声音唱道:“无量式…海大无边,天作岸。” 这一起,刀式逼人,恰是阵阵海浪咆哮而起,只见刀影流转,不等声音停歇,他已脚踏两节竹篙,离岸一箭有余。 脚再踏狼,江面浪花激起,他气势不减,又唱道:“开山式,山登绝顶,我为峰…” “大刀出鞘,黄沙茫茫。” “凌云壮志兮,谎言还乡。” “有贤妹兮,屋贫闺凉。” …… “去兮去兮,不正身名,誓不还乡。” 声音一停,他脚下两根竹篙无力自破,随江水流去,而乔山的身子,已经正正的站在江对岸,双目凝神,向着齐州城而望,恰似无言与妹别,心中誓言还乡日。 舟楫催发,破江追去,船上除了刘项,都是清一色的大内好手,乔山这等气势,惊得大内高手们都吓出一身冷汗,只有刘项面容含笑,心中暗喜。 …… 不知道阿巧和王婶儿到底说了什么,正午的时候王婶儿给乔月送过来了五条底丝、丝线还有三两银子。 拍了拍乔月的额头,笑道:“月儿啊,怎么样,婶儿没骗你吧,这一下就赚了你一年都赚不了的钱。” 乔月感动得眼泪都出来了,只收了一两银子,说道:“王婶儿,要不了这么多,一两,一两就够了,回头还得麻烦你请村外的钱媒婆帮我大哥说道说道。” “你这死丫头,就知道关心你大哥,怎么样,赵齐那书呆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娶你过门?” 王婶儿今天好像没什么事情,心情很好,给乔月送完了东西也没急着离开,而是坐在乔月的食铺里陪着她聊天,有客人来了更是忙着帮衬。 齐州城张家这边,阿蓉的心里开始不安,倒不是因为贪墨了阿巧准备送给乔月的钱而不安,而是觉得绣坊那边没有传来让她高兴的事情而失落。 悄悄打开后院的门,一个约有三十多岁,脸盘狭长的男子鬼鬼祟祟的窜了进来,他说道:“你肯定张家绣坊做不出天绣宫的绣品?” 阿蓉道:“千真万确,但是…” “但是什么?这个事情我已经告诉了大少爷,你可不能害我?”男子有些不满,“你可收了钱,要是消息不属实,我家大少爷可饶不了你。” 阿蓉的脸色颤抖了一下,说道:“张家绣坊却确实没有这等能人,倒是西郊有个叫乔月的女子绣功了得,就连小姐都赞不绝口,这次小姐接下天绣宫的单子,我估摸着就是因为她,不过小姐并不知道她…” “西城城郊?记得路吗?若是真的,这可是大功一件,天绣宫的掌柜是齐州人,要过完年才会回京,咱们卫家还有机会。” 说完,这个男子拉着阿蓉急忙出了张府,直奔南城的卫府而去。 掌灯时分,卫府后院幽暗,一个八九岁的孩童突兀的从屋子里跑出来,满脸泪痕的喊道:“我不要吃,不要吃,呜呜…不吃,就是不吃…” 身后一个妇人忙着追出来,一手拿着碗,一边焦急的喊道:“小少爷,外面黑,慢点,慢着点,小心摔着…” 屋里灯火通明,摆满了各种菜式的大餐桌上,一个十七八来岁,长着一双倒三角眼,模样精瘦,花黄交领锦衣打扮的男子放下手里的大猪蹄,吐字不清的说道:“爷爷,京城的大夫都是吃屎的吗?尽然医不好卫昊的病吗?” 坐在上方的老人摇了摇头,叹息道:“回来的时候在城外还吃了一碗米粥,五块点心,我还以为好了,没想到这又不吃饭了。” 他旁边的中年男子也跟着叹气,一脸的无奈:“这可如何是好,齐州城里能看的大夫都看了个遍,京城的大夫也看过了,还是不吃饭,别人家九岁的孩子都是个半大人了,我们家昊儿,哎…” 倒三角眼的男子没心没肺的又抓起一个鸡腿往嘴里塞:“没事,饿他几天就知道吃了,我看你们都是先吃萝卜淡操心,有这功夫,想想怎么从天绣宫哪里拿到订单吧,我可知道西城的张家可是接到了订单,等人家把生意做到了京城,咱们卫家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铭儿,咱们卫家的绣坊可一直都是交给你打理,这个事情我就不过问了,你自己处理就是了。”中年男子随口说道。 “也没指望你们帮什么忙。”卫铭嘿嘿笑了一声,“咱们卫家啊,没我,还真是不行,你们看我怎么从张家那里把订单夺到手吧。” “你可不许胡来。”一直不语的老人严肃的说了一句。 “你老人家还是多烧烧香拜拜佛吧,少不了你吃的喝的。” 说完,卫铭丢下碗筷,踩着八字步出门去了。 老人的胡子颤抖了一下,甩袖而起:“逆子,真是商人重利轻别离,家不成家…” 中年男子忙着安慰:“爹,您别动怒,都怪孩儿没有管教好,铭儿心不坏,就是书读得少了些,为人有些轻狂。” “我卫征也算一代大儒,没想到后人尽是这般不成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铭儿这般目无尊长,行事放浪张狂,与地痞**何异,当初就不该让你来经商,我卫家世代书香门第…” “爹,您说昊儿是在西城城郊的一个食铺吃了五块儿点心,一大碗米粥?” 男子有些胆颤,知道他这个爹发起怒来,一番长篇大论说教,能从礼仪忠孝说到君臣天下事,从春秋战国诸子百家到当今的顺朝刘家天下,赶忙换个话题打断了老人的话。 “嗯,是啊!”老人顿了顿说道。 “会不会是因为那个食铺的食材,或者厨师手艺的原因呢?”中年男子问道。 ps:厚着脸皮,再求一下收藏!!! 正文 第十五章 待客 说到吃,齐州城里最菜式最全乎,口味最好的莫过于一刀鲜酒楼。 一刀鲜是酒楼的老板,据说无论什么食材落到他手里只要一刀便可成菜。 人送外号“一刀鲜”,自然是刀工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意思,传说“一刀鲜”是宫里退下来的御厨,不仅刀工令人叹为观止,厨艺更是炉火纯青,一双巧手可化腐朽为神奇。 推开二楼一字号雅间的门,卫铭一双倒三角眼眨了眨,带着一脸的谄媚,低腰做了个请的手势:“戴老板,您请。” 旁边肤色红润,面相亲和,有些富态的中年男子面带微笑,同样做了个请的手势:“卫老板请。” “哈哈…请。”卫铭拥着中年男子,“戴老板久居京城,平日想见一面都难,这次难得回趟齐州,我卫铭一定要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今日不醉不归。” “卫老板客气了,久闻卫家书香门第,卫大学士更是当朝一代大儒,卫老板弃文从商,实在是令戴某好深佩服。” 戴元稳重,说话中规中矩,标准的一副商人左右逢源的样子,即便卫家在他看来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得商号,不过还是被他一句话捧到了天上,让卫铭一阵飘忽。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祖父早已告老还乡,年老力衰,不堪大用,倒是这酒楼的菜得好好说道说道。” 卫铭轻狂,骨子里根本看不起祖父,忙着岔开话题。 戴元脸上一颤,不自觉的多看了卫铭一眼,心里有些不满:“若不是看在卫老学士的面上,就你卫铭这个毛头小子岂能请得老夫亲临。” 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饶有兴致的看向桌上的各种菜式,说道:“这菜有何说道?” 卫铭脸上顿时挂起一股浓浓的骄傲,炫耀道:“这可是酒楼的老板亲自下厨,若不是我卫铭亲自出马,即便是知州老爷都吃不上这顿美食。” “哦,那真是戴某的荣幸了,能得卫老板亲自相邀,还能有这等待遇,戴某荣幸之至。”戴元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对。 “那可不是吹的,一刀鲜亲自下厨啊,一刀鲜知道是谁吗?” 戴元摇头:“不知道。” “哈哈…我猜你也不知道,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宫廷御厨,伺候过当今皇上。 这道菜吃过吗?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戴元摇头:“没吃过,叫什么名字?” “哈哈…这是青云罩顶,知道是怎么做的吗?” 戴元继续摇头,不过依旧还是很配合:“不知道,怎么做的?” “哈哈,这可是一刀鲜最为有名的名菜,我每次来必吃,青云罩顶,故名思议,就是清蒸人脑花,这取材也是很有讲究的,必须是年纪六周岁以下的童男才最为滋补,而且还得一刀鲜亲自操刀,快速无比的一刀取下,才能保证鲜嫩,戴老板有福气,这次正好有食材…” 卫铭说着,盯着桌上的菜不自觉的舔了舔舌头。 戴元早已经面色铁青,看着这一桌子五颜六色的菜胸中一阵翻江倒海。 卫铭继续一脸骄傲的说道:“戴老板,不是我卫铭吹牛,这一刀鲜的手艺,绝对是天下第一,为了显示我们卫家的诚意,这一顿,绝对让您终身难忘。” 戴元即便为人再稳重,面对如此张扬,食人脑的卫铭,他也忍不住要夺门离去,感觉面前站着的男子已经完全不能用黄毛小子来形容,而是吃人的恶鬼。 “老板,我要的是黄瓜、皮蛋汤,不是黄瓜皮、蛋汤,号称齐州一绝的一刀鲜酒楼难道连一个黄瓜、皮蛋汤都做不出来吗?” 正当戴元准备拂袖离去,外面一个粗狂的声音喊了起来。 接着,又一个暴怒的声音扬起,“去尼玛的一刀鲜,老子要的是素女果,你拿些菠菜头子算怎么回事啊!” 声音很大,地震般的传遍了整个酒楼。 过堂上一个男子从桌位上站了起来,摇着头叹气,往门外走:“某昨日从西郊而来,路过一个食铺,食之,便觉世间再无味,齐州第一酒楼,哈哈…狗屎不如。” 另外一个声音附和而起:“这位兄台所言极是,胥某昨日尝过那个食铺,今日特地来对比一下号称齐州第一酒楼的一刀鲜有什么过人之处,不料,尽是连一个小小的路边食铺都不及万一,真是言过其实。” 说着,又一个人叹息的走出了一刀鲜酒楼。 刚才叫嚣黄瓜皮蛋汤的声音咦了一声,大声道:“听你们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来,这黄瓜皮蛋汤我也是第一次在西郊的路边食铺吃到,这一吃就忘不了那味儿,想着再到这齐州第一的酒楼来回味一次,不料…” “这位兄台,那还等什么,不如咱们结伴而行,西郊再吃一次路边食铺如何?” “自当如此…” …… 接着,大批食客出了酒楼,直往城西而去。 刚才卫铭还在戴元面前吹嘘这一刀鲜的菜食天下第一,没想到,突兀的蹦出这么一场好戏,他感觉这些人的话简直就是在生生的打自己耳光,连脸都有些生疼。 他凝目望去,只见戴元正阴沉着脸看着自己,他说道:“哼,这就是你卫家的待客之道?绣品做好了,比什么都强!” 说完,戴元拂袖而去。 卫铭愣了愣,随即脸上涌起一阵狠辣之色,大叫道:“来人,给我到西郊去看一看是谁在哪里摆了食铺,把厨子给我抓到面前来,我要亲自剁了他的手。” 下人不敢看卫铭,低声应了声是,就满身杀气的出了酒楼。 …… 齐州城西郊,乔月的食铺开了不过三天,不过只有三张食桌已经完全不能应付。 一大早的,乔月这里早都排成了长龙,大多都是前些天在乔月这里吃过东西的回头客,当然,也有路过的行人不断加入进来。 从一大早开始,直到正午时分,乔月甩了甩膀子,最后一波客人终于是满意的离开。 生意越做越好,疲惫的同时,乔月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心里更是对怪人送给她的“四方体(ipad)”佩服不已,里面的菜式乔月只学会了冰山一角,挣钱,对她来说好像已经容易了很多。 ps:看见书评区有人留言了,说明道姑的书有人看了,好激动,一宿没睡着,谢谢看官们的认可,么么哒,求个收藏呗~~~ 正文 第十六章 阿蓉 正午过后,天空开始飘起了蒙蒙细雨,还没出冬,细雨带着浓烈的阴冷,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也少了许多。 下午时分,张惠云刚从笔架山那边回来,阿蓉早就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忙不迭的凑上来,急色道:“小姐,阿巧骗了您…” “骗我什么?”张惠云问道。 “她根本就不会刺绣,那日您在王嫂家捡到的丝绢根本就不是她绣的,而是出自城外一个名叫乔月的女子之手…” 阿蓉仔细的看着张惠云的脸色,希望能看出点什么。 张惠云哦了一声,并没有表现出有多吃惊,而是随口叫道:“胡妈,你去一趟绣坊那边,让阿巧过来一趟,我有话问。” 说完,张惠云看了看阿蓉,面色平静的道:“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阿蓉没想到张惠云的表现尽会如此淡定,她愣了愣,看着王婶儿离去的身影,心里冷哼一声,又接着说道:“小姐,我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 她两颗眼珠子转了转,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张惠云嘴角翘起,微笑道:“且说来听听。” “昨日您刚出门,我看见阿巧鬼鬼祟祟的回来找了王嫂,就在后院的假山哪边,我碰巧路过,本来正准备过去打招呼,不料刚好看见阿巧姐递给王嫂好大一袋子钱,隐隐约约的听巧姐说这是卫府那边给的酬劳…” “卫府?”张惠云大惊。 “嗯,说的就是卫府,王嫂还说这是一个好机会,天绣宫什么的我就听得不是很清楚了,小姐别怨阿蓉在背后说她们坏话,我是觉得这个事情既然说到了卫府,可能会对我们张家有什么影响,所以才想着告诉小姐。” 阿蓉小心的看向张惠云,心里暗自高兴,也不需要说得太清楚,只要张惠云心里对王婶儿生疑,那么她阿蓉在张府的地位自然就会提高。 说到卫府,张惠云的脸色很明显不再那么淡定,眉宇间有着几分慌乱,阿蓉很满意张惠云现在的表情,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 不等张惠云再说什么,趁着她沉思的时间,阿蓉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三转两转,走进后院,阿蓉的脸色很狰狞,嘴里不停的嘀咕着:“巧胖子、胡贱.妇,你们不是一直看不起我阿蓉吗,自以为很厉害吗?哈哈…看我阿蓉把张、卫两家都耍得团团转,要让你们永世不得翻身,以后在张家你们永远都要看我阿蓉的脸色,哈哈…” …… 下雨的时候乔月这里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老人家留着长长的胡须,一身的文气,面相温和,说话也很客气。 乔月认识他,正是第一天刚开张的时候带着一个小孩儿在自己这里吃过饭的老人。 “姑娘,你这里的点心和饭食不错,我特意来买点。” 卫征好奇的观察着乔月的食铺。 “老人家,饭菜没有了,倒是点心还剩下一些,你要是喜欢,都拿去吧。” 乔月忙着收拾东西,看样子是要打洋的样子。 老人接过点心,掏钱给乔月递过去:“天还早,怎么这就关张了。” 乔月笑了笑:“快过年了,又下起了雨,过路的人也不多,正好今天进城置办些年货。” “是啊,过年了。”老人叹息一声,有些惆怅。 “是特意来给您孙子买的吧?”乔月随口说道,“小孩子挑食,只要顺着他的心意就好了,我弟弟也经常这样。” “是啊,调皮,挑食。”老人微笑一下,一副溺爱的样子,“我家就住城里,老朽冒昧了,能请娘子到我府上做饭吗?” 说到这里,老人的话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就专门给我孙儿一个人做,工钱一月二两,若是娘子不满意,还可以再加。” 乔月愣了一下,想到开春就要送乔梦到城里念书,这样一来方便照顾,再加上老人开出的工钱比她在这里开食铺还要挣得多。 “好啊,这么好的事情,哪里有不愿意的,什么时候?” “若是方便,今天就可以。”卫征到也是一副急性子。 “好。就是一顿饭的功夫,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说着,乔月便随着卫征往齐州城里去了。 她这一去,倒是让从一刀鲜酒楼赶过来的食客扑了个空,当然,也包括卫铭吩咐过来抓乔月的人也空手而归。 带头的汉子知道卫铭的性格,要是就这么空手回去了,他们几个肯定也讨不了好。 于是,这几个卫府的下人在周围打听了一番之后,烧了乔月家的院子,这才满意的离去。 戴元从一刀鲜回家之后就开始闭门谢客,即便是张惠云的爹张楚亲自探望也被拒之门外。 许是被一刀鲜的那道名菜“青云罩顶”和“素女果”吓得够呛,许是多年没回齐州,这齐州的世风已经完全变得他不能适应了。 据下人来报,戴元正是见了卫家的大少爷卫铭之后才开始闭门谢客的,虽然张家已经提前接到了戴元的订单,不过那只不过是试绣品罢了,最终张家和卫家的绣品到底谁能进入天绣宫,还真是说不好。 天绣宫可是公认的全国丝绣最顶级的商铺,无论是哪家绣坊的绣品,只要能进入天绣宫寄卖,对绣坊来说,不管是声誉还是名气都能大大的提升,直接在京城扬名。 就好比是鲤鱼跃龙门,只要绣品能进入天绣宫,这绣坊肯定是声名远播。 因此,戴元不见张楚,这让张惠云心里开始有些担忧了,开始相信了之前阿蓉给她说过的一番话,若是这次让卫家拿到了订单,那么卫家绣坊就会一飞冲天。 此消彼长,不用想都能猜到,张家绣坊肯定连齐州地界内的市场都会慢慢萎缩,距离关门不远了。 “胡妈你收了阿巧的钱?” 张惠云的脸色很难看,好像很心痛的样子。 “钱?阿巧的钱,难道小姐知道了?这样也好,对月儿来说应该更好一些吧,不用我来说,免得别人说我乱搅舌根子挑事儿。”王婶儿心里这样想着,她点了点头,“嗯,收了。” 正文 第十七章 一面 (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弃女皇妃》更多支持!)张惠云脸上涌起一丝黯然,看来胡妈是真的背叛了自己,阿蓉的话不假。 她看向王婶儿的眼神里少了平时的一抹温柔,若不是王婶儿是他奶娘,就凭这一点,就可以将王婶儿一家老小赶出张府。 也不再多问,她挥了挥手:“知道了,明日我想亲自去拜访一下那个名叫乔月的女子,还劳烦胡妈带个路。” 王婶儿展颜正要说话,不料张惠云又道:“时候不早了,阿巧我就不见了,你出去给她说一声,以后都不用过来了。” 王婶儿脸色僵直:“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张家庙小,容不下她这尊大佛,行了,我累了,下去吧。” 张惠云揉了揉额头,愁眉紧锁,转身便进了闺房。 王婶儿愣了半晌,“不应该啊!即便是阿巧骗了小姐,也不至于被赶出张家才是…” 王婶儿疑惑,小姐的反应真是太出乎意外,不过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把话给还在外面等着的阿巧带到。 不一会儿,外面一声嘶吼划破头顶:“小姐,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您就饶阿巧这一回吧,阿巧上有老,下有小,没了这份工作,我一家人都活不成了。” 她声音悲切,臃肿的身子跪在地上像个皮球,不断的颤抖,眼泪鼻涕瞬间就哗哗的下来了。 王婶儿不忍,这事儿怎么也和自己有些关系,正准备帮着说些好话。 不料她话还没说到喉咙,转角的过道上阿蓉带着几个护院闻声就已经杀将了过来。 “陈巧,识相的自己走了好,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敢瞒着小姐,若不是小姐心好,肯定将你打残了丢出去喂狗,真是条喂不家的野狗,心狠着呢。” 说着,她恨恨的又看了王婶儿一眼:“还有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以为仗着是小姐的奶娘,什么事儿都敢做,我要是你,肯定没脸再见小姐。” “你个死贱.人,给老娘把话说清楚了,我为什么没脸再见小姐,定是你给小姐乱嚼了什么。” 王婶儿听出阿蓉的话不对味儿,事情有些不对劲,又加上她在张家的地位不低,哪里有任人窄割的道理,顿时就发了飙来了。 能在大户人家当几十年下人,即便是个傻子都练成精了,陈巧又岂能不知,若不是丑蓉背地里干了什么,她又岂能这么及时的出现在这里,还说一些模模糊糊的话。 顿时,还跪在地上哆嗦着的陈巧蹦的一下就扑了过来,对准了阿蓉的脸,一爪子就挠了过来。 恨从心头起,陈巧这一爪子力气可不轻,只见阿蓉大大的脸盘上面立刻挂上了一条让人心寒的血痕。 王婶儿也不是省油的灯,顿时也卯足了劲朝阿蓉扑了上去。 顿时,三个妇人扭打在了一起,旁边的护院反而被吓得傻了,撒腿便跑开去了。 …… “老爷,吃了,吃了…” 扑妇激动的跑到堂前,隔着很远就扯着嗓子叫喊。 “吱呀”,房门打开,一个中年男子如此重负的样子:“吃了?吃了多少?” 他手里的书都没来得急放下。 “过来的时候吃了一碗米粥和三块儿点心了,这会儿正吵着要吃肉呢,老太爷说请您过去看看。”妇人欢喜的说道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昊儿这厌食的病终于算是过去了,走过去看看…” 男子嘀咕着,三步并成两步,直往前厅而去。 卫府前厅里,老人慈祥的抚摸着正在吃饭的男童,微笑着看向乔月说道:“姑娘,多谢你了,可是了了我们一家人的心病,两年了,两年没见这孩子吃得这么香了。” 乔月呵呵的笑着,被人夸赞得有些羞涩:“老人家客气了,小孩子嘛,顺着他的心就好了。” “好一个顺心,可就是这心不好顺啊!” 老人叹息。 “没事,以后我每天来给他做饭就是了,我的年货还没买呢,就不打扰了。” 说完,乔月便要离开。 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起身亲自相送。 赶去西郊抓人的下人空手而归,不过听说烧了那厨子的房子,卫铭心里的这把火才消减了不少。 又喝了几杯小酒,他这才哼着小曲晃晃悠悠的往卫府归来。 快到卫府不远,正逢大门打开,忽地一抹黄影闪出。 他揉了揉眼睛,抬步上前,只见这人影黄丝襦裙,背影娇俏。 卫铭愣了下,忙着又揉了揉眼睛,赶上又追了两步。 忽地,前方的黄影仿佛察觉有人跟来,她转身回眸。 这一瞬,卫铭只觉全身一颤,酒意全无,只觉春风拂面,玉蝶满园,眼前的女子烟眉灿灿,薄唇凝凝,眸邃清灵,双颊生辉。 这扭头一面,恰似烟花炸开,迷醉人眼,发帘齐眉,蓝丝隐现,流云发髻,青丝垂腰,明明不施粉黛,却夺天地之色,他人道闭月羞花为美,此刻才知世间再无色。 卫铭呆立原地,直到乔月的身影已经消失眼帘,他才颤颤巍巍的说道:“她…她是谁?” “大少爷,府里新来的厨子。”下人凑上来说道。 “可曾婚配?” “小的不知,是老太爷请回来专门给小少爷做饭的厨子,今天第一天上门,这女子可厉害了,老太爷跑遍了齐州和京城的所有大夫,都没人能让小少爷吃东西,可这女子…” “厨子?” 下人的话还没说完,卫铭已经飞奔进了府里,丢了魂儿似得,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 傍晚时分,寒风呼啸,卷起滚滚浓烟弥散在这个不大的村子。 “房子没了,怎么就没了呢?谁,是谁?强盗又来了吗?何必要烧了我的房子,为什么要烧了我的房子?” 手里的东西已经掉在了地上,乔月站在还冒着余烟的院子门口,心,撕裂一样痛。 “爹,娘,大哥,你们看见了吗?房子,房子没了,月儿没用,连房子都没守住…” 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没有叫喊,而是仰着头看向漆黑的夜空,希望自己的声音远在天上,远在异地他乡的娘亲,大哥能够听见。 ps:求收藏,求推荐票票,求一切~~~~(我的小说《弃女皇妃》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正文 第十八章 谁傻 (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弃女皇妃》更多支持!)“胡妈,你也跟着闹,像什么话。” 窗帘撑开了,张惠云冷冷的说了一声就又关上了。 “小姐,求求你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陈巧推开阿蓉,忙着又扑了过来。 “到账房支取三个月工钱,别说我们张家亏待了你,咱们好歹也主仆一场,好聚好散。” 张惠云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 陈巧满脸血痕,止不住的抹泪。 “还不快滚,你这死贱.人,张家也是你能随便待的吗,来人啊,给我打断她的狗腿。” 虽说刚才打架阿蓉吃了亏,不过现在有张惠云的支持,她的气势一下又涨了不少。 赶过来的三五个护院抵不过张惠云发了话,走过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把抓着还在抽泣的陈巧,动作干净利索,拖着就出了院子。 人去院空,寒风萧瑟,王婶儿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裙,又望了一眼窗门紧闭的张慧云闺房,心里带着几分疑惑,又有些憋屈。 “胡妈,你也好自为之。” 王婶儿脚步一顿,张惠云的声音有些沉闷的传了过来,好像经过了好一番挣扎才说出这句话。 是啊,好自为之,我一个下人自然应该好自为之。 王婶儿的眼睛有些红润,不舍的又看了一眼张惠云的房间,她的眼神里带着温柔,带着心痛,带着爱惜,又带着几分苦涩。 说到底我始终是一个下人,她只不过是喝了我几口奶而已,此番没有赶我离开,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我当然应该好自为之… 王婶儿冷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浓浓的讽刺,身子摇摇晃晃的出了张府。 “小云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一手一脚将你养大,你连听我一句解释都觉得多余吗?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是罢了,月儿呢,月儿肯定不会这么对我。” 她迎着寒风,心里针扎一样疼,张惠云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她一相情愿的感情化为了乌有,深深的刺痛了王婶儿的心。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刻她的心里就想起了乔月。 她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乔月才六岁,也就齐她腰那么高,两竖羊角辫颤呀颤的,可爱极了,一双小眼睛水灵水灵的,老是咕噜噜的乱转,小脸润滑得跟个嫩葱似得,捏一下都害怕她破了,就是额头上的那块脓疮,看着让人心疼。 想起那一年,她家附近搬来了一对奇怪的夫妻,那家娘子漂亮得跟个仙子似得,端庄,高贵,骨子里还带着几分威严,男的吧,威武,高大,像个将军,经常看见他在院子里抡起一把大刀挽得虎虎生风。 可是后来…后来… 想到这里,王婶儿忍不住叹气。 抬头看一眼,不知不觉间,她尽然走到了乔月家这边来了。 “王婶儿,你回来了。” 乔月有些哽咽的声音传来。 顿了一下,乔月已经扑进了她怀里,死死的将她抱住,力气很大,抓得王婶儿都有些疼了。 “月儿,这是咋了?”王婶儿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梢,声音很温和。 “没了,我的家没了。” 乔月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没有哭泣,好像是刻意保持着镇定。 王婶儿闻声望去,这才注意到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烧焦味道,房子的那个位置还有几个隐隐约约的火星爆开。 “别怕,别怕啊~” 她倒是比乔月更加心痛,好像着火的是自己的房子一样,看着眼前这个娇小能干的丫头,她的能干,挣扎,努力,坚强不屈,好像是连上天都在妒忌她一样。 王婶儿的泪水夺眶而出,紧紧的将乔月拥在怀里,不停的的说着:“不怕,不怕啊~有婶子在呢…不怕…” “月儿不怕,不怕…就是房子没了大哥还怎么娶亲呢,娘要是回来了,没地方住该怎么办啊! 到时候大哥要怨月儿,娘也要责怪月儿,月儿连个家都守不住,月儿没用… 后天就过年了,全家吃个团年饭,房子没了,爹的魂会找不到家的,成了孤魂野鬼,阴间里也受人欺负…” 乔月愣愣的看着自家的院子,没有哭,也没有无声的泪水,这些话好像是在对王婶儿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说给她自己听,又像是在向他远在天上的爹请罪,向她大哥,弃她而去的娘请罪。 王婶儿的眼睛好像开了闸的洪水,汩汩而出,乔月的每一句话都触动着她的泪心,这些年乔月的苦累酸甜,就连她这个局外人都暗自替她抹泪,即便是现在,乔月想的依然还是别人。 “傻丫头,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什么时候你能想想你自己,寒了、饿了、苦了、累了,什么时候你能想想你自己… 这一家人的罪都让你一个人受了,责怪,怨恨,他们有什么资格来怨恨你。 你爹,站着八尺多高的汉子,成天就摆弄他那大刀,做个豆腐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家里的柴米油盐,那样不是你来操持,那时候你才八岁啊,他到好,撒手去了,把这个烂摊子留给你,当个孤魂野鬼他也该。 你娘,哼…她更没资格来责怪你,抛夫弃子,真是好狠的心…还有你大哥,你弟弟…” “王婶儿,行了,别说了,别说了,我爹是英雄,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娘…我娘…她没有抛弃我,她会回来的,我哥…我大哥…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他…” 说到她的家人,即便是现在,乔月的神情依然带着浓浓的骄傲,她的每一句话都好像狂风暴雨都无法摧毁的坚定、执着。 一时无话,看着乔月洋溢着骄傲的神情,王婶儿忽然间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了,乔月的话,这是她的心里话,若是自己把这一切都给她颠覆过来了,这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她还怎么活,她的动力,她的坚强,她的所有一切,都会被自己残忍的毁灭。 细雨无声,风冷刺骨,王婶儿用力的将乔月拥在怀里,除了这样,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乔月,也许,这一怀抱的温暖,对她来说已经足够。 她的要求不多,或许从来就对自己没有过要求,印象中这是一个太容易满足的丫头,或许乔梦的一声,“二姐,我饿了。”她又会活蹦乱跳起来吧,王婶儿怜悯的这样想着。 …… “明天,明天麻烦王婶儿请些人手过来,家里本来也没什么东西,烧了也好,我正好给大哥建个新房,嘻嘻,新娘官住新房,多喜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月的声音清脆利索,反而笑了起来,像个没事儿的人。 王婶儿拂袖擦了擦眼角,说道:“那今晚呢?上我家里先住着吧。” “不了,今晚我先清理清理,明天人来了正好开工…” ps:有喜欢道姑书的亲吗?若果觉得道姑写得还行,麻烦宣传一下,谢谢了!(我的小说《弃女皇妃》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正文 第十九章 坏了 (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弃女皇妃》更多支持!)心痛过了,生活还要继续,房子没了可以再建,说什么也不能搬家,这里是根,大哥的根,娘的根,不能让他们回来了找不到家,乔月坚定的信念没有什么可以动摇。 泪干了,一宿不合眼,扒开横七竖八倒着的梁柱,又出了一身汗,几阵寒风刮过,乔月咳了两声,身子偏偏在这个时候也不争气了,浑身酸疼得厉害,脑子还一阵一阵的眩晕。 王婶儿是个热心人,特别是乔月的娘离家之后,对乔月那是真好,若不是有王婶儿在,乔月不敢想象自己怎么样才能撑到现在。 王婶儿的这份情,乔月深深的记在心里。 鸡才鸣一遍的时候,王婶儿就带着一家子过来帮忙了,心疼的拉着乔月的手嘘寒问暖了好一阵,还带来了红糖姜汤,感动得乔月一阵心暖。 王婶成婚较晚,有个儿子,名叫王翼,年龄跟张惠云一般大,王婶儿托了好多关系,才送到京城的官塾去念书,盼着将来能有个好身份。 “月儿妹妹,看你都累坏了,歇歇,没事儿,翼哥帮你来了。” 王翼个头不高,小脸盘,很质朴,长相尽随了王三,没有一点读书人的酸劲,不过这热心的性格倒是跟王婶更像,对乔月就像亲妹妹一样。 “没事儿,这哪是你能干的事儿,读书人就要有个读书人的样子,让人看见该笑话你了。” 乔月脸色苍白,微笑着看向王翼,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又说道:“现砍木头是来不及了,天明的时候麻烦翼哥去城里买三车木料,三斤铁钉,扣钉先买二十颗…” 王翼不动声色的将乔月递过来的钱推了回去,眨了眨眼,小声道:“我有钱…” “你的钱自己留着,京城是大地方,不比我们村子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叔和婶儿挣钱也不容易…” 乔月表情严肃,俨然她是姐姐,王翼反而成了弟弟一样,一副说教的口吻。 “哎呀,我有钱,你就放心了好,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在学堂里帮那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做文章,能赚不少…” 王翼硬着把乔月的钱推了回去,接着便风一样的往院子外面跑了,深怕乔月又劝她拿钱。 乔月追了两步,头昏的厉害,只得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王婶儿笑着凑了上来,一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样子:“让他去,那小子兜里有钱,回家的那天晚上我就检查过了,看把他能耐的。” “哎呀,王婶儿,我已经欠您够多了,哪能还要您的钱,我乔月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乔月顺势又将手里的钱袋朝王婶儿手里推去。 “还不清就不还了,欠着,记着,记婶儿一辈子,啊~一辈子别忘了婶儿。” 王婶儿的声音低气,好像是在感概着什么,凑得很紧,乔月很清楚的看见王婶儿的眼睛很红,好像是哭了一宿的样子。 左边一个张惠云,吃着她的奶长大,右边一个乔月,一个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个是被生活逼迫得喘不过气来,这一左一右,两个鲜明的态度,又怎能不让她感慨。 慢慢的,天渐渐亮了,村子里的人很热心,昨晚王婶儿亲自去通知了大伙儿,今天大家都来得很早,被火烧过的地方清理完之后,正好王翼跟着几辆牛车也从城里回来了。 …… 把陈巧这个胖妇赶出了张府只是阿蓉的第一步,要坐上王婶儿这个后院总管的位置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不管谁家的绣品能进入天绣宫,这对阿蓉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两边挑事儿,最后得到重用,捞尽好处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陈巧平时尽拿说教的口气教训她,自以为很了不起,就比如整治一下乔月这种小角色的手段,陈巧也总是要在阿蓉面前说教好久,如何的随机应变,如何的打蛇随棍上。 想到这些,阿蓉忍不住又冷哼了一声。 张惠云早起惯了,掐准了点儿,房门刚一打开的时候,阿蓉早就已经打好了一盘热乎的洗脸水迎上来:“小姐,我刚打好了洗脸水过来您就起来了,真是神了。” “胡妈来了?”张惠云撇了她一眼问道。 “没呢,王哥也没来。”她说道。 张惠云皱眉,想了一下:“你知道乔月家住哪里吗?就是你说的那个绣功很好的女子。” “知…”阿蓉错愕:“知道有这么个人都是路过后院的时候听王嫂和阿巧说的,那女子我没见过,只有王嫂才知道住哪里。” “昨天和胡妈约好了的,我今天要亲自去拜访,西郊过来也没多远的路程,怎会这么晚了都还没来。” 张惠云的脸色微微有些不满。 阿蓉道:“许是昨天小姐没给她面子,赶走了阿巧,她心里不高兴了吧,连着王哥,她们一家人都还没来,她这是要反了天了…” “哼…若不是看在她是我奶娘,将我带大的份上,单是她和阿巧办的这事儿,我岂能就轻饶了她。 能搭上天绣宫的戴管家这条线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在张家这么多年了,亏得我这么信任她,尽然干出这样的事来,真是伤透了心…” “小姐消消气,为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人伤了身子不值当。”阿蓉拎干洗脸帕,递上过来,“我看她是翅膀硬了,敢出卖小姐,把她一家都赶出去算了,省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看着膈应…” “哎,话到这里就别说了,她不仁,我不能不义,由她去,我们张家也不缺她这一口饭。” 看来王婶儿的事情对张惠云的打击也不小,心情郁郁。 伺候完了张惠云,阿蓉便端着水出去,正走到一半,她脸色一急:“完了,完了,坏了,坏了。” “咋了?”张慧云问。 “要出大事儿了,王嫂一家都没来,肯定是要造反了,这会儿肯定是已经将乔月那女子领到卫家领功去了,来个彻底与张家决裂,这是要报复你啊小姐,完了,完了…” 阿蓉急得直跺脚的样子。 张慧云脸色大变:“那…那不能够吧?” “啥不能够啊?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嘛,您昨天落了她面子,她今天全家人就都不来了…” ps:挥泪求收藏,求推荐票,求一切~~~~~~~~~(我的小说《弃女皇妃》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正文 第二十章 抓人 (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弃女皇妃》更多支持!)这样想来到是合情合理,张慧云又怎会不知道,只是她心里还留有一丝侥幸,不愿意把王婶儿想得这么坏去了。 “南城过去还有一段路程,我这就赶紧过去,天色还尚早,或许能将王嫂在半道上截住。” 阿蓉急切,好像立刻就要跑出去的样子。 张惠云颔首,低思半刻:“去前院带上几个护院,看你脸上的伤还没好,要是又动起手来,再伤着了,可就不好了。” 阿蓉大喜,张慧云这一句不着痕迹的暖话,激动得她眼泪都差点出来了,能得小姐这一点点关心,可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往着外面跑了几步,张惠云又喊了一声:“下手轻着点,也别伤了胡妈,打听好了消息就立刻回来,要是胡妈没在卫家那边,中午的时候我亲自去一趟西郊…” 阿蓉脚步顿了一下,刚才的一点激动顿时化为乌有,脸色阴沉得吓人,嘀咕道:“那个贱.妇那点好,到了现在心里还想着她…” 召集了三个膀大腰圆的护院,阿蓉立刻就出了张府,直奔南城的方向而去。 卫府院深,二进院西厢的房门扣响:“爷爷,昨日来给卫昊做饭的厨子今天真的还来吗?你就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吧。” “赶早的雀儿还没起,你这都已经问了三遍,告诉你了就等于作孽,我到想她以后都再也不要过来。” 老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满是疲惫,好像这一宿都没睡好。 门外挂着两个黑眼袋的下人忙着劝慰:“大少爷,当心身子,你这一宿没睡了,小的给您守着,您歇会儿去吧,人来了,我立刻告诉你。” “滚开,你给老子滚,哪里轮得到你来说话,美人可遇不可求,误了本少爷的大事,打断你的狗腿。” 卫铭抬腿就是一脚给身边的下人踢了过去。 这时候,前院的管家急着奔了进来,凑到卫铭耳边,小声道:“大少爷,张府的阿蓉来报,张慧云的奶娘和那个名叫乔月的女子关系不浅,今天中午张慧云便要亲自去拜访那女子。 戴老板那边放了话,咱们和张家公平竞争,年后元宵比绣,谁家的绣品好,自然收谁家的东西。” “这点小事都要来问我吗,拿你来何用?” 卫铭拔高了声音,横着眼睛瞪着管家。 管家不惊,接着平静的又说道:“阿蓉说了,咱们上次开出每月五两的工钱那女子不答应,这可是比京城里大绣坊的工钱还高,不能再加了。 我这里到是有个主意,派些人手将乔月抓了,逼她给咱们刺绣,等得过了正月十五,拿到了天绣宫的订单再放人,到时候大局已定,也由不得她不来我们卫家绣坊做工。” “既然知道,直接抓人就是了,何必来烦我。” 卫铭的怒容消了不少。 管家道:“抓人到是小事,就是怕人家闹腾起来,张府那边也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闹到衙门里去,事情可就大了。” 卫铭挥手,切一声,轻描淡写的道:“回头我去衙门里知应一声,我爷爷的保举书他还没拿到手,那范老儿不敢不给我这个面子。” “如此甚好,那小的就抓人去了。” 管家出了院子,拐了个弯,钻进一个小巷子,阿蓉一直等在这里。 他掏出个钱袋递过去说道:“等事情办成了另有重赏,尽量把张惠云拖得晚点再过去。” 阿蓉点了点钱袋,满意的笑道:“焦管家放心,阿蓉省得,焦管家可一定记得这是我家小姐的奶娘来告诉你的事情。” 两人又谈了两句,阿蓉才满意的离开。 …… 三辆牛车的木料只够盖一个房间,乔月手里的钱不多,加上开春还要送乔梦去念私塾,所以想着就先盖一间将就住了。 村子里的人都很热心,来了很多人,活儿没有多少,不到半天的时间,一间房屋的框架便已经搭建好了。 王婶在家里做了口大锅菜,这大过年的请人来帮忙,一顿好饭是怎么也少不了的,临近午饭的时候赶来帮忙的人都去了王婶家吃饭。 乔月身子不舒服,虽然忙了一宿,但还是一点东西都吃不下,看着刚立起的框架,盘算着手里的银两,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翼微笑着送来了饭菜:“月儿妹妹,多少吃点吧,你别太着急,我娘说了,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乔月正要说话,斜刺里一个大汉出现在了院子里,他问道:“这里可是乔月家?” “嗯,是的。”乔月撑着身子站起来。 “村头有个孩子爬树上掏鸟窝,摔下来了,摔得还不轻,我家大少爷已经把人送城里找大夫去了,让我来告诉你一声,赶紧跟我走吧。” 这个汉子说道。 乔月心里铛的一声,苍白的脸一下就变得铁青了,比起房子被人烧了还要心痛,急道:“是小梦…摔得有多厉害?” 房子可以不建,可是乔梦一定不能有事,乔月急得脑子一阵晃悠,差点就昏死了过去。 来人道:“浑身的血,我看一条胳膊是保不住了,不过还能说话,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噗…”,这人的声音一落,乔月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若不是王翼及时搀扶,肯定就倒地上了。 她急道:“走,我们走,我家小梦可不能有事。” 乔梦是乔月最大的支撑,要是乔梦真的死了,乔月不敢想象她还有没有勇气一个人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还有什么脸面来面对大哥,面对娘亲,面对天上的爹爹。 乔月又咳了一口血,强撑着身子,乔月倒是跑在了这个汉子前面出了院子。 王翼跟在后面跑了两步,见手里还拿着食盒,顿了一下,又往他家那边跑去了。 …… 王婶儿脸色大变,手里的碗“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赵齐这个书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这不是要了月儿的命吗?还让她怎么活?” “娘,您别喊了,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月儿妹妹已经进城去了,咱们也赶紧过去吧。” 王翼盯着她,急得汗水都出来了。 “去,去了又能干什么用,东屋床下的箱子里是我出嫁时老夫人送的嫁妆,你去取来,赶着换些银两,给你月儿妹妹送去,家里这摊子我来招呼。” 王婶儿叹了一声,忙着安排,她毕竟年纪长些,遇事儿稳重很多。 他话音未落,王翼风一样的就已经往东屋去了。 摇了摇头,王婶儿简直替乔月揪心,真是造化弄人,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遭打头风。” 大大的叹了口气,正准备往屋里去安顿客人,“胡妈,家里有客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小…小姐,你怎么来了?” ps:收藏收藏收藏,推荐票推荐票,谢谢,谢谢了~~~~(我的小说《弃女皇妃》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失望 “昨日跟胡妈约好了今天过来拜访乔月,怕是胡妈忘了事儿,我就亲自过来了,倒是有些唐突了。”她说道。 “哎,真是不巧,乔月家的房子昨日被人烧了,现在正请了村里的人帮着搭建,这会儿又赶着她弟弟受了伤,送城里去了,今天怕是见不着了。 这都是临时发生的事情,都没来得急跟小姐禀报…” 王婶的话还没说完,张慧云身后的阿蓉便挤了出来,满脸厌恶的道:“不就是个干粗活儿的丫头嘛,她还端起了架子,小姐都亲自来了,还不能见上一面,王嫂还藏着掖着的算什么回事啊,莫非是要趁机敲小姐一笔不是?” 王婶儿脸色大变,阿蓉这明显是要离间她和张惠云的关系,她又岂能看不明白,急道:“阿蓉莫要乱说,请来干活儿的人可都正在我家里,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随便问一问就知道了…” “哼”阿蓉冷哼一声打断王婶的话:“你不用狡辩了,小姐全都知道了,只是小姐心软,始终不肯相信罢了,你让小姐亲自去和那些又脏又臭的穷鬼说话,亏你想得出来,张家可一直待你不薄,我家小姐怎么能这么拿给你作践。” 王婶儿急了,无奈这会儿乔月又确实是不在,不能当面揭穿阿蓉的谎言:“知道,知道什么了,我胡三娘可没做过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张家的事情…” “做没做过你自己心里明白,何必把话说透了再伤了小姐的心,不然你就把乔月叫来,当面说一说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阿蓉底气十足,说得理直气壮。 张惠云心痛的看着王婶儿,多么希望王婶儿就如阿蓉说的那样,将乔月叫来对质一番。 王婶儿无力的争辩,在她看来只不过都是虚伪的做作罢了,她一脸苦色的摇了摇头:“胡妈,你太让我失望了,卫家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尽然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她好似很心痛的样子,说完,一脸落寞的神色,不等王婶儿再说话,转身便出了院子。 王婶儿无奈的追了两步,不料张惠云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以后胡妈一家就不用来张府了,愿你好自为之。” 这声音透着冷漠,透着绝情。 王婶儿顿足,又是这句“好自为之”,小姐两句干干脆脆的好之为之便将她和她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了。 昨天的时候一句好自为之,她们变得陌生,今天再一次好之为之,她们便成了陌路。 这一刻,痛的不仅是心,就连眼睛都疼了,高高肿起的眼睛再一次泪流成线。 “娘,你这是咋了?” 翻出了首饰的王翼跑了出来,惊声问道。 “没…没咋,风起了,沙子迷了眼,你快去城里吧,别让你月儿妹妹着急。”她说道。 “嗯,那我去了。” …… 齐州城南,与卫府隔了个巷子的院子里,卫家一个高大的护院正眉飞色舞的说着:“焦管家这一招可真是绝了,兄弟们在那院子附近蹲了一上午都硬是没敢下手,您这略施小计,都不用我们动手,大少爷要的人就乖乖的自己送上门来了。”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若不是老夫提前就打听好了这个女子的情况,人家这么多人在,就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不仅不能抓到人,定是被人家一顿好打。” 焦管家缕了缕胡须,一副高人的样子。 “那是当然,要不然您怎么就能当了管家呢,都说焦管家腹中计有千千万,以前我还不信,这一次算是服了。” 大汉忙着伸出个大拇指,一张大口唾沫横飞。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焦管家摇了摇头,一脸谦虚的样子。 正说着,一个卫家的小厮跑了过来:“来了,人来了。” 焦管家道:“小孩子那边可是交代好了?” 小厮得意的笑道:“穷人家的孩子好哄,一把糖果,又啃了两个鸡腿,这会儿可是配合得很了,我看他那样子,就是咱们把她姐姐卖了他也跟着数钱呢。” 焦管家满脸的阴色冷哼一声:“要是能配合就好,还能少些苦头吃,若是不能好好配合,老夫也就只有动强了。” 说话间,给乔月带路的男子已经当头走了进来,他说道:“这是咱们卫府的焦管家,大少爷吩咐了他来照看受伤的孩子。” 乔月脚步虚浮,嘴角还留着血渍,急道:“我弟弟呢,我弟弟怎么样了?” 焦管家面色温和,笑着迎上来:“姑娘别急,也没什么大碍,大夫看过了,都是皮外伤,就是要好好修养一阵子。” 乔月大大喘了口气,好像一条命终于捡回来的样子,忙着给焦管家鞠了一躬:“多谢大人了,小女子给您鞠躬了,感谢您救了我家小梦,小梦在哪里,我能见一见他吗?” “姑娘不用这么客气,我不是什么大人,看得起就叫我一声焦叔就好了,你弟弟就在前面厅里,我这就带你过去。” 焦管家面相温和,完全一副大好人的做派。 院子较大,转了两转,这才到了地方,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乔梦的身影现了出来。 他左手绑着绷带,右手正拿着根肥鸡腿啃得投入,见乔月来了,也不支应一声,撇了一眼又夹了一筷子菜往嘴里塞。 乔月围着乔梦打量了几圈,忍不住眼泪都流了出来,轻轻托了一下乔梦挂着绷带的手,心疼的道:“小梦,疼吗?” 乔梦不理,继续吃饭。 愣了一会儿,乔月忽然笑了,轻轻的拍掉乔梦身上的米饭:“慢点,你看你沾了一身的油。” 乔梦依然不理,继续吃饭。 乔月开心的看着他,静静的看着她,比她自己吃了这么多好东西都还要开心,她不问缘由,从不责问,乔梦的每一个满足,每一个高兴就代表了她需要的一切,她的心在看到乔梦的这一刻安了下来。 厅堂里一时间异常的安静,乔月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乔梦身边,一脸幸福,满足的神情看着狼吞虎咽的乔梦,她好像发了呆,连身边还站着个外人都忘了。 本来焦管家还准备了好一堆的说辞,不料乔月丝毫不问,这更是让她省了好多事情。 ps:齐州这卷本来只有二十章,无奈每一章分成了两千字,亲们耐心一点,这一卷已经进入高潮了~求收藏,求推荐票,求一切~~~谢谢了。周一新增收藏83,周二新增72,那么今天呢?单日收藏过百加更哦!亲们,让我加更一次呗~~~~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卫家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弃女皇妃》更多支持! “乔梦…乔梦…” 靠着大石头又喊了两声,赵齐累得不行,呼呼的喘着大气。 东边的山包那边冒出一个人来:“子风哥,月儿妹妹可是到了你这里来了?” “月儿?”赵齐一楞:“没啊,乔梦不见了,是回家去了吗?我都找了一上午了。” “你个没用的东西,看个孩子都看不住,现在怎么办,月儿和她弟弟全都不见了,要是有个好歹,看你怎么办?” 王婶脚步慢些,话都说完了,才看见她的身影从小山包后面冒出来。 王翼急得又拂袖擦了一把汗,忙着扶住王婶儿:“这可如何是好啊,城里的医馆我都找了个遍,也没见着人。” 赵齐累得不行,忙着朝王翼这边跑过来:“上午的时候我看书一时入了迷,再回头的时候就没有看见乔梦了,我还以为是进了林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书,看书,一天就知道看书,赵猎户咋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月儿家的房子被人烧了你知道吗?我可听说城里的一刀鲜酒楼暗地里专门抓些小孩子去挖脑花做菜,她姐弟两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你后悔一辈子。” 王婶儿埋怨,看向赵齐的眼睛里满是不满。 “什么?房子被人烧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报官,报官了吗?” 赵齐心里嘎噔一声,这么大的事情也没听人说起,心里满是愧疚。 “刚才去了趟衙门,看门的小吏说知州老爷要年后才升堂问案,把我赶了出来。”王翼说道。 “岂有此理,这不是罔顾人命嘛,拿着朝廷的俸禄不干事,还纵然一刀鲜这样的黑店在眼皮子底下屠害百姓,还有没有王法了…” “行了,行了,现在可不是你耍读书人脾气的时候,得赶紧把乔月找回来,要是晚了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王婶赶紧打断赵齐,满脸焦急。 跑了半天也没找着人,王翼也没了主意,全都看着赵齐。 赵齐楞了楞,说道:“我去找找恩师,还有几个同窗可以帮忙,婶儿认识人多,麻烦也跟着打听打听…” 三人议定,不待歇息,忙着又往齐州城去了。 卫府早就炸开了锅,下人进进出出,一个府的人都围着大小两个少爷转。 不待片刻消停,东屋那边又是一阵霹雳啪啦的声音响起。 “哎,今天第五次了吧,这次大少爷脾气可不小。” “可不是嘛,刚才进去打扫的人都挨了一顿好打,我可再也不进去了。” “啥?你不进去,我刚刚才挨打了出来,现在该你了,你要是不去我跟你急。” “急,急也没用,急我也不去。” “啪…”两下人正争辩,北屋那边又啪的一个声音惊声而起:“我不要吃这些,不要吃,我要吃漂亮姐姐做的饭菜,你们滚,滚开,呜呜~~~” 旁边的仆妇一脸小心的劝慰:“小少爷,明天就过年了,漂亮姐姐今天不会来了,您就将就着吃点吧。” 又是“啪“的一声,卫昊抓了个碟子就朝这个仆妇砸了过去:“不吃,不吃,饿死也不吃你们这些难吃的东西,我要漂亮姐姐,就要漂亮姐姐…” 堂屋里卫元急得直打转,哀求道:“爹,您就把那个厨子找来吧,不然家里没得消停,昊儿人小不懂事,这铭儿咋也跟着犯浑。” “哼!胡闹,简直胡闹,都是你给惯的,像什么话,大过年的也不让人消停。” 卫征胡子都气直了,手里的书狠狠的摔到桌上,瞪着卫元。 “爹,您就消消气吧,家里够乱了,您要是拉不下脸,我去,我去就是了,您告诉我她家住哪里。” 小的要将就,这老的也得罪不起,卫元满脸无奈。 下人拥着走过来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她笑了笑:“爹,您就别生气了,依我看啊,这可是件好事儿。” 卫元瞪她一眼,不满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跟着瞎参合个啥,我看你是闲的,过去再劝一劝铭儿和昊儿才是,再这么闹下去,可是叫外面的人看咱家的笑话。” 这个妇人不理他,继续说道:“爹,我问过了,铭儿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睡了那个女子才心甘,昊儿是非那个女子做的东西不吃,依我看啊,就把她娶进家里来算了,这样一来,家里立马就太平了。” 卫元大怒:“我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铭儿可是和吏部张大人的千金订了婚约,这要是让张大人知道,爹已经告老还乡,不比以往,得罪了张大人,咱们可没好日子过。” 妇人的眼睛眨了眨,一脸阴色的又道:“你脑子才被驴踢了,谁说是要铭儿娶了,让她嫁进咱们卫府给昊儿当个童养媳就行了,只要进了咱们卫府,关起门来就是咱们自家的事情,谁也管不着…” 说到后面,这妇人尽然一脸的淫意。 “哈哈…行,夫人此计甚妙啊,这童养媳不就是拿来干这事儿的吗,老二还小,铭儿有需要自当物尽其用,回头铭儿睡得厌烦了,再一纸休书,或者送到哪个下人房里,来个捉奸再床,侵了猪笼就和咱们卫府没有半点关系了…” 卫元大喜,忙着给这个妇人竖起了大拇指。 这两人这么堂而皇之的在他面前商量这等恶毒的计谋,卫征气得脸都绿了,差点就一口上不来。 他大怒道:“孽子,孽子,简直是孽子,我卫征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尽然生了你这么个孽子。” 说着,他顺手抓着根鸡毛掸子就朝这一对恶男毒妇打了过去,这一时间,堂屋这边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 然而隔了个巷子的院子里,乔月此刻也是一脸的无奈,乔梦不知道是怎么了,无论乔月怎么说,就是闹着不走。 “你要回去自己回,回到家里天天吃豆渣,我才不干,焦叔叔说了,我留在这里,天天给我肉吃。” 乔月无奈,还是一脸笑容的劝说:“小梦乖,今天晚上大哥就要回来,二姐卖了肉,好多好多的肉,明天就过年了,爹说过,过年啊,要一家人在自己家里才团圆饭,难道你连爹的话都不听了吗?” ps:坚持每天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嘻嘻,么么哒。(小说《弃女皇妃》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破脸 “爹是骗子,大哥是骗子,你们全都是骗子,我再也不信你们说的话,不回,不回,就是不回。” 乔梦急得哭了起来,朝乔月推了一把就往门外跑去。 乔月心痛,猝不及乔梦这一推,头又晕得厉害,身子一晃,头便撞到门框上,额头上包着的蓝丝头巾都隐隐的渗出血渍。 这是她昨天进城的时候换的一身衣服,回家的时候房子被人烧了,更没机会换回原来的头巾。 门外一个妇人好像一直站在外面,这时正赶巧一样的走了进来,赶忙搀起乔月,满是关心的道:“我和夫君都喜欢小梦,要不你们姐弟两都留下吧。” 她来得急,手里拿着的刺绣盘都掉在了地上。 乔月扶头,忙着捡起:“这哪里成,已经给您和焦叔添了不少麻烦…” 正说话,这个妇人故意将话题一转,指着乔月递过来的绣盘:“妹妹帮我看看怎么下针才好,刚布了锁丝,挑花落了点,丝刺容易变形,羽刺更是难学,上次绣了个香囊,被人好一顿笑话,害的夫君都落了面子,这一次妹妹可要帮我。” 她说着,十分小心的看着巧月的表情。 乔月低头看了看:“咦,这是彩蝶戏园图?” “正是,正是,看来妹妹是很精于此道啊,这才布了网,都没怎么下针,妹妹就知道要绣的是什么图案了,谢天谢地,这次我可有救了。” 这个妇人满脸兴奋,心里更是万分紧张,距离她们的设局让乔月自愿帮卫府刺绣,就只差最后这一步之遥。 乔月呵呵笑了一声:“这丝绣和羽刺都要手稳心细,大意不得,可不好绣…” 话到一半,乔月的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想起好像几天前王婶儿要自己绣的几幅刺绣里面就有这么一副“彩蝶戏园”。 本来也绣了一些,不过都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灰,事情和王婶儿联系上了,乔月心里没来由的生起一丝警惕。 再次想起王婶的叮嘱,“无论是谁问起刺绣的事情,你都要说不会。” 乔月赶紧咳了一声,接着说道:“我家里穷,这么好的东西,可是没见过,不敢用这么好的料子做刺绣,女红这东西,我也就是听人说起过,自己没绣过,真不好意思,帮不了夫人的忙了。” 这个妇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毒,乔月前半句还说得条条是道,咳了一声就说自己不会了,这装傻也太不会了。 藏在外面的焦管家脸色很难看,捏紧了拳头,嘀咕道:“自己乖乖的绣了就好,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不远处,一个下人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急道:“焦管家,大少爷让你赶紧过去一下。” 焦管家哼了一声,往卫府的方向看了看,又朝屋里的乔月这里看一眼,一脸狠色的说道:“给我拖到后院去好好打一顿,贱骨头,我看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好嘞,您就放心好了,等你回来,我一定把她收拾服帖了。” 下人说着,找了根大木棒,凶神恶煞的样子站在外面,就等着里面的妇人一声叫喊。 听不清楚里面的妇人和乔月到底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就听见那妇人的叫喊,声音怨毒:“告诉你这穷鬼,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娘看得起你才让你帮忙,别给脸不要脸,不然今天你们姐弟二人谁也走不出这个院子。” 乔月的身子晃了晃,忙着哀求:“夫人息怒,我是真不会,你们救了小梦,是我乔月的恩人,我要是会,肯定帮了。” 乔月说着,又赶紧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递过去,表是赔罪。 这是她昨天刚在卫征那里领的工钱,本来准备让王翼拿去买木料所用,结果王翼帮着垫了。 争辩的声音越来越大,妇人显然已经很不耐烦,脸色一拉,撕下了虚伪的面具,抬手就朝着乔月的头发抓过来。 乔月自小就经常看着乔山练功,俗话说潜移默化,会些三招两式,又加上她经常做些粗活,力气不小,眼看这个妇人就要抓到她的头发,她下意识的身子一侧,顺势扫臂。 “啪”的一声脆响,这个妇人反应不及,被乔月实打实的闪了一耳光。 乔月脑子昏沉,力道把握不住,等她再一看的时候,这个妇人早就已经被她一耳光扇得横躺在了地上,嘴角流血,就连牙齿都掉了两颗。 顿时,房间里杀猪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 外面操着木棍的下人就等着她这一声喊。 立刻,房门被人“啪”的一脚踹开,恶狠狠冲进来的下人当头就是一棒朝乔月打了过来。 乔月本来还在震惊之中,这冷不防出现的人她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只觉眼前一黑,当头就挨了一棒,顿时便没了知觉。 …… 卫征追着卫元和卫雄氏在堂屋里跑了几圈,累得呼呼喘气:“你们这两个孽子,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家救了昊儿,不仅不知恩图报,还想出这等恶毒的诡计,看我不打死你们这两个孽子。” 卫雄氏浓浓的脂粉掉了一地,也是呼呼的喘着气,这会儿干脆不跑了,反而叉着腰,理直气壮的道:“什么救命恩人,我看就是个狐狸精,这还没进门呢,两个小的就为她活不下去了,家里没得消停。 你这老不死的也跟着闹,你看看这家还像什么家,尽让人看笑话。” 卫元点头,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个狐狸精,我们这是在为民除害,爹,您要打就打把,打死我,打死这一家子人算了,都打死了你就好自己抱着那小娘子独享天伦之乐吧,没人再来打扰到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啥。” “你…你要气死我啊…” 卫征一口气上不来,连着咳嗽。 “咳咳…” ps:本月从今天起,只要有推就一天两更哦。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鱼肉 刺绣,这件事一定与那几幅刺绣有关,我家房子被人烧了也一定与刺绣有关,这是计,王婶儿常说的计。 乔月醒了过来,被人关在了一个小屋子里,脑子疼得厉害。 这一连串的事情,只要联系起来稍稍一想,乔月即便再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也能知道其中的关键。 王婶儿呢,王婶儿会不会也受到了牵连,可不能连累了王婶儿才好。 想到这里些,乔月开始为王婶儿担忧了起来,她从来不怀疑王婶儿会害自己。 “遭了,小梦定是被他们抓来的,小梦,小梦呢。” 乔月惊慌,忙着喊了几声乔梦的名字。 她声音一停,立刻就听见了乔梦哭泣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你这个坏女人,丑女人,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为什么不答应他们?” 乔梦哪里明白其中关键,只知道乔月和那个妇人吵了一架之后,人家的下人就把他也绑了,之前的和颜悦色,立刻换成了冷言恶语,他自然把这一切都归咎于乔月的不对。 乔梦又哭闹了一阵,外面好像没人看守,屋子里一时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绳子绑得很紧,乔月挣扎了半天也没能挣开,无奈只有认命,安静等待。 大概过了有一个时辰,外面有声音传来:“大少爷,人就在里面。” 紧接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阳光很刺眼,一个大概七尺多高,脸盘狭长,长着一双倒三角眼,即便不开口说话都让人觉得阴狠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带着一身酒气,看见乔月的身影先是掩盖不住兴奋的笑了一下。 他的笑,在乔月看来都是那么的难看。 紧接着,他便大怒道:“还不快给恩人送绑,你们这些狗奴才,伤了我卫家的恩人,老子要你们的命。” 身边的下人应了一声,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赶紧给乔月和乔梦松了绑。 面前的这个男子好像又说了很多话,乔月脑子晕的厉害,大多没有听清。 不一会儿,几个下人就带着她们姐弟二人出了这个院子。 过了一个巷子,又进了一个更大的院子里。 不多时,卫府的下人忙着给乔月送来了药,头上又包扎了一下,洗了个热水燥,换了一身蓝色靓丽的衣裙,直到这个时候,乔月的脑子才渐渐清晰了起来。 卫铭早就等在外面,见乔月出来,他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舔着舌头,全身都散发着淫.秽的味道,毫不避讳的说道:“飘亮,飘亮,真是太飘亮了,世间尽然有这等绝色的女子。” 乔月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感觉浑身不自在,面前这个男子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让她觉得厌恶,更是有种想吐的冲动。 旁边的焦管家适时的拍马屁道:“恭喜大少爷抱得美人归,卫府不日就要添丁进口,咱们卫家绣坊又要在京城扬名,真是三喜临门,可喜可贺啊。” 闻声,又涌过来了一大群人。 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摇摆着圆臀,围着乔月打量了好几圈,粗鲁的托着乔月的下巴又看了看,唾沫横飞的说道:“瞧瞧,瞧瞧,这小嘴,就跟画上去似得,这细眉,这脸蛋,真是每一分都精致到了极点,怪不得就连我家那老不死的都被你迷得想在续一房了。” “嘘…小声点,娘你小声点,要是让爷爷知道了可就不得了了。” 卫铭左右看了看,做贼心虚。 “没事,有你爹陪着呢,他不会过来,等得今晚进了被窝,他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卫雄氏说道。 厌恶,作呕,所有的人,所有的话,都让乔月觉得恶心,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鸣叫,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当成了怪物看一样,又有一种变成案板上的肉一样,任人摆弄。 她愣了半晌,说道:“我弟弟呢?在哪里?” 卫铭谄媚的道:“好,好着呢,只要你和卫昊成了亲,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弟弟就是我弟弟,亏待不了他。” 正说话,换了一声纯白色锦缎衣,头发梳理得很顺溜,打理得像个小少爷一样的乔梦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高兴的跑了过来:“二姐,糖葫芦耶,好吃,真好吃。” 咧嘴笑出两个小酒窝,脸色红扑扑的,像初升的太阳一样灿烂。 小孩子忘事儿快,之前被这些人五花大绑的事情,他好像完全没了印象,笑容是那么的阳光,幸福的样子。 乔月忍不住流下了泪水,乔梦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动作,都在狠狠的打她的脸。 乔月记得很清楚,自从大哥走了之后,她一个人带着乔梦,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弟弟这么灿烂的笑容,有的,只是哭闹和对自己的不满。 “小梦,你受苦了,二姐无能,一串糖葫芦就能让你这么满足,二姐尽然都做不到。” 乔月心里自责着,情不自禁的把乔梦拥进她怀里。 “甜,二姐,你要不要吃?”他说道。 这一幕,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哄堂大笑,所有人的看着她们姐弟二人,都是浓浓的嘲笑。 转过了回廊,从卫征那里拜访出来,恩师答应了这件事情他会帮忙打听,赵齐心喜。 说到他这恩师,赵齐也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前年的时候卫征告老还乡,闲着无事,得到青云私塾的邀请,就去代了一堂课而已,没想到这一去,尽让赵齐拜了这么一个当朝大儒。 事情即便到了现在,赵齐都还觉得有点身在云端的感觉,每次来拜见卫征,都让他感觉不真实。 拂袖又擦了擦汗,他本来身子就弱,上午在山里找了乔梦很久,现在又马不停蹄的到卫府来找恩师帮忙,赵齐也简直累的够呛。 转过回廊,再过一个花园,就是二进院,来的次数多了,对于卫府,赵齐还是算轻车熟路,自然也没有下人送他。 轰隆的笑声传来,就在前面,再走大五十步往东的地方,赵齐心生好奇,事情也办完了,正好路过,顺便看一眼也是人之常情。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心痛 焦管家脸色阴狠,长长的袖子里面透出的半截匕首闪着刺眼的寒光,他瞪一眼乔月,把乔梦拉到身边:“你二姐嫁给我家小少爷怎么样?” 乔梦的眼睛转了转,又往嘴里塞了一粒糖葫芦,天真的道:“好呀,好呀,二姐终于能嫁人了,牛三那厮老是说我二姐没人要,这么大了还赖在我家里。” 卫铭克制不住手脚,听见乔梦的话心里立刻就乐开了花,伸过手来就往乔月脸上摸:“美人,美人啊,你可想死我了。” 乔月吓得身子发颤,下意识的躲开。 事情发展到现在,只需稍稍想一下就能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面前这个让人作呕的男子所为,烧房子,抓乔梦,欺男霸女,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眼前的这个男子,乔月觉得比起之前闯进自家院子的强盗还要可怕。 这一刻,全世界的黑暗,好像都笼罩在了自己身上,怎么办?怎么办? “哈哈…“一阵大笑,乔月的惊愕又引得周围的人一阵嘲笑。 满脸肥肉,动一下都往地上掉脂粉的妇人横着脸给乔月甩了一个耳刮子过来,恶狠狠的道:“给老娘识相一点,也就那么回事,把铭儿给我伺候好了,有你的好处。” 乔月捂着脸,根本就感觉不到痛,四周的目光,像一支支的利剑狠狠的扎在她心上,而这些心狠手辣的人却在哈哈大笑,世界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黑暗。 她担忧的看着乔梦,多么希望乔梦说一个“不”字,如果是这样,她即便就这么死在这些恶人手里也不会让他们得意,就算是死,卑微到无的挣扎她也会含笑。 她不怕痛,不怕死,从知道大哥为了自己连命都可以不要的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可是小梦呢? 她带着期待,没有流泪,她不要在这些恶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软弱,期待的眼神快滴出血来,面色异常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冷酷。 可是,她终归还是失望了,把希望,要死去的执念寄托在一个不到九岁的孩子身上又能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乔梦很兴奋,他期待的目光一点都不亚于乔月的迫切,他甚至激动得跳了起来:“二姐,答应啊,二姐,你答应了咱们家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你看这里的院子多大啊,多富裕,多有钱啊,你就是磨一辈子的豆腐,咱家也住不起这么大的院子。” 乔月的心再次仿佛被人猛的一锤子敲碎,四周的人还在嘲笑,她们姐弟两的每一个对话,每一个表情在他们眼里都是那么的好笑。 “哈哈…”乔月冷笑了起来,笑声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凄凌。 “美人,你还在等什么,只要你一句话,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们姐弟二人的家。 你要是自愿嫁进卫府,自愿成为我们卫家的人,从此以后,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便是唾手可得。” 卫铭特意将“自愿”二字拔高了声调,好像在宣扬着他的正义与公平,又或者说他的这句“自愿嫁入卫府”是故意说给后院的某个人听。 这么大的声音,突兀喊起来,自当是很远很远都能听见。 当然,刚刚转过了回廊,扒开一枝冬天里还绿着的桂花枝,带着一脸好奇看过来的赵齐自然也能听见。 不仅能听见,还能清清楚楚的看见。 看见那一抹蓝影俏立在人群中,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那么的出类拔萃,她的蓝,感动了天,冬天的院子里都荡起了春色,她的俏,羞愧了花朵,连风都停止了呼吸。 “呵呵,月儿真美,呵呵…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我的月儿一直都是这么美。” 眼睛红了,泪水迷糊了视线,他满脸的苦色尽然笑了起来:“也许这样才好吧,嫁进恩师的府里,成为恩师的孙媳妇,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呵呵…月儿就应该有这样一个好的归宿。” 他的笑容是对自己浓浓的自嘲,嘲笑自己的无能,嘲笑那个初雪后得约定。 “子风哥,等你高中了之后,我就打扮成画里的样子,穿上大红色的嫁衣,站在我家院子门口等你。一直等你,等到你高中的那天…你若不来,我便不嫁…” 那个雪地里的回眸,像只翩飞的燕子,她的真诚,她的认真,她的纯粹,这一刻看来都成了一个笑话。 “月儿会答应吗?会?还是不会?” 赵齐捏紧了拳头,紧张得汗水滴滴滑落,他期待乔月坚定的说一个“不”字,只要乔月说了不,他一定会猛的冲进去,把他拥在怀里,大声的说“她,她…乔月,是我赵齐的妻子,此生除了我,谁也不嫁。” 焦管家脸色阴狠,乔月的无声早已经磨掉了他的耐性,他用力的一把抓住乔梦的脖子,亮晃晃的匕首亮出锋利的刀刃,冷声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乔梦吃痛,被焦管家的冷酷吓得身子颤抖,惊叫道:“痛,痛,二姐,我痛,你就答应了吧。” “哈哈…”乔月冷笑不止,心已经痛到了麻木,这就是大户人家的计谋吗?都已经落到你们手里了,何必又这么假惺惺的要一句自愿。 因为自愿了,有所的后果都应该自己承担吗,自愿了,就符合了道德,受王法所庇护了吗? 这是计,这就是大户人家做事的方式方法。 道德,王法,狗屁!她的一句“愿意”对将会把背后的龌龊变得光鲜亮丽,好一个计,恶毒的计。 “二姐,我疼,你要看睁睁的看着我死吗?” 乔梦又发起了小孩子脾气,完全不知道乔月的一个点头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死吗?你怎么能死,我怎么能让我最爱的弟弟受伤,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在死在自己的面前? 大哥为了给我治病不惜当了强盗,龙潭虎穴的闯,我又怎么能这么自私,如果换成了大哥,他也一定会答应的吧? 是的,大哥肯定会答应。” 乔月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嫁,我嫁。” “哈哈…”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没有意外,谁都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ps:某道姑泪窝很浅,写这章的时候歇了三次才写完,也感慨这齐州卷终于是要完了,让亲们久等了,如果觉得道姑写得还行,麻烦亲们帮忙宣传宣传,成绩真的很差很差,收藏少,推荐票也少,打赏啥的更不说了,看完了,帮着在书评区留个言道姑就很感谢了,谢谢~~~~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回村 笑话看完了,浓妆艳抹的妇人扭着圆臀满意的准备离开。 卫铭兴奋得根本停不下来,追着喊道:“娘,你可要给我作证,自愿的,她可是自愿的,我没逼她,免得爷爷又来说我的不是。” 妇人笑着回应:“他那黄土都掩脖子的人了,你还怕他作甚,没事儿,凡事有娘在呢,别怕。” 说完,她又往乔月的脸上看了一眼,心里不知道又升起了什么恶毒的想法,然后就很跨张的笑着离开了。 赵齐很失落,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昏昏沉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的卫府。 “约定,我们的约定,呵呵…笑话,天大的笑话,我们忙天忙地的折腾了一天,人家却是在这里攀了高枝儿,傻,我赵齐真是傻得可以,尽然信了她的谎言。” 他泪流满面,一路走一路摔,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回到家里,就连去王婶儿哪里告知一声都觉得没了必要。 冷锅冷灶的木屋,黑夜笼罩,连个虫叫声都没有,这一刻才发现他尽是这般的孤独。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扯淡!虚伪,都是骗人的鬼话,月儿,我的月儿我都守不住,还有什么是真的? 月儿,终一天,我要让你回到我身边,我会给你幸福…” 他打翻了高高堆叠的书,有些稚嫩儒雅的面容尽然挂起了阴寒的神色。 自从亲耳听见乔月说“我嫁”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天就塌了,他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那么伟大,谁愿意拱手将自己的女人送到别人手里,还一脸真诚的说“祝你们幸福”,他做不到。 这一刻起,赵齐这颗纯洁的读书人的心也跟着乔月的那一声“我嫁”塌的四分五裂了。 冷,更冷,这个笔架山下的木屋里冷得让人打颤,哪里有半点儿要过年的气息。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要过年了,大门大院的卫府自然不甘人后。 偶尔点响几个爆竹,浓浓的年味儿就铺洒开来了。 卫府的下人不但要忙着挂红灯笼,还有一连串披红挂彩的事情要做,即便是要娶个童养媳进门,这成亲的事情也是赶紧不赶慢,时间就订在了正月初五。 夜幕垂下,卫府大门关上,过惯了温香软玉的日子,被窝要冷一夜,对于色急的卫铭来说实在是受不了。 今天吃饭的时间拉得有点长,东屋的偏房这边,一个粗布短绑的汉子小心扣响了房门:“姑娘,老太爷让小的送你出府,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得赶紧,一会儿大少爷吃完了饭,就走不了了。” 乔月心如死灰,没想到这个时候尽然还有人来救自己,忙道:“我弟弟呢,我弟弟怎么样了?” 来人道:“刚才在菜里下了些蒙汗药,这会儿睡过去了,没事儿,已经放车里了,就等姑娘了。” 乔月大大喘了口气,这一天真是大落大起,却又天无绝人之路。 不等乔月说些感谢的话,来人领着她小心翼翼便从后门出了卫府。 隔了两条巷子,车夫狠狠甩开马鞭,马儿疯了似得撒蹄狂奔,激起一阵车轮咕噜的声音,他们很快就往城西而去。 出了城,车夫左右打量一番,扯了扯缰绳,递出一个包裹,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说道:“老太爷说没脸再见姑娘,这是老太爷给姑娘准备的东西,齐州是呆不得了,姑娘拿着这封信去投靠工部的司徒大人,他会安排姑娘落脚…” 说道这里,肤色黝黑的车夫脸上尽然升起了羡慕的神色,接着又道:“姑娘这是因祸得福了,有了司徒大人的关照,就凭姑娘这一手好手艺,要在京城闯出个名堂来,也是很容易的事情,你弟弟还可以进官塾,拜名师,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情啊! 老太爷说了,等过了年,再到京城来拜见姑娘,当面给姑娘赔罪…” 乔月神请麻木,嘴里不停的说着感谢的话,耳边零星的传来几声爆竹炸响的声音,过年了,呵呵,过年了,她心里暗自冷笑。 车夫又交代了几句就匆忙的离开了,没有再送乔月,凄冷的官道上马儿懒懒的迈着蹄步,不见一个过往的行人。 离开,这就要离开吗? 我走了,娘亲回来了找不到我和小梦怎么办,大哥万一受伤了,回来没人照顾又怎么办?他们要是找不到我和小梦会不会疯掉,会不会着急。 转个弯,路边的一棵歪脖子老树首先现了出来,几片凋零的树叶不肯离去,任凭风雨吹打,它的孤寂和沧桑像极了此刻的乔月。 乔月驻足,围着大树转了两圈,身后便是她长大的村子,她眼睛红了,心里不舍,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大树龟裂的树皮,颤声道:“你是在等什么人回来吗?看你这一身伤痕,痛吗?值得吗,你等的人可曾知道你在等他?” 风起了,刮的树枝一阵吱吱呀呀的摇晃,像是这大树在回应着乔月的话,无声的孤独,它守在村口不知道多少年,这份执着已经回答了乔月所有的问题。 没有健马疾蹄,乔月晃晃悠悠,不知怎么的尽然走进了村子,或是不舍这个长大的地方,或是不舍王婶儿这样的亲人,或是放不下大哥的牵挂,又或是离开之前再走一遍这个熟悉的地方。 幽暗的油灯带着离别的哀伤,她熟悉的数着脚步,这个小小的村子,她甚至熟悉到每一个路口要走几步路。 “爹,您就去劝一劝娘吧,都已经跪了一下午了,我怕娘的身子骨受不了。” 前面的院子里传来了王翼的声音,又急又担忧。 “哎!”王三叹气:“你娘倔,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姐不见她,我又能有什么办法,说到底,咱们都是张家的下人。” “赶出来就赶出来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不信没了他们张家,咱们就活不下去了,大不了我不去京城读书就是了…” “混账,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以为到京城的官塾念书是说着玩的啊,你娘可没少求人…”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告别 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王婶儿一家被赶出了张府,不过乔月又怎么忍心让他们这一家子难过。 “京城的官塾啊,怎么可以不念,你要是不用心,枉费了叔和婶儿的一片苦心,我都饶不了你。” 拾辍一下眼泪,推开院门,乔月的脸上带着暖人的温柔,一抹篮影闪过,便已经走了进来。 “月儿…月儿妹妹?” 王翼惊愕,面前这个靓丽的身影,他仔细看了半晌才敢喊出声来。 无它,那一抹的温柔,翩翩的蓝衣,娇俏的身姿,如是画中仙子一般,一时间很难和一块破毛巾裹头的乔月联系上来。 车夫送来的包裹里有个钱袋,乔月也不知道是多少钱,反正拿在手里蛮沉,加上刘项的二两聘银和乔月所有的钱,都一并递了过去:“咱们又不缺钱,张家那份工,不做就不做了,书还得继续念。” 她说道,笑容灿烂,万分亲切。 王翼愣神,诧异道:“你…哪来的钱?” “呵呵…”乔月声音清脆:“告诉你,我可是走了大运,今天下午路过的一个富家公子看上我了,哈哈…我终于可以嫁出去了,这钱…这钱…可不白给,你们可要帮我照顾小梦。” 她说得很激动,很兴奋,好像是真的一样,不过还是掩饰不住笑容下的那份苦涩和眼睛里闪烁的一丝泪光。 王翼疑惑,正要问起,王三已经一脸高兴的上来接过钱袋:“月儿能嫁出去了,叔真是替你高兴,大户人家的公子出手真是大方啊,这困难的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 王三是个实诚人,哪里想到这么多,一家人为乔月担心了一天,现在见乔月回来,加上他们两个都被赶出了张府,王翼读书又需要钱,也就没必要跟乔月见外了。 他说完,脸上浮起一丝苦色,又说道:“他们不要小梦吗?小梦不跟你一块儿走?” 乔月笑道:“王叔,你这是哪的理?哪有人家娶亲还连小舅子也一块儿娶走的,再说了,咱们乔家可丢不起这人,要是真把小梦也带过去了,我大哥回来肯定打断我的腿。” “呵呵…那是,那是,放心好了,小梦放我这里,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对待。”说到这里,王三朝外面看了看:“啊?小梦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儿过来?” “放心,留在叔这里我最是放心了,回头我大哥回来再接他走就是了,也不会给叔和婶儿添太多麻烦。” 乔月的笑蓉其实一点都不自然,红红的泪眼已经快要到了决堤的边缘,她朝院子外面看了看,接着又说道:“小梦就在外面的马车里,男方家是外地的,赶得急,就不能请叔和婶儿喝喜酒了。等以后…以后… 以后我再找时间过来看你们。” 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乔月别过头去,埋首在黑夜中,真像是出嫁的姑娘对娘家的不舍。 王三叹息一声,实诚的人更加容易动情,他红着眼睛,一边往院外走,一边说道:“月儿啊,别哭,好事儿,这是好事儿,只要想着叔和婶儿,常回来看看我们就是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婶儿也没在,咱家没什么好送你的,放心去吧,叔一定把小梦给你照顾好了。” 穷人家的姑娘,比穷人家的姑娘更让人揪心的是出嫁没有送嫁的亲人,更别说嫁妆什么的,王三见得多了,像乔月这样的女子,别说是嫁大户人家了,就是嫁给穷人家,以后也没好日子过。 他的叹息,怜悯,都不敢再多说一句其他的话,深怕再伤了这个可怜孩子的心。 “叔,王翼哥,乔月给你们拜年了,我走了,你们都要好好的。”她抬袖擦了把眼泪:“我还要去子风哥哪里告个别,小梦还睡着呢,让他多睡会儿吧。” 乔月害怕自己会大声嚎哭出来,说完这句话,转身就一头扎进了黑夜里,死命的跑。 身后传来王翼的声音:“月儿妹妹,安顿好了记得给我来信,以后王翼哥来看你,那家人要是敢欺负你,我跟乔山哥找他们算账,记住,你后家可不是没人。” 这是一个简单而又纯粹的人家,乔月粗鄙的演技很顺利的骗过了王三和王翼,还好王婶不在,不然乔月粗糙的演技肯定会被当场揭穿。 从乔月出现到离开,他们为了她的事情折腾了一整天,从头到尾尽然连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简单的人家和布满阴谋诡计的高墙大院真是天壤之别。 “子风哥,嘻嘻…这封信送给子风哥应该对他更有帮助吧。” 想到赵齐,一脸泪水的乔月忽然笑了起来,除了怪人送给她的四方体(ipad),也就只剩下这封信了。 乔月知道,这“四方体”可是好东西,给什么东西都不换,没办法,这东西怪人说了,只有她才能用,不然,她早就一并送了赵齐,到了现在,命都可以不要了,她又有什么舍不得。 奔走在夜里,血液都开始沸腾,想到自己死后也能像村外的那棵老树一样,日日夜夜等着自己要等的人,日日夜夜看着自己想看的人。 一年又一年,直到他们慢慢变老,看着他们的成长,看着他们的孩子,直到几百年后,自己再枯萎的死掉,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笔架山下依然是那么安静,恬然,果然不愧是风水大师说过必出文官的风水宝地。 油灯忽明忽暗,拥簇的竹叶映出花一样的影子,岁寒四友,梅、兰、竹、菊,文人居住的地方怎么可能少了它们,品味,境界,清晰的和普通人家区分了开来。 乔月笑了笑,想通了卫府的计谋,一切的始终都是因为自己罢了,只要他们找不到自己,一切都又将回到风平浪静。 离开齐州吗?她做不到,她不忍抛下心里的牵挂,不忍抛下身边的人,如果这样,那就太过自私。 村里的人都说那棵大树是一个痴情的妻子,等着他外出的相公归来,这一等,就不知道多少年过去,屹立千年,她的故事便传承了千年。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弟弟 透过残破的纸窗,可以看见赵齐一副严肃的表情,正十分专注在案上,他的嘴角带着血,衣服也破了好多。 “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不会照顾自己。”乔月嘀咕一声,下意识的就要推门进去。 手伸到一半停在了空中。 不能让子风哥难过,不能让子风哥参合到这残酷的阴谋诡计中来… 脸上带着苦色,眼里含着泪光,再多看一眼子风哥,记住他的神情,记住他的认真,记住他所有的一切。 “子风哥,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要好好念书,月儿等你,一直等你,等到你高中为止,你若不来,我便不嫁,我们约好了的不是吗?” 轻轻将卫征留给她的信从门缝里塞进去,看一眼,再看一眼,脖子不听使唤,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总是转不过来。 早就麻木的心,麻木的身体为什么这个时候会这般剧痛,痛到眼泪决堤,痛到撕心离肺,心里说好的坚决为何会这般的不舍。 “子风哥,画真美,这画上的仙子是谁啊?真漂亮。” “你…画上的女子是你。” …… “子风哥,等你高中之后,我就打扮成画里的样子,穿上大红色的嫁衣,站在我家院子门口等你,这个约定,我们的约定,你敢接吗?” …… “画,画呢,画在哪里?我尽然连子风哥送给我的画都丢了,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再见子风哥。” 心里苦笑,别再找无谓的借口:“不走,再不舍又能怎么办,过不了多久,卫家的人定然会追在这里来,这样一来定然会给子风哥带来麻烦。 这个局的终点必须是我消失,或者是卑微的接受卫家人的践踏。” “哈哈,就算是死,我乔月也不会让你们如愿,让你们的如意算盘,阴谋诡计都见鬼去吧。 我要化作一条江,一条河,左边可以看见大哥的身影,右边可以看着小梦,看着子风哥来娶我的那一天,守护我的亲人,爱人,守护这片我长大的土地。” 风吹散了泪,寒冻僵了心,攀过小山包,走进老树林,爬上陡峭的笔架山顶,然后再终身一跃,便可跳进山后面的齐荣河,再随着河水漂流二百里,就进入齐江了。 齐江的对岸是怀州,大哥存在的地方,我要将守候带到哪里,看着那边的大哥,守候这边的弟弟。 山顶风大,再回首,零星的灯火尽收眼底,不是白天,看不了大地的宽广,更看不了齐州城里的繁华,有的只是一堵高冷的城墙漆无情的斩断视野。 这时候,山脚下火把窜动,马声嘶鸣,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我二姐去了子风哪里,你们快点,不然一会儿可就真跑了。” 他是带头的人,他的声音乔月再熟悉不过,正是她的弟弟乔梦的声音。 卫铭兴奋得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年纪轻轻就这么懂事,回头抓到了你二姐,少爷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乔梦埋怨:“我二姐也真是的,眼看着咱们家就能有好日子过了,她尽然要跑,一点都不知道替我考虑,自私,简直太自私了,难道就不能为了我乖乖的嫁人吗? 牛三那厮老是说我姐丑,嫁不出去,村里的人都说我姐丑,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见人了,好不容易逮着有人要了,她居然还跑,真是笨死了,这么大的事情尽然还要我这么一个小孩子来替她操心…” “哈哈…”身后的几个汉子一阵狂笑,这是真被乔梦的一番肺腑之言给逗得乐了:“真是多亏了你来给我们带路啊,不然这黑灯瞎火的,可得有一番好折腾。” 卫铭赞赏的摸了莫乔梦的头:“不错,很不错,小小年纪就这么是识时务,可造之才,可造之才。” 乔梦嘿嘿的笑了起来,被卫铭这一夸,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咱们再快两步,翻过这个山包,前面就是了。” “诡计,好毒的诡计。” 知道带路的人是乔梦,可是乔月不相信这是乔梦的心里话,她不信,定是那个恶毒的卫家又使了什么恶毒的计策才让乔梦如此。 “我弟弟最好,我最亲爱的弟弟怎么可能带人来抓我,演戏给谁看啊,你们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就会心甘情愿的回到你们手里,任由你们来践踏吗?” 乔月不断的找理由来原谅乔梦做的一切。 她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因为她怕信了之后就连这终身一跃的勇气都没了,她不能自私,弟弟的期望,她又怎么能把“不”字说出口。 如果这是真的,她肯定会乖乖的下来,随了弟弟的意,让弟弟高兴,有好日子过… “哈哈…少给我耍这种手段,告诉你们,从今往后世上再没有我乔月这个人,我的死,都是你们逼的,你们卫家人的手里又多了一个亡魂…” 乔月的声音忽地从山顶传来,裙裾飘飘,蓝衣冉冉现于夜色之中。 “美人…你…你要做什么,快快下来。” 透过高举的火光,众人隐隐的能够看见那一抹蓝色。 “哈哈…”乔月凌声大笑:“卫家,好一个卫家,放过所有和这些不相干的人,不然,我乔月做了鬼也会回来讨债。” 她说完,一抹蓝色瞬间消失。 不用猜,这已是被逼得跳了河。 ps:呼呼~~~齐州这一卷终于是完了,呵呵,啰嗦了些,亲们见谅,下面终于可以进入爽文节奏了。 看见最近书评区有人留言了,不管怎么样,道姑还是很感动,不管是看的爽也好,感觉虐也好,起码有人看书了,道姑一直都是这么卑微的作者,很容易满足,另外,宣传一下书友裙:135.977.450,不仅有道姑,还有一群小沙弥哦,期待您的加入。 正文 第一章 夫人 三年后,宁州城。 春雷阵阵,涨了河水,惊飞了雨燕,赶急了行人。 距离城南的叶府老爷娶亲已经过去了三天,不过三天前的事情还是让人们津津乐道。 雨幕下的宁州城,十户有九户都还在说着叶家的事情。 几个婆子手里纳着鞋底聚在一起闲聊。 “这世上真有这么狠的娘啊,还敢把自己的女儿嫁进叶家!” “女儿本来就是个赔钱货,早晚都是别人家的,三百两聘银啊,你是没见着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要是给你,你还不赶着把自己的女儿送上门去。” “话也不能这么说,叶家老爷这都娶第四回了,娶一个死一个,这回可别又害了那姑娘一条命,人死了,再多钱又有个屁用…” …… 赶过三条街,路边的茶铺挤满了人,都是遇上大雨走不动的行人,二胡拉了两声,中间一个精瘦的老人抬脚踏在桌子上,大声道:“今天我王瞎子就来说一说咱们宁州城里叶家的新鲜事儿。” 他身边站着一个孩童,眼睛眨了眨,不满道:“叶家有啥好说的?” 二胡拉响一声:“你可知道叶家老爷为何娶一个死一个?” 小孩儿环视周围的人一眼,说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叶老爷结婚当日为何找只大公鸡来拜天地?可是晦气,这又不是配阴魂。” “就是就是,叶家老爷是出了名的克妻,再死几个都不奇怪,你到说说人还活着为啥要用大公鸡来拜天地?”旁边的人好奇的问道。 “好嘞…”老人壕了一嗓子,二胡又拉起几个急促的调子,唱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调子一顿,他歌声停歇,旁边的人个个拉长了脖子等着下句:“然后呢?” “啪…”的一声,小孩儿敲响了锣鼓:“天下事,无不知,路过宁州说一段,三个铜板问一句…” “切…”众人一阵嘘唏。 …… 如此这般,三天前叶家老爷第四次成亲的事情不仅家喻户晓,更是被说书唱曲的人都编成了调子。 叶家,宁州富商,居城南,院大五十余亩,不仅有院中院,更有楼中楼,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在若大的宁州城里,叶家商号也能排进前十,名副其实的豪门大院。 “你说咱们的新夫人是不是个傻子?” 躲在门脚的丫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里面,坐在床边的女子还是三天前送进屋的样子,凤冠霞帔红盖头,怀里还抱着一只大公鸡。 “这可说不准,这都三天了,动都没动一下,是个活人都得饿死了,要不是傻了,怎么会嫁给老爷。” 另外一个胖胖的丫头说道,她手里拿着个食盘,刚从屋里把凉了的饭食换掉。 “动了,动了…”忽然,爬在门缝处的丫鬟叫道。 “帮我掀一下盖头,我娘说过门的媳妇自己掀开盖头不吉利。” 她说道,轻柔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不卑不亢。 胖胖的丫鬟忙着又推门进去,有些害怕的朝面前的女子问道:“可是因为没人揭盖头就这么坐了三天?” “嗯。等了三天也不见有人来掀盖头,内急…”她说道,声音有些羞涩。 “傻子,傻子,果然是个傻子。”门外的丫头嘀咕一声,忙着转身就下了阁楼,急急忙忙的出了这个小院,往更大的院子里去了。 …… “闹了?”后院的佛堂内,一个衣着华贵,四十多岁,声音带着威严的妇人问道。 丫头不敢看她,低头说道:“没闹。” “那是咋的,过门三天不见自己相公,她尽然不闹?”妇人问道。 “傻…是个傻子,三天了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刚才实在是内急得受不了了才出了声,说是没人揭盖头,这才没敢动。” 丫头小心的说着,深怕触怒了面前这个妇人。 妇人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继续给我盯着,傻不傻的早晚会知道。” 丫头忙着应声,赶紧退了出去,面对这个叶家的老夫人,总是感觉有些阴森。 东边小院阁楼的二楼上,胖胖的丫头没有立刻依言掀开盖头,而是喋喋不休的说着:“夫人,您也别怨老爷,老爷也是个苦命的人,连着娶了三房,都没了,老爷是怕来见了您,您又没了,您可得体谅老爷的这一片苦心…” 这个端坐在床边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从笔架山顶跳入齐荣河的乔月。 当时乔月心如死灰,又加上寒风雨夜里折腾了两天两夜,身心俱疲,身子又病得不轻,这一跳,顿时就撞得昏了过去,随着河水飘了不知道多远,后来被天南地北卖唱路过的柴氏夫妇所救。 后乔月醒来,没了记忆,只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好在是个女子,除了额头上有些瑕疵以外,长相倒是一番迷惑众生的样子,这才没被抛弃跟着柴氏夫妇走南闯北了三年。 一个月前,柴氏夫妇带着乔月路过宁州,巧遇叶家招亲,聘金更是喜人,这对于卖唱为生的柴氏夫妇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俗话说捡来的孩子当球踢,能卖个好价钱,柴氏夫妇才不管这叶家老爷死过几个老婆,这才有了乔月嫁入叶府的事情。 “等过一段时间,老爷就会来看夫人,我叫胖丫,另外还有一个叫二双,以后我和二双就是夫人的使唤丫头了,夫人要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叫我们来做。 咱们叶家是大户人家,老爷和老夫人做事都很严谨,夫人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我,不然要是惹得老夫人不高兴了,日子可不好过…” 胖丫确实健谈,从乔月回答了她一句话之后,一直到现在她都还在喋喋不休。 “盖头,先给我掀了盖头…” 乔月无奈,实在是内急得不行了,只能打断了这个热心的丫头。 “哎呀!我咋把这岔子给忘了。”胖丫尖叫一声,忙着掀了盖头,又接着说道:“按理说新过门的娘子,都要去给老夫人请安,这都三天过去了,咱们要是还不去,可是少了礼数…” “小梦?” 解决完了燃眉之急,乔月的表情有些僵直,眼神涣散,情不自禁的嘀咕一声,脑子猛的一阵生疼,情不自禁的说道。 “什么?夫人,您说什么?” 还在喋喋不休的胖丫惊愕,忙着追问。 乔月扶着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老是叫着这个名字,她看了一眼正疑惑看着她的胖丫,笑了笑道:“小梦,我喜欢这个名字,以后就叫你小梦吧。” 正文 第二章 胖丫 胖丫猛的一愣,连着退了两步,汗水刷的一下就出来了,圆噗噗的脸蛋尽然被吓成了卡白,一时间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要知道乔月这和颜悦色的一句话,可透露了不少东西。 她说以后就叫小梦,而不是以后叫你小梦好吗?没有征求她的同意,这说明乔月是一个很有主意,性格强势不容反抗的人。 第二点,一出声就直接改了下人的名字,说明她知道大户人家只要主子喜欢,下人的名字可以随便改,这就说明她对大户人家的规矩很懂,不用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来教,有着很强的警告意味。 胖丫是个机灵的女孩,不然叶老夫人也不会派她过来给乔月当使唤丫头,这轻声的一句话,她又怎么会听不明白其中关键。 想到她刚才一进来就喋喋不休,还大言不惭要乔月以后有事就请教她的话,也算是直接顶撞了这个新夫人,是以胖丫才会被乔月这轻轻的一句话吓得不轻。 “出去给我打盆洗脸水,饭菜也热一热,饿了…” 乔月微笑着说道,丝毫不提她不曾谋面的夫君也不问关于叶家的一点一滴,好像这些事情都跟她毫无关系一样。 胖丫连着点头,一句话都不敢说,转身就下了阁楼。 这可是大事儿,按理说她应该立刻去禀报老夫人才是,不过胖丫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也是个绝佳的机会,不管怎么说,只要乔月不傻,在她的帮助下,能够坐稳了这叶家夫人的位置,以后她在府里的地位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叶家生意很大,也很杂,有布匹蜡染,瓷器,药材等等,同齐州其他的大商号一样,其中最大的生意还是靠水吃水,吃的是航运这碗饭。 时间转瞬,很快就是一个月过去,叶家的其他人总是忙忙碌碌,每天上门拜访的人也是不少。 相比于其他人的忙碌,乔月居住的这个院中小院却显得格外宁静雅致。 春天来了,园子里开满了花,鸟儿也是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外院的管事总是不时的差人送些东西,临走的时候还要问一问乔月这里缺啥东西不,下次好带过来,礼数很周到。 自从胖丫被乔月吓了一次之后,好像变了个人,凡是都变得小心翼翼了,更是对乔月的话言听计从,巴心巴肺的好。 这些天,她总是每天都跑到前院去打听叶府老爷叶君生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打听好了之后就立刻回来讲给乔月听,她认为作为叶府的夫人,即便没有和老爷同房,有关叶君生的事情乔月也应该是十分感兴趣才对。 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支朱钗,她羡慕的说道:“夫人,老爷去了趟京城,这是专门给夫人带回来的,我给您戴上,您看看喜欢吗?” “哦,今天天气不错,回头带我出去转转。”乔月说道,任由胖丫给她将朱钗戴上,依然没有问关于叶君生的事情。 关于叶君生的事情,这一个月来,乔月是胖丫讲了她就听,她不说,乔月也不问。 胖丫有些失望,小心问道:“夫人,您就真不去拜见一下老夫人,也不想知道关于老爷的事情吗?” 许是嫁进叶府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连叶老夫人的面都没见过,实在是失礼得过分,胖丫忍不住拐着弯提醒。 “春江水暖鸭先知,正是河豚欲上时,我们去钓鱼吧。” 乔月说道,伸了伸懒腰,在这个小院子里宅了一个多月了,实在是有些骨头发酸,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她总是想着应该是要钓鱼了,钓上了鱼,回来再放上些酸菜、辣椒,满满的煮上一锅,味道肯定很美。 “春江水暖鸭先知,正是河豚欲上时…”胖丫看着她,愣了一下:“夫人…会作诗?” 大户人家的丫头,对于这些文人才子的东西总是很热衷,像叶府这样的大门大院,即便是使唤丫头,也是从小就送进自家的私塾里面启蒙识字,不然避免不了要出去办事的时候丢了叶家的人。 诗词,不仅是文人墨客的专利,更是欢情场里的**,深闺待嫁女子的精神食粮。 “哪里是什么诗,就是句顺口溜罢了,准备鱼竿去吧。” 乔月挥手,最近看的“四方体”里面的诗词多了,倒是有点出口成章的样子。 想到这样出口成章,可能更符合她叶府夫人,有涵养,有品位的形象,乔月忍不住笑了笑。 胖丫不动,听了这一句诗句总感觉如鲠在喉,憋得难受,满脸期待,哀求道:“夫人,求求您了,顺口溜您也念完了吧。” “先给你说好,听了可不要出去乱说,免得丢了你们叶府的人。”乔月无奈的摇了摇头耐不过胖丫哀求:“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胖丫嘀嘀咕咕的念了好几遍,一边念还一边数着指头,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乔月摇了摇头,满脸无奈,也不知道她到底听得懂听不懂,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丫头肯定是为了拿出去炫耀,不然不会这么用心背下来。 “好诗,好诗,夫人真有学问,以前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吧!” 胖丫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看着乔月一脸的崇拜。 “噗呲”乔月笑了笑,往胖丫头上轻轻拍了下:“死丫头,少来拍我马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娘都是卖唱的,你也敢来奚落我是不是?” “小梦不敢。”胖丫缩头:“好诗,就是好诗,回头我要告诉老爷去,嘻嘻~~我家夫人是个大才女。” “你敢,回头我就打断你的腿。” “打断腿我也愿意,只要老爷能来这里看夫人,哪有新婚的夫妻老是不住一起的。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的东西好不少。” …… 二双最近和胖丫的关系有些微妙,心里有了隔阂也少了很多知心话,她总觉得胖丫没脑子,新夫人明明是个傻子,进了叶府一个月了,连老夫人都不去拜见,这明显就是不想在叶府里好好呆下去的态度,而且老爷也没过来看上一眼,很明显这个新夫人在叶家是没什么前途了。 胖丫还傻不拉几的一股脑往上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她心里暗暗有些鄙视胖丫最近的行为。 这不,胖丫煞有介事的扛着鱼竿提着竹篓,前脚刚领着乔月出了叶府,后脚二双就往后院去给老夫人通风报信去了,她可不想像胖丫这么笨,向着一个傻主子,等着这个夫人也没了,定是被罚去做粗使丫头的命。 正文 第三章 钓鱼 春雷过后,阳光赖人,照在人身上暖阳阳的好深困倦。 自从三天前胖丫带着乔月出去钓了一次鱼之后,乔月最近好像着了魔似得,这两天来总是起早贪黑,完全一副职业钓鱼为生的样子。 人们都说钓鱼是一种文化,能平心静气,消减浮躁。一种境界,一种品位。 可自从胖丫跟着乔月钓了几天鱼之后,她对钓鱼这一很有品位的事情,再也没有了之前那样的看法。 出了叶府往西,大概三里路的样子,上阳桥下有一片滩涂,是个钓鱼的好地方,不少摸着晨光的渔人早就已经守在了这里。 当然,年轻人不常见,大多都是一些年纪比较长,带着童子的老人,职业的渔人都划着渔船直接奔河中央撒网来得省事,谁会坐在河滩上干耗时间。 许是钓鱼的多是年龄较长,耐得住寂寞的老人,这才有了境界和品位一说。 “上钩了,上钩了…哇…夫人,好大一条…”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胖丫的尖叫声便已经从这河滩处荡漾开去。 “拿好了,赶紧放竹篓里,别给我弄死了,死鱼可卖不了价钱。” 乔月一脸严肃的叮嘱,说着,又干紧下了饵。 “知道,知道…”胖丫调皮的双手抱着鱼,朝鱼的嘴里吹两口气,接着又扭头大声的朝着河岸上坐着的二双喊:“二双,夫人又钓了一条,好大…” 二双别说头,装作不认识河滩上的乔月二人,总觉得胖丫这个样子很丢叶家的人,大呼小叫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逼,还有乔月也是一样,堂堂的叶家夫人,尽然跑到河边来钓鱼,连她这个丫鬟都觉得自己丢了脸。 “啪嗒…”又一条鱼被乔月甩上了岸,动作干净利落:“小梦,你个死丫头,快来给我取鱼,干活儿三心二意的,我看你是皮痒了。” “来了,来了,夫人,今天咱们做什么鱼啊,昨天您那一手酸汤鱼可是绝了,小梦从来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鱼。” 胖丫胖胖的身子好像是滚过来的一样,呼啦啦的就跑到了乔月面前。 “吃吃吃,就知道吃,看你都胖成猪了,回头嫁都嫁不出去,今天咱们拿去卖,挣了钱咱两分。” 乔月认真的说着,钩上挂了饵,又忙着丢下去。 不一会儿,乔月这里鱼儿又上了钩,像是河里的鱼专门挑着她的钩上一样,胖丫的尖叫声更是在河滩上此起披伏,圆圆的脸蛋都笑开了花。 反而观之,河滩上其他的钓者却是一条也没钓上,距离乔月较近的一个童子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皱着眉头走过来说道:“嘘…小声一点,钓鱼要安静,你们这样大呼小叫的,还让我家老爷怎么钓?” 有人来指责乔月,胖丫自然不干了,刚往竹篓里放了一条鱼,立刻就扑了过来,像只护犊的老母鸡:“自己钓不上来怎么还怪起了别人,说我们吵到了鱼,我家夫人怎么能够钓上! 嫉妒了吧,眼红了吧,宁州河这么大,怕吵就到别的地方钓去,没人拦着你,活该你们钓不上来…” 胖丫可是叶家培养的丫头,这掐人骂架的本事那是张口就来,赶过来的童子被胖丫三两句便说得小脸羞红,很委屈的样子,硬是声哼都没敢再哼一句就憋屈的回去了。 乔月微笑着给胖丫竖大拇指:“小梦好样的,他们自己钓不上鱼,到是怪起我们来了。”很是得意。 回去的童子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老人耳边说了什么,挂着一脸慈祥笑容的老人扭头朝乔月这边看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一脸得意的夸赞胖丫。 老人抚了抚胡须,笑容有些玩味,小声给童子交代了几句,接着,这个童子委屈的表情顿时烟消云散,反而笑了起来,笑得有些阴险,和老人脸上的笑容差不多。 紧接着,童子在河滩上胡乱抓了几块鹅卵石,对着乔月垂钓的水面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乱砸。 “噗通噗通…”水花高高溅起,就连乔月的衣裙上面都沾上了河水。 胖丫护主,圆圆的身子立刻挡住童子,恶言道:“怎么的,自己钓不上来鱼,要耍混是不是,告诉你,你们要是敢欺负我家夫人,我可不怕你们。” 童子阴笑一声,面色平稳,有条不紊的道:“我家老爷说了,这条河也不是你家的,我愿意在哪里仍石头,你们管不着,你要是看不下去啊,宁州河大得很,自己再找地儿钓鱼去。” “你这老不休…” 胖丫到是不怕生,大户人家的丫头就是底气足,插着腰朝不远处的老人大吼一声,好像立刻就要过去撒泼的样子。 乔月忙着拉住,面色平静,微笑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鱼儿要上我的钩,他撵也撵不走,由他去。” 远处的老人得意的笑了起来,童子也得意的笑了起来,乔月服软,他们刚才的场子可是找了回来。 “哇…又钓到了,好大一条,起码有三斤重吧。” 得意笑着的童子还没走到老人身边,胖丫的声音又尖叫了起来。 老人再一回头,还以为这是乔月在故意激他,没想正看到乔月高高举起的鱼竿上面一条大鲤鱼正在活蹦乱跳。 这一来,老人刚才的把戏可就全成了笑话,什么吵到了鱼,让人家安静,还下作的往别人钓鱼的地方丢了石头,还真应了胖丫的这句话“老不休…” 无奈,童子的脸也拉了下来:“老爷,这回怎么办?她们可是跟咱们杠上了!” 老人又往乔月这边看了,脸色一转,变得一副高人的样子,叹声道:“钓的是心,不是鱼,由她去,由她去…” “哈哈…就眼红死你们…” 这条鱼可是解了气,什么钓鱼是钓心,品位,境界,都是扯淡,那是钓不到鱼的人自己骗自己的谎话罢了。 开什么玩笑,乔月这里可是从“四方体”里面得到了地球上几千年来各种鱼类饵料的秘方,要说钓鱼,这些人哪里能和她比,再加上提前打了窝,饵料量身定做,河里的鱼儿不上她的钩都怪了。 日头渐渐起,乔月这边是隔一会儿就钓一条大鱼上来,可是眼馋了河滩上的钓者,不少人都干脆自己不钓了,全跑到乔月这里偷师学艺来了。 说什么钓鱼钓的是心,刚才和乔月杠上了的老人这会儿也完全是没心情再钓了,还是放下了身段过来谦虚的问道:“姑娘,你这鱼怎么个钓法?” 乔月微笑道:“想学?” 老人有些尴尬,说道:“不学,就是想知道。” 正文 第四章 颜色 “嘻嘻,偏不给你知道,您老就继续钓心去吧,小梦,收拾东西,咱们卖鱼去咯。” 乔月嬉笑一声,把手里的鱼竿一放,大大咧咧的便河堤边走去。 有的时候不得不说大户人家就是好,很多事情都不用自己动手,说句话,使个眼色就行了。 这老人到是脸皮厚,被乔月拒绝了也不恼,又喊道:“那明天还来吗?” “来啊,怎么不来,我还靠着钓鱼挣钱呢,就是你这个学生年纪大了些,怕你悟性不行,学不会,呵呵…” 这三年来跟柴氏夫妇走南闯北,乔月的口才自然是比起当年在齐州的时候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老人脸上的笑容更加浓了,不自觉的抚了抚胡须:“有意思,好一句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倒是老夫的心境不如她了…” 他旁边的童子不满:“明天我让府里备张大网,还不信赢不了她!” 老人拍了拍他的头,叹息一声:“论心静咱们已经输了,本来就技不如人,何必硬端着让人笑话,不懂就要问,不丢人…” 童子忙着躬身:“东明懂了,多谢老爷教诲…” …… “见了?” 叶府后院,佛堂里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手里的佛珠拨得沙沙响。 “没呢。” 即便是隔着一个大大的幕帘,二双依然不敢抬头,小心说道。 “又钓鱼去了?”里面的妇人问道。 “嗯,不仅钓鱼去了,还卖鱼去了。”二双说道,有些埋怨。 “你怎么没跟着去?”里面的妇人又问。 二双顿了一下:“二双觉得丢人,堂堂的叶家夫人去卖鱼,要是被人知道了,定是惹得笑话。” “嗯。”里面的妇人好像很满意她的回答,接着又说道:“君生怎么说?什么时候见?” 二双道:“老爷说由她去,只要她喜欢,至于什么时候见,老爷没说。” “嗯,下去吧…”她说道。 二双退下,幕帘的后边走出来一个仆妇,满脸阴色,她说道:“老夫人,可不能这么由着她的性子,得治一治。不然,她还真当您这老夫人不存在了,过门一个多月了都不来给您请安,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堂堂的叶家夫人,钓鱼也就算了,还去卖鱼,再不好好管教一番,叶家的脸都要给她丢尽了。” “嗯,好,她不来见我,我就去见一见咱们叶家的这个新夫人。”她平静的说道,治一治乔月在她心里好像是很简单的事情。 下午,日头当空,进了叶府大门,穿过两个回廊,再往东,过一个花园就是乔月居住的东脚小院了。 不过这个熟悉的路上,这会儿出现了两个不熟悉的门神挡去了去路。 “怎么的?见了老夫人也不见礼,没教养的东西。” 乔月卖完了鱼,刚走进过回廊,当头一个婆子恶狠狠的就是一声嚎叫。 乔月抬头看去,见面前站着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妇人,体态宽厚,肤如羊脂,脸似粉桃,眉似细烟,唇如花瓣,眼媚如狐,迎面一阵脂粉浓熏,更穿一身娇红衣裙杀眼,本来还有几分风韵犹存,不过她一身的重粉浓妆,倒是显得低俗不堪了。 若不是她正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乔月定会认为自己走进了欢唱之地,四十多岁的人了,为了博取恩客的关顾,她这一身粉重妆艳还真不容易。 “胖丫拜见老夫人。” 见这妇人,胖丫立刻就蹲了下去,还不停的拉扯乔月的裙角,示意她赶紧见礼。 “老夫人?”乔月忍不住疑惑一声,没想到她这一个多月来听胖丫她们说起过几百遍的老夫人尽然是这个样子,实在是心理落差太大。 旁边的婆子又是一声咋喝,抡起手臂就往乔月脸上打过来:“反了天了你,老夫人也是你叫的,要叫娘。” 不用说,这是要给一个下马威。 乔月也算生在武术世家,又加上她这些年跟着柴氏夫妇走南闯北,潜意识里的保护意识促使她这三年来也勤练了些武艺,这婆子的手还没扇到她距离一尺远的地方乔月就早早的避开了。 “噗呲…”笑了一声,实在是忍不住看见这个传说中的老夫人尽然是这个样子,老都老了,还要故作妖艳装嫩,根据乔月的这些年的经验告诉她,这个老夫人生活作风肯定不检点。 “呀喝。你还敢躲,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脸。”这个狗仗人势的婆子没有打到乔月,顿时就要撒泼。 “滚蛋,都给老娘让开,看你老,让着你,不然刚才就废了你一条手臂。还叫你个娘蛋。” 乔月这三年可不是白混的,跟着卖唱的父母跑了三年,要是连一个婆子下人都怕了,那她也早就活不出来了,耍混撒泼的本事,那可是真刀真枪练过来的。 叶老妇人和这个婆子都是一愣,没想到乔月尽然这么刺儿,张口就骂人撒泼。 叶老夫人脸色阴沉,眼睛里全是恨,喊道:“来人,给我拖出去好好打一顿,在我面前耍混,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远处的护院早就等在一边,听见叶老夫人喊,手里拿着几根大木棍,顿时就气势汹汹的跑了过来。 “夫人,快给老夫人认错,求老夫人原谅,老夫人,都是胖丫的错,夫人刚进咱们府里不久,不懂规矩,求求您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胖丫跪着急打转,求乔月也不是,求叶老夫人也不是。 不过不管今天乔月是输是赢,今天这个阵仗她可是见识到了,乔月这个新夫人不仅不是傻子,而且还是个刺猬,谁都碰不得。 五大三粗的护院头子轮起个大手掌立刻就往乔月这里抓来。 乔月朝他看了一眼,依然不慌,反而脸上挂起一丝冷笑:“我看你是找死。” 不仅不躲,反而向着护院的身体往前靠了一步,她立刻左手并指成刀,直指护院的章门池曲两处大穴,右手纤指成剑,指戳太阳,百汇两处死穴,左脚前踢,直奔护院胯下的阳关而去。 这是乔月走南闯北,遇到烂人时的招式,招式阴辣狠毒,这三年来折在她手里的色鬼不下百数。 若是此刻乔山在这里,肯定会很欣慰,因为乔月本能反应的招式,正是乔家刀法里面的“搏命式,我命由我不由天”,只攻不守,以命搏命,乔月的出手已经有了七分火候。 护院大惊,黝黑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下来,汗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乔月这一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此刻他势已起,根本就避不开,乔月的这一招,无论击中他那里,就真能把他废了。 没了办法,他胸中一急,正要大叫“夫人饶命。” 不料,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疲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闹什么闹,就不能消停一点。” 接接着,胖丫的声音已经响起:“见过老爷…” 正文 第五章 锋芒 乔月动作一顿,不用想,身后这个说话的人正是她传说中的夫君,虽然没见过面,不过每天还是听胖丫说了不少关于这个男人的事情。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名义上也是叶家的夫人,要是她这一腿真的把这个护院给废了,下场肯定会很惨,顶撞老夫人,殴打下人,就这泼妇恶毒的形象,以后在叶君生的眼中肯定是挽回不了了。 这个年代,大户人家的媳妇要是得罪了老夫人又惹得相公厌恶,那以后的日子肯定会狗都不如,乔月这三年来走南闯北,可是见得多了。 电光火石之间,乔月脑子里瞬间便把事情分析了个透彻,再悄悄瞟一眼左前方的叶老夫人,见她一脸得意的神色看着自己,好似乔月的这一举动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中。 是计!不然她怎会如此淡定,选择在这里对自己下手,婆子下人一来就这么大的声音嚎叫,定是要故意引起叶君生的注意,这样一来,不管自己反抗还是顺从,都会被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叶老夫人收拾一顿。 跟在后面的二双刚才还为叶老夫人捏了把汗,没想到这个傻子夫人这么泼辣,不过这会儿叶君生的出现顿时就峰回路转了,不管怎么样,今天乔月顶撞老夫人,无理殴打下人定是难逃一顿叶家家法大仗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暗暗给叶老夫人竖起了大拇指:“还是老夫人厉害,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这一微妙的心理,在场的人都是各怀心思,胖丫吓得汗水都出来了,胖胖的脸蛋变得铁青,乔月要是受了杖责,她肯定也得不到好,一顿好打肯定是少不了的。 乔月动作一顿,心里冷笑一声,她这三年也不是白混了,今天要是不让这个鬼面老夫人点颜色看看,她以后定是想着方的找自己麻烦。 眼看乔月的左脚就要踢到护院的胯下,她顿时身子一软,本来护院抓来的大手已经停在了半空中,乔月举过头顶的右手食指本来是要戳中他的章门穴,不过这会儿乔月临时变了方向,直接往护院的肩井穴点去。 “啪…”的一声脆响,护院的肩井穴被点中,手臂无力下坠,从后面看去,乔月就像个可怜的小女孩站在这个高大的汉子面前,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护院吓了一跳,这可是当着老爷的面扇了夫人一个大耳光,吓得身子发颤,赶紧往后退,完全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的手掌。 乔月顺势身子一软,顿时就瘫倒在了地上,脸上一个大大的手掌印,两颗眼珠泪汪汪的,一脸委屈,别提有多可怜。 她在很努力的蠕动着身子,爬了好几下,这才扭过头来,发丝凌乱,泪水决堤而出,委屈道:“夫君,我饿~~~” 叶君生,二十有六,整整比乔月大了九岁,是叶府的老爷,他身长七尺三寸,目角朱庭,一身紫袍绣祥云,两束青丝顺耳后挂,发髻高竖,间或可见几缕银丝,眉皱,待着几分惆怅,面红,更有几分醉意,眸深,恰似有讲不完的故事,唇上一抹青痕,浅浅冒出的胡渣,带着几分成熟,又有几分颓废。 只需轻瞟一眼,乔月心中便是有了底,根据这三年的经验判断,这叶君生定然是个痴情种,不动情则已,动情便是海枯石烂,从他的神态和表情来看,定是为连续死掉的三个老婆伤心不少,年纪轻轻就有了白发。 迎着乔月楚楚可怜的目光,他脸上愁容更浓,想着刚才护院心狠手辣的一巴掌,他赶紧亲自将乔月扶起,不满的看向叶老夫人:“小娘,您这又是闹哪样,咱们叶家就是这么对人的吗,不给饭吃,还要打人?” 叶老夫人心里嘎登一声,暗叫大意了,没想到乔月还有这一手,她心里急思对策。 不料她身后的婆子不满了,站出来说道:“老爷,这新夫人就是欠收拾,进府一个多月了,也不给老夫人请安,现在竟然还抛头露面的跑出去钓鱼,卖鱼,叶家的脸可都给她丢尽了,刚才您可是没看见,她还要打老夫人,还好有耿护院在…” “呜呜~~~”乔月终于是哭出了声来,无力的说道:“人家都说叶家有钱,可是来了一个月了,我一个大子没见着,夫君没来看我,人家在家里闷得慌,出门转了转,饿得慌了,兜里一个铜板都没有,连个大饼都买不起,不卖鱼,你说怎么活? 想着多钓点鱼,卖了,过两天给夫君,给小娘都置办一身新衣裳…” 伴着乔月的泪水,她颤抖的声音,无辜的表情,别再听她说这样让人心疼的话了,就是看一眼都让人不忍。 叶君生的眼睛都跟着红了,乔月过门这么久了他连看都没看上一眼,现在知道乔月尽然在叶家过得这么惨,他心里顿时觉得很愧疚,连乔月的眼神都不敢看了。 完了,完了,叶老夫人心里大叫一声,这回是老马失了足,一时大意了,败局已定。 这才想到每个月乔月的开销都是发到二双手里,而二双又三天两头的跑回来给她汇报,跟着乔月的时间不多,没想到这点小事乔月早已经对她怀恨再心。 与其说她在设局算计乔月,倒不如说乔月早就已挖好了坑,等着她来跳。 要是没猜错的话,下面应该说“总不能让人说堂堂的叶家夫人连个饼都买不起,问人家要吧,比起卖鱼,这样肯定更丢老爷的脸,妾身这也是为了叶家好。” 叶老夫人这样想着。 一脸赘肉的婆子气得脸绿,恨不得杀了乔月:“叶家什么时候亏待你了,每个月的花销都是我亲自发到二双手里,别说你吃顿饭,你就是去把整个酒楼买下来那才符合叶家夫人的气魄。你到好,卖鱼,你还有理了…” 乔月呜呜的哭得更凶了,真是被欺负得不行,身子都抽搐了起来:“二双是小娘派过来的丫环,她不给我钱我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别到时候说我抢个丫鬟的钱,说出去就更丢人了,叶家夫人?呵呵…还要看个丫鬟的脸色,叶家的规矩可还真多…” “完了,完了!”二双刷的一下就跪了下来,乔月这不仅仅是要给老夫人点颜色看,更是要一块儿把她也收拾了。 正文 第六章 见面 也不知道乔月的可怜是不是勾起了叶君生痛苦的回忆,他一脸愁容的脸上尽然温柔一笑,护着乔月,安慰道:“不怕,有我在呢,以后要用钱,直接到账房直取就是了,真是苦了你了。” 紧接着,叶君生充满怨恨的目光看向叶老夫人:“你就这么狠毒吗?随便派个丫鬟都要把人往死路上逼,你要她成为下一个彩儿吗?你好狠的心…” 二双忙着扑过来告罪:“老爷不要怪老夫人,都是二双的错,都是二双的错…” “哼…你的错,当然是你的错,你好大的胆子,哪里来的胆?尽然连夫人的钱都敢贪墨,叶家容不下你,自己收拾东西离开。” 叶君生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愣愣的看着叶老夫人,好像他那句“哪里来的胆?”意有所指。 二双身子一颤,没想到老爷平时不温不火的,对下人也很好,这回尽然动了真怒。忙着又爬过去抱住叶老夫人的腿,她是真的怕了,哭着哀求道:“老夫人救救二双,救救二双,没了这份工,我爹娘肯定要把我卖去青楼,求您了老夫人,救救二双…” “啪…”的一声惊鸣,被叶君生大怒吓得愣住了的婆子立刻反应了过来,现成的替死鬼哪有不用的道理。她狠狠的就往二双脸上甩了一巴掌,骂道:“你个贱蹄子,尽然敢贪墨夫人的银子,害老夫人受了冤枉,赶你出叶家算轻的,再不赶紧滚,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见叶老夫人无动于衷,身边的婆子还在恶毒的咒骂,这会儿二双也不干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副狗咬狗一嘴毛的模样:“我做这些都是你们…” “指使”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婆子见势得快,又是一个耳刮子甩了过来:“死到临头了还敢冤枉人,真是个害人精,耿护院,赶紧把这个贱.人乱棍打出府去…” 五大三粗的耿护院还在后怕,这个阵仗他早就不想再呆下去了,新夫人的厉害他可是见识到了,论武艺,他自认连乔月一招都接不下来,论心机,他更是连人家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 乔月三言两语不仅让老夫人吃了憋,更是把二双也赶出了叶府,想到自己刚才还扇了乔月的耳光,耿护院简直感觉一阵阴风狂躁,全身都凉飕飕的,冷汗刷刷的往上涌。 这会儿有机会走,他哪里还有不麻溜的道理,深怕乔月一会儿反应了过来再把他也搭进去,听见婆子的使唤,他赶紧一挥大巴掌,拖着二双便出了叶府,心里暗暗坚定以后一定要离这个新夫人远点,可是招惹不得。 要说现在最开心的就要数胖丫了,心里更是坚定了以后跟定了乔月的念头,刚才还吓得一身冷汗,这会儿立刻就峰回路转了,也暗自庆幸自己这些天来没有为难乔月,不然这会儿的二双就是她的下场。 “你信她的话?”叶老夫人的表情很复杂,好像又很心痛:“我在你心里尽然连一个面都没见过的女人都不如?” “这不就是你一贯的风格吗?”叶君生痛心疾首,加重语气:“叶老夫人!” “哼…”叶老夫人有苦难言,幽怨的瞪着还在叶君生怀里瑟瑟发抖的乔月:“今天我认栽,咱们风水轮流转。” 她说着,跺了一脚,转身便走得远了,旁边的婆子也是恶毒的瞪了乔月一眼,敢紧跟了上去。 “对…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一时人散,叶君生的表情却变得有些局促,刚才的怨恨和暴怒消失无踪,深邃的眸子和微微冒出的胡渣又恢复了一脸的愁绪,他不自然的将乔月从怀里推出。 虽然两人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可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暧.昧,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应,他不是色急的浪子,这个动作显得有些轻薄了。 乔月拂袖拭泪,微微又抽泣一声:“多谢夫君了…”两人同时尴尬,都不敢再去看对方的眼神。 胖丫是个激灵的丫头,这个时候早就消失在了他们二人的视线里,没了踪影。 “夫君事多,妾身就不打扰夫君了。” 她说着,心脏没来由的噗噗急跳,许是有了夫妻这层名义上的关系,脸上不自然的泛起红晕。 “嗯…”叶君生愣了一下,正准备转身离开,忽地又说道:“娘子额头上的伤疤…回头我请城里的大夫来看看。” 乔月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额头上蓝丝绑着的地方,脸色一下都变得黯然了,也不知道怎么的,随口就说了出来:“相公是觉得我丑才一个月都不来见我吗?” “不…”叶君生一时语塞:“是还没想好怎么来面对娘子,我心里还装着别人,这样对娘子不公平…” 说到这里,许是又想起了他死去的几个娘子,脸上的愁容堆得更浓了。 他的表情,哪里骗得过乔月,真是个痴情种,乔月心里狠狠的乐了一番,感觉逗一逗她这个大叔型的相公还有那么几分乐趣。 “小梦,你个死丫头死哪里去了?”她转身就是一声大叫,那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楚楚可怜。 乔月的表现前后反差太大,叶君生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乔月一眼,笑了一笑,一脸欣慰,心想,许是乔月性格开朗洒脱,比较健忘刚才的被小娘欺负的事情。 “这样也好,少些烦恼。”他心里叹息。“过两天有个踏青会,能邀请娘子参加吗?” 他小声的说道,乔月的身影已经穿过了前面的花园。 两人既然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要成为真正的夫妻那是早晚的事情,叶君生再怎么忘不掉过去,也还是要面对这个事实,是以在今天这个巧合的情况下与乔月见面,也许更是一种冥冥中的安排。 他相信缘分,也许他和这个阳光美丽而又可怜洒脱的姑娘这一次真的能够有相伴到老,他的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阴霾的内心也升起了一丝阳光。 “呵呵…我要钓鱼挣钱呢,没空,倒是可以把胖丫派给你…”乔月掩口而笑,声音清脆传来,她是越来越觉得这个叶君生有趣。 “呵呵…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他说道,脸上难得的挂起了会心的笑容,脚步都变得轻盈了许多。 ps:刚才浏览器不知怎么的,没了分段,这会儿调了一下! 正文 第七章 平静 “老夫人,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婆子不愤,转过两个回廊,她说道:“老爷也真是的,也不问问原由,本来就是她没规矩在先,还要动手打人,卖唱出身的野丫头就是没规矩,没教养…” “哼…”叶老夫人冷哼一声,面色阴沉:“谁说我输了?这一场本来就是为了让他们两人见面,哼哼…倒是以后行事要谨慎一些了,这个卖唱出身的女子到还有几分功力,比起前面三个更有意思。” 婆子嗯一声,一脸狠色:“就是,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叶老夫人嘴角斜了斜,仿佛早就成竹在胸的样子:“智云寺义捐修善今年可是轮到咱们叶家了?” 婆子点头:“嗯,上回是城北的黄家,他们还上了头香,可把黄老婆子得意坏了,去年还叨叨了很久,今年咱们叶家可不能输了阵势,让人看了笑话。” “嗯,那是自然。”叶老夫人意味深长的往东边小院的方向看一眼:“回头你过去通传一声,智云寺义捐的事情就交给咱们的新夫人来办了…” 婆子身子一顿:“老夫人,智云寺的义捐可是大事,全宁州城的人都看着呢… 新夫人是卖唱出身,在宁州又没什么关系,她来操持义捐,怕是要冷了场,智云大师可是得道高僧,有朝廷文牒,新夫人要是把这事儿给办差了,咱们叶家不仅要在全宁州百姓面前丢人,还要得罪了智云大师…” “哈哈…”叶老夫人大笑一声:“就是要让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丢人么?放心吧,叶家丢不了人,不是还有我这个老夫人在么,要丢也是她这个叶家夫人的人。” 婆子恍然大悟,忙着竖起大拇指:“高…老夫人这一招真是高…” “哈哈…” 她两人又说了几句,便渐渐往后院的佛堂里去了,丝毫不提二双被赶出叶府的事情。 东小院这边,乔月心情大好,巴拉着手里的一把铜板给胖丫扔过去:“给,这是今天卖鱼的钱,分你的!” “多谢夫人。” 左右也没几个大子,胖丫到是没拒绝,免得太矫情了反而让乔月不高兴:“夫人真厉害,连老夫人都吃了败仗,以后咱们可以直接到账房支钱了,嘻嘻…” 这可不是拍马屁,而是胖丫的心里话。 “瞧你个没出息的,怕她做甚,都老人珠黄了,还搞得跟个十几岁小姑娘似得,看着都让人反胃,老不正经的东西。” 一想到叶老夫人的样子,乔月忍不住又嘀咕两句,这都是她这几年走南闯北染下的习惯,骂起人来也是顺口惯了。 胖丫吓了一大跳,叶府里可没人敢这么说老夫人的,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再乱嚼舌根子,乔月这一句话又要惹下不小的麻烦。 她缩头缩脑的赶紧左右看看了,又擦了擦一额头的冷汗,赶紧岔开话题:“夫人的曲儿肯定唱得很好!” 说到唱曲,乔月脸上很自然的就浮起了一丝骄傲:“那是当然,要是唱得不好谁给你钱,夫人我可是吃这碗饭的,不是我吹,就是那些花魁什么的也没你家夫人唱得好,想不想听?” “想听,想听…” “也不问你多要,刚分给你的钱当酬劳就行了。”乔月奸笑一下,猛的一下就夺过胖丫手里的钱袋:“少是少了点,算是夫人给你打了折扣。” 又是几声嬉笑,不一会儿,叶府东脚的小院便可听见淡淡的琴声从二楼传来,帘幕风起,依稀可见一个身穿蓝衣的妙龄女子缓缓的拨弄着琴弦,她动作轻柔,仿若流风回雪,清婉的容颜隔着纱罩若隐若现,清幽而淡雅,宁静悠远的曲子从她指尖荡漾开来,一个傍山依水的竹楼在她音乐声中勾勒出来。 她好像是静静坐在竹楼之中,晨雾清散,时而轻柔水,时而湍急潮的旋律,让人忍不住心潮澎湃。 忽地,琴声一顿,她幽远而清脆的歌声仿佛从天上传来:“三月,一路烟霞,莺飞草长,柳絮纷飞里看见故乡,一丝青丝一生藏…” 她的歌声,彷如入夜的春雨,轻轻回旋在整个叶府,仿佛是大自然本来的声音,又像梦里的吟唱。 日头下的叶府,琴声迷了魂,歌声醉了人,渐渐的,就连已经睡下了的叶君生都不自觉的走到了乔月的院外,静静的抬首看着二楼的纱帘下,正弄着琴的乔月。 他的神色带着惆怅,带着期待,带着欣慰,带着赞赏,又透着几分彷徨,几分担忧,十分复杂,他就站就在小院外的地方驻足凝望。 胖丫距离乔月最近,她一脸陶醉的神色早就入了迷,从最开始的傻子夫人,再到后面的张口成诗,再到现在的醉人歌声,就连钓鱼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她执着的时候让人觉得痴傻,她任性的时候像个丫头,她抚琴的时候又是那么的高贵,她撒泼的时候像个市井小民,她的身上好似总披着一层朦胧的面纱,简单纯粹的同时又是那么的让人捉摸不透。 听着听着,胖丫心里早就已经崇拜得不行。 风起了,琴不停,歌不歇,不知过了多久,远远一声雄鸡鸣叫的时候,不知宁静了多久的叶府才开始听见有下人轻轻走动的脚步声传来。 时间流水,又是三天过去,可以直接到账房支取银两的乔月依然还是没有放弃她钓鱼的大事,上阳桥下的河滩依然可以听见乔月和胖丫两个时而嬉闹的声音。 怂恿童子往乔月钓鱼的地方丢石头的老人最近很是谦逊,一副不耻下问的样子,说是要乔月当他钓鱼的老师,什么钓鱼钓心,真是应了乔月的那句话,扯淡,那是钓不到鱼的人欺骗自己的鬼话。 经过了上次的事情,叶老夫人那边好像也消停了下来,不管乔月是钓鱼还是卖鱼,反正没人来管了。 不仅如此,叶府的下人都开始躲着乔月,不知道耿护院说了什么,就连五大三粗的护院们看见乔月都早早得躲开。 ps:今天一起来就看见好多打赏,谢谢亲们,太感动了,另外,今天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两更哦!晚上还有一更,谢谢了~~~~ 正文 第8章 不去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樱花白了山,桃花红了林,草叶绿了地,就连风都带着淡淡的泥土气息,这是一个心儿骚动的季节。 踏青是宁州少不了的活动,赏赏花,品品酒,带上几个唱功一流的欢唱女子抚琴歌唱,再来几个文人墨客吟诗作对,到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话说去年一首名诗《佳人故》便是出自宁州的踏青会,而今早已传唱开来,据说远在京城的文人才子都为之赞不绝口,其中一句“风过处青山依旧,夕阳下佳人何在?”堪称绝妙。 都说商人无情,戏子无义,商人有了钱,自然是想到了品,附庸风雅自然是少不了的,踏青既然沾了个会字,自然不会是叶府自己的人出去游山玩水。 晨光撕开黑夜,第一缕阳光照向大地的时候叶府门前早早就停下了三辆马车。 跨过两个花园,叶君生为了今天可是特别的起得早,三更天的时候就开始对着铜镜摆弄着自己。 此刻,他两束耳发配白衣,浅浅冒着的胡渣已经刮了好几遍,脸上少了几分愁蓉,多了几分精神,微微含笑,看起来年轻了不少,一换的平时肃穆庄重的妆容,看起来到是有几分仪表堂堂。 他拨弄着一把纸扇摆了好几个姿势,又转身盯着身边的小厮问:“怎么样?老爷我今天这个样子像不像个书生?可不能让别人说夫人是一朵鲜花插到了我这堆牛粪上。” 旁边的小厮肚子里早就憋满了马屁,张口就来:“老爷您玉树临风压海棠,风流倜傥赛潘安,不仅像书生,更是大才子一枚,您看您这一袭白衣随风起,两缕青丝耳后挂,在配上您那迷离的眼神,挺拔的身姿,伟岸的身材,别再说其他的,只要往哪儿一站,都不用动小手指,夫人便已经被您迷得神魂颠倒…” 他话还没说完,外面一个下人走了进来:“老爷,按您的吩咐,文人才子是请的宁州书院的姜晟,琴乐歌舞是请的去年伊水坊的花魁兰慧儿。 人都到门口了,您看什么时候出发?” 叶君生往东边的小院看了看,一脸的期待:“不急,不急。” 他身边的小斯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好像还没有消化这个下人说的话,顿了半晌才结巴的说道:“可是…可是宁州第一才子姜晟?就是去年作出《佳人故》的姜晟?还有去年一曲佛照伊水名动宁州的兰慧儿?” 面前的下人点了点头:“是的,就是他们。” “哇…老爷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小厮兴奋得跳了起来,忙着摇了摇叶君生的手臂:“老爷这是要一举把将夫人拿下啊,我要是夫人肯定感动得哭啊!” 他说道,忙着又往屋里转了几圈,找了一块丝巾在手里扬了扬:“老爷,丝巾…丝巾,一会儿夫人要是感动哭了,您好给她擦眼泪…” 许是这个小厮总是能逗得叶君生高兴,在叶君生面前颇为得宠,是以少了不少拘谨。 叶君生笑了笑,白他一眼:“你再给我油腔滑调,今天的踏青会就不带你去了。” “别呀…别呀!”小厮吓了一大跳:“姜晟可是我的偶像,兰慧儿,兰慧儿…” 他说到这里,脸色一红,尽然开始变得羞涩起来。 “哈哈…”这一幕,难得的又逗得叶君生一阵大笑。 日头渐起,东院边的小院里胖丫简直急得直跺脚:“夫人,求求您了,您就去吧!您是不知道,咱们宁州城的踏青会可是难得的盛会,每年除了中秋和元宵,就数这踏青最为热闹。 据说今年老爷可是出了巨资,请到了宁州第一才子和伊水坊的花魁来帮咱们叶家,这一次叶家肯定大出风头…” “不去,说不去就不去,你要是再啰嗦,回头我就不要你了。”乔月态度坚决,无论胖丫怎么说,她就是不愿意。 跟着柴氏夫妇天南地北的卖唱了三年,乔月最烦的就是别人把她当猴看了,好不容易可以不用卖唱了,这又要去参加什么踏青会。 一想到会有很多人参加,乔月心里就是十万个不愿,倒不是一定要她去唱,就是这种人多的氛围,都让乔月心里不舒服,好像对于这种所谓的聚会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下人已经过来催了三遍,叶君生更是一副望穿秋水的样子依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胖丫无奈,叹息一声:“老爷,实在是请不动夫人,她说…她说胖丫代她去,回来讲给她听就好。” 叶君生本来一脸的期盼,还指望这次踏春会能和乔月擦出点火花,不料乔月直接不参加,心里很是失落。 小厮费了老大的力才逗起来的一点笑容,瞬间又落了回去,继而又是一副惆怅的面容,失落的摇了摇头:“走吧,时候不早了。” …… “夫人说等老爷回来了,她专门为老爷弹奏一曲,让老爷您比一比是夫人弹的好,还是花魁弹的好!”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才不来参加的吗?哈哈…倒是老爷我不解风情,误会夫人了,可是让兰慧儿回去,你再去请一次夫人?” “嘻嘻,夫人又说了,要是您让兰慧儿回去了,专门为您弹的那一曲就没了。” “哈哈…夫人倒是滴水不漏啊!” 伴着说话的声音,三辆马车渐行渐远,一行人这才高高兴兴的朝着智云山的方向去了。 乔月躲在后面,探头探脑的看了好久才敢从她的小院里出来。 许是穷怕了,乔月虽然失了记忆,可是对于挣钱什么的还是骨子里的性格,虽然叶家有钱,但始终不是自己的,花起来也没这么安心。 宁州城大,这些天乔月除了钓鱼,卖鱼,其实也逛了不少,卖唱可不是人干的事情,乔月一想到这些年尽是看人的脸色,还要强颜欢笑,心里就是一阵厌恶。 走过大半个宁州城,距离北门较近的一个巷子,看起来比较安静一些,可以在这里开个食店,叶家肯定不会发现。 乔月心里这样想着,摸一摸兜里,心里又是一阵苦涩,该死的爹娘尽然一个大子都没给自己留下,要靠着卖鱼来开食铺,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正文 第九章 机会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智云山,宁州香火圣地,入春,游人不绝,山高入云,背靠连云山脉,延绵不知几百里,犹如长龙卧于宁河东岸。 “叶兄新婚燕尔,今日陡上智云山,怕是身子骨有些吃不消瘦。” 一身淡紫色长衫,腰挂一块拳头大的蓝玉,全身散发着富贵气息的中年男子从叶君生身旁走过,笑容有些戏谑,更有些玩味。 “黄兄这是哪里话,依我看,叶兄这是精神得很啊!正是应了那句老话,二八新娘八十郎,一树梨花压海棠,老当益壮,幸福得很啊!” 旁边又追上来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一脸嬉笑。 叶君生脸色一黑,推开搀扶着他的小厮,拂袖又拭了一把汗,追上道:“那是,那是,叶某梨花一树金枪不倒,白发两鬓夜夜三房,倒是黄兄和玉兄一副酒囊被窝凉,莫非要请人帮忙?甚好,甚好,今日叶某还可再行一房,哈哈…” 虽说是踏青会,可这还没爬上山顶,一行的各家豪门已经明枪暗斗的教上了劲,两旁的男子暗讽叶君生夫老妻少,身体不行,叶君生自然是早有准备。 “哼…”紫色衣衫,下巴削尖的男子闻言,扭头瞪他一眼,有些不悦叶君生的话太过刺耳,冷笑道:“叶兄莫以为今年请到了宁州书院的姜晟便可拔得头筹,告诉你,去年是我黄家,今年自然还是我黄家。” 旁边一个脸盘微圆的公子显然是站在黄家一边,他点头附和:“姜晟去年一首《佳人故》确实惊艳,不过那是在黄兄的提点之下才作出,手握利器得有能才之人提点方能显威,叶兄今年可不能让我们失望了啊!” 叶君生不愤,这二人挑衅的意味太过明显,意思是姜晟今年要是作不出比去年更好的诗词,就是他叶君生的问题,明珠暗投的讽刺。 诗词本是妙句偶得,写过名诗的才子也不是每次都能语出惊人,这踏春会还没正式拉开序幕,黄家和玉家的人便来将叶家推到了风口浪尖。 眼看叶君生正要说什么,小厮赶紧拉住他,小声道:“老爷,悠着点,据说今年黄家和玉家可是请的京城才子,咱们还是低调一些,虽然姜晟不弱,可是比起京城的才子,咱们还是别把话说得太满。” 说来可笑,这踏青会,其实早就变成了比文的诗会,豪门大院官商府邸难出才子,为了附庸风雅,这些有钱的人家尽然早就把谁家请来的才子表现最好当成了自己的脸面,这早就已经成了一种潮流。 这不,虽然还没正式开始,几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便已经较上了劲,倒是跟在他们身后的才子才女们,比起他们更加淡定从容。 晨风微凉,云雾飘渺,出过一身汗,再往智云寺精心打造的院子里一坐,往前放眼,视野开阔,可见宁河远帆落山尽,山似蛟龙成对出,背靠连云玄武山,朱雀一唱宁州城,可谓壮阔,醒神。 “老爷,感觉今年的踏青会有点不对劲。” 胖丫呼呼地喘气,喝了一碗寺庙送来的素粥,赶着朝叶君生这里走来。 “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智云寺里赏赏花,抚琴歌舞,感受一下文人才子们的即兴作诗,多年的老规矩了,没什么奇怪的。” 叶君生说道,耳边琴声已起,城西张家请来的歌姬已经斗上了技。 胖丫皱眉:“上山的时候听张家,玉家还有黄家的下人说,这次可是请了智云大师还有宁州成立德高望重的邢老爷和知州大人亲自来主持诗会,谁家胜了,今年的智云寺义捐便由谁家来主持。” 叶君生脸色一沉,沉思片刻:“混账,岂有此理,今年本就应该我们叶家来主持,怎么可乱了规矩,我们叶家已经十年没上过智云寺的头香,之前怎么没听他们说起过。” 胖丫缩头缩脑的左右看了看,又有些害怕的小声说道:“黄家、张家和玉家他们那几家说咱们叶家不吉利,老爷这几年娶了四次,已经死了三位夫人,他们怕咱们叶家今年烧了头香会把霉运带给他们,所以才私底下商定了这个事情。” 叶君生大怒:“智云大师可是得道高僧,岂容他们胡来,邢老向来处事公正,莫非这次也要不给我叶家这个面子?” 正说着,抚琴歌舞的节目已经进行了一半,前面的花园里走进来一个圆圆胖胖的和尚,他眯着眼睛环视一周,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手作佛状,轻声道:“我智云寺近年得宁州一方百姓供奉,人文,佛兴,神灵,前些时日得知州老爷知会,五月文成太子将会到咱们宁州一行,我智云寺有幸,文成太子将会亲临智云寺祈福…” 话刚说到这里,下面便已经炸开了锅,当然,比如像黄家和玉家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但是也有像叶君生这样今天才知道消息的人家,可谓是一时震惊不已。 “文成太子要到宁州智云寺祈福。对咱们宁州来说可是个好事啊!” “这还用说,这一次要是咱们哪一家能得到承办的机会,得到太子的赏识,成为皇商也不是没有可能,文成太子啊,以后可是要当皇上,谁家只要把握住了这次机会,可是能世代昌盛。” “据说文成太子喜文,东宫客卿文人可是不少,这一次可不仅仅是咱们商人的机会,对于寒窗苦读的学子来说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谁的诗词要是能刻上智云寺的文墙,得到文成太子的赏识,便可直接鲤鱼跃龙门,进东宫,避开科举,入朝为官。” “何止是文人才子的机会啊,无论哪一方面只要能得到太子的赏识,自然会有一个美好的前程。” “那么…那么…今年的智云寺义捐由哪家来承办?” “据说是叶家!” “叶家?不行不行,叶老爷连续死了三房妾室,可不能让他带了晦气。” “就是,就是,这可不是仅仅是他们叶家的事情,可是咱们整个宁州人的机会,可由不得他们叶家胡来。” 正文 第十章 规则 黄翰云嘴角斜了斜,冷笑一声,接着一副成足在胸的样子,举起酒杯向旁边的男子示意:“玉兄今日请来的歌姬到是有几分姿色,就是不知道一会儿玉家这边可有好文章?” “让黄兄见笑了,见笑了,回头就打发她们到黄兄府里,一定把黄兄伺候好了,红花需要绿叶来衬,黄兄手下能人辈出,至于诗词文章什么的,哪里敢和黄兄比肩,到是黄兄以后搭上了文成太子,可不要忘了我们,黄兄吃肉,给小弟一口汤喝就成…” 旁边的男子一脸谄媚,丝毫没被智云和尚的消息所震惊。 “那是自然,今年智云寺的文墙上,自然还是出自我们黄家的文章,咱们两家谁跟谁,回头我黄家成了皇商,自然是少不了玉兄的好处。” 黄翰云哈哈大笑一声,举杯而起,一脸傲然。 当然,这一消息对于像叶君生这样第一次听说的来说自然是十分震惊,他很是严肃的将姜晟请到身边:“姜兄去年一首《佳人故》堪称绝妙,今年再上一次智云寺的文墙,可有把握?” 姜晟谦逊,去年拔了头筹,他压力也很大,再看今年的情况,这诗会还没开始,早就已经火药味十足,他躬身道:“妙句本是偶得,不过叶老爷放心,姜晟定会全力以赴。” 这边正说着,一个大腹便便,约五十岁年纪,留着一串山羊须的男子走到花园中间,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文成太子要到咱们宁州,是大事,此次太子微服私访,不便大张声势,免得劳民伤财了,让心怀不轨的人知道了将事情报到皇上哪里去。 这几日本官和智云大师还有邢太傅商量了一番,一致决定,本次太子到咱们宁州的活动支出都统一由民间商号来承办,不知各位意向如何?” 太子出游,本应由当地官府统一接待,说白了就是公费开销,不过太子毕竟不是皇上,声势做大了免不了被人说是劳民伤财,有损名声,如果排场小了,肯定无形中得罪太子,问题两难。 还好宁州有智囊,邢老,邢太傅,曾当过文成太子八年老师,经邢太傅出招,这才有了万全的主意。 此事由民间商号集资筹备,一来,可以让全宁州的老百姓都知道,太子出游花的是商人的钱,没有收刮老百姓,有利于太子的声誉。二来,这对于商人来说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做得风风光光,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莫知州话音一落,叶君生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今年智云寺的义捐和修缮本就轮到我们叶家来办,我叶家虽然不是宁州首富,叶某不才,本次智云寺的修缮便由叶某出资…” 叶君生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黄翰云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说一样,冷笑一声,打断道:“叶家出资修缮,好一个叶家出资修缮,你这么说来,好像文成太子出游专门就是为了收刮民资民膏,叶兄这是要将太子至于何地? 且不说今年,就是以往的惯例,智云寺乃宁州香火重地,供奉佛祖保全城平安,风调雨顺,这修缮的事情也是咱们全城百姓的事情,什么时候就把智云寺划成了你叶家私有的了,别说我黄翰云不依,就是说出去,全宁州城的百姓也不干…” “黄兄这是哪里话,我只是说出钱修缮,又没说智云寺是我叶家的,修好之后自然是全城百姓都能来这里上香祈福…” “哈哈…你一家就出钱把寺庙修好了,别人都没出钱,佛祖知道了肯定是只保佑你叶家啊,别说不保佑咱们了,怕是太子来上了香也没用。” 又一个人站起来说道,反正是不能让叶家轻松的就把这个事情敲定了,在坐的大多是宁州富商,好机会来了,谁都想沾沾边。 “就是就是,叶兄最近可是晦气得很,连续死了三房妻室,这事要是让叶兄占了先,怕是要把霉运带给太子身上吧。” 玉家的公子自然是站在黄翰云这边,什么难听挑什么说。 “你…”叶君生气不打一处来,转身看向中间的莫知州和不远处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莫大人、邢老,你们来评评理,今年智云寺的修缮到底是不是应该我们叶家来办。” 莫知州是个老滑头,在坐的都是宁州一方富豪,谁都得罪不起,他眼珠子转了转,官场上一手太极拳的功夫那是早就炉火纯青了,他说道:“邢老曾是太子的老师,论官位,论才德,我看还是交由邢老来定夺吧。” 黄翰云笑了笑,好像莫知州的话他早就知道一样。 不远处,一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人抬了抬手,很是沉稳,不急不慢的说道:“大家都不要争了,文成喜文,这是老夫所知道的,依我看啊,一会儿的诗会谁家的文章能上了文墙,今年智云寺义捐的便由谁家来操办吧。”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接着又说道:“说好了是义捐,咱们全城的百姓都要参与,可不能谁一家就自己出了钱,智云寺是大家的,自当是大家都要出一份力,不是谁家的私人佛堂,主持的人家不能自己捐钱。” 邢老说完,在场的人这才安静了下来,叶君生也大大的喘了口起,其实在听见智云和尚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就知道今年叶家要顺利举办义捐修缮寺庙的事情肯定不会这么顺利。 之所以闹一闹,就是要让邢老和莫知州当着大家的面把规矩说定了,让像黄翰云这样提前就得到消息的人也不能轻松得到机会。 比如说现在,谁也不能说就由谁家来办了就是,得看谁家手底下的才子能作出好文章,上得了文墙,这才能得到机会。 好的文章可是做不了假,上了文墙可是要接受天下人的监督,谁家要是不拿出点真本事出来就上了文墙,可就要惹出大笑话。 正文 第十一章 比诗 临时出了太子殿下要到宁州这个事情,琴技歌舞顿时就少了很多妙趣,即便是伊水坊的花魁兰慧儿精心准备的一曲《夜雨轻风》,也没有调动起多大的气氛。 时间流过,随行的下人们除了看看热闹,不喜欢看节目的自然也可以到智云寺的院子里随便走一走。 智云寺是宁州名寺,每年都会有专门的义捐修善,花草园林自然是别有一番精致。 随便转个几转,参天的大树随处可见,山上的季节总是要比山下晚些,红的桃花,白的梨花,紫的海棠,全都含苞待放,嫩绿的枝条随风招摇,春天的气息浓郁堆叠满满一个山头。 “东明?”顺着花园往东,智云寺正大门的一面高墙下站着一名青衣童子,胖丫惊讶:“怎么今天没去钓鱼?” 童子扭头看她一眼,接着又扭头认真看着墙上,一副沉思的模样:“曾经屋前桃花艳,小路佳人。比起风过处青山依旧,夕阳下佳人何在?我觉得这一句更美,更有意境,姜晟真不愧是宁州第一才子。” “切,说得你好像真的很懂一样。”胖丫噘嘴:“姜晟就在里面,我家老爷请来的,有真人不看,跑这里看文墙有什么意思?” 东明鄙视她一眼:“你懂什么,老爷说了,智云寺最有意思的就是这面文墙,无价之宝…” 说到这里,他不满的挥了挥手,眼里满是不屑:“你一个渔妇的丫鬟,给你说这些你也不懂,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小爷我在学习,说不定有朝一日我的诗也能刻在这面墙上。” “你敢说我家夫人是渔妇!”胖丫的脸一下就拉下来了,一把抓住东明的耳朵。 “渔妇,渔妇,本来就是渔妇。”东明不改口:“钓鱼本来就是修身养性,你看看你家夫人,明明就侮辱了钓鱼这个高雅的事情,就是渔妇。” 胖丫哼一声,无奈:“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家夫人说了,你们这是嫉妒,你们是可怜人,明明自己不行,非要找这样那样的借口。” 说着,她很不屑的朝文墙上撇一眼,嘟了嘟嘴,很是惋惜的样子:“就这样的东西都敢叫诗词,哎,真是可怜,还把它当个宝,我这个渔妇的丫鬟随便来两句都比这些强一百倍。” “你…你不懂…没文化,跟你那个渔妇夫人一样没文化,我不怪你。” 东明被胖丫这一句给气得乐了,这可是上了文墙的诗词,可是大家都公认的好文章,好些更是被天下文人传诵,胖丫这么说,他除了嘲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了。 自己被骂就算了,邢东明说她没文化,连着乔月也给骂了,这一下胖丫可不干了,她气得直打转,在地上找了块小石头就开始划。 “哼,你给我看好了,看看咱们到底谁没文化。”胖丫不愤,蹲在地上就画了起来。 三杯两盏淡酒,比起胖丫和邢东明这边,里面的花园里气氛很是沉闷。 “独影孤鸿寒江月,蝉鸣惊魂踏夜行。老君夜白千江树,最是神仙醉无情。不错,不错,最后一句最是神仙醉无情端得是把此诗的意境和心中的苦闷升华到了最高处,姜晟果然不愧是宁州第一才子,此诗当得上个佳字。” 邢老眯着眼睛,一手抚着胡须,脑袋不断的左右晃动,十分认真的体会着诗句的意境。 叶君生也是一脸的骄傲,心里暗叫侥幸,还好这次是请来了姜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忽然,邢老又摇可摇头:“哎!可惜,可惜,诗是不错,却是意境对不上了,秋蝉不鸣,夜白千江树说的雪景吧,开头便是独影孤鸿,孤独苦闷的愁绪,用雪的冷来升华,本是妙句,可惜就可惜在这里,殊不知秋蝉不鸣的道理…” “邢老高见。”一个手折扇,书生打扮的男子拱了拱手:“姜兄这哪里是对错了句,就连题目都跑偏了,咱们这是以春为题吧,姜兄这诗怕是跑得太远了。” “正是,正是。跑得太偏了,宁州第一才子也不过如此嘛,哈哈…” 旁边几个黄家玉家等请来的书生也忙着附和。 “嗯,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荷香轻碎小径幽,竹林清照晚来明,相比较来说,还是运远的《柴院》更胜一筹啊。” 邢老摇头轻诵,最后得出了此次诗会的最佳。 显然,这不是出自叶家请来的姜晟之手,而是出自黄家请来的京城才子杜运远。 “恭喜运远兄,贺喜云远兄,这次宁州又得佳句。” “是啊!运远兄果然不愧是京城才子啊,出手不凡。” …… 一时间,众人恭贺。 黄翰云得意,哈哈大笑一声:“那是当然,运远在京城不过是小有名气,这次诗会就连三分功力都没出,随随便便就击败了咱们宁州第一才子,看来咱们宁州真是没人啊!哎,说来我黄翰云也是宁州人,真是悲哀啊!” 他说着,一脸得意得看向叶君生,好像这句话是意有所指。 “黄翰云,你别得意,你不就认了个太监当爹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叶君生还能怕了你。” 叶君生不愤,很明显,这次的事情黄家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今天这个局也是他们早就做好了的,无论姜晟是不是能作出更好的诗词,叶家注定是失败。 “哈哈…叶兄,小心祸从口出。”黄翰云眉毛一扬:“今天叶兄的这番话我一定亲自带到我义父耳朵里,哈哈…” 他说完,转身向邢老拱了拱手:“邢太傅,运远的诗可是能上得了文墙了?” 邢老点头:“既然是第一,当然应该上文墙。” “那就有劳邢太傅了。” 议定,反正这会儿不是得罪人的事情,莫知州暗自抹了把冷汗,在坐的都是在京城有关系的人物,他谁都得罪不起,还好有这曾经的太子太傅在。 他长长的出了口,终于是站了起来,带着众人,一马当先的就朝智云寺的文墙这边走来。 “东明,你在看什么?” 走出来,邢老一眼就看见了蹲在地上的邢东明。 “老爷,小的迷糊了。” 东明稚嫩的脸庞一脸的迷茫,带着浓浓的不解。 “哦,怎么了?” 东明状态异常,邢老也加快了脚步走上来,温声问道。 “老爷,这诗,这诗是好诗吗?东明不明白了,可是因为东明读书不多,尽然感觉这首诗比文墙上的所有诗都写得好,可是又…” 东明指着地上石块勾画的诗句,眉头都皱成了一堆。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邢老看着看着,不自觉的吟诵起来,慢慢的又抚起了胡须,好像入了迷。 看见邢老失态,周围的人都跟着凑了上来,不自觉的看向地上的诗句。 忽然,邢老身子一颤,惊声问道:“这诗…这诗是谁人所作?” 正文 第十二章 智者 邢老这一声惊问,在场的都是识货之人,哪里不明白这地上歪歪斜斜勾画的诗句意味着什么。 黄翰云暗叫不妙,忙着打岔道:“这诗也没什么好的,像个小孩子的打油诗,遣词造句太过简单,毫无意境可言,平铺直叙,比起运远的《柴院》七言,真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哈哈…运远,你说是不是?” 旁边的几个书生脸色一僵,猛地醒悟过来,忙着迎合:“就是,就是,别说是运远兄了,就是我等随口所作也比这诗强上不少,难登大雅,难登大雅啊!” 堪称人精的莫知州又岂能不明白其中关键,不过为了少生事端,他也赶紧附和道:“邢太傅,本次诗会已有最佳,小孩子的东西就让他们自己决断算了,咱们还是赶紧把运远的诗上了文墙才是。” “哼”邢老冷哼一声,一向平温态的他这会儿脸上尽然挂起了怒容,环视一周,颇有怒意:“好一群文人才子,心胸都是这般狭窄吗?” 说着,他又看向姜晟:“你来说一说,这诗究竟如何?” 姜晟上前,拱了拱手,谦虚的道:“此诗仅用桃花初放、江暖鸭嬉、芦芽短嫩等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早春江景的优美画境。 尤其令人叫绝的是“春江水暖鸭先知”这一句,描绘得情趣、美妙传神!此外,他的高妙还表现在幽默的想象上,用“河豚欲上”,来点染初春的气息,深化意境。真可谓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最最难的便是这如此简单的遣词造句,让此诗宛若天成,不着痕迹,姜晟自叹不如…” 听姜晟这么说来,邢老的表情才稍稍舒缓,对于姜晟的评价很是赞赏:“嗯,不错,就这番能容人的气度,就当得起宁州第一才子得称号,比起学识,这份气度更加难能可贵。” 邢老这一番话,可谓是指桑骂槐,一时间,周围的人脸色都绿了,尴尬不已,不过碍于邢老的身份,大家都没有再多做争端。 “她没骗我?真的比文墙上的诗还好,这怎么可能?” 东明基本上是听明白了,胖丫这随便涂鸦的诗句,不仅他自己觉得好,就连他家老爷都觉得好,心里更是震惊不已。 “东明,这诗到底是何人所作?” 邢老一脸认真,这一问,周围的所有人都满是期待,齐刷刷的看着面前的童子。 别看他们表面上认为这诗不值一提,不过心里还是暗自佩服,对于作诗之人好奇不已。 “是…是渔妇的丫鬟所作。” 东明被人看得有些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哦!尽然是她?”邢老抚着胡须,一副沉思的表情,他所说的她,自然是指乔月,他才不信一个丫鬟能作出这么好的诗来。 脑子里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了上阳桥下那个河滩上和丫鬟嘻嘻哈哈的女子,性格活泼,随便一句“愿者上钩”都透露着宁人深思的哲理。 如果说这诗是乔月所作,那么到是情理之中,他想着,脸上不自觉得浮起了微笑。 “对,就是她所作,她还说这文墙上的诗词简直粗鄙不堪,根本就是粗编烂造。” 东明说着,脸上还带着浓浓的不愤,他口中所说的她,自然是指胖丫。 “哈哈…粗编烂造,好一个粗编烂造。此话从她口里说出来,老夫倒不觉得狂妄,挺符合她的性格。” 邢老又抚了抚胡须,一脸的陶醉,尽然爽朗的笑了起来,一点都没有不甘和生气的样子。 “渔妇、丫鬟。”东明和邢老的对话听得周围得人眉头都挤到了一堆,绞尽脑汁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随即,邢老不顾周围疑惑的目光,走到叶君生面前,拱手道:“恭喜叶员外,今年叶家出佳句,此诗才当得上最佳,回头老夫还要登门请教,还请尊夫人能不吝赐教才是。” (员外,指正员以外的官员,因此类官职可以捐买,故富豪皆称员外。) 叶君生一脸苦色,直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是什么情况,这诗不是姜晟所作,这一点他是清楚的,可现在邢老为何又来恭喜自己,邢老当年可是贵为太子太傅,论文才怎么可能到我府上请教,此事和夫人又有什么关系。 他一脸疑惑,不过还是展颜笑道:“得邢老如此夸赞,叶某真是三生有幸,邢老请放心,今年智云寺的义捐修缮叶某一定办好,定不会让宁州城百姓失望。” 叶君生才不管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反正邢老都发言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反对,现在把义捐修缮的事情落实下来,到时候能和太子殿下结交,这才是大事。 正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叶君生可是经历了大悲到大喜,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哼…”黄翰云脸色难看,不过也不敢说邢老的不是,他瞪着叶君生大声道:“叶兄真是好手段啊!新夫人除了卖唱,会的东西还真不少,想必房中乐事叶夫人也是行家,回头黄某也要亲自登门请教一番,还请尊夫人要不吝指教一二啊!” 他说着,不忘了又威胁的丢下一句:“叶兄之前在前面的那句有辱我义父的话,黄某一定亲自带到!” 说完,这才吆五喝六的带着一群京城的才子下山去了。 叶君生心情大悦,才不管黄翰云恶毒的言辞,拉住正要追上去理论的小厮:“由他去,哈哈…太监的儿子就是这个气度,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哈哈…” 说完,就连邢老都跟着笑了起来,黄韩云的表现出的心胸确实像太监一样心眼小,叶君生的这句话到是形容的十分贴切。 文墙刻诗不提,转眼大半天时间过去,众人尽兴而归。 “老爷,今天这么累了,您还是回去歇息歇息,别去钓鱼了!” 东明追在后面,忙着劝说。 “不是钓鱼,我是去看看她还在不在。” 邢老一边往上阳桥的方向走,头也不回,十分执着,又带着几分迫切。 “都说了不是她作的,是丫鬟所作,您要找也应该找丫鬟才是,去见那个没文化的渔妇作甚?” 东明不满,无论他怎么说,邢老就是不信。 邢老回头,笑容温和,又带着几分玩味:“呵呵…你这孩子,她要是渔妇,你家老爷就连“老不休”都当不上了。” 东明捞了捞后脑勺,没听明白邢老这话里的意思,驻足片刻,忽地又一副震幡然醒悟的样子追上来喊道:“您的意思是这诗是她提前就作好了告诉丫鬟的?可是她怎么能知道今天的诗会会以春为题,她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叶老爷,反而要告诉丫鬟?” “智者,懂吗?”邢老再次回头:“不然你以为呢,真信了丫鬟?” 正文 第十三章 渔妇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哪怕是山盟海誓,海枯石烂的誓言在时间面前都变的十分可笑。 像叶君生这样一个纯粹的商人,在第三个夫人死去之后还能悲伤三个月,这在大顺朝的历史上绝对已经是可以载入史册的情种。 也许是单纯身负传宗接代的任务,这才使得叶君生想着怎么和乔月处好关系。 至于感情,这个年代的高门大院里很少谈论这个让嘲笑的东西,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什么感情可言,吹上蜡烛,拉上被窝感情自然就这么催生了,家家如此。 邢老亲自刻上文墙的诗句,说是出自自己的夫人之手,叶君生只是恭敬的报以微笑,不置可否,自己的夫人是个什么背景他又不是不知道,一个天南地北卖唱的丫头,能作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诗句?说多了只能让人嘲笑罢了,沉默是金。 回到家里叶君生就往后院里去了,也许是敲定了智云寺义捐修缮的事情,好给叶老夫人商量商量,今年的义捐可是和往年不一样。 太子殿下要到智云寺祈福,机会和挑战总是并存的,做好了,得到太子殿下赏识,攀上太子殿下这棵大树,叶家的地位自然是牢不可动,反之,下场肯定好不了。 “这可是大事,小娘可大意不得。” 叶君生叮嘱,虽然今年的义捐修缮意义不同,但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宁州城年年都有,只是操持的人家不同罢了。 若是太过刻意重视了,反而会引起人们的猜测,要是泄露了太子要到宁州的事情,他叶家立马就可以砍头了。 叶老夫人盯着她,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眼睛眨了眨,故作妩媚:“君生放心,这个事情我定会给你办好了,不会丢了咱们叶家的面子。” 她说着,捡起面前的一枚大红桃,递过去接着说道:“君生今天是累着了吧,下人们上午去了买了些早桃,味道好不错,你试一试,挺解乏。” 叶君生不接,一脸肃穆,拱了拱手,颇为恭敬:“既然如此,那孩儿就告退了,前些时日京城里孟叔来了信,说是有要事相商,让我尽快去一趟,许是为了户部的李侍郎要告老,永州的强人最近专门对咱们叶家的货船提高过路费的事情。” 叶老夫人好似习惯了叶君生的不领情,没有一点尴尬,很自然的将手里的大红桃送进自己的嘴里咬一口:“你那卖唱的夫人今天没跟你一起去踏青?” 她说着,笑了笑,好像很满意看到这一幕的样子。 叶君生退出两步,闻言脚步一顿,回头看一眼叶老夫人,他表情复杂,随即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这才转身出了房间。 他的步子走得很快,好像是在逃走的样子,若不是这个事情要叶老夫人亲自来办,恐怕打死他也不愿意踏入这个阴森的院子。 穿过两个回廊,终于是走出了这个阴森的院子,再扭头看一眼这个叶家的后院佛堂,他哪里还有刚才恭敬的样子,眼睛里充满了仇恨,捏了捏拳头,嘀咕道:“叶家,真是可笑,三年死三个夫人,这一次莫让我抓住了证据,梦楼儿,哈哈…” 嘀咕了两声,好似发泄了出来,他的面色好了很多,幽幽低鸣的琴声从东脚的小院传来,心静凝神,沉重愁绪一下子随着琴声飘散,这一刻才觉得一身的倦意潮水般涌来。 让人揪心的一次踏青会终于是圆满的结束了,虽然有些周折,不过结果还是好的。 不是因为多么深厚的感情,纯粹是因为抚琴的是自己名义上的夫人,叶君生有意无意的又朝东脚的小院看去。 “作诗么?睿智么?她提前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不愉快的聚会才不去的吗?呵呵…怎么可能,邢老把我这个卖唱出身的夫人说得也太神了,巧合,都是巧合吧…” 他笑容带着温婉,自嘲的嘀咕了一番,实在是倦了,反正乔月已经过了门,就在自己家里,跑不了,早晚都是自己的人,他不是色急的浪子,没必要去干一些让自己觉得恶心的事情。 其实叶君生心里想的也不是要和乔月培养起多么至死不渝的感情,只要稍稍熟悉一些就好,不然和一个陌生人见面就上床,这和逛窑子没什么区别。 今天胖丫很委屈,到不是替她自己委屈,而是替乔月喊冤,这会儿都已经围着乔月说了好半天。 “你自己不听,非要去说,怎么样,触了霉头来找我又有什么用。” 乔月今天在宁州城里逛了一天,心里有想干的事情,奈何手里没钱,憋闷得慌,弹起琴来也是心不在焉,正好奚落胖丫几句。 “老爷也真是的,怎么就不信这诗就是夫人您作的呢,您是没看见,那一群的大才子都惊得合不拢嘴啊,对了,对了,还有咱们宁州的第一才子姜晟,连他都说自叹不如,夫人你可真厉害…” 小丫头本来还一脸的委屈,可以说到有趣的事情立刻就又兴奋了起来。 “不信就对了,要是换了我,我也不信,对了,我让你准备的渔网准备好了吗?从明天起,咱们不钓鱼了,改为捕鱼,这钓鱼卖钱实在是挣的太慢了。” 乔月思前想后,也只有这个无本生意最适合自己了,来叶家也有一段时间了,白吃白喝又没贡献,要再拿人家的钱去干自己的生意,乔月觉得实在是过意不去。 “捕鱼?”胖丫惊得一身冷汗:“您…您…真要去当渔妇?” 钓鱼可以说是陶冶情操,好说歹说也能说得过去,但要是真拿了网去捕鱼,可就真成渔妇了,胖丫好今天为了渔妇这两个字差点没跟邢东明打一架,没想到她这新夫人还真打算当渔妇。 “渔妇?嗯,不错,就是渔妇,对了,叶家不是有很多船吗?再给我弄条船来。” 乔月手一停,一本正经的看向胖丫,或许开着叶家的大货船去捕鱼肯定会收获颇丰。 “您确定是要开着咱们叶家的大货船去捕鱼?” “对呀!有什么不妥,反正停着也是停着!” 她说道,感觉开着货船捕鱼应该是很拉风的样子,已经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ps:不好意思,欠一更,实在是忙不过来了,见谅,后面一定会补上的。 正文 第十四章 赌鱼 捕鱼?更别说开着大货船去撒网捕鱼了,这哪里是大户人家的夫人该干的事情,钓鱼怎么说也能和高雅沾上一点边,还不至于太过丢人。 叶君生尽量做到不干涩乔月的事情,可这次也太过分了,叶家夫人捕鱼的笑话肯定用不了一个时辰,全宁州城都会传遍,这让叶君生堂堂的叶家老爷以后还怎么做人。 来禀报的下人被他一腿就踢得趴在了地板上,两颗白花花的牙齿咕噜噜的不知道跳那个角落里去了,下人慌忙爬着身子去找,叶君生怒气还没消,又在他背上踩两脚:“拿你们有什么用,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下人爬在地上吐着血告罪:“老爷息怒,小的也实在是没有办法,被您打掉了两颗牙小的也心甘情愿,耿护院说夫人是个练家子,他这个当了半年少林寺俗家弟子的高手都差点被夫人给废了,小的又哪里敢逆了夫人的意。” 看他胆颤的样子,不像是在演戏,而是真的害怕。 “混账!”叶君生气得跺脚,满脸的黑线,胖丫说她能作诗,邢老说她是智者,这会儿家里的护院说她是练家子,到底哪样是真的? 脑子一阵乱,真不让人安生:“滚,都给我滚,一群没用的东西。” 实在是气得急了,他顺手就砸了手里的一个红泥小茶壶,啪的一声,满院子的都能够听见。 皱纹都迷了眼的婆子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进来,装作是路过的样子躬身道:“老爷,新夫人就是缺乏管教,您看吧,越来越不像话了,过不了几天,叶府都要被她掀个底朝天,您把她交给老夫人,保准给您管教好了。” “哼…”叶君生冷笑一声,这个婆子一直是叶老夫人的狗腿子,叶君生心里明镜似的,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来看自己笑话来了,前几天自己当众指责了她,她肯定是怀恨在心,乔月现在去捕鱼,都是自己种下的因。 “捕鱼也好,反正家里的船闲着也是闲着,一个冬天身子骨都僵了,我也去活动活动。” 他说着,微笑一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喊了几声柱子,识趣的小厮幽灵一样的就窜了进来,堂堂的叶家老爷岂能在一个下人面前低了姿态。 阴森的婆子面色一僵,转身就灰溜溜的出了房间,嘴里嘀咕着:“闹吧,闹得越大越好,免得说老夫人欺负了你,呵呵,蹦跶不了多久了,有你在全宁州人的面前丢人,再来抱着老夫人的腿哀求的时候。” 想到这里,她好像已经看见乔月哭着跪在叶老夫人面前,求她帮助的场景,眼睛都笑不见了。 叶君生很气愤,自己的夫人丢人,丢的自然是他的人,又很疑惑,家里的下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尽然宁愿被自己打掉两颗牙都不愿意得罪乔月了。 出了叶府小厮还在替他鸣不平:“我爹说女人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会儿老爷您拖下来就当着大家的面给夫人一顿好打,保管以后夫人都乖乖的,您看,棒子小的都给您带上了。” 他说着,还在叶君生面前扬了扬,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往上阳桥的方向走了不到两里路,今天的河岸好像很热闹的样子,简直是人山人海,就连桥下面的滩涂上面都站满了人,脚挨着脚,全都拉长了脖子朝河中心看。 老远就能看见,就连河堤的树丫上都挂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 “老爷,今天这个渔妇是要丢人丢大了,开着叶家的货船出来打鱼。”东明幸灾乐祸的模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河中间,就等着看乔月的笑话了。 邢老晃了晃身子,差点被后面挤上来的人推到了河里,又端正身子,一副高人的样子:“说不定还真让她把鱼给捕上来了。” “哈哈…” 身边的人一阵大笑:“这么多人看,吓都被吓跑了,还打鱼,我看虾都打不上来一只。” “一上午了,船就开到了河中央,动都没动一下,是不是搁浅了,开不动,也上不了岸吧?” “哈哈…我看定是这样的,说不定一会儿叶家还要请咱们帮他拉船,还能挣两个大子,今天不仅有热闹看,还有钱赚。” “挣钱?”傍边一个小伙子挤过来,指了指河堤上的不远处:“那边叶家摆了赌注,说叶家夫人这一网起来会有多少鱼,一千斤以上叶家赢,不足一千斤就算叶家输了。” “哈哈…”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一千斤,我看是一斤都难!” “就是就是,叶家这个夫人是来给咱们散财的呀!还等什么,押注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老子要他叶家一夜时间输成穷光蛋。” 傍边一个妇人警惕的问道:“不会是骗人的吧,叶家输了不给钱,咱们也拿他没办法。自家的钱也拿不回来了,还是别掺和了,哪里有白送钱的道理。” “切…妇人之见。”一个下好了注,拿了回单在手里扬的汉子鄙视道:“叶家这回是跑不掉,你回头好好看看,这回可是莫知州亲自来当见证,要是输了他敢不给钱?官府可不是吃素的,再说了,下注的这么多人,还怕了叶家不成,还犹豫什么,还不快去,一会儿人家起网了,就没下注的机会了。” 他说着,又开始一脸认真的盯着河中央,深怕河中间的大船乘着大家不注意搞了鬼。 东明凑过来朝邢老身上摸:“老爷,我预支一个月的工钱行吗?” “怎么?你也要押注,不知道十赌九输的道理吗?”邢老奇怪的看着他,没发现东明平时挺乖的一个孩子,怎么也要掺和这种事情。 “骗不了,咱们这么多人看着她家下的网,网里一条鱼都没有,还是大家指定的地方,鱼又不是傻子,赶着上来送死,咱们这是稳赢的,为什么不赌,老爷,求求您了,您就借我钱吧。” 看见又一个下了赌注的人兴奋的跑过来,东明很是着急,深怕晚了一会儿就没机会了。 邢老抚了抚胡须,沉思片刻,拿出钱袋递给东明:“可以,里面一两是你的,你怎么下注我不管,剩下的钱你给我买叶家夫人赢就是了。” …… 如此云云,船都不带动一下的,而且周围如此吵闹,一网能打起来一千斤鱼,怎么可能,什么时候鱼这么好捕了?要是真这样还做什么生意,大家都打鱼去算了,这不是明摆着叶家在给自己送钱吗,大家怎么会错过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 还没走到自家管家开赌注的地方,叶君生刚听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就眼睛一黑,昏过去了,人群不断的拥过来,柱子大喊大叫了半天也没人理他,端得是心中一片悲凉。 正文 第十五章 起船 胖丫急得直打转,在船板上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多圈,晃得乔月眼睛都花了,又摸了一额头的汗珠,她说道:“夫人,怎么办,怎么办,人越来越多了,咱们要是这一网捕不到一千斤鱼,叶家都要被输成穷光蛋了…” 她说着,又探头往河里看,不是看鱼,而是心急得恨不得直接跳河里死了算了,反正早晚都是个死,等着被叶家打死,还不如直接跳河里留个全尸。 “怎么的,你也认为我要输?” 乔月说道,手指轻轻的拨弄一下琴弦,颤动的琴弦发出幽幽低鸣的声音,很是平静。 胖丫低头不言,之前就已经哭着哀求几次了,本来以为乔月要用叶家的货船出来捕鱼就是图个新鲜,她才跟着忙前忙后的安排,要是知道会是现在这个局面,打死她也不敢跟着掺和。 一千斤鱼啊,虽然胖丫知道乔月钓鱼很厉害,可这是捕鱼啊,再说了有谁捕鱼是把船开到河中间就不动了等着鱼自己过来的,鱼也不是傻子。 船板上的几个水手看着河岸上越来越多的人涌过来,也是吓得脸色铁青,比胖丫好不了多少,一个实在是害怕的受不了的汉子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船板上:“夫人,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实在是不想死啊…” 他说着,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都认为我要输?” 乔月抬头,要不是自己拉不动水里的网,早就放他们全部离开了,省得看着心烦。 “夫人,趁现在人还不多,咱们把网拉起来了吧,不然一会儿下注的人更多了。” 又一个双腿打颤的水手小心说道。 “不急,不急,等下注的有一万贯了咱们再起。” 乔月平静的说了一声,实在是不想理会这些胆小鬼,回过身来就开始一门心思的弹琴。 琴声悠悠而起,河风熙熙,一船,一琴,一人,在这宁州河中央,沐浴春光里,还有这么多拉着脖子羡慕的看官,许是一次不错的演出,乔月心里这样想着,不由自主的笑了。 下人们的担忧和叶君生的晕倒,乔月的表现实在是淡定从容了太多,抬头朝河堤看一眼不断拥挤过来的人群。看见又有人下了赌注,还将回单高高的扬起,乔月的笑容更盛了,人越多越好,都是钱啊。 东明从人群中挤过来:“老爷,您的回单,拿好了,一会儿输了钱可别怪小的没提醒你。” 邢老一副高深的笑容接过单子:“哈哈…你家老爷要发财了,早知道有这么好的事,今天就多带些银子过来了。” “完了,老爷疯了。”东明同情的看了邢老一眼,不知道怎么说了,头一扭,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河中央,可不能让叶家的人做了手脚,自己可是下了一个月工钱的赌注。 柱子不知道挨了多少鞋底板,总算是把昏迷的叶君生从人群中拖了出来,背着叶君生疯了一样的就往叶府跑,得赶紧通知老夫人才行,可不能让夫人把叶家给输没了,叶家没了,自己的下场也不会好。 码头的钱管家被乔月委以重任,临时主持这么大的赌局,他一边填着堵单,冷汗汩汩的流,全身都早就湿透了,前来下注的人还在络绎不绝,他的手连几个简单的字都实在是写不动了。 “这他娘那里是人干的事,我的姑奶奶啊,咱们不带这么玩的…” 他很想扭头就跑,可惜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已经站满了一群凶神恶煞的衙役,只要敢跑,肯定立马就会被乱棍打死。 莫知州一脸扼腕的叹了口气,多好的挣钱机会啊,可惜出来得太快了,身上就只带了五百两银票,多的实在没有了,大肚腩剧烈的起伏,他狠狠的一脚就踢在身边的一个捕快身上:“你们他娘的就不能借我点。” 几个捕快一脸苦色,把怀里的赌单拿出来:“大人,真没了,您实在是要,小的这堵单就给了您吧。” 说着,还不等莫知州伸手去接,几个捕快就兔子一样的把赌单收进了怀里,明显是话不由心,气得莫知州又是一阵狂躁。 “行了,行了,不能再下注了。”钱管家赶紧丢掉手里的毛笔,平身第一次觉得会写字简直是莫大的罪过,他赶紧疯了一样的拿起身边的一面旗子左右晃:“大人,我家夫人说了,赌注够一万贯就不能再下注了。” 船上的人都是一阵喘气,终于回了魂:“夫人,夫人,您看钱管家已经摇旗了,咱们可以起网了。” “嗯。”琴声一停,乔月朝河堤上看去,果然看见钱管家在拼命的摇着一面小旗子:“那就起网往回开吧。” 她说完,施施然进了船舱,很是平静。 “起网咯…” 水手使出吃奶的劲大声叫唤一声,众目睽睽之下拉起挂着网沉入河堤的锚,大船就开始缓缓朝着河边的滩涂这边靠。 莫知州挺了挺大肚子,适当的摆出他知州大人的威风,分开人流走近人群:“大家都不要急,既然是由本大人来做这个见证,一会儿称鱼的时候自然是由本知州亲自来,大家信不信得过。” 众人一片欢呼,声声称好,其实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既然有知州大人参与,大家当然是竭力支持,这样叶家夫人要是输了赌注想赖账,还有官府撑腰不是。 “哗啦啦…” 大船还没有使到岸边,远远就看见网里的鱼噼里啪啦的往上跳,都不小,随便飞起来的一条鱼起码都有十来斤。 看着船吃力的样子,好像要被下面的鱼又拖回河中央去,岸边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心噗通噗通的跳,下面得有多少鱼才能让这么大一条船拖着都吃力啊。 “噗通,噗通…” 一时间,黑压压的人群没一个敢出声了,刚才的兴奋和激动全都没了影,全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船越来越近,邢老的笑容越来越浓了,还有些幸灾乐祸,他拍了拍东明的头:“你刚才去下注的时候,除了我,还有谁买了叶家夫人赢?” 正文 第十六章 被打 东明脸色一黑,看着往这边靠的大船,四周飞跳起的鱼儿白花花的一片,脑子一阵眩晕,可是下了一个月工钱的赌注啊,若不是现在幸灾乐祸的是自家老爷,他肯定抡起袖子就是一顿狂揍。 船越是往岸边靠,周围的人脸色越是难看,什么时候宁州河里尽然有这么多的鱼了,看那卷起的水花,一条最少有五尺长的大鱼露出水面,偌大的鱼头像个怪物,就连鱼鳞都开始发黄了。 莫知州的脸变得很难看,庆幸今天出门的时候只带了五百两银票,只看这么多跳出水面的鱼,还称个屁啊称,肯定只多不少,还留下就只有丢人的份? 他悄悄拍了一下身边的一个捕快,趁着大家都在盯着河里的船,他寻着人缝,带着几个捕快和衙役,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船上的水手和几个下人简直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下了死力气把船往岸边划。 “害怕要流泪,高兴了还流泪,瞧你们这点出息。” 乔月不满的瞪了他们一眼,趁着这群下人都还在激动兴奋的时候把她沉入水里的“四方体”提了上来。 还好现在人多吵杂,没人听见这个黑乎乎的石头还在发出声音,前些年乔月尽是喜欢里面的诗词文章,小说故事去了,嫁进了叶家这段时间才开始试着试验一下这块黑石头里面讲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就比如这段时间她对钓鱼起了兴趣,其实就是要试验一下这黑石头里面讲的关于鱼饵的配料和诱鱼的方法是不是管用,事实证明了,不仅管用,而且还神奇无比。 黑石头里面讲,放音乐也可以诱鱼,里面还有好几首专门给鱼听的音乐,反正呜呜呀呀的,很是难听,没想到鱼和人一样也喜欢听音乐,这让乔月吃惊了好久,配合专门的饵料,再放上音乐,据说诱鱼的效果能最少增加四成。 之前就在自家后院的池塘里试验了好久,百试不爽,又加上实在是手里没钱,才想了这么个开赌注的招,若不是心里有底,打死乔月也不敢这么干。 宁州河的鱼都是自然生长,渔夫捕鱼的手段实在是算不上高明,再加上没有电打鱼和下药这样的事情发生,乔月开赌一千斤,其实已经很保守了。 “夫人…夫人…好多,好多的鱼啊!咱们肯定能赢…” 胖丫爬在船舷上,比卖力划船的水手还要激动,这会儿连回头看乔月一眼都没时间,看着水里蹦起的鱼儿,这可是她的命啊。 叶府里已经炸开了锅,就连还躺在床上的叶君生都没人管了,叶老夫人气得把手里的佛珠都洒了一地:“快快快,耿护院,把府里能叫的人都叫上,这个该死的贱.人,今天老娘要把她沉河里喂鱼,钓鱼,钓鱼,钓鱼都能惹出这么大的祸来。” 她说着,连马车都不等了,一张要吃人的脸,带着贴身的婆子首先就出了大门,跑得跟飞一样,身后跟着百十口子人,一个个的都操着大木棍,一个个气愤得跟死了爹一样,叶家要是被乔月就这样败没了,他们也得不到好。 “一千三百斤…” 钱管家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又一个大框子装上了鱼,称杆翘得高高的,一脸喜色,声音浑厚绵长。 “我估摸着还能有五框,咱们就不称了吧,赢了的都到刚才下注的地方换钱,咱们叶家可不是那些黑赌坊,公正公平,童叟无欺…” 打了焉了的人群早就已经有人散开,称出再多的鱼来也和他们没关系,他们关心的是不是能有一千斤。 其实刚才看见鱼儿飞跳的场面时就已经有人离开了,还留着没走的估计是下注下得狠了,还心存侥幸,这会儿面对事实,没办法,已经输得心服口服了,赌的全程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叶家夫人可没耍诈。 低头郁闷的人群渐渐开始散开,耿护院好不容易冲到叶老夫人前面开路,迎面一个挡路的人被他抡起大手臂就一把推开,半年的少林寺俗家弟子可是不是白练的,威武不凡,不是柱子这样的小厮能够相比。 “叶老夫人的路你也敢挡,瞎了你的狗眼。” 他狰狞的大吼一声,尽量把气势拿出来,让前面还挡着的人都知道他的厉害,赶紧让路,此刻正是在叶老夫人面前表现的时候,耿护院可是会把握这样的机会。 叶老夫人很满意耿护院的表现,叶家的人就应该有这种气势,叶家就应该高人一等,挡了路就是你们的错,没给你们丢河里去就应该感恩戴德了不是。 被耿护院推倒的人本来还一脸的萎靡,刚一听见是叶家的人顿时就不干了,眼睛充血,弹簧一样的就蹦了起来,飞起一脚就向耿护院踢去。 “去你娘的叶家,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赢了钱还不好吗,还要打人…” 他大声喊着,迎着耿护院锤子一样的拳头他硬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大不了拼死这条烂命。 这还得了,可不能伤了叶老夫人,身后的百十个下人也发飙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时候不发威,都等着被赶出叶府去吧,抡起棍子对着涌过来的人就是一阵狂揍。 “干你娘的,叶家很了不起吗?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咱们输了钱的都没闹,你们还有理了,打到官府去咱们也占理…” 兔子急了还咬人,谁说穷人就是专门给你们这样的人揍的,输了钱的人都找了发泄的理由,抡起拳头就砸了上去,揍的就是叶家的人。 一个大鞋底穿过人墙就朝叶老夫人砸过来,婆子吓得身子发颤,赶紧护住叶老夫人:“你们不要命了,知不知道这是叶老夫人,回头要你们的命…” “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大手掌狠狠的抽在婆子脸上:“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打死你们这些吃人血的畜生…” 一时间,岸上拳头棍子乱飞,哀鸣四起,乱成了一锅粥。 正文 第十七章 回府 输了钱的失落,赢了钱的高兴,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当然,乔月这里的叶家下人即便没有参与赌注也高兴得合不拢嘴,最少每人一贯的赏钱顶得上他们一个月的工钱了。 新夫人出手就是大方,跟着乔月捕鱼的水手和管事都捧着钱嘿嘿的大笑,声称夫人以后还有这样的好事一定要叫上他们,完全忘记了之前的害怕。 距离河堤约五十丈远的地方,叶老夫人怒气冲冲带过来的下人连同她自己都已经被人打翻在地,一个个的哀嚎不已,激怒了的人群下手不知道轻重,老幼妇孺都没一个讨到好,最惨的耿护院双手双脚都被打得脱了臼,趟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叶老夫人慌忙掏出一块铜镜紧张的对着看了半天,还好都只是皮外伤,没有破相,这才放心了不少。 “老夫人,不能就这么算了,报官,一定要报官,定是那个卖唱的贱人使的诡计,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把她打死了丢河里都不过分…” 婆子趟在地上哀嚎了半天,说到乔月的时候依然是中气十足,看来挨打得还是不够。 “报官?”她忍着剧痛站起来:“长长脑子,关起门来就是咱们叶家自己的事情,一个卖唱出身的女子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婆子不解:“难道就这么算了?咱们这顿打白挨了?” 叶老夫人脸色一寒,阴森渗人,她身边的温度都感觉瞬间底了许多:“就她今天干的这个事情,就是杀了她也是应该。” 杀人,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轻描淡写的样子,吓得身边的下人都远远的躲开她,心里想着惹怒了叶老夫人的乔月下场肯定会很惨。 撞现银的箩筐用了好几个才装完,一会儿送到钱庄换成兑票,银票就自己拿着了,反正这算是自己挣的钱,拿着也不亏心。 乔月一脸笑容,摆了摆裙裾,若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肯定会高兴得跳起来,黑石头里的学问还真是好用,小施手段,就挣到了第一桶金,看食铺已经不是梦想,很快就可以实现。 胖丫黑着心的狠狠往袖子里塞银饼,说这些钱都是夫人挣的,要钱管事一定要好好办妥。 东明耷拉着脑袋从远处走过来,很是不甘:“你们使诈,还我银子!” 胖丫哼了一声,还在为智云寺的时候东明损她和乔月的事情生气,仰头看着天:“谁使诈了,不要胡说,这么多人看着,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啊!” “那…那怎么会一网下去就捕这么多鱼,这不符合常理,你们就是使诈,还钱…” 东明涨红了脸,明显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不过输了一个月的工钱小孩子脾气发作了,哪里甘心。 “切…”胖丫鄙视他一眼:“别人当然捕不上来,我家夫人出马了那里还有捕不上来的鱼。” 胖丫骄傲的说着,觉得现在乔月就是把天上的星星摘一颗下来她也不会觉得意外,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反正就是鄙视东明很无知。 乔月走过来塞给他一个银饼,拍了拍他的头:“这么小就学人赌,你家大人也不管管,你都说了我是渔妇,自然能够捕到鱼,以后可不要再赌了。” 东明接过银子就高兴的疯了,拿出一块点心要请乔月吃,又问道:“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这首诗是你作的吗?” 不等乔月回答,他又追问:“我家老爷说你都提前猜到了今年的诗会会以春为题,所以提前作好了,这是真的吗?” 乔月想了想,微笑道:“别胡说,我一个渔妇哪里会作什么诗。” “我就说不是你作的嘛,可是老爷就是不信。” 东明很满意乔月的回答,一副他才是聪明人的样子。 慢慢的走过来一个含笑的老人,紫色的锦缎长衫,十分儒雅,不用说,这就是东明口中的老爷。 “怎么?前些天要我教你钓鱼。”乔月咬一口手里的点心:“这一次又要我教你捕鱼吗?” 看见邢老过来,乔月总是忍不住要奚落他两句,总觉得这个童心未泯老顽童,连让东明仍石头这样下三滥的招都用上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心里肯定又憋着坏。 邢老一脸的玩味,又是那副很欠打的笑容,扭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方,幸灾乐祸的说道:“托叶夫人的福,老夫也小发了一笔财。叶夫人好算计,这一下子就挣了叶家一年的收入吧,不知道今年叶家义捐的时候还会不会还有人来捧场,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啊,叶夫人这一招可是把宁州百姓都得罪光了…” “义捐?”乔月不以为然:“关我什么事。” 说完,把剩下的半块点心还给东明:“你的点心好苦,回头北城那边我要开个食铺,到时候请你尝尝。”她笑了笑,提着裙子就走了,都是什么跟什么,懒得理会这个神神叨叨,故作高深的老不休,说话还没小孩子痛快。 望着乔月离开的背影,东明十分得意:“老爷,你听见了吧,那首诗不是她作的,她自己都承认了。她就是一个简单的渔妇而已,是您想多了,嘻嘻,她要请我吃点心,您去吗?。” “简单吗?”邢老抢过东明手里的银饼,若有所思:“要是真这么简单,怎么你也被她坑了银子,好好想想,她的点心肯定不俗,你家老爷一定不会错过。” 从河堤往叶家方向走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了叶家的人被人揍了一地,横七竖八的,简直惨不忍睹。 “小娘,您怎么也过来了,这是谁干的,我去找他算账?” 乔月很是疑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吃了雄心豹子胆连叶家的老夫人都敢揍。 婆子伸着爪子就要过来撕乔月:“你个蛇蝎毒妇,口蜜腹剑的贱人,老娘跟你拼了。” 实在是乔月这会儿的关心和怜悯,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是在幸灾乐祸,叶家所有被打的人都认为这是乔月早就安排好的,这样的关心,真的很让人厌恶。 叶老夫人尽量保持镇定,心里狠不得直接把乔月丢河里喂鱼去,眼神早就把乔月杀死了千百回:“都闹什么闹,还不够丢人的吗?回家去…” 是啊,法不责众,这件事情要是真闹到官府里去,叶家就只有丢人的份,官府也肯定说是叶家的不对。 叶老夫人早就活成精了,回到家里关上门,就算乔月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有任她宰割的份,更何况叶君生都被他气昏了过去,现在的叶家,乔月可以说已经是孤立无援。 正文 第十八章 故人 “给我捆起来,你个不长眼的东西,真把自己当成是叶家夫人了,一个卖唱的小丑而已…” 关上叶府的大门,叶老夫人强自压下的怒火终于爆发。 被打的下人不再那么害怕乔月,几个鼻青脸肿的护院拿着长长的木棍守住大门,以防乔月夺门逃走。 胖丫吓得腿软,砰的一声就跪了下来,回来的时候看见叶老夫人沉着一张石灰脸,她心里就总感觉不妙,不由分说,规规矩矩认错才是下人的本分。 “哈哈…”乔月大笑起来:“怎么,终于是忍不住要动手了,都说叶家连续死了三个夫人,想必都是这样死在老夫人手里的吧?” 乔月声音凛然,垂于腰际的发丝迎风而起,十指用力并成剑,环视正要扑过来的几个护院,丝毫不惧,英姿煞爽的同时更有几分女中豪杰的风姿。 无他,这是三年来走南闯北卖唱过来练成的自然反应,自从嫁进叶家,乔月就早料到会有这一天,连续死了三个夫人,这其中怎么想也不会这么巧合。 是啊!三个夫人都是死在老夫人手里,这是叶家不说的秘密,突兀的被乔月这么当着叶老夫人的面大声说出来,他们心里一颤,尽然不敢对乔月下手了。 “哈哈…”叶老夫人笑得很阴森,厚厚的脂粉刷刷往地上掉:“叫你死个明白,是我杀的又能如何,你个卖唱人家的女子,死了就死了,和前面三个贱人一样,死了也没人过问一句。” 她说着,向着乔月这边逼近过来,关上了大门,今天乔月是插翅难逃了,反正叶家已经有死人的传统,再死一个乔月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胖丫实在是吓得怕了,慌忙掏出藏在身上得钱递过来:“老夫人,千错万错都是胖丫的错,您就饶了夫人这一次吧,钱,钱…这些钱都给您。” “哼…你也逃不了。”叶老夫人一脚往胖丫身上踢过来:“别以为攀上了这个新夫人就可以逃得过我的手掌心,告诉你,叶家还是我说了算,好好擦亮你的狗眼。” 乔月把胖丫扯到她身后护住,丝毫不惧寒着脸的叶老夫人,笑容更盛了:“近来闲来无事,专门作了一幅对子送给小娘,今天看来十分应景。” 对子?众人面面相觑,这都什么时候,乔月尽然还有心情说对子。 叶老夫人也笑了起来,无论乔月现在表现得有多么镇定,在她看来不过都是将死的老鼠而已,猫抓到老鼠的时候一般都要让老鼠蹦跶几圈,她也一样,这样一来乔月死的时候他更有成就感。 “哦…卖唱的女子尽然还会作对子?”叶老夫人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说来听听。” “上联:一张玉臂千人枕,下联:半点朱唇万客尝。”乔月含笑看着她:“怎么样,小娘,我这个对子还算工整?想不想知道横批是什么?” “你是在找死。”叶老夫人脸都绿了,恨不得将乔月大卸八块,她早年是青楼女子,名满宁州的梦楼儿,刚刚她看不起乔月说她是卖唱出身,没想到转眼乔月就用这么一副恶毒的对联羞辱她,叶老夫人哪里还有耐心戏耍。 “给我打,狠狠的打,往死里打…” 她后退两步,冷言旁观拿着打木棍扑上去的护院,只等着乔月横死院中。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乱战就打了开来,心有怨恨的叶家护院一个个的下了死手,一点都不带手软的,四周游走的护院,只要凑准了乔月的空门,狠狠的就是一棍子打下去。 乔月虽有绝世武功傍身,无奈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她力有不继,招式用老,几个回合下来,然自不敌人多势众的叶家护院,很快就背上,双腿双手走挨了棍子,额头上包着丝巾的地方早就是鲜血流了下来。 骨子里的不屈让乔月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身子的剧痛她好像早就已经习惯,逮着一个靠近的护院毫不犹豫的就向他脖子抓去,血!好像雨一样洒落。 “嘭嘭嘭…” 有人狠狠得敲打叶府的大门:“快,快,快开门,京城急报。” “来呀,哈哈…杀了我呀!”乔月满脸是血,好像疯了一样,不过依然不屈,死也要拉几个垫背。 “老夫人…”守门的护院跑过来请示,外面敲门的人好像真的有很急的事情,一声比一声急促。 “不要管他,先收拾了这个贱人再说。” 叶老夫人挥手,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院子中间,脸上带着笑容,很享受看着乔月做最后临死的挣扎。 “嘭…”的一声巨响,外面的人撞开了叶府大门,高高举起手里的一封信大喊:“户部侍郎滥用职权,中饱私囊,贪污受贿十万余两,已于半个月前下狱,皇上命刑部抄家彻查…” 话一喊完,这个举着信的汉子就晕了过去,看来实在了累得不行了。 “啊…” 叶老夫人一声尖叫,昨天刚听叶君生说要去一趟京城,不料今天就有京城的急报,叶家一向是仗着户部李侍郎才有今天,正所谓树倒猢狲散,用不了多久京城的风波肯定会波及到叶家这里。 叶老夫人顿时感觉脑子一阵眩晕,赶紧扑过来摇晃已经昏倒的男子:“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快给我说清楚。” “她…她是谁?” 昏倒的男子旁边站着一个个子矮小,有些文气的男子,他指着院子中间,一脸是血的乔月结结巴巴的问道。 他身子僵硬,愣愣的看着乔月站着的地方,眼睛红红的快要滴出血来“是…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看他一身绸缎锦衣,有些憨厚的脸庞略显苍老,竖起的发髻,垂下的青丝,透露着几分文气,肯定是落榜过的书生,从穿着来看,应该是大户人家管事一类的下人。 知道是京城来的人,既然人家问到了,自然没有不回答的道理,叶家的下人指了指院子中间,头发凌乱,浑身是血,这时候打她的下人已经退下了,可是乔月还是在本能的左右乱打,像个疯子。 “让官人笑话了,她…她是我们叶家的新夫人,一个多月前刚刚过门。”可能是怕他追问,下人又忙着补充一句:“很是不幸,是…是个傻子…” 他说着,殊不知这个男子已经捏紧了拳头,泪水顺着黝黑的脸庞流下,紧咬的嘴唇已经有血渍流出。 他涨得满脸通红,僵硬的声音从喉咙里蹦出:“她可是名叫叫乔月?” 正文 第十九章 是她 下人惊讶一声:“哎呀!官人认识我家夫人?哦,也对,早年我家夫人是个卖唱的女子,认识她也不奇怪。” “你们就是这样对她?你们偌大的宁州城叶家就是这个样对待新夫人?这就是你们叶家的本来面目?既然是夫人,你们家的下人也敢打她,她岂是你们能打的…” 他声音僵硬,一声比一声急促,虽然在极力忍耐,可是涨红的脸掩饰不住他心里的愤怒。 和他说话的下人感觉不对劲,悄悄退开,怎么说人家也是京城里来的,可不能无缘无故的触了霉头。 “是她…真的是她…她是我的月儿妹妹,月儿妹妹长高了,长得更漂亮了,无论在哪里,她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额头上的脓疮还没好吗? 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吃苦了吗?被人欺负了吗?过得还好吗?王翼哥在找你,乔山大哥在找你,还有赵齐,他也在找你,我们大家都在找你,你知道吗…” “呵呵…你都被人打成这样了,又怎么会好,又怎么会过得好!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吧?” 他想着,泪水刷刷的流下,没有急于扑过去相认,这里毕竟是叶家,他也不是当年的愣头青,就凭他现在的身份即便是扑过去相认叶家就能放过她吗? 王翼笑了,一脸的苦笑,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的,他的脸颊早已变的粗糙蜡黄,当年的那个个子矮矮,带着几分文气,有些愣愣的小伙子脸上已经有了时间的刮痕,更成熟,心智更沉稳了。 泪水模糊了眼睛,院子中间的乔月满脸是血,她还在胡乱的挣扎,不过那张脸,那双醉人的眼睛,依然还是和当年一样迷人。 王翼的心在痛,乔月每流一滴血都好像痛在他心里一样,他痛恨自己当年怎么就相信了乔月错漏百出的谎言,怎么就被她粗糙得自己后面想着都想笑的演技给骗了。 脑子里永远忘不了的画面又浮现了出来,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乔月的场景,那是三年前的大年夜。 乔月那张稚嫩而苍白的脸,隐藏着绝望的眼神浮现在他面前,她笑着说:“王翼哥,告诉你,我可是走了大运,今天下午路过的一个富家公子看上我了…” 他还记得那一次短暂的对话,乔月走的很急,还记得她失控得哭了,爹说她是因为出嫁喜极而泣,后来才知道不是的,她的哭是因为无助,因为她承担了所有的事情,无情的现实终于是压垮了她窄窄的臂膀。 “月儿妹妹,还记得我给你说的有人欺负了你,你要告诉王翼哥,王翼哥帮你收拾他们,你后家可不是没人,可是现在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你痛吗?乔山大哥要是看见你被人欺负成这样,一定会杀了他们全家吧! 你是要忘了我们全部人,连王翼哥也忘了吗?你为什么不托人来告诉我们一句,是因为我们让你伤心了吗?” 藏在心里的愁绪潮水般涌来,冲击着他的大脑,僵直的身子根本就动不了一下,乔月的往事,可怜,一幕幕的冲击着他的心脏,她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可是她就在自己面前被人打得头破血流。 “月儿妹妹,你知道吗?我没有念书了,呵呵…王翼哥辜负了你的期望,对不起…对不起…” 叶老夫人摇了半天昏倒的人,不见回应,这才抬头向这个愣直的男子:“京城里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京城里到底什么情况?” 叶老夫人连续问了三遍,愣神了的王翼才反应过来,看着焦急的叶老夫人他心里顿时就是一阵厌恶,心里狂怒一声:“我的月儿妹妹也是你能打的…” 缓缓的抬头看一眼叶老夫人,把手背在身后,京城里大户人家的管事自然不能输了阵势:“哼…我是京城宏远商号的管事,我家老爷说了,趁着京城的风波还没波及到宁州,你们叶家的财产可以卖给我们。” “你…”叶老夫人气堵:“你们来得好快,我叶家在京城可不只有李窦远一个靠山,小心噎死。” 王翼冷笑一声,既然来了肯定是早有准备:“当然知道,还有工部的孟朝良,礼部曹松林、段晨礼,这些曾经都是你名满宁州梦楼儿的恩客吧! 一夜露水夫妻的恩情,恐怕他们现在已经是自顾不暇了,哪有心情来照顾你这个露水夫妻,怎么样?我有的是时间,想好了就来告诉我,我就住在宁州等你们的消息。” “噗…”叶老夫人喷出一口鲜血,当年的不良往事被人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有如直接掀了叶老夫人心里的伤疤:“你…你,你想得美,我叶家就算散尽家财,也不会便宜了你们宏远商号,叶家还没有败落。” “哦…是吗?”王翼冷笑一声:“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早就已经年老色衰了,估计京城里还有口味重的官员能够下口,你不妨去转转,说定还真有一丝希望,不然你们叶家这块肥肉,我们宏远商号是吃定了。” “噗…”叶老夫人又喷出了一口鲜血:“你…你欺人太甚,你不过是一个下人,好大的狗胆,尽然敢这么跟我说话,来人,给我把他打出去…” 事实就是这么现实,京城里刚刚传来一点点风声,等着瓜分叶家这块肥肉的人就已经闻着味儿的来了,叶老夫人虽然心里着急可也不是没脑子的普通妇孺,周旋一二,也许还有转机。 既然不是客,那便是恶人了,叶老夫人话音一落,旁边咬着牙的下人就举着木棍扑了过来。 “哈哈…”王翼大笑,抬手指着院子中间的乔月:“告诉你们,把她给我照顾好了,要是再少一根汗毛,你们叶家就等着家破人亡吧。” 说完,他甩了甩袖子,转身就出了叶府,外面两个小厮把他迎进一辆马车,转眼就没了踪影。 叶老夫人回头瞪了一眼乔月,脸上抽搐一下,没搞懂这个时候怎么这个人尽然说到她这个将死之人,她想了一下:“把她给我关起来,真是个丧门星。” 这时候办完了银两存兑的钱管事赶过来,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走进来追上拖着乔月走的下人就喊道:“夫人,您的钱…小的给您办好了。” 叶老夫人闻声,又是一阵暴怒,叶家什么时候有钱是乔月的了?她挥起手臂就是一耳光给钱管事扇了过去,抢过他手里的兑票:“什么她的钱,都是叶家的钱,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再给我乱嚷嚷,打断你的腿。” 正文 第二十章 疑惑 “赢了,尽然赢了?” 叶君生醒来,看着面前的柱子和码头过来的钱管事,完全不敢相信这尽然是真的,卖唱的丫头什么时候尽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这么大的本事了,她尽然赢了? 他想了想,突兀的问道:“你确定她的爹娘真的都是卖唱的?” 柱子很确定的点头:“千真万确,在您和夫人成亲之前老夫人就命小的打听过了,夫人的的娘家姓柴…” “哦…”叶君生疑惑:“既然姓柴,那为何夫人又姓乔?” “都问清楚了,柴老丈人说是养女,不能让她忘了祖宗,所以才叫乔月的…” “老爷,钱,钱…夫人的钱…” 钱管事被凉了半天,是在是忍不住插上一句嘴,毕竟这个钱是怎么来的他心里最清楚,既然乔月把钱交到他手里,让他来办理存兑的事情,现在被叶老夫人强行抢了去,又见不到乔月当面说清楚,他自然只能找叶君生。 “嗯,知道了,老夫人说是叶家的钱也没什么不对,毕竟她是用了我叶家的名声来做赌注,不然也赢不了这么多钱。” 叶君生挥手示意钱管事退下,反正乔月人都是叶家的了,还把钱分这么清楚干什么。 说完,他起身就要往乔月住的东院这边过去,想着应该给乔月道歉一番,毕竟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很多事情还是要说明白了好,免得以后又像今天这样闹误会。 不过心里总觉得越是想了解乔月,越觉得一头雾水,有了这次赌鱼的事情,他开始相信今年智云寺文墙上的诗是乔月所作了。 “你个贱人,让你不长眼睛,我看你就是欠抽…” 刚刚走出房间,远远的就听见了婆子教训丫鬟的声音,啪啪的声音传来,看来下手不轻。 “哼…那些钱本来就是夫人挣的,夫人帮叶家挣了这么多钱,还帮叶家夺得了今年修缮智云寺的资格,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夫人早晚要你们好看。” 胖丫算是豁出去了,反正刚才的情形她是看清楚了,叶家肯定是摊上大事了,新夫人肯定不简单,且不说她随便一句打油诗就能上得智云寺的文墙,让宁州第一的姜晟的都自叹不如,更让邢老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都失了方寸。 再加上乔月今天的一手赌鱼挣钱,眨眼间就挣了别人一辈子都挣不了的钱,更加坚定了她誓死效忠乔月的想法,大户人家的丫鬟就没有一个是傻子。 “你还敢犟嘴,啪…” 婆子甩起大耳光又是一阵猛扇,还不信连个小丫头都制服不了了,心里更是暗暗有些害怕,这个乔月才来了叶府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个丫头怎么就连命都不要,也要护住她,这时间要是长了,叶府下人的心都向着她,那还了得。 “放开她…” 叶君生一头雾水,没弄明白这到底什么情况,明明刚才听钱管事说乔月赢了很多钱,而且钱还被小娘拿去了,她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刚一出来就看见孟婆子在这里殴打下人。 胖丫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声:“老爷,小的很好,您快去求求夫人,救救夫人,夫人被她们打死了…” “什么?”叶君身惊愕:“好好的,怎么就要被打死了?” 他脸颊涨得通红,瞪着身后的小厮:“你来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夫人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 他急着就往乔月的东脚小院而去,胖丫急忙喊住他:“老爷,错了,错了,夫人被关进了柴房,对了,大夫,大夫,不知道夫人还能不能挺住,快去请大夫。” 柱子跟在叶君生身后急直打转,简单把他昏迷这几个时辰发生的事情给叶君生讲了一遍,听得他牙齿咬得邦邦响,汗水汩汩直冒心道:“好恶毒的梦楼儿,你何故要这么折磨我叶家,杀我爹,还有我三个刚有身孕的夫人,你这又忍不住又要对她下手了吗? 哈哈…叶家,可笑,人人都说这是我叶君生家,倒不如是你吕梦楼家,这样的叶家老爷,活得还有什么尊严,这一次我一定要抗争到底…” 他愤怒着,急急忙忙往柴房回去,嘴里哆嗦道:“不能死,不能死,撑住,一定要撑住了…” 扭头看见身后的小厮还在跟着,顿时就是一声大怒:“让你去找大夫,你跟着我干嘛,滚…” …… “邢太傅,朝堂的争斗哪里是我们这些小民承受得起的,叶家能有今天也不容易,求求您看在家夫生前的面子上,帮我们叶家一回…” 赶走了王翼之后叶老夫人就急着找邢老来了,邢老贵为太子太傅,京城的事情,只要他肯出手,事情肯定会有转机。 邢老轻轻喝一口茶,面容沉稳:“哦?我正打算去叶府拜访,不料叶老夫人尽然来了,咦…怎么不见叶家新夫人呢?” “哎…”叶老夫人摇头:“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让邢太傅见笑了,民妇已经狠狠的教训了她一顿,让她在家里好好思过,回头让她亲自到邢老面前来磕头赔罪。” 叶老夫人以为今天上午乔月开的赌局肯定把邢太傅也坑了,这才赶紧赔不是,说着,还把一叠厚厚的钱庄兑票朝邢老递过去:“这是民妇的一点心意,希望邢老能够笑纳。” 邢老的满脸的褶子微微颤了颤,面容依旧沉稳,看不出喜怒哀乐,他不接叶老夫人递过来的银票,出声问道:“不知叶夫人犯了什么错?要她过来给老夫磕头作甚,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叶老夫人给我这些钱又是什么意思?” 叶老夫人疑惑,邢老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每句话都离不开乔月那个贱人。 当年混迹欢场的本事可不是白练的,她面不改色的就把银票收了回去,过来的时候就早有准备,又从怀里掏出了叶家的房契递过去:“叶家要的其实很简单,只要您老说一声,叶家一直都是做的正经生意,和户部的李窦远没有任何关系,对您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哈哈…”邢老笑了起来,看得出来叶老夫人这一手贿赂的手段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他说道:“你吕梦楼想事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简单了?你们叶家这块肥肉早就是司徒家盯好了的,宏远商号的人已经已经住进了宁州城,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 叶老夫人手一软,心里嘎登一声,没想到她的小小手段在邢老这里就是个笑话,叶家的事情,邢老比她自己都还要了解。 叶老夫人满脸失落,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又不愿意转身离去,总感觉这一次要走了,以后再想要见到邢老就难了。 邢老不看她,沉声说道:“你回去好好请教一下叶夫人,说不定她有办法能够救叶家?” ps:又有好久没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打赏了,主要是知道看我书的人很少很少,写在这个地方估计没有人会看见,呵呵…就是图个心理安慰,能看见的亲们,请你们支持一下道姑,谢谢~~~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消息 “乔月?她能救叶家?开什么玩笑!邢太傅是开玩笑的吧?这怎么可能,要我去求那个贱人。 来得急,肯定来得急,太子殿下要到宁州,只要太子殿下一句话,咱们叶家肯定还有救…” 从邢老家里出来,叶老夫人得到太子将要到宁州的消息之外,还在为邢老的话疑惑,怎么邢老今天三句话总离不开乔月,怎么想都不明白一个卖唱的女子在这中间到底能起什么作用。 随行的丫头走过来把她迎进马车里,叶老夫人心里还在捉摸这个事情,京城里宏远商号的管事为何这么重视这个贱人,邢老贵为太子太傅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她一个卖唱的女子能有办法? 脑子里一团乱,总感觉今天的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是因为乔月而起,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在跟自己唱反调。 家里的下人,胖丫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才派过去几天啊,都敢跟自己顶嘴了,还要拼命护主,这是唱的哪一出?京城里宏远商号的管事为了我们叶家这块肥肉不远千里而来,为何临走的时候尽然说出这样的话,邢老堂堂的太子太傅为何都要高看这个贱人一眼,真是莫名其妙… 马车咕噜噜跑起,很快就往城南的叶府而去。 见叶老夫人离开,躲在门脚的东明才走过来加水,他疑惑道:“老爷,您都办不了的事情,为何说那个渔妇能有办法?” 邢老看着桌子上一个研究了好久的残棋,没有看他,而是执着一颗棋子往棋盘上落下,又摇了摇头,说道:“叶家这个渔妇可不简单,说不定真有办法。” “不就是能钓鱼,捕鱼吗?能有什么本事,我看您就是闲的,大少爷来信了,让您这次跟着太子殿下一块儿回京城,说是陛下召见。” 东明说着,往邢老手边的茶杯加满水又退到旁边。 “钓鱼,捕鱼?你就只看到了这么一点?你脑子好好想想,别忘了还有智云寺文墙上的诗,还有司徒信家的管事点名了要保护她,这些东西加到一起,你还觉得她简单吗?” 邢老继续下棋,随意的说着,这些话他不像是在跟东明说,而是在很认真的对自己说。 东明支支吾吾了一阵,忽然猛的拍一下脑子:“对呀,渔妇怎么认识京城里的管事?” “嗯,对呀!渔妇怎么就认识京城里的管事,而且这个管事还偏偏是司徒大人家的管事,真是耐人寻味啊,再加上她这段时间不符合一个正常人的表现,所以我总感觉这个事情她一定有办法解决。 据我所知司徒信马上就要任户部尚书,统管全国经济大权,权力滔天,这个时候谁愿意去触他司徒大人的霉头,让老夫出面,哼…就凭她吕梦楼这个青楼女子还没有这么大面子…” 他满脸深思,习惯性的抚了抚胡须,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忽然又一脸严肃的扭头说道:“给正儿回信,让他在京城里查一查这个名叫乔月的女子到底什么来头,现在可是敏感时期,咱们每一步都要谨慎,可不能大意了。” 东明应一声就退了出去,不过他还是一脸的不愿,总觉得老爷是在是太多虑了,乔月一个弱女子,即便再有些奇淫技巧,又怎么可能威胁得到邢家。 …… 三日后,怀州中部,走水城,怀王府后山演武场,远远就听见一片乒乓的刀兵之声不绝于耳,若是隔得远了,定然会以为是有一大群官兵在群殴,不过近了一看,才知道演武场中只不过只有两人而已。 刀光枪影,这二身身如蛟龙,动如疾风,若是眼力不好,根本就看不清他们二身的身影。 不远处搭有看台,看台上一个留着小胡须,身子倾长,衣着华贵,头顶金玉王冠的男子满脸微笑,目不转睛的盯着练武场中间的二人说道:“罗大人,你觉得贵公子能在乔将军手下走过多少招?” “哈哈…”笑声震耳,旁边一个异常魁梧,满脸豹子胡须的男子说道:“久闻怀王府卫军首将乔山刀法精湛,怀州第一,别忘了我家冲儿也是师从威武候手下的八大金刚,这些年在咱们南域也是罕逢敌手。” “哦?威武候早已不问朝事多年,前年北胡作乱,我父皇亲自上门都未能请得武候出山带兵,据说他手底下的八大金刚更是早就隐居深山,不知贵公子是师从武候手下的哪一位将军?” 怀王吃惊,扭过头来认真的看着旁边的魁梧大汉,既然说到了威武候,这可不能不让他重视,要知道威武候马春可是顺朝这五十年来唯一一个凭着战功封侯的武将。 威武候手下没有弱者,据说十八年前他随便一个家将就把五十大内高手打得落花流水,这让当时的宏文皇帝颜面扫地,下令解了马春兵权,从此不问朝事,安度晚年,当然这有点嫉贤妒能的意思。 威武候随便一个家将都这般了得,更别说他那八个令北胡闻风丧胆的八大金刚。 大汉满脸骄傲,笑而不语,这时候听见乔山雄浑的声音从演武场中间传来:“哈哈…张将军这一招银枪破刀实在是高明,枪走直线莫后头,星点如雨琼山中…” 他二人同时看去,场中一身黑衣的乔山声音未落,只见他犹如展翅雄鹰,狂刀横出,早就挡在了张冲银枪刺来的路上,手臂一震,一股普天盖地的气浪从他身上迸发而出,喊道:“无量式,大海无边,天作岸…” “叮…”的一声脆响,银枪刺中刀身,更是被乔山散出的气浪逼的枪杆都弯了。 同样魁梧的张冲连退三步,双腿一曲,一个后空翻卸去乔山的一震之力,人在空中,大声道:“哈哈…今日能逼得乔将军使出狂刀十八式,张某就是输了也心服口服。” 他说着,人在空中,身子猛一倒卷,闪电般的就是一枪朝乔山刺来,速度极快,角度刁钻,朗声道:“断魂枪…金蛇吐信搏猛虎,银枪回头急如针…” 不料,乔山刚才的那一招无量式根本就没有完,猛一回头的张冲只见身后腾空追来的乔山大刀已经在脑门上了,他这一猛的倒卷,无疑是直接往刀口上撞。 看台上的怀王刘项还有他身边的大汉南域节度使张猛都猛的站了起来,两人异口同声喊道:“乔将军手下留情…” 眼睛一花,本来张冲心里也是暗叫完了,他也没想到这狂刀十八式尽然这么厉害,简直毫无破绽,他这招无往不利的断魂枪也破不了。 乔上哈哈一笑:“张将军,承让了…”他双脚凌空一踩,身子陡的一下就拔高了一丈多高,电光火石之间收势,尽然让张冲毫发无损。 张冲吓了一头冷汗,不过他也不是输不起的人,拱手道:“闻名不如一见,知道乔将军刀法了得,没想到这梯云功也练得这般出身入化,张某输了,心服口服。” “啪啪…” 看台上的刘项和身边的张猛同时大声的拍起了手掌,很显然这场比试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对决,惊险刺激的同时,更是精彩绝伦。 乔山收到刀正要往看台这边过来,一个太监老远就咋咋呼呼的跑了过来:“王爷…乔将军,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刘项和乔山同时朝他看去:“什么消息?” 太监兴奋,完全没顾忌到这里还有外人,实在是这个人王爷已经找了三年,他割耳的声音喊道:“乔娘子,乔娘子有消息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出发 “哐当”一声,乔山手里的大刀掉在了地上,他猛虎一样的身子婉如离弦之箭,演武场上一抹黑影闪过,乔山已经到了瘦瘦的太监面前,一双铁臂死死的箍住太监窄窄的肩膀,急切道:“我妹妹还活着,哈哈…她还活着,她在哪里?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 太监被他掐得疼了,哎哟哟的叫唤:“乔将军轻点,轻点,奴婢这身小身板经不起乔将军这么折腾。”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邹巴巴的小纸条递到乔山手上,这才害怕的退开了,深怕乔山再激动把他给掐散架了。 纸条湿润,应该是飞鸽传书,展开一看,只见一行简单的字迹浮现在他面前:“山哥,已寻到乔月妹妹,人在宁州,有难!见信速来,王翼。” “哈哈…天不负我…”瞪着纸条看了半晌,从来流血不流泪的乔山尽然流嚎啕大哭起来:“苍天有眼…我乔山的妹妹还活着,哈哈…她还活着…” 听见太监的消息,其实刘项心里也是紧张得不得了,不过碍于有客人在,他毕竟身为王爷,不能像乔山这样失了方寸,这会儿听见乔山的声音,心里才放心了不少。 他笑道:“让张大人见笑了,乔将军妹妹失踪,已苦苦寻找了三年,今日得到消息,实在是喜极而泣,让两位大人笑话了,说来,本王也曾受过乔月妹子的救命之恩…” 说到这里,他堂堂的王爷,声音都有些哽咽了,眼睛红红的,脑子里不由得又想起了曾经只有他和乔月独处在一个屋檐下的日子,那段时间清净,简单,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呕心斗角,更没有权力争斗,难得的平静,刘项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日子。 他还清晰的记得乔月一个大姑娘亲自给他洗澡,给他做饭,她在外面拼命挣钱,而他呢,就守着火堆旁苦苦的盼着她回家做饭,像及了归隐田园的小两口。 想起有些好笑,别人家都是男人出去挣钱,女人看家,而轮到他和乔月这里,却是变换了角色。 这些年刘项总是从梦里惊醒,梦里老是听见有人叫他“小贼”,教训自己不要执迷不悟,要迷途知返。 她说过日子要精打细算,炭火烧得旺了,她会对自己一顿臭骂,生气得不得了,烧着了的炭火都要扒拉出来,就是个扣门精,骂完了,她又会精心的给自己做饭,总觉得她很滑稽,好人也做了坏人也做了。 生活再苦,她总是嘻嘻哈哈的样子,坚强,乐观,勇敢,还记得他从齐州城回来的那天,她笑嘻嘻的对他说:“爹娘永远不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好男儿志在四方,只要你以后别再做贼,我就收留你,嘻嘻,你看我今天赚了十二个铜板,你以后跟着我混,保你饿不死。” …… 他对她说:“三年之后,你若未嫁,我定备足二两聘银来娶你过门。” …… 她鼓励他:“不准抢,不准偷,只要你能拿出二两聘银,我就嫁你。” …… 如今三年已过,我聘银已下,你是否已经嫁为他人妇,还是等着本王来取你? 刘项的眼睛不知不觉已经变的朦胧起来。 张猛何等人精,乔山失态,贵为怀王的刘项都跟着失态,看来他们寻找之人肯定在他们心中都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他哈哈大笑一声,活跃一下气氛:“王爷哪里话,乔将军真男儿,我等都是练武之人,枪林剑雨加身,即便横尸当场,绝对哼都不哼一声,不是我们无情冷血,而是这一筐子的热泪,要给该流的人…” “就是…看来乔将军这位妹子不是常人。”张冲上前,刀削的轮廓一脸刚毅:“乔将军去年带百骑深入罗夷国,杀了三进三出,一身是伤,何曾见他喊过一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为到伤心处…” “哈哈…”刘项抱拳:“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知我者张将军也。” 这边正说着,噗通一声,刚才还在百步开外嚎啕大哭的乔山,嘭的一声就已经单腿跪在了刘项面前,面不掩泪,拱手道:“王爷,我妹有难,请允许末将去一趟宁州,来去一月即刻。” “有难?”刘项脸色一紧,急忙将他扶起:“乔将军哪里话,小王得你兄妹二人相救,才能苟活至今,今日舍妹有难,小王自当奋勇当先,这趟宁州小王亲自走一遭。” “王爷不可!”张猛急忙拦道:“王爷未得皇上许可,私自出封地,这要是让人知道了恐有大祸。” 刘项急切:“宁州还不是你张大人的管辖范围,只要我小心一点,应该出不了岔子。” “王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今京城形式复杂,皇上龙体欠佳,秦王刘焕正在向太子发难,户部、礼部、工部,都有大臣落马,王爷可不要在这个时候让人抓了把柄。” 张猛说得认真,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在为刘项考虑,实在是刘项的封地就在他的辖区,这个时候可不敢闹出一点点幺蛾子。 刘项无奈,抓住乔山的手,气息急促,声泪俱下:“本王无能,这个时候尽然不能报答你兄妹二人的救命之恩,我刘项身弱志残,上不能为父皇治国分忧,下不能保一方太平,现在救命恩人有难,尽然都不能有立寸手之功,实在是无用之人,还不如当日就死在齐州算了…” 刘项这一番情真意切,绝对是有感而发,一点都没有做作之嫌,张猛张冲父子都是练武之人,哪里看得下身为王爷的刘项尽然这么可怜。 张猛虎脸一沉,上前道:“王爷放心,这一趟张某亲自随乔将军走一遭,一定平安将人带到。” “还有我,末将也去。”张冲血气上头,毛遂自荐。 “如此,那小王就只能拜托二位大人了。” 刘项深深一拜,深感无奈,恨不能自己亲自去将乔月救出火海,这个时候尽然也只能假他人之手,实在是无用,狠狠的将拳头捏紧,心里暗自发奋。 乔山致谢,这个时候可矫情不得,有节度使大人出面,肯定会方便很多,张猛一行本来就有马车,不用准备,即刻启程,直奔宁州而去。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毒计 宁州城是靠宁州河码头发展起来的城市,宁州河与顺江交汇,自古以来商业繁盛,是商贾聚集之地。 过了三月,街道两旁的柳枝已经翠绿欲滴,南飞的燕子归来,叽叽喳喳的在宁州城上空叫个不停,街上人影绰绰,甚是热闹,然而城南的叶家却是正好相反,一股奇怪的压抑笼罩,异常的烦闷,就连下人都开始人心惶惶。 一向忙碌的叶家好像一瞬间就闲了下来,往日贵客连番登门的情况不见了,街面上的掌柜时而匆匆来,又匆匆的去,没一个是脸色好的,就连隔壁一向和叶家要好的牛家都像避瘟神一样的避开叶家的人,叶家的下人路过,老远就放出一条大狼狗来撵,态度很鲜明。 “十天前的消息肯定是真的,你看咱们叶家码头上的船都没有再出货了,出去的船也不见回来,听说是路过永州的时候被强人扣下了。” “这可怎么办好,我是卖的终身契约,叶家倒了,我的下场也不会好。” “别怕,天塌下来了,有个高的顶着,咱们在哪里都是下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 闲来无事的几个下人蹲在院子的角落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一个个的耷拉着脑袋,满脸愁容,距离王翼过来的时间已经是十天过去。 叶家后院的佛堂里也是异常沉闷,梦楼儿拉着脸看着面前的叶君生:“君生,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你还要我怎么样,是,你爹是我杀的,可那是因为他负我在先,是他罪有应得。 当年他一个倒夜香的龟公,若不是我,你们两父子还在倒夜香,是我,是我…名满宁州的梦楼儿不嫌弃你爹,委身下嫁于他,还给你们叶家挣下这么大的家业,可是他呢,又是怎么对我?” 她说得很平淡,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只是一双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叶君生,这是他们都知道的秘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说开而已。 叶君生瞪着她,满脸的胡须也没有刮一下,很是颓废:“哼…我们叶家的家业?不要自欺欺人了,叶家就是个幌子而已,说白了还不是你吕梦楼的家业… 不要把你说成是受害者,我的三个妻子怎么说,你要杀乔月又怎么说?你个毒妇,来呀,杀了我,把我也杀了,你**来的钱,愿意给谁花就给谁花,我叶君生不稀罕…” “君生…”吕梦楼伸手去拉他,叶君生这么说她她尽然没有一点点的愤怒,反而哀求道:“我怎么对你你是知道的,你也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她们,我不要她们为你生孩子,如果你真的有人要给你生孩子,这个人只能是我,是我…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不知道吗…” “恶心…肮脏…”叶君生狠狠的吐出一口唾沫:“伦理纲常你懂吗?这个世界还有比你更肮脏的贱人吗?” “是,我恶心,我肮脏,我自私,我贱,可我就是爱你,我不允许任何人把你从我手里夺走,不允许任何人! 你知道吗?她们的死都是因为你,只要你一天不和我好,我就要一直杀,给你杀了又娶,直到你感到绝望,愿意接受我为止…” “你个疯子,恶鬼…”叶君生打开她伸过来的手,癫狂起来:“哈哈…叶家就快没了,你逍遥不了多久了,恶人自有恶来报。 哈哈…你不是恩客很多吗?这个时候怎么不见你的恩客们来帮你?你拿着镜子照照你现在的样子,如此年老色衰了,我叶君生受不起你的爱,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 “君生…你是觉得我丑才不接受我的吗?”吕梦楼拉了拉鬓发,眨了眨眼睛,四十岁的人了,做出一副小女孩撒娇的样子,忽然嘻嘻笑了起来:“我是宁州城第一美人,谁说我丑了?你看看那个乔月,额头上面还有一块脓疮,头上的丝巾一天不洗就有恶臭,要钱没钱,瘦的像根竹竿,要姿色没姿色,她凭什么和我比,我是青楼出身,她是卖唱出身,还不是一样的肮脏?” 叶君生不理她,感觉吕梦楼比他疯得还要厉害,不知道他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这辈子尽然会遇到吕梦楼这个恶鬼。 叶家在这个时候倒了也好,起码自己不用再受她的折磨,司徒大人要,那就送他就是了,以后就可以和乔月好好过日子,找个安静的地方,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辈子。 京城里的事情传得很快,没过几天全宁州城的商贾都知道了,本来吕梦楼还心存一丝希望,希望通过太子殿下到宁州的时候求求情,只要太子能够出面说话,即便司徒信是户部尚书也不可能不给太子这个面子。 可是事不由人,知州大人说修缮的钱必须通过义捐得来,叶家不能自己出钱,可能是知道这些钱都是司徒大人盯上了的,知州也不敢让叶家乱花钱。 送出去的帖子又被如数退了回来,患难见真情,这个时候尽然没有一个愿意出手帮一帮叶家,就连义捐修缮智云寺都没有一个人愿意。 叶君生显得很豁达,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然后就等着暴风雨的来临吧,他整备离开,不再理会吕梦楼这个疯子。 “你站住。”吕梦楼叫住他:“君生,我还有办法,咱们叶家败不了。” 她还有办法,好神奇的事情,叶君生冷笑起来:“你能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吕梦楼从怀里拿出来好大的一叠银票,笑得很得意:“所有的钱都被我换成了兑票,铺子里的现银都提光了,本来家里还有些东西可以卖,可是全宁州城尽然没有一个敢买的。” “那又如何?”叶君生没明白她的意思。 “哈哈…”吕梦楼说道:“咱们带着这些银票逃走啊!够咱们几辈子花的了,所有的账我都重新做过了,都换成了乔月那个贱人的名字,到时候查起来,她才是罪魁祸首,京城的孟大人那边,我已经串好了供词,到了别的地方,就咱们两个人,咱们改名换姓,好好过日子行吗…” “你好毒的计!”叶君生大怒:“你这是要害死乔月,她一个刚进门的新媳妇,你把所有的罪证都改成了她的名字,会有人信吗?” “你管有没有人信,那些人就是看中了咱们家的钱,目的都是中饱私囊,到时候叶家拿不出钱,自然是要找人出气,有她顶罪,谁还管我们两个…” “不行…她一个弱女子,承受不起这么大的罪,这些年光是咱们家偷税的数额,就是卖了房子都不够填,还有你手里的十几条人命,你还要把所有钱都拿走,这是要把她往死里整啊!” 叶君生疯了,岂能让吕梦楼的毒计得逞,他扑过去就要抢吕梦楼手里的银票。 “嘭…”的一声闷响,早就藏在后面的孟婆子钻出来,起手就是一闷棍把疯狂中的叶君生打晕在地,她阴沉的说道:“老夫人,咱们什么时候走。” 吕梦楼把厚厚的一大叠银票塞进怀里:“事不宜迟,晚了就走不了了,今天晚上,咱们今天晚上就走,都准备好了吗?” 婆子抓起叶君生往佛堂里面拖:“都准备好了,夫人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是太妙了,您和老爷一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 “哈哈…”吕梦楼笑得很狰狞:“他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谁都不能和我抢…”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当家 一切照旧,这十多天来乔月简直是陷入了疯狂的状态,自从黑石头里的几个鱼饵配方能够起到这么大的效果,她现在更倾向于学习里面讲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比如黑石头里面讲,要得到浓度较高的酒,只需要弄一个简单的设备,下面用火烧,上面再用一个小管子接出蒸发出来的水就可以得到高浓度的酒;琉璃是用一种叫做硅土的东西经过高温烧制而成,这个东西在顺朝很受欢迎,是个不错的发财路子;马儿的蹄子不耐磨,只要在下面钉上一块铁片就可以让马匹健步如飞;弓箭还可以连射,好像叫诸葛连弩什么的,有图样,都可以试着做一做;放鞭炮的火药有很多的用途,石灰和火山灰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可以得到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 整个世界都好像变得神秘又简单了起来,生活中很小的事情也有很多可以深究的东西,孔明灯可以带着火团升上天空,再做得大一点,要把人带上天也不是难事。 读了三年的诗词,这一次鱼饵的配制,让乔月更迷恋上了黑石头里讲的每一样东西。 也许是骨子里的性格,当年在齐州的时候乔月即便只会刺绣和磨豆腐,可也是要做到最好,就连顺朝第一的天绣宫的绣品,在她手里也没有什么困难的。 现在虽然失去记忆,可是每一样神秘的东西,依然让乔月废寝忘食。 这一次的受伤,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来到叶家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十多天的平静日子,让乔月既欣慰又感动,记忆里这三年来第一次有了让她感动的人。 人心都是肉做的,更何况和叶君生还有夫妻这一层名义上的关系,她开始被叶君生所感动,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多么幸福的女人。 他每天都会准时来嘘寒问暖,下人帮她换药他还不放心,每到换药的时候他总是要亲手来做,饭点到了,叶君生总会给她准备最精致的饭食,不是想象中的那种海枯石烂,人心就是要在这样平淡的日子里感动才会踏实,感情也是要在这样的细火慢炖之下才会够味。 最让乔月感动的是,为了自己,这十天之内,叶君生已经和叶老夫人公开发怒了三次,吵得满院子的人都感到害怕。 除了他和胖丫,他不要任何人踏进这个小院半步,得夫如此,她又还有什么好苛求的,如果就能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完一辈子,乔月肯定会笑着死去。 可以放心的把黑石头拿在手里看了,她的房间就连胖丫都不敢窥探,日子就是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可是额头上的那块脓疮依然还是没有愈合的迹象。 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夫君怎么回事,不知道已经到了饭点了吗?她把手里的黑石头放进一个黑套子里,贴身挂着,撩开薄薄的纱帘,天际都变得昏黄了,赶船的号子从不远处传来,夜幕就要来了。 “夫人,您醒了,今天可是要好些了?” 一直守在下面的胖丫仰着脖子,圆圆的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看着都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捏上两把。 “嗯,老爷今天为何还没来?可是府里有什么事情?” 脸上有些红晕,盼叶君生过来,心中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嘻嘻…我去看看,听说老夫人要操办义捐的事情遇到了问题,也不知道为什么,发出去的帖子都被人家退了回来,老爷下午的时候过后院里去了…” 胖丫说了一声,一溜烟的就往院子外面跑去。 “哎呀!”一声,穿过小院的拱门,叶家的下人尽然全都黑压压的站在这里,一个个的愁眉苦脸,好几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搓着手来回走动,看来是已经等了多时。 “你们想要干什么,不知道老爷说了这里不让你们靠近吗?” 胖丫吓了一跳,又跑回小院里拿了一根棍子握在手里,一副要进院子就从她尸体上踩过去的模样。 当头一个四十多岁的管家,胖丫认识,姓莫,是叶君生身边那个小厮柱子的爹,他满脸愁容的急忙说道:“别怕,别怕,我们是来给夫人请罪的…” “请罪?”胖丫依然不让开:“你们又打了什么鬼主意,告诉你们,惹怒了我家夫人可没有好果子吃,识相的赶紧滚开。” 她说着,明显得底气不足,握着棍子的手都在发抖。 “老爷和老夫人都进京去了,说是京城里有急事,临走的时候把叶家上上下下都交给夫人打理,小的们是真心还给夫人赔罪,前面多有得罪,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看得出来每一个的态度都很真诚,满脸的焦急骗不了人,老爷和老夫人都走了,这么大的叶家,交给乔月打理也是情理之中。 一番争论不提。 胖丫请出一脸茫然的乔月,搞不懂吕梦楼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这么大的叶家,自己一个刚过门不久的媳妇,怎么就放心交给自己打理。 夫君也真是的,既然要走,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家里的下人,铺子里,码头上的都过来了,二三百号人,黑压压的一片,害得自己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真是骑虎难下啊。 莫管家上前来说了很久,光是介绍叶家的生意和现在的情况就说了一个时辰都还没停下来,后面还排着十几个铺子上的管事,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要讲的肯定不会是好事。 听她们说得越多,乔月的脸色就越是难看,归根结底,都是同一个事情,铺子里的货卖不出去,码头上的船,出去了就不见回来的,说到底,又是钱的问题。 “这个时候让我来当家,果然是没安好心啊!” 乔月气得牙痒,若是吕梦楼这会儿在自己面前,肯定把她大卸八块。 越听越气,就连还没吃饭都忘记了,打断正在滔滔不绝说话的管事:“钱呢,怎么一下子全都没钱了,钱都到哪儿去了?” 十几个管事一字排开,后面二三百个下人一双双渴望的眼神看着乔月,莫管家上前道:“这十天之内,府里,铺子上,码头上,所有的现银和银票都被老夫人拿走了,说京城里有急事,要拿到京城去打点,临走的时候让我们万事找夫人…” 码头上的钱管事又满头大汗的补充道:“前些时日出去了两艘货船,咱们叶家压货的水手有三十六人,今天刚刚得到消息,船经过永州的时候沉了,人和货都没了!” 他说着,尽然哭了起来,好像看见了三十几个叶家的水手死在了江里的场景。 现场一片寂静。 不一会儿,他止泪又说道:“船上的大部分货都是别的商号的,死去的人咱们要抚恤,不然他们的家人都活不成了,小的算了算,两条船的货,加上抚恤金,咱们叶家要出二千三百贯…” 说到钱,铺子上又一个管事插嘴说道:“前些时日刚收了一批药材,都还没结算,今天卖药的药材商贩催着结款,我这边急需一千二百贯…” “…我这边急需八百二十贯…” “…我这边急需七百五十贯…” “…我这边急需九百七十贯…” …… 简直听不下去了,乔月捏紧了拳头,都不知道该找谁发泄。 摸一摸兜里,自己一个大子都没有,本来赌鱼的时候赢了不少,可惜都被那个不要脸的吕梦楼抢了去,真是好算计啊,给我丢下这么一个烂摊子,让我当家? 京城里有急事?哄鬼呢?肯定是卷走了所有的银两,逃走了吧!这个该死的青楼泼妇,好毒的手段。 管事们的声音还没停,就听见后面的下人里有人大声喊道:“夫人…您就行行好吧,把小的这个月工钱给结了,我老娘病重,还等着钱看病呢!” ps:道姑的读者很少很少,如果觉得道姑的书还行,麻烦亲们帮忙宣传一下,推荐给您身边的朋友,谢谢了,每增加一个收藏,书评区每出现一条书评,道姑都会灰常兴奋激动,拜托了,没有推荐的日子,只能靠大家给我撑起了,有你们,道姑不孤独!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安排 蠢货,全都是蠢货,人家这么明显要撒丫子走人的毒计,一个个人精一样的管家管事,尽然没人能看出来吗? 真不是不同情他们,而是实在气得急了,忍着要打人的冲动耐着性子又听他们说了半宿,鸡都叫了三遍,乔月终于算是基本上把情况摸了七七八八。 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只是没钱了而已,码头上还有货,铺子里也还有货,家里的仓库里还有存粮,起码不用明天就揭不开锅,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还有地契房契在手,有这些东西在,怪不得吕梦楼那厮要走也没人拦着,说白了,就是没钱周转而已。 “卖啊!都留着下崽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活着的人要工钱,死了的人要抚恤,供货的小商户等着结款…” 大道理乔月不懂,差钱就把手里的东西变成钱就是了,说了这么久,估计他们要等的也就是乔月这个新当家的这句话,顺了他们的意思就是了。 莫管家一脸苦色:“夫人,十天前京城的宏远商号来了人,放出了话,说要一两银子买下我们叶家,这几天别说咱们卖手里的东西了,就是拿着手里的钱出去花,也没几个敢要的,全宁州城的商号,没一个敢接手咱们手里的货,房契地契,更没人敢买了,听说宏远商号的背景是京城的司徒…” “你给我住嘴,还花钱,你有钱拿出去花吗?” 乔月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个该死的莫老头,除了说这不行,那不行还能干什么,反正都是烂摊子了,再烂还能烂到哪里去,既然是当家,那就索性快刀斩乱麻了,懒得听他们说了半宿也没个主意。 豁的一下站起来,摇曳的火光下,乔月的脸色有些苍白,柳叶的细眉下一双灵动的眼睛异常有神,虽然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她尽然一点都不慌乱,脑子里隐隐的感觉自己好像曾经有过比这更惨的遭遇。 镇定也是骨子里带来的,许是这些管事平时都听惯了吕梦楼的号令,这下没主心骨,没一个敢拿主意的。 “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这句话她脱口而出,纤细的身子站在人群前面,骨子里的那种不屈和自信让所有的人都好像瞬间有了精神,正院子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她缓缓的说道:“诸位管事都是能人,咱们既然有货,哪里有卖不出去的道理,宁州没人买,咱们就运到别的地方,靠北有昌州府,往下有龙宁县,谁说就一定要死磕在这宁州城里了。” 乔月的话还没说完,十几个管家的眼睛都开始冒光了,眼前的迷雾好像真的一下就被剥开了。 是啊!宁州没人买,难道就不能运到别的州县吗,宏远商号再厉害,也不过是十天前才过来的而已,他不会马上就把手伸这么远… 乔月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又说道:“从今天起,咱们白天的时候铺子照开,闲着的人都别闲着了,码头上的所有事情都停下来,货船都给我开出去捕鱼,做些没本的买卖,各位不是还等着发工钱吗,全都给我动起来。 怎么捕鱼回头我给你们写个方法,光是宁州河的鱼捕个一年半载都捕不光,往前了还有顺江,都是捡钱的生意。 捕了鱼也别卖那些大酒楼,咱们少赚一些,分批卖给渔民就可以了,闲着的人都给我在大街上叫卖去,大的商家害怕宏远商号,可他们也不可能管到每一个百姓…” 话说到这里,众管事心里又是一亮,高啊!新夫人实在是高,就是,这么明显的道理,他们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城里的商贾怕大官,可是大官也不能管到每一个百姓的生活上来,更何况这还是私底下的事情。 皱起的眉毛开始舒展,竖起耳朵继续听乔月的安排。 胖丫害怕乔月累坏了身子,趁着大家说话的时间已经熬好了鸡汤给乔月端过来,也不避人,喝上一碗,感觉肚子里一下就暖洋洋的了,脸色都好上了不少,人也精神了许多。 她接着说道:“铺子里的货都晚上走,也不用跑得太远,组成几个小队,夜里往昌州府和龙宁县运就是了,赚不赚钱不重要,捕鱼这边是无本的买卖,早晚能填上,府里的人这段时间都给我把头抬高了走,能有多高兴,就有多高兴,他们不愿搭理我们,我们还不愿搭理他们呢… 哦,对了,晚上出货这个事情要保密,挣钱了大家都有份,大家要严密的相互监督,谁要是跑到宏远商号的管事哪里去告了密,害的可是大家都没钱分,自己掂量着办… 钱管事,你先去安抚一下那几十个需要抚恤的家属,就说我们这边已经派人到永州去核实情况,说不定人还没死,让他们安心等消息,时间能拖就拖,等筹到了钱该抚恤的自然少不了…” 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这一下大家都安了心,人群很快就散了,新当家的已经指明了方向,几个管事把自己手底下的人都叫开了,再进行具体的周密安排。 乔月又吃了些饭食,往院子里一看,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只看见莫管家还在哪里摸摸索索的,好像还舍不得离去。 从今天晚上的情况来看,这厮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东西,很有可能是个内奸,家里遇到了难处,他不知道出谋划策,就一个劲的说丧气话,二三百号人的气势全被他给鼓噪坏了,再留他在府里肯定是个祸患。 乔月把他叫过来:“莫管家,大家都忙着,你也不能闲着吧,事不宜迟,你也运些货往龙宁县走一趟,对了,再带上几个铺子的房契,看能不能在那边找到买家…” 莫管家又是一脸的为难,他平时就在府里干欺负人的活,哪里会卖什么东西,正要分说几句,乔月懒得理他,挥了挥手,早有识趣的下人把他拖了出去。 当家有当家的好,大伙儿一起共度难关才会更加紧密的抱成一团,与其说吕梦楼给乔月留下的是个烂摊子,倒不如说是给了乔月一个施展的机会。 有了主心骨,该吩咐的都吩咐了下去,闲了十多天的叶家又开始风风火火的运转了起来。 天亮的时候府衙里派了个衙役过来,说道:“我们大人问你们叶家什么时候开始义捐修缮智云寺,距离太子殿下要到宁州的时间已经不到一个月了,五天之内你们要是办不了,大人说就换成城北的黄家来主持了。” 说完,这个衙役水都没喝一口,头仰得都看不见地上,转身就出了叶府。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计戏 美食摆上一大桌,红黄蓝绿,四溢的香味,让人口鼻生津,推开临河的纱窗,瞭眼一望,千帆尽过,河水涛涛,河风带着春开的花香迎面扑来,真是提神醒脑。 再点上一曲小曲,隔着纱帐,琵琶奏起,滴铃清脆,唱女悦耳轻吟,如鹂鸣山涧,恍如梦境,灼上一杯雁来楼的名酿桂花酒,此宴当得上个雅字。 有景,宁河青山脚下过;有色,美味佳肴醉人眼;有律,清晨黄鹂鸣山涧,当然还有人,宁州十大富商加上知州大人圆桌围坐,档次顿生,当得上上流二字。 酒过三巡,醉意微熏,众人三言四语,皆离不开叶家这一桩美谈,有宏远商号的管事进驻宁州,坐等叶家将所有家财拱手相送,这个消息自然是不胫而走。 “叶家崛起太快,短短二十年不到的时间就挤进咱们宁州十大富商行列,实在是根基太浅,诸位看,这一次小小的风波,就要将他连根拔起…” “陈兄言之有理,靠一个做皮肉生意的吕梦楼发展起来的家族,谈不上什么根基,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叶家败落,是迟早的事。” “就是就是,说来也是奇了怪,平日里吕梦楼仗着恩客遍天下,甚是跋扈,进来怎么没了动静,这些年来,咱们宁州大小商户,吕梦楼强买强卖,手下人命不少,看来这一次又要在莫大人的政绩上浓墨重彩的加上一笔了。” 话题一转,众富家公子目光瞬间就转到了主客座上的莫知州,均是举杯祝贺,马屁如潮。 莫知州一脸肥肉微颤,已经半斤酒下肚,却依旧稳如泰山,面不改色,比起这些富家公子,他可是要圆滑得多了,他连忙声道不敢:“叶家犯了国法,本知州自然是要依法办理,各位放心,本知州绝不会徇私舞弊…” 回答滴水不漏,在座的可都是他的衣食父母,背景深厚,即便是在京城也有莫大的关系,不可得罪,更孟浪不得,说不定一句话说错了,他莫知州也会惹祸上身。 黄翰云今天难得穿了一袭白衣,虽然削尖的下巴,一张分明的倒三角脸看起来有些猥琐,不过靠着莫知州坐下,众富家公子拥簇,也是别有一番风姿。 他抬起酒杯,对莫知州的回答略有不满:“大人,太子殿下到宁州的行程,全全由我黄家安排就是了,为何智云寺的事情,还要让叶家来办,误了太子殿下的行程,你我都担待不起…” 莫知州环视众人一眼:“老夫也没有办法,叶家败落是铁板上的事情,早晚要进入司徒大人手里,可碍于上次踏青会上邢太傅发了话,老夫也不能逆了他老人家的意思,若是诸位公子有意见,大可以找邢太傅定夺,老夫官微言轻,也是有心无力啊!” 邢老贵为太子太傅,谁敢去触他的眉头,莫知州这一手太极功夫简直是炉火纯青,既把自己撇开了,还让在座的公子哥些也有火没地方发。 “叶家劣迹斑斑,莫知州随便安个罪名将吕梦楼和叶君生下狱,黄兄已经应下了太子殿下所有的行程安排,不能因为智云寺这一环节功亏一篑,还请莫大人从中周旋一二才是,事成之后咱们大家定然少不了莫大人的好处。” 城西的陈家公子举杯敬酒,不用说,这些根深蒂固的宁州老牌家族,这个时间上肯定是紧紧抱住一团,一荣俱荣,更何况黄翰云的义父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太监,这个关键大家都还是省的,不能像叶君生这样不识时务。 莫知州脑子急转,面容不改,仰头刚一把酒喝下就哈哈的笑了起来:“诸位何必急于一时,有好戏岂有不看的道理…” “哦?”黄翰云诧异:“戏从何来?” “叶家现在有钱不能花,有东西不能卖,这个时候凑集义捐,你们说结果会怎么样?” 莫知州粘一下基本没有的胡须,故作高深。 “哈哈…”在场不缺乏聪明之人,一向和黄家要好的玉栾接着说道:“都不用咱们从中使坏,叶家发出去的帖子我相信肯定没有一家敢接,哈哈哈…义捐,恐怕一个人都不会来…” “哈哈…”众人大悦,顿时又是一阵举杯欢庆。 话到这里已经再明白不过,那就是叶家这一次肯定会成为全宁州城最大的笑话,自己的钱不能用,搞个义捐一分钱都筹不到,想着都觉得好笑,好戏,果然是好戏,那么最后智云寺的事情自然不会再有人来和黄家争抢。 “高…莫大人果然是高…”黄翰云亲自给莫知州斟上一杯酒:“叶家义捐那天,黄某得提前找个好位子才是,如此好戏,怎能少了本公子…” “黄兄一个人看哪里过瘾,还有我玉家…” “还有我陈家,好戏不能黄兄一个人独享啊…” …… 众人又一次举杯,莫知州把酒杯放到嘴边,想了想,嘴角一斜,又说道:“不知前一阵叶家夫人那一手精妙的赌鱼,诸位可有听说过?” 玉栾道:“有所耳闻,据说叶家夫人开了一艘大船到河中间,也不动,随便撒一网下去,再拉起来,一网便捕了三千多斤,真是绝了,此事到现在都还是一桩美谈,据说叶夫人这一赌赢了万贯之财…” 说到钱,莫知州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不瞒诸位,那一次赌注,老夫也在其中,说来惭愧,老夫也输了不少。” “哦?尽然有这种事。”黄翰云道:“大人放心,这一城小的替你搬回来…” 怎么搬?大家都是聪明人,不管乔月是真凭本事捕到的鱼,还是做了手脚,他们只要再把当日的情形在全宁州百姓面前重现一遍就可以了。 当然,他们肯定不会像乔月那样真正去捕鱼,而是先把鱼放在一个固定的地方,众目睽睽之下把船开出去,然后再把鱼拉起来就可以了,再来一阵煽动的话,就说叶家出老千,骗了大家血汗钱。 那么结果已经可想而知了,输了钱的找到了借口,气愤的宁州百姓重则打上叶家去要钱,轻则对叶家所有人都退避三舍,更别说义捐,百姓不给叶家扔臭鞋就烧高香了。 “哈哈…”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如此一来,叶家操办义捐当日肯定会上演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想着都让人心生向往。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有底 乔月不知道此次义捐对于商贾之家的叶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吕梦楼已经有过一次尝试,三天前已经和熟悉的世家递过了帖子,可是京城的风波传入宁州城之后,一夜之间,没有任何人愿意待见叶家。 如果不是连最后一根稻草都没了希望,吕梦楼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义捐!说得好听,真指望全宁州城的百姓能自掏腰包拿出多少钱来?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还不是有钱的家族相互捧场罢了。 智云寺的义捐年年有,宁州的商贾早就把这个事情当成了自己的门脸,一个简单的义捐,可以看见一个家族的底蕴和实力,人脉关系决定着这个家族的发展。 “夫人,依我看推掉就是了,咱们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义捐!到时候一个大子都凑不到,可就闹大笑话了。” 胖丫毕竟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这个事情背后的东西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担心乔月不懂里面的关键,闹出笑话。 乔月虽然不知道这样一个简单的义捐,背后是整个宁州富商的博弈,不过却知道现在叶家的境况可以说是相当的糟糕,要是能办出一个风光的义捐出来,对叶家来说很多谣言都可以不攻自破,叶家需要这一次机会来振奋人心,扭转局面。 她放下手里的账本,微微抬头:“推掉,为什么要推掉?不就是卖东西凑钱修智云寺吗?正愁家里这么多好东西卖不出去,多好的机会啊!” 胖丫为难,正要说什么,乔月指着账本又接着说道:“你看看咱们家这么多人在街上叫卖了两天,就卖了这么点钱,有便宜的东西不买,是宁州城的百姓傻了,还是他们比我还穷?” 事情比乔月想象的还要严重,东西好,价格还低,买了东西的百姓尽然都闹着要退货,可想而知那个该死的宏远商号的管事给宁州的百姓造成了多大的压力。 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胖丫自然不会说明了让乔月伤心,胖丫低头想了想,心道:“夫人这么厉害,府里这么多管事都没办法的事情,夫人三两下就解决了,都说叶家要倒了,老夫人和老爷都逃了,可现在在夫人手里不还是好好的吗?” 想到这里,她胖胖的心里顿时就来了信心,一双眼睛放着光的看着乔月:“夫人,小的再也不说丧气话了,您就说怎么办吧,小的听您安排就是了!” 怎么办?乔月看着她,还能怎么办,东西拿去卖就是了,这样的场面乔月也没有过经验,还没尝试哪里就有认输的道理,她一脸镇定,好像智珠在握的样子:“三天后,雁来楼义捐,府里闲着的下人都给我出去敲锣打鼓告知去,让全宁州城的百姓都知道,琉璃手镯一贯钱起价竞拍。” 琉璃手镯一贯钱!夫人不是傻了吧?这东西整个宁州城的富商手里都没几个,据说是宫廷高官的玩器,比黄金还贵,市面上最次的也要上百贯吧,而且有价无市,据说是从西域传过来的宝物。 胖丫疑惑的看着她:“夫人不是开玩笑吧?” 乔月微微一笑,这种感觉挺好,矽砂、石灰、苏打灰混合就能烧制出来的琉璃器具,要不了几个本钱,没想到尽然这么稀有,不自觉的按着胸前的黑石头,顿时信心倍增:“嗯,要是没人竞拍,一贯钱卖又如何,你只管这么宣传就是了,对了,把府里会雕刻能作画的匠师都给我叫过来。” 乔月吩咐完立刻就起身往她住的小院去了,黑石头里讲得很详细,只要按照制作流程做就是了,既然这么受欢迎,一定要赶着这几天多烧制一些才是,说不定这一次还能大捞一笔。 宏远商号又怎么样,等着我把叶家拱手送上,门都没有,有本事就上门来查封啊,钱财落进官府手里,也不会白白让你得了便宜。 就像钓鱼一样,没想到夫人钓个鱼都能钓出这么大的学问出来,谁能想到现在全府上下都靠着夫人的这一手钓鱼手段谋生呢!胖丫想不明白乔月的话,不过心里对乔月已经是盲目的信任,夫人是能人,可不是她这样的凡夫俗子能比。 挠了挠头,胖丫转身便出了叶府,叫上几个下人,不一会儿就开始沿街敲锣打鼓的吆喝了起来。 “是的,琉璃手镯,一贯钱起拍,你没有听错,记住了,三天后雁来酒楼,别误了时间。” “听说现在的叶家是新夫人当家,那新夫人是傻的吧?琉璃这东西,可金贵着呢,都只是听说过,老汉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见都没见过。” “败家子,叶家夫人肯定是个败家子,照她这个败法用不了几天叶家就要败在她手里了。” “你们可别小看了这个叶家新夫人,手段可高着呢!没听说过吗?前段时间上阳桥赌鱼的事情,不少人可都栽了跟头,据说城北的黄家明天就要重新模拟一遍赌鱼的事情,要揭穿叶夫人赌鱼的骗局,还大家一个公道,大家别又上当受骗了…” …… “琉璃手镯一贯钱,老爷,您说她是不是疯了?” 东明喘着大气,对于乔月,他简直已经魔怔了,看不起这个渔妇,可偏偏这个渔妇又总是让他丢了面子,智云寺的诗,上阳桥下的鱼,最少也有三次了。 邢老站在案前,手握一支大大的毛笔缓缓挥动,十分沉稳:“我怎么说来着,你又输了吧?” 乐趣是自己找的,退下了朝堂,闲来无事,只能拿东明来打趣消遣,比如说前天,就和东明打了赌,赌乔月一定会继续承办义捐的事情。 东明很受打击,跟自家老爷打赌从来就没有赢的时候,可是他主仆二人依旧乐此不疲,他嘟了嘟嘴,上前帮邢老磨墨,说道:“听说叶家老爷和老夫人都逃了,那个渔妇也真是的,她一个渔妇还来办哪门子的义卖。” 邢老温声笑了一声,继续挥笔:“哈哈…有意思,她又一次让老夫眼前一亮,人家敢一贯钱卖琉璃手镯,怎么就不能操办了?” 东明道:“她一贯钱卖又怎样,宏远商号的人可还守着呢!她敢卖,可没人敢卖!” “哦!是吗?”邢老高深一笑:“要不要咱们再打一次赌,就赌你一个月的工钱,给你个翻本的机会。” 一个老赌徒,带坏了一个小赌徒,东明一听,感觉翻本的机会来了,顿时就是一阵兴奋:“好啊!好啊!不过这一次小的要赌两个月工钱。” “哈哈…就赌你两个月工钱。”邢老大笑,手里的毛笔大势一挥,一气呵成:“这几个字就送你了。” 说完,他把手往后一背,很高兴的就出了房间,一副赢定了的模样。 东明伸着脖子往案台上看,几个气势雄浑的大字浮于眼前。 “谋而后动,谋而后动…”他念了几遍,忽然小手往额头上一拍,哎呀大叫一声,追着就出了房间:“老爷,小的不赌了,咱们这一局不算行不行?” “哈哈…”邢老的笑声隔着几个房间从远处的花园里传来:“买定离手,愿赌服输…”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开始 对于现在的叶家,莫知州只要想动,只是勾勾手指头的问题,不过像莫知州这种官场老油条,在局势尚未明朗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动手,哪怕叶家已经是墙倒众人推,他依然是隔岸观火的态度。 据京城消息,秦王刘焕向太子发难,此次牵扯官员众多,户部、工部、礼部都有官员受到牵连,太子殿下要下宁州,表面上说是到智云寺上香祈福,不过事情肯定不会是表面上这么简单,令人深思。 如花似玉的小妾依在他怀里懒着不起床,一个劲的巴拉他的胡须,一根小手臂挽着他的脖子,脸颊稍红,微嗔道:“奴家不依嘛!老爷,昨天晚上您可是答应了的,今天雁来楼的义捐要带上奴家…带上奴家呗? 嘻嘻…今年的阵仗可和往年不一样,这两天城里都是敲锣打鼓吆喝的,弄得满城风雨,奴家听二姐说今天的叶家义捐义卖,有好热闹看…” 莫知州很享受,嗯了一声:“看可以,但是不能给我胡闹…” 小妾凑上红唇在他脸上深吻一口,趁热打铁:“再给奴家买一副琉璃首饰,听说这次叶家是下了血本,要拿出不少好东西来。” 随手在小妾胸前摸上一把,莫知州撑着大大的肚子开始起身:“我的心肝小宝贝,依你,都依你,今天叶家拿出来的东西,只要我的小宝贝看上了,老爷都给你弄来…” “唔…老爷对奴家真好…” …… 一大早的锣鼓就敲翻了天,整个宁州城异常热闹,雁来楼早就已经宾客满坐,豪门商贾,都是早就订好了位置,没钱没势的百姓就只能拉长了脖子在人群里挤得满头大汗。 乔月作为叶家的新当家,这么隆重的事情,她自然是要亲自主持。 她今天身穿蓝色百蝶柔绢曳地长裙,发竖同心髻,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脸上薄施粉黛,额头上点缀一抹淡绿青纱,身姿窈窕碧如柳,一抹蓝色倩影缓缓向高台走去,自带宁静优雅。 一把古琴横放在高台中间,她莲步轻移,串珠微颤,宽大的裙幅逶迤身后,贵气四溢,微一颔首,环视一眼,也不说话,她十指轻轻滑动,琴声悠悠荡开,不用吟唱,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 一曲奏罢,众人含在胸中的一口大气才敢出出声来,十分宽大的雁来酒楼大堂,早就已经没有一个缝隙,人头窜动。 “叶家夫人尽然是这般美人,得妻如此,叶君生真是死而无怨了。” 二楼正对乔月的包间里,十多个宁州富家公子依然还沉浸在乔月的琴声里,盯着高台上的乔月,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哈哈…”靠窗而坐的玉栾首先大笑起来:“莫不是陈兄起了怜香惜玉之心,一会儿黄兄安排的节目上演,陈兄正好可以英雄救美,说不定可以抱得美人归,如此美人,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哦!”一张马长脸,眼窝深陷,一身大块金银首饰摇得哗啦啦一阵响,陈聚舔了舔舌头,一脸的淫像,起身抱拳道:“如此,小弟就先多谢各位哥哥成全了,一会儿谁都不能跟我抢,这个叶夫人可就是我陈聚的了。” 城西的陈家公子陈聚,出了名的色中恶鬼,遇到乔月这样的美人,他哪里又有不动心的道理。 话说完,他也没急着坐下,而是看向靠窗而坐的黄翰云:“黄兄,已是己时三刻,兄弟们可都等着看黄兄安排的节目啊!不知什么时候可以上演。” “看你猴急,陈兄既然发了话,这个叶家小娘子肯定就是陈兄的囊中之物,兄弟们不会跟你抢,她跑不了。”他说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头都不扭一下的看着高台上的乔月,一脸阴笑:“这个叶家夫人可是卖唱出身,你们看她这一手琴技,即便是咱们宁州城的花魁兰慧儿也不及万一。” “就是就是…你们还别说,今日听了一次叶家夫人的琴,顿时让毕某感觉之前听的那些都成了狗屎,悲哀啊~” “嗯,陈兄以后有福了,抱回家去往后院里一放,让美人弹琴,再小酌几杯美酒,真是羡煞旁人啊!” “哈哈…”陈聚听得心花怒放,恨不得之前他们预谋的节目现在就上演,立刻让他把乔月抱走。 既然是来看戏,自然是要让好戏慢慢的演开,哪里有还没开始就破坏了的。 别看下面来了很多人,其实都是来看热闹的,保管一会儿叶家拿出东西来,让人竞价的时候,没有一个出声,这些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大家要看的,就是这个好戏。 所谓义卖,还是在个捐字,操办的主家随便拿个东西出来弄个添头,大家来竞价长势,高价卖出,说白了就是有钱的人家相互捧场罢了,百姓有热闹看,主家也长面子,反之,就是大笑话了。 “哐当哐当…”锣鼓连续敲响三声,大家期望乔月再弹奏几曲的愿望落空,午时已到,现在正式进入义卖时间。 乔月施施然起身,首先对着在场的人微微施了一礼,说道:“今年修缮智云寺的义捐,有幸由我们叶家来操办,宁州百姓得智云寺神仙庇佑,风调雨顺,家人安康,神佑了大家,咱们自然也要敬神,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为智云寺的神像塑金身,自然要大家一起出力…” 开场白没什么新鲜,都是和往年差不多,等乔月话一说完,胖丫就抱着一个盒子往高台上走去,顺手把琴拿走,盒子放下,便退到一边,规矩站好。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高台上的盒子异常显眼,往年不会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今年不同,叶家之前就说了会在这里义卖琉璃,这东西可是宝贝,好多人都是只听说,根本就没见到过,听说一贯钱就能买到,这让在场的人心里都了跃跃欲试的冲动。 “为了显示我们叶家的诚意,第一次义卖的是咱们叶家南街的二十三号门脸房契,起价一百贯,话不多说,请各位竞价,价高者得…” “骗人…”乔月话音一落,黄翰云他们隔壁的房间里就听见一个女子嗔怒:“说好的琉璃首饰呢!怎么变成房契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为谁 “房契?她尽然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把叶家的东西卖出去,还以为有什么高明的办法呢,这些东西都是宏远商号看中了的,她敢便宜卖,可是没有人敢买啊。 呵呵…老爷,您也有失算的时候,我可是下了两个月工钱的赌注,这一次您输定了。” 东西已经亮出来了,现场一片死寂,根本就没人报价,情况和大家预料的差不多,二楼靠西面的房间里,东明很高兴,看来这一次能打破老爷的不败神话了。 “哦。是吗?”邢老面色玩味,正准备说什么,二楼东面的包间走出来一个小厮,有些稚嫩的声音喊道:“一百贯…” “刷”的一声,一楼大堂里的人全都仰头看去:“有人报价?” “不是说叶家已经被京城的宏远商号盯上了吗?谁这么大的胆子,尽然敢跟宏远商号作对,宏远商号的背后可是司徒大人啊!” “就是,就是,半个月前宏远商号已经派了管事到宁州,就等着叶家把所有家财拱手送上呢,都说叶家今天办义捐不会有人出钱,一个大子都凑不到,大家都是看笑话来的,这怎么回事?” “急什么急?许是哪个不明白情况的傻子叫了价,过会儿肯定要毁约,今天肯定是好戏不断啊!要是让叶家把这次义捐办成了,宏远商号可就成了笑话了,宏远商号不会善罢甘休…” 不仅宏远商号成了笑话,宁州城以黄家为首的十大富商更成了笑话,大家都等着看完了乔月的笑话之后,再由黄家来操办智云寺的事情。 随着二楼走出来的那个小厮叫喊,二楼临街方向的包间里,十多个宁州的富家公子全都一脸诧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好的没人报价呢,这是什么回事? 陈聚首先不满,手里的酒杯啪的一声就砸在地板上,拔身而起:“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说完,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一脸愤怒的就走出房间,挥一挥手,几个靠在门边的打手气势汹汹的就跟着他往西面的那个包间而去。 玉栾脸色有些阴沉,事情有些怪异,莫不是之前的消息有误,不对啊!在坐的可都是宁州城里背景深厚的世家,京城传来的消息大家都是出奇的一致,谁会在这个时候还站在叶家这边? 他疑惑的看向黄翰云:“黄兄,莫不是有什么变故?” “哼”黄翰云冷哼一声:“玉兄不必担心,这都是叶家的雕虫小计而已,诸位静心看戏就是了!” “雕虫小技?”玉栾愁眉一展,豁然开朗的样子:“黄兄的意思是这个叫价的人是叶家找的托?就是专门应付这种冷场的情况!” “哈哈…”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个解释全都说到在坐的心坎里去了,众人一阵哄笑。 找托?确实如此,这也是乔月不得已的办法,叶家的房契地契卖不出去,跑龙宁县和昌州府的下人换回来的钱要在宁州城花都很困难,有钱花不出去,这算是宁州第一遭了。 靠西南的包间里莫知州饶有深意的摸了摸下巴,笑容很有深意,乔月找托这样的手段哪里能骗得过他得眼睛,现在不急,等会儿黄家安排的节目上演之后再由他这个知州上台,当面揭穿乔月破坏规矩,让大家都乐呵乐呵,再顺势公布这次不算,后面再由黄家来操办,还能卖黄家一个天大的好。 “哈哈…”想到这里,莫知州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今天雁来楼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 其实早在乔月走上高台的那一刻,二楼东南面包间里的王翼就已经愤怒的牙齿咬紧,紧握拳头了,心里一阵刺痛,好一个叶家,怎么能这么欺负我的月儿妹妹。 把她打得头破血流,把她逼得疯疯癫癫,好一个叶君生,好一个吕梦楼,你们即便是逃走了都要作践我的月儿妹妹吗?她怎么能抛头露脸的给这些俗人当戏子,明知道要在全宁州百姓面前丢人,你们倒好,自己不来,逼我的月儿妹妹来承受这上万人嘲笑的面孔吗,她是个弱女子,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折辱? 好狠毒的叶家,王翼火红的眼睛湿漉漉的,恨不得自己亲自走上台去把乔月换下来。 月儿妹妹,你就不能说一个不字吗?你的笑是真心在笑吗?什么时候你能真正为自己活一次?当年在齐州,你为了乔梦,被人逼成那样,也在强颜欢笑,即便是要跳河了,临行前还要送赵齐哥一个大好前程,送我百两银子,你…你知道王翼哥的心在痛吗,这一次,你又是为了谁? “两百贯…”声音暴起,这是憋了好久才喊出来的声音,好似炸雷一般,震得整个雁来楼里的人耳朵都是一阵轰鸣。 气势汹汹往二楼西面而去的陈聚脚步一下就停了下来:“玛德,不长眼的狗东西还真不少…” 大手一挥,狠狠吐出一口唾沫,立刻掉头就要往这个声音传出来的方向而去:“敢坏了老子的好事,腿给你打折…” 大堂里的人头立刻调转四十五度角,又齐刷刷的往这边的房间看去,全都脸上带着好奇,谁说叶家没背景,谁说叶家要倒了,这不是吗,依然还有人挺叶家呢! “顾不得这么多了,不就是个叶家吗,说什么也不能让月儿妹妹被人折辱,成为笑话。”深吸一口气,王翼的声音再次从房间里传来:“京城宏远商号出价两百贯…” “吱…”的一声,陈聚踩了个急刹车,本来正在破门而入,没想到这个房间里坐着的正是久闻了的京城宏远商号的管事,此人来了宁州放出消息之后就销声匿迹,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玛德,真是晦气。”陈聚有气没地发,要是喊话的随便是宁州城的哪一家,他肯定冲进去就是一顿暴揍,可这是京城里司徒大人的人,打他事小,可得罪了司徒大人他陈家可就要遭灭顶之灾了。 “不是说宏远商号要一两银子卖下叶家吗?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叶家以前的旧案要被翻出来了吗?所有的人都对叶家退避三舍,就连叶家老爷和老夫人都逃走了,现在这个宏远商号又是闹的哪一出?” … 殊不知,王翼这一声喊出,可是在整个宁州这潭湖水里激起了千层巨浪,邢老和莫知州几乎是同时抚起胡须,一脸深思,异口同声:“有意思,这处戏是越发的有意思了…” 然而临街的十大富家公子的包间里却是另外一个场景,啪啪一阵碎裂响声,王翼的这一声喊,惊掉了一地的酒杯。 正文 第三十章 事来 乔月松了一口大气,才不管是不是宏远商号出价,只要别冷了场就好,之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拿出琉璃来卖,实在是这东西留着压轴再卖才好,宁州的权贵想看叶家的笑话,那么叶家就好好演一场好戏给大家看看。 她环视一眼,面带微笑:“宏远商号出价二百贯,可还有更高的?大家都知道,我们叶家的二十三号铺子可不止只值两百贯…” “三百贯…”旁边的胖丫正要敲响锣鼓确定第一件东西的归属,二楼正东面的房间里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啊…又有人出价了,什么情况…” 大厅里的观众又一阵诧异,纷纷把头一扭,只见发出声音的那个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着绸缎长衫,胡子花白的老人面带微笑的走了出来。 他一手抚着胡须,一手凭靠木拦,迎着大厅里众人诧异的目光,不紧不慢的道:“邢家出价三百贯…” 他说着,眯着的眼睛朝王翼所在的房间看去,一脸深意。 “吱呀,吱呀…”随着邢老的这一声喊出,西南,东南,正南面,五六个房间门瞬间一下打开,二三十人瞬间从房间里走出来,全都一头雾水,喊价的是邢太傅,他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黄翰云已经脸色铁青,左右看了一眼,正好迎上他身边十几双疑惑的目光向他看来:“黄兄,这又是什么情况,可是事先安排好的?” 黄翰云心里暗骂,邢家要参合,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不是故意让自己难堪嘛,他故作镇定:“诸位莫急,莫急…许是邢太傅起了玩闹的心思,咱们看着就好…” 他话还没说完,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四百贯…既然邢太傅有此雅兴,下官陪邢太傅玩一玩…” 寻着声音扭头望去,只见西南方向莫知州正一脸温笑的和邢老对视,随即,二人又不约而同的把视线转向王翼所在的房间。 他们两人意思都很明显,之前大家都不吭声,那是看在司徒大人的面子上,司徒大人想要叶家,他们可以不插手,甚至可以帮忙,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宏远商号又来喊价,这是何意,莫不是戏耍着他们整个宁州的权贵玩儿? “哦…知州大人出价四百贯…” “宏远商号,邢家,知州大人都出价了,谁说今天叶家的义捐要冷场啊!胡说八道,你们看,这不是热闹得很吗…” “就是,就是…依我看啊!比去年黄家的场面还要热闹,人家这才是第一件东西呢,就已经有四家人开始捧场了,接下来肯定更加精彩。” “是啊!黄家就是吼的厉害,你们看,人家叶家多低调啊!就连邢太傅,莫知州都给叶家捧场,看来还是叶家的背景深厚啊…” …… 如此云云,不了解情况的百姓一阵舆论,殊不知他们的一句句对话,听在黄翰云耳朵里就是在打他的脸,更别说之前一个个还对他马屁如潮的权贵公子,现在都是一张张死人脸,疑惑的看着他。 陈聚吃了憋,火冒三丈的又退了回来:“黄兄,你们这是何意?既然邢太傅和莫大人都要捧叶家,你这么藏着掖着的算怎么回事,莫不是要孤立我陈家不是?” 黄翰云气得牙痒,啪的一声就捏碎了手里刚换的酒杯,顺一顺气,正要说什么,不料陈聚的狗脾气已经发作了,扭头就是一声大喊:“陈家出价五百贯…” “哇…陈家也参与进来了,有意思,这才刚刚开始难道就要直接进入高潮了吗?” “前些天是谁在说叶家快倒了?这不是扯淡嘛!” “黄家,是黄家,我是从黄家的下人哪里听来的…” “不对呀!我是从玉家那里听来的…” “这下好看了,黄家和玉家丢人丢大了…” …… 人群又是一阵嘈闹,这一次连同玉家也牵扯了进来,玉栾早就已经脸色铁青着想发飙了。 他强自压下心中的怒火,悄悄挪到黄翰云身边,低声道:“黄兄,码头那边已经完事了,安排的人已经就绪,要不直接打将过来?” 黄韩云点头,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要是再任由发展,说不定黄家更丢人,他挥一挥手,给一个身边的打手吩咐几句,打手连连点头,转眼便消失不见。 黄家的码头这边,根据黄翰云的安排,这会儿早就已经把当日乔月赌鱼的场景重现了一遍,围着看热闹的多半都是前些天在乔月手里输了钱的百姓。 这会儿一个六尺多高,身子微胖,穿着一身紫色长衫的男子正站在船板上煽动:“大家都看明白了吗?叶乔氏就是个骗子,我家大少爷早就识破了她的诡计,你们的钱输的冤啊,你们挣钱也不容易,都是有一家老小的,叶家有钱有势,这是在欺压百姓啊,难道这口气咱们就这么忍了吗?” 四周的赌徒才不管当日乔月赌鱼的时候可是由他们任意选择的地点,反正现在心里是已经认定了乔月肯定是欺诈了他们,再加上黄家的管事一阵煽动的言词,哪里还能安静下来。 “还钱…” “还钱…我们要找叶家还钱…” 众人高举拳头,义愤填膺。 船板上的管事心里狂喜,接着又说道:“人家叶家大门大户的,我们都是小老百姓,他们要是不还,咱们也没有办法啊!哎~~~” “怕他个球,老子贱命一条,叶家简直是欺人太甚,你们怕,我张二牛可不怕,叶家敢不还钱,老子就掀翻叶家,往叶家夫人头上泼大粪…” 人群中,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举着一根大木棍嚎叫,又一次把人群的怒火值往上推高,不用说,像这样隐藏在人群中的百姓,是黄家早就安排的打手混迹进去的。 “就是…打上门去,叶家夫人欺诈我们在先,欺压良善,咱们这是一报还一报,就是打上了官府,也有知州大人明断,怕她作甚…” 几个男子举手附和,人群大声叫好,一个带头的汉子大手一挥,也不知道在哪里找了很多的大木棍,基本上是人手一根,浩浩荡荡的人群起码不下四五百人,转眼间就向着雁来楼这边杀将过来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是谁 乔月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笑,虽然不明白邢老和莫知州为什么要出价,不过气氛已经起来了,这才只是第一件东西而已,精美的琉璃物件还没有拿出来,乔月已经能想象到琉璃拿出来的火爆场面,这一次,叶家已经不会丢人。 她笑靥如花,细眉微颤,环视众人:“陈家公子出价五百贯,还有更高的吗?如果没人出价,那么叶家南街二十三号铺子就归陈家所有…” 王翼紧张的伸着脖子往人群中使劲看,上下左右,每一张脸都没有放过,没有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这让他很失望,他的拳头捏得更紧了,汗水不自觉的流淌下来。 价格已经涨到了五百贯,退缩吗? 这是给月儿妹妹捧场,哪里有退缩的道理,可是不退缩再往上加价自己哪里有这么多钱来付款,公款肯定不行。 可是退缩呢?丢的可是宏远商号的人,事后在司徒大人哪里肯定更没有好果子吃,堂堂的宏远商号怎么能在宁州输了阵势。 楼上楼下所有的人都齐刷刷的往王翼这里看,就连高台上的乔月说话他们都没有理会,他好像一瞬间成了所有人的仇敌,矛头都指向了他。 山哥,山哥来信说了今天一定会赶到的,嗯,有山哥在我还怕什么? 想到乔山,底气瞬间就上来了。 “六…”他捏紧了拳头,六字刚刚在喉咙的地方酝酿起来,就听见一个带着玩味儿的声音从西北面传来:“八百贯…” “褚公子我出价八百贯…” 西北面的房门打开,一个白衣飘飘,半缕发丝轻轻朝右边垂下,身长七尺有余,模样异常俊朗,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笑容,约有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摇着折扇缓缓走了出来。 他一身洁白,腰挂一块拳头大小的蓝玉,笑容带着几分不羁,不刻意的看向高台上的乔月时又带着几分温柔。 “刷…”本来正在凝视王翼这边的目光顿时又刷的一声转向了白衣男子这边,众人又是一阵躁动。 “啊?这个人又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看他腰间上的那块玉,价值不菲,肯定来头不小。” “是啊!他整个人往哪里一站,浑身上下都显露着贵气,面对这么多的豪门权贵,还能笑得这么潇洒自如,此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天啊!别看叶家发迹的时间不长,你们看背景可一点不比黄家、玉家这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世家深啊!” “可不是吗,人家多低调啊,你们看,邢太傅和莫大人都要给叶家捧场,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 “这个人是谁?” 黄韩云周围的十多个富家子弟也是一脸茫然,宁州城算得上人物的他们都认识,可唯独这个人他们谁也不认识。 “我他娘的哪里知道?” 黄翰云瞪着眼睛狠狠的往木栏上打了一拳,本来他今天是来出风头的,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处处让他难看,下面人的议论每一句都好像是在打他的脸:“谁知道哪里又来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 这一句声音大了点,明显是带着火药味,这个白衣男子的出现本来就整个酒楼都静了下来,黄翰云这一声,无疑是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嗖”的一声,一个黄影闪出,众人眼睛一花,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一身洁白的男子分身出来了一个黄影子,速度极快,直扑黄翰云而去。 “啪”的一声脆响,从人们看见黄影,再听见声音的时候,这个黄影子好像已经融进了这个白衣男子的身体里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疑惑的抬头向他望去的时候,只见那个男子依然在摇着折扇,风度翩翩,好像根本就没有动过一样。 “啊…” 一声惨叫滞后了半晌才从酒楼里响起,撕心离肺,让人一阵心悸,好像是在杀猪。 众人再看向黄翰云这边的时候才发现,他此刻嘴角流血,脸上五个纤细的手掌印异常明显,脸颊高高肿起,两颗被打掉的牙齿正在地板上滴溜溜的转。 “你敢打我?你尽然敢打我?知道我是谁吗?我要杀了你…来人,给我把他杀了…” 黄翰云抓狂了,今天本来就够丢人了,这会儿尽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本人扇了耳光,他岂能善罢甘休。 然而一身白衣的男子却是看都没有看他,脸上的不羁和戏虐消失不见,而是异常凝重的看着乔月,声音微不可闻:“你是说刚才最少有二十个人能将你拿下?” “嗯,是的,大少爷,今天叶家这场义捐可不简单…” 她声音很轻,但是很明显能感觉到有些颤抖,明显还在后怕。 是的,刚才不是同一个人,而是藏在这个白衣男子身后,一个身裹虎皮的女子出手,只是她出去和回来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场中眼力不好的百姓都以为是这个男子会分身术。 黄翰云大喊大叫了半天也不见有动作,这让在场想看热闹的百姓很是失望。 “丢人,真是丢死人了,还要杀人家,被人打了耳光都没看见是谁,打谁去?” “切…黄家也不过如此,就是嘴皮子功夫厉害…” “哈哈,以后就叫黄牛皮了…” ……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嘲讽黄家的机会,众人哪里肯轻易放过。 黄翰云简直羞得面红耳赤,抬腿就给身边的打手一顿拳打脚踢,这就怕了,连主人都保护不了,拿你有什么用,欺负不了别人,只能在自家的下人身上撒气。 乔月面带微笑朝白衣男子看去,打得好,黄家的人打死了都跟自己没关系,今天正好官府的人也在,不至于给叶家招祸。 以她的眼力自然是能看清楚出手的人是这个白衣男子身后的女子所为,微微施一礼,算是感谢,接着说道:“这位褚公子出价八百贯,还有更高的吗?” 乔月看褚良这一眼,可是把他给吓坏了,凝重的面色上尽然微微有些冷汗,他很清楚,乔月看他的时候明显不是在看他,眼神是涣散的,意有所指,也就是她这一礼,她的笑容,都不是给他看的,而是给他身后的女子看的。 “这个叶家夫人不简单,尽然能够看见你!” 他轻声说道,忍不住悄悄的把目光上下左右的往人群里看,叶家举办的一场简简单单的义捐,让他总感觉如芒在背。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马桶 既然走出来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褚良尽量的摇着折扇,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局促:“我褚家出价八百贯…” 莫知州笑了,邢老也笑了,都有意无意的抚摸起自己的胡须,褚家,整个宁州的大家族里这两个地头精搬着指头都能数得出来,宁州根本就没有什么褚家。 东明不满意了,摇着邢老的胳膊:“老爷,您耍赖,耍赖,这局不作数…” 邢老没有理他,而是一直眯着眼睛看着高台上的乔月,以他的经验判断,乔月绝对不会是简单的妇人,府里的探子不会骗人,叶家老夫人和老爷早已经逃了,而这个早已经快散架的叶家落到乔月手里却是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她钓鱼钓活了一个府的人,难道从她踏进叶府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天吗?全宁州城的人都以为要冷场的义捐,场面已经异常火热,司徒信到底在搞什么鬼,难道是因为这个女子的原因,不仅放弃了叶家这块肥肉,还要尽力讨好。 吕梦楼和叶君生到底是逃走了,还是被这个所谓的叶家新夫人给杀了?这个想法突兀的出现在他脑海里,吓得邢老都下意识的避开高台上正向他看过来的乔月的目光。 她究竟是谁?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平白无故的事情,他不相信乔月真的就如传言的那样,乔月就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卖唱女。 老得驼背的仆人拼了老命从大厅的人群里爬出来,喘着大气爬上二楼,都来不及请安,就凑到邢老耳边说:“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什么?”邢老转身看着他:“正儿在哪里,行事尽然这般鲁莽,这些年都活狗肚子里去了,让他速来见我。” 他说着,一脸的威严,和平时有些老顽童的样子截然不同,久居高位的威压稍稍释放一点点,就吓得面前得老仆双腿一阵打颤。 老仆道:“大少爷随后就到,正陪着户部尚书的义子朝这边赶…” “司徒信的义子?”邢老疑惑:“可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正是…正是…”老仆左右看了看,拉着邢老往房间里面走,关上了门才急着又说道:“随行的还有御史大人…” “卫征?他来做什么?京城距此千里之遥,也不怕把他一身老骨头给颠散架了,他跟着来凑什么热闹,可是京城里又出了什么大事?” 邢老眉头都挤到了一堆,卫征和他都是同一时间告老还乡的老臣,都是去年武德皇帝一张圣旨给重新昭回来的。 “铛…”的一声惊响,这个时候高台上的响锣终于是敲响了,乔月清脆的声音隔着门窗传了过来:“叶家二十三号铺子就归褚公子所有,接下来进行第二件物品的义卖…” 老仆下意识的扭头朝外面看一眼,接着又小心的说道:“大少爷还说了,让咱们今天站在叶家夫人这边…” 又是“铛”的一声,邢老刚刚端起的一个茶杯尽然不小心的掉在了地上,不过脸上却是笑意浓密:“她果然不是一般的卖唱女…” 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再继续追问他的大儿子邢正和卫征那个老不死的为什么要到宁州都不问了。 关于乔月,好像一瞬间就拨云见日了,自己这几天的忧思没有白费,最起码没有像黄家那样傻傻的去得罪乔月,就连卫征那个老不死的都要傻傻的千里而来,可想而知,这个乔月肯定背景不浅。 他吱呀一声推开房门,精神矍铄,好像一下子就年轻了十几岁一样,皱纹覆盖着的眼睛都在冒光,都不知道乔月这一次要卖的什么,张嘴就喊:“二百贯…” 声音很大,身份不同,自然一瞬间又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死寂一样的场面他甚至都能听见脖子扭动的咔咔声。 乔月抬头看去,脸上憋着笑,好像是真的很好笑,她看向邢老,施了个蹲礼,说道:“叶家发明的形式马桶,邢老出价二百贯…” 二百贯,什么概念,宁州城周围的良田沃土最少能买上五十亩,差一点的,买一百亩都不是问题。 “什么,尽然是个马桶?” 脸色一瞬间就黑了下来,花两百贯买个马桶,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再看一眼好似仙女一样的乔月正笑着看向自己,他尽然又哈哈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乔月就是卖的是一坨狗屎,他也要出个天价,不是讨好乔月,而是相信自己儿子的那句“这一次咱们站在叶家夫人这边”的这句话。 趁着下面的人都还没回过味来,还没开始嘲笑之前,他硬着脖子又喊道:“叶夫人的神奇老夫是见识过的,出口成诗,伸手捉鱼,能将马桶拿到这里来卖,老夫相信不是凡品,老夫出价两百贯,今日兴致所致,要是叶夫人还能应时应景再赋诗一首,老夫再加两百贯…” 很明显,这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太傅就是太傅,可不是一般人能比,虽然自己闹了笑话,不过经他这么一补救,气氛瞬间就不一样了,下面憋着正想笑的人都不觉得好笑了,说不定还真是一个宝物,叶家还不至于穷得要卖马桶的地步,既然拿出来了,就像邢老所言,必定不是凡品。 乔月环视众人一眼,今日她是主,既然邢老提出了要求,自然没有矫情的道理,轻声道:“那么民妇就献丑了,此次义卖的是马桶,以马桶为诗有些不雅,古人云凤非梧不栖,此物又由梧桐所造,那么民妇就以梧桐为诗,不知邢老以为如何?” 面子是相互给的,很明显乔月这是在给他台阶下,邢老心中对乔月又是一阵赞赏,更有了一丝期待,乔月敢应,那就说明她肯定能作出诗来,而且诗还不能差,不然就是自己赶着丢人。 想着老仆人带来的消息,邢老是越看乔月越觉得有意思了,说道:“树为梧,凤之栖也,桶为木,凤之栖也,哈哈…只这一句,叶夫人造的马桶就是卖出天价也是应该。” 才高八斗的邢老一说话就是不一样,马桶变成了梧桐,坐马桶的人自然就成了凤凰,此物有了寓意,不雅之物摇身一变,土鸡成了凤凰,众人心里一亮,心中都憋着一句话:“这个马桶果然不凡啊…” 乔月脑子一转,她哪里会作什么诗,只不过是黑石头里的诗背了很多而已,关于梧桐的诗还真有不少,都不用思考,张嘴就来,吟道:“庭除一古桐,耸干入云中。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 ps:亲们《弃女皇妃》本周五上架,提前向亲们求个订阅,要是有粉红票的亲们,麻烦支持一下,谢谢了哦~~~~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危机 诗自然是好诗,能被一个科学家存进黑石头的东西都是人类文明的结晶,怎么会差得了。 邢老还在摇头晃脑的体会着乔月的诗意,眼睛都直了,在他心里,此刻用才高八斗来形容乔月毫不为过。 急智,出口成诗,从智云寺文墙上的诗句来说,出自乔月之手的就没有一句是凡品,这让天下文客都黯然失色了。 场下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看热闹的人群里也有不少识货的读书人,妙句偶得,在他们心里,能亲眼见证这么一首不凡的诗诞生,远远比看乔月的义卖还有意思,一时间大家都摇头晃脑了起来,就连挽着裤腿的泥腿子都跟着摇头,尽量把自己表现得文雅一些。 谁说豪门家的公子就一定是纨绔,除了黄翰云和玉栾这两个怒火已经迷了眼睛的富家子,其他的豪门公子都悄悄的站得离他们远一些,尽量不和这两个倒霉鬼扯上关系。 叶家有几斤几两他们一个个的心里比谁都清楚,邢太傅不惜丢人的对着一个马桶赞成了凤栖梧,还作上了诗句,莫知州这种官场老油条都要出来插一脚。 不要说他们两会是怜香惜玉,看不得台上仙子一样的乔月闹了笑话哭得梨花带雨,锦上添花人人会,雪中送炭世间无,这句话永远是官场的真理名言。 到了现在他们要是还看不出这一切都是因为高台上的乔月,那么他们的脑子就肯定是生出来的时候就被一万头驴踢过,这个时候跟着邢太傅走,肯定不会错。 “毕家出价三百贯…” “吴家出价四百贯…” “陈家刚才没有占到先,这一次有叶夫人亲自赋诗的宝物是无价之宝,陈家出价五百贯…” …… 如此,场面一阵火热,一个成本不足一贯钱的马桶已经有人喊出一千贯来了,这绝对是宁州城里自从有了这个义捐的习俗以来最火热的一次。 黄翰云的脸早就已经火烫得没地方放了,大厅的人群里传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若不是等着看自己一手安排的百姓暴动,怒砸叶家的好戏,他肯定转身就走了。 热闹的场面让莫知州的小妾起了虚荣的心思,她才不管这个马桶到底值多少钱,这么多人争抢,最后要是自己拿到了手里,肯定倍儿有面子,她轻轻的扯一下莫知州的袖子:“夫君,这个马桶奴家看上了…” 简单,就一句“奴家看上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谁叫今天早上莫知州自己夸下了海口,今天叶家义卖的东西,只要有她看上的,都会给她弄到手。 不得不说知府老爷的小妾在这个时候表现得很有气场,官宦人家得妾室就是不一样。 莫知州的心在滴血,一个破马桶都叫价一千贯了,这个时候还去叫价,那脑子才真是被驴踢了,他笑着把美妾的手握在手里:“宝贝,后面可还有很多好东西,一个破马桶,回头我让叶家再给你做就是了,你要多少就让他们做多少。” 小妾不依,让人做好送上门,那就是真正的马桶了,还有什么意思,她把手抽回来,双目含泪:“老爷,您不疼奴家了,妾身是妾,妾身的孩儿也是庶子,永远都只有看人脸色的份,今天想在宁州百姓面前风光一次,老爷却真把妾身当成马桶看待了。 老爷您知道吗?马桶是用来形容伊水坊那些妓子的,呵呵…没想到妾身在老爷眼中就和她们是一个地位…” 来事是一种本事,马桶如妓.女,上完就走人,这些话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个时候来事,还真一时间说得莫知州这个老人精都暗骂自己说错了话。 小妾顿时就委屈得不行了,声声叫屈:“奴家要带着孩儿远走,不管多苦多累,奴家都会把自己的孩儿好好养大,离了老爷的府上,怎么说也不会被人当成马桶看待,我可怜的儿啊!都是娘没有能耐…” 莫智达三妻四妾,临到五十岁了,才只有面前这个小妾给他生了个儿子,小妾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一招就掐在了莫知州七寸上面,让他不服软都不行。 “一千零一百贯…” 婆娘都拿孩子要挟了,没有办法,莫知州也只有服软,反正他的钱也来得不费力,大不了后面收刮再狠一些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从身后的一个仆妇手里抱过一个只有七八个月大的孩子,小妾美美的亲上一口:“老爷对奴家真好,政儿,快叫爹,你看看爹爹多疼咱们母子啊!” 白白胖胖的孩子流着口水,咿咿呀呀的手脚乱抓,惹得莫知州又是一阵欢喜,就当这些钱都是花到孩子身上去了,顿时就释然了,一脸欢喜的就又走出了房间,准备接受满场的人羡慕的目光。 “莫大人出价一千一百贯,还有更高的吗?” 乔月的声音喊了起来,场面异常的火热了些,按照乔月的猜测,这种场面应该是她拿出琉璃之后才会出现。 场面已经失去了控制,这种感觉让乔月心里很不舒服,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意识让乔月开始担忧起来。 平时的时候和邢老多少还有些交集,他要来帮自己可以说得过去,可是其他的人呢? 西北面的白衣公子不简单,从刚才那个出手快如闪电的虎皮女子就知道,不知道他还带了多少这样的高手进来,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对面的莫大人和一群宁州的权贵,他们没有落井下石?这不符合常理,三年的卖唱生涯早就已经把当年的单纯小女孩磨练得心智成熟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 扭头看一眼,以胖丫为首的叶家下人,全都笑成了花,他们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危机意识吗? 靠近胖丫,轻声问道:“可有听说过那个褚家公子?” 胖丫严寒秋波,一副花痴的样子扭头看一眼楼上的白衣男子:“不知道呀!难道不是夫人的故人吗?” “嘶”胖丫脆生生的回答让乔月感觉身上一阵发冷,眼角的余光里发现大厅里最少有不下十双眼睛不善的看着自己。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事起 一个破马桶卖出一千贯已经是天价了,莫智达还要来犯傻,众人除了鄙视他几句,也没有什么好说,人家有钱,喜欢这么花别人也管不着。 毫无悬念,乔月再问过几声之后果然不会再有人来竞价,胖丫笑得两个三丫髻都快散落下来,铛的一声便敲响了锣鼓,确定了这个新式马桶的归属。 接受万众瞩目的目光这种感觉很好,本来自有下人会把东西给她送过来,可是小妾不乐意,固执的要抱着自己的孩子慢慢腾腾的登上高台。 只有在大家羡慕的目光之下她才能找到年芳二八的她嫁给莫智达这个老头子的优越感,虽然刚生过孩子不久,可是她扭动的腰肢还是让下面的大汉们不停的吞口水。 美妾养于深院之中,能把自己的美貌充分展现出来,接受大家的赞誉是一个女子莫大的享受,余光瞄一眼大厅里流着口水的泥腿子们,她就感觉这一千一百贯花得很值。 美妙的时刻要和自己的孩子一起享受,胖乎乎的小孩子在她怀里咿咿呀呀的好像真的很享受这种场面,知州大人的孩子就是普通人家的不一样,你看他努力的把头从母亲怀里探出来,就知道此刻是多么的高兴。 乔月赶紧伸手过去接过她怀里的孩子,深怕她有个好歹,要是摔了下去莫知州肯定会血洗叶家:“夫人,孩子长得真好看,将来肯定是人中龙凤…” 这个时候傻子都不会再去说马桶的事情,夸夸孩子小妾肯定就会乐得心花怒放,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人家花这么多钱,图得是什么乔月心里很明白。 小妾很会抓住机会展示自己,把孩子小心的递给乔月的时候衣袖就掉出来一个闪着绿光的手镯,她看都没看一眼,假惺惺的转身就去看她花巨资买到的马桶。 这个时候是乔月的表演时刻,天南地北卖唱的经验告诉她,要是这出戏没有给面前这个妇人做足了面子,肯定会得罪知州大人。 乔月一手小心的抱着孩子,墩身下去将亮得刺眼的玉镯子捡起来,尽量举得高一些,让全场的人都能够清楚的看见,十分羡慕的说道:“夫人,您的玉镯子掉了,哇…好美的镯子,肯定很贵吧,民妇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镯子…” 小妾笑了,很满意乔月的表现,余光瞄一眼大厅的人,一群穷鬼看着玉镯子的样子就像叫花子看见了热稀饭一样的渴望。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妹妹要是喜欢送你就是了…” 看得众人又是一阵羡慕加崇拜,莫智达的小妾很享受这种目光。 火红的罗裙比起乔月的绿装多了张扬和浮夸,没有一点和谐可言,不过却很吸引眼球。 好戏演一次就很圆满,接二连三的演同一种戏份,就很让人生厌了。 围着高台上都走过两圈了,还是不舍得下去,乔月都已经装作诧异和羡慕得流口水的样子帮她捡了三次的镯子、项链和耳环,毫无疑问,每一次她都会慷慨的赏给了乔月,炫富炫得过了,大厅的人群里已经有人在开骂的喊她滚下来。 乔月的心里早就已经开始担忧了,人群里一脸不善的十几个汉子好像是刻意的朝这边围了过来,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要是莫知州的儿子在自己手里出了意外,可就结怨大了,她尽量得把笑容表现得很真诚:“夫人,接下来我们叶家还有很多的好东西,还请夫人回避一下,等会儿夫人竞到了价再上来不迟。” 小妾不屑的看她一眼:“你尽管开始就是了,正好东西距离本夫人近,看得清楚一些,只要是让我喜欢,少不了你叶家的好处。” 随便使个颜色,莫知州家的下人尽然搬了把椅子上来,小妾就这么稳稳的坐在了上面,也不提从乔月手里接过孩子的话,直接把乔月当仆人使唤了。 钱管事又把一个盒子放在了高台上的小桌上,等着乔月开始下一轮的义卖。 看一看怀里的孩子,再有意无意的看一下人群里那十几个明显很异类的汉子,再扭头看一下二楼上还在摇着这折扇的白衣公子,怎么感觉有一股血腥的味道在蔓延。 外面有些吵闹的声音传来:“叶乔氏还我们血汗钱,还钱,还钱…” “叶家就是个大骗子,你害的我们好惨,把老子一辈子的血汗钱全骗光了,害得老子现在妻离子散。” “叶乔氏,你个毒妇…” …….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一句比一句狠毒,外面的人群开始往大厅里面挤进来,场面开始混乱,早就已经站满了人的大厅拥挤得不成样子,搞得中间得撘起的高台都开始吱吱呀呀的摇晃。 郁闷了一天的黄韩云直到这个时候脸上才开始出现了笑容,从二楼的窗户上看下去,涌过来的人群最少不下五百人,雁来楼四面的门口都堵住了,乔月已经是插翅难逃。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出现如花似玉的乔月被暴起的百姓直接鞋底板拍死在高台上的画面,敢和黄家的人做对,就是该是这样的下场,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一个三十岁左右,浑身带着阴气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黄翰云顿时就扬天长啸了起来,这是他今天最大快人心的时刻。 他对着面前有些神神秘秘的男子说道:“什么时候动手。” 男子回答:“公子不用理会我等,尽管把事情闹得大一些就好,有事冯公公给您撑着…” 骗子,乱民吗?乔月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这个时候出来闹事肯定不会是巧合,就是为了赌鱼的事情来找自己还钱吗? 远远的已经有鞋底板飞过来,乔月尽力的护住怀里的孩子,心里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苦涩,夫君跑了,吕梦楼给自己丢下一个烂摊子,自己一个弱女子撑起的叶家就只能是任人宰割的份吗? 暗暗的捏紧了拳头,既然要闹就陪你们好好的闹吧,反正都已经是案板上的肉了,谁还能怕了谁,这段时间的憋闷也正好一起发泄,简直是欺人太甚,光脚的还能怕了穿鞋的不成。 ps:明天上架了哦,提前求个订阅,谢谢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乱了 家是一个很奇怪的概念,骨子里总认为不能舍弃,智止于此,该做的都做了,还是无法挽救叶家的处境,乔月只能无话可说。 夫君抛弃了自己,吕梦楼的毒计得逞,潜意识里总感觉自己总是不能有家一样,守住这份家业,夫君是不是有一天还会回来。 和叶君生没有海枯石烂的感情,乔月还是固执的想守住叶家,挥一挥手把钱管事招呼上来:“让输了钱的人都去登记一下,该还的还了就是。” 没有办法,叶家现在最需要的是钱,可是最不缺的也是钱,乔月只能天真的以为他们就是简单的为了退钱而已。 西北面的白衣公子脸上又出现了之前那种不羁的笑容,他笑着对身后的女子说道:“真是天助我也,拿下她和她手里的孩子你有几分把握?” 身后的女子冷冷的回答:“之前三成,现在十成,只要大少爷一声令下。” 褚良是永州的强人褚懵的大儿子,第一次出手就是为了乔月而来,叶家简直太不识时务了,已经扣下了四条商船,他们尽然还不知道拿钱来赎,是可忍孰不可忍,褚懵哪里受过这种奇耻大辱,只能派褚良亲自走一遭,要让叶家知道永州江上客的厉害。 逢乱好作为,褚良不相信就凭自己带来的一干好手,这个情况之下还不能活捉了乔月和知州大人的孩子,只要能拿下这两个人,回去肯定是大功一件,要钱会变成很容易的一件事情。 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折扇收起:“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动手。只有一次机会,得手之后便远遁千里。” 虎皮裹身的女子有个很拉风的名字,名为风娘子,和她之前展现出来的武功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就像风一样。 后面的窗门吱呀一声打开,走进房间的褚良毫不犹豫的就跳了出去。外面有提前约定好的联络地点。自己的人得手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找自己,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莫知州很担心自己的孩子,从走廊上走过来靠近黄翰云:“黄家莫非连我这个知州的面子也不给?” 真是风水轮流转。黄翰云顿时觉得自己的很伟大,莫知州现在无助得像个孩子,他得意的说道:“大人放心,贵公子一定会安然无恙。” “最好如此。不然本大人也不是吃素的。” 挥一挥手,衙门的捕快好像是回去集集人马去了。莫知州说了句狠话便拂袖而去,心想着这个事情肯定不简单,上面还有个邢太傅呢,从之前的形式来分析。黄家的这个举动肯定没有提前告知邢太傅。 根本就不是钱的事情,钱管事尽力的安抚了半天根本就毫无成效,费了好大力才又从人群中挤过来。脸上还挂着好大一个脚印子:“夫人,您先走。老仆给您垫后。” 他的神采很真诚,让乔月很感动,怀里的孩子在咿咿呀呀的笑,一点都不害怕,知州大人的小妾还是威风凛凛的坐在椅子上,好像这一切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欺人太甚,既然是来故意挑事,咱们接着就是,家里能用的人都给我上,要闹咱们就把事情往大了闹…” “嗖嗖…”两束寒光急射而来,目标是正坐在中间的知州大人的小妾,乔月猛的一侧身,甩出长长的罗袖,这才险之又险的挡下两把飞刀。 头上冒起冷汗,乔月急忙往往台下看去,只见那十几个面色不善的汉子只是规规矩矩的把高台围住,位置选得很刁钻,基本上锁死了乔月所有能逃走的方位。 果不其然,这是早有预谋,怎么办?本就是可怜的人儿,爹娘狠心卖我,夫君弃我,我尽力了,到头来却只能是血染高台吗? 看一眼怀里胖嘟嘟的孩子,乔月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脑子里没来由的闪过几个画面,那是一个臂膀宽大的男子,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看着自己,全身上下都在汩汩的流着血,一把大刀拖在身后刺刺的冒着火星子。 他说:“谁敢欺负我乔家的人,我必百倍还之…” “百倍还之…”脑子里一阵晃悠,没来由的升起一腔的豪气,我本天弃之人,孑然一身,堂堂正正的挺立起身子,绿影窈窕,眼神坚定的站在高台之上:“钱管事,给我取把刀来…” “哈哈…”的惨笑之声从乔月这里传出,有无助,有愤怒,更有一种鱼死网破的不屈。 王翼大急,乔月的样子像极了三年前的笔架山上,她要做什么?月儿妹妹,你可不能做啥事啊! 王翼捏紧了拳头,从房间里搬起一个诺大的瓷瓶就砸了下,哐的一声巨响,下面有人尖叫起来,好像见血了,愤怒的人群顿时被激怒了:“叶家是要恃强凌弱,大家不要怕…” 人群里有人鼓噪,乌压压的人群顿时又加大了力气往里面挤,当面的人已经开始拳打脚踢了起来。 裹着虎皮的女子吹起一声尖锐的哨子,雁来楼的四面八方顿时就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了起来,场面异常诡异。 黑衣人全副武装,腰刀弓箭亮晃晃的渗人,愤怒着冲过来的百姓被吓了一跳,胆子小的顿时就开始往后退。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又大声喊了一声:“叶家意图不轨,给我拿下…” 声音尖锐的隔耳朵,像邢老这样的大官自然一下就辨认了出来,喊话的人一定是个太监! “太监,宁州什么时候有太监了?”邢老一头雾水。 乔月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了,一个简简单单的义捐而已,怎么冒出一波又一波的人来。 外面来捣乱的百姓有由头,可以理解,可是这些黑衣人,那十几个面色不善的人又是怎么回事,乔月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落进了别人的圈套之中。 不对,脑子里仔细分析一下,这十几个面色不善的人很明显一早就在关注自己,他们好像是在等着自己犯错,就连外面有人见了血他们都没动,一直到这群黑人出现之后他们才开始动手,目标很明显,就是自己。 可是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褚家!一定是他。 想到这里,乔月顿时终身一跃,甩出长长的罗袖挽住西北面的木栏,单手一扯,便直接往褚良所在的房间而去。 这一刻,场面全乱了,高来高去的高手平时都只是听故事里能够听见,这会儿让全场的人都傻了眼。 江上客的目标是乔月,太监假汉子们的目标也是乔月,这会儿乔月一动,顿时两拨人全牵动了,嗖嗖的全都蹦了起来,顿时让人觉得武林高手一点都不值钱了。(未完待续) ps:ps:晚上还有一章,求订阅,以后的章节都会是三千字了,嘿嘿~~~~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绝境 有些热闹只能远远的看,就像现在,距离近了会有性命之忧,大厅里的人群已经受到了惊吓,乌压压的开始拼了命的往外挤,码头上赶过来的人又愤怒的往里面冲。 有侥幸挤出去的百姓自然是一阵后怕,撒丫子就跑,远远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甩出罗袖的乔月护着莫知州的孩子蹦了起来,吓得二楼上的莫知州冷汗直冒,踩着人头围过来的黑衣人和十几个随后蹦起来的太监手里都拿这亮晃晃的腰刀。 叮叮当当的十分渗人,莫知州的小妾直到现在才从她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顿时就吓得尿了,高台上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坐在地板上哇哇的哭叫。 蹦起来的几个太监脸色阴沉,一个手里拿着寒铁鹰爪钩子的太监不满小妾叫得心烦,顺手就是一钩子爪在了小妾的喉咙上,连着钩子的铁链无情的一拉,顿时高台上的小妾捂着喉咙鲜血直飚。 都没有蹦跶几下,转眼之间就没有动静了,一双画得很精致的丹凤眼翘到了耳朵根处,眼神里全是恐惧和无助,一只手遥遥的指向莫知州这边,好像是在呼叫救命。 大厅的人又是一阵惊吓,拼了命不要也不愿意再停留在这里,一起齐心发力,眨眼的时间就把外面围堵的人冲散了。 刚才黑压压的人群转眼就全没了影,大厅里空空如野,冲进来的百姓看见高台上搭拉着半个脑袋的小妾也是扭头就跑,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有时间来追问钱的事情。 乔月刚刚跳上围栏,躲在转角处一根梁柱那里的风娘子早就在哪里等着她。她出手如风,抓子带着撕裂空气的声音直往乔月怀里的孩子抓来。 这是聪明的打法,速战速决,抢过来的十几个太监和后面的几十个黑衣人乱斗到了一起,一时间,场面异常混乱。 “嘶…”耳后又是一阵破空声传来,刚刚躲过了风娘子一爪的乔月正好单手抓在围栏上。悬挂在半空中。脱身的一个太监扬起大刀就对着乔月的后背砍过来。 乔月虽然练了三年,乔家的武艺不俗,可也没经历过这种乱斗。以前就对付几个色急的浪子,这会儿要应付这么多高手,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后背一阵发凉,想要躲避已经是来不急了。远处的莫知州已经吓得腿软了,他的孩子还在乔月怀里。要是这一刀下去,他的孩儿要是有个好歹,他也活不成了。 黄翰云很享受这一刻的美妙时光,他喜欢看见风姿卓绝的乔月被人用鞋底板砸得鼻青脸肿。更喜欢看见此刻无助的乔月只能被身后的太监大卸八块。 莫知州的无助让他更加欣喜若狂,扫视一眼刚才明显不站在他这边的宁州富家公子们,他举起酒杯和身边的玉栾碰一下。笑得很夸张,就连脸上刚才被人风娘子打起的五指印都好像成了美丽的装饰。 他说道:“诸位。我黄家安排的这出戏还能入得了各位的眼?” “精彩,实在是太过精彩,早就说黄兄智珠在握,哪里是叶家一个弱女子能够比得了的…” “那是,那是…以后还请黄兄多多关照才是…” …… 如此,一群风吹两边倒的富家公子们又是山呼海潮的一阵马屁,拍得黄翰云哈哈大笑。 千钧一发的时候,乔月选择放了手,不为别的,总不能让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死在自己的手里,身子一坠,直接往大厅落去。 举刀劈来的太监也是攻势一转,紧随其后,又是势大力沉的劈了下来。 局势已经很明朗了,一边是要活捉乔月,然而另外一边是要杀了乔月。 王翼疯了,他看见乔月的无助和挣扎,痛得心都要裂了,仿佛这又是三年前的齐州城的重现,那一夜的夜风拂过,月儿妹妹从笔架山顶终身一跃的时候肯定整理过凌乱的发丝,他肯定乔月是带着笑容跳下去的… 这一刻,仿佛这又是第一次看见乔月在叶家的院子里无助挣扎的时候,她的无助和挣扎没有博得任何人的同情,他们都是一群冷血的刽子手… 老天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你何故要这么狠心的对她… 胡乱的抓起一把椅子,王翼用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向大厅里的人砸去,他撕心裂肺的大喊:“山哥,山哥,你还不来就再也看不见月儿妹妹了,你们兄妹再无相见之日…” 他的声音直冲云霄而去,这一声喊王翼的喉咙肯定已经撕破了,他嘴里流出了鲜血,也不管自己根本就不会武功,尽然连人带椅子的就从二楼上跳了下去。 不得不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这一刻王翼爆发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他尽然赶在了风娘子之前就砸到了紧追乔月的那个太监。 “啪…”的一声脆响,椅子砸成了粉碎,正好砸在了举着大刀要劈乔月的那个太监后背上。 借着下坠的冲力,力大千斤,能够看见太监的背脊骨都被砸得断了,从后背上冒出来,还在汩汩的流着白色的骨髓。 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王翼的身子砸到太监身上,打了滚又站了起来。 乔月看他一眼,又闻耳后声风,又有七八个太监举刀朝这边砍过来… “哈哈…”她一声惨笑,已是羊入狼群的局面,人力有时尽,死又何妨,卖唱人家的女子也是有尊严有骨气的,不会跪下来哀求活命。 她双手一用力,高高的将怀里的孩子抛起来,希望能让他能够侥幸活下来。 乔月闭上了眼睛,给自己留一个美好一点的死像,她尽力的把自己笑的美一点,尽管生活很苦,还是要微笑着面对,今生此刻尽,笑对人生。 扯一下长长的罗裙,袖子散落下来,身子开始转动,这个时候应该唱一首动听的曲子,这是老本行了,卖唱的女子一辈子都在为别人歌唱,也许死之前好好的为自己唱上一曲才对得起自己唱女的身份。 可惜黑石头里讲的很多东西都还没来的及一一研究,不过这样也好,带着这个奇怪的东西,去了阴曹地府肯定不会有人打扰,再慢慢研究也不迟。 罗裙散开,舞姿醉人,轻轻的哼唱着自己喜欢的歌曲,脑海里的自己身处在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之中,这里彩蝶翩飞,花香醉人,还有黄莺的吟唱远远的从山涧传来,也许这是一个叫做天堂的地方…(未完待续) ps:嘿嘿...两更哦!求订阅~~~ 正文 第37章 赶到 “哈哈…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黄翰云激动得仰天大笑,憋闷了一整天,这么一个大快人心的时刻,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被七八个太监围住的乔月转都不转一下,被抛在空中的孩子,被他直接无视。 邢老的面色变得异常凝重,大厅里出现这一群太监的时候他脑子一转,立刻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一切定是太子的贴身太监冯保的安排,除了他,还有谁能指挥这一群武艺高强的太监。 再联想一下太子要到宁州的事情,一切都太明显不过,这是冯保要借助太子的身份染指宁州,和宦官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可讲,他们扭曲的内心里除了钱,还是钱,那么,谁要是敢阻挡冯保发财,下场肯定好不了。 黄翰云是冯保的干儿子,那么顺利成章的会成为冯保在宁州的代言人,而乔月不识时务,自然是被冯保例入了要铲除的对象。 再看一眼斜对面的莫智达,就在乔月把孩子抛起来的这一刻,他早就已经吓得晕了过去,五十岁的人了才有个儿子可以继承香火,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就要死在自己面前,也许莫智达在这个时候晕过去是很智慧的选择。 这场戏是越来越好看了,卫征那个老不死的千里迢迢而来,司徒信派来了新科状元表明立场,不知道他们到场的时候发现乔月已经成了一具死尸会不会怒发冲冠的将冯保拉出来砍了泄愤。 司徒信是卫征的学生,刚刚上任户部尚书,官职正三品,统管全国钱粮商税,权力不可谓不大。不用思考,他肯定会铁了心的站在卫征这边。 卫征七十岁高龄被武德皇帝召回,临危受命,官职御史大夫,从一品,负责监查整个朝廷官员,权力滔天。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当朝皇上为了太子能够顺利登基找来的辅政大臣。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得罪卫征这种老臣。不然在如此敏感的时期,卫征随便弹劾一下,皇上秉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肯定会立马人头落地。 笑得张狂不已的黄翰云在邢老看来就是个死人,只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罢了,说不定黄家还会被满门抄斩,太子无论有多宠幸冯保。只要司徒信和卫征这两位要他的人头,太子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奉上。谁会为了一个太监得罪这样的重臣。 管家和几个府里的家将早就把邢老死死的围住,乔月是死是活跟他们没有关系,只要邢老安全了他们的人头才能保住。 “老爷…救救她…” 乔月从二楼上掉下来的一瞬间东明急忙拉着邢老的袖子哀求,虽然这个渔妇一直让自己输钱。不过东明还是很佩服她。 佩服她一手挣钱的好本事,更佩服她能做出一首上得了智云寺文墙的诗,如果有可能。他想拜乔月为师,只要能学得一点皮毛。以后自己肯定会成为富甲一方的财主,再不济也不用每次都把工钱输给了自家老爷。 “晚了,来不及了,她是智者,有坚忍不拔的意志,能把叶家在这么复杂的环境下撑起得有声有色,已经是能人所不能。 她是女子不让须眉,面对强权恶人,没有委曲求全,折辱了尊严,这份骨气已经让人尊敬,她有一颗善良的心,面对如此危险还要保护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 她尽力了,背后的复杂局势不是她一个女人能够左右得了的,即便是你家老爷,换位处之,肯定也不会比她做得更好…” 邢老的叹息像是在念悼词,有一股浓浓的悲凉,七八个太监举刀劈过去的时候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忍看见乔月被人大卸八块的惨状。 东明呜呜的哭了起来,如果乔月这次不死,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说乔月是一个无知的渔妇。 “嗡…”的一声闷响震得人耳朵一阵嗡鸣,好像整个酒楼都在颤抖一样,紧接着,一把宽得不像样的大刀从雁来楼正面急射而来,闪着的寒光让人睁不开眼。 大刀射来的速度非常快,快到眼睛都没眨一下的黄翰云都没看清楚飞来的尽然是一把两尺宽,五尺长的大刀。 第一个举刀劈向乔月的太监以为接下来会看见乔月倒在自己刀下,一身罗裙的她会倒在血泊之中,可是就在他的刀劈到距离乔月的颈项不到三寸距离的时候他的身子奇怪的飞了起来。 一股奇怪的大力让他的身体不再受自己控制,轨迹是一条笔直的直线,不仅是他,一条直线上的还有两个腰刀刚刚聚过头顶的太监也飞了起来。 嗡的一声闷响,带着三个人的大刀深深的扎进了对面的一根梁柱上,直到停下来的时候被大刀好像穿肉串一样挂着的三个太监才一脸惊恐的低头朝自己的胸前看去。 嘴巴一张,正要说什么,一股大血就顺着喉咙喷了出来,憋住的一口气泄了,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大刀挂着的三个太监就脖子一歪,死了过去。 嗖嗖嗖…三个黑影紧随着大刀而至,一阵闷响,刚才还大杀四方的十几个太监好像草把子一样,被人轮起满天的乱飞。 风娘子很会审时度势,直到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什么是风,她一向引以为傲的轻身功法,在这三个人面前就是个笑话。 大刀飞来的时候她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赶到的是不出世的高手,风娘子十分肯定,江上客的第一高手褚懵在这任何一个黑影手下一定走不过三招,这一点风娘子敢用性命担保。 事不可为,风娘子本就离得远一些,她使出了最大的力气飞身而起,接住了莫知州的小儿子便夺窗而逃,就连喊一声撤的命令都来不急下达。 贼不走空,没有抓住乔月,有个知州老爷的儿子也不错。至于带来的人还有几个能活下来就不是她风娘子能够左右得了的了。 “你们是什么人?叶家勾结永州强盗,欺压百姓,我们奉冯公公的命令,太子殿下要到宁州为天下百姓祈福,我等提前清理叶家这等豪强恶霸,还宁州一个太平… 你…你敢…” 站出来说话的明显是这十几个太监的头子,眼看自己的手下不敌。只能放出冯保和太子殿下出来。希望这三个突然杀出来的大汉有所忌惮。 刷的一声,满身煞气的乔山搭都懒得搭理他一句,抡起一把大得不像话的横刀直直的就劈了下去:“回头定取下冯保这个阴人的头颅。敢动我乔家的人,就算是皇上也保他不住…” 太监的眼睛瞪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过去格挡的腰刀尽然被劈成了两节。低头看一眼血液喷涌的腰际,他说道:“怒劈华山。尽然是狂刀十八式…” 话没说完,身子便断成了两节倒了下去。 顿时,形式倒转,三个威武大汉。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把大刀追得满大厅的太监和一群黑衣人鸡飞狗跳。 邢老总是在最适宜的时候睁开了眼睛,他意味深长的喊道:“三位壮士,擒贼先擒王…”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脸惊愕的黄韩云,在他看来。这三个应该是卫征随行的护卫。 “是你?” 顺着邢老手指的方向,乔山虎目瞪去,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泰山崩塌一般。 “啪…”的一声,黄翰云吓得魂不附体,顿时又打坏了一个酒杯,整个人都吓得软了,刚才那个几个死在乔山手里的太监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此人就是一尊杀神。 “不是我,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小的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都是那个姓褚的混蛋带来的人…” 黄韩云被乔山这一声吓得魂飞魄散,忙着跪地求饶。 “醒醒…月儿妹妹你醒醒…山哥快来,你来看看月儿妹妹这是怎么了?” 王翼的声音从右后方传来,焦急得不行了。 乔山闻声,转身看去,这一刻,刚才还杀人不眨眼的乔山脸上挂起了浓浓的温柔,还有红红的眼睛湿润着深深的愧疚。 他的身子比起三年前的时候更加高大威猛了,菱角分明得好像刀削的一般,黝黑的皮肤染尽着时间的沧桑,眼睛里却是对乔月永远不变的宠溺。 “三月里莺飞草长,柳絮飞里看见了故乡…” 乔月尽情的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婉声歌唱,绿油油的罗裙把她的身姿衬托得异常美丽,好像是一朵盛开的水莲花,清新玉洁,而又迷人含羞。 轻盈的舞姿,醉人的歌声好像是要把她的欢喜带给所有的人,她的心里好像永远装着一个美丽的天堂,别人永远到不了的地方。 是她,是她,她是我的月儿妹妹,临死了也要把美好留下。 乔山泪崩如堤,乔月的歌声越是动听,舞姿越是迷人,乔山反而越是心痛,因为他清清楚楚的看见刚才正是亮晃晃的大刀已经落在了她最亲爱的妹妹脖子上。 他多么希望她是在高兴而歌舞,而不是现在这样闭着眼睛的绝望,是的,他清楚的看见了乔月眼角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 如果是真的高兴,为什么又要流泪,我的傻妹妹,什么时候能变得聪明一点。 双腿沉重如山,心里五味杂陈,期盼了三年,绝望了三年,愧疚了三年的妹妹就在自己眼前,乔山不知道第一句话应该对她说什么? 是的,我应该告诉她,月儿妹妹,大哥现在不是土匪强盗了,大哥是将军,听见这个消息你会高兴得扑进大哥怀里吧?(未完待续) ps:ps:推荐一本好看的现代言情《总裁的呆萌冤家》,喜欢总裁文的亲们可以去看一下哦!作者是道姑的好基友,萌萌哒的小妞一枚,书好看,人也好看哦~~~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不识 “二妹…” 双腿抬不动了,简单的两个字好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铁打的人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他的弱点。 王翼不敢触碰乔月,他怕自己的手碰到乔月的瞬间,她会碎掉,碎在自己的手里,期盼的眼睛浸着泪汪汪的水珠,只盼着乔月睁开眼睛的时候叫他一声翼哥,心里多年来的愧疚也许就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用久别重逢的喜悦来覆盖不堪回首的伤痛,也许这是最圆满的答案。 即便没有乔山的参与,剩下的两个魁梧大汉依旧是风卷残云一样的打残了还能动弹的黑衣人和十几个太监,场面立刻安静了下来。 留在二楼上的权贵没有一个有机会离开,毫无疑问的也是屏住了呼吸盯着正在大厅里偏偏起舞的乔月,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也许这个迷雾会在此刻揭晓。 比起义捐的热闹和面子上的输赢,这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宁州城有这样一个习俗真的很好,无论是哪个主持的家族,总会在这个场面上露出一些让人忌惮的背景。 就比如今年的叶家,已经让他们看到了太多的不可思议,特别是这三个突然出现的大汉,砍太监头子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可想而知他的背景更强大。 “嗯…” 耳边瞬间的安静让乔月不自觉的轻嗯一声,预料中的大刀并没有砍到自己,手脚完好,甩起的罗裙感觉自己真的飞起来了。 她睁开眼睛,不由得愣住了,刚才发生了什么。环视一眼,还在场的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着自己,每一个人的眼神都不一样,有期盼,有疑惑,更有喜极而泣的泪眼。 胖丫很不懂事,这个时候居然从高台上连滚带爬的扑了过来。摸摸乔月的脸。又捏捏的乔月的腿,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夫人,您有没有伤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府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下人都围了过来。一个个的眼睛红红的,就连面前的乔山都被他们自动忽略了,钱管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夫人,要不要小的给您请个大夫检查一下。有些暗伤当时不痛,过后可是要人命的…” 四周的下人们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头。深深的赞同钱管事的话,叶家的老爷和老夫人都跑路了,可不能让乔月这个夫人有个好歹,不然全府的二三百号下人就没了活路。 “二妹…” 哽咽的声音有些沙哑。凝视乔月的眼睛里湿润润的让人感动,谁会知道这个高大魁梧的汉子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围着的下人散出一条三尺宽的过道,顺着过道看去。这是一个高过八尺,两臂高高隆起的肌肉无时无刻不显示着他有力拔千斤的力量。刀削的轮廓,厚黑的皮肤,明明眼睛在流着泪水,却挤出一幅憨憨的笑容看着自己,他的眼神很复杂,却能看出内心的喜悦和期盼。 乔月规规矩矩施了一个蹲礼,真挚的目光向他看去:“民妇叶乔氏,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成过亲的女子不能随便通报自己的姓名,这是规矩,不然会被人说成是不守妇道,这一点乔月是知道的,满宁州城的权贵都在看着呢,礼仪这个东西很重要。 迎着乔月的目光,听见她的声音,乔山的目光刷的一下就暗了下去,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撕裂着自己,感觉五脏六腑都裂了一样,鲜血潮水般的向着喉咙上涌。 陌生,二妹看着自己的目光是陌生的,陌生得好像从来都不认识自己,她还和自己说谢谢,我乔山的亲妹妹尽然跟我说谢谢,她还给我施了一礼,什么时候自己的亲妹妹还要给自己施礼了。 “噗…”的一声,血溅三尺,一口大大的血柱从乔山的嘴里喷了出来,随即,哐当一声,手里沉甸甸的大横刀就这么无力的掉在了地板上,一股子灰败的气息笼罩全身。 王翼没有去扶乔山,他认为乔月的做法很对,这不是他对乔山的恨,而是乔月妹妹终于有了抗争,如果是他,肯定也会把乔山当成是一个陌生人来控诉自己多年来受到的折磨,乔山一个八尺多高的男子汉,连个家都撑不起来,还算什么男人。 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一个那时只有十岁的小女孩就撒手不管,这是一个男人做出来的事情吗? 你要当强盗,你要当将军,这不是你的错,可是你把一个烂摊子丢给只有十岁的乔月就是你太过自私,他还清晰的记得乔月瘦小的身子根本就推不动磨盘。 为了能多挣些银两,十岁的乔月就求着他的母亲帮着揽活计,磨完了豆腐就蹲在雪地里帮人做刺绣,就连点个灯都舍不得,总听她说灯油太贵,能省就省。 记忆里乔月总是一身单薄的麻布衣服,就连大雪天的时候都没有多穿一件,一双小手冻得全是冻疮,他每次看见都会心痛得大哭,谁家的孩子是拿来这么折磨的,更何况她还有个大哥呢。 大哥,乔山这样根本就没有资格听乔月叫他一声大哥… 王翼的脸上出现了欣慰的笑容,欣慰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月儿妹妹终于开始懂得了什么是反抗,如果是他,肯定还会冲上将乔山暴打一顿。 “壮士可是受了伤?钱管事,快快请大夫过来为壮士医治。” 乔月快步上前将乔山扶住,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自己肯定是已经命丧于此,这是大恩,要铭记。 “哈哈…”乔山固执的挣开乔月伸过来的手,又狠狠的吐出一口大血:“二妹长大了,大哥很高兴,很高兴…” “二妹?”这个铁铮铮的汉子瞪着自己叫了好几声二妹,乔月脸上升起了一丝疑惑。 “壮士误会了,民妇是卖唱人家的孩子,怎能奢望有壮士这样的大哥…” 许是认错了人,乔月关心的看着他,不管他的挣扎,执意的将他扶住,已经连续喷了两口血了,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下人让开,就近将他扶在通向高台的台阶上坐下。 乔月的这一句话连王翼也吓了一大跳,认错,怎么可能,天底下怎么可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即便是双胞胎,也不会连额头上的脓疮都一模一样吧,打死他们两个都不会相信自己认错了人。 “月儿妹妹,看看我,认识我吗?” 王翼期盼的眼神向她看过来,面色有些担忧。 乔月看他一眼,摇了摇头:“不认识,听说您是京城里宏远商号的管事,今天您帮了我,民妇这厢有礼了,先生的大恩大德,叶家没齿难忘。” “忘了吗?” 乔山的心更痛了,如果是乔月故意不肯认他,他自然是认了,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报应,如果连他和王翼都不认识了,他已经很难想象乔月这些年受尽了多少折磨。 生活的痛苦已经让乔月自动的忘记了所有的过去,王翼和乔山都一致的认为这不是乔月的错,一个人要是受过了太多的痛,会自动选择忘记所有的记忆。 因为所有的记忆里都是痛苦,每一次想起都会是她痛苦的折磨,这样的记忆就该永远的尘封起来。 “哈哈…” 出奇的一致,两人同时惨笑起来。 乔山不甘,当年他几过家门而不入,就是怕妹妹知道了自己当了土匪而担忧,羞愧得无脸再见乔月。 然而现在,已是怀王府卫军首将兼张猛南域驻军平罗夷国游击将军的他,从五品武官,也算是衣锦还乡,就是为了今天,为了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自己妹妹面前,为了能让让乔月因为他而骄傲。 可是乔月,关怀的眼神里明显是浓浓的陌生,甚至还带着几分警惕,这让乔山的心再一次撕裂,比万箭穿心还要痛。 调息一下翻腾的五章六腑,他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一个大大的药包,又努力的挂着那副憨憨的笑容:“月儿啊!这一次大哥又碰到了一位神医,这位神医的医术肯定比上一个要好,这次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这是他每一次出现在乔月面前必说的话,虽然是谎言,可是妹妹爱听,他也只会说这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谎言。 乔月扶着他的手明显的颤抖了一下,这句话太熟悉不过了,好像是梦里经常有人这样说,那个声音,那个影子都是那么的熟悉。 怎么回事,梦里的那个影子和面前的人出奇的一模一样,他是谁,他是谁?乔月脑子猛的生疼,一阵眩晕。 梦里的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月儿不嫁人,要给大哥娶媳妇,还要大哥带孩子,等小梦长大了,还要给小梦娶媳妇,还要帮小梦带孩子,王婶儿,月儿很忙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做…” 话一说完,乔月猛得醒过来,不由自主的远远避开乔山,惊恐的神情无以言表:“你…你…你是谁?” 太吓人了,乔月出了一阵冷汗,这个汉子尽然连自己梦里的话都能知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又打(为舵主加更) (特地为许陆啊贾的舵主打赏加更哦!感谢支持~~~么么么哒~) 笃笃笃…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外面有个洪亮的声音大喊:“都给我包围起来,一个只苍蝇都不许放走…” 清一色的银凯亮甲,每个士兵都是长枪弓弩齐备,一看就是正规的军队人马,一个个的站得笔直,齐刷刷的就把偌大的雁来楼围得水泄不通,只要马上的将军一声令下,这一支久经沙场的军队在宁州内定然是所向披扉。 躲在不远处的黄家管事见酒楼里没了动静,还在寻思是不是要再鼓动些百姓过来闹事,不料这会儿瞧见了军队过来,吓得屁股尿流的拔腿就跑,和黄翰云的命令比起来,还是性命更加重要。 衙门赶来的捕快也是正好赶了巧,受了莫智达命令的捕快头子也正好集集人马赶来,突兀的看见一大批军队包围了雁来楼,疑惑得眉头都皱成了一堆。 马上的将军勒一下绳子,壮马长嘶一声就挡在了捕快头子身前:“节度使张大人亲临,请你们大人出来说话。” 兵强马壮,绝对是正规的南域驻军,捕快头子毫不怀疑,指一指雁来楼:“回将军,知州大人正在雁来楼里,刚才永州的强人闹事…” 话还没说完,问话的小将双腿一夹,马儿就笃笃的向着士兵重重围住的一个身着淡黄色锦衣的中年男子而去。 雁来楼里走出来两个劲装大汉,拖死狗一样的拖着黄翰云和一个还没死的太监出来:“禀大人,都问清楚了,此间是太子的贴身太监冯保蓄意所为…” 另一个汉子顺手将黄翰云往张猛马下一丢:“此人是冯保的干儿子…” 军中的汉子,行事作风都是干净利索。意思表达到了便退到一边,纹丝不动的站好。 张猛急问:“乔将军的妹妹可有闪失?” 左边的汉子回答:“赶得及时,并无大碍…” “如此就好,不然老夫回去还真没办法跟怀王交差。”张猛这才看一眼马下的太监和黄翰云,官威迸发:“把他二人给老夫砍了,人头用石灰好好腌制,回头送太子殿下一份厚礼…” 封疆大吏有封疆大吏的骄傲。冯保把手都伸进了他的领地。现在不是怕太子殿下找他的麻烦,而是要太子殿下给个说法,尽然不打一声招呼就到南域杀人来了。难道说这是皇上的圣旨,张家携南域三十二州归顺刘家,可没有受过这等欺辱,难道说到了他张猛这一代就不行了吗? “你们…你们不能杀我。我义父是冯保,内侍总管冯保。你们得罪不起…” 黄翰云拼命叫喊,要是真就被这样砍了头他可就死得太冤枉了。 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只知道自己今天是来看乔月笑话的,突兀的杀出几波人来。有一波是他义父派来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煽动一下百姓给乔月的义捐倒倒乱,这不是什么大事啊。尽然要砍头,早知如此。打死他也不敢,肯定远远的离开那个该死的女人。 没有缘由可讲,也没人站出来替他求情,站在旁边的一个汉子手起刀落,血淋淋的脑袋就被人提在了手里,大街上躲在远处的百姓一阵惊呼。 不远处又赶来一大群人马,粗略估计,起码不下百数,为首的汉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看来也是有武功傍身的一流护卫,脸上扬起的骄傲和隐隐散发出来的威势不是一般的二流子护院之流。 “前面的军队速速让开,你们主将是谁,出来说话。” 浓浓的优越感,面对全副武装的军队尽然没有一点怯懦,声如洪钟,底气十足。 张猛朝这边看一眼,嘴角一斜,轻笑一声,随即就不屑一顾,端端正正的坐在马上,静静的盯着雁来楼里面。 身边的小将揣摩到了意思,策马过来,也不管这个汉子后面重重护卫保护的马车里到底来了什么样的大人物,张口就喊道:“我家主将也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赶紧给老子滚蛋,不然打断你狗腿丢宁州河里喂鱼。” 比嚣张比跋扈,军伍的小将绝对比起皇宫的大内高手都丝毫不让。 “你…你们找死,给我上…” 当面的汉子大手一挥,抽出腰刀就要干蠢事,后面马车里的卫征就是他的底气。 “哈哈…” 笑声震耳,齐整整站好的一千士兵好像看见最好看的笑话,百十个护卫要冲他们这一千精兵,简直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 后面面的队伍里走出来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约有二十多岁的年纪,鼻梁高挺,玉树临风,还带着几分文气,他上前先是一抱拳施礼:“小子宋新,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宋新?很有名吗?你们有谁认识?” 没有张猛的命令,就是皇上来了他们也不会让步,为首的小将故意大喊一声。 “哈哈…不认识…” 身后的士兵们齐齐回答,笑得前仰后合。 宋新面色一僵:“小子不才,今年科考一甲榜首…” “这是新科状元…” 旁边的汉子得意的说道,意思是他们这群人真的来头很大,随便站出来的一个人都是新科状元。 “状你娘…趁老子还没发怒之前赶紧滚蛋…” 说不定后面真的有大人物,小将懂规矩,要打就直接打了好,一五一十的把身份摆明了再动手,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前者可以说是误会,后者就只能是故意为之了。 “给脸不要脸…” 骑马上的汉子也不满意了,举刀就要冲杀。 卫征老得都快走不动路了,两个年轻一点的男子一左一右的把他搀扶过来,他说道:“没想到尽然是张大人亲临,卫某有礼了。” 既然正主都出来了,张猛也不能不给卫征这个面子,论官品,卫征还要比他大个半截。 扯着缰绳走过来,也不下马:“卫大人不好好呆在京城检查百官,跑我南域来作甚?” 卫征也不和他打机锋,直接进入正题:“有故人在,前来探望一番,还请张大人给老朽这个薄面…” “哈哈…卫大人身为御史大夫,朝廷的规矩你比我懂,张某是个粗人,只听皇上的命令,不见圣旨,无论是谁,也不能命令张某做任何事情,不知卫大人的故人是谁,姓甚名谁,知晓了缘由,说不定张某可以为卫大人徇私一次。” 卫征知道张猛是个牛脾气,交情好了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就像现在这样,自己的护卫顶撞在先,张猛肯定不会给他面子。 他思索片刻:“姓乔名月,此刻正在雁来酒楼之中,望张大人行个方便。” “哦…”张猛眼睛一瞪,脸上的随意一扫而空,没想到这个堂堂的御史大夫远行千里而来尽然是为了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又是怀王千咛另万嘱咐要小心保护之人。 心里寻思一番,说道:“不知见她所谓何事?” 这句话就问的僭越了,要是卫征真的回答了张猛定然会成为笑谈,堂堂的从一品大员,在张猛这里低三下四成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服众。 “张大人,莫非真以为老夫不敢不硬闯不成,老夫这条贱民丢这里,想必你张大人也不会好过。” 别看卫征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触及了底线的事情他可是毫不含糊。 “给我冲,老夫倒要看看张大人敢不敢把我们这群人都砍死在这里。” 大官都是有血性的,卫征命令一下,直接硬来了,他都豁出去老脸不要跟张猛做足了面子,没想到对方还是顽固不化。 让还是不让?张猛也是一阵纠结,难办啊!人要是丢了回去没法跟怀王交代,想着走的时候怀王可是拉着自己的手哭了鼻子的。 心一横:“结阵,给我死死的守住了,年轻的打残,老的活捉…” 乒乒乓乓一阵声响,顿时街面上又有好热闹看了,躲在远处的百姓又是一阵嘘唏。 “你们说叶家这个新夫人到底什么来头啊?” “你管她什么来头,没看见吗?军队里都来人保护了,来头还能小了啊,没看见刚才一个将军砍下黄家公子人头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吗?” “不简单啊!怪不得前些时间传得风风火火的叶家要败了,直到今天还依然挺立不倒,原来人家才是有大背景的人物啊,有这么大的靠山在,看以后还有谁敢找叶家的麻烦。” “是啊!都说宏远商号是户部尚书的产业,之前豪言要一两银子买下叶家,没看见吗?就在刚才,宏远商号的管事可是做足了好给叶家夫人捧场啊,变脸变得比天还快。” “哈哈…你们都没看明白…” 远处的茶铺里,一个故作高深的老人说道。 “切…说得好像你知道什么原因一样?” 众人鄙视。 “好,给你们说道说道,让你们开开眼。”老人往中间一站,指一指远处两拨人马里的头头,说道:“这叫冲冠一怒为红颜…” 出了奇,他说完之后周围的人尽然没有一个人笑。 深思片刻,有人点头说道:“咦…你们还别说,好像是这个意思,叶家的老爷和老夫人都吓得跑了,唯独这个新夫人还在,叶家之前哪里听说过有这么大的背景,而这个新夫人一出现,顿时就是威风八面…”(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章 过去 张猛始终还是守住了他对怀王刘项的承诺,堂堂的王爷千岁都拉着他的手哭鼻子了,这份情谊值得他得罪卫征,封疆大吏从来都是有脾气的人,没有皇上的圣旨,在他的地盘上,他有这个底气。 卫征的几十个随行护卫不是一千个全副武装精兵的对手,战斗很快就平息了,除了趾高气昂的那个汉子被打断了腿,其他的人都是轻伤,没有流血的惨状发生。 躲在街道两旁的百姓唏嘘不已,两个月之内叶家第三次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一次,比起叶君生娶第四个老婆还要浓墨重彩,各种段子一时间以无数个版本流传开来,有说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也有说叶家的这个新夫人是流落在外的公主,更有甚着说她和吕梦楼一样,恩客遍天下,比起吕梦楼更加不趁多让。 总之,每一个版本里叶家都只是点提一下而已,不是重点,重点还是乔月这个女子是多么的神奇,没有人再说乔月的赌鱼是骗局,因为说是骗局的黄翰云已经被当街砍了脑袋。 “大少爷,咱们闯大祸了。” 风娘子至今还在后怕,抱着莫智达的孩子,风一样的钻进一城西个装饰豪华的房间里。 褚良用最大的力气摇着手里的折扇,还是赶不去心里的烦躁,又喝下一杯茶水,起身问道:“带过来的八十多个好手,一个都没有回来?” 他的神情异常凝重,要知道这八十多个好手可不是衙门那些酒囊饭袋可以比,都是跟着褚懵从刀尖上活出来的狠人,就这么白白的折在了宁州城。对永州的江上客可是不小的损失。 “叶家咱们得罪不起,南域节度使张大人亲自带兵过来给那个女子撑腰,大少爷,得拿个主意,不然咱们将有覆巢之危,这次咱们可是闯了大祸。” 风娘子亲眼目睹了张猛的厉害,他手下随便派出来的三个汉子。就能把他们带来的八十多个好手杀得片甲不留。 据说张猛手下有南域驻军二十万。要是被他惦记上了,在南域的地面上可就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褚良的手抖了一下。真是晦气,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手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你有何良策?” 风娘子茫然:“咱们这一次是两边都得罪了,既得罪了官府又得罪了叶家,莫知州死了娇妾。又丢了儿子,事后肯定会和我们拼命…” “本少爷是问你有何良策。不是问要你来给我分析厉害关系…” 褚良浮躁,打断了风娘子的话,怒气不平。 “小的愚钝,暂时没有好的办法。事不宜迟,咱们立刻起程回永州,向大当家禀明情况…” 褚良暗叫一声晦气。拔腿就走,丝毫不做停留。来的时候八十几人的队伍,可谓是志得意满,走得时候孤身二人,还抱着一个孩子,落寞得好像丧家之犬。 和褚良心情一样的还有以玉栾为首的宁州十大富商,经过之前那么闹腾以后,邢老当场宣布此次智云寺的义捐活动到此为止,修缮的费用就由叶家来操办就是了,其他豪门世家不得干涉。 众人齐声应是,没有一个站出来唱反调。 乔山和王翼跟着叶家的下人涌着乔月走出雁来楼的时候,各怀心思的各大家族公子老爷也急忙的散去了,都是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来讨好乔月,心里暗叫失策,要是因为这次站在黄家这边而得罪了乔月,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张猛没有给卫征见乔月的机会,一千士兵重重包围,丢下脸色铁青的卫征,一大队人马就浩浩荡荡的朝城南的叶家去了。 这个时候街角有个肥硕的婆子,头上裹着一块烂抹布头巾正在挨个的打听刚才叶家举办的义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到叶家,亲眼目睹了这一盛况的百姓就眉飞色舞的伸着大拇指说了起来:“啧啧…叶家那个新夫人可不简单,一个破马桶都卖出了一千贯,老汉活了这把年纪,也是头一次听说,那场面,有面儿,真是有面儿…” 走过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接着说道:“你是没看见,宏远商号的管事,知州大人,还有邢太傅都亲自捧场,站在高台上的叶家夫人美得就像仙女似得,那场景,想想都让人觉得美…” “这算什么,把敌人消灭了那才更解气,看到没,黄家的老爷死了儿子都不发怒,据说这会儿已经把全身脱得光光的,背上藤条,要去叶家负荆请罪,就是要请求叶家夫人原谅她…” 围过来的百姓越是说乔月了不起,肥硕的婆子脸色就越是难看,打听了个七七八八,阴沉着脸连声谢谢都没说就转身钻进一个巷子里消失不见。 城郊的一个农家小院子里,身子圆润的吕梦楼正在对着铜镜梳妆,脂粉涂了一次又一次都还不满意,抓起一块大红纸狠狠的印在厚厚的嘴唇上,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响,她就说道:“怎么样,给我说道说道,那个贱人到底丢人丢成什么样子? 要不是我太过出名,很容易被人认出来,今天这场好戏就自己去看了,这么好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 孟婆子走进来,脸色很不好,她说道:“老夫人,她没出丑,可是长了大面子,出了大风头,现在全宁州城的人都在说那个贱人是如何的了得,如何的有面子…” “哐当”一声,铜镜摔得粉碎,圆圆的脸上脂粉刷刷的往下掉,气得不轻:“什么?这么隆重的义捐让那个卖唱的贱人给办成了?” 孟婆子嘀嘀咕咕把她打听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吕梦楼气得脸都绿了,豁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岂有此理,这么大的风头本该由我吕梦楼来享受,她一个卖唱的贱人,何德何能?” 婆子脸色阴狠的补上一句:“就是,让那个贱人美得找不到北了,叶家是您的,是您一手操持起来的,咱们立刻就回去,把她赶出叶府。” “哼…不急,咱们对外说的是去了京城,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再回去,等那个贱人把所有事情都办妥了,老娘回去直接捡现成的多好。 哈哈…跟我吕梦楼斗,你还嫩得很…” 婆子深以为然,叶家从来都是吕梦楼的,老夫人再回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有什么不对,暗暗的捏紧爪子,总觉得今天这么大的风光,让乔月独占了很不心甘,对于之前她们逃走时叶家四面楚歌的情况绝口不提。 今天的叶家很热闹,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不过总的情况是好的,之前走在街上的叶家下人总觉得要低人一等,现在都敢昂首挺胸的藐视别人了。 叶家只要有乔月在,永远不会倒,没看见吗?节度使张大人都亲自派兵过来了,更别说莫知州丢了儿子都不敢埋怨自家夫人半句,自己安排那些酒囊饭袋的衙役去寻人。 这一刻,下人们觉得在叶家当个下人比当个知府还要幸福,没看见吗?每一个受了伤的下人自家夫人都要亲自问上一句,还要发点赏钱。 张猛把叶家的一甘人等亲自护送回了叶家,也不多做停留,派几十个士兵守在叶府大门口,自己就带着大队的人马风流快活去了,这个时候乔山和他的妹妹久别重逢,肯定有很多的话要说,他才不会自讨没趣,留在叶家,等着大批的人围着他转。 胖丫往东脚的小院送完了点心,又忙着去催促厨房做菜,从今天开始,宁州城里的商户还有谁敢不卖东西给叶家就直接硬抢了,这些天吃鱼吃得快吐了的叶家下人们终于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小院的房间里,高大的乔山和瘦小的王翼哭成了泪人,乔山捏紧了拳头说道:“那个欺负你的浪子现在人在何处,大哥现在就去取下他的人头。” 乔月的眼神没有之前那么陌生,经过一番冷静之后她开始相信面前这两个人说的话,他们一个是宏远商号的管事,一个是正五品的将军,自己没有什么值得他们骗的。 乔月接着说:“天涯路人终是客,今天在一个地方,明天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些许小事能忍就忍了,谁还去管他是谁,我是个卖唱的女子,身份卑贱,要是人家摸我一下就要拼命,那也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乔山又是怒哼一声,红红的眼睛看着她:“那后来呢。怎么就成了叶家的夫人,他们家当家的人哪里去了,王翼说看见你的那天被他们家的人打得头破血流又是怎么回事?” 乔山一直追问,从三年前的那个大年夜开始问起,这三年的点点滴滴,都要乔月给他仔仔细细的说上一遍,冷了,热了,有没有被人欺负,他心里发誓,要把乔月受过的欺负全都替她找回来,乔家的人谁也不能欺负。 乔月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是真的关心她,其实不管自己能不能想起以前的事情,起码已经认可了乔山这个大哥,即便他口口声声的说对不起自己,可是以前的事情经过他们说出来,乔月心里依然对乔山没有一点点的埋怨。 如果事情再发生一遍,她依然不会怪乔山,她依然还是会以有乔山这个大哥而骄傲,三年的颠沛流离,三年的人情冷暖,乔山对妹妹的这份亲情,已经把乔月感动得一塌糊涂,有这个一个好大哥,这是上天的恩赐。(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留下 “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们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一些小事情妹妹还是应付得来。” 乔月站起身来,扯着裙裾转一圈,笑呵呵的说道,一如既往和当年的齐州城一样,她总是会笑着对身边的每一个人说,她很好。 王翼苦笑一下,忍不住又抹一把泪水:“山哥,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了吧,只要咱们以后把月儿妹妹保护好就是了,谁也不能欺负。” 他的脑子里还浮现着那天乔月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场景,既然乔月不愿意说,他也不问就是了,这些痛苦的回忆,对乔月来说是一种折磨。 乔山暗暗点头,端起桌子上的一大碗酒,狠狠的就灌了下去:“月儿,跟大哥走,这门亲事算不得数,大哥马上就去衙门让他们注销了,我乔山的妹妹,哪里有给人做填房的道理,只要有大哥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乔月感动的看着他,知道乔山是一心为自己好,不过已经是叶家大红花轿抬进来的人了,全宁州城的人都知道,再怎么注销也脱不了和叶君生是夫妻的事实,这个世界,女人的名节大过性命。 拿起酒壶帮乔山把酒满上:“大哥,不管怎么说,叶家还是给了妹妹一个安身之所,不然妹妹现在还在四处流浪,居无定所,受人白眼,更何况自从嫁进叶家,夫君一直待我很好,若是没有他们,今天也见不到大哥了,不是吗…” “这有什么,咱们乔家不会白占人便宜,叶家的事情大哥帮你摆平他们就是了。也不会让人拿我们乔家的短,如果还不行,大哥再补偿给他们钱就是了,一个小小的叶家还能反了天不成…” “大哥…”乔月为难的看着他:“你还是没理解妹妹的心思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婚姻不是儿戏,既然上天已经这样安排了。咱们顺着不就行了吗。何故这样?” 就这么走了不是乔月的性格,她知道只要她前脚踏出了叶府,后脚叶家就会被人撕得四分五裂。自己可以走,可是叶家还有上上下下二三百号人呢,他们怎么办? 现在就很好,该死的吕梦楼逃了。也许有一天夫君还会回来,和叶君生平平淡淡过完这一辈子就很好。 如果夫君不回来。自己一个人照样能好好的过下去,等到七老八十的时候,朝廷还会给自己这样的寡妇颁发一块贞洁牌坊,这是一个女人一辈子莫大的荣誉。 没办法。乔山只有搬刘项出来,说不定能让乔月想起什么,王翼搬出来了赵齐。还有他们一家子,甚至连乔梦也说了。从他们的往事一点一滴的说起,一阵的劝慰,直到了第二天天亮乔月屋里的两个大男人还在喋喋不休。 府里的下人也是一宿没睡,胖丫总是借着进去送酒送菜的功夫观察一下情况,焦急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深怕乔月一声应下就丢下她们走了。 刚刚退出院子,码头上的钱管事就焦急的带着一大群府里的下人迎上来问道:“怎么样,夫人有没有答应?” 胖丫一脸的担忧:“还没呢,不过往后可就难说了,那两个客人可执着了,一直劝…” 一把年纪的钱管事尽然呜呜的哭了起来,拂袖一把泪水一把泪水的抹:“这可怎么办啊,夫人要是走了,咱们全府上下也就完了,先别说黄家,就是知州大人死了小妾又丢了儿子这个大仇就不是我们叶家承受得起的。” 他心里清楚得很,叶府之所以起死回生,就是因为有乔月在,要是这会儿乔月撒手不管了,全府上下一个人都捞不到好。 看到钱管事抹泪,其他人都跟着焦急了起来,虽然钱管事是乔月当家之后才来到府里当管家的,不过比起之前那个该死的莫管家,为人要好很多很多,从来不欺负下人,做事情总是以身作则,虽然时间不长,不过在叶府的民心可是乔月之下的第一人了。 “你们说要不要把夫人留下?”钱管事转身问道。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激动的站出来说道:“自从夫人当了家,咱们的工钱不是按月,而是按分的,这些天捕鱼的收获,除了六成归库里,剩下的四成都是咱们出力的平分,光是这几天的收入就顶得上小的一年的工钱了,夫人不能走,夫人走哪里,我二愣子就跟到哪里…” 另外一个铺子里的管事接着说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其实心里都清楚,今天就把话说明了吧,老爷和老夫人明着里说是进京办事,实际上就是卷走了府里所有的现银,就连一个铜板都没有给我们留下,外面债积如山,这个时候把一个烂摊子丢给夫人就跑路了,真是好狠的心,要不是有夫人在,咱们别说发工钱了,那些要债的商户就能把我们给生撕了,夫人对咱们有再生之恩…” “不能走…夫人不能走…” …… 乔月的重要性谁都知道,义捐闹出这么大的场面,府里的人不会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乔月,要不是有这个新夫人在,够叶家丢不尽的人,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没有了叶家,连坐的罪名会让参与了的下人们多少也要吃些苦头。 钱管事挥一挥手要大家安静:“既然这样,咱们也要做点事情,要夫人知道,咱们的心永远跟她站在一起,要她知道,这里是她的家,哪里都不要去。” “听钱管事安排,只要能留住夫人,我二愣子做什么都愿意…” 身后的人心齐如金,乔月就是他们的定海神针,是他们的财神爷,这个时候谁要是站出来说个不字,这群人一定会将她打得爹妈都不认识。 撩开遮挡布,钱管事面目肃然,第一个就直直的跪在了小院的石头拱门门口,一句话都不再说,静静的跪在那里,身后的百十个人也是有样学样,反正都是府里的下人,跪自家夫人不丢人。 三人一直聊到了日上中天,乔月这才好说歹说的先安抚住了乔山和王翼,让他们先歇息歇息,再这么下去,自己首先会受不了了。 叫了几声胖丫不见反应,乔月亲自将乔山和王翼送出小院,吩咐了府里的下人早就准备好了客房,只需要带个路就可以。 刚刚走出石头拱门,乔月顿时就傻眼了,疑惑的看着钱管事,又瞪了一眼跟着跪在旁边的胖丫:“你们这是做甚?都给我起来,我们叶府的人哪里有随便给人下跪的道理,自从我乔月当了这个家,早就没有这个规矩…” 乔月的声音有些发怒,经过了昨天的事情,府里的危机刚刚解除,现在大家都应该高兴才是,不知道他们又要给自己闹什么幺蛾子。 “还有你,没见有客人在吗?尽给我丢人不是?” 乔月指着胖丫,没来由的就是一阵火大,自己嘴皮子都磨破了才安抚住乔山和王翼暂时不带自己走,这会儿要是看见自己连府里的下人都降服不了,乔山的火爆脾气一上来,说不定直接就把自己拉走了。 胖丫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夫人…夫人…您不走行吗?不要丢下胖丫行不行?” 身后的一大群人也是跟着大喊:“夫人别走,这里是您的家,我们是您的仆人,别丢下我们…” 嗡的一声,乔月的脑子一阵轰鸣,无论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全都跪在这里就是为了劝说自己留下。 往事历历在目,一股浓浓幸福感充斥得脑子一阵眩晕,曾几何时,府里的下人看见自己都当傻子看待,曾几何时,府里的下人看见自己都像躲瘟神一样的避开。 眼睛红了,这是认可,认可了她乔月这个当家人,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是那么的重要,是那么的有意义。 一股浓浓的温暖涌上心头,眼泪滴滴的顺着眼角滑落,扶起钱管事:“这里是我的家,谁说我要抛弃你们了?” 钱管事不起来,一个劲的朝乔山作揖:“乔将军,求求你了,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一群可怜的人吧,上一任家主抛弃了我们,我们发誓生是夫人的人,死是夫人的鬼,您要是带夫人走,我老钱就是拖儿带女也要一家人追随夫人…” “追随夫人…求乔将军成全…” 钱管事人精一个,乔月答应不走可不作数,非要乔山应下才肯起来。 哈哈大笑一声,乔山鄙视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群:“雕虫小技而已,尽然施展到本将军这里来了,好一招苦情计,本将军是这么好骗的吗?” 乔山顿时大怒,钱管事苦心经营的这一场苦情计在乔山眼里真算不上高明。 “该死…” 王翼拂袖抹一把泪水:“若不是山哥及时拆穿,我都尽然都给他们骗了。” 是计吗?乔月的眼神顿时暗淡了下来,是啊!自己什么时候在叶家变得如此重要了? 扫视一眼跪在面前的众人,眼睛里全是心痛和失望,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该有多好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乔府 乔山身为将军,警惕之心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钱管事被吓了一大跳,心一横就要去撞墙,以死明志,不能让夫人寒了心。 身后的一群人也开始赌咒发誓,这个时候不能怯懦,不然夫人这个当家的可就真留不住了。 “哈哈…”乔山大笑一声,一把拎起正要撞到石墙上的钱管事的后领:“能命都不要表示衷心,乔某信了,我可以把妹妹留下,不过这里不能再叫叶府,应该更名为乔府…” 钱管事大喜,连连点头:“这是自然,本就应该叫乔府,叶君生和吕梦楼早就把府里的房契和地契换成了夫人的名字…” “嗯?”乔山瞪他一眼:“叫大小姐,既然是乔府就没有什么夫人,谁要是再敢乱叫,本将军要他的小命。” 乔山霸气十足,既然妹妹不肯走,他就要把所有的事情都给乔月处理好,不能再让乔月吃苦了,这是底线,在南域这个地界上,有张猛这个大靠山,相信不会再有不开眼的混蛋来找自己妹妹的麻烦。 妹妹的婚契要注销,这个事情还要去官府一趟,虽然妹妹一直说叶君生对她不错,可王翼亲眼目睹是妹妹在叶家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场景,妹妹是个仁慈心软的人,说不定自己一转身,那两个逃走的人又会回来鸠占鹊巢。 钱管事深以为然,脑袋小鸡啄米似得一个劲的点个不停,只要乔月留下,包括他自己,府里的两三百号人都有救了,叶府变成了乔府最好。就是要大大方方的让外面的人知道这是乔家,不再是那个靠露水恩情发展起来的叶家。 刚才自称二愣子的下人嗖的一声就站了起来,也不知道在哪里抓了一把斧子,高高的扬在手里,大喊一声:“小的这就去把牌匾换下来…” 喊完就一溜烟的往大门的方向跑了,也不等乔月说话。 还跪在地上的几个管事也发现了不对劲,立刻就起身说道:“大小姐。前天出去的两艘捕鱼的货船今天要靠岸。小的立刻去处理一下,免得一会儿捕回来的鱼死了,卖不了好价钱。” 铺子上的几个管事也是连声说有事。不再堵在这里,既然乔山都已经松口了,大家都忙起来才是正理,这种忙。是一种精神面貌,一种朝气。 乔月感动得泪眼朦胧。要是这一幕真的如大哥所说都是计谋,那就太让人寒心了。 还好,他们对自己的感情是真挚的,指引一下方向。继续向前走:“大哥还是好好休息一下,都一宿没合眼了,你看。有这么些关心妹妹的下人在,大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乔山心里一阵温暖。妹妹比起以前要知书达理很多,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几分贵气,这才是我乔山的妹子,记得齐州的时候妹妹总是对自己说,家怎么都是不能搬的,因为说不定哪一天娘亲会回来,要是娘亲找不到我们肯定会很伤心。 娘亲?是啊!妹妹现在开始有了她身上的那种贵气,她去了哪里,夜深人静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世上还有个小女孩子一直在执著的等她。 也好!齐州不回也罢,妹妹的记忆找不回来了也好,就这么安心的留在宁州也许更好,若是妹妹想起来了,再没日没夜的守在院子门口等着那个永远不会回来的女人,就像当年大雪的深夜里依盼在门口等自己一样,想想都让人心酸。 他说道:“没事,大哥不困,高兴,让大哥再好好的看看你,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这一次大哥哪里都不去了,就留在这里好好的照顾妹妹…” 王翼也赶忙笑着说道:“这些年我娘也老是念叨着月儿妹妹,他们当年被张家辞退了,也没什么事情做,回头也让她们过来,乔府这么大,不会差我爹娘一口饭吃吧?” 乔山往他后脑勺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尽说混话,王婶和王叔把我们三兄妹当亲生儿女看待,我心里清楚得很,都接过来,让咱们伺候他们二老,人老了,就该享享清福,像你,没用的东西,我妹妹给了你百两的银子让你好好读书,看吧,就学成了这个样子…” 乔月虽然想不起王翼的爹娘到底对他们兄妹有多好,不过乔山都说了,肯定差不了,一下子自己多了一大群的亲人,总算不那么孤单了,心里一阵高兴,她笑着说道:“都接过来吧,王翼哥成亲了吗?把嫂子也接过来了,还有小梦,赵齐哥,都接过来,府里大得很,不差他们的吃穿…” 说到乔梦和赵齐,他们二人看着笑得天真的乔月,脸色没来由的僵直了一下,气氛不再那么和谐,王翼忙着说道:“好好好,月儿妹妹现在是大财主了,以后咱们都跟着月儿妹妹吃香的喝辣的。” 乔山大笑一声:“走,咱们喝酒去。” “还喝?” 乔月和王翼不由之主的看向乔山,心里一阵苦色,说好的休息呢… 大门打开,二愣子提着一把亮晃晃的斧头刚刚踏出门槛的时候顿时就愣住了。 放眼看去,大门外的街道上轿子马车停了一长溜,简直是把乔家包围了的局面,围在轿子边的下人正在打瞌睡,看样子已经等了很长时间。 张猛留下的几十个士兵一夜没合眼,这会儿依然是雄姿英发,笔直的站在大门两边,威风不减。 街道上的人群看见叶府的大门打开,顿时就炸开了锅,一个个的拿着帖子就冲了上来。 “城北的玉家拜会叶夫人…” “城西的陈家拜会叶夫人…” “城东的毕家拜会叶夫人…” …… 场面就像抢食的鸡崽一样,争先恐后,二愣子把斧子高高的扬起,大叫一声:“都给老子滚蛋,哪里有什么叶夫人?” 说完,回头就爬到梁柱上把写着有叶府两个大字的牌匾给劈得稀碎,呲牙咧嘴的露着一口的大白牙,骄傲的说道:“这里是乔府,没有什么叶家夫人,各位莫不是走错了地方?” 从马车和轿子里走出来的权贵们叹息一声,自己的帖子上都写错了人,要见乔月自然是不可能,之前还埋怨没占到好位置的家族笑得脸都开了花,赶紧催促马车往回赶,换了帖子再来,定然能占得先机。 看着灰溜溜离开的权贵们,二愣子感觉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伟大过,尽然骂走了这么多宁州城里的权贵,他们尽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生气。 人群散了,唯独一个官轿没有离开,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递上拜帖:“我家老爷拜会乔家大小姐…” 二愣子不识字,疑惑的看他一眼,拿着帖子让门外的将军看了看,确认没有弄错之后才愣愣的说道:“等着啊,待小的前去通报一声。” 说完,拔腿就进了府里。 轿子里走出来一个胡须花白的老人,他得意的拍一拍小男孩的后脑勺:“怎么样,这回你又输了吧?” 小孩不在乎,激动的拉着老人的衣袖撒娇:“老爷,您可答应了东明,要让乔家大小姐收我当弟子。” 邢老不满的哼一声,又往东明的后脑勺拍一下:“你这混小子,你家老爷可是当朝太子的老师,有我这个大儒在,还让你去找别人拜师,让你家老爷如何自处?” 东明不干:“老爷,求求您了,我师父会挣钱,您会治国平天下,会的东西不一样,东明的理想是要当一个大财主,所以您一定要让我师父收了我这个弟子,以后东明挣了钱,才有钱输给老爷钱呀!” “哼…这句话说得还中听。” 邢老怒气暂平,看一眼乔府的大门,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本来今天要来拜会乔月的是卫征那个老不死,可是他尽然不敢来,要老夫来给他打探一下风声,真是搞不懂卫征卖的什么关子。 正想着,二愣子已经出来通报,客人可以进去,还恭恭敬敬的做一个请进的动作。 邢老温笑一下,正要进去,忽然听见后面有人高喊:“邢太傅等一等…” 回头一看,正是昨天被打塌了鼻子的新科状元宋新,疑惑道:“不知宋状元所为何来?” 宋新喘一口气,不忘记把领后的折扇取下来比在手里:“晚辈想陪邢太傅见一见这个乔家大小姐…” “是卫征让你来的?”邢老头大,脾气顿时就上来了,卫征这到底是闹的那一出,面带怒容:“老夫不陪你们耍了,真是莫名其妙,要去你自己进去就是了。” 说完,转身就走,看在卫征的面子上可以帮他走一遭,这又跑来一个无知后生算怎么回事?新科状元?哼在老夫眼里算个屁,也有资格跟在老夫身边。 宋新无知的看着邢老的轿子离去,嘀咕一声:“莫非是本状元长得太帅了,邢太傅自惭形秽?哎…” 无奈的叹息一声,长得太帅得人其实也有自己得苦恼,看见门口的二愣子还在愣愣的做着请的动作,想也不想,拔腿便往乔府进去。 ps:今天520,祝福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感谢大家对道姑的爱,感谢静怡姐和两位数字君的520打赏红包哦~~~~么么哒!(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出题 二楞子名字有个楞字,反应总是比别人慢半拍,走到大门口的宋新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块铜镜看了半晌,又整肃一下衣衫,探过头来问道:“如果是你,会不会被本公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貌塞潘安,才压孔丘,才貌双全的英姿所迷倒?” 二愣子楞头楞脑的左右看了看,确定这个高度才和自己胸部一样高的粉面小子是在和自己说话,找不见刚才递过拜帖的小男孩和老人,顿时就反应了过了:“帖子呢?我家大小姐不见无名之辈!” “无名之辈?”宋新鄙视的看他一眼,顿时就不高兴了:“就凭本公子宋新这个名号还进不了你们乔府?再说了,你看看本公子的帅容英姿,也是一般人能有的吗,出去打听打听,有几个不知道本公子名讳的?” 二愣子不听他啰嗦,一张粗糙的大手掌伸出来,冷冷的声音从他僵硬的面容下蹦出来:“帖子…” “小子,告诉你,看清楚了,小爷我可是皇上龙笔钦点的新科状元,卫大人亲自保媒,和你家大小姐已经有了婚约,回头皇上亲自赐婚,我就是这府上的老爷…” “帖子…” 二楞子有些不耐烦,已经面带怒容,若不是面前这个宋新衣着光鲜,看样子确实有些背景的样子,肯定已经被他直接打残了。 “我说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本公子都给你说得这么清楚了,难道你就不知道讨好一下你未来的老爷?告诉你,你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比起府里的其他人就有了优势。回头老爷我怎么给你安排一个管家当当,哎笨啊,还有比你更笨的吗…” 宋新叹息的摇头,伸着手踮着脚去戳二愣子的额头,一副要一指点醒他的样子。 二楞子最恨人家说他是笨蛋,二话不说,抡起锤子一样的大拳头就向宋新的鼻梁上狠狠的就砸了下去。怒道:“帅你大爷。没有拜帖就给老子滚蛋,再不走老子打烂你的狗脸,老子最恨你这种靠脸吃饭的软蛋。” 见一拳还没有把宋新的高鼻梁打塌下去。接着第二拳又抡了起来,还愤愤不平:“在我家大小姐这里卖才学,你脑子才被驴踢了吧,你有诗作文章上得了智云寺的文墙吗?我家大小姐有。就连宁州第一才子都自叹不如。 跑乔家来显摆才学,你脑子才被驴踢了。踢了一万遍…” 几轮拳头下去,宋新自以为傲的鹰钩鼻被二愣子打成了塌钩鼻,鼻梁深深的嵌在肉里,鲜血长流。捂着鼻子支支吾吾的听不清楚在说什么,愤怒的眼神瞪了二愣子一眼,估计是在说等着瞧。有你好看之类的狠话。 哒哒的马蹄声急促响起,抬头看一眼。二愣子顿时都头大如斗,刚才离开的权贵们又回来了,狠狠的一脚把宋新踹到街道上去,额头一阵冷汗,心道:“这么多人,要是都见,昨天大小姐一点都没休息呢,要是累垮了身子可不行。” 大门吱呀一声关上,换了帖子过来的访客指使下人追上来急挥手里的拜帖:“等一等,等一等,我家老爷拜会乔家大小姐…” …… 乔府里,东脚小院的阁楼上,胖丫正在细心的揉着乔月的额头,她说道:“原来小姐的弟弟叫小梦啊,怪不得当时小姐要给胖丫改名叫小梦。” 乔月脑子里还有些乱,乔山和王翼讲的事情在她脑子里都是支离破碎的画面,好像都是梦里见过,脑子稍稍用力一想,就疼得受不了。 懒懒的侧一下身子,心里还是有些烦躁:“最近可是有夫君和老夫人的消息?” 胖丫嘟嘟嘴,不满道:“大少爷说得对,这里以后就是乔府了,不是叶府,府里的人都知道大小姐与那叶君生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他们都这么狠心了,大小姐就不要再想那两个恶人,费那劲,疼了脑子又糟心,不值当。” 说着,她把乔月的妇人发髻给放了下来:“大小姐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整天民妇前民妇短的听得胖丫都替你喊冤…” “你这死丫头,记吃不记打。”乔月笑着敲一记胖丫的包包头:“越发的没规矩了,敢拿你家小姐开玩笑。” “哈哈…”胖丫吐着舌头躲开。 银铃般的笑声从阁楼里远远的传出,院子里忙碌的下人们听见乔月的笑声,也是跟着抿嘴一笑,欣慰的朝乔月的小院里看上一眼,就又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以前的叶府可从来没有这么和谐,虽然初春已过,府里的人还是顿时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二楞子担忧的将外面的情况告诉了胖丫,让胖丫代为转达,胖丫一听也是头大得很,小心的给乔月说道:“大小姐,这些人都势利得很,咱们通通不见,以前的时候都等着看咱家的笑话,现在赶趟的过来,算怎么回事。” 乔月轻轻拨动一下面前的古琴,她心里也不愿意应酬这些权贵,可是乔家要在宁州扎根,总不能与世隔绝,即便是拒绝也要让别人觉得乔家占理,问道:“可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他们知难而退,又显得不失礼数?” 胖丫想了想,忽然兴奋的说道:“小的以前听说宁州有一个学问大儒,就是因为去拜会的人太多,让他甚是苦恼,后来这个大儒就在自家门前留下了三道题目,只要解出了谜题,便可以直接和他本人相见,不设任何刁难,此为佳话。” “哦?”乔月若有所思:“你继续说来。” 胖丫接着说道:“学问一道,向来受人追捧,答不出来题目的见不到主家,那是他们自己腹中无墨,怨不得别人,这种婉拒既显出了主家的儒雅和品位,又不失礼数…” “好,咱们也这么办,给我取笔来。” 听到这里,乔月眼睛一亮,果然是个不错的法子。 胖丫看她一眼,有些怀疑:“小姐,这法子虽然不错,可咱们也要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不然可就是闹笑话了…” 乔月高深一笑:“你就放心好了,丢不了人,快快拿笔就是了。” 说完,乔月一脸兴奋的样子,自言自语道:“黑石头里的东西都很难,绝大多数的自己都看不懂,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来集思广益,好好学习一番,嘻嘻,这个办法好。” 不多时,胖丫担忧的拿来了文房四宝,怀疑的目光看着乔月,小心的展开:“小姐,您要三思,实在不行咱们可以问问大少爷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直到胖丫磨好墨,乔月已经急不可耐了,她好像想都不用想,手握毛笔,浇墨便写,字迹娟细,说不上好,落在纸上的墨字却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流畅中好像更多了一种协调,转折中更多了一种艺术的东西。 胖丫不懂字,崇拜的看着投入的乔月,乔月的身影在她心里顿时又一次高大了起来,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自家小姐这么的多才多艺就好了。 …… 不多时,二楞子拿着一张大大的纸,吱呀一声打开乔府的大门,面对外面沸腾的人群,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家小姐说了,鉴于访客众多,大家都是乡邻乡亲,见谁不见谁都不好,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是是…乔家大小姐考虑得周全…” 人群里有人忙着应和。 二楞子温笑着点了点头,清一下嗓子,接着又说道:“因此,我家小姐效仿先贤,公平对待,都是些小孩子的题目,谁要是先答对了题,不管有没有拜帖,我家小姐都会亲自接见…” 说完,也不管下面议论的人群,刷刷两下在大门上抹上了浆糊便将一张写着题目的大白纸歪七八糟的贴在了大门上,接着,找了个靠垫就眯在门角上打盹。 有答出来了题目的人,自然是要先拿给他过目才行,这一点不用刻意交代。 人群一哄而上,既然宁州曾经有过这种事情,也不是新鲜事,大家都懂得分寸。 激动的人群涌上来,摇头晃脑的看了半天,好多人的脸顿时就黑了下去,看的二楞子躲在角落里暗笑。 一个扯着胡须中年男子嘀嘀咕咕的念道:“九百九十九文钱,时令梨果买一千。一十一文梨九个,七枚果子四文钱,梨果多少价几何?” 念完嘀嘀咕咕的又掰着指头算了半天,还是不得其意,还好都是商人出身,身上随时都带着一把小算盘,心里有些尴尬,瞄一眼周围的人,见早就已经有人拿出了算盘开打,顿时也就放开了,也跟着拨弄起算盘来。 玉家的老爷玉盛可谓是最想第一个见到乔月,昨天黄家老爷及时过来负荆请罪都被人送进了府衙的大牢,这让他甚是为玉家担忧。 他看一眼第一道题,心急转了几圈,一团乱麻,反正是打算盘的细活,想来多算几下就能够得到答案,于是吩咐一个下人赶紧计算,自己便开始看向第二题。 顺着下看第二题上写着:“远望巍巍塔七层,红光点点倍加增。共灯三百八十一,请问尖头几盏灯?” 字是念完了,可是连说的什么都不明白,心里顿时又是一阵火大,真的都是小孩子的题目,玉盛开始有想要打人的冲动?(未完待续) ps:今天是521,据说给我订阅和投粉红票的亲们我会爱你们更多一些,亲们,还在等什么,订阅票票都给我砸过来吧,道姑永远爱你们~~~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传开 无奈,这是主家出了题,想要见乔月,只能按人家的规矩办,低头沉思一会儿,还是不得其意,算了,这题作罢,于是玉盛顺着又往下一题看去。 只见第三题写着:“鸡兔同笼不知数,三十六头笼中露。数清脚共五十双,各有多少鸡和兔?” 还好,这一次算是读明白了题意,顿时老怀大慰,反正大家都拿出了算盘扒拉,自己也不能落了人后,于是玉盛也加入了算盘大军。 手在扒拉着金算盘珠子,嘴里不停嘀咕着:“兔有四条腿,一个头,鸡有两条腿一个头,头一共三十个,腿一共五十双,多少兔子,多少鸡…” 相对来说,这道题算是最简单的了,数据量不算大,只要耐心细算,即便是一个一个的推算,总会得到答案. 奈何玉盛急于想见到乔月,心里浮躁不堪,算了半天都合不到数,顿时又是一股怒气直往脑门上冲,大吼一声:“这不是故意难为人吗?还小孩子的题目,真是欺人太甚,谁家无聊得一天就拉着鸡和兔的腿来数…” “啪”的一声脆响,手里的金算盘顿时就被他砸了个四分五裂。 周围的人鄙视的看他一眼,丝毫没有被玉盛影响到,深怕落了后,又继续低头扒拉自己的算盘,心想要是都像玉盛这样才好,就没人跟自己争抢了。 自己没有真本事,还发火,真是够丢人的… 守在旁边的一个小将威武的走过来,瞪他一眼,满身的煞气:“要发疯滚远点,乔家的门口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见小将过来。玉盛顿时就吓了个腿软,这里已经是乔府,可不是前些天的叶府,可以让自己嚣张,他连连告罪几声,赶紧又去看下面一题,装作很投入的样子。 第四题这样写道:“既是效仿先贤。自然不能也出三题。为示后辈发扬光大之意,追加一题:竹原高一丈,末折着地。去本三尺,竹还高几何?” 又是一阵沉思,玉盛眉头都皱成折子了,看一下周围的人。都是在拼命的打算盘,一个个脸上的表情也比他的情况好不了多少。都是眉头紧皱,脸色一张比一张绿得好看。 心里一阵感慨,乔家大门上的四道题目自己尽然没有一道会做,顿时感觉这半辈子都活狗肚子里去了。以前自认为自己胸中颇有文墨,偶尔还要拽拽诗词歌赋,想到这里顿时觉得老脸一阵火烫。尽然羞成了猴屁股。 其实在场的人都和玉盛差不多,平时的时候都自认为学富五车。孔丘不敌,商人有了钱,自然是要摆弄一下文墨,和高雅的上流社会看齐,这是一种商人的重病。 转眼就是一个时辰过去,尽然没有一个人知难而退的,都还在闷头苦算。 玉盛算盘打得累了,就连吃了一辈子算盘饭的管事管家们都还是连第一题都没算出来,这就可想而知所谓的小孩子题目,并不那么简单了。 见没人能够算出来一道题,玉盛的心里才好受了一些,脑子一转,一脚踢到自家下人屁股上,小声道:“快去宁州书院请姜晟来助阵…” 挨了脚的管事如梦初醒,给玉盛伸了个大拇指就一溜烟的往外跑,就连赶马车要快一些都忘记了。 耳朵总有把风的人,见玉家的下人请外援去了,顿时其他人也是柳暗花明,自己算不出来,还不信乔家的这几道题就真的无人能解了,智者劳心,这个时候只要请个厉害的外援就能搞定的事情,何必非要和自己死磕。 顿时,乔府的大门口又是一阵马蹄飞奔,刚才过来的人群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估计都是请外援去了。 看见这一幕,二楞子笑得腰都直不起了,废了好大的劲才从地上爬起来,有些遗憾的嘀咕道:“刚才那个自认为很有才的状元不应该放他走了,应该也让他来看看这几道题能做出来不,跟在我家大小姐这里显摆才学,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说着,他又向街道上离去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才拍拍一屁股的灰往院子里去。 东脚的院子里,累了一天一夜,身子实在是乏了,写好了题目递给胖丫的之后,乔月就一倒头睡了过去,这会儿早已经睡熟了。 二丫急得直打转,心里虽然是对乔月有信心,可万一要是闹了笑话就不好了,看见二愣子回来,她忙问道:“小姐说都是些小孩子的题目,可是已经被人解了出来?” 二楞子嘿嘿的大笑:“小孩子的题目?估计这是大小姐小时候的题目吧?你出去看看,就那几道题,可是把全宁州城要来拜访大小姐的人都吓跑了,没一个解出来的。” 胖丫不信,要知道宁州城里这些权贵们可都是有些水平的,她就不相信乔月信手写来的几道题尽然没一个能解出来,要真是这样,自家这个小大姐就简直是神人了。 她说道:“真的一道都没有解出来?” 二愣子不理她,挥一挥手就往后院去了,声音传来:“不信你自己去看一看就知道,现在府里可是安静了。” …… 乔月的题目一出,就在乔府门口的权贵们离去之后,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顿时又是宁州一大佳话。 坊间的传闻变了味,说是新科状元不知礼数,跑到乔家去显摆学问,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自取其辱,开门的丫鬟见新科状元太过嚣张,自诩才学天下无敌,乔家大小姐听闻,顺手就写出了这四道题目,还留了话,谁要是解出了这四道题,便可以到乔府提亲。 自古有比武招亲,抛绣球择婿,今天有乔月出题选夫,真是让人好奇心大生。 另一层面来说,这可是一个挑战,乔月下了挑战书,要是真没人能解答得出来,天下的文人才子学问大儒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九百九十九文钱,时令梨果买一千。一十一文梨九个,七枚果子四文钱,梨果多少价几何? 此女不仅张口成诗,尽然在算术一道也有颇深的造诣,老卫,还不把底给老夫透露一下吗?这种宝贝,就连老夫都有想据为已有的冲动,你尽然要把她嫁给宋新那个草包?” 邢老对卫征已经有些不满,问了半天关于乔月的底细,他就是打死也不说,就看他一个劲的说亏欠乔月太多。 卫征苦笑一声:“丢人啊!哎,早知道宋新尽然这么草包,老夫就不该带他过来了。” “哈哈…”邢老大笑,卫征这一趟还真是够丢人的,先是在张猛手里吃了瘪,这会儿带了个新科状元来又闹出了这么一出,反正看见卫征不爽他就高兴。 端起茶杯狠狠的喝上一口:“怎么样,人家下了战书,咱们接还是不接?” “少给我来这一套。”卫征不满道:“从一进门开始,到现在你已经把乔月出的题最少念了七遍,老夫还不知道你,你要是能解还跟我阴阳怪气?屁股早翘上天了,巴不得找话来损老夫。” 说到这里,卫征尽然哈哈的笑了起来:“老夫就是路过的,回头立马走人,这可是你的地界上,要是真没人能够答得出来,要笑话也是笑话你是邢无用…” 都是老滑头,卫征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琢磨半天了,反正他是没办法,这会儿好不容易看见卫征来了,正好拉个垫背的,不然以后人家开口一说,就是宁州的邢太傅都解不出来,不料这厮居然不上当。 “你…”邢老气得吹胡子,但也不好承认自己不会,胡子一翘,高深的说道:“我宁州能人辈出,哪里需要老夫出面,且不说有姜晟之流的文人才子,更有宁州书院一干先生中流砥柱,要不咱们打个赌,过不了三天,这四道题全都会被解出来。” “拉倒吧你。”卫征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鸭子死了嘴巴硬,就在老夫进你院子之前的,从你府里飞出去的一群鸽子是怎么回事?别以为老夫没看见,不用说,肯定又是请京城里的国子监帮忙吧?” 说到这里,卫征看一眼正在给他加水的东明,接着又说道:“你也就只能欺负一下东明这样的好孩子,还能干什么,你不是喜欢打赌吗? 好啊!老夫明知你请了外援,这个赌老夫照样接了,国子监那群蠢货是个什么水平老夫岂能不知!” “东明你出去,没有老夫的传唤不准进来。” 被卫征当着东明的面这样说,邢老顿时老脸一红,简直没脸见人了。 东明一脸的不愿意,走到门口,又转身问道:“老爷,这一次的赌局小的能压注吗?” 邢老端着茶杯,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一些,既然卫征说自己欺负东明,正好这会儿东明也在,不能再让他胡说八道。 他转过头,瞪东明一眼,不过声音却是异常的温沉:“好啊!你要压多少?” 说道“压多少”这三个字的时候故意拖长了声调,有点阴阳怪气的样子,配合着他的怒目那就是赤.裸.裸的警告了。 东明装作没看见,脆生生的回答:“老爷,这一次小的要压八十年的工钱。” “噗…”邢老含在嘴里的茶水喷了他自己一身,惊声道:“多少?多少年?你再说一遍?” 东明不惊不惧,慢吞吞的道:“老爷,小的要压八十年的工钱。”(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朝闻 好在卫征是与他同朝为官了几十年,两人的脾气大家都相互了解,笑了就笑了,也算不得丢人,倒是乔月这一下可是激怒了整个宁州城的文人才子。 四道题目就难住了整个宁州百姓,一时间宁州无人的传言便已经在街头坊间流传开来。 受到当头一棒的就要算宁州书院了,这话一传开,简直就是乔月在打他们的脸,要是不尽快将乔家大门上的题目破解出来,以后就都不要混了,都背上一个草包的头衔,还有什么脸面见人,饱读诗书寒窗苦读的学子们连个女子都斗不过还期望能金榜题名?可是要笑掉一地的大牙。 宁州书院的学子们就在当天下午就火烧屁股一样的赶了过来,人群挤满了乔府的大门口,这让乔府进进出出的下人们很是怨愤。 你说来了这么多人,到是解出来了也好啊,只见才子们都是盯着自家的门框发呆,一阵的抓耳挠腮和长吁短叹,之后就没了下文,不一会儿,霜打了一样的又灰溜溜的离开。 这让乔府的下人们开始鄙视一向自视甚高的读书人了,都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家伙,除了摇头晃脑的忽悠一下不识字的老百姓厉害,你们还能干什么?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果然不假。 还别说,也有为乔月叫好的百姓,自从乔月的这四道题目一出,宁州市面上的梨果,鸡兔都是出了奇的好卖,当天下午整个宁州城都没有了鸡鸣之声,梨果也被一下子卖了个精光。 跟着倒血霉的还要鸭,鹅,甚至还有狗。买不到正宗的鸡和兔就只有拿这种两条腿和四条腿的动物来充数了。 城北的玉府里,后院简直成了牲畜宰杀场,玉盛和玉栾疯了一样的不停在砍着鸡和兔的腿,血糊糊的手扯着两条不知道是鸡还是兔子的腿拿在手里从一堆毛里冒出来,回头问身边的管家:“记好了没?这是第多少只鸡,多少条腿?” 管家扒拉一下算盘,使劲的摇晃着脑袋。一脸的茫然:“老爷。小的刚才花了眼,又不知道这是第几只兔和多少只鸡腿了。” 玉栾气得冲上去就是一脚把计数的管家踢进了鸡毛堆里:“拿你干什么用,去去去。给我砍腿去,本少爷亲自来计数,我还不信了就是几条腿的破题,还能难倒了本少爷。大不了明天本少爷把全城的鸡和兔都买回来挨个砍。” 不远处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个小厮,急道:“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全城的鸡和兔都被人买光了,你们省着点用,家里就这些了。” 这时候。一个中年贵妇从不远处的石拱门里走过来,看视一眼满院子的毛,又看一眼急着砍鸡腿的丈夫。嘴角一斜,哼一声:“就是鸡崽也给我买回来。我还不信了,就凭我丈夫和儿子的聪明才智,还能被乔家一个小女子给难住了。” 被踢的管家从鸡毛堆里爬出来,抖一抖满身的毛,为难道:“夫人,可不只是鸡和兔的问题,还有三道题呢…” …… 如此场景,可不只是在玉家上演,即便是城西的陈家,城东的毕家也好不了多少,一场砍鸡腿和兔腿的运动已经风风火火的进行。 据说一些有先见之明的商户已经到城外开始砍竹竿来卖了,过了今天,回过味来的才子们为了乔月的那一道竹高三尺的题目,肯定又要开始疯狂的砍竹竿,这可又是一门赚钱的的好生意。 宁州城叶家义捐的风波,很快就被乔月的这四道题所取代,据说苦思无门的世家已经开始在疯狂的找人求助了,邢家的大门紧闭,挂了谢绝访客的牌子,走投无路的人们只有充分的发挥自己的人脉资源了。 据说这一天从宁州城里飞出的信鸽简直泛滥成灾,全都扑打着翅膀往京城飞,农地里的百姓扬天一看,密密麻麻的信鸽自己在空中就撞得掉下来了不少,可美了久不占油腥的农户可以美美的饱餐一顿,无聊的孩子们拿着弹弓顺便就能打下好大一堆来。 按这个势头,估计从明天开始风波就要波及到京城里去了,不知道又有多少鸡鸭鹅兔会遭殃。 邢老有先见之明,他的信鸽飞在最前面,半夜起来撒尿的太子刘文成正好及时的收到了邢太傅的求救信。 就连自己的老师都要向自己求救,刘文成心里一阵得意,正好已经闭了宫门,自己可以研究一下,回头要是解了出来,可是在老师面前大长脸面的事情。 于是大半夜的东宫里就开始有凄惨的鸡叫声哀鸣四起,搞得整个皇宫的人都没有安稳觉睡,一时间整个皇宫里怨声载道。 天还没亮的时候武德皇帝就实在是受不了了,要是那个不长眼的宫女敢用这种方式引起朕的注意,朕肯定会砍了她的脑袋,拖着疲惫的身子打着哈欠愤怒的往东宫而来。 掌灯的太监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走过几个回廊就闷着头把武德皇帝往东宫的厨房里带。 刚一走进厨房,武德皇帝也是傻了眼,只见穿着睡衣的太子手里拿着一把亮晃晃的菜刀,浑身是血的正要对着一只鸡痛下狠手,他脸色一急:“成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快快请国师过来好好做一场法事。” 刘文成转身,哐当一声就丢掉了手里的菜刀,急忙跪地告罪:“孩儿惊扰了父皇好梦,请父皇降罪。” “嗯?不是中邪?”刘武德顿时就不高兴了,脸色一沉:“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跑厨房里来杀鸡,这是何故?” 太子把手里重新抄了一遍的题目恭敬递上:“适才儿臣收到邢师的求救书信,展开一看,这四道题目甚是有趣,孩儿一时技痒,这才有了杀鸡一事,不曾想尽然惊扰了父皇,还请父皇责罚。” “哦?还有能难倒邢爱卿的题目?” 刘武德顿时也是兴趣大起,展开纸张一看,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一副的沉迷之色,就连太子还跪在他面前都忘记了。 这个世界本来娱乐的东西就少,特别是当皇帝的刘武德,有这么几道有意思的题目,也算是至宝一件,沉思了半晌,越不是解不出来,越是较上了劲,自己一代英明神武帝王,岂能被几道破题难倒。 宫夜阴冷,太监担心皇帝着凉,想上前劝慰一声,想了想,又作罢,使了几个眼色,让旁边的另外一个小太监去给皇上拿来披肩,看这个样子,会是一场持久战。 过了半晌不见动静,跪在地上的太子都已经冷得浑身发抖了,忽然,五十多岁的刘武德像个孩子一样大笑起来:“哈哈…成儿,这个事情谁也不要说,回头跟朕一起上朝,正好朕也借此机会好好考教考教朕的文物百官们,看看他们平时一个个的都自诩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看他们到底能解出几道题来,要是解不出来,朕以后叫他们都闭嘴,免得一天吵得朕心烦。” 想到这里,刘武德好像已经看见了文武百官吃瘪的场景,更是开怀大笑,这段时间朝堂里的言官们一点都不安分,居然要朕杀了自己的儿子,真是岂有此理! 刚刚走出东宫的厨房不远,皇帝想了想,给身边的太监吩咐道:“传朕旨意,让御膳房多多采买一些鸡、兔、梨果、竹竿还有油灯回来,朕今天早朝的时候要用。” …… 不多时,朝阳初升,堵在宫门口的文武百官已经早早的就候在了这里,只是今天与往常不同,特别是文官,好多都好像没有休息好的样子,一个个的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还带着一身的鸡粪味,哈欠连天。 人群前面一个身着虎纹朝服的武将实在是受不了了,朝右边一个五十多岁文官说道:“杜相,莫不是昨晚掉鸡窝里去了,你们文官不是一向自恃清高吗?今天怎么全都顶着一身的鸡粪味来上朝,这是要熏死陛下吗?” 此话一语双关,暗含偷鸡摸狗之意。 一身鹤纹朝服的男子转身看他一眼,眼睛里全是浓浓的不屑,这是文人对武将骨子里的看不起,认为他们只会蛮力,根本就是不会动脑子的蠢货,眼睛一转:“程将军此言差矣,我等即便是全都掉进了鸡窝,这是一种对知识的尊敬,如果这是为了求知,即便是掉进了粪坑里,皇上也会夸赞杜某一声好样的,何来冒犯一说?” 无语了,一身臭气熏天,也能被他说得这么崇高,程雍脸一别,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深怕再被他这股子酸劲给酸掉了牙。 悄悄看一眼排在杜闵身后的一干文官,看他们一个个遭罪的样子,在加上一身的鸡粪味,还有个别手都没洗干净的,程雍顿时就想笑,一会儿面见皇上,一定要好好弹劾一下这群不臣之人,平时一个个都在老子面前说礼数,最近皇上为了秦王的事情早被他们说得心烦了,正找不到机会出气。 想到这里,程雍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心想是谁把他们弄得如此狼狈,回头知道了一定要好好感谢一番。 正在这个时候,宫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太监不论不类的声音拖得又高又长:“上朝…群臣觐见…”(未完待续) ps:求粉红,求订阅~~~~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题一 朝事议政,均是按照惯例进行,一干文武大臣,左右排开,今日的朝事无外乎还是在为秦王刘焕联合一干大臣预谋弑父杀兄篡权夺位之事磨嘴皮子,其心可诛之类的话早就已经听的武德皇帝心烦。 武德皇帝端坐在龙椅上,一支手撑着下巴,眼皮子早就已经打架了好一阵子,若不是心理想着要看一看这些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文官们笑话,肯定早就已经呼呼大睡了。 皇帝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太仁慈了不行,太武断了也不行,所以要当好一个皇帝,就必须练就一门和稀泥的好本事,显然,武德皇帝在这一门功夫的造诣已经到了登峰造极。 斜着眼睛看一下满朝的文武大臣,中间那个胡子已经拖到地上,正在滔滔不绝要朕杀了自己孩儿的逆臣自动忽略掉,尽量找一些乐子:“嗯,今天的武将们表现一错,一个个的站得笔直,看着就让人来精神,果然不错是朕的将军。 哎…这个程雍也真是的,堂堂的威武大将军,就不能给朕把帽子戴整齐一次,真是朽木不可雕…” 再看一眼文官这边,顿时就悄悄抿嘴笑一下:“一个个的平时不是最讲究礼仪吗?怎么今天都蔫了一样,啊!那个该死的播州刺史尽然站着都能睡着了,好啊!过会儿朕好好给武将们出口气。 眼睛再一转,看见角落里一个正在流着梦口水的文官,顿时就要发飙了,不料,中间那个白胡子的老臣赶在他之前发了飙,只听见他大喊一声:“陛下。要是不把秦王处以极刑,以正朝纲,微臣恐怕其他王爷也会纷纷效仿,到时候我朝将不攻自乱,上不能维护皇家尊严,下不能匡扶百姓,到时候举国大乱。恐有倾塌之危。刘家的历代基业就要毁于陛下之手…” 这还了得,越说越过分了:“董爱卿言重了…” 话还没说完,倚老卖老的董羽顿时就发疯了:“陛下要是不采纳微臣的谏言。微臣立刻撞死在这大殿之上。” 话一说完,身子一侧就猛的往大大的柱子上撞去,文人都以死谏为荣,这要是让董羽死了。武德皇帝就背上了一个逼死忠臣的恶名。 这还了得,正要大喊:“爱卿有话好说。” 下面的程雍眼疾手快。提鸡一样的就把老迈得脖子都缩了的董羽提了起来,往中间一丢,也不管董羽怒目的瞪着他,往中间端端正正的站好:“陛下。臣有本奏…” “哦?”刘武德疑惑:“爱卿说来。” 程雍虎躯一躬:“臣要弹劾这一朝的不臣之人…” “哦?”刘武德眼前一亮,果然还是程爱卿懂朕啊,哪里还不明白程雍要说什么。正好借此机会岔开话题:“程爱卿尽管说来,若是所言在理。自有朕来为你做主。” 程雍一介武夫,说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奏对,听武德皇帝这么一说,他山一样的身子顿时就软了,委屈得眼泪哗哗的:“皇上啊,您可要为末将作主啊!平时这些自诩知书达理,饱读诗书的文官们总说末将不修边幅,不正仪表,冲撞陛下,有辱朝廷脸面,您再看看他们今天都干了什么? 一个个的面对陛下的龙威尽然东倒西歪,睡觉的睡觉,流口水的流口水,更甚至全身都是鸡粪味,原来他们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末将点灯啊,冤枉死末将了…” 说到这里,程雍身后的一干武官好像是约好了似的,顿时也是全都站了出来,委屈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山呼冤枉,要严惩这些冒犯了陛下龙威的文官。 武德皇帝大喜,好啊!这么多人站朕这边,正好没机会收拾你们,你们尽然露了这么大一个辫子给朕,不好好利用一番,岂不是辜负了你们一番好意。 眼睛一瞄,看见刚才还要寻死觅活的董羽,这时候也羞愧得老脸通红,扯下一个大靴子就要追过去打那个流着口水的官员,简直是有辱斯文,丢尽了读书人的脸。 武德想笑,不过还是脸一沉就喊道:“来人,给朕把这些不知礼仪的斯文败类拉出去大打三十大板…” 丞相杜闵赶紧出列求情:“陛下息怒,我等之所以冒犯龙威,也是情有可原…” “哦?你且说来听听,要是敢搪塞朕,朕要你们好看。” 杜闵的面子还是要给,恩威并施才是为君之道。 “陛下,我等这番,都是为了求知而已,古有匡横凿壁借光,孙敬悬梁刺股,文学一道自古不分卑贱,别说我等只是有一点点的鸡粪味道,即便是满身鸡粪来上朝,也是对知识的一种尊敬,皇上应该鼓励才是…” “好啊!丞相就是丞相,若这些人真是为了求知才弄成这样,朕要是一意孤行的惩罚了他们,恐怕要被天下人诟病。” 刘武德暗哼一声,不过随即就笑了起来,这是你们自己撞上门来的,可怪不得朕,笑完,挥一挥手:“学问一道,就连朕也要有一颗敬畏的心,要对先贤崇敬要对未知敬畏,既然各位都是学贯古今,饱读诗书之士,想来这几道题目应该难不到各位,都是些小孩子的题目,朕闲得无事之时随便写了几题…” 得意的说着,一点都脸不红心不跳,乔月大门的上题目,立刻就变成了武德皇帝的杰作。 早就抄好了题目的太监挨个将纸张发到每一个官员手里,至于武将,看都没看一眼,发完之后,就阴策策的笑着退到了皇帝身边。 刚才疯了要撞墙的三代老臣董羽这会儿也安定了下来,自知已经被武德皇帝成功的弄得没了气氛,这会儿自己要是再去撞墙那就是闹笑话了,心里暗道今天算是让你混过去了,老夫明天再来死谏,看你怎么应对。 手里接过太监递过来的纸张,武德小子能出什么高明的题目,心里冷笑一声,瘦得全身只剩下骨头的手颤抖着把写着题目的纸张往眼前放。 老人家眼力不好,费力的看了半天才看清楚了上面的字,顿时,一双老得发黄的眼睛精光四溢,嘀咕一声:“有意思,有意思,老夫活了一辈子,第一次见到如此深奥妙趣的题目…” 说完就不再支声,好像大哭的孩子抱住了奶瓶,安静的就站到了一边,安静的研究起纸上的题目来。 武将们不用说,大字不识几个,要他们做题,想都不用想,看来又要出丑了,程雍求助的眼神向皇上看去,自己刚刚才弹劾了全大殿的文官,这马上要是让文官解出了题目,自己这边可就丢人丢大了,肯定又要挨一顿文官们的冷嘲热讽。 武德皇帝奸笑一下,悄悄比了个动作,示意程雍莫怕,眼珠子一转,意思是让他好好看看文官们的好戏。 果然,顺着皇上的目光看去,程雍顿时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包括杜闵在内的一干文官全都冷汗直冒,一个个的正在拂袖不断的擦汗。 展开纸张的时候,看见那个什么梨果、鸡兔,油灯之类的题目,以杜闵为首的文官们顿时就暗叫一声中计。 怪不得刚才杜相说求知的时候皇上没问是怎么回事,而是拿出来一个他自称是自己的题目过来,现在可好,题目是皇上出的,一会儿皇上肯定又会反过来问爱卿们昨晚都是求什么知识要跑鸡窝里去呀? 想到这里,文官们都就是一阵害怕,总部能说皇上说谎吧,这一顿不知礼仪的打肯定是少不了了。 最关键的是,题目都变成皇上的了,而且还说是随便写的,要是自己这边解不出来,肯定会被笑话成草包,以后在武官面前肯定抬不起头来。 杜闵为首的一干文官吃了个哑巴亏,只能认栽了,这几道题目有多难,他们岂能不知,昨晚一夜奋战,一大群人围坐一起砍鸡杀兔,就只把那个鸡和兔的题目给推了出来。 刚才流口水的播州刺史眼珠一转,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要是皇上真的要打板子,自己肯定是最惨的,于是也不管其他人正在低头苦思,脚步一侧,就站了出来:“启奏陛下,陛下的题目暗含天理之数,巧妙分毫入微,经皇上龙笔拈来,即便说是天下第一难题也毫不为过,微臣不能妄自揣度,四题之数,微臣能解其一,已经是万分侥幸…” 不管怎么说,一阵马屁是十分有必要的。 果然,武德皇帝兴趣大起:“哦?爱卿这么快就解出了一题,快快说来,要是答案正确,朕可以不追究你失礼之处。” 播州刺史道:“鸡兔同笼不知数,三十六头笼中露,数清脚共五十双,各有多少鸡和兔?经微臣算来,共有兔子十四只,鸡二十二只。” 武德皇帝暗自一算,兔子一只两双脚,十四只正好二十八双,一只鸡一双脚,就是二十二双,两者一加正好三十六只头,五十双脚。 武德皇帝一副早就知道答案的样子,说道:“恩,爱卿所言甚是,这道题目,正是爱卿给出的答案,既然是爱卿第一个解出来,就把推算的过程给大家分享一下吧!” 播州刺史大喜,心里急思怎么再来风光的忽悠两句,余光一瞄,昨晚参与了讨论的所有文官都是满脸杀气的看着自己,好像是看杀父仇人一般。 大家一起砍了一夜的鸡腿兔腿,他到好,一个人把成果给肚吞了,播州刺史这么一来,可是惹了众怒。(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遇伏 题目挂出去了,果然有成效,进不来府的人不会说乔家没有礼数,只怨自己腹中无墨,怪不得别人,难得的清静了几天,前一阵子府里押了货物去龙宁县和昌州府卖的人回来了。 果然如乔月所料,那边不像宁州城这样,运过去的货物只要价格合理,很快就卖光了。 乔月轻轻的送一块自己制作的点心在嘴里,看着一个个铺子上的管事正在眉飞色舞的说着这一趟的丰收,心里也是跟着他们高兴,大哥是自己的福星,他一出现,自己的日子顿时都顺利了起来。 想到大哥,心里有点埋怨,不好好在府里休息,跟着张猛瞎胡闹什么,张猛是节度使,去永州剿匪是本职之事,莫知州丢了儿子,要同去永州这是应该的,可是大哥去干什么,真是的… 看一眼回来的人群,不见那个猥琐的莫管家,乔月打断一个正在报着账目的管事问:“莫管家不是带了些地契出去吗?怎么不见回来,诸位都有收获,难道莫管家携款私逃了不成?” 人群最后面一个护院缩着脖子站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乔月面前:“大小姐,莫管家那厮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平时欺负起府里的下人来一道一道的,这回小的跟他一起出去,走遍了龙宁县和昌州府,他硬是一张地契都没卖出去,身上的盘缠用完了,要不是大小姐教的钓鱼手段还能赚点钱,小的都饿死在外面了。 回来的时候小的抱怨了他几声,他说大小姐这是大逆不道,是在败落叶家,房契地契这些是叶府的根基。不能卖,走到中途的时候趁着小的不注意,那厮钻进了山林就不见了踪影,好像是去找老夫人告状去了。” “哦?”乔月放下手里的茶杯:“这样也好,既然心不在我们这边,就由他去吧。” 说完,挥一挥手。又把钱管事叫过来:“有像莫管家这样对吕梦楼忠心耿耿的下人咱们也别拦着。要走的,都让他们走吧,强扭的瓜不甜。 对了。城北那边的铺子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准备在那边也开个酒楼,就在雁来楼对面。” 钱管事道:“店铺已经谈妥了,小的正在安排装修。最快还有半个月的功夫就能开业。” 乔月点头,钱管事接着说道:“咱家准备来义捐的琉璃怎么办?那东西金贵。要是拿到京城,肯定能赚不少钱?” 乔月让其他人都下去,谈到琉璃,这可是不传的秘密。虽然这东西制作工艺不麻烦,但绝对是个杀手锏,关键的时候还靠它发挥大用场。想一想,说道:“东西就先别卖了。准备一间密室,派些可靠的人看守,后院的窑子再烧制一些就毁掉,参与的人都改成终身契约,可不能流传出去。” 说道这里,乔月停顿一下,接着又说道:“这一次回来的人就不要出去了,智云寺的修缮要立刻开始,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太子就要到宁州,要是一个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钱管事连声应是,对于乔月的安排,他很是满意,不像以前的吕梦楼,总是想着用什么阴毒的计谋把别人的东西变成她的,当家的思维不同,决定了这个家族能走多远。 四月的天气很怡人,院子里的树木都长出了嫩嫩的新牙儿,还有蝴蝶在一片片的花瓣上翩翩起舞,转角处的山茶花开得红艳艳的,栀子花也开了,白白的花瓣中间伸出一支粉黄色的花蕊,还有一只只的小蜜蜂在忙碌的采蜜,整个院子都充满了花的香味。 胖丫说南湖那边的荷花开了,这个明媚的天气,乘一叶扁舟畅游在荷花拥簇的湖面上,迎面有清风拂面,湖畔有婀娜的柳枝起舞,运气好的话还能遇见一群才子泛舟,说不定小姐会成为他们画里最亮丽的风景。 胖丫绘声绘色的描述,让乔月很向往去南湖泛舟一次,要是乘坐在湖中央的时候再下起一阵小雨就更好了,撑起一把淡黄色的荷花伞,矗立舟头,再吟一首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诗句,旁边走过来一群摇头晃脑的文人才子为自己叫好,这种感觉肯定很美。 据说上流人家的公子小姐都这样,乔家也要沾上一些文墨气息,不然会被人说成是暴发户。 安排完了事情,乔月在院子里的花丛里神游了好几遍,准备问一问胖丫什么时候去南湖,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很好。 头一抬起来就看见一个矮瘦的影子朝自己这边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许是跑得太急了,穿过石拱门的时候又狠狠的摔了一跟头,乔月赶紧走上去搀扶:“王翼哥,你不是在捉摸大门上的题目吗?怎么?有结果了?” 王翼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月儿妹妹,不好了,山哥…山哥出事了。” “啊…”乔月惊呼一声:“怎么回事,不是有张大人的一千精兵吗,永州的强人这般厉害?” 心里一阵抽搐,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疼爱自己的大哥,乔山要是真出了事情,乔月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人就是这样,没有的时候无所谓,既然都是自己的了,又被人无情的夺走,谁也不会心甘情愿。 更何乔山的出现让乔月的生活充满了阳光,原来这个世界有这么一个人在关心着自己,这份浓浓的情亲,乔月不愿意乔山出一点点的意外,这是乔月的自私,谁也不能剥夺大哥对自己的好,谁也不能伤害她这份纯真的亲情。 王翼说道:“刚才留在府里的一个士兵禀报,三天前张大人亲自带去的一千精兵,在永州的江面上,遇到强人埋伏,他们早就知道张大人会去找他们麻烦,山哥他们中计了…” 中计了…听到这几个字,乔月脑子一阵眩晕,抚着额头赶忙镇定下来:“大哥呢,我大哥怎么样了?” 王翼一脸茫然,眼睛里有悲伤若隐若现,看得乔月又是一阵揪心。 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府衙的捕快,也是急得全身是汗,他跑进来就说道:“张大人在永州遇伏,现在生死不明,同行的还有知州大人,左司理参军顾大人已经即刻组织了三百衙吏前去援救,顾大人让小的过来通报娘子一声。” 说完转身就走,乔月都还没来得急问话就看见那个捕快已经没了影子。 三百衙吏!想到这里乔月就一阵担忧,真是可笑,张大人麾下猛将何其多,而且还是一千精兵都打了败仗,三百个衙吏能干什么用,他们真是去救人的吗? 可能巴不得莫知州这一些人都死绝了好给后面的人腾位置吧。 想到这里乔月就担心得不行,官府这边是指望不上了,那些酒囊饭袋只要不远远的拿着箭支朝大哥他们射就谢天谢地了,还敢指望他们救人? 不行,大哥不能有事,这个时候乔月宁愿相信自己府里的下人也不愿意将希望寄托在那三百个衙吏身上。 钱管事很快就又被召集了回来,不仅仅是他,府里能用的人都在最短的时间里召集了起来。 钱管事急得直打转,府里的下人声声哀求:“大小姐,您不能去啊,张大人的一千精兵都打不过永州的强人,您一介女流,去了什么也干不了。” 钱管事吓得汗水都出来了,也是忙着劝慰:“是啊!大小姐,您要三思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让咱们这些人怎么活,打仗始终还是兵家的事情,咱们都是小老百姓,要兵器没兵器,要人没人,怎么能和那些刀口上舔血的强人斗?” 乔月才不管这些,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一脸的严肃:“我意已决,此番要是我大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你们要是不去,我也不为难大家,我一个人去就是了。” 王翼欣慰的看着她,这才是她的月儿妹妹,即便是失忆了,那种骨子的倔强和为了身边的亲人宁愿牺牲自己的性格永远不会变。 是的,不能等,要去,必须去,王翼心里也是这么想着,不管自己能不能帮上忙,起码要做到最大的努力。 乔月不会打仗,也没有打过仗,不过这些年里黑石头里看了不少打仗的故事,有经典的兵书《孙子兵法》有经典的战役围魏救赵,火烧赤壁等等。 当然,这些都是纸上谈兵,一个人的智慧总是会有疏漏,特别是像乔月这样,从来就没有认为自己是多聪明的人。 停顿了片刻,见不能劝住乔月的下人们纷纷开始表忠心了,要是现在不能和主家同生共死,以后乔府里肯定也不会再有他们的位置。 钱管家以前是管理码头的管事,走过不少的路,永州那边十分熟悉,既然要去,也不能空着手就去了,怎么也得准备一番。 下人们的忠心又让乔月一阵感动,不过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很多东西还是要说在前面,不能让大家都跟着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脑子里又浮现出了乔山高大的影子,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想到这里乔月就伤心的眼泪都出来了,心里喊道:“大哥你可不能有事啊,等我,等着妹妹来救你…”(未完待续) ps:呜呜~~~~(>_<)~~~~求订阅,求粉红票票~~~~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议事 顺江自永州过境,江面蜿蜒八百余里,自古多出强人,永州的江上客,据说分了好多的帮派,其中黑刀帮就是最大的一伙,人数在六百左右,盘踞在黑崖山上。 黑崖山地势独特,江水绕山而过,南缓被峭,好似江中岛的格局,背面由于江水冲击的缘故,数百丈绝壁,猿猱愁攀更不是人力可及,往东出山口便是大片平地,距离不足百里就是永州最为富庶的江坨镇。 “咱们这点人,要强攻黑崖山一点都不现实,且不说他们的人数比我们多,黑崖山北面和西面都是悬崖绝壁,下面江水湍急,是个天然屏障,要入黑崖山只能从南面和东面而入。 大小姐,您再看看这个地形,无论是从南面进去还是从东面进去,咱们都是从下往上,黑刀帮占据了有利地势,只需在通往山上的铜锣洞、盐夫坳、麻雀孔、茅草岭设置关卡,在配一应弓箭手,预备雷石、滚木之类的东西做防备,真算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钱管事在乔月的院子里用磨具摆出了黑崖山的地形,指着地上的磨具说得条条是道,看来在之前就已经做过不少的准备工作,谁说商人都是肥猪,被人宰了哼都不哼一声,看这个架势深受永州强人迫害的钱管事早就已经在打他们的主意了。 乔月顺着他指的地方不断点头,如果真是这个局面,黑刀帮占得了这么一个好地方,想要对他们用强还真不是好办的事情。 加上他们有心算无心,张猛他们这一次失败得并不冤枉,人家占据了一个面积三千多亩的有利山头。张猛他们想用一千精兵剿灭实在有点儿戏了,兵书上说骄兵必败,就是这个道理。 想了想,钱管家的事无巨细实在是有些让人惊讶,乔月问道:“钱管家既然对这个黑刀帮这么了解,想必心中早就有了对策,不妨说来听听。” 钱管家的脸上顿时浮现了浓浓的悲伤。之前还苦口婆心劝说乔月的模样早就不见了踪影。他红红的眼睛,愤怒的神情,眼睛里的那种仇恨。乔月能清楚的感觉得到。 可能感觉到了失态,他避开乔月的眼神,说道:“不瞒大小姐,三年前小的的大儿子就是死在这帮强人之手。这三年来小的每日每夜都恨不能挖其心,吃其肉。只是敌人过于强大,小的也只能将这股仇恨埋在心里,不能期望主家给小的报仇,只希望有朝一日朝廷大军压境。小的能做尽一些绵薄之力…” “哦?”乔月面带怒容喝道:“张大人和我大哥前去之时,你为何不把那里的情况说出来?” 钱管家冷笑一声,神情有些癫狂:“如此儿戏。说了又有何用?张大人麾下猛将如云,士兵一个个骄傲异常。乔将军六击罗夷边军而毫发无伤,您认为他们会听我一个下人的忠告?” “哈哈…”钱管家惨笑起来,可能是觉得乔月冤枉了他,接着说道:“可怜小的日盼夜盼的朝廷大军,尽然是这般有勇无谋之辈,我儿之仇今生不得报矣…” 看见钱管家的绝望和癫狂乔月心里一阵苦涩,是啊!一群骄傲的将军带着一群骄傲的士兵,怎么可能听一个下人的话。 是自己太心忧大哥了,作为当家,自己委以重任的管家身上有这么一笔血海深仇自己尽然不知道,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乔月心生愧疚,安慰道:“钱管家,是我错怪你了,说一说,我们这次过去,可有良策?” 不得不说钱贵是个非常有心的人,既然研究了,他果然心中有计策,眼睛里一缕精光闪出,严肃的说道:“去救人,就必须要和黑刀帮正面相遇,无巧可取,恕小的没有良策,就咱们现在的情况,无论如何也攻不下黑崖山,要武器没武器,要人没人,去了也只是送死而已,小的无所谓,既然大小姐不怕,小的自然是舍命相陪。” 他严肃的模样让乔月又是一阵感动,乔月知道,他这是在感恩,感谢乔月的知遇之恩,如果不是乔月的提拔,他是码头上的一个小管事而已。 多么精明能干的一个人啊!而且还懂得感恩,这就很难得了,吕梦楼都干了什么,要是能早将他提拨重用,叶家何至于有今天,乔月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如果这一次大哥能够平安回来,一定要把这个钱贵送给大哥当军师,有他在,大哥的勇猛肯定能更好的发挥出来。 想到这里,乔月心里升起了考校之意,说道:“如果只是攻寨呢?又该如何?” 钱贵指着磨具,自信满满:“如果只是攻寨,那就很简单了,您看这个黑崖山貌似葫芦,咱们要进山只有南面和东面可行,同样,他们要出山也只有东面和南面可出,只需两千兵马,于东面和南面驻守,黑崖山自可不攻自破。” 乔月眼睛一亮,是啊!有利的地形有利有弊,钱贵的法子是个好好法子,脑子里不自觉的想起了黑石头里的三国故事里张飞大破张郃的战役,宕渠之战张飞取得全胜,宕渠的地形和现在的黑崖山如初一则,只要扼守咽喉,黑崖山便可不攻自破。 果然是人才,乔月欣慰的微笑,这个人一定要送给大哥,不过随即就是一脸苦涩了,现在的关键是要去救人,可怎么办好? 据说衙门的情报,张大人的船队进入黑崖山的地界就遭遇到了黑刀帮的火船,当场就烧死了三百多人,后来又被人家一阵箭雨猛射,又死了三百多人,现在被逼进了黑崖山南面的一块滩涂上面,剩下不到三百人的队伍正在苦苦支撑等待援军。 自己这么点人,硬碰就是找死,不仅救不了大哥,还要把这么多人都赔进去,乔月围着磨具转悠了起来,心急如焚,自己晚去一天,大哥的危险就增加一分。 心里很清楚大哥为什么要走这一趟,说白了还是为自己,黑刀帮的人都欺负到宁州城里来了,自己要是还缩着不接受他们的要求,后面肯定还有更过分的事情。 王翼看着磨具好久都没有说话,只是担忧得汗水一股股的流,其实他也不好看乔月带着百十个家丁能够和骁勇的江上客为敌,要是真是这样,朝廷的军队都可以羞愧得撞墙死了算了。 忽然,乔月脚步一顿,白细的手指头指着黑崖山的山顶说道:“你们说我要是把他们的老巢烧了,黑刀帮会不会放弃攻击大哥他们,回过头来救火?” 王翼接过话头:“如果我是土匪,自己的老巢着了火,肯定会军心大乱,这样的话,山哥他们会有很好的机会突围。” 乔月询问的看着钱贵,看他点头,接着指着磨具又说:“你说这一片山头都是树林?而且都主要是松树?” 钱管事愣愣的点头,知道乔月的意思是说松树油脂很多,很容易着火,不过他还是失望的说道:“大小姐所言不差,要是咱们能把这一片林子点燃,现在是春季,东南风盛行,倒灌的火焰和烟尘肯定是直扑黑刀帮这边,对乔将军他们突围大有方便。 接着,他又指着磨具上南面的滩涂位置,说道:“如果乔将军他们能及时突围出来,咱们后续再准备二十条火船断后,将这一片芦苇点燃,等火势过后,乔将军再带着剩下的军队掩杀过去,可有奇效,说不定可以让黑刀帮全军覆灭…” 侃侃而谈的说到这里,哎!的叹气一声,双手垂下,无奈道:“东面肯定进不去,黑刀帮会有重兵防守,要点燃这么大的一片林子,起码要上万斤火油才能助长火势不灭。 南面的江面上会有强人封锁,这一次肯定不会只有黑刀帮一个帮派参与,永州的江上客都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肯定有很多人来帮黑刀帮,经小的这些年调查,江坨镇这一带的江上客若是全都来了的话,人数应该在一千五左右。 想从南面的江面上饶过去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江面肯定早就已经封锁了,西面和北面都是绝壁,上万斤的火油无论如何也是运不到山上去的…” 乔月能想到,他们肯定也都能想到,火攻却实是个好办法,可是火也不是随便就能放起来的,要把上万斤火油运到黑崖山上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所有的通道都被强人把持,想要浑水摸鱼根本就不可能。 乔月没有在意他们一脸的无奈,而是一双美丽的眼睛连连闪动,很明显是找到了突破口,钱贵果然是聪明人,真如他所说,大哥他们突围出来之后,自己这边要是再有二十条火船开过去封锁了滩涂的出口,点燃这一大片的芦苇,军队在趁机掩杀,肯定会有奇效。 乔月立刻严肃了起来,想到黑石头里面将军号令三军的场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铿锵有力一些,说道:“事不宜迟,钱管家立刻安排下去,全城购买火油,准备二十条火船先行出发,就埋伏在黑崖山前面的水弯处,派二十人全城购买火油,不能耽误,,明天天明最少不能少于五千斤。 再分派五十人购买油布,越多越好,市面上的竹竿全买回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送死 事实证明,宁州自诩聪明的文人才子们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聪明,距离乔家大门上的题目出现已经是五天过去了。 从刚开始的全城愤慨,跃跃欲试的场面变成了满城羞愧,平时头仰得比谁都高的先生和书生更是羞愧得躲进了家里面,大门紧闭,据说坐了生死关,不解出乔家大门上的题目誓不出关。 宁州书院在第二天就关闭了大门,责令学子们不是死了爹娘的大事不准外出,免得被人指着鼻子骂蠢货,丢不起这个人。 卫征被满宁州城的才子们围了三天,要他出面解出乔家大门上的四道题目,为宁州的男人也为读书人争口气。 邢老在第一时间挂出了谢绝访客的牌子是个好办法,卫征已经被他的洞察先机佩服得五体投地,没办法,驿站是住不成了,赖着老脸住进了邢家的别院去,顿时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午后的太阳开始蜇人,照得郁郁葱葱的院子亮晃眼睛。 宋新在院子里摘了几朵大红的山茶花拿在手里,试着插了一朵在自己的发髻上,从怀里掏出一块铜镜看了看,满意的跑了过来:“师公,您说我把这些花给娘子送去,她会不会感动得立刻就嫁给我?” 卫征躺在屋檐下的椅子上,以前没怎么觉得,现在看见这个宋新就觉得心烦,半只手伸出屋檐下的阴凉处,试一试阳光照着的地方,嘀咕一声:“空气干燥啊,看来还得晴上一阵子,今年这个气候可不是好现象。春种可不能出问题。” 宋新见卫征不理他,转了一圈走到卫征眼前,笑嘻嘻的又说:“师公,您说我把这些花给娘子送去她会不会高兴?” 卫征抬起一脚就给宋新踢了过去:“四道题目一道都没解出来,还有脸说她是你娘子,老夫都替你丢人,真怀疑科考的《弘国论》是不是你写的?” 宋新灰溜溜的从地上爬起来。仰着头。稍稍动作一大,被二楞子打塌的鼻子又开始流血了,委屈道:“不是有师公您在吗?哪里需要小子来解…” 说着又嘿嘿的笑了起来。谄媚的跑过来给卫征搓胳膊揉腿,一点都没有读书人的气质,看得卫征又是一副心烦气躁。 假山的隔断处跑出来一个青衣童子,上前恭敬的说道:“卫大人。我家老爷请您去他书房一趟,说有很急的事情。” 卫征狠狠的又瞪了宋新一眼。起身便走,东明鄙视的将跟在身后的宋新拦下:“我家老爷说了,你不能过去,你要是过去他会再把你的鼻子再打塌一次。” 说着。还抡起小小的拳头在宋新眼前晃悠,得意的说道:“咱们两个可是打了赌的,我师父出的四道题目。我已经解出了两道,现在还剩下最后两道。不知状元郎解出了几道?” 宋新脸一黑,输给一个小孩子却是有些脸面挂不住,不过随即又嘿嘿的笑了起来,伸过手来在东明头上摸几下:“你师父是我娘子,以后你也是我徒儿了,嘿嘿…” 得意得好像占了好大便宜,一点都不以为耻。 卫征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要不是这厮是宋国公的儿子,他肯定会把他打成狗,狠狠又是一脚将宋新踢翻在花丛中,愤愤然转身就朝邢老的院子走了。 东明吐了吐舌头,也高兴的走了,只留宋新一脸无所谓的躺在花丛里。 邢老的脸色很不好,卫征刚一进门他就指着案上的一张大图纸说道:“老卫啊!形势很不妙啊…” 卫征上前,顺着邢老的手看去,沉思半晌:“永州的强人自古有之,只是都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朝廷认为派重兵围剿得不偿失,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此行张大人确实有点轻敌了。” 说道朝廷大事,卫征一点都没有幸灾乐祸的样子,张猛此行要是死在了永州,南域肯定会乱,张猛在雁来楼对他的无礼和这件事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是啊!”邢老一脸焦虑,指着地图上的一块滩涂:“就在刚才衙门传来消息,张大人此行不顺啊,中了黑刀帮的埋伏,现在被围在这个位置,据我估算,张大人最多还能坚持五天,要是援军不到,下场堪忧啊!” 卫征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南域可以没有我卫征,可绝对不能没有他张猛,这帮贼子真是胆大包天,可命附近州县火速调集援军,不用五天,只需三天就够了。” 邢老直起腰来,意味深长的说道:“老卫啊!依我看,可不是这么简单啊!” 接着,指着地图继续说:“如果我是黑刀帮的人,既然都将张大人他们围在了这个滩涂位置,就好比追鱼进了口袋,右边是一条断岭,后靠黑崖山,前面的芦苇荡已经被江上客占据,可谓前后左右都无险可守,滩涂上没有树林,更谈不上隐蔽,你想一想…” 卫征老脸一震,接话道:“如果要杀张大人他们,他们肯定活不到现在,不用硬拼,只需一轮一轮的箭雨过去,张大人他们撑不到两天就会死伤殆尽…” 邢老点头:“也就是说江上客根本就不想赶尽杀绝,而是想留着这些人做筹码要跟朝廷做交易… 这一次黑刀帮肯定是知道惹到不不该惹的人,所以这个局是早就布好了的,拼死一博,如果我们即刻从周边调集大军过去围剿,狗急跳墙之下,张大人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几个字一说,整个房间都感觉一股子寒气直冒,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 二人一直商议,天黑的时候已经有了信鸽带着秘奏往京城飞去,邢老的书房火光一只亮着,等到后半夜的时候卫征随行的都头被叫了进去。 虽说知道张猛一时之间没有性命之忧,可是朝廷要是在这个事情上面服了软,以后各地豪强肯定会纷纷效仿,这个口子开不得,朝廷丢不起这个人。 卫征的护卫都头也是军伍出身,盯着地图看了很久,只见他不断的摇头,身子一躬:“二位大人,恕小的无能,小的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摸进这片芦苇荡,不能在他们对张大人下死手之前打乱他们的布防。 如果从山后面攀崖而上,出一队奇兵或许还有一定的可行性,毕竟咱们不是水军,要在江面上和这些江上客一较长短,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卫征和邢老也是一脸的无奈,这是个无解的难题,想从一个都头身上问出什么好办法,实在是他们太过奢望了。 挥一挥手:“下去吧,怪不到你,老夫与邢太傅都没有好的对策,你也不必愧疚。” 护卫都头又施一礼,正准备退出房间的时候,外面一个下人打着灯笼就急匆匆的过来了:“老爷,乔大小姐亲自救人去了…” “什么?”卫征跺脚:“胡闹,什么时候走的,快快,把人给老夫追回来。” 邢老没卫征这么紧张,而是平静的问道:“乔家大小姐带了多少人?多少船走?” 下人回答:“昨天下午的时候据码头上看见的人说已经有二十条小船载满了稻草先行出发,今天早上丑时左右,她家码头上出去了三条货船。” 乔月是卫征的心病,听到这里就实在是等不了了,一脸严肃的看着门口的护卫都头,吩咐道:“余都头,你速速去把乔家大小姐给老夫追回来,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用回来了…” 余勇身子一紧,从来没见过卫征这么紧张过,忙应了声是,转身就要出门。 邢老喊住他,嘿嘿笑了一声,又让人把东明唤来,大有深意的说道:“老卫啊,既然咱们两个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不妨跟过去看看如何?” 卫征明显还在担忧,满是褶子的脸上明显还在颤抖,他说道:“胡闹,简直是胡闹,咱们这个多人都没有办法,她一个小女孩子去逞什么强,带着这么多人一起去送死…” 说道送死这两个字,卫征的声音戛然而止,老迈的眼睛变得无神起来,心里千愁万绪,是啊!大军里有一个人是他的哥哥,当年齐州的时候,她为了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不就是一个人就这么走到我家里来送死吗,这一次为了他大哥,她还是这幅倔强的性子没变。 不自觉的,卫征的眼眶开始变得红润,他尽然很羡慕乔山和乔梦有这么一个好妹妹,有这么一个好姐姐,自己在她面前尽然是这么一个可怜的老人,儿子,孙子,都巴不得把自己最后的一滴血都榨干,堂堂的御史大夫尽然是这么的悲凉。 邢老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卫征的失态让他很愕然,他说道:“如果是别人,老夫肯定会很担心,可是现在是乔月,老夫很相信她能想出一个万全的办法出来,咱们两个不行,谁说她就不行了,她总是能让老夫意外。” 卫征的身子颤抖了起来,眼泪最终还是流了出来,遥望着天边慢慢出现的鱼肚白,他脱力的声音满脸的哀伤,抬起一支老得只剩下枯骨的手好像是要去抓天边的太阳,他说道:“她,她这是要去送死,我知道,我知道的,三年前的时候就是这样…”(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章 遇阻 (ps:求订阅呀~~~呜呜~~~) 清晨的河风带着浓浓的鱼腥味儿,吹起乔月垂下的耳发,宽大的罗裙很招风,不一会儿身子就有些凉了。 凝望着遥远的天际,一条若隐若现的白线横卧的东方,像一条灰白的彩丝带,一点都没有美感。 胖丫拿了个斗篷过来给乔月披上:“小姐,船板上有些凉,您一晚没休息了,回船舱里歇会儿,距离永州还远着呢,您可不能先病倒了。” 乔月没有回头,依然是凝视前方,船使进了一个两边高山的峡谷里,一片阴冷漆黑,她说道:“小梦,你说宁州河上的风光和南湖差在了哪里?” 胖丫不明白乔月的意思,想了想回答:“南湖有大片的荷花,河畔有青翠的绿柳,还有莲女彩花,才子泛舟,比宁州河美,大家要泛舟肯定都会去南湖啊,不会到这宁州河上来。” 乔月轻笑一声,摇着头:“不是!你看,宁河两畔青山过,遥听渔歌夜里鸣,要说美,南湖肯定比不上宁州河,这里不仅美,还养育了数不清的宁州百姓,唯一不同的是大家来这里都是带着目的,便无心看风景了,因此宁河再美也美不过南湖。” 胖丫挠头,乔月的话她听不懂,伸着脖子也学着乔月的样子眺望远方,太阳终于是从天际边爬了出来,懒洋洋的还有些惨白,好像没睡醒的样子。 远处有早起的渔船划过,悠扬的渔歌唱起,若隐若现的可以看见江边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视野里的世界一片宁静祥和。 河面的晨风带着几分湿气。乔月的眼睛也跟着湿润了,又过了一天,不知道大哥这一天是怎么过的,可曾后悔为了妹妹走这一趟。 听到六百多人丧生的消息早就已经在乔月心里掀起了滔天的波澜,都是活活的生命,若不是为了自己,他们也不至于此。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孩子,会不会伤心得死掉,我乔月这是造了多大的孽啊! 缩一缩细窄的肩膀。张开双臂,让风把泪水刮进滔滔的河波中,算是自己对他们的道歉和祝福,下辈子一定不要再当兵了。娶个媳妇,生个孩子。就像江上的渔民一样,和和美美的过上一辈子就很好。 载着火油的重船走在前面,伸出来的船桨有规律的打着水面,前所未有的压迫敢让乔月瞬间有点喘不过气来。 三条大船。载着乔家的二百二十个下人,除了不能及时赶回来的,就连院子里的猫都抱上了船。稍有不慎,可有是两百多条人命啊! 乔月惨笑。这一刻不能懦弱更不能大意,大哥在为自己受苦,稍有不慎,又是一桩天大的惨剧,她乔月承受不起这样的后果,肩膀上的重担沉甸甸的让人很想逃走。 转过身来看一眼傻傻的胖丫,她还在天真的看着升起的太阳,四周的水手用绳子把自己栓在船杆上睡得鼾声死起,他们好像很享受这个样子迎着河风睡觉。 不能指望他们为自己去抛头颅,更不能让他们去送死,如果真的事不可为,让他们都逃得远远的,好好过完这一辈子。 大船还在徐徐前进,乘风破浪,锋利得像把尖刀,这是唯一让乔月感觉到有点要战斗的影子。 剩下的人下都在大船里没日没夜的破竹竿,破开成很细很细的竹丝,只要能把油布稍稍撑起展开就可以了,油布也需要裁剪,按照黑石头里面的尺寸,还要用细小的麻线链接起来,除此之外,还要分好棉花,那东西吸油,浸满了火油的一大团棉花能燃烧起高高的火焰。 钱贵从后面的船板上走过来:“大小姐,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到顺江口了,咱们只需再往上行一天时间就能到黑崖山,船上风大,您回舱里歇会儿,这条路小的跑了好些年,您就放心吧,熟悉着呢…” “我没事,不用管我,昨天先出发的人可是到了预定地点?” 正说着,走在前面的大船缓缓靠边停了下来,一个水手站在船板上喊:“大小姐,顺江口过不去了,衙门的官兵封了河道…” 果然,沿着河道看去,远远的能看见插着官府旗帜的几条大船横在河道中间,有几个士兵在船上喊着:“前方战事,封锁河道,闲杂人等避让…” “哼”乔月冷哼一声,官府里果然没有傻子,张猛一千精兵都打不下来的黑崖山,指望他们去救,真是荒唐! 大船放缓了速度,乔月的船掉到前面,缓缓靠近前面的官船,钱贵喊话:“不知前面领带的将军是谁,我家小姐有话说。” 乔家风头正盛,就连南域节度使张猛都亲自带兵来护,背景肯定小不了,此次张猛口头上说是带兵剿匪,实际上还不是为了乔家的私人恩怨,若不是这次黑刀帮的人在雁来楼闹事,顾嵩肯定,张猛绝对问不都会问关于永州强人的事情。 反正有的是由头,顾嵩也不怕,命人放下船板,迎着走过来的乔月当先就说:“乔家娘子,前方危险啊,张大人的军队正在和永州的江上客作战,一个不好就是船毁人亡。” 不等乔月说话,他面容一肃,很威压的又说道:“不瞒乔娘子,顾某封锁河道正是接了卫征卫大人的命令,正在等待龙宁县、昌州府、永州的援军,到时候时机成熟,四方大军压境,定把永州的江上客连根拔起…” 果然又是一个官场的老油条,知道乔月要说什么,提前把原因给你说得明明白白,反正就是一个意思,是奉了上官的命令,领着人出来本来就是做给宁州的百姓看的,等战局一定,自然修饰成一番苦战的样子就打道回府了,面子里子都做足了,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 乔月凌厉的眼神看着他,七尺多高的汉子,应该不到四十岁,一身鲜亮的铠甲穿在身上也算是威风凛凛,可惜他的眼神里没有大哥的那种骨子里的武断,再看他白皙的面孔,说不定还是个文弱的书生。 想着大哥还在前面淤血奋战,还有大批的士兵可能因为他们的奸诈而失去生命,乔月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杀人,若果可以,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砍掉这个狗官的人头。 乔月没有说话,只是凌厉的眼神盯着他看,看得顾嵩躲躲闪闪的避开她的眼神的时候就笑了起来:“顾大人的话已经传到,民女要带着这一家上下去送死是我自己的事情,莫不是小女子去送死顾大人也要阻拦?” “嗯”一声,明显是被乔月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顾嵩下意识的整理一下身上的铠甲,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本官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去送死,若是这样,就是本官失职,乔娘子不用说了,本官是不会放你们过去的,这是军令。” “哦?”乔月脸色一沉,转身便走,留话道:“若真是这样,那顾大人也就不要怪小女子无礼了,给顾大人一刻钟的时间,要是不让开河道,顾大人畏缩不战的消息立刻传遍宁州城,除此之外,咱们试一试是你的三百衙吏厉害,还是我乔家的破船厉害。” 乔月的声音凌厉无比,冷而无情,她刚一踏上乔家的船板,就听见钱管家大喊:“所有人做好准备,撞开河道…” 其实乔月心里是有办法说服顾嵩的,若果是别人,乔月会用军功以利诱之,自然会达成统一出战的目的,可惜当乔月看见这个左司理参军骨子里那份懦弱的时候改变了注意,没必要和这种胆小懦弱,而又圆滑无耻的官员为伍,最重要的是,和他合作说不定关键的时候背后捅刀子,最后还满天下的吹嘘功劳。 乔月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她三年来走南闯北练就的识人本领,错不了。 “放肆。本大人岂是被你吓大的,军令如山,尔敢乱来就如同造反,即便是告到皇上那里也要你好看。” 面子还是要做足,虽然他感觉到了乔月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杀意,不过还是要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所有的衙吏都把手里的弓箭拉成了满月,只要顾嵩一声令下,顿时就会箭飞如雨。 乔家的三艘大船动了,是在缓缓的向后退去,这个场面让顾嵩很满意,女人始终是女人,都是说硬话厉害,你要是把女人的话当了真就真的很失败了。 “哈哈…” 这一幕,惹得船上的衙吏们一阵大笑,什么时候几只商船就敢跟全副武装的衙吏们叫板了,这是在找死。 不过很快,所有的笑声都戛然而止,以顾嵩为首的官员脸色变的凝重了起来。 乔家的商船避开他们一箭之地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前面的大船里放下来了五条小船,那种在江上很常见的打鱼船。 船上的乌篷不见了,而是放满了稻草,接着又看见有人在稻草上面泼东西,是水吗?很显然不是,河风吹过来的时候有士兵的鼻子灵,闻出来了泼在稻草上面的东西是什么,赶紧禀报:“大人,他们泼的是火油。”(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迷糊 看一眼自己的船只,他开始后悔自己这样一字排开的封锁河道,也许封锁河道还可以用其他的布局。 轰的一声,眼看着三条载满了稻草的小船就燃起了熊熊大火,大船上有人用竹篙撑一下,把燃着大火的小船推到河道中央,顺着水流,慢慢的就朝衙吏们这边过来了。 顾嵩咕噜的连连吞口水,脸都变得绿了,没想到乔月一个小女子做事情尽然这般果断,自己这边的船上面可都是官府登记在册的衙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顾嵩可背不起这个责任。 出门的时候可是满城的人都知道是去营救节度使大人,这会儿要是在乔月这里有了死伤,他回去难逃罪责。 眼看火船就要临近,顾嵩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大喊道:“这可是你自己要去送死,怪不得本官。” 说完,就急忙催促士兵起锚,把河道让了出来,乔月的大船紧紧的跟在火船后面,她冷冷的看着两边船上的几百个官兵愤怒的拉满了弓箭对着自己。 她说道:“顾大人如果觉得丢了面子,尽可以放箭,我乔家的两百多条人命死在顾大人手里,看你回去怎么和满宁州城的百姓交差?” 说完就呵呵的冷笑了起来,顺着河水流过,两边的官兵越来越远,真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该痛心,这就是所谓的父母官吗?他们敢对自己呲牙咧嘴,耀武扬威,可曾敢对永州的强人这副威严。 笑声带着冷意,更带着浓浓的不屑消失在了河面上,再往前行五十里。就能进入顺江了。 后面的官兵队伍里也有不少血性汉子,乔月笑声里的意思他们听得明明白白,手里拉得满满的弓箭不自觉的就松了下来,一张张大脸臊得通红。 一个捕快头子终于是忍不住发了飚:“顾大人,乔家娘子一介女流都不怕死,咱们拿着朝廷的俸禄,难道就不该做一点事情吗?小的不想回去之后被满城的百姓戳着脊梁骨骂。” 顾嵩正在气头上。瞪着面前的捕快顿时就发火了:“你逞什么能?永州的江上客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被个女人羞辱有什么了不起,丢了吃饭的家伙才要命,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张大人的正规军都打不下来,咱们去了也是送死,是脸面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看着面前的捕快头子还在红着眼睛瞪着自己,一股火又窜了起来。一脚踢过去:“你们要去送死,自己去…” “多谢大人成全。” 捕快头子眼睛一亮。立刻就打断了顾嵩的话,也不管顾嵩还在火冒三丈的叫骂,转过身来就喊道:“各位兄弟,咱们手中有刀有箭。拿着朝廷的俸禄,难道真的连一个女子都不如吗? 人,其实就是活的一张脸。脸面都没了,还留着性命有什么意思…” “人活一张脸…” 有人附和了起来。看来官府的衙吏也不全是顾嵩这样的软蛋。 捕快头子跳上一条大船,几个官兵帮忙,很快就将靠在边上的大船使进了河道中央。 扬起大大的船帆,还有人使劲的摇晃着船桨,站在船头的捕快头子看都不看一眼顾嵩这边,高傲的仰着头朝着前方大喊:“乔家娘子等一等,我等助你一臂之力…” 剩下的衙吏面面相觑,自动忘记了刚才这一幕让他们羞愧得没脸见人的事情。 没走的船只继续封锁河道,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又来了一条大船,船板上站着两个风烛残年的老头,迎着河风,灰白的胡须乱糟糟的像两个疯子。 顾嵩把姿态放得很低,这两位可都不是普通人,顾嵩很高兴宁州出这个事情的时候有这两位在,是拉出来顶缸的不二人选,他恭敬的说道:“卫大人、邢大人,下官依照二位大人的命令,已在此等候多时。” 二人均是微微点头,上官面对下官的威严不能少,派头做足之后,卫征问道:“可有看见乔家娘子?” 顾嵩道:“看见了,下官阻拦不及,又恐乔娘子有危险,派了断捕头一干八十三人前去保护,要是有个意外,也好保乔娘子周全。” 卫征紧张的神情这才舒缓了一些,欣慰的点了点头,认为顾嵩事情办得不错,拍拍他得肩膀,一副很赏识的样子:“事情办得不错,等事情过后老夫亲自上奏皇上,为顾大人请功。” 又是一番询问之后,不多做停留,邢家的大船一马当先,紧追乔月而去。 …… 出了顺江口便进入水面宽广的顺江,举目往去,江面冷清异常,往日千帆过境的场景不复存在,只听见不远处传来江水拍打礁石的声音。 江水其实是在向东流,不过从这里开始一直到黑崖山这个地方都是在向北流,好像是因为黑崖山的原因,必须要绕过黑崖山,江水才能一往无前的向东流去。 进入顺江大概行了有三个时辰,船板的上的钱管家对这条航线如数家珍,遥遥的看见江对面的高山消失,出现一大片平地的时候就上前说道:“大小姐,前面就是江坨镇了,再行五十里就是黑崖山。” “嗯” 乔月的脸色阴沉得吓人,直到这个时候才施施然走回船舱,按照原计划她们必须要在这里上岸,从江坨镇这片平地绕到黑崖山后面去。 这样一来,其实比走水路要少走一百里的路程,先行出发的人已经在对岸准备好了木桶和牛车,就是专门来运船上的火油。 让人把跟上来的断捕头叫进船舱,乔月指着面前的模具说道:“大人能跟上来就说明大人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小女子在这里替宁州,永州以及长期受到永州强人迫害的百姓谢过大人了。” 断捕头莫名其妙,楞楞的看着乔月,不是来救张大人的吗?怎么又扯到百姓身上去了。 乔月知道他疑惑,呵呵的笑了起来,认真的说道:“张大人虎狼之师,你认为真的连个永州的江上客都拿不下来? 我大哥乔山,怀王亲卫军主将,南域驻军抗罗夷国游击将军,三年来在罗夷国大军之中杀了六进六出而毫发无伤,论武艺在整个南域更是难逢敌手,您认为小小的永州江上客能难得到他?” 断捕头的汗水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如果真如乔月所说,这就是张猛试探宁州府的一计,就凭他们在顺江口停军不前这一条,就可以将他们全部砍头。 断捕头握着腰刀的手浸满了汗水,有些后怕的道:“恕断某愚钝,还是不明白乔娘子这话是怎么意思?” 大军开拔,传出来了战败的消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乔月的镇定和认真又让他有些发慌,一时间有些不明白自己该干什么了。 “哈哈…”乔月笑道:“大人难道不明白这一切都是张大人的诱敌之计吗?就在今晚,张大人就会将永州的江上客一网打尽,既然大人来了,不妨和民女一起看一看这场好戏如何?” 不等断捕头说话,乔月指着案桌上的模具又说道:“前方三十里处的水弯处有我乔家的人埋伏在哪里,大人只需要备齐锣鼓,待张大人破敌而还之时,击鼓相迎即可。” 如果说之前乔月的话还让断捕头有些怀疑乔月是不肯承认张大人已经打了败仗才硬着脸这样说,那么现在断捕头已经完全相信了乔月的话是真事了。 因为乔月从头到尾都没有要他参与这场战争,这就绝对不是一个要来救人的人该说的话。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若这真是张大人的一个里应外合之计,那么顾嵩在顺江口停军不前,肯定是要被砍头,张大人真正的命令是怎么写的,也只有顾嵩才清楚,断捕头这样的级别还接触不到。 不顾还在发愣的断捕头,乔家的船已经靠到了对岸,乔月站起身来,一只手提起拖地的裙裾,又交代一声:“到时候大人的鼓可要敲得大声一点,最好要让张大人注意到你才行,不然回过头来张大人发了怒,可没人能救得了你们。” 说着,外面就走进来了一个乔家的下人,彬彬有礼的对还在冒着冷汗的断捕头说道:“大人,小的亲自带您过去,大人一定要交代一下您的人小心一些,咱们可不能露了马脚,不可因为我等坏了张大人的安排,不然张大人怪罪下来,小的可担待不起。” 断捕头走出船舱,看一眼胖丫扶着正在下船的乔月,他问道:“乔娘子这是要去哪里?” 他身边的下人呵呵笑道:“我家大小姐说大少爷打仗辛苦,要亲自到江坨镇来安排酒宴,明天大少爷破敌之后,江坨这里最近,可以第一时间吃到妹妹给他准备的酒菜,肯定会很高兴。 对了,将士们也肯定会很高兴。” 断捕头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脑子迷糊成了一锅粥,准备酒宴?难道乔月这么远过来就是为了给她哥哥准备一顿饭食?(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前夕 据说有经验的射手用口水把手指打湿,伸在空气里就能判断风向,还能判断风速,这是一种经过长期训练的后天本领。 乔月没有这种本领,只会扯下一根发丝捏在手里,看一看发丝摆动的方向,才能判断好风向。 昨日钱管家翻了历书,明日四月初三,胎神占外门东北方位,五行大驿士,破执位,凶神宜忌:月破、大耗、灾煞、天火、月厌、地火、五虚、五离、阴错、阳错,不宜婚嫁,不过是个放火的好日子。 钱贵是张活地图,运来的东西全部搬上牛车后,他就带着队伍向前走了,府里的下人带着断捕头继续前进,大家各奔东西。 由于风向的关系,乔月必须要从这片平地绕到黑崖山后面去才有办法将上万斤的火油送进黑崖山的林子,远是远了点,不过却是唯一的办法。 不用去冲锋陷阵,府里的下人都表现得很镇定,反正平时他们就是干的运货这个行当,这对他们来说是熟门熟路的事情。 乔月下了死命令,饭都不用吃,一行人一口气赶了三十里路,天黑的时候借着月光能遥遥的看见黑崖山山顶的时候乔月才大大的松了一口起。 吩咐队伍放缓速度,黑石头里讲过,行军当中必须要有探子,不然被散播在外面的黑刀帮发现了就会有灭顶之灾,把钱管家唤过来吩咐一声:“派几个机灵点的人到前面去看看什么情况,如果不能靠到黑崖山山脚下咱们也别强求,注意隐蔽才是最重要的。” 钱贵明显比乔月还要兴奋,可能是想着他儿子的大仇终于要可以得报,他一双腿忙前忙后的跑得比谁都勤快。从队伍的最前面走到乔月这边,微微躬身:“大小姐放心,小的已经调查过很久了,黑崖山的暗哨距离山脚最远的地方是五里远,从这里过去约十里的地方就有一个小山包,咱们可以隐蔽在那里。” 乔月点头,缓缓抬头看一看今晚的月亮。那个山包是出门之前就约定好了的地上。用油布改装过的孔明灯要带起八斤左右的火油飞过十里远的距离实在不是个困难的事情,很早之前乔月就做过这样的试验。 黑石头里说那个叫做热气球的东西就是根据孔明灯改装来的,只要燃料充足。即便是把人带上天也不是问题,不过乔月还没有做出来能把人带上天的孔明灯,现在能带起三十斤的重物就已经是极限了。 和油灯的原理差不多,吸涨了的棉花下面再用一个小小的油罐子装一些油。高高燃起的火苗就有了充足的燃料,只要控制好燃料的用量。就能大概的控制用油布改装过的孔明灯飞行的距离。 当然,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和风速也有很大的关系,还好黑崖山的地盘足足有三千亩大。这就可以直接忽略了所谓的落点误差。 需要送进黑崖山的火油直接挂在下面就可以了,不用担心会在半空中就着火,更不用担心火油洒了不会燃起来。实际证明,孔明灯落下之后总会燃烧起熊熊的大火。更不用说比纸张更容易着火的油布。 估算一下五里的距离,从第一波升起的孔明灯落进黑崖山里开始算起,山下的哨卡发现问题,然后追杀过来,这中间最少有三刻钟的时间差。 三刻钟?足以让自己这边将上千个这样的孔明灯升上天空了。时间就定在明天的丑时,黑石头里说那个时间是人最困的时候,说不定黑刀帮的强人第一轮孔明灯过去他们还来不及发现问题。 月亮有些昏暗,这不是好现象,要是下起了大雨就功亏一篑了,乔月伸出衣袖荡在空中,还好风速很稳定,不会下起雨来,空气还是这么干燥,历书上说得很对,这样的天气得小心天火地火,稍不注意就会酿成火灾。 物尽其用才是最好的统帅,走到小山包下的时候乔月向身边的王翼问道:“王翼哥,你说这样的月光下,火起之后江面上还能看清楚人吗?” 王翼抬头瞅一眼天上的月亮,很认真的回答:“读书的时候先生曾经说过,人的眼睛会有反差的,要是黑崖山燃起了滔天的大火,黑刀帮的人眼睛受到强光刺激,再看光线很弱的江面上会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就像白天的时候我们走进山洞里一样,会出现短暂的失明,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乔月点头:“那就好,希望衙门的断捕头他们击鼓的时候能卖力一点,不然就白费心思去吓唬他了。” 货物从牛车上卸下来,东西都是在船上的时候就加工得差不多了,只需要组装上千个孔明灯和按量分一下火油而已,这对于两百多人的队伍来说没有多大的工作量。 时间还很长,吃了干粮的下人们就开始轻手轻脚的干起活来,胖丫不知道在哪里搬来了一把椅子,擦了好几遍才请乔月坐下养神。 吩咐一个闲得好像找不到事情做的管事,让他带几个人去江坨镇尽量多张罗一些酒菜,困在滩涂上的官兵肯定是饿得不行了,作为后援,这点小事情必须要考虑周到。 …… 黑刀帮的风娘子抱着莫知州的孩子在船舱里来来回回走了两个时辰都还是没有心情睡下,她今天左眼睛跳个不停,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褚良忧虑的声音从外面的甲板上传来:“爹,这都三天过去了,您说朝廷会同意和咱们谈交易吗?” “哈哈…”大笑一声,褚懵把手里的钢刀提起,左手的中指一曲,叮的一声弹了下去:“要是之前为父还没有多大的信心,不过现在,由不得他们,你看中间重重保护的那个将军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大官,朝廷投鼠忌器,咱们的好机会来了。” 褚良还是很担忧,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本来他是想劝褚懵放弃黑崖山,全帮上下暂时躲避一阵子,等风头过后再出来不迟。 直接亮明了刀枪和朝廷作对,顺朝建国以来,可没有一个得了好下场的。 远处又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那个魁梧的将军又带了十来个人在黑刀帮这边的一条船上杀得惨声四起,这是三天来的第十二次了,每一次都总是让黑刀帮损失惨重。 褚懵大叫起来:“放箭,放箭,给我狠狠的射,不能让他突了出去…” “啊…”的一声惨叫,一个双腿被砍断的黑刀帮喽喽从船板上尖叫着一头就栽进了芦苇丛中,凄惨的声音听得褚良又是一阵心颤。 他说道:“爹,咱们再这么下去早晚要被这个将军蚕食光,不如大家一起放箭,把他们都杀了吧,现在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褚懵冷哼一声:“这点损失比起咱们全帮上下几百号人的性命和前程来说算不得什么,做大事就肯定会有牺牲,咱们要是下了死手将这些官兵赶尽杀绝,朝廷将再无顾虑,到时候大军压境,咱们没了筹码就只有死路一条,我儿切不可逞一时之勇。” 借着淡淡的月光下可以清楚的看见对面那条船上的刀光,那个为首的将军把手里的大刀舞得密不透风,满天的箭雨跟本就近不了他的身,那个将军带过来的十来个人明显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若是单打独斗,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黑刀帮都没有一个人是他们的对手。 三天了,被这个将军来来回回冲杀了十二次,死伤不下百人,这让围在四周的江上客都心里暗暗有些寒意,长此以往,可不是个好事情。 一条小船从飘着淡淡迷雾的江面上划过来,头上裹着一块麻布头巾的汉子上前说道:“帮主,刚才有一艘官船靠近了咱们这边五里的范围…” “人呢?”褚懵有些紧张:“吩咐下去,如果不是朝廷的大军,咱们不可率先动手,咱们要的是和谈,不是要逼他们和咱们决战。” 裹着头巾的汉子接着说道:“很奇怪,官船停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离开了,也不见有人出来喊话。小的支应了人跟过去,看看他们倒底要打什么鬼主意。” “哈哈…”褚懵大笑了起来,几天来的疲惫一扫而空:“不用管他们,咱们只要守住了滩涂上的这条大鱼就好,他们没有直接大军压境,那就说明咱们困住的官兵里面有朝廷很重要的大人物,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吩咐下去,现在是关键的时期,不可大意,熬过了这两天大家都会有好日子过,说不定咱们可以成为顺江上朝廷的正规水军,哈哈哈…” “哈哈…”远处的一条船上也传来了震天的大笑,出鞘的刀,不饱饮鲜血不归鞘,一股高高的血柱冲天而起,乔山把大刀抗到肩上就大笑着跳下了小船。 身后的十来个汉子也是一阵大笑,踩着漫过大腿的江水大摇大摆的朝前面的滩涂上走去,亮晃晃的铠甲血不沾身,乔山大声的说道:“张兄,如此月下好风景,长刀饮尽贼人血,可有酒呼?此景,当大醉三天三夜。” 滩涂上走出来一个个子跟他一样魁梧的将军,面对四周的强敌视而不见,他指着褚懵这边的大船说道:“乔兄要喝酒,某便给你取来又如何,只是这块破地方实在是荒凉得紧,不如今天晚上你我兄弟到对面的大船上软卧美人,大醉一场如何?”(未完待续) ps:感谢订阅的朋友,感谢投票的亲们,道姑感动了~~~~谢谢你们~~~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不说 两个威武的将军,肆无忌惮的对话,四周的江上客没有一个人觉得他们是在说大话,如果他们认定了要上褚懵的大船,说不定真的会成功。 褚懵觉得全身一阵冰凉,左右吩咐了两声,又多加了一百弓弩手把自己的大船重重保护起来,面色才好看了许多,对于这二人的神勇,已经让他心里都开始害怕,这两个人跟本就不能用普通的标准来衡量。 还好被包围的士兵里面没有几个这么厉害的将军,不然黑刀帮的处境堪忧。 人力有时尽,再厉害的人物也不能把困在滩涂上的三百多士兵安全的带出重围,如果只是这二人要走,褚懵求之不得,还会给他们大大的让出一条通道出来。 显然,这两个神武的将军是不会抛弃他们的战友当逃兵,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将军临阵的风格。 舍身赴国难,马革裹尸还,乔山不会走,张冲更不可能走,除非杀尽四周的敌人,不然作为南域的守将,张家的这一场败仗会牢牢的写进史册,成为后人的笑谈。 密密麻麻的箭雨满天飞起,总是在距离张猛这边的大军营帐十步左右的地方就掉了下来,这是三天来南域军队和黑刀帮形成的默契,只要他们不死命的厮杀,自认为掌握了主动权的褚懵也不会对他们下死手。 也算是对乔山和张冲的警告,要是他们再这么无所顾忌,说不定南域军这边又会多几条冤魂。 “褚老儿,有种出来跟老子单打独斗,如此阴损算什么好汉…” 警告果然有效,张冲没有再朝褚懵这边过来。而是站在滩涂上大骂。 “哈哈…”褚懵大笑:“将军既然是军人,就应当明白战场的规矩,成王败寇,褚懵有自知之明,自认为不是将军的对手,不过在排兵布阵方面却要略胜将军一筹…” 这一轮口头上的交锋张冲又败得体无完肤,自古以来战争都是只看成败。阴谋诡计大家各展神通。只有失败的人才会大叫别人阴损,单打独斗的人就是不动脑子的莽夫。 “现在论胜负未免还为时过早,再让你多活一晚。褚老儿洗净头颅,待明日本将军亲自取下你的头盖骨做酒杯,告慰死去的亡灵。” 乔山瞪着大大的眼睛,杀气四溢。即便是隔了很远,都让人心生寒意。 他说完就张弓搭箭。五石的弓箭被他拉成满月,咔嚓一声,弓身碎裂,羽箭发出尖锐的声音破空而去。 紧接着。褚懵的大船上就传来了两声惨叫,飞来的羽箭连穿两人都还去势不减,钉在仓板上还发出嗡嗡的声音。看得褚懵又是一阵冷汗直冒。 若不是刚才他身边手下及时推了一把,说不定他现在就已经小命不保。 太吓人了。褚良也是一阵害怕,叫道:“开船,开船…” 三百步的距离都不保险,直接退到了距离南域军队五百步开外的距离才停了下来,有浓密的芦苇遮挡,又左右的看一阵,正好在芦苇荡的中心,应该很安全了,褚良父子这才放心了下来。 见南域军那边也没了动静,今天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状况了,再神勇的将军也是人,他们也需要休息,吩咐好手下做好防备,褚懵父子二人这才退进了船舱。 焦急等待的时间又过去了一天,死点人无所谓,不是有官船来了吗?这是个好兆头,不用着急,再过个两三天,等对面的军队没有粮食,朝廷会着急的。 褚懵坐下,唤一个手下进来,郑重的吩咐道:“今天晚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一两个士兵要偷偷的跑出去你们不要拦,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给他们让让路也行,外面来了官船,得让他们把消息传出去才好。” 等进来的手下连声应是,转身走出去之后,褚懵就走过来小心的接过风娘子手里的孩子,看着胖嘟嘟的孩子心里又是一阵高兴。 这孩子也是个重要的筹码,可不能让他有个三长两短,最少也是知州大人唯一的儿子,很有潜力可挖,正所谓多个筹码多条路,说不定后面会派上很大的用场。 踱着着步子走上几步,怀里的孩子咿咿呀呀的好像要醒过来的样子,又赶紧把孩子还给风娘子照看,看孩子始终还是女人的专利,又交代一声:“你的任务就是把孩子给我看好了…” 风娘子应是,不过脸色有些担忧,她小心的说道:“帮主,小的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 “哼…”褚懵顿时就怒了:“妇人之见,你懂什么,把孩子看好,真是晦气,老子一天的好心情都被你这一句话给搅合了。” 说完就挥挥手示意风娘子滚远点,自动忽略掉风娘子的屁话,脑子里又开始憧憬起他美好的前程。 哈哈的大笑一声,说不定朝廷会封老子一个水军提督,哈哈,老子以后也是朝廷命官了,谁要是再敢说老子是强盗,全都拉出来砍头。 …… 四周都恢复了平静,偶尔有鱼儿跳出江面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月亮翻过黑崖山山顶的时候一大片大山的阴影就倒转的盖了过来,芦苇荡里一片漆黑。 值夜的黑刀帮喽喽隐隐约约的听见外面有划水的声音,举起大大的火把往芦苇丛中看一眼,对面的芦苇在洒洒的晃动,哂笑一下,帮主果然神算,真的有南域的士兵要悄悄的溜出去,抬头看一下天色,距离明天的太阳还很早,应该是二更天。 装作是半夜起来上厕所,举着火把的喽喽站在船上撒一泡尿就打着哈欠靠在船杆上假寐,余光看着两个要溜走的士兵,心里暗自被自己的神级演出佩服得无体投地。 夜莺叫了三声,来不及收拾的尸体成了他们的美餐,没有人去管它们的存在,四周都能听见鼾声如雷,一日的苦战需要好好的休息才能养足精神。 翻过黑崖山往东,距离黑崖山东面的山脚只有十里远的距离,早就一切准备妥当的乔家下人们都精神高度警惕。 不时有人抬头看看走远的月亮,盘算着乔月确定的时间什么时候到来,每个人都在检查自己手里的火折子,放孔明灯可是需要两个人配合的活儿,一个人很难操作,一个不好别在自己这里就把大火点燃了。 乔月下了命令,两人一个队,哪个队放飞的孔明灯最多有五十贯的奖赏,这可是一笔巨款,谁都不能大意。 捏在手里的发丝微微的晃动,方向很正,风也很稳,是个不错的天气,高高的黑崖山遮住了视线,看不见临江的战场到底是什么样子。 妹妹无能,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乔月异常严肃的表情掩饰不了心里的担忧。 又是两天没有休息,依然没有一点点的困意,不管怎么说这已经是上天的恩赐,起码自己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 卖唱的父母而今走到了哪里?女儿的卖身钱可是花完了?如果没了记得回来找女儿要,年纪大了就应该少些奔波。 自己的亲生爹娘可还健在?却不曾听大哥说起过,如果大哥能平安归来一定要把这个事情问清楚,迷路的女儿找不到根了,如果有一天自己又变得孤独,起码心里有个盼头,知道有你们在盼我回家。 思绪飘得远了,心里有些淡淡的惆怅,乔月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身子不由自主的有些晃悠,她轻声的说道:“放吧!” 说完,胖丫扶着她转身就朝不远处的一辆马上走去,王翼走上前来问一声:“月儿妹妹不等等山哥吗?好让他知道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也好让他知道你在为他担心,以后做事可不能再这么鲁莽了。” 乔月的神情异常的严肃,王翼的这一番话让她想起了什么,看着带着火油已经缓缓升起的孔明灯,把钱管家带过来叮嘱道:“咱们放火的事情不可对任何人说!” 王翼一脸疑惑,不满道:“为什么不能说,你做了这么多事情难道就不能让大家知道吗?” 乔月严肃:“大哥是个很骄傲的人,如果他知道这把火是我放的,他的自尊和骄傲会被打击得一塌糊涂,我不希望看见他颓废,更不希望看见他难过,大哥是将军,将军就应该驰骋在沙场上,猛虎的锐气是不可泄的,泄了就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是的,打了败仗的南域军需要一场振奋人心的大胜仗,属于他们自己的大胜仗,这其中绝对不能有乔月的影子。 王翼疑惑的看着她,看来是还没想明白,不过有一点他是完全相信,乔月是真心为乔山好,这一点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钱贵很聪明,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如果南域军仅凭自己就打了大胜仗,那么官府的人就是笑话,他们在顺江口停军不前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说不定京城的朝堂上现在没想着怎么来救张大人,而是在讨论怎么处罚张猛的贸然出军。(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火起 事情反过来就完全不一样了,南域军大胜,最起码张猛就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至于他怎么来解说顾嵩收到的求救消息,就不是乔月关心的事情了,这个方面张猛肯定会处理得很好。 乔月继续说道:“咱们就是专门来为大军庆功的,其他的什么都没做,放完了灯就火速去江坨镇,咱们在那里夹道相迎,大军胜利就应该享受这样的待遇,他们有资格享受这样的待遇。 切记…咱们放火的消息都忘了吧,江上的人出去之前我已经交代过了,我不希望再听见谁说起这个事情。” 严肃的交代之后,胖丫又扶着她往不远处的马车那里走,车夫端出来一个马凳放在地上,恭敬的等着乔月过来。 孔明灯升起的时候有一种艺术的美,着火的棉花上面升起熊熊的大火,火苗冲起的热气把油布撑得鼓鼓囊囊的,两边稳着的人感觉到有一股隐隐要脱手的拉扯力量的时候就试着慢慢放手。 美,真的很美,一只只升空的孔明灯像极了容装的女子,没有冲天而起的暴躁,而是莲步轻移缓缓升空,上百只孔明灯同时升空,场景是何等的壮观,乔月都忍不住驻足观看良久。 飞得远了,就像是一颗颗闪烁的星星,可爱之中又带着几分调皮,不多时就远远的听见大山里面有人大喊:“走火了…” 这个时候乔月才吩咐车夫挥动马鞭,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能在心里暗暗为大哥祈祷。 山上的躁动声音越来越大,树林里已经开始有明火亮起。火焰越来越高,没有过多久,整个黑崖山好像变成了一座金山,很远很远的地方都能够看见他释放出来的万丈光芒,熊熊的烈焰把四周都照得宛如白昼。 冲天的火焰亮瞎了眼睛,就连天空上还在掉落下来一团一团的火焰都没有人能注意到,风助火长。火大生风。汹汹的烈火在满山遍野的燃烧了起来。 山里的人开始乱了,从刚开始的救火变成了逃命,可是置身火海之中又哪里有路可逃。上千个着火点,前后左右都被烈焰封死了,一股股的浓烟弥漫在山林中。 大火抽光了空气里的氧气,满身大汗的黑刀帮喽喽左突又窜的在山里跑了几下就倒在满是松针的林地里不动了。大火会把他们还回大自然。 直到几团大火掉进芦苇荡里的时候场面才彻底混乱了,江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二十多条火船。时间选择得十分巧妙,就在黑刀帮大乱,准备拼命退出芦苇荡,进入江面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已经被封死了。 二十多条火船是被铁索连成一起的。正在不断朝黑刀帮这边逼近,一字排开的火船正好封锁了整个水弯的出口。 慌忙从睡梦中惊醒的褚懵走出船舱就看见满天的大火,浓烟呛得他咳咳咳的咳了几声。就赶紧吩咐道:“不要乱,大家一起开船撞开前面的封锁。只要退到江面上这些火就奈何不了我们…” 乌合之众不可以和训练有素的朝廷军队相比,乱窜的黑刀帮喽喽死伤了不少之后就有人跳进水里逃命,江上客们都是水性很好的汉子,憋一口气就可以沉进水里很久,这是一个很不错的逃生方式。 好不容易组织好了三只大船的褚懵就开始命令船只朝外面撞去,然而正在这时黑漆漆的江面上又有震耳鼓声传来,好像有很多人大在大喊:“恭迎张大人胜利之师凯旋…” “有埋伏…有埋伏…”褚良站在船板上急得跳脚,看见一个个跳进水里的手下就急得不行:“丢了船,进入江面上咱们就没有了任何的还手之力,会成为人家的活靶子,别跳啊,都别跳…” “啊…”几声惨叫传来,果然,从水下面游过火船封锁的黑刀帮喽喽在江面上刚一露头就被几支利剑直接射穿了喉咙。 风娘子抱着莫知州的孩子出现在了褚良身边,她说道:“为今之计,咱们只有杀回去,把滩涂夺回来,只有借助那片滩涂咱们才有可能躲过这滔天的大火,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 “哈哈…结阵,放箭…” 憋屈了几天的南域军终于是找到了发泄的机会,手里的弓箭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扑上来的黑刀帮手下,转眼间就被射成了刺猬,张冲很得意,不知道外面来救援的将领是谁,能想出这么恶毒的计策真的是让他心生敬佩。 哦,不对,这不是恶毒的计策,这是排兵布阵的谋略,就在之前褚懵就这样羞辱过他。 “哈哈…”大笑起来:“褚老儿你来啊!不是说你在排兵布阵方面略胜老子一筹吗?过来看看咱们谁更胜一筹。” 张冲躲在重重的弓箭手后面,搬了一块大石头坐得四平八稳,面带微笑的看着一波又一波冲过来送死的黑刀帮手下。 一轮大大的火苗扑来,褚懵的头发都被烧焦了,差一点就掉进了火海中,大船上已经着了火,好不容易才把船头冲出芦苇荡就看见了滩涂上自己的手下已经被射死了一大片。 一口大血从他口中喷出,绝望的大喊道:“好阴毒的手段,好狠毒的计谋,有种就和老子大战三百回合,他们都有老母妻儿,都是活生生的生命,放他们一条生路可好?” “哈哈…” 张冲大笑:“现在傻子才和你单打独斗,等火烧过了你还能拿得起刀来和张某决斗,张某倒敬是你条好汉。” 乔山冷哼一声:“血债血偿,我南域军的汉子们也有妻儿老母,乔某说过要用你的头盖骨来做酒杯告慰他们的亡灵…” 嗔的一声,一把直直的大横刀从乔山背上抽了出来,众人眼睛一花,就看见站在对面大船上的褚懵人头掉落了下来,身子喷起高高的血柱,走了两步就一头栽进了大火之中。 提起褚懵的人头,乔山仰天大笑:“褚懵已死,尔等若还不投降,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声音一阵一阵的回荡,震得大山都一阵颤动的声音吓得人魂飞魄散,被烧得乌漆麻黑的黑刀帮手下顿时就山呼投降。(未完待续) ps:又换回每章两千字了,不过每天两更哦,嘿嘿,求订阅,求粉红票哦~~~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没援 黑刀帮多年的积蓄足以补偿张猛的这一次用兵消耗,大火烧过之后,南域军所向披靡,很轻松就进得了黑崖山山顶,面对堆积如山的金银和铜钱让士兵们暂时忘记了战争的无情,一个个的满身是血,却咧着嘴笑得忘乎所以。 认识张猛和乔山的乔家下人第一时间就冲进来说道:“大少爷,大小姐在江坨镇备好了酒菜,大军苦战辛苦,张大人为国为民,咱们乔家聊表心意…” 这是百姓对胜利之师的款待,没有参杂任何的感情因素,大军在外,这种待遇是一种荣耀,他们可以大胆的去吃,即便是朝廷的言官,们知道了也不会拿这种事情说事。 “前来救援的主将是谁?这一手火烧黑崖山堪称绝妙,老夫行军二十多年,也没有过这等手笔。 地形、布局、放火时间、天气,无一不是被此人用得巧妙入微,老夫自叹不如,此战当写进兵书,列入经典战法,以供后人学习,若是在大军开拔之前就有这等神人为老夫献上此计,也不至于让老夫死了这么多士兵。 快快让他来见老夫,我南域军中若是有这等军师,定是如虎添翼,黑崖山这种绝地都能想出良策,以后我南域军何愁有打不赢的仗,破不了的城。” 张猛异常的激动,急忙催促乔家的下人去叫人,若是能收获一个有大能耐的军师,那可就赚大发了。 世人常言,主将无能,累死三军,可见一个高明的军师对一个军队来说是非常的重要。 商贾之家的下人天生就有演戏的天赋。下人木讷的样子真正的诠释了听不明白话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眼睛无神,左右看看,缓慢的语速又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感觉回答:“主将?神人?妙计?军师?小的不明白张大人什么意思?” 张猛瞪他一眼,若不是此人是乔家的下人,敢这么和他说话肯定是一脚就踢过去了,严肃的说道:“就是带人用火船封锁了芦苇荡的人,这个主意是谁出的?让外面带队的人来见老夫。” 面对张猛的虎目怒视。这个下人尽然笑了起来。笑容很单纯又有些傻傻的样子,他说道:“没人出什么主意,小的就是带队的人。也没有来救援大人的军队,那二十多条船是我家大小姐让小的运来的烈酒,用来犒劳大人军队的,只是距离近了。有火星掉了进来就燃起来了…” “胡扯!”张猛怒了:“酒也能点燃,还能燃起这么大的火。你欺老夫无知?今天不把事情给本大人说清楚,本大人要你的人头。” 下人铛的一声就跪了下去,颤声道:“咱们乔家的酒烈,确实能燃。后面的船舱里还有几坛,小的怎敢欺瞒大人,只要大人一试便知。” 旁边的张冲立刻就让人去乔家的船上取来了两坛子酒。酒果然很烈,好酒的士兵喝下一口就开始面红耳赤。暴虐的酒劲冲得人胸中一阵翻腾,不过豪气的军中汉子却很喜欢这种暴虐的感觉,好几个喝了几口之后,大赞几声好酒就倒下呼呼睡着了。 用火一点,马上就升起蓝色的火焰,遇火即燃,原来酒真的可以燃烧,张猛脸上的怒色稍稍缓解了一下,不过心里却升起了另外的愤怒,难道自己的命令,宁州的官府无人问津? 疑惑的再看一眼面前这个圆滑的乔家下人,久居官场的他有一种天生的敏锐,所有的愤怒都瞬间退了下去,脸色比身陷重危之时都还要阴沉,脸上炸开的胡须有些轻微的颤抖。 后背升起一阵凉意,暗叫自己大意了,决口不再提是谁来救了自己,不管是酒杯点燃,还是有人故意布置的火船都不重要了,这就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 哦,不对,是他南域军早就布置好了的这一场大火,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想一想都还在冒冷汗,差点阴沟里翻船,若是让黑刀帮以他为筹码和朝廷做成了交易,那么他张猛就会永远成为笑话。 天火吗?怎么可能是天火,这把火肯定是乔家娘子烧的,她不仅把火烧得这么妙到绝处,就连老夫的处境都能洞察先机,怪不得怀王会如此看重此人,果然不是普通女子可比。 张冲哼一声,还是不甘心:“我来问你,为何要把这船用铁链连到一起,又为何要雷鼓大造声势?” 下人回答:“小的人手有限,这样更方便一些,雷鼓是我家大小姐安排的,她说最好用最大的鼓,把大人打胜仗的消息传得全世界都知道才好,要让永州的江上客都知道我南域军的厉害…” …… 一些表面上的工作还是要做,摆出上官的威压训话一下断捕头这样的小兵是很有必要的。 在张猛强大的威压之下断捕头早就已经相信了乔月的话是真的,其实从始至终他就只看见被打得四处逃散的黑刀帮喽喽,乔月没有骗他,他们真的是来恭迎张大人的胜利之师,顾嵩的下场堪忧了,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心思。 只要心中明白这场火是怎么回事就好,不用说明白,乔月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她是不会承认这把火是她放的,那么这一场战争的胜利自然是全归南域军所有。 看着收拾完残局的士兵上船,张猛大笑着走过来拍一拍乔山的肩膀:“乔家出奇人啊,乔将军勇冠三军,妹子智慧卓绝,心细如丝,真是让老夫羡慕,哈哈…乔家有这等佳酿咱们军队的儿郎们有口福了。” 乔山得意的哈哈大笑,能得张猛这么夸赞,是个人都会高兴得找不着北,他有些腼腆的说道:“妹妹有些胡闹了,回头让她亲自给大人赔罪,永州正在大战之中,这是何等的危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又要让张大人为难…” “哈哈…”张猛大笑:“不为难,不为难,不瞒乔将军,老夫这几日在滩涂上闲得无聊,也是在思索你们乔家大门的上的四道题目。 不想不知道啊!没想到乔娘子随手写下的四道题目尽然暗含天理之数,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学问之道,果然是博大精深,据说乔娘子的诗作也是相当了得,回头乔将军可要帮老夫讨要一首…” 乔山心里乐开了花,他觉得张猛随便怎么夸乔月都不过分,他乔山的妹妹一直都是这么的出色,他憨憨的笑道:“应当的,应当的,回头一定让妹妹给您作一首好诗出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六章 长大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高高的黑崖山都还在冒着滚滚的浓烟,昨天下午出现的官船又出现在了江面上。 浓浓的烟尘染黑了顺江的水,江风吹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灌进口鼻中让人作呕,没有人来阻拦这艘威风的官船,靠近水弯的时候才发现芦苇荡里有数不清的尸体浮在水面上。 看他们的衣服,没有一个是南域军的尸体,那就是说这一场仗,最终还是张猛胜利了。 两个灰发白须的老人和一个四十多岁身体肥胖的男子面色阴沉的站在船头上,体态稍微壮实一点,三个人当中个子最矮的是邢老,只有他的表情才和旁边的两个人不一样,有深沉,更多的是一种玩味儿和好奇。 卫征的额头皱成了麻绳,脸色由震惊到惶恐,最后转为愤怒,颤抖着身子大怒:“这哪里是打仗,这简直就是屠杀,老夫要弹劾张猛,弹劾他视人命如草芥,他是正规军,这些都是渔民,哪里是他的对手,张猛屠夫…” 邢老拍拍他的后背,平静的指着焦黑的黑崖山,又指着面前烧尽的芦苇,再指一指远处的滩涂,慢慢的说道:“咱们在来之前可曾想到过火烧黑崖山这一计?” 听他这么说,卫征也平静了下来,稍稍一想也发现了一些问题,点了点头说道:“火攻,不错,这场胜利的关键还是在于火。” 火?这么大的黑崖山怎么可能被烧起来,就只是要运火油上去这一条就断绝了他们二人的想法。 邢老满脸深意的说道:“老夫说过,咱们想不出办法,不代表她想不出办法,只是此计太过狠毒。杀孽太重…” “她?你说是她?”卫征的眼睛变得无比深邃。 一脸回味的模样,轻声说道:“是啊!老夫第一次碰见她的时候是在她开的小食铺里,小小的食铺里有鲜美的黄瓜皮蛋汤,有酥肉,还有那种大块大块的肥肉做成的菜,她说菜名叫烧白。 老邢你听说过吗?不怕你笑话,老夫快要入土的人了从来就没吃到过那么可口的饭菜。” 邢老很认真的听他说关于乔月的事情。这也是卫征第一次主动在他面前说起关于乔月的事情。他说道:“我信,我真的信,因为是她。你说得再过分我还是会信,好神奇的菜名,就连老夫都没听说过,肯定很不错吧。” 卫征还沉浸在回忆中。他连连点头:“是的,就连皇宫里的御厨都做不出这么美味的饭菜。不怕你笑话,老夫那个有厌食症的孙子见到她做的菜都恨不得自己多长一个肚子,呵呵…” 邢老好奇心大起:“还有吗?她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卫征的声音开始有些哀伤,继续说道:“还有…还有就是老夫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她的绣工十分了得,就连我家的绣坊和齐州城张家的绣坊里都找不出第二个绣工比她好的人来,为了她…” “为了她什么?” 触及到了记忆里的痛处。卫征的声音戛然而止,瞬间就把沉浸在记忆里的思绪拉了回来。脸上的愧色一扫而空,浑浊的眼睛变得清明起来,他说道:“你是说这把火是她放的?” 邢老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可没这么说,但是如果是我放,我也肯定不会承认,即便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我放的,我也不会承认…” 说到这里,卫征身子一晃,差点就掉了下去,大声道:“顾大人,张大人的求救文书可是在你手里?” 顾嵩也感觉不妙,忙把张猛的求救文书交到卫征手里。 “哈哈…”一声大笑,卫征拿着文书大笑了起来,那里还有一点点刚才的悲天悯人,顺手就把手里的文书丢进水里,尽然是高兴得像个孩子,他说道:“长大了,她终于长大了,不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好,很好…” 邢老早就猜到了结果,也是跟着苦笑了起来:“走吧!咱们回去等着张猛的弹劾吧!” “哐当”宛如当头一声惊雷,这二位大人的表现顿时吓坏了顾嵩,联想到他领军到顺江口不前,若是全速前进,卫征的信使是绝对追不上他的,跟本就没有卫大人的命令这一说。 冷汗顿时就顺着脖子流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在甲板上:“二位大人救我…” …… 酒过三巡,就连乔山的酒量在乔月的烈酒之下都有些晃晃悠悠了,他踩着醉步,提起一个大酒坛子走到张猛面前,大声道:“张大人,您的诗乔某给你要来了。” “哦!”张冲把手里的酒坛和乔山狠狠的撞一下:“我可不喜欢那种文文弱弱,酸得掉牙的诗句,要是少了气势,乔兄可要罚酒。” “哈哈…”乔山那种骨子里的自信洋溢在脸上:“这可是我妹妹所作,听好了,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声音一落,张猛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虽然张猛是武将,可是文字修养可不低,不仅如此,能入得了张猛法眼的诗词更是少之又少。 此诗故作豪放,一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却是道尽了士兵心里的悲凉和苦涩,看似洒脱不羁,看似奢华豪迈,可是谁能明白隐藏在战士们心里的酸楚,此时,此景,一场大胜仗的背后又有谁知道有多少人没有回来。 张猛眼睛微红,有明诗意的士兵早已经潸然泪下,借着酒劲嚎啕大哭,这是军人的诗词,他们都默默的记在心里。 张猛不由自主的朝正在人群中给士兵斟酒的乔月看去,红红的眼睛带着感谢的微笑,大声道:“好…好一个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好诗,这绝对是老夫几十年来听到过的最好的诗。” 高高的举起酒杯,他眼睛里的深意只有乔月知道,这是在感谢她的那场火。 他大声道:“大家举杯,感谢乔娘子的款待,更感谢乔娘子的好诗…” 众人仰头喝下,张冲早已经泪流满面,他说道:“张某不服,不服得紧,诗是好诗,不过太过凄凉,乔兄你的赔我眼泪…” 乔山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会意的扭过头去看乔月一眼,左摇又晃的走到中间,说道:“既然如此,乔某为大家舞刀助兴可行呼?”(未完待续) ps:谢谢大家的订阅,谢谢大家的粉红票票~~~~~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打劫 (感谢埃菲尔2015的和氏璧打赏,么么哒~~~) 乔山是乔月的骄傲,齐州的时候是这样,宁州的时候还是这样,乔月虽然失去了记忆,可是骨子的里的那种依赖没有变。 酒宴中间,乔山大开大合的刀法显尽了大气和豪迈,比起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愁绪,这样的气势才应该是军中的正能量,哭哭啼啼的句子还是留给深闺里的女子才好,军队里不需要这样的凄凉。 乔月含笑着走了过来,乔山的神武和霸气让她再一次脑海里出现了支离破碎的记忆,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让她忍不住也想跟着高歌一曲。 摸一摸额头上的丝巾,心里升气一丝黯然,此刻应该是高兴的时候,赶走心里的疑惑,施施然走过来唱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歌声一起,果然比起刚才的诗句要大气得多,字里行间的洒脱显露无疑,配合着乔山凌厉的刀法,一幕军营的场景勾勒出来,有人鼓掌叫好,又有人举杯畅饮。 停顿一下,接着又唱:“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歌词就此结束,没有用“可怜白发生”来结尾,赢得生前身后名让大醉的汉子们一阵叫好,他们付出的血泪,就应该换得功名,这是公平的交易,只有这样,再血腥的战场也会让他们勇往直前。 酒宴持续了一天一夜。乔月命人把醉得一塌糊涂的士兵全都丢进船上才开始往宁州城开拔。 还有些醉意的乔山板着个面孔出现在乔月面前:“妹妹以后切不可如此任性,打仗始终是我们男人的事情。” 没有再多余的话,眼睛里就只有纯粹的关心。 乔月嬉笑一声:“有大哥在,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天塌下来了不是有大哥给我顶着吗?妹妹就喜欢这么任性,大哥,你后悔有我这个妹妹吗?被大军包围的时候可曾后悔过走这一趟? 这本是可以避免的一场战争。我知道都是因为我。害死了很多无辜的生命,更害得无数个家没有支柱,老人没了丈夫。孩子没有父亲…” 这是一个很深沉的话题,乔山没有回答的她,战争没有对和错,只有值不值。若果问乔月问他值不值,他肯定会肯定的回答。 不用想也知道是这样的答案。除了相聚的第一天,乔月没有和乔山好好的畅谈过,船缓缓的行于江面,现在就是个难得的时间。 张开双臂。江风熙熙撩起乔月的发丝露出娇嫩的脸颊,迎着风,带着笑。她擦开话题继续说道:“大哥,我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调皮。你肯定没少操心吧?我是不是经常惹祸?” 乔山站在她身边,遥望着宽阔的江面,忍不住泪水悄悄滑落:“不…妹妹从小就很懂事,倒是大哥让你操心得多了!大哥经常惹祸,家里的事情都要靠妹妹来操持…” “真的吗?”乔月笑靥如花,扭头向他看来:“我有这么厉害?” “真的,我乔山的妹妹永远都是这么能干…” “那就好,回头我让人给大哥做媒,娶一个漂亮的大嫂进家里来,我脑子里一直都有一个梦,每天晚上都会做这个梦。 就是要给大哥娶媳妇,然后再给大哥带孩子,等大哥的孩子长大了,我就一个人去浪迹天涯,我始终怀疑咱们站的地是圆的,从这里出发,然后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走,肯定又会回到这里…” 话题有些高深了,乔山始终是带着憨憨的笑容,欣慰的看着乔月说话,一点都不忍心打断。 嘻嘻的笑一声,江面上飞起一条大鱼,被乔月甩出长长的罗袖从江里卷了起来,她说道:“大哥要把一身的好武功都教给妹妹,等我学会了,以后就做一个锄强扶弱的女侠,大哥你说这样是不是会很好?” 乔山宠溺的看着她,总是那副傻傻的笑容,他说道:“妹妹想要怎样就怎样,就是把天捅了个窟窿都别怕,有大哥在呢!谁也伤不了你。” 厚实的胸膛被他拍得啪啪响,示意他永远是乔月的靠山。 “爹娘还健在吗?这些年我梦里总会出现一个漂亮又高贵的女人,她是咱们的娘吗?她很漂亮是不是?不像我这么丑,还很臭!” 乔月装作是随口问道,这是必须要弄明白的事情。 乔山的面容有些僵直:“爹死了,娘亲吗?比爹还要先死一年…我记得妹妹以前很会做豆腐,回头再给大哥做一次豆腐吃可以吗?” 乔山总是用粗鄙的演技来岔开乔月的话题,他生硬的话已经明显的告诉了乔月他在说谎。 “呵呵…”轻笑一声:“回去之后妹妹就给你做,你想吃什么样的豆腐都可以,等成了亲生完孩子,咱们乔家有了后,大哥就回军营里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总不能被家所牵绊。” 乔山的神情有些恍惚,火红的眼睛盯着乔月,表情没来由的严肃了起来,他说道:“妹妹以后能不能别在问起爹娘?他们都死了,真的都死了,很早就死了,相信大哥可以吗…” 乔月清楚的看见乔山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拳头也捏得很紧。 心里暗笑一声,大哥以前也是这么说谎的吗?不知道自己以前有没有被大哥这样的谎话骗到。 “嗯”乔月回答:“我相信大哥。” 其实心里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既然乔山不肯说,乔月也就作罢了,她看得出来,好的事情大哥肯定都说了,既然大哥不肯说,那肯定就不是好事。 正说着,前面的江面上不知怎么的冒出来一条小小的渔船,一个二十多岁,长得十分俊朗的男子双手叉腰站在船上,迎着乔月这边的大船就嚣张的叫喊:“此江是我开,此此此… 反正要过路,留下买路财…” “哦?”乔月笑了,喊道:“小贼,能把舌头屡直了再来打劫,行吗?” 对面的男子仰首挺胸,神情异常骄傲:“不屡直了就不能打劫吗?少废话,把钱送上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八章 高手 胖丫觉得好笑,谁会这么不开眼来打劫挂着南域军旗帜的兵船,而且还就这么两个人,她嬉笑着说道:“你要多少?你说出来看看,我家大小姐今天高兴,赏你就是。” 碰见有人打劫军队,王翼也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跟着过来的还有大批的士兵,一大群人威风凛凛的站在船头上。 大船越靠越近,掌舵的水手急忙大喊:“前面的船让开,不然会有性命之危。” 面对大队的官兵,小船上的青衣男子尽然一点都不害怕,抽了三次才把手里的大刀抽出来,扬在手里,面色从容的说道:“你们…是我的…小爷我全都要了,钱也要,人也要,不知道你家大小姐能不能把她自己也赏给小爷…” “混账…”乔家的护院第一个发怒了:“我家大小姐也是你能随便说的。” 说着,几十个护院张弓搭箭就要对着距离越拉越近的小船射去。 没人阻拦,几十个人,几十张弓,嗖嗖的就朝前面的小船雨一般的射去。 可是奇怪的一幕发生了,也没见小船上有人动弹,也没见有船桨滑动,一丈长的小船自己就生生的退开了一箭的距离,在江面上划开一轮大大的水波。 “哈哈…”小船上的青衣男子歪歪斜斜的站起身来,好像一不注意就要掉进水里的样子:“怎么样,别逼小爷发怒,赶紧的,把钱和人都给我送过来。” 乔山喝退又要射箭的护院,盯着江面上的小船,面色凝重的说道:“小船后面。那个戴斗笠的人是个高手,以气御船,是个少见的内加高手…” 能被乔山称赞成高手,可见对面的人绝对不弱,正准备嘲笑士兵听乔山这么一说,也是一脸凝重的朝小船后面的那个戴斗笠的男子看去。 只见此人斗笠遮面,床腿盘坐的在船尾上。船晃而他身不晃。远远看去,给人一种莫大的压力,还有一种莫名的阴狠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高手。这绝对是难得的高手! 听乔山这么一说,乔月也顺着看了过去,确实,前面的这个男子不足为虑。关键还是在后面的那个戴斗笠的男子。 脑子里急忙思索,印象中自己没有这么厉害的对头。是吕梦楼吗?她不会有这么厉害的帮手!难道是永州江上客的党羽?不是还没有找到莫大人的儿子吗?这两个人十有八九是江上客找来报仇的。 心里这样想着,乔月又看一眼对面的小船,随即就微微笑了起来,心里已经有了对策。 然而正在此时。钱贵上前说道:“大小姐,咱们全部都回船舱里去,外面用弓箭防御。大船全速前进,他再厉害也不过两个人而已。他们奈何不了咱们,不理会他们便是了。” “嗯”乔月点头,钱贵果然是聪明人,这一招猫吃团鱼,让他无法下口的办法,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对策。 听见这个对策,乔山的脸上莫名其妙的抽搐一下,求助的目光朝后面慢腾腾走过来的张猛和张冲看去。 “哦?”张猛疑惑一声,二人同时朝江面上的小船看去,见小船上那个摇摇晃晃的男子,正在大喊大叫,二人的眼睛都是猛的一缩,随即就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张猛手一摊,大大的打一个哈欠:“老夫昨日大醉,现在酒还没醒,冲儿,你去会一会对面的高手,老夫回去睡觉去了。” 说完,头一扭很干脆的转身又进了船舱。 张冲不管乔家的管家正在说要大家进去暂避的事情,他冲着对面的青衣男子大喊道:“大战三百回合,尔敢乎?” 小船上一身青衣的男子说道:“有何不敢,我观你头大脖子粗,不是伙夫就是莽夫,不用三百回合,能在小爷手下走过三招就算你赢。” “小子张狂…”张冲大吼一身,提起一把银枪就直接蹦了起来,身子一晃,江面上溅起两团不大的水花,他尽然已经踏江而去。 就在要靠近那个青衣男子的时候手中银枪急舞,银光流转,陡的一刺,直取那个男子的咽喉,他口中喊道:“点苍式,抢走直线莫回头,星点如雨琼山中。” 只见刀都拿不稳的青衣男子依然是从容依旧,面对张冲猛烈的攻势,他尽然动都没动一下,嘴角一翘,冷笑道:“雕虫小技尔,看镖…” 说完,一支右手慢慢伸进怀里,起码不下十支飞镖瞬间被他扔了出去,随即就听见噗通一声巨响,高大的张冲顿时就掉进了江里。 激起的江水又是一阵晃动,青衣男子急忙靠在乌蓬上才稳住了身形,嘿嘿笑一声,指着江面上露头的张冲得意的骂道:“蠢货,还敢不敢踏江而来,小爷一招就让你变成落汤鸡,此战服是不服。” “你卑鄙,尽然使用暗器,江面上不能久站,我们将军这才掉进了江中,不服,我们不服…” 不等张冲说话,对面的士兵开始不满了。 “哈哈…兄台莫要见怪,这一轮张某输了,输得心服口服,若是兄台趁我掉落水中之时再连射一轮飞镖,张某性命休矣。” 张冲这么一说,众人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船上的咒骂声才渐渐平息。 乔月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了,她可不是深闺里的柔弱女子,虽然不能和张冲这样的高手相比,不过眼力劲儿不差,也有些功夫的底子,最起码她能很清楚的看到,刚才那个男子射出的飞镖飞出的距离没有一丈远就掉进了水里。 就这样的力道能伤人?能逼得张冲这样的高手掉进水里?恐怕张冲就这么站在他面前他都伤不了吧? 难道是因为后面那个一直没动的高手,把张冲吓的?不可能,张冲不是随便就会认输的人。 看着落汤鸡一样的张冲走上船板,乔月试探性的问一句:“张将军在他手里没走过一招就败了?” “是啊!那厮的飞镖太犀利了,再加上我在水面上不好施展,这不就掉进了水里吗?” 张冲说的得认真,余光看一眼乔山,又看见乔月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好像又要发问。 他大大的打个哆嗦:“好冷,等我先去换一下衣服。” 随即,不忘有朝江面上喊一声:“可敢与我乔兄一战乎?” 说完就风一样的跑没了影儿了,躲到船舱里找个缝隙朝外面看,嘀嘀咕咕的说道:“人家是王爷,我敢打他吗?”(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被劫 江面上的青衣男子迎风而立,一身青衣束得身子修长,太阳下轮廓生辉,小小得胡须衬托得干练而又骄傲,虽然是做出一副土匪的样子,不过还是掩饰不了他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那份高贵。 他一手杵着刀,一手叉腰,迎着对面的大船喊道:“尔说的乔兄可是南域军里的乔山?久闻乔将军刀法天下无敌,今天可算是遇上了,怎么样?敢和小爷在这江上斗上一斗?” 乔山暗自抹汗,左右看一看,张家父子早就躲没了影,正犹豫间,乔月一脸疑惑的问道:“大哥,是你们的故人?不如直接邀上船来,你们这样子闹好生无趣…” “不…不是的,这个小贼太过嚣张,看大哥去打断他的腿…” 乔山本就不是演戏的材料,生硬的表情连他自己都欺骗不了。 抽出手里的长刀,心里就是一阵嘀咕:“王爷这是演的哪一出,妹妹喜欢斯斯文文的才子,不编排个游玩的偶遇,偏偏要演这打劫的戏份做甚,我要是手下留情了可骗不了妹妹,反而让她笑话。” “大哥?你的酒也还没醒吗?不如妹妹亲自去会一会他,我总觉得他不是妹妹的对手。” 乔月见乔山愣神,轻凑过来问道,一双滴溜溜转着的眼睛分明已经看明白了情况。 乔山作出一副大惊的模样,后退一步,异常严肃的说道:“妹妹切不可大意,这两人都是高手,大哥都没有必胜的把握,等一等,高手之间的对决都只是一念之间。特别是后面那个戴斗笠的人…” “是吗?”乔月看着乔山假得不能再假得演技,憋着没笑出来转身朝对面的男子喊道:“用不着我大哥出马,小女子和你切磋一下如何?” “哈哈…”青衣男子张狂的大笑:“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 又晃了几下,实在是不敢把刀提起来,又杵在船上,义正言辞的说道:“刘某刀下不斩无名之鬼。来着何人报上名来。” 乔月没有张冲这么好的轻功。命人找来几根竹篙捆成一束,丢在江面上就准备一跃而下。 乔山怕乔月掉江里去了不好看,焦急得不知道怎么是好。来回踱步两下,叹息一声就准备自己下去,这个时候张冲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凑在乔山耳边轻声说道:“乔兄不用担心。王爷带了九兰,九兰的功夫你还能不放心?” 见乔月已经跳了下去。张猛才悠闲的出现在了船板上,猛的一巴掌拍到乔山背上:“还看,怎么的,真想去救回来不成?” 乔山道:“还是看清楚好些。可出不得半点意外。” 张猛哈哈大笑:“王爷想出这个办法出来也不容易,你还去拦,老夫都还在想怎样才能顺利的把乔娘子送到王爷手上。哈哈…现在好了,她自己去了。” 乔山眼睛一亮。瞬间就明白了刘项为何要扮成强盗,齐州的时候乔月可是一直叫刘项小贼,会意的笑了一下就释然了,大声说道:“走,喝酒,张大人咱们再大醉一场如何?” 刚一转身,王翼就急忙跑了过来:“山哥,不好了,不好了,对面的人劫走了月儿妹妹,你看,他们正往东面去了,怎么办?可要把月儿妹妹救回来…” “哈哈…”乔山一把拎起王翼:“走,陪山哥喝酒去,待会儿给你讲一讲情况,那两个人可真是高手,妹妹跟他们一起不会有危险的…” …… “怎么样?你服不服?” 刘项很得意,上岸之后就掏出一把大折扇摇得异常熟练。 戴着斗笠的人看不见脸,走过来帮乔月把绳子解开就站到了一边。 乔月看他一眼说道:“不怎么样,有这么请人的吗?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别说和张将军过招了,就连小女子手里都走不过三招。” 刘项笑了,也不辩解:“既然看出来了还要过来送死?” 乔月鄙视的看他一眼:“藏头露尾的,不是什么好人,说吧,请本小姐出来有什么事情,看在我大哥的份上可以帮你一把!” “哦?” 刘项想笑,不过心里升起了一丝温暖,乔月的样子还是和当年齐州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还记得走之前的那天,乔月认真的对他说:“只要你以后别再做贼,我就收留你,嘻嘻,你看,我今天挣了二十个铜板,你以后跟着我混,保你饿不死…” 现在还是这样,她的自信不知道从哪里的来的,还是因为那二十个铜板就生出来的底气吗? 乔月洋溢着自信的脸上更多了一种成熟的美,比起当年的纯净和清灵更多一种成熟的魅力,这张美到极致的脸,上天的嫉妒了,所以要用一块永远好不了的脓疮来破坏。 三年来她总是每天都出现在他的梦里,这种个熟悉的声音总时常在他耳边响起,可是一觉醒来却不得不面对她已经死掉的消息。 “真的吗,那我可说了哦,你可不能反悔?” 刘项很习惯乔月在自己面前装大的样子,不过一想到当年乔月财迷的样子就很想笑。 “嗯,不妨说来听听。”乔月说着就朝前面走:“听说前面是昌州府,我都没去过,你知道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正好出来了,你带我玩够了再回去呗。” “是这样的,我家附近有一条恶狗,经常要到我家里来抢东西吃,没办法,家里要派很多人来防着他,总是很费力,你给我说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条狗永远不来抢东西?” 刘项跟在乔月身后,很认真的说。 “这个吗?很简单啊,只要你每天都派人去喂那条狗就可以了呀,喂着喂着就喂成家狗了,狗还会很听话的,嘿嘿,笨蛋,还有其他问题吗?” 乔月不以为然,不明白刘项的身份,自然是从字面上的意思来回答。 刘项点头:“办法是不错,可是这条狗的胃口越来越大,怎么喂都喂不饱啊,又怎么办?” 此话一出,乔月再傻也明白了刘项的话另有深意,脚步一停,脸色一沉:“混蛋,你缺钱就直接说要钱不就完了,说什么狗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章 为盗 “咦?好像比以前要聪明得多了,你能给我多少?” 刘项心里一阵得意,又想起当年乔月说自己要娶她只需要二两聘银的事情,不知道三年过去,乔月有没有长进一些。 还有一点,乔月在他心里可是个十足的财迷,当年他多烧一块木炭都要被她劈头盖脸的骂上几天几夜。 “以前?咱们是旧识?” 乔月的脸上没有一点点的笑容,刚才的随意消失不见,说得异常认真。 只要说到她以前的事情,乔月都会非常在意,在知道自己丢失过一段记忆之时,乔月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不知道自己到底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刘项拍一拍脑袋,暗叫失误,看来乔月失忆之后这脑子确实变得比以前好要好使了很多,他假笑一声:“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可是我三媒六娉的娘子,今天小爷下山,就是要专门迎娶你回去做压寨夫人的。” 乔月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这三年来走南闯北,这种二皮子的话早就听得免疫了,言归正传:“本小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看得出来你和我大哥交情不浅,说吧,要多少?” 刘项也是跟着面色一肃,小心翼翼的伸出五个手指,并没有报出数目。 “成交,现在我是债主,你们两个的任务就是把本小姐伺候好了,回头跟我回宁州拿钱就是了。” 乔月把手背在后面,四月的天气不错,还有不少的野花开得正艳,此刻畅游一番,也是个不错的时节。 宁州城自己暂时不回去也好。少很多烦心的事情,大战过后肯定会有很多事情,家里面有钱贵这个心细如丝的管家,想来也用不着自己操心。 刘项楞了楞,乔月的反应太不符合她财迷的本性了,急忙追上来说道:“我可是说的五两银子啊!五两哦?这么一大笔巨款你拿得出来吗?” 乔月正摘了一朵金黄的蒲公英拿在手里,看着追过来的刘项眼神有些怪异。越看心里越觉得害怕。这人长得到是一表人才,不会是个傻子吧?五两银子也值得跑到大江上去打劫? 乔月感觉后背一阵凉飕飕的,丢了手里的蒲公英就开始跑:“你们两个神经病离我远点。我的天啊,大哥都认识的是些什么人,回头一定要给大哥好好洗洗脑子,得离你们远点。不然以后正常不了怎么娶媳妇。” 刘项莫名其妙,还没弄明白怎么就把乔月吓成了这样。看了半晌他五根修长的手指,没觉得有多吓人,对身后的太监说道:“九兰,我两咋就成了神经病了?” 一直没说话的斗笠男子这才噗呲一笑。阴阳怪气的说道:“王爷,乔娘子在宁州可是出了名的财神爷,一手挣钱的功夫十分了得。您说您大费周折的到大江上去拦人,就报了个五两银子。别说是乔娘子了,即便是奴婢也会觉得这个人不是神经病就是疯子。” “哦?” 刘项不高兴了:“看不起五两银子?真是忘了本了,当年她一天起早贪黑的才挣二十个铜板,现在居然看不起五两银子了,不行,这个是个病,不能让她变坏了,得好好教育教育。” 正说话,前面的小树林传来一声尖叫:“好汉别杀我,钱…钱…都给你…” 久兰嗖的一下就没了影儿,刘项跟上去的时候就傻眼了,只见乔月额头上的头巾不见了,露出一块大大的脓疮,蓝色的丝巾叠折了折,斜绑在脸上,遮住一只眼睛和半块脸颊,咋一看,确实很渗人。 只见她一支手掂着一个钱袋,得意的说道:“学着点,看见没,这才是打劫。” 说完就把钱袋丢给刘项:“这是八十两,够不够了?” 刘项眼珠子瞪得都快掉下来了,木木的把钱袋接到手里:“你抢人了?” “啊!”乔月慢慢把头巾解下来:“什么抢人了,这是抢钱,咱们现在是贼啊,不抢钱干嘛?” 刘项顿时觉得脑子大成了山,仔细看了看乔月半天,随手把钱袋丢给九兰,见九兰还钱去了才说道:“咱们贼也是有道义的,不是什么人都抢,比如说我,就专门抢像你这样的有钱人,抢百姓算不得本事…” 乔月觉得好笑,看刘项紧张又严肃的样子,就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抢钱的主,看他细皮嫩肉,骨子里的那种高傲平时肯定是身居高位,发号施令惯了的,他既然要说自己是贼,乔月只能使一招将计就计。 打断刘项的啰嗦:“好啊!反正你们也把我绑架出来了,从今天起,咱们就当大盗,专干打劫的营生,从昌州府这边一直打劫到京城,敢不敢?一路游山玩水,你敢是不敢?” 刘项从小是高墙深宫,身边都是尔虞我诈,严肃惯了,根本就谈不上童趣,乔月从小就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听乔月这么一说,两人一拍即合,都是玩性大起。 左右看一眼,林子里不见有人过来,刘项毫不避讳的就开始脱衣服,说道:“你这样还是不行,哪有穿着裙子的强盗,不如你女扮男装,咱们雌雄双煞,在江湖上闯出个名头出来。” 刘项说得很认真,看来乔月的提议刘项估计平时就很想干了,其实所有的皇家孩子都有一颗江湖的心。 乔月撇他一看,见刘项露出白白的胳膊,不算厚实的胸膛也显露了出来,不由得脸颊有些泛红,指一指右边的灌木丛,说道:“你…你到那边去脱衣服可以吗?” 刘项楞一下,随即就从容的笑了起来,继续脱:“怕什么,你又不是没看过,我全身上下不仅被你看过,还被你摸过。” 乔月脸颊顿时就红到了耳根子,心里有些不满,觉得刘项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过失礼了,不过看他从容的样子,又好像刘项说的是真的,她别过头去,疑惑的问道:“谁…谁看你…还摸你了…” 刘项不管她,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刘项相信这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或许,就在这一刻乔月的记忆会恢复。(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章 鬼镇 昌州府的鬼,龙宁县的石洞,宁州的寺庙,永州的刀,每个地方当然都有不一样的风景,鬼有鬼的文化,寺有寺的厚重。 昌州府临江第一镇名为赵家镇,此镇地势独特,地上有水,水中有地,地无三尺干,天无三尺明,常年云蒸雾绕,彩虹纵横交错,远观之有霞光阵阵,近触之阴风瑟瑟,世人不明其理,才有了鬼之一说,昌州府的鬼更是由此而得名。 此刻,流瀑山下,正有一身着绿裙的妇人站在半山腰处,左手抓着石头缝里长出来的一跟藤蔓,右手努力的伸进一个黑漆漆的山洞之中,好像要去救人,她声音急切:“夫君,你再坚持一会儿,奴家来救你来了。” 然而这时,山脚下有一个大约十四五岁,长发及腰,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女孩儿淌过溪水追扑过来:“娘,不,不要啊!爹已经死了,那个不是我爹,他是鬼,他要害您…” “不…不是的,他是你爹,他在叫我,我要救他。” 山腰处的妇人很急切,不愿相信自家孩子的话,手越伸越长,眼看着整个人都要掉进山洞里去了。 “哎哟”一声从山下传来,刚刚走进一片小竹林里的女孩儿消失不见,只看见几棵苦竹在摇晃,小女孩儿的声音从竹林里传来:“娘,救我,救我,爹从地上爬出来了,他在拉孩儿…求求您了…救我…” “兰儿…” 山腰处的妇人又直起身来,焦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一个悠远的声音从山洞里传来:“小云,兰儿已经死了。三天前就已经死了,就死在我们的面前,难道你已经忘了吗?那不是她,是鬼王变成了她的样子,你快快救我,为夫坚持不了多久了。” “阿…”妇人传出来一声惨叫:“不…” “嘶嘶…” 竹林里莫名的刮起一阵阴风,瀑布下的雾气被吹散过来。山腰处的妇人晃过一阵绿影。顿时就消失不见,好戏就此谢幕。 “啪啪…” 四周一阵山呼海啸的掌声响起,有人大声叫好:“赵家这一家三口的灭门惨案。恐怕是永远都没人破解得了了,每到这里一次,这鬼是谁的戏份总是必须要看的。” 有人接着说:“是啊!昌州府的鬼戏出了不少,也只有这一场戏永远是这么经典。这么多年了,当年的惨案被编成了戏又演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谁知道这到底谁是鬼,谁是人。” 戏完了,四周的游人慢慢散去,看过了飞瀑山的戏。还有龙门水的鱼,据说那里是也有戏,是关于一条鱼修炼成了妖和一个读书人成亲的故事。既然是鬼府,像这样的戏在昌州府还有很多很多。据说都是根据真实的案情改编而来。 人群散尽,只有两个身着青衫,一个身子修长,留着一缕小胡须,一个纤细苗条,额头上包裹着一块烂烂的麻布头巾的男子没有离开。 指着对面覆盖了整个山腰的水汽,头上包裹着麻布头巾的男子用一种很奇怪的声音说道:“我知道谁是鬼,你信是不信?” 留着小胡须的男子嘴角一翘,不满道:“看个戏而已,都要分得这么清楚吗?好生无趣,肚子饿,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找个客栈歇息一晚如何?” 乔月瞪他一眼:“咱们现在是土匪强盗,专业一点行吗?这都还没抢到钱,你就是开始花钱了。” 正说着,对面的瀑布下面走出来两女一男,正是刚才演戏的三人,一个是演戏,一个是卖唱,乔月对这种人有一种天生的好感,就好像是看见了她不久前的自己。 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大大的银饼,迎着走过来的妇人递过去:“戏演得很不错,这是专门给你的赏钱。” 妇人看着乔月,好像没有反应过来,楞了半晌才赶紧说道:“多谢,多谢。” 动作做得很大,腰弯得乔月都看不见脸。 旁边的汉子嘿嘿的笑了一声,拉着正想说话的小女孩儿就很快的往前走,走了两步,不忘回过头来说道:“客人早些离开,回去的路可不干净,小心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刘项才不管什么鬼不鬼的事情,嘿嘿的笑着打趣:“怎么样,可是你自己先花钱的,咱们现在可以去住客栈了吧?” 乔月挠了挠头,总感觉面前这个妇人有些面熟,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又或者是因为演戏的需要,她脸上抹了一层白灰的关系,乔月很肯定,这个女人卸了妆,她肯定认识。 又过了一会儿,一阵阴风吹来,有一种莫名的阴冷,乔月打了个冷颤,左右一看,天已经快黑了,除了哗啦啦流下的瀑布和沙沙摇晃着的竹林,刚才的游客都是早早的离开了。 九兰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公子,小的已经安排好了客栈!” 刘项点头,很有风度的让乔月走前面,看着乔月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心里又是一阵欣慰,这种感觉很不好,这是三年之后她和乔月度过的第一天二人世界。 每一个次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比起齐州城的时候,她变得更大气了,更成熟了,不过还是很独立,这一点始终没有改变,回头进了京城,一定要让宫里的御医给乔月把头上的脓疮治好,他心里这样想着。 飞瀑山这里距离镇上很近,只需要穿过一个直径不到十里的村子就到了,是昌州府有名的旅游胜地。 浓浓水汽笼罩着的赵家镇没有夕阳,眼看着天就黑了下来,走在一条小小的林荫道下,夜风起了,远远的还有哦哦的鬼叫声传来,人们都说这个是赵家镇的鬼要开始出门的信号。 走在村子的石板路上,气氛很阴沉,偶尔看见有人急切的出来,又急冲冲的钻进另外一个草棚子里就没了身影。 很奇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村子,路上的人都不说话,他们阴沉的脸写着不会有好事发生。 远处有哭声传来,柴院的木门被推开,几个捕快正好从门里出来,堵在了乔月面前,当头一个胡子拉渣的捕快说道:“不知道这里晚上不让人走吗?告诉你,这可是出了名的鬼道,经常有人在这条路上撞鬼,赵家镇的鬼可不是闹着玩的,撞上了可是要死人。”(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章 处子 乔月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黑石头里面讲,人死如灯灭,生和死都只是简单的循环罢了,这个世界上很多解释不清楚的东西,黑石头里面都有很合理的解释。 所谓的鬼,其实都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通过谣言和一些障眼法来迷惑人罢了,看得出来捕快是善意的提醒,乔月微笑一下表示感谢就快步往前面去了。 有山有水还有鬼,总的来说这一天比起天天呆在内宅里绣花弹琴还是要有意思很多,起码这是乔月有记忆一来最自由的天,什么都不用管,也什么都不用顾忌。 “小贼,你见过鬼长什么样吗?” 乔月漫无目的的说话,没有胖丫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刘项道:“听说过,但是没有亲眼见过,子不语怪力乱神,都是些愚弄百姓的怪论罢了。” “哦,是吗?我倒是听说过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你要不要听一听。” 乔月暗含深意的看他一眼。 从江上出来,乔月就看出来了,她面前这个所谓的土匪一点都不简单,大哥说的没错,他身边这个戴斗笠的男子绝对是个很厉害的高手,就连都走路都没有一点声音。 其实用鬼来形容九兰更贴切一点,反正这一天下来就没听他说过几句话。 刘项的兴趣一下就被勾了起来:“你能说出什么好的故事,说来听听,对了,听说你家门上的几道题目很有意思,比起鬼的故事。我对那几道题更有兴趣。” 乔月鄙视他一眼:“都是些小孩子的题目,最没有意思,嘻嘻,你也被难住了吗? 你听着,话说有一对夫妻在河边游玩,妻子一不小心掉进了河里,于是丈夫赶紧跳进水里去救。扑腾了很久。丈夫的腿被水草绊了几次,差一点也上不来了,后来实在没了主意。便只好放弃了。 几年后,这个死了妻子的男子思妻心切,于是又来到了那条河边,正好。这个时候小河边上有个渔翁正在钓鱼,男子忧伤的站在河边看了很久。发现钓鱼的老翁随便丢下去的鱼钩都不会被水草拌住,于是男子就问渔翁,这里的水草是什么时候清理干净的? 渔翁回头,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回答说老朽在这里活了几十年,从来就没听说过这里有水草…过了半晌,就看见那个死了妻子的男子泪水满面。最后跳河自尽了。” 果然,刘项很好奇。一脸不解:“怎么就跳河了,他们可还有孩子?” 乔月嬉笑一声,感觉刘项好奇的样子像个孩子:“想知道吗?” 刘项点头:“如果死的人是你,我肯定当时就跳河了。” 乔月不理会他这种没来由的二皮子话,得意的说道:“笨蛋,什么都不知道,我很为你爹娘担心,也很为你的将来担心啊,我家的小厮都比你聪明。” 刘项不以为然,依然是那副高傲的样子:“快说,你已经成功的勾起了小爷的好奇心,今天不说清楚就和你没完。” 说完,刘项卷起衣袖就要来抓乔月,不过刚要动手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对身后的九兰道:“九兰,他们兄妹两个都会武功,小爷我不是她的对手,你来给我好好教训一顿,不修理好了,带回山寨里我这个贼头子会很没面子的。” 九兰身子一躬:“公子,我打不过乔娘子的大哥,这个忙小的也帮不了你…” 说完,又是鬼一样的跟在后面,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完全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 其实九兰也发现了,乔月确实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她的身上总是有一种很神奇的魅力,很吸引人,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了解她。 比如黑崖山一战的胜利,九兰就发现了里面有乔月的影子,据说她在诗文,算数一道都有很高的造诣,乔月的诗词现在已经传得满世界都知道,估计现在就连京城里的大儒们都知道了吧。 怪不得王爷到现在都没有纳王妃,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个位置是给面前的这个女子留着的,王爷说这是他和她很早就已经约定好了的,只是她现在失忆罢了,总有一天会想起来。 刘项急了半天,闷哼一声,看样子是生气了:“你老是这样,话说一半就不说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家门上的那几道题目,有多少的鸡和兔含冤而死,还有满山的竹林也遭了灾,你到好,只管出题,不给答案。” 看着刘项生气的样子,乔月捧腹大笑:“这就生气了?可没有一点点的男子气概哦,让人瞧不起。” 刘项倍受打击,脸色虽然难看,不过心里却是乐在其中,除了乔月,所有的女子在他面前除了捎首弄姿就是撒娇装可怜,只有乔月这个傻傻的女子才会叫他小贼,还骂他笨蛋。 “啪啪…”的声音传来,穿过小村子,就剩下最后的一片小树林就能到了镇上,天虽然已经黑了,不过听声音就知道是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 乔月一把拉住正要走进树林的刘项,面色很严肃:“前面有危险,咱们被人盯上了。” 刘项下意识的看向后面的九兰,比起敏锐程度,他更相信九兰。 九兰摇头,表是他没发现有人,刘项顿时就来了底气:“要不要咱们打个赌,我赌咱们从这里能顺利走到客栈。” 乔月面色含笑:“好啊!赌什么?” 刘项得意:“我赢了,你就立刻给我当我压寨夫人,我输了,就嫁给你们乔家算了,公平吧?” “无聊。”乔月说道:“我早已嫁作他人妇,你已经没机会了,换个赌注。” 刘项毫不在乎:“小爷我早就打听好了,你和那个叶君生的婚姻作不得数,柴氏夫妇根本就不是你的爹娘,他们没资格做你的主,官府已经注销了你的婚契。” 说到这里,刘项看着乔月的眼神里还有种不怀好意的光芒,小声道:“你还是处子,逃不过小爷的火眼精睛,哈哈…”(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章 埋伏 “流.氓”实在是受不了了,这厮越说越过分,乔月大骂一声就朝刘项的屁股上一脚踢过去:“要去你自己去,本姑娘从这边绕过去…” 话音一落,乔月就朝树林边上的另外一条往西面的小道走了过去,虽然身边有高手,不过还是小心一点为妙,刚才那个演戏的妇人这么碰巧的出现在这里,乔月总感觉有些奇怪。 刘项大叫一声乔月是个胆小鬼,拉着九兰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乔月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咱们比一比谁先到客栈。” “比就比,从林子外面绕过去要多走好几里的路程,别以为小爷不知道,这个赌小爷赢定了。” 有九兰在他身边,对于乔月所担心的危险刘项根本就不以为然,男子汉总是应该有一点主见,总不能什么时候都跟着乔月的主意走。 这是刘项作为一个王爷深入骨子里的性格,和相信不相信乔月无关,在别人没有提供充分理由的情况下,无论何时,他总是会相信自己,这是帝王家教育的结果。 走进林子里天色就更加黑了,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 九兰不知道在哪里弄了一个火把点上,火焰冲起老高,还发出屁啦啪啦的声音,不过视线还是看不了多远,一丈的视线就已经是极限,浓浓的雾气在刘项面前不断的翻腾。 脚下的石板路经常有人走过,早就已经磨得很光滑,火光照在上面还有点反光,好像是一个个的水塘,走得让人提心吊胆。 朝林子里走了大概一里路的样子。雾气翻腾得更加凶涌,阴森森风一阵有一阵得刮过来,让人心里很发憷。 忽然,嗖嗖的声音从林子深处传来,紧接着又是一阵阿哦阿哦的声音响侧耳边。 刘项警惕得停住了脚步,有些担忧的问道:“莫不是乔月已经看出了问题才不进来的,他这是要看咱们两个的好戏?九兰。你可不能害得本王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丢了面子。” 九兰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阴冷的声音很从容:“王爷放心,没事的,就是几只猫头鹰罢了。晚上的时候这种声音在树林里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正说着,一缕白色的影子嗖的一下就从刘项的眼前飘了过去,好像还拖这长长的袖子。 “是谁?” 刘项大惊。怒吼一声,急忙退到九兰身后。 腾的一声。九兰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顺着刚才飘过的白影,双腿一曲,顿时就飞了出来。大叫一声:“贼子拿命来,敢在杂家面前装神弄鬼,留下人头。” 紧接着。不远处就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音,刘项看不见人。不由得心里没了底。 四周的浓雾好像一瞬间就变得黑了起来,可视距离从刚才的一丈瞬间变成了一米,无论他手里的火把燃得有多高,始终还是照不亮一米以外的范围,情况异常诡异。 又是嗖嗖的几个声音,突然间又出现了好几个白色的人影子,刘项暗叫一声糟糕,看来果真有埋伏,大叫一声:“尔等是何人,何必装神弄鬼。” 说完,急忙转身就要往进来的路倒退回去。 此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一股幽冥的味道从树林的四面八方传来:“夫君,你好狠的心,奴家在这里已经等了你一千年…” “咦哈哈…” 随后一阵阴森的嬉笑声接踵而起,声音很稚嫩,明显是还没有变声的孩子声音,这是传说中的鬼娃在嬉笑。 刘项忙深吸一口大气,心里不断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胸口不断的起伏,气越喘越大,可是呼吸却越来越急促,眼睛里越来越清晰的出现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每一个都像仙女似得,气质身材,容貌,都好像是和乔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女子额头上没有那块脓疮。 “九兰…九兰…” 刘项感觉全身燥热了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意识越来越模糊,出现在他眼睛里的乔月让他根本就没有一丝毫的抵抗能力,因为这是他多年来做梦都想要的好事。 意识越来越模糊,也许就这么沉沦在乔月的石榴裙下,自己就算是死,也会戴着笑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原来就是这个感觉。 刘项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迷醉,慢慢的把手温柔的伸在空气里,他的眼睛里全是乔月的影子。 “哈哈…” 树林里又传来了那个女子的笑声:“夫君,奴家在这里已经等了你一千年,你好狠心,不要奴家了吗?奴家要你…要你…” 刘项下意识的回答:“你等我一千年,我已寻了你三千年,今日你我当相拥,日日相见…” “孽畜…” 九兰大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对这个女子带着魔力的声音他好像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一把软件舞得密不透风,转眼间就要朝刘项这边杀将过来,浓雾弥漫的四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被他劈碎了一地的白布。 黑雾有毒,九兰早就已经明白了过来,拼了命也要保护刘项周全,这是他的职责。 “咦?” 树林里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此人好生厉害,春风散尽然对他没有作用?” “动手…不能让他们聚到一起。” 树林里有人大喊一声。 紧接着,一张大大的网直接就从树上撒了下来,网是由特殊的材料编制而成,九兰的软剑砍在上面火花四溅,不过还是伤不了渔网丝毫。 这个时候,黑雾退去,四周亮起了亮晃晃的火把,一瞬间起码不下二十个人从树林里涌出来,一个手持狼牙棒的汉子对着还在渔网里挣扎的九兰当头就是一棒:“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高手吗?老子好几个兄弟差点就折在了你手里…” 人群里走出来一个身披白袍的妇人,这个妇人脸盘稍大,不过却长着两束卧蚕眉,看起来比一般的男子还要粗狂。 妇人看了看一脸满足,已经昏过去的刘项,又看一眼渔网里的九兰,顿时就大叫一声:“糟了,乔家娘子没在!这个两个人根本就没用…” 正拿着狼牙棒猛揍九兰的汉子停了下来:“什么?难道她早就发现了我们?”(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章 有请 (订阅惨淡啊~~~求订阅~~~) 面相粗狂的妇人脸色难看:“我早就说过乔家娘子没那么简单,咱们现在可是打草惊蛇了。” 拿着狼牙棒的汉子一把将刘项提起来,沉思半晌:“没事,她一个弱女子,还能翻得起多大浪花…” “哦?原来诸位是专门在等我?” 浓雾中,乔月一身青衫慢慢走了出来,声音十分平静。 提着刘项的汉子先是一脸警惕,不过看清楚了乔月就只有一个人,顿时就笑了起来:“久闻乔娘子聪明异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说着,他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我家老爷请乔娘子一叙!” “哦!我就是一个内宅妇人,哪里当得上聪明二字,天下的聪明人何其多,莫不是贵老爷认错了人?” 乔月用余光看一眼还在昏迷中的刘项,没想到被大哥都称赞的九兰尽然这般没用。 面相粗狂的妇人小心杵到说话的汉子耳边,小心道:“五哥,小心有诈,她明明可以跑掉,这会儿尽然自投罗网,不符合常理。” “你是黑刀帮的人?” 看清楚了说话的妇人,乔月疑惑的问一声,实在是这个妇人和当日在雁来楼看见之时的一身虎皮裹身,有很大的差距,若不是她那双眉毛很特别,乔月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 妇人转头,迎着乔月的目光,她的眼睛里全是仇恨:“你好狠的手段,我黑刀帮上下八百多条人命,今天老娘就要你偿命…” 她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把亮晃晃的片刀就要扑过来劈乔月。 “哈哈…”乔月大笑起来:“戏能不能演得再假一点,你们既然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是卖唱出身,这种演技还骗不了我。” 果然,风娘子跑了两步就停了下来,眼睛里的仇恨变成了疑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可是在飞瀑山下就认出我来了?” 乔月含笑:“没有,你的妆化得很好。看不见这么有特点的两束眉毛。我没有及时认出来,不过有一点我很确定,就在我递给你银子的时候。如果你真要杀我,没人能救得了,雁来楼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轻身功法很厉害。 当时有机会你不杀我,所以现在也不会杀我。你们布好了一个这么完美的局,不会就只是为了杀我这么简单…” “哦?”那个拿着狼牙棒的男子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这可是我家老爷为乔娘子精心安排的。我自认为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风娘子也点头,暗暗的退离乔月远点,对于乔月,她心里总是有一种天生的畏惧感。这是女人对女人的直觉,反正自从遇到了乔月之后,她就没有好事情。 既然乔月早就看出来了。那么她不可能没有对策,所有的人都急忙左看右看。警惕异常。 “不用看了,就只有我一个人!”乔月从容的说道:“其实很简单,飞瀑山下我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她的眼神躲躲闪闪,我就开始有所怀疑,紧接着,你又提醒我这条路不干净,会遇到不干净的东西…” 手拿狼牙棒的男子说道:“这里本来就是鬼镇,这个提醒很符合常理。” “嗯”乔月接着说道:“很不巧,我就只相信人,不相信鬼,后来,路过村子的时候,又冒出来几个捕快好心提醒,殊不知过犹不及的道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我前面有埋伏吗?” 所有的人都点头,确实如乔月所说,一个事情无意间提一遍就可以了,很多人都跑出来说,那就是肯定有问题。 人群里还有人不信,接着又问:“即便你说得有道理,可你怎么就知道埋伏是在这片林子里,而是不在其他地方…” 对,这是重点,如果乔月不自己走进来,他们今天的请君入瓮之计就是个空话。 乔月笑道:“稍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倦鸟归巢的道理,大半夜的谁家的鸟会乱飞?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我你们就埋伏在林子里吗?” “啪啪啪…” 一个四十来岁,身着一身紫色绸缎长衫,约有七尺多高,面相奇特,额骨低陷,目光深遂,鼻似鹰惠,脸盘狭长,头发枯黄的男子拍着手走了出来:“都说乔娘子诗文了得,通精算之道,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虚,老夫这点小手段在乔娘子面前真是班门弄斧了,见笑,见笑…” 显然,这个男子才是这一群人的头目,他挥一挥手,身边的人就立刻给刘项服了解药,被打得半死的九兰也被放了出来,九兰这个样子,每个十天半个月是肯定好不了的,即便是有再高的武功也发挥不出来。 随后,这个男子就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乔娘子一路劳累,咱们不妨边吃边说,老朽这边已经备好了薄宴。” 反正都已经落进了他们手里,只能是客随主便,若不是担心刘项,乔月也不会这么自投罗网。 乔月看得很明白,这群人费尽心思的找自己,肯定是有事相求,不然刚才最少也要杀了九兰,有没有杀意,从这些事情上就能很清楚的判断。 再没有波折,有这几十个人带路,林子里虽然依然是浓雾翻腾,不过并没有一点点意外。 赵家镇是个大镇,商业繁盛,比起外面的阴森,这里别是一番景致,亭台楼阁精致,雕梁画栋,檐角高翘翻飞,火红的灯笼长长的挂满街道,恍如不夜城。 主家很有诚意,一栋三进的小院看样子是早就被承包了下来,两边屏风古画,还有淡淡的熏香润人心卑,给人一种高雅而又有内涵的感觉。 “老朽裘道政,今日失礼了,还望乔娘子不要见怪。” 宾主落座之后,长相怪异的男子这才想到自报家门。 刘项坐在右边,看见满桌子的菜,一点都没有胃口,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知道又在生哪门子的气。 菜式很多,不过算不得精致,根本就入不了乔月的眼,不管还在生气的刘项,乔月挑了一块最小的猪头肉放进嘴里:“裘老爷有心了,乔月一介妇人,何德何能让裘老爷为了小女子大动干戈。”(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章 赔偿 裘道政不和乔月打机锋,看见乔月大大方方的吃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赞赏:“乔娘子有一手钓鱼的好手段能养活叶家三百多口人,这一次乔娘子断了我神照堂顺江上的口食,不知道让我神照堂永州、昌州、龙宁、宁州几千号人如何讨生活?” 果然没有平白无故的事情,稍稍留心一下黑崖山的一战,总是能找到和乔月千丝万缕的联系。 “哦?裘老板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才煞费苦心设了此局?小女子要是说这个事情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呢?” 乔月的话说得很从容,没有一点点故意做作的样子,慢慢的嚼着嘴里的肉,十分坦然,更说不上一点点的害怕。 裘道政的眼睛里散出一丝阴狠:“乔娘子是明白人,有些话何必要裘某说明白,褚懵只不过是我神照堂放在外面的一颗棋子,只是这颗棋子近年来有点恃宠而骄,因此裘某才没有对乔娘子火烧黑崖山一事放在心上,不然乔娘子现在也没机会好好坐在这里吃饭。” “哈哈…”乔月笑了:“冤有头债有主,灭黑刀帮的是南域军,和我一个弱女子没有半点关系,裘老板要找麻烦也应该去找南域军,莫不是以为我一个弱女子好欺负不成?” 乔月看出来了,这个所谓的神照堂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自己帮忙,裘道政这是在示之以威,这个时候可不能示弱。 刘项心里一震,相比乔月,他对这个所谓的神照堂可谓是最了解不过,无论是在他的封地走水城,还是远在京城里的皇宫朝堂之上。总有神照堂的身影,近两年来更是越发的活跃,秦王刘焕造反,牵扯到的官员,多多少少都和这个神照堂有些关联。 刘项端起手边的酒杯喝上一口,正准备要提醒乔月小心,不料裘道政刀一样的目光就朝他看了过来:“王爷。你来说一说。我神照堂的这次的损失你们应该怎么来赔偿,我们出了人,你们得了名。总不能让我神照堂人财两空吧?” “王爷?” 乔月扭头看向刘项,对于刘项的这个身份,其实也不算很吃惊,从他的言谈举止来看。说他是王爷,一点都不过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会有九兰这样的高手贴身保护。 只是这样一来,乔月心里就更加疑惑了,很明显,这一次所谓的江上打劫之事。是刘项故意要引她相见,而且刘项之前不止说了一次她是他的娘子,这让乔月心里更加没底了。失去的记忆里这个人到底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他,不会真的是和自己有婚约的丈夫吧? 这样想着。乔月的心里莫名有些感动,退一步来讲,刘项现在落入险地,说白了还是为了自己,如果这是真的,刘项一个堂堂的王爷,能为了自己做到这样,这是何等的难得! 有这么一个夫君,这是上天多大的恩赐。 接过裘道政的话:“不就是钱的问题吗?裘老板说个数就可以了。” 乔月说得很自信,自从研究过一段时间黑石头里除了诗文以外的东西之后,乔月早就觉得,这个世界挣钱对她来说早就已经变成了很轻松的事情。 裘道政嘴角一斜,阴森的笑一下:“乔娘子果然是聪明人,也不多要,三万两白银,乔娘子以为如何?” “好,成交,就三万两。” 不等刘项说话,乔月直接一拍桌子,爽朗的答应下来。 回答得干脆,裘道政反而疑惑了起来:“三万两可不是小数目,老夫知道乔娘子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一个马桶也能买到千贯的高价,可是这毕竟是三万两白银,这个承诺老夫更相信怀王。” “不就三万两吗?”乔月不以为然:“不知道一件精致的琉璃器具市价多少?” 裘道政眼睛一亮:“差点把这个事情忘了,乔娘子手里有不少精美的琉璃,这个事情早就在宁州城传得沸沸扬扬了。” 他面色一肃,认真的说道:“如果做工精美,价值万金也不是没有可能。” 刘项脸都绿了,这么大的事情,乔月尽然不让他插嘴,本来就生气乔月之前明明能自己逃走,却偏偏又跑进来自投罗网,这会儿就更生气了,脸一沉,拿起手里的酒杯就大大的一口灌了进去。 “好,就这么定了,咱们可以走了吗?” 乔月不理会正在生闷气的刘项,能不能平安的离开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裘道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和乔月的交易实在是太顺利了,他十分满意,命人拿来了纸笔,等乔月亲手把书信写好之后就哈哈的笑了起来,起身道:“怀王和乔娘子莫急,等我的人拿足了东西,自然会放二位平安离去,昌州府的风景很不错,这两天老夫会专门派人陪二位好好游玩一番。” 说完,裘道政抖着宽大的衣袖,哈哈大笑着出了房间。 …… “怎么?还在生气?” 四周没了人,乔月这才朝刘项问道。 刘项撇她一眼,简直是怒不可遏,豁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狠狠的摔掉手里的酒杯,指着乔月就是一顿大骂:“三万两啊!你知道他们要拿这么多钱来做什么吗?问都不问一声,我就在你旁边,你好歹还是问一声行不行? 现在有钱了,一点都不在乎钱了吗?当年在齐州的时候我多烧一块木炭取暖你都舍不得的日子真的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你明明已经走了,何必又要来淌这趟混水,神照堂,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吗,他们比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还要可怕,你又回来做什么?回来做什么?你个傻丫头…” 乔月愣愣的看着他,面对刘项怒不可遏的大骂,乔月感觉自己现在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一股温暖得让人沉醉的暖流瞬间充满全身,他的怒,他的生气原来是因为自己又回来了。 不应该回来吗?不回来又怎么知道他堂堂的一个王爷尽然这么关心自己,不回来又怎么知道他对自己的关心已经超过了他对自己。 幸福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静的坐在凳子上看着刘项指着自己大骂,等他骂得累了才笑着说道:“因为你,因为有你在所以我又回来了,我不管他要钱来做什么,我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只要能平安的带着你离开,我就觉得什么都值得…”(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章 回忆 从无到有,乔月现在很偏执,对她好的人,她不允许他们有任何危险,就像黑崖山的这一场战争,明明知道即便大军打了败仗,像乔山这样武功高强的人是不会有任何危险,可是乔月还是固执的来了。 这是骨子里孤独得久了,不愿意这种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又从自己手里失去。 乔月简单的理由让刘项的怒火潮水般的退了回去,是的,他忘记了她是一个女子,女人的想法就是这么狭隘,狭隘得让人感动,又让人无话可说。 刘项又缓缓的坐回了凳子上:“对不起,刚才失态了,其实你不应该回来的,我是王爷,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倒是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会一辈子都不心安。 我很喜欢那个你讲的那个故事,那个妻子落了水的男子事隔几年之后又回到河边自尽,可是因为他养大了他们两个孩子才回来陪他妻子的?他很理智,如果是我,肯定会当时就跳进了河里。” “噗呲”乔月笑了,精致的脸颊上挤两个小酒窝,笑得很天真:“你真笨,如果我是说他不是因为深爱他的妻子才自杀的,你还会这么喜欢这个故事吗?” 刘项也跟着笑了起来,就是这两个小酒窝,这幅纯粹的笑容,三年的光景说长不长,可是他们两个都变了很多,不过心里的那种感觉却是始终如一。 他说道:“不是吗?” 乔月心里一阵感慨,在黑石头上面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她没有过这种感觉,这会儿听了刘项的解释才觉得这个理由会让这个故事更凄美吧。 黑石头里的答案是这个男子第一次下水救人的时候缠住他腿的水草正是她妻子的头发,而这个男子为了自己活命无情的一次又一次把他的妻子踢开,这才让他的妻子丧命。 多年以后。当他再一次回到河边,在得知这条河里从来就没有长过水草这个事实之后,男子才愧疚得泪流满面,最后因为愧疚而跳河自尽。 这是理性的推断,也有人性的一面,不过谁又能说得清楚不是因为这个男子需要抚养他们的孩子才多活了几年。 黑石头里讲的东西总是太过理性,理性得没有一点点的人情味。或许他们两个真的是深爱的夫妻。可是答案里没有给出这个可能。 “也许是吧!你说得很对,他们两个是深爱的夫妻,他们有孩子要养。所以这个男子才过了几年才回到原地投河自尽。” 乔月认真的看着刘项:“三年前的我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也像现在这么任性?我很想知道我大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乔月的话很快就把刘项带进了回忆里,他说道:“不,你不任性,从来就没有自私过。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为别人着想,只是我们这些男人太没用罢了。 真的,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认为,你知道吗?你让所有的男人都自惭形秽了。就连我,都永远忘不了你的坚强、乐观,和勇敢。 你大哥吗?他是一个很值得信赖的人。三年前得知你跳河的消息之后,你大哥乔山带了五百多人要给你报仇。齐州城里的知州都吓得躲着不敢出来…” “嘻嘻…”乔山没有给她说过还有这样的事情,乔月心里又是一阵感动,感动她有这么一个溺爱自己的好大哥,她问道:“后来呢?听王翼哥说,过完年之后卫家的人就举家迁回了京城…” “是的,那是我父皇把卫征重新召了回去。王翼你认识吧?他的娘亲真是个好人,她为了求张家救你,整整在他家门口跪了一天一夜,齐州的冬天很冷,不要说她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就是乔将军这样的汉子在冰冷的石板上跪上一夜也活不出个人样,可惜…可惜了…” 说到这里刘项的脸色变的黯然,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在心痛。 乔月心里一紧,急切道:“王婶到底怎么样了?王翼哥上次还说过要把她接过来,我答应他了,大哥给我说要好好孝敬她,要把她当母亲一样对待…” “应该的…应该的…”刘项点头:“她应该有一个好的晚年,你们必须要这么待他,不然我都不依,回头见到她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一定要好好待她,她是个好人,好人就应该有好报。” 这不是个好信号,乔月的心里开始担忧,问道王婶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有在避讳,她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等这次回去她应该就来到宁州了。 乔月这样想着,既然刘项都不愿意说,那就不问就是了,她叹息一声:“都是我不好,让大家担心了…” 刘项轻哼一声:“后来乔将军又亲自带人去了京城,他碰见你了弟弟,就是乔梦,他过得很好,卫征把他照顾得很好,好到都认了卫征的儿子当爹,有他的阻拦乔将军自然没有办法给你报仇,回来之后乔将军就像变了个人,他一直说你喜欢看见他当将军的样子,所以他没日没夜的打仗,三年,就三年的时间他从我的一个家将变成了南域军的游击将军,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你知道吗?那一年下雪的时候他回来了的,就像他说的那样,每到下雪的时候他就会回家,雷都打不动。 这三年里,即便你不在,大家都说你已经死了,可是第一场雪的时候他还是会回去,他说这一天妹妹的魂在家门口等他,他必须要回去…” 乔月早已经泪流满面,原来还有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原来自己从来都不是孤儿。 刘项也流下了眼泪,回忆里的事情看来对他来说也很苦涩,他停顿一下,满上一杯酒喝了之后才又接着说道:“你知道吗?就在三年前的那一场雪,野狼山的强盗进了你家里,你知道了乔将军在外面当了土匪的事情,所以他没脸再见你,他就这么一直守在门外,小小的柴门他都没有勇气推开。(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章 梦里 “他给我说过,那天晚上夜深的时候他看见你依在院子门口等他了,他就在不远处的墙角下看着你,他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哥,尽然把外面的危险带到了家里。 他说他很失败,如果没有你,他连家都养不活,他说他要给你治好额头上的病,可是怎么都治不好,他去抢,他去求了很多神医,可是所有的药都没有作用。 他给我说那天晚上他看见你深夜里站在雪地里等他回家的时候他哭了…” 乔月忍不住打断刘项的话:“都是我不好,大哥为了我受了这么多的罪,是我连累了大哥…” 刘项轻轻的摇着头,眼神里带着浓浓的不忍,从怀里拿出一块丝巾递过来,这些话他必须要说,即便乔月已经哭成了泪人他还是要说,不管乔月有没有失忆,他都要她知道,乔山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大哥。 他继续说道:“他给我说过那天晚上他身中八刀之后又连夜去了野狼山,那个欺负了你的段三被他活活一刀一刀割死的,他说谁都不能欺负他的妹妹,乔家的人谁都不能欺负,即便是我也不行,回来的时候又遇见了我,我在你家里住了半个多月…” 乔月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刘项说的这些,她总觉得很感动,好多都是梦里出现过的场景。 可惜,自己很不争气,这些支离破碎的画面怎么都连续不起来,她呵呵的笑道:“下雪了大哥就会回来,他说过,我记得他这样说过,原来他没有骗我。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我却没有看见他…” 这句话一说完,乔月脑子里猛的一下就痛了起来,好像要撕裂一样。 看着乔月痛苦的表情,刘项终于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也许他再加一把劲。乔月就会想起来所有的事情。可是看见乔月一脸的自责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失败了。 是的,这样的一个乔月还不如现在的样子。她唤醒回来之后还会不会像当年的齐州城那样,为了弟弟,为了乔山,为了她身边的所有人。从来都不会考虑一点点她自己。 刘项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乔月的自责。让他有些内疚,也许是自己的表达方式有问题,这样的回忆方式带回来的是一个充满自责和罪恶感的乔月,让她觉得亏欠身边所有的人。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昏昏沉沉的乔月依在刘项怀里模模糊糊的睡着了,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大雪飘飞的夜晚。 风很烈,鹅毛的大雪满天遍野的飘洒。凌乱的院子里早已经被积蓄覆盖,踢坏的柴门躺在院子里。上面已经积上了厚厚的雪。 乔月的脚下传来一阵冰凉,低头看去才发现原来这一天夜里自己出来的时候是没有穿鞋。 洁白的雪冰凉得一双脚很快就麻木了,迎着风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没有一点点知觉,单单薄薄的一件麻布衣服裹在身上,四处都在漏风,只有看着远处的时候一颗期盼的心温暖着全身。 “大哥,你出来,我知道你回来了的…你出来,月儿不要你的药,不怪你当了土匪,也不怕危险,你回来,咱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月儿给王婶说了给你娶媳妇,月儿能挣很多很多的钱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们一起等娘亲回来…” 这一夜的梦里她疯了一样的在雪里叫喊,找遍了所有的角落都没有看见乔山的身影,眼角始终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刘项轻的给她擦了一遍又以遍,天亮的时候却还是这个样子。 …… “你骗我…” 第一缕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的时候乔月就睁开了眼睛,她说道:“我找遍了所有的角落都没有看见大哥的影子,你是不是骗了我…” 刘项慢慢松开麻木了的胳膊,无奈的摇着头,这对乔月来说太过残忍,她的记忆里那一天本来就没有看见乔山,她再怎么努力回忆都不会从那一晚的记忆里找到。 努力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不能再让乔月这个样子,他微笑一下岔开话题:“你不是说过这一次咱们出来是做土匪的吗?你看,咱们现在还没打劫别人,就已经被别人打劫了三万两银子,这样下去可不行,怎么有当土匪的被别人打劫了的道理。” 乔月敲一敲还有些昏沉的头,发丝散乱下来,娇嫩的皮肤若隐若现,像极了刚刚出浴的女子,光滑莹洁,她的眼神变得清明起来,她嘴角一斜,挤出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谁说是被人打劫了,谁打劫谁还不一定…” 尘封的记忆需要慢慢来开启,太过了明显不行,转移话题是个很好的办法,刘项白她一眼:“人家都派人去取东西去了,这个亏咱们吃定了。” “笨蛋…”乔月慢慢走到窗前,慢慢的恢复了她应有的色彩:“上次你不是问过我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家外面的那条恶狗不再出来捣乱的吗?” “嗯”刘项道:“是的,你难道真有办法?” 外面有人送来了洗脸水,裘道政还在维护着他自以为是的风度,乔月胡乱的挽起发丝就开始沾着水洗脸,她看一眼刘项说道:“其实要对付恶狗很简单,只要让他依赖你就可以了,你是个王爷,我知道你说的恶狗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你看好,过完了今天神照堂的人就永远离不开我,他们会真正成为我养的一条狗。” 刘项听不明白乔月的话,不过乔月自信的样子让他很震惊,这是三年后见到乔月第一面就感觉到的不同,这种感觉就好像他是皇家的人一样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 洗漱之后就有人送来早餐,裘道政还是很在乎他们这两个客人,说了要派人带他们好好游览一下昌州府,他没有食言,早饭过后就有备好马车等在外面。 出门的时候九兰被包成粽子一样出现在了刘项面前,看来昨天的伤确实很重,一夜之后还是没有一点好转的样子,一区一拐的像个残废,哪里还有一点点高手的样子。(未完待续) ps:祝高考的鞋童们都能取得好成绩~~~~ 正文 第八章 道长 鬼神敬而远之,赵家镇是出了名的鬼镇,除了晚上的时候点起两排长长的红灯笼有些热闹之外,白天的时候总是有一股莫名的阴冷和怪异。 有胆子来这里游玩的人都不会在早上过来,总是要等到中午的时候,据说这个时候是一天之中阳气最旺的时候,鬼怪不敢出来作祟,因此赵家镇总是要等到中午的时候才会有熙熙攘攘的人出现。 昨夜光线不好,直到现在乔月才发现原来神照堂的人都长得很怪异,风娘子有一双比男子还粗狂的卧蚕眉,昨夜暴打九兰的汉子尽然长了一双超过膝盖的长手,坐在马车车辕上的车夫眼睛都是一只大一只小,据说是开了阴阳眼,能清楚的看见鬼怪。 马车咕噜噜的出了赵家镇,直接朝东面的昌州府而去,刚刚出了镇子不到五里路的样子就被前面拥挤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走在前面的手下过来禀报:“五爷,前面张家有鬼进了门,这会儿有仙师正在做法,咱们要不要等一等?” 裘五点头,骑在马上说道:“乔娘子,前面有仙师正在捉鬼,只能劳您暂歇片刻,等仙师捉完了鬼,咱们再行出发。” “哦?还真有鬼?正好我也看看仙师是怎么捉鬼的。” 乔月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紧接着就和刘项一起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直接朝前面正在大路中间开坛作法的道场走过去。 马车里的时候听刘项说,这个所谓的神照堂就是靠些捉鬼的戏法来愚弄百姓,信徒已经多到可以威胁到刘家天下的地步,小到民间,大到朝堂之上。都有他们的信徒。 这么不偏不巧的走出来就碰到了捉鬼的好戏,傻子都能知道裘道政这是想要把她和刘项这个王爷都发展成为他们的信徒。 乔月嬉笑一声:“你说他们是看上我,还是看上了你呀?人家裘老板为了我们今天的行程,可没少费心思。” 刘项知道乔月说的什么意思,抓住了他和乔月很简单,要是能长久为他所用,这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神鬼之说最能蛊惑人心。看来今天这个所谓的游玩,有他们两个好受的了,只要稍稍意志不坚。肯定就会着了裘老儿的道。 心中这样想,不过还是胸脯一挺就得意的回答:“当然是精心为我准备的了,你这么好骗,随便忽悠一下你就三万两银子拱手送上。他们在我这里还一个大子都没弄到手。” 很明显,四周的人群就是当地的百姓。从他们虔诚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他们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对中间那个手拿桃木剑的术士更是敬若神灵。 大路中间被摆起了法坛,据说是这个术士查看了不远处张家的情况之后得出的结论。这个地方正是这只鬼的老巢,言之凿凿的说挖开这块石板就能在下面发现这只鬼的骸骨。 这会儿道长正在挥舞着桃木剑,表情很痛苦的样子。踩着一些看起来很深奥的步伐,忽然他大叫一声:“孽障。既然死了还不速速去投胎,跑到这里来为祸百姓老夫今天就要让你神魂消散。” 接着,他左手收回桃木剑,右手的十指和中指对着路上的石板狠狠一指,轰的一声,一束火苗就从他手指上燃了起来,随后他从容的转身在案台上端起一碗水大含一口,对着手指上燃着的火焰一口吹了过去,又是轰的一声,一团大大的火焰升起,好像直接就在空气里燃起来的样子。 四周的人大惊,正好要说道长法力高强的话恭维一番。 不料道长大叫一声:“不好,这鬼道行很深,老道的三位真火尽然烧不死他,快快准备油锅,老道要生生用油炸了他。” 这一番做着,果然唬住了围观的百姓,全都害怕的退开了一丈的距离,看着中间的这个道士全是崇敬之色。 乔月微笑着扭头看一眼正一脸疑惑的刘项:“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奇?” 刘项点头:“确实很厉害,好像真的有鬼一样,这个道长法力高深,以前都只是听人说过油炸恶鬼的手段,没想到今天能够亲眼看见。” 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这会儿要是乔月站出来说他们是坑蒙拐骗偷的神棍,身边的百姓也不会答应,要是没有高深的法力,怎么会有火焰在他手上自己就燃烧了起来,明明看见他喝下去的是一碗水,可是喷出去就燃了起来。 这些手段,就连身为王爷的刘项都看不出破绽。 道士身边的童子看来是早有准备,三两下就架起了一口大锅,正在哗啦啦往里面倒着油,干柴好像也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直接架在下面就好了。 乔月拍一下刘项的肩膀,有些狡黠的说道:“今天这个道长碰到了我,我把他的法力破了,你信不信?” 刘项担忧的看他一眼:“你不要胡来,这种高人我们要对他礼敬三分,鬼怪之说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小时候老师就这样教导过。” 乔月不管刘项的忌惮,走到倒满了油的大锅旁边伸着脖子看了一会儿就大怒着对两个正在点火的童子大吼:“混蛋。大师要油炸恶鬼,你们两个尽敢在油里面加老醋,要是一会儿恶鬼炸不死,再出来害人,这个罪过你们两个担当得起吗?” 旁边一个五十来岁,面色有些紧张的员外看来应该是事主,听乔月这么一说,他急忙也凑上来看,果然,锅底下面有其他的东西,蕉一指头放在嘴里尝一尝,果然是醋,如果不注意看,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员外怕得罪道长,不敢骂办事的童子,只好命身边的人赶紧回家里去重新取油过来,还不忘小心的对道长说道:“仙师再坚持一会儿,老朽立刻让人换上好的油来。” 道长脸色难看,油下面要是不加醋怎么能制造起油锅假沸的现象,要是真把这一锅的油都烧开了,打死他也不敢把手伸进去,以前一直这么干都没人来揭穿,今天可是裘堂主亲自安排的事情,要是办砸了回头可没有好果子吃。 他生硬的抚一抚胡须,故作高深的点头:“好,老道已经把恶鬼封印进了骸骨之中,就等着烧开了油下锅就好。”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眼睛还是求助般的向不远处的裘五看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章 试油 所谓的油炸恶鬼,按照黑石头里的说法,醋在加热的时候会分解出一种叫做二氧化碳的气体,而油要比醋轻,所以会浮在醋上面,气体冒起来的时候就会出现咕噜噜的油被烧开的假象。 而做法的道长这个时候总是会把手伸进锅里去试一试油温,其实油根本就不烫手,又会给人一种他是法力高强的错觉。 试完了油温,道长就会点着头说,温度正好,可以炸鬼了,随后就会把一块灌满了水银的骸骨丢尽油锅里炸。 水银受热会膨胀,不仅会把骸骨撑破,这个过程还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就好像真的有鬼受不了油炸,要被烫死了一样。 里面的很多理论乔月看不明白,不过走近大锅边上看见下面加了醋之后心里就有了底,这厮百分之百是个神棍。 趁着张员外命人去换油的时间,道长命身边的两个童子把脚下的石板挖开,果然,往下面挖开三尺多深的时候就真的出现了一幅完整的骸骨。 四周的百姓又是一阵惊讶,恭维道长法力高强的话山呼海潮,乔月哂笑的看着这一切,刘项过来拉了她两次,说她这样做是对道长的大不敬。 道长演技很纯熟,挖开骸骨之后他又舞起了手里的桃木剑,嘴里嘀嘀咕咕的念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不知道是在骂谁。 随后又十指翻飞,好像是在对着这幅骸骨施展了什么样的法术,总之是忽悠得四周的人都是一愣一愣的。 道长施完了法就拂起袖子察汗,脸色都苍白了很多,交代童子一声:“用法坛上那块我开过光的黄布把骸骨取出来,切记。动作要小心一点,不要放走了恶鬼。” 乔月也不急着这会儿就来揭穿,水银这个东西普通的百姓根本就理解不了,大锅下面的柴火已经燃了起来,滚烫烫的油在锅里不停的翻滚。 按理说这个时候道长是要伸手进去试一试油温,不过这会儿的油锅是真的油锅,和之前他在锅底里加了醋的油锅完全不同。 道长偷偷的瞄一眼乔月。接过童子手里的骸骨就要走过来开始油炸恶鬼。 道长装作忘记了要试油温这个步奏。拿起手里的骸骨就要往里面丢,乔月急忙将他拦住,认真的说道:“仙师。你难道不试一试油的温度吗? 要是温度不够,炸不死恶鬼怎么办?你把人家刨坟挖骨,可是把这个恶鬼得罪死了的,你做完了法就拍拍屁股走了。可怜咱们这里的百姓可是要遭受这只恶鬼的报复,到时候咱们所有看见的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您有法力不怕恶鬼,可是咱们怕啊!” 说到这里,乔月转身对最忧心的张员外继续说道:“你们说一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我亲眼见过油炸恶鬼可是要道长伸手去试油温的。可不是什么温度的油都能把恶鬼炸死,道长刚才都说了这个恶鬼道行很深…” 听乔月这么一说,本来还等着看好戏的百姓脸色都担忧了起来。乔月说得很在理,道长要是这一次没把恶鬼炸死。回过头来要报复他们可就遭了大灾。 油炸恶鬼的手段,在赵家镇这样的鬼镇实在算不上新鲜,好多人都亲眼见过,确实少不了乔月说的这个步奏。 “仙师,您法力高强,就试一试油的温度吧,可不能马虎了,又让这只恶鬼出来害人…” “雷仙师,这对您又不是多大的事情,前些天在东河村的时候小的也见你把手伸进了沸腾的油锅里,怎么到了我们这里就不愿意试油温了吗?如果是张员外家出的钱不够,我们大家一起再给你凑一些如何…” “就是,就是…这可关系到我们全村人的性命,雷仙师您就行行好吧!” ……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强烈要求道长把手伸进去试油温。 乔月乐呵呵的凑到刘项耳边说:“道长的法力被我破了,一会儿他的手要被烫成猪蹄,你信不信?” 刘项一头的冷汗,诧异的看着乔月,使劲的把她往外面拉。 什么时候乔月的胆子尽然变得这么大了,他可是亲眼看见这个道长手能起火,喷出来的水都能在空气里燃烧,应该是多多少少都有点法力。 虽然不怕他要对乔月做什么,不过心里还是希望乔月不要参合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这种事情始终太过怪异。 道长吓得脸都青了,不停的吞着口水,冷汗一股股的从额头上流下来,心里已经把乔月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看一眼锅里翻腾的滚油,又吓得腿软,这个样子伸手进去,绝对会被烫成黄猪蹄。 四周的百姓更加激愤了,叫喊声越来越大,事关他们身家性命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十分在乎,要是这个时候再临时找借口,百姓们肯定不会同意,因为之前所有的油炸恶鬼都这么干的,今天绝对不能例外。 道长又求助的看向裘五,萎靡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点的仙风道骨。 裘五一脸的杀气,瞪着油锅边上的道长就走过来:“怎么的?还要我亲自帮你把手伸进去不成?” 眼睛里的狠毒告诉他,今天这场戏要是没演好,回头要他的可是脑袋,而不仅仅是一支手的问题。 道长急得都快跪下来了,不过一想到裘五的手段,又只有咬着牙闭着眼睛试探性的去试一试滚烫的油温。 嗤的一声脆响,一根手指伸进油里沾一下就迅速缩回来,道长尽量保持着他没有任何事情的样子。 虽然只是沾了一指头,不过还是烫得他疼得钻心的痛,他强忍着痛,接着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说道:“嗯,油温正好,看本道长将着只恶鬼用滚油炸了…” 话还没说完,见怪了油炸恶鬼的百姓却不乐意了,几个汉子猛的就冲了上来,粗鲁的把道长的手拉出去,一个人汉子说道:“油温不是这样试的,小的之前见过您是把一支手都伸进去了,还在油锅里搅了几圈,您可不能在我们村子做法的时候就这样打马虎眼。” 说着,几个深信着道长有高深法力的汉子就拉着道长的手刺啦一声按进了滚烫的油锅里。 他们的意识里,道长法力高强,应该没有问题才是。(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章 臭棋 事实证明,道长也是人,他的手被按进油锅的时候就发出了刺啦啦的声音,一股浓浓的肉香味立刻散发出来,和油炸猪蹄的时候没有多大区别。 道长撕心裂肺的惨叫吓坏了拉着他的百姓,印象中法力高强的道长应该没事才对,以前他这么做的时候都毫发无损,可是现在很明显和他们意识中的情况截然不同。 这让四周的百姓都吓了一大跳,丢开疼得半死的道长顿时就远远的跑开了。 正所谓攻身为下,攻心为上,只要成功的将乔月和刘项迷惑住,神照堂又会多两个很有用的信徒,这才是裘道政的目的。 裘五脸色很难看,他知道这是裘道政精心为乔月和刘项准备的节目,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既然已经露了馅,再看下去根本就毫无意义。 裘五黑着脸拉着马车走过来说道:“乔娘子,这个道长就是个神棍,要不是你提醒,大家又要被他骗了,还好有你提醒,要不然咱们这里的百姓不知道又要被他骗去多少钱财。” 有裘五这么一说,刚才还有些害怕伤了仙师的百姓顿时就怒了,对于装神弄鬼的神棍,百姓们下手从来就没有手软的时候,张员外操着一根扁担就朝痛得半死的道长狠狠的打了过去:“你个该死的混蛋,骗得小老儿好苦…” 人群里有人比他还要愤怒,拾起一块大石头对准道长的头就砸了过去:“这个狗日的前些天在河东村祸害了人家一个小姑娘,说是帮人家驱邪,陪他睡了三天,老子打死你个畜生…” 人群里颤颤巍巍的挤出来一个牙齿都掉光了的老婆婆,看样子之前也请过这个道长作法驱邪。她黄黄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也不知道到底和这个道长有什么深仇大恨,正在暴打道长的百姓见到这个老人过来,都很默契的走开。 被打晕了道长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老人走到翻滚的油锅边上,红着眼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把油锅朝地上的道长打翻过去。 刺刺拉拉的声音不绝于耳。路上的草都被烫成了焦黑。至于道长被烫成了什么样子,这一幕乔月没忍心去看,车夫已经甩起了马鞭。马车又咕噜噜的朝前走了。 后面还传来怒火中烧百姓的声音:“打死这两个小神棍,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长大了还了得…” 裘五骑在马上,有些畏惧的看一眼乔月的马车。接着又十分不忍的扭头去看一眼被烫卷了正趟在地上的道长,唤过来一个手下说道:“吩咐下去。以后所有的人都不能再弄这个油炸恶鬼的手段了,不然被当场拆穿之后雷富就是他们的下场,看见没有,这种事故要是出多了。以后所有的百姓都不会再信任我们,咱们可就丢了饭碗。“ 他身边的手下连声应是,转背就往赵家镇的方向急忙奔去。看来是要赶在这个事情传播开之前就把事情告知裘道政。 刘项很好奇的看着乔月,自从上了车之后就一直看着她。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 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乔月下意识的整理一下额头上的丝巾:“看什么?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刘项摇头,伸过手就要摸乔月的额头:“不是,你还是那么美,比当年在齐州的时候还美,只是这一次见到你之后总觉得你变得聪明了很多,是不是被撞了头之后都会变得这么聪明,回头我也要去撞一撞…” 乔月噗呲的轻笑一声,黑石头是她的秘密,就连乔山她都没有说过,即便和刘项关系再好,这自然也是不能说的秘密。 脸上扬起得意的神采:“只撞一撞头可不行,你还得像我这样走南闯北的卖唱三年才行,见得多了,自然就会知道。” 这个解释很合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别人奉为法力的手段,其实是被人发掘出来的戏法而已。 刘项好奇的问道:“你一早就看出来了?他的手是怎么燃起来的,还有喝下去的水怎么也燃了起来。” 撩开窗帘,欣赏着沿路的风景,乔月慢慢的说道:“有一种叫做白磷的东西,很容易燃烧,只要事先涂抹一点在手指上,你的手指戳一下也能燃烧起来,至于他喷出来的水?其实根本就不是水,是一种烈酒而已,他喷出来的酒效果不好,要是用我做出来的烈酒,燃烧起来肯定会更加的猛烈,效果会更好…” 没有说如果,可能,或许,乔月说得很自信,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道长根本就没有法力,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刘项的眼睛开始放光,不停的盯着乔月看,过了好久他才说道:“你是我的宝贝,我得好好的把你握在手里,可不能让你再溜走了,如果你能破了神照堂所有的法术,我有办法把神照堂连根拔起,都不用我来动手,就像刚才那样,被他们长期欺骗的百姓和权贵,自己就会把他们撵成过街的老鼠…” “哈哈…”乔月咯咯的笑了起来:“脑子终于开窍了吗?刚才出门之前我说过神照堂的人只要拿了我的琉璃他们就会成为我养的狗,你信了吗?” 刘项点头:“之前不信,这会儿我开始信了,你把人家吃饭的家伙都弄没了,以后不靠你吃饭,靠谁?” …… 出镇五里碰见第一个要油炸恶鬼的仙师,出镇十五里又碰见了一个请神附体捉妖的仙师,再往前二十五里又有一个画符天兵天将捉鬼的仙师。 结果和那个雷道长一样,被乔月巧妙的拆穿之后,暴怒的百姓很痛恨这群神棍的欺骗,下起手来全都没有轻的,上午的时间过去,神照堂资深的神棍已经有三人丧命在了百姓手里,这样的事情还不能报官,只有神照堂自己吃了这个哑巴亏。 第三个回来禀报的手下出现在裘道政面前的时候,裘道政已经意识到了他昨天下了一步天大的臭棋,这个事情要是处理得不好,神照堂很有可能会有覆灭的危险。(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一章 灾难 看着面前的手下。裘道政陷入了沉思,这些装神弄鬼的手段可都是各家的不传之秘,乔月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用火纸剪成纸龟,再用熊胆汁和鲤鱼胆汁混合搅均涂抹在纸上晾晒干,然后道长做法的时候将纸龟放进水里,纸龟就会游来游去,好像活了一样。 蛇血用灯火烘干,然后做法的时候再点燃,冒起的烟雾就会凝而不散,好像一条长蛇一样,还有油炸恶鬼,这些都是神照堂吃饭的手段,神照堂就是靠这些东西才发展了数不清的信徒,凝聚了一股让人畏惧的力量。 昌州府是神照堂自然的天堂,这里一直就有的鬼神之说给他们提供了天然的便利,靠着这些迷惑人的手段,衙门的知州都全部成了神照堂的信徒,在这里他们即便是杀了人,都可以很轻松的推到鬼身上去,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人来管这么一个根深蒂固的鬼府。 “乔娘子他们现在到了哪里?路上还没有开始的戏法全部停止,不能再让咱们的人白白死掉…” 裘道政深思之后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乔月的神奇让他心里有些恐惧,昌州府是神照堂的根基,这块领地说什么也不能丢失。 面前的手下应了一声,转身就匆匆离去,这个时候外面又进来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男子。 这个男子全身是伤,就连身上的道袍都被人撕破得不成样子,他走进来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堂主,今天都是怎么了,落虹村那边。小的正在给人做法,不料正做到关键的时候,一群百姓冲过来对着小的就是一顿暴打,还好小的跑得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跪在他面前的假道长明显还在一阵后怕,不停的抹这一头的冷汗。 裘道政的脸阴沉的吓人,低陷的额骨看起来有些狰狞。他阴着脸问道:“你可是做了油炸恶鬼的法术?” 面前的假道士点头:“正是…正是…” 裘道政尽量的保持着自己的风度。深深的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以后这个术法不可再用,你先下去吧!” 面前的假道士不明白什么情况。委屈的正准备退下的时候又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他一脸惶恐的说道:“堂主,挨着落虹村那边的黑家村咱们又有三个人被暴怒的百姓直接丢进油锅里炸了…” 假道士听见这句话顿时就吓了一哆嗦,飞一样的跑没了影子。原来他被打成这个样子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还是低估了这个消息传播的速度啊!” 裘道政叹息一声,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这都是他自己的安排,谁也没想到乔月会把他自以为很高明的术法破解得这么彻底。 “落虹村那边已经有人开始不信任我们神照堂了,再这么下去可不是好现象,堂主你可得想个好对策…” 穿着黑色长袍的汉子面露担忧。 裘道政冷哼一声:“无妨。今天晚上就在落虹村那边好好的闹一次鬼就好了,不怕他们不来找我们…” 这是个不错的对策,既然敢赶走仙师。那么自然是要面对恶鬼上门的报复。 闹鬼!是神照堂的拿手好戏,黑色长衫的男子问都不再多问一句就很快退了出去。看来心里已经很明白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待进来的人都走了,裘道政喝了一口茶就走到案台旁边取出一支大大的毛笔开始写字。 今天的心情实在是算不上好,本来自以为很高明的计划,没想到会出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写字能安神静气,堂主要有堂主的模样,高深的气质是养出来的,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就要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风度,因此,裘道政爱字,更爱写字。 不一会儿,字便已经写了好几幅,可是没有一副是自己满意的,心情不仅没有平复下来,却是越来越烦躁,脑子里没来由的想起有好字的人说过,宁州的乔家大门上出现了好字,是一种很新型的字体,比起现在大家都写的这种笔划浑圆的字体简直是自称一派。 据说那张纸上面的字笔画有起有落,起笔大气如山,落笔锐如刀锋,前字的布局,照应着后面的大小,单个字看起来光怪陆离,算不上好,可是一排字看下来就结构和谐,宛如一体。 看过的人给出了这样的评价,从字的结构和布局来看,结构美,入笔精,艺术美,好像是把字都写出了生命。 裘道政早就对乔府上面的字感兴趣了,有时间,他一定会亲自走一趟,看一看都传成了神的字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再看一看他自己的写出来的字,心里冷笑一声,怎么看都不符合这样的评价。 乔家的字?难道是出自她的手?脑子里忽然又冒出来了这样的想法。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婴儿的哭声,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个面相粗狂的妇人,她面色有些担忧,看着案台哪里的裘道政说道:“堂主,听说今天咱们折了不少人,外面的百姓也有人开始不信任咱们?” 裘道政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都是些小事,我神照堂这么多年的根基,也不是谁说推翻就推翻的。” 风娘子把怀里的孩子摇了摇,笑着逗了两下,见怀里的孩子不哭了才正色道:“堂主要小心乔娘子,她可不简单,黑崖山的时候,要不是那把莫名其妙的大火,黑刀帮也不会全军覆没,小的总觉得这件事情总是和她脱不了关系。” 说到乔月,裘道政也跟着正色了起来:“这个时候如果你能全部破解我们神照堂愚弄百姓的障眼法,你会怎么做?” 风娘子想了想:“如果是我,我会在昌州府人最多的地方摆上一个台子,把咱们神照堂所有能迷惑人的手段,当着所有人的面都一一破解,详细讲解,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骗局,后面的事情都不用他们再做什么,这些年被咱们骗的人会自己上门来找我们的麻烦。” 嗒!的一声,裘道政大惊,手里的毛笔掉在了地上,腿一软,尽然被吓得坐到了椅子上,如果真如他所说的这样,神照堂将会有灭顶之灾。(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二章 戏台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裘道政还没有缓过气来的时候,房间的门又被人急急忙忙的推开了。 进来的人禀报:“堂主,乔娘子和王爷在昌州府的街面上摆起了戏台…” “她要做什么?” 裘道政豁的一下站起来,脸色铁青的要命。 面前的人被他的大怒吓得缩一下脖子:“她…她正在街头表演戏法,小的…小的看了几场,都是咱们平时用来捉鬼的手段…” 听到这里,裘道政脑子一阵眩晕,最要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手一拂就打翻了桌上的砚台,大怒道:“裘五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不阻止?” 进来禀报的人小心说道:“五爷说了,出门的时候您专门打过了招呼,要我们不能妨碍了乔娘子和王爷的自由,这是咱们对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应该有的尊重…” “尊重…” 裘道政听见这两个字就好像是在扇他自己的耳光,冷笑一声,满脸的杀气,嘀咕道:“这可是你自找的,既然这么不安分,也怪不得我裘道政失了风度。” 话一说完,黑着脸的裘道政就大喊一声:“来人,备马,老夫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个乔月…” 风娘子抱着莫知州的孩子跟着追了几步,总觉得这个事情没这么简单,心里没来由的想到昨天晚上抓到乔月的事情很蹊跷,她本来可以逃掉,最后却又自动送上门来。 追出街面上的时候裘道政已经快马加鞭的跑没了影儿,看一看怀里熟睡的孩子,又从头到尾的在脑子里把所有事情都过滤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总觉得昌州府的神照堂会成为下一个黑刀帮。 已经是正午过后的街道上依然是一个人影都没有,雾气笼罩的阵子依旧是这么冷清,客栈的布幡在风中摇摇晃晃,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机让她心里很是不安,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急忙回院子里收拾了一些孩子用的东西,问帮里的手下要了一辆马车,风娘子就急急忙忙朝西面出昌州府的方向去了。作为能在黑崖山这一战活下来的人。她对危险的感知能力绝对比任何人都要敏锐很多。 …… 昌州府这个城实在是算不上大,说是州府,其实这里的知州只是一个从七品的小县令。和宁州城根本就没办法比,挨着府衙的地方前后左右就只有三条街道而已,街道的长度都不足一里,只此而已。只比赵家镇稍稍大了一点点。 乔月的戏台子就在府衙对面,场地是现成的。是府衙的大堂需要公审犯人的时候早就搭建好的,只是平时有百姓要用,只需要交一些租金就可以了。 城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城,锣鼓敲响的时候就能把整个城的老鼠都惊得四处乱窜。更不要说还有听不见锣声的人。 油炸恶鬼表演完了,临时制作的纸龟也晾干了,正好可以用。不管旁边正在咬牙切齿看着自己的裘五,乔月把纸龟丢进水盆里的时候纸龟就活蹦乱跳了起来。 她一脸微笑的说道:“看见没有。只要像这样做出来的纸龟,纸鱼,纸虫子,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丢进水里都会动,并不是什么法术,我还知道有一种叫做还阳草的药草,晒干之后放进沸水里煮,越煮这种草越会变得翠绿饱满,好像活过来了一样,这这样的戏法还能让人惊叹…” 乔月神乎其技的表演没有得到四周围着的看官们的喝彩,相反,他们全部的脸色都很铁青、愤怒。 乔月表演的戏法,生活在昌州府的百姓基本上全都亲眼看见过,只是在这之前他们都被告知这是仙师的道法,然而现在,乔月透彻的解释之后,他们很明显是被人当成了傻子耍了很多很多年,这对他们是一种摧残式的打击。 知州大人早已经不坐在府衙的大堂上了,扶着老迈的母亲面色肃穆的也站在人群之中,他的脸色和四周的百姓一样,都很不好看。 靠在知州大人身边的老人一脸懊悔,不知道她之前被这种所谓的仙师忽悠之后到底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眼泪婆娑的扑在知州大人怀里哭得像个月子里的孩子。 老人的声音有点大,乔月隐约能听见好像是在说回去之后就要上吊自杀谢罪之类的话。 看官越来越多,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好像是整个昌州城里的百姓都来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乔月的戏台子围得蚂蚁都挤不进去。 刘项高兴得合不拢嘴,看着捏紧了拳头,全都愤怒着的百姓,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原来被人怒视也可以有这么好的心情。 他凑到乔月耳边幸灾乐祸的说道:“你说那个裘老儿知道你这么干之后会不会一怒之下把我们两个都杀了?” 乔月很认真的点头:“如果是我,肯定会这么干,我估计过不了多久神照堂在昌州地界上的饭碗就会被我们砸没了。” “我们?” 刘项知道这是乔月在拉他背黑锅,不过这样的黑锅他喜欢背,而且是越多越好。 他扫视一眼快要崩溃了的百姓,很认真的说道:“咱们这样做对他们是不是太残忍了点,特别是那些老人家,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这猛不迭的让他们知道一辈子都在被人欺骗,这样的打击是不是太大了些?我估计今天晚上会有很多的老人上吊,到时候这里可就真成了鬼城。” 人群开始窜动,余光瞄一眼,看见是官府的衙役正在朝裘五他们这边围拢过来,看来是知州大人实在是没脸再看下去了,这是要和神照堂撕破脸的节奏。 乔月嗔怒的瞪一眼刘项:“还不是你那个没用的手下,要不是他没保得你周全,我至于做这么恶毒的事情吗?你到好,现在来说我的不是,有本事你把我们两个都平安的带出去啊?如果可以,我才不做这么有损阴德的事情。”(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三章 动手 (求订阅~~~求粉红票~~~鞠躬感谢!) 刘项被乔月说的尴尬了,说到底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还是因为他不听乔月的劝告,一头闯进林子里的结果。 呵呵一笑了之:“这样也好,省得这么多人一直遭受神照堂的蒙骗,你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回头等我父皇召见的时候,我一定要把你带到京城去,把这些障眼法在皇宫里给那些大臣们都好好表演表演,看看有多少会上吊…” 帝王家的人果然不知道什么叫做害臊,刚才还说乔月这样做很残忍,这一转眼就变成了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还功德无量。 乔月鄙视他一眼:“反正我就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抬,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头发长见识短,回头神照堂的人疯狂报复,我可招架不住,不管怎么说你是个男人,这种善后的事情你可要给我顶住了。” 刘项胸脯一挺,很有男子气概的说道:“你就放心好了,这个黑锅我给你背定了,我刘项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是英雄救美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更何况你还是我三媒六聘的娘子,我不保护你谁来保护你?” “真的吗?”乔月的脸上带着奸笑,越想越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周围的人群没心情去看台上的两人打情骂俏,认识裘五这一干神照堂弟子的官府衙役已经从四面八方把裘五他们包围得水泄不通。 知州大人不停的宽慰着扑在他怀里哭得不成样子的老娘,担忧老娘的同时更是一股怒气已经在胸中翻腾不已,想到这些年他自己也帮着神照堂干了不少坏事心里就更加愤怒。 这个时候要是不把昌州府地界上的神照堂弟子连根拔起,回头事情传到了朝堂之上,他这个知州肯定会被抄家灭门。 “给我抓起来。只要他们敢还手,格杀勿论…” 穿着官服,个子不是很高的昌州府知州高高的扬起拳头,用最大的力气把这个声音喊得整个城里的人都听得见。 一石激起千层浪,知州大人都下命令了,被当成傻子骗了这么多年的百姓也不是省油的灯。 一个四十多岁年纪,个子较高的员外接着大喊:“我知道。那些神棍的老巢就在赵家镇。家里的下人都抄家伙,老子要把这么多年的屈辱都找回来,这些该死的神棍。这些年不知道在我们这里骗了多少钱财,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就是把他们的祖坟挖了都解不了老子心头这口恶气…” 暴怒的不止是这个员外,悄悄摸到裘五身旁的衙吏们怒气也不小。赶在知州大人下命令之前他们的刀就早已经抽了出来,听见知州大人声音的时候就已经砍了过去。谁还管他们反抗不反抗这个说法。 一时间,血溅三尺,四五个反应慢的神照堂弟子顿时就被砍得断了气。 裘五武艺高强,嗖的一声就腾空而起。险之又险的避过捕快们的大刀,他单腿在一个百姓的肩膀上轻点一下,一个鹞子翻身转眼就向台子上的刘项扑来。 擒贼先擒王。裘五的反应确实很灵光,乔月一把将刘项拉在身后。单手成刀,迎着飞来的裘五眼看就要迎上去硬拼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乔月眼前一花,一个白影瞬间就飘来挡在她跟前,只听见丝的一声破空声传来,都没看看见面前的人拔剑和收剑,哐当一声,一个大大的人头就咕噜噜的滚在了台子上。 乔月吓了一跳,直到挡在他面前的人转过身来才看清楚了原来这个人正是昨晚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九兰。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果然是真理。 “高手…果然是高手…” 看着一脸阴沉的九兰,乔月竖起一个大拇指就赶紧拉着刘项下了台子,太血腥的场面始终还是不适合女人。 看一眼已经倒在血泊中的神照堂弟子,想到他们之前还为自己赶马车,耀武扬威活蹦乱跳的场景,乔月心里又是一阵黯然,都是娘生爹养的大活人,就这么白白的送了性命,乔月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这种感觉就好像那一夜看见美丽的孔明灯带着一桶桶的火油升上天空的场景,生命在什么时候其实都很脆弱。 看见乔月发呆,刘项走过来拉她:“走吧!他们都是罪有因得,不要可怜他们,你看看愤怒的百姓就知道,这些人的手里都有数不清的血债,他们死了还有你来为他们伤心,可是他们杀死别人的时候心里可曾有过忏悔。” 乔月看一眼说得义正言辞的刘项:“你一直都是这么冷血吗?刚才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可是一转眼就这么死了,帝王家的人都像你这个样子吗?可有想过他们的死跟你也有很大的关系。” 刘项苦笑一声,这个时候他再说什么都没用,女人总是这个样子,悲天悯人,眼泪多得没地方洒,完全忘了这些死去的人之前还把他们当成囚犯。 不一会儿就打杀干净了神照堂的人,数不清的百姓和衙役浩浩荡荡的瞬间消失不见,就连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都没人管,听带头的人大喊,好像是要去赵家镇那边。 …… “夫人?你是吗?夫人?” 人群散尽,三个落魄的汉子哆哆嗦嗦的凑过来问。 为首的汉子五大三粗,看他一身隆起的腱子肉和稳健的步伐就知道会些外家功夫。 九兰的剑及时的出现在了这个大汉的面前,薄薄的剑身晃荡着散发出彻骨的寒意。 “夫人?是你吗?” 逼近的大汉停下不敢靠前,伸着脖子又问一声。 乔月转身,眼见这个大汉模样的时候心里的阴霾顿时就被一扫而空了。 “咦!耿护院,走昌州府这边的小队不是都回去了吗?莫管家都逃没了影儿,你们怎么还没回去?” 往日里在叶家里耀武扬威,吕梦楼一人之下,几百人之上的耿护院这会儿尽然落魄得像个乞丐,真不知道他们这个样子这些天都是怎么过来的。 既然认识,九兰看了一眼刘项才不动声色的把剑收了回去。 耿护院告罪几声就颤颤巍巍的把几张皱巴巴的地契拿出来:“夫人,小的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在这边晃荡了半个多月,一张地契都没卖出去,实在是没脸回去见您…”(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四章 经验 看着耿护院身后和他一样落魄的另外两个乔府的下人,乔月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对于耿护院这样的人乔月并不厌恶,相反,看见他们现在落魄成这个样子都没有像莫管家一样逃走,心里更多的是一种赞赏和认可,执着的性格,忠心可靠,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耿护院才得到了吕梦楼的赏识。 不忍的看一眼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想着是不是让人把这些死掉的人都埋了,不过转念一想,他们不像之前的自己这样是孤儿,他们都还有家,有亲人,收尸这样的事情还轮不到自己。 从怀里掏出一块大大的银饼子丢过去:“都换身干净的衣服,这个样子丢尽了乔府的脸,吕梦楼虽然走了,但是乔府还不缺你们这几个人的粮食,我这里正好缺个跟班,这两天昌州府不会太平,咱们要尽快离开…” 耿护院傻傻的看着手里的银饼子,没有责问,更没有怪罪,这让耿护院很错愕,比起吕梦楼,原来新夫人更有一颗能够包容的心。 愧疚的看了乔月半晌,好像现在才是真正认识乔月一样,直到旁边的九兰狠狠的一脚踢在他屁股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乔月轻轻的迈着步子远离这个血腥的场地,刘项有一句没有一句的在她耳边说着安慰的话。 “刚才在台上我说要帮你背黑锅的时候看你都笑傻了,快说,你又有什么阴谋?” 转移话题是最好的方法,刘项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个事情应该会让乔月高兴起来。 九兰很识趣,这个时候他的脸没有阴沉得可怕。努力做出一副很求知的样子,两天来第一次主动和乔月说话:“我家主子贵为王爷,这样的事情当然应该大力承担,这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利国利民,刚才奴婢已经放出话去了,拆穿神照堂这些愚弄百姓把戏的是怀王刘项。我想过不了多久。王爷的美名就会传遍整个昌州府…” 说到这里,九兰好像干了一件很了不起的大事情一样,一张皮肤松弛又白得吓人的脸洋溢着骄傲的神色。这个样子,比他阴着脸的样子还要难看一万倍。 “噗呲…”乔月终于笑了,实在是被九兰这张脸上带着比狗脸还滑稽的表情逗笑的。 笑容刚一出来,转眼又变成了怒不可遏:“蠢货。你家王爷会被你害死的,很了不起吗?功德无量?利国利民?希望你家王爷的老爹要砍他头的时候你也能这么仰着脸对他说你家主子是做了一件多么大好的事情。是多么的造福苍生…” 乔月说得很认真,很符合她之前在台上听见刘项说要背这个黑锅的时候隐藏在笑容下的那种狡黠。 九兰被乔月的认真吓住了,难看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珠子一转就害怕的看向刘项。加上他之前的失职,这件事情要是真像乔月说的这么可怕,那他可就是万死莫赎了。 本来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细小的汗珠布顺着额头上流了下来,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王爷。奴婢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奴婢罪该万死…” 刘项急忙把他扶起来,哂笑的看一眼乔月:“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她自己这会儿心情不好,非要拉着我们大家都跟她一样,女人心啊! 九兰,你这辈子是没机会懂了…这种事情你家王爷我最有经验了!” 九兰赶忙眨巴一下眼睛,很显然,他这句很有经验的话大有潜力可挖。 “哼…” 乔月闷哼一声,脖子一抬,一只手提起拖地的裙裾,看见远处整理了一下妆容跑过来的耿护院开口就是一顿大骂:“有你们这么省钱的吗?尽然给我穿死人的衣服,笨蛋,从这里回宁州有这么远的路要走,就不知道顾一辆马车?活该饿死你们…” 耿护院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乔月,左右看了看,为难道:“大小姐!街面上都没人,小的实在没办法买到新衣服…” “马车…”说到马车,耿护院就指一指不远处之前乔月他们坐过来的马车说道:“我看现在满城的马车就那一辆了…” 乔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刘项咧着嘴站在车辕边:“怎么的,生气了要一个人走回宁州去?” “哼…”乔月不满道:“走回去就走回去,小女子很认真的告诉你,你的死期不远了,从现在起咱们就要保持距离,免得你死的时候我还要为你伤心,不值当…” 说完,乔月迈开步子就朝西面的街道走去,以前卖唱的时候都是走路,现在要从昌州府走回宁州城也不是多大个事情,大不了回头在顺江口上岸的时候再找地方顾一辆马车就是了。 …… 百姓的力量谁都不可以小觑,即便是帝王家对这股平时不显眼的力量都处理得如履薄冰。 裘道政的快马比起乔月他们的马车从赵家镇出发的时间始终还是晚了半天的时间,距离昌州府还有三十里的时候裘道政就发现了不对劲。 截住一个逃回来的帮众问道:“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呢,我们的人呢?” 被他拦住的神照堂弟子连连吐血,看样子是活不成了,看清楚了面前的人是裘道政的时候他痛苦的急忙哀求:“堂主,救我,救我…” 胸中的这口气一泄,顿时又是几股大血堵住了喉咙,哇哇的几口血一喷,裘道政的问题一个都还没来得急回答就脖子一翘死了过去。 铛的一声,看见死在他怀里的手下,裘道政怒不可遏的抽出马背上的长剑,嘶声力竭的道:“乔月,刘项,老子待你二人如上宾,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正大叫着,树林外面有人头窜动。 “黄大人!” 人群最前面的人裘道政认识,正是昌州府的知州大人,他是神照堂最忠实的信徒,他应该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裘道政心里这样想着,丢下怀里已经死掉的手下,裘道政牵着马就开始朝黄知州迎面走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五章 遭遇 急忙往前跑了几步,转过一个路弯,黄知州整个人都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努力做出一副温婉随和的偶遇:“黄大人你这是…” 话说到一半剩下的话全都梗在了喉咙里,眼睛越瞪越大。 只见黄知州身后密密麻麻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百姓,他们一个个高高举起的木棍和锄头气势汹汹,一股浓浓的杀气让他这样的高手都心里一寒。 急忙转身看一眼刚刚才死去的手下,又看一看带着恨意,铺天盖地朝这边走来的百姓! “糟糕…不妙…” 裘道政的心莫名其妙的颤抖一下,浑身都打了个冷颤,这是之前他和风娘子谈话的时候预料过的场景,没想到这才几个时辰之后,就真实的上演了。 双腿原地一跺,立刻翻身上马,簕起缰绳,就连掉在地上的宝剑都来不急捡。 这个时候要是再有一点点的犹豫,必定横尸当场,无论你是多么厉害的武林高手,也不能在这样充满怒火的百姓手里全身而退,这个时候裘道政心里第一次对无知的百姓有了恐惧和忌惮。 “嗖嗖…” 一缕缕锐利的破空声从身后传来,不用想,定是箭支或者飞刀之类的利器,这方面的判断裘道政自认为还是很有经验。 听声辩位,身子一侧,抓住马鞍让身子尽量贴在马背上,整个人都藏在马的另一侧,身后飞来的箭支从他耳边嗖嗖的就飞了过去,就连一根发丝都没有伤到。 这一手堪称绝妙的马背功夫,裘道政很得意,如果这一幕是发生在草原上。肯定会吸引无数女子的青睐, “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那些神棍骗子的头子,杀了他…” 等箭雨都射过一轮了之后黄知州才大声的叫喊,原来他刚才迎着裘道政走过来的时候手底下就已经悄悄的比划了动作。 这会儿他的官服不见了,跟在他身后,拿着各种武器的衙役也装扮成了百姓,据说这是黄知州亲自下的命令。吃了朝廷的饭。就一定要公私分明。 这时候脱了官服和神照堂的人血拼,就是私怨,可以不用手软。也不用担心事后被人弹劾,反正有这么多百姓一起办的事情,法不责众,这是皇家默认的规则。 即便朝堂上也有神照堂资深的信徒。但是也不会有人拿这个事情来说事,如果激起了民变是任何一个大官都承受不了的后果。 “别让他跑了。杀了他…” 人群里有人叫喊,这种明显是以多欺少的局面,百姓的胆子一个比一个大。 动物对危险的感知天生就比人还要敏锐,都不需要裘道政挥动马鞭。身下的马儿早就已经开始亡命的狂奔。 箭雨又一轮射了过来,紧随其后的还有石块,菜刀。木棒之类的大件,呼呼啦啦的破空声从身后传来的时候裘道政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又是一只手抓住马鞍,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精湛的马技让他看起来应对得游刃有余。 利器总是差之毫厘的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然而身下的马儿可没有他这么好的功夫,飞在了马儿前面的木棍掉在地上弹起来正好绊在急奔的马腿上。 紧接着,一声痛苦的嘶鸣声惊天而起,马儿又冲出了三丈的距离才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久旱的泥路上激起一阵大大的灰尘。 裘道政眼疾手快,就在马儿倒下之前,单腿在马背上一点,身子嗖的一声就窜上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上。 “哈哈…跑啊!你跑啊…” 黄知州大笑着带人一马当先的就围了过来。 裘道政连续往上攀了十几米,坐在一根树杈上左右观察了一下情况才居高临下的说道:“你们这么做是对神灵的大不敬,知道吗?黄大人,今天你们得罪了神灵,回头你家老夫人又将会噩梦缠身…” “呸…老子今天不杀了你们这些神棍才会噩梦缠身…” 提着一个大斧子的汉子大骂一声就要过来砍树。 黄知州冷笑着赶紧制止道:“不能砍,只要一砍树,无论大树朝哪边倒,他都有机会跳到另外一棵大树上去,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四周的距离都很远,他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围过来的人都左右看了看,果然,如黄知州所言,砍树这一招是怎么都行不通的,只要大树一倒,完全就给了裘道政逃走的机会。 “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守在这里吧,这个狗日的武功高强,要是咱们爬上去肯定讨不到好,咱们更没有时间给他干耗,不然赵家镇那边的神棍都要跑光了…” 身边的衙役担忧的说着,对于裘道政的恨,所有的人都是同仇敌忾。 黄知州眉头紧皱,确实是这样,没有兵分几路这个说法,拧成一股绳的百姓才会无坚不摧,分散开来就是一只只的蚂蚁,只有被别人踩的分儿。 难道就这么等在这里?显然不可行,士气可鼓不可泄,这么多人不可能就这么守在树下面和裘道政磨耐心。 这个时候,哒哒的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一辆马车从昌州府的方向使了过来,马车的后面还有三个傻愣愣的汉子跟着急跑,走到这棵大树下面的时候坐在车辕上的斗笠男子扯一把缰绳就把马车停下。 马车里探出来一个面容英俊留着一缕小胡须的男子,他仰头看了半晌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又缩进了马车里,沉稳的说道:“九兰,你去把树上的人解决了吧!这样可不是办法,对付这种人,还是你出手比较好。” 九兰摘掉斗笠,斜着眼睛看一眼树杈上正故作悠闲的摇晃着腿的裘道政,他面色凝重的说道:“王爷,小的有伤在身,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将他擒住,小的还是守在你身边比较好…” 乔月冷哼一声,缓缓的从马车里出来,也是学着九兰的样子斜着眼睛朝树上看一眼,回头就对着刘项冷笑一声,不过还是一副故意保持距离的样子,把马车后面的耿护院叫过来交代一声,随即就说道:“九兰,赶车,他完蛋了。” 树上的裘道政看见乔月出现就气不打一处来,可惜身边也没有趁手的东西可以扔,深深的大吸一口气,还是尽力保持着他应有的风度:“乔娘子,你这是何故?如果是对于昨天我们的交易不满,你大可以当面说出来,何苦做背地里捅刀子这样的下作手段。” “我下作吗?” 乔月才不管裘道政怎么说,坐上马车就催促九兰继续赶路。 九兰疑惑,不知道乔月说的“他完了”到底是什么意思,轻在马背上甩一鞭子,马儿就哒哒的又走了起来。 看着马车走得有些远了,耿护院才挤进人群中对黄知州说道:“大人,他在上面,咱们在下面,何必要咱们上去,直接逼他下来自己送死就好了,依小的看来,咱们只需要在下面烧起大火,然后再盖上湿草,柏树丫,灭蚊草,辣椒粉之类的东西,小的保证,他在上面呆不过半个时辰就会生不如死…”(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六章 腊肉 马车摇摇晃晃从树林里穿过,对于乔月淡淡的一句“他完蛋了。”九兰心里十分疑惑,不明白乔月的淡定从哪里来,像裘道政这样的高手,即便是他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想要将他擒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马车里很安静,乔月还在保持着她所谓的距离,要证明她刚才在戏台子下面说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刘项怪笑着盯着她:“怎么的?真的要永远都不和我说话了?我老师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我全信了,都是智慧的结晶啊…” “哼…”乔月微嗔一声:“你的老师应该还讲过,道不合不相为谋,你尽然连我的话都不信,咱们两个还有什么好说的。” 九兰无声无息的伸个脑袋进来,有些愧疚的说道:“王爷,您就服个软吧!乔娘子尽然都这么说了,刚才的事情肯定是小的办错了,小的接受惩罚就是。 咱们怀王府的人都知道,这些年您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别的女子看都没看过一眼,去年皇上要亲自给你赐婚都被你拒绝了,大家都知道你在等乔娘子,对付女人你那里来的经验,别因为老奴让乔娘子心里对您有了误会,奴婢就罪过大了…” 九兰的话让刘项的脸面很挂不住,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神态局促的说道:“你懂什么,你家王爷我寻花问柳的时候还要你陪着不成,好好赶你的车,你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 乔月心里一阵好笑,九兰的话让她心里又是一暖,一个王爷没必要为了她专程走这一趟。刘项说她是他的娘子,其实就在刘项落到裘道政手里,他的第一反应是乔月不应该回来,就这一点,乔月就已经信了。 “寻花问柳…哼…” 乔月又是一阵冷哼,也是学着刘项的样子一巴掌拍在九兰脑袋上:“赶紧把你的斗笠戴上,看见你这张阴森的脸本姑娘就总感觉浑身不自在…” “嘿嘿…”九兰傻笑一下:“乔娘子不生气了吗?快给我说说王爷到底会有什么危险。还有。你给你家的下人到底说了什么,奴婢总感觉裘道政的下场不会好…” 话正说到这里,距离刚才裘道政被困的那棵大树已经是翻过了两个山头。大概有十里远的距离,可是一个绝望的嘶吼声还是远远的传了过来,声音很大,就连方圆几十里的鸟雀都被这一声含恨的嘶吼声惊得四处乱窜。 “乔月…只要裘某今日不死。回头一定要你家破人亡,次仇不死不休…” 九兰莫名的浑身打了个冷颤。这是多大的恨才让一个这样的高手绝望成这样。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刘项也忍不住问道。 “呵呵…没什么啊!”乔月很从容的轻笑一声,看着九兰说道:“他爬在树上就连九兰这样的高手都没有办法,我就是请他从树上下来而已,至于他下来之后在百姓手里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我就真不知道了?” “请他下来?” 说得简单,这可是要命的事情,裘道政哪里会这么听话。刘项和九兰都震惊又好奇的看着乔月,眼睛都不眨一下。 乔月不理他们。撩开车帘,看着两边绿油油的青草,空气里飘满了各种各样的花香,深吸一口气,高高挺起的胸脯勾勒出迷人的线条,她说道:“今天的天气不错,要是在宁州,是个南湖泛舟的好天气…” 刘项苦笑一声,无奈的往乔月这边移动一下身子:“行了,行了,我现在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行了吗?快给我们说你用了什么办法把裘道政从树上请下来…” “哈哈…” 乔月终于是笑了,粉嫩的脸颊上挤出两个迷人的小酒窝,透过纱帘的阳光直射在她脸上,看起来更加娇艳欲滴。 咯咯的笑声从马车里传出,乔月的样子,高兴得像个吃了蜜的孩子,可别小看了这么一个丁点小的事情,这可是和一个王爷之间的战争获得了胜利,对乔月来说绝对值得这么高兴。 “很简单,把他当做是挂在树上的腊肉就好了,我叫他们在下面烧着大火熏,要是想让肉的味道可口一点,还可以加点辣椒之类的调味料…“ “阿嚏…” 乔月的话让九兰顿时就打了个喷嚏,好像挂在树上被浓烟熏的就是他自己一样,看见乔月不怀好意的目光向他看来,他急忙脖子一缩,畏惧的道:“奴婢这就把斗笠戴上,保证以后没有您的允许,这张脸都不会出现在您面前…” 刘项大大的叹息一声,一只手狠狠的朝额头上拍下去就合身往车厢板上倒了下去,扬天长叹道:“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哼…”乔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很不满刘项和九兰的反应:“最看不得你们这个样子,之前说我残忍,现在又说我恶毒,感情好人全让你做了,我就是坏人…” 刘项双手一摊,很无奈的样子:“没办法啊!我到是想恶毒一把,可惜想不到这样的办法啊,要不咱们约定好,以后有这样的事情,你给我出主意,我来当这个坏人行不行…” “哼…这还差不多…” 乔月松开刘项的衣服就认真的说道:“小贼,看在你刚才认错的份上,告诉你,还有外面的笨蛋,这一次你的笨蛋高手可给你闯了大祸,我可没危言耸听。 外面的笨蛋把这个揭穿神照堂把戏的事情说成是你做的,还传播了出去,如果我是你的敌人就有了对你下手的把柄,你说说未经皇上的允许,你一个王爷私自出封地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大罪? 你说说你在昌州府的地界上散播你的功德,让满城的百姓都知道你刘项福泽百姓,你意欲何为?难道是为了民心所向吗?那么太子又将如何自处? 你说自己都说过朝堂之上有不少神照堂的信徒,你这么赤.裸裸的揭穿神照堂的把戏,也没有提前通知他们一声,这不是直接打他们的脸吗?这是把人得罪死了呀,平白树敌… 你说过这个组织的核心人物都在朝堂之上,你就这么赤.裸裸的把自己暴露在他们面前,难道真以为人家都不敢对你动手?”(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七章 假的 马车吱呀一声停了下来,紧勒的缰绳让马儿的两只前蹄都高高的扬在空中,紧接着就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声。 “噗通”一声,乔月的话尽然把九兰吓得一个跟头就掉下了车辕,跪在地上磕头磕得嘎嘣嘎嘣的响:“王爷,小的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乔娘子一直都是算无遗策,从来都没有出过错,黑崖山的战场,我们所有的人关上了门苦思了两天都没有办法,奴婢知道,那把大火就是出自乔娘子之手。 这一次神照堂的事情也是这样,不过这一次是奴婢亲眼所见,乔娘子就只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就把神照堂在昌州府这里连根拔起。 乔娘子,老奴求你了,救救我家王爷… 你知道吗?三年前第一次得知你死了的消息,我家王爷颓废了一个月不吃不喝,他拉着我们府里的人每一个人都说了好多次,说在齐州的时候和您度过的那半个多月,是他这辈子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 “咳咳…” 刘项干咳着从马车里出来,九兰对他的忠心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若不是因为有他,当年在齐州的时候就根本支撑不到乔山出现的时候他就会死掉。 “王爷…都是老奴害了你…” 一张苍白又松弛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水,眼睛里流露着的那种浓浓的自责让人看了都心生不忍。 “呵呵…没事,小事一桩,别听她胡说八道。” 刘项镇定的把他扶起来,脸上难得的严肃,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我刘项龟缩在走水城三年。一直安分守己,不曾有半点僭越,今日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个黑锅我背定了,说了又怎样…” 他威严的神情下面掩饰不住内心的失意,更掩饰不住那种无所谓下面的凄凉。 乔月的分析非常正确,要是有人说他这是在笼络人心。太子会第一个饶不了他。这三年的隐忍付诸东流,接下来将会面临文武百官的口诛笔伐。 京城里刚刚才发生了秦王刘焕之乱,这个时间上面。说不定皇上为了保住他的性命会将他召回京城为质,等到太子刘文成顺利登基之后才有机会再回封地。 这种悲凉,是他作为皇室的悲哀,外人根本就体会不到。 乔月施施然从马车里走出来。若不是内心里早已经认可了九兰和刘项,她一定会认为他们两个这是在演戏。 九兰的话一句一句的都戳进了她的心窝里。虽然是夸张了些,不过还是很感动,刘项对她的情再一次走进了她心里。 乔月抬头,再看一眼故作威严的刘项。他虽然一身的王者之气显露无疑,可是英挺的剑眉下面,一双涣散的眸子早就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苦涩。 乔月心里不忍。好好的男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拉一下刘项的衣袖。气吐如兰的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只是胆子大有什么用,我乔月要的夫君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心有韬略千万计,指点江山卧美人,你,能行吗?” “哈哈…”刘项放声狂笑,乔月的话句句都说在他心里,胸生豪气顿升:“指点江山卧美人…” 还好这是在大山之中,要是在其他地方,就凭刘项这一声胡言乱语,肯定又会惹下大祸。 “行…你等着,会有这一天的,我刘项向你保证,我会是你合格的夫君…” 刚才的颓废早就已经被乔月的一句话一扫而空,作为帝王家的孩子,谁要说心里对江山,对皇位,对无上的权利没有一点点的想法,那才不正常,只是这种欲.望一直都压抑在内心的最深处罢了。 他身子挺得笔直,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让他看起来更加高大了几分。 九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小的这就去把听见了人都全部杀光…” “杀光?”乔月被九兰这句没脑子的话吓了一跳:“你要把整个昌州府的百姓都杀光?” “嗯,杀光又如何…” 九兰认真的说道,他此刻满身杀气的样子,乔月很相信,这个该死的太监身上肯定有数不清的人命。 刘项温颜的挥一挥手,唤住正要去杀人灭口的九兰,凌厉的说道:“他们都是无辜的百姓,冤有头债有主,这都是他逼我的…” 这句没来由的话一说出来,乔月感觉就连空气都结冰了一样,浑身一阵寒冷,心里莫名的警惕。 不对,什么叫“都是他逼我的…”,刘项和九兰的反应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乔月一时之间听不明白刘项是什么意思,不过却知道刘项这是要化被动为主动,而这个他要出手的对象又会是谁呢? 所有的事情一幕幕的在乔月脑子里回放。 南域节度使带兵入宁州!怀王私自出封地!御史大夫卫征带着户部尚书的义子宋新也来了宁州,太子太傅的儿子也从京城回了宁州… 越想乔月心里越开始害怕,一个天大的阴谋呼之欲出—“原来这一切都是刘项的布局,他要在宁州暗杀太子造反!” “嗡…”乔月身子一颤,全身的汗毛都直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刘项一阵后怕,刚才心里被九兰的话触及的感动顿时消失不见,一颗火热的心就好像被瞬间泼了一盆冰水一样阴寒。 原来自己尽然是这么的可笑,尽然傻傻的相信了他们都是为了自己才出现的。 大哥?她真的是我乔月的亲大哥吗?或许只是这场戏里的一部分吧! 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次承办智云寺修缮的事情是我叶家在做,他只是要利用我罢了,呵呵,王翼哥?真好,这场好戏真是编得滴水不漏,他也是假的吧?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们都在骗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面前这个说是自己夫君的人一手安排的一场好戏,要怪,只能怪自己入戏太深。 你乔月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天厌地弃之人,凭什么会有这么多有权有势的朋友,何德何能会有这么好的大哥… 这种欺骗,比起被神照堂愚弄了一辈子的老人不趁多让,乔月心里冷笑“报应啊…原来这么快就应验了,被人欺骗,被人愚弄原来是这种撕心离肺的痛…” 乔月心里一阵刺痛,“噗”的一声,一口大血从她口里喷了出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八章 杀不 不等九兰和刘项反应过来,乔月一手提起裙裾转身就要逃走,可是双腿很不争气,刚一跑了两步就绊在了一个路边的木桩上面,立刻摔了个结实。 刘项莫名其妙的正要上来扶她,不知道乔月怎么一瞬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乔月吓得身子急颤,陌生的道:“不要碰我,不要碰我…离我远点…” “嗯…”刘项莫名其妙:“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转眼你又不对头了,我们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乔月用力的挣扎着把手臂从刘项手里挣脱出来,冷冷的说道:“不要再演戏了好不好,我一个弱女子经不起你们这样戏耍… 你知道吗?就在裘道政手里的时候你认真的说我不应该回来的时候,我真的感动了,相信了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相信了我是你三媒六聘的娘子… 就在刚才…刚才九兰说你为了我一个月不吃不喝的时候,我尽然也傻傻的相信了这是真的…” 刘项心里一颤,暗叫不好,乔月失忆之后脑子确实比以前要聪明很多,他身子一横,拦在乔月面前,认真的说道:“真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我骗谁都不会骗你…” “哈哈…”乔月一声惨笑:“真的?是因为我还有用,太子还没到宁州吗?所以戏还要继续演吧?你们所有的人就想看着我傻傻的被你们卖了之后,还笑着帮你们数钱吧? 神照堂的力量也是你需要利用的一环吧? 黑崖山的那一战根本就是张大人故意如此的,目的就是要合理的招安神照堂,南域范围内的神照堂信徒都要收归你用? 是我坏了你的大事,黑崖山这一战破坏了你的计划。让你损失不小,知道我有琉璃的人不是裘道政,而是你…要我钱的人也不是裘道政,而是你,对吗? 你要成大事,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所以你又把目标放在了我身上? 神照堂的埋伏也是你一手安排的吧?想用戏法把我迷惑成你们的信徒这应该也是出自你的手段吧? 王爷!你果然智谋高远。小女子不是你的对手。小女子认输了行不行…” 刘项被乔月问得哑口无言,没想到当年齐州单纯的小女孩儿,短短的三年光景。现在尽然心思缜密成得这般吓人,乔月声声的责问,每一个问题都正中核心。 没来由的,刘项眼里闪出一丝杀意。若是现在在他面前这么说话的人不是乔月,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人灭口。 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帝王家教育出来的人从来都不懂得什么叫做心慈手软。 “哈哈…”乔月捕捉到了他的这一丝杀意:“怎么的?恼羞成怒了吗?我连番破坏了你的好事,要杀我灭口? 来吧,你身边有九兰这样的高手。小女子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杀吧!与其被你们这样当成傻子欺骗,还不如面对血淋淋的现实更加痛快。 我本就是一个独孤的人。不需要你们用这些虚情假意来欺骗我,呵呵…大哥。好一个大哥…” “住口…”刘项寒着脸看着他:“你要怪我可以,这一切都是我的安排,但是你不能怀疑乔山,更不能把她对你的爱当成是虚情假意,你没有资格这么说他…” 刘项的咋喝让乔月骤然安静了下来,脸色前所未有的冷酷,眼神前所未有的陌生,她缓缓的站起身来,眼泪安静的从她角流淌而下,慢慢的走到九兰面前:“小女子敢说谁?敢埋怨谁?我谁都没有资格说,更没有资格去怨谁,如果有来生,我会离你们远远的,一辈子卖唱也可以过得很幸福,就像爹和娘一样,他们卖唱了一辈子,还是很恩爱… 动手吧,我家的下人什么都不知道,只希望你们在杀了我之后能放他们离开,他们都是有爹有娘的孩子,不像我这样死了也不会有人来管…” 乔月淡淡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悲切,含着泪的眼睛和冷酷的容颜又是那么的无助,轻柔的山风把她的衣裙刮得沙沙的响,瘦弱的身影站在幽静在山道上显得尤为的孤独寂寞,她一步一步的走向阴森的九兰面前,就像是一只把自己送进狼口的羔羊。 九兰的手死死的按住剑柄,眼睛却是询问的看着刘项,他阴冷的面容和刀锋般的目光,从来不会有不忍和同情,他只需要刘项的一个命令就可以了。 乔月的眼睛看着远方,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的剑很快,下手的时候希望你能快一点,不要让我看见你割到我喉咙的剑…”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知道我不会杀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咱们两个好好的过日子不行吗?” 刘项失神的看着乔月孤单的背影,他知道,这么做对乔月来说确实很残忍,可是他没觉得错,最起码乔山对她的关心和爱护,他对她的爱绝对是真的。 可是这些东西,在这么一个巨大的骗局之下,他说再多,乔月又怎么还会相信。 “动手吧!希望你答应我最后的要求,不要杀我家的下人,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乔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知道一个王爷要杀太子造反这样一件大阴谋,无论是谁,绝对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更何况,乔月心里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当成了骗局,乔山的关爱是假的,王翼的关心是假的,还有这个所谓的夫君,也是假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好好为他们效力,让太子无声无息的死在叶家修缮的智云寺里,最后再让自己来给他们背黑锅,此局,还请来了皇帝最为信任的两位老臣来做见证,可以说真是煞费苦心。 腾的一声,九兰的剑发出嗡嗡的嘶鸣,缓缓出鞘,煞气逼人,他说道:“乔娘子…你大哥是真的,王爷是真的…” 刘项面色痛苦,无奈道:“你不要这么偏执好不好,不是我们不告诉你,是因为你失忆了,不是有意在骗你。 我要当你合格的夫君,胸中韬略千万计,指点江山卧美人,我是按照你的标准在做,难道这样也有错?” “哈哈…夫君?”乔月微笑着转过身来:“可惜!这一切都是假的,一开始就是一场戏,都醒醒吧,别骗别人的时候把你们自己也骗了!我的大哥不会把他的妹妹交到一个骗子手里,我的大哥不会看着他的妹妹被人当成傻子一样一次又一次的骗,我的大哥更不会看着别人用计来骗他妹妹的钱…”(未完待续) ps:此处难道不该有打赏么?嘿嘿~~~ 正文 第十九章 放弃 刘项彷徨不知所措,乔月的问题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乔月也不会相信,除非乔月的记忆能在这个时候恢复过来。 杀了她吗?刘项心里冷笑一声,要是为了这个江山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要痛下杀手,那么得到江山又能有什么意义! “动手啊…” 乔月撕心底里的嘶吼,刘项的布局让她还有些害怕,其实更多的是痛心,上天原来对自己从来都不曾眷顾,自以为是的亲情,朋友,夫君,原来都只是在自己眼前上演一幕幕的好戏而已。 “你走吧!我不会杀你。” 刘项面色痛苦的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无比的落寞。 乔月面含泪水,失神的一步一步的迈着步子,这个局里面她是最落魄的失败者,被人骗尽了亲情,爱情,就连她唯一可以遮风避雨的家都不成了样子,真的是一无所有,整个人都好像被人生生的揉碎了一样。 看着乔月失神的迈着步子渐渐远去,刘项也是一阵心痛,又不忍的喊道:“即便你把这个事情告诉得众所周知我也不会杀你,其实从一开始利用你来达到这个目的的时候我就想到会有今天这个结果。 不过还好,毕竟还没有铸成大错,我刘项要江山,美人也要,我要让你记住,我刘项对你的情绝对是真的,我们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呵呵…既然你不愿意,既然你不高兴,我放弃就是了,为了我这个错误的决定,死了的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也不在乎,什么样的大罪都由我来承担,我只希望你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好吗? 这不是骗局,都是真的…我会成为你合格的夫君…乔山一直都是一个合格的大哥…为了你,我愿意放弃所有…只要你愿意,你高兴…” 乔月回答他,更没有回头。只有隐隐约约抽泣的声音从她瘦弱的身影哪里传来。走到一个山坳处,孤独的影子渐渐消失在了刘项的眼前。 “王爷…” 九兰上前轻声喊道,复杂的语气更多的是疑惑。 他知道。刘项不会杀乔月,但是也还有很多可以补救的办法,只要暂时束缚乔月的自由就可以了,计划依旧可以继续进行。这是一个千窄难逢的机会,如果放走了。太子不会第二次这么低调的出现在南域。 刘项的眼睛火红,乔月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眼前的时候终于是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他说道:“我终究还是伤害了她,没想到久别的重逢尽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王爷,张大人哪里怎么办?神照堂这边也死了不少人。咱们这次可是亏大了,乔娘子没有说错,接下来咱们将会四处树敌。说不定张大人也会和我们心生隔阂…” “哼…”刘项面容一震,威严的说道。“张猛!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我和他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这个该死的计划连乔月都骗不了,朝堂上的人可都不是傻子,难道你以为会没人能看得出来?他张猛要去送死自己去,休想拉我刘项出来做挡箭牌。” 九兰低头应是,杀人是他在行的,但是要说谋略,一百个九兰也不是刘项的对手。 不一会儿,山那边的战场好像有了结果,山呼海啸的百姓高高的举着锄头从这边涌了过来,混在人群中的耿护院从刘项他们这里路过的时候只是朝路边的马车看了一眼就又跟着人群跑了。 “王爷,我们现在去哪里,宁州吗?张大人还在那里等着我们…” 九兰坐在车辕上,习惯性的问道。 “回怀州,回到我的封地去,我不去宁州了,我说过,要让她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怀王出了封地就只是陪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来了一趟昌州府而已,仅此而已,其他哪里也没去,记住了吗?” 刘项的学这乔月的样子撩开车帘,声音淡淡的从马车里传来。 “嗯…奴婢记住了,王爷出封地就是为了陪自己心爱的女子游玩而已,其他的地方哪里也没去…” 九兰朝马背上狠狠的抽了一鞭子,重复着刘项的话。 乔月没有走,走过山坳的时候其实就只是躲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听见刘项在她身后说的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感动得不能自己,他说为了自己愿意放弃这个已经付出了这么一个惨重代价的谋划。 这样的男人乔月还有什么理由不信他,在江山和权利面前他选择了自己,这样的男人乔月对他还能有什么过分的奢求。 看着远去的马车,乔月抽泣两声又忽然噗呲的笑了:“笨蛋,为什么不来追我,就知道大喊大叫,不知道我已经原谅你了吗? 人家在这里等你,你可倒好,嚎两声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宁州这么远,真狠心就这么让我走路回去吗?小气鬼…” 刘项走得很坚决,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远,转过几个路弯的时候就直接消失在了乔月眼前,树林里吹起清凉的微风,挂在树上的绞股蓝开着碎米一样的橘黄色小花,就连雾气都散开了不少。 昌州府常年是湿润的雾气笼罩,树林里天生就是蘑菇的种植场,走上几步,一棵枯败的大树横倒在路边,腐朽的枝干上长满了黑黑嫩嫩的小东西,乔月从胸前掏出黑石头认真翻查了好久,原来这个东西尽然叫做木耳,可以食用,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 在朝林子里面转悠几圈,还有长得像扇子一样,一丛一丛长在树上的蘑菇,有灰色的,还有黑色的,品种还不少。 细心的在林子里找了很久,每发现一个新型的品种都要认真的和黑石头里的资料比对,直到天色渐渐黑下来的时候乔月才从兴奋的思绪里醒了过来。 只要有了这些菌种,再认真按照黑石头里的种植办法,多试验几次,肯定会人工培植出来,黑石头的神奇乔月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这又是一个不错的商机,也许在冬天的时候有新鲜的蘑菇出现在市场上,肯定会卖出天价的,想到这里乔月心里又是一阵兴奋。(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章 相遇 你还我一个真实,我还你一个江山!这是乔月在看见刘项坚决的离去之后在心里的承诺。 她知道刘项这么做需要多大的毅力,她知道刘项这么放弃之后将会面临四面楚歌的危险,手握南域二十万守军的张猛不会再次相信他这个王爷,这场还没有开始的阴谋已经让张猛损失惨重。 乔月被树林里的蘑菇迷惑得忘了时间,走出树林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子时左右,空气中四处都漂浮着浓浓的烧焦味道,不得不说百姓们办事的效率比官府还要高效,神照堂的神棍们肯定是遭到了毁灭式的打击,想要再次在昌州府地界上站稳脚跟,不知道他们又需要多少年的言传身教和无数的火种传播。 从这片树林一直往西,沿着官道一直走到天明的时候就到了顺江边上,始终还是没有看见刘项和九兰的影子,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渡江而去。 今天的夜晚整个昌州府的百姓都没有睡觉,一直沿着官道走,每路过一个村庄的时候总是能看见行色匆匆的百姓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锄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仇恨的愤怒,没有人理会乔月一个女子深夜走在路上,因为今天晚上大家都在无休止的狂奔,官道上其实很热闹。 耿护院带着两个随从已经按照约定准备好了一条小船等在江边很久,从这里上船,只要横渡顺江,从对面的顺江口上岸,再顾个马车走上一天半的时间就能回到宁州城了。 看见乔月一个人出现在江边的时候耿护院左顾右盼的看了好久才问道:“大小姐,他们呢?去了哪里?” 他们?自然是指刘项和九兰。 乔月眯着眼睛看一眼慢慢升起的初阳,江水荡起粼粼波光。习习江风迎面吹来,比起三天前从这里上岸的时候江水都退了不少,这不是个好现象,就连顺江这样的大江都变得清澈了,这就说明江水的上游和很宽很宽的地方都很久没有下雨了,不然江水不会这么清澈。 种过地的人都知道,四月的时候要是久旱不雨。地里的庄家可就惨了。要是再干上个十来天,今年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会被饿死,闹饥荒这样的大灾难每隔十年二十年总会发生一次。 乔月心里莫名的有种淡淡的愁绪。她说道:“走吧,他们不会来了。” 耿护院小心的帮乔月扶上船,还细心的在小船中间安了一张凳子,这样会舒服很多。 耿护院挥一挥手。后面的两个下人就熟练的划起了船桨。 船底破开清澈的水面急速前进,两侧带起一长串的气泡。光滑莹洁得好像一粒粒的珍珠,泛着太阳的光芒,熠熠生辉,珍珠滚一滚。就有掉进了江水里消失不见,别是一番美丽,迎着江风。若是再有满江的荷花,两岸青柳低垂。说不定就是南湖泛舟的感觉。 想到南湖,答应了胖丫要去南湖泛舟的,乔月心里这样想着,这次回去一定要了了小姑娘的心愿。 很快,只有两里多宽的江面不一会儿就滑了过去,不过眼看着正要到顺江口的时候眼前却出现了一条大大的楼船,长约二十多丈,上下三层,远远的可以听见上面正有轻柔的琴声传来。 靠得近了,可以看见顶层的船板上正有五六名穿着暴露的女子正在合着轻柔的琴声翩翩起舞。 中间坐着一个穿着华贵的年轻男子,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具体长什么模样,只见他看也没看一眼面前跳舞的女子,而是半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睡觉,旁边还有一个妙龄女子剥好了葡萄丢进他的嘴里。 男子慢慢悠悠的嚼动两下腮帮,也不睁开眼睛,满含深意的吟道:“好大一水沟,横卧不湿肘,点墨画神州,小爷杯中酿,只够喝一口。” “好诗…好诗,恭喜公子又得佳句…” 旁边的妙龄少女应声说道。 “唉…前面的船,让一让,我们要进顺江口…” 耿护院粗狂的声音从江面上传来,打断了这书香软玉的气氛。 大船上面伸出来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厮,看一眼小船上的乔月四人,眼睛一瞪,凌厉的说道:“再敢说话割了你的舌头,赶紧滚蛋,惊扰了我家公子要你们的人头…” 船板上的华衣公子动一动身子,对于身边这个妙龄女子的恭维好像已经免疫,他走到船栏上朝下面看一眼,一缕斜搭在额头上的发丝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威严的同时又有一分不羁。 他一脸认证的说道:“要小爷让路也可以,不过你们要作一首比小爷还好的诗句才行,不然你们就只能等着了,小爷的船要进宁州河,可是顺江口太窄,得把边上的这两座山移开才行。” 此话一出,没来由的震得人胸中豪气翻腾,大有指点江山的味道。 此人看似纨绔,却是语出不凡,言语中的大气和豪迈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从他刚才看似粗鄙的诗句来看,偌大的顺江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条小水沟,就连手臂都打湿不了,若是用来磨墨只够画一幅画,用来酿酒只有他喝一口。 乔月悄无声息的看他一眼,这种人,没有大背景,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气魄,就这一点,再配上他脚下的船,乔月可以肯定,普通人家肯定培养不出来这样的人,非王侯将相不可。 说道作诗,耿护院知道乔月有这个本事,因此扭头就询问般的看向乔月。 乔月展颜一笑:“公子说笑了,我们就只是几个小渔民,哪里会作什么诗句,公子的诗磅礴大气,遣词造句看似简单,不过却能看见公子身处琼楼,天下神州都只在公子的一点一划之间,就这份气魄,小女子自叹不如…” 楼船上的男子面容一震,平时被人恭维得多了,大多是好诗,好句之类,从来没有人像乔月这般细心的点评,更何况乔月所说,正说中了诗中最精髓的诗意,大有相见恨晚,知音难遇的感觉。(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背诗 华衣公子大喜,立刻就命人放下帆板,要请乔月上船一叙,正所谓知音难觅,此种情绪不足为外人道也。 耿护院心中警惕大生,此人如此放荡,大清早的就在船板上命舞姬弹琴跳舞,说是白日宣淫也毫不为过,说什么他也不会放心让乔月上这条大船。 看见一个个从大船上冒出来,趾高气昂的小厮就让人心里一阵不适。 耿护院担忧:“大小姐,可如何是好,要不咱们绕过这里,小的知道往下十里远还有一个可以靠岸的地方,您可不能上他的船,我看这厮一定心怀不轨,只是这样咱们要多走五十里的旱路。” 身后的两个下人急忙划动着船桨,把小船尽力的往江中央退去,大户人家的下人有经验,这种纨绔一般都惹不起,不过灰溜溜的逃走一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船栏上的华衣男子见这一幕,脸上的色彩顿时就不好看了:“怎么的?看不起本公子不成,试问天下,能得本公子亲自邀请的人一个手掌都数得过来,你尽然敢不给面子?” 眼看这个男子发怒,大船上面瞬间就放出来了七八只独木舟,一个个身穿锦衣,寒着脸,杀气逼人,手按腰刀的侍卫嗖嗖的就飞了出来,一时间,七八只独木舟箭射般的就朝乔月这里围过来。 此人好生霸道,看见这一幕乔月也眉头紧皱,让道不行,就连躲他远远的也不行。 “我们都是江上的渔民,哪里会作什么诗,不过小女子却听人说起过一副对联。很符合公子的气度,不知能不能入得了公子的法眼…” 眼看着跑不掉,乔月干脆也不跑了,耿护院小心的把她扶着从小船上站了起来。 大船上的华衣公子听见有对联,脸上的怒容才稍稍缓解:“你且说来,要是能入得了本公子的眼,不仅放你们离去。还给你们让道也不是问题。” 乔月面作深思:“小女子在这江上打鱼。只不过是偶尔听了一耳朵,只知道上联,却不知道下联。不知道这样作不作数?” 华衣男子早已经屏气凝神,好奇心大生,他就好这一口,诗词对联。都是妙句偶得,既然这个女子能有一句。也算是不错的收获,他急不可耐的说道:“你且说来听听,若是好句,自然也算你过关。” “嗯…”乔月清了清嗓子:“上联:天做棋盘星做子。谁人敢下?公子大才,不知道此句能不能入得了公子的法眼?” 船栏上的华衣公子面容一震,眼睛半眯。仔细回味乔月的这一上联,越想越觉得他刚才自以为大气的诗句。将顺江比做是一条大水沟,在这样大气,以天为棋盘的句子面前小气了简直不是一点半点,心中大为不服,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到更好的句子,顿时伸出一根大拇指,叹息一声:“老师曾说民间自有高人在,今日听姑娘一言,公子我大感天外有天,入了顺江口,进去便是宁州城,不知娘子可是要去宁州?” 既然乔月已经按照他的意思出了题目,他自己一时间并对不出下联,心中自然是无话可说,这种反复无常的事情以他这样的身份还做不出来,更何况面对的是几个渔民而已。 只见他话一说完,挥一挥手,大船缓缓的开始朝右边移动,开始给乔月他们让路,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 乔月说道:“看来公子也是明理之人,方才打搅了公子雅兴,小女子在这里给公子赔不是了,公子既然好诗文,小女子这些年在江上也听了不少,不是什么大家之作,希望能让公子有所收获,好物之人,心中的执着外人怎么也不会理解。” “哦!”华衣公子点头,乔月的话又一次说到了他心坎上,好物成痴,外人本来就很难理解,不然也不会有知音难觅一说。 不过接着他的脸色就变得凝重了起来,没想到宁州果然是诗文之风浓郁,去年有宁州第一才子姜晟的一首《佳人故》让人堪称绝妙,今年又传《春江晚景》一诗让京城才子都为之汗颜。 这才走进顺江口,随便冒出来的一个渔人之女就先以一副上联将他难住,这会儿尽然还有好诗,顿时心里升起一种宁州果然不愧是人杰地灵之感。 只见他高傲的神色一收,立刻变得随和起来:“不怕姑娘笑话,本公子就好这一口,今日姑娘若是再有好句,本公子自有赏赐。” 乔月稳稳的站在小船上,遥遥相望道:“此诗和公子的诗如出一辙,其中意境有异曲同工之妙,磅礴的气势直冲得人心中一阵翻腾。 据说是曾经借宿过智云寺的一个游方和尚所作,宁州之人多有耳闻,诗是这样的:天为罗帐地为毡,日月星辰伴我眠。夜间不敢长伸足,恐怕踏破海底天。” 此诗一出,华衣男子心里又是一震,身子一颤,尽然差点一头从船上栽倒了下来,要比大气,他的大水沟比起这样的诗句简直就是垃圾,顿时心里一阵尴尬,臊得脸都红了。 他有些担忧的说道:“请问姑娘,宁州城的百姓都像你这样通诗文吗?” 乔月莫名其妙的弹了弹手:“我不懂诗文呀!都给您说了这个是一个游方和尚所作。” 怕对面的男子不信,又指一指旁边的耿护院:“不信你问他们,这首诗在宁州三岁小孩子都会背…” “是的…是的,会背,都会背…” 耿护院忙着愣愣的点头,这个时候可不能砸了乔月的场子。 华衣男子额头一阵冷汗,三岁孩子都会背,可是他自称好诗成痴却是第一次听说。 大船已经缓缓的让开通道,耿护院看准是时机就急忙催促两个手下赶紧摇晃船桨,小船有飞快的移动了起来。 乔月的一副上联和一首诗文好像对这个华衣男子打击很大,之前的那种霸道和洋溢在脸上的自信早已经消失不见,看见乔月的小船从他面前划过,他礼貌的问道:“请问姑娘知不知道宁州城的乔家?据说他家大小姐是个诗文高手,不出世的才女?”(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草包 张猛大军在黑崖山被困,卫征和邢老八百里加急的军情急报入朝廷,张猛身为南域节度使,身陷重围,事关南域安稳,万不可有失,武德皇帝担忧,太子刘文成入宁州智云寺向天祈福早已是既定之事,遂皇帝派太子星夜前往宁州。 六日后刘文成快马加鞭赶到合州,却得知南域军大胜的消息,一时间刘文成心中大怒,大有被戏耍之感,军乃国之重器,岂能儿戏,若不是上报军情的是卫征和邢用这等三朝老臣,就这一条,他就可以将谎报军情之人砍头示警。 一时间军情解除,遂刘文成从合州登船,过汉州逆流而上直达顺江口而停止不前。 天子的贴身太监冯保对宁州心有怨恨,黄翰云被张猛当街砍头,这是完全没把他冯保放在眼里。 因此冯保对南域多有不满,船至顺江口这里,冯保向太子献策:“殿下,咱们被这帮老儿戏耍,老奴知您好诗文,宁州已有出题先例,乔家大门上四题一出,闹得整个京城都鸡犬不宁,不如咱们也效仿一次,也好臊一臊这满宁州的官场大儒。” 刘文成好文,听冯保这么一说,自然是大感有趣:“你且说来,诗文解题一道,宁州素有高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出得了有水平的题目,要是咱们的题目太小儿科,不仅难不住人,反而还要落下大笑话了。” 冯保面色一扬,朝顺江口两边的高山看上一眼,自信的说道:“殿下放心,国师曾说过,心中有山就是小土包也会让人停止不前。心中无山,即便是大江大海我们也可以一往无前,此为佛理。 您就说咱们的船太大,前有山阻,得把这两座山移开才能顺利入宁州,此题为佛家之题,看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听了冯保的话。刘文成大笑一声。这种题目要这些儒学大家用正常的思维来解,实在是无奈得很了,不过一想到他被戏耍的事情心里就释然了。谁说只允许你们戏耍本太子,这一次本太子也要戏耍你们一次… 因此,这才有了乔月在顺江口被太子的大船所阻一事。 “乔家?” 刘文成的问话让船上的耿护院三心都是心里一震,不知道这个纨绔公子怎么会问到自己家来。 乔月疑惑:“小女子是宁州人。自然是知道的,不知道公子是有什么事要问。小女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文成道:“据说他家的大小姐因为不堪烦扰,为了拒绝上门拜访之人,在大门上出了四道十分有意思的题目。不知道现在是否已经有人解了出来?” 他面色平静,不过说到题目的时候却掩饰不住心里的好奇。 此人如此迷恋诗词文章,看来自己写的这几道题目。他肯定没少专研。 乔月心里暗笑,想到他之前的霸道。心里也生起了一分戏耍的心思:“哦…题目吗?小女子也听说过,乔家娘子都说了那些本来就是小孩子的题目,都是简单得不能再加单的题目,大家都给乔家娘子几分薄面,因此这才还没人去解的。” 乔月站在船上,说到题目的时候就连她这个打渔的女子都是一脸的鄙夷之色,好像真的是如她所说,根本就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刘文成心里又是一震,脑子里一阵嗡鸣,乔家大门上的这几道题目到底是什么难度他可是清楚得很。 且不说他的老师邢太傅亲自向他求援,就连满朝堂的文武百官都没几个能解得出来,可是这个女子尽然说成是这般不堪,若真是这样,他刘文成岂不是连个打渔的女子都不如,满朝的文武百官都是酒囊饭袋不成? 看见乔月的船已经从他面前划过,刘文成从船头的船栏又急忙跑到船尾,不甘道:“鸡兔同笼不知数,三十六头笼中露,数清脚共五十双,各有多少鸡和兔?” 乔月噗呲的轻笑一声,有些不厌其烦的回答:“兔十四只,鸡二十二只,这个又不难,难道公子连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吗?都不用扳指头就知道了,我家隔壁的小子才三岁,这种题目都不稀罕去算。” 刘文成倍受打击,想到自己深更半夜杀鸡宰兔的情形,心里一阵尴尬,没想到自己尽然连一个打渔的女子都不如,接着又追问:“九百九十九文钱,时令梨果买一千。一十一文梨九个,七枚果子四文钱,梨果多少价几何?” 乔月想都不用想,立刻就回答:“八百零三文买梨六百五十七个,一百九十六文,买果三百四十三个,加起来正好九百九十九文钱,买得梨果一千数,公子还有其他问题吗? 要不要小女子把乔家大门上剩下的两道题目的答案也告诉您,说不定您会是咱们宁州第一个解除乔娘子出题的人,据说还有机会获得乔娘子的亲自接见哦,小女子见过,乔娘子可是个大美人,如今可还待字闺中…” “哈哈…” 听见乔月的话,耿护院和正在划船的两个下人实在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自家小姐,这才是要把这个富家公子打击得以后都不再在作诗,更不敢答题。 他们越这样笑,刘文成越感觉乔月说的都是真的,好像这几道题在宁州根本就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随便一个打渔的女子都会,就连划船的水手都觉得根本不值一提。 一时间,多年身居高位,无论做什么都受人追捧夸赞,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的这种优越感和自信严重受到了挑衅。 狠狠的瞪一眼身边的太监,脑子里没来由的飞出来一句“刘文成,你就是个草包,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你看看,连个打渔的女子都比你聪明,你看看,那几个水手都在笑你是个蠢货…” 这种心思一起,顿时又是一阵冷汗冒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就完全被人当成傻子,当成笑话看了二十多年。 他心里冷笑一声,自己面对的所有人都装出一张谄媚的脸,其实自己在他们眼里一直都是个傻子,他们所说的聪明,他们的夸赞,都只是因为我是太子而已。(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仙子 和乔月的对话给了刘文成很大的打击,这是他二十多年来从未遇到过的事情,他现在不仅开始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就连他身边的人都开始有了怀疑,有一种他这么多年来一直生活在所有谎言编织的世界一样。 阴寒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瞄一眼旁边戴着四方冒的冯保,又看一眼轻盈的站在小船上渐渐远去的乔月。 谁真谁假?比起冯保,他觉得乔月这个第一次才见面的女子没有骗他的理由,更何况她只是民间的一个渔民而已,哪里会有这么多复杂的心思,他大声喊道:“姑娘慢走…” 看见乔月转过身来,他指着旁边的两座大山问饶有深意的说道:“你说要是这两座山不移开,我怎么样才能进得了宁州城?” 乔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两边的大山,又看一看他脚下的楼船,怎么看都不觉得山挡住了他的船。 联想起他之前的表现,这厮肯定是在学她出题的把戏,心里一阵好笑。 迎着刘文成渴望的眼神,乔月笑而不答,忍俊不禁的憋笑,这一笑带着几分小女孩儿的娇态,河风吹起她翠绿的衣裙,撩起细细的发丝打在她娇俏如玉的脸颊上,阳光洒过河上的薄雾,一眼看去,乔月白净如玉的脸颊闪烁着五彩的容光,彩丝点缀的额头,有如绚烂的彩霞,霎时间刘文成眼睛都看得直了。 忍不住嘀咕一声:“人世间尽然还有这等女子…” 小船急速前进,转过一个水弯的时候乔月的身影才渐渐消失在了刘文成眼里。 这时候,两岸的峡谷悠悠荡荡的传来一阵女子悦耳清灵的声音,空灵而悠远,宛如从九天传来。平稳的声调,又好像是出自佛家圣女的梵唱,自带几分圣洁。 她说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刘文成依在船栏上,乔月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然而回荡而来的声音。让他心里莫名的安详。 刚才的一丝烦躁和内心的疑惑一瞬间就被这四句蕴含高深佛理的句子扫得干干净净。 “佛理?大山?” 想到这里,刘文成整个人都好像没了力气,就连要抬起手臂都异常的艰难,他激动的说道:“仙子。仙子留步…” 冯保一直站在刘文成身旁,却看不出乔月到底施展了什么法术。尽然让阅见天下美女的太子殿下都这般失态。 “殿下,可是要将此女留下?奴婢这就派人去将她捉来。” 声音很阴冷,微微躬着的身子,机械得好像木偶一般。 “啪…”的一声脆响。刘文成大怒,无力摆起的手臂,大大的一个耳光就扇在了冯保脸上:“混账。仙子岂容得了你这般亵渎,即刻开船。直奔宁州…” 冯保的身子动都没动一下,刘文成用尽了力气的一巴掌对他来说好像已经早就习惯了一样,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好像刀磨在石头上的声音说道:“殿下,咱们的人都已经前去传信了,要是咱们就这么去了,脸面还往哪里放,岂不是平白让宁州的官员看请了咱们。” “啪…”又是一个耳光从另外一个方向狠狠的扇过来,刘文成怒目瞪着他:“还嫌不够丢人? 人家都说了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尘埃都没有了,哪里还来的大山,哪里还有的阻挡,再不走,孤这张脸可真没脸出现在宁州城了,还国师的佛理,孤回去就要把国师的头给砍了,一群没用的东西…” 此话一出,远在京城,正左怀右抱着香艳美女的光头大国师没来由的打了个大喷嚏,手一松,就连怀里赤身的圆润女子都实实的掉在了地板上。 冯保暗自抹一把冷汗,太子一向度量不大,没想到他无意间的一句话尽然把大和尚也给害了,对于刘文成说要砍国师人头的事情,冯保一点都不怀疑。 他说要砍,那就肯定会砍,跟着刘文成这么多年,冯保对于刘文成的脾气还是很清楚的。 就像刚才他说乔月只要能说出让他满意的句子就会让路一样,作为储君培养的刘文成就这点好,从来不会嘴不把风,既然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一言九鼎,不然也不会有君无戏言之说。 命令一下,冯保就灰溜溜的急忙命人起船,这个时候可不敢去触太子的霉头,稍不注意,定会人头不保。 …… 说到宁州,这几日宁州的官场简直是乱成了一锅稀粥,张猛从黑崖山凯旋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以延误战机为由砍了当时停在顺江口驻足不前的顾嵩,人头高高的挂在城墙上,还要曝尸三日,一时间,宁州的官府人人自危。 当然,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张猛心里憋了一口闷气而已,这场不想要的胜利,让他瞬失惨重,自然是要找一个泄愤的倒霉蛋,这个倒霉的人自然只有顾嵩是最佳人选。 卫征和张猛的口水仗也是没完没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然而正当张猛心忧他和刘项谋杀太子的计划还要不要继续进行的时候,又传来了刘项独自一人回了怀州封地的消息。 张猛心里又是一阵窝火,这个惊天的大计划,如果没有怀王参与,由他张猛自己来做的话,那就是造反,一定会被灭九族的,这一点张猛毫不怀疑。 因此,他张猛想要做背后的皇帝,怀王这个招牌是无论如何都需要的,少了刘项这张皮,他张猛会死得很惨。 张猛自从进了宁州就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所有的布局都完成了,刘项尽然拍拍屁股说他不玩了,为此张猛尽然直接火气攻心,直接气得趟在了病床上。 卫征和邢老本想终于可以安静两天了,没想到这时候又传来了太子尽然提前到宁州消息。 莫知州都没时间担心他失踪的儿子,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头发白了半个头,胡须已经乱成了一窝枯败的茅草,这些天还龟孙一样的忙前忙后的周旋在张猛和卫征之间,以前大大的肚腩都早不见了踪影。 莫知州好不容易集结了宁州所有的官员,拉起横幅到码头上迎接太子殿下的到来,不曾想太子又闹幺蛾子了,人家也学这宁州的乔家要出题,要他把顺江口的两座山移开才会进来,看着两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卫征和邢老出现在码头上的时候莫知州都急哭了,腿一软,抱住邢老的腿就委屈的哭成了泪人。(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迎接 还好邢老做了太子八年的老师,对刘文成的秉性多有了解,简单的思索一下太子的题目之后就知道这个题目肯定是刘文成的贴身太监冯保搞的鬼,太子还不至于出这么无赖的题目。 随后邢老眉头一皱就命令莫知州等一干宁州官员不要紧张,大家一起乘坐大船去顺江口接人,就凭他和卫征的老脸,太子还不至于把这个事情做得太过。 所谓的解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要是真让太子的船一直停在顺江口不进来,那宁州可就在顺朝的天下都闹出大笑话了,丢人丢大发了,邢老和卫征的脸面也不会好看。 乔月的小船不宜长途跋涉,因此在进入顺江口不久就靠了岸,随后顾了一辆马车走旱路朝宁州而来。 刘文成的大船拼命追了很久也看不见乔月的踪影,刘文成心里对于乔月是仙子一事更是笃定万分,仙子都是行踪难觅,要真是这么容易就见到了,那还怎么配得上仙子的称呼,因此,刘文成对于之前见面的时候对乔月的无礼,心里更是悔恨不已。 楼船逆水而上,邢老和莫知州的船顺流而下,直到第二天的上午晨风正凉的时候两船正好在宁州河上相遇。 一阵场面话不提。 有邢老和卫征这两个老东西在,莫知州等一干宁州官员自然是要轻松很多。 对于太子心里的不满,卫征和邢老自然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见到刘文成的时候邢老就立刻一脸愧疚的说道:“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幸苦得紧,老朽于心有愧。黑崖山一战我和卫大人处事不明,慌忙上报,让皇上担忧,让殿下劳累,我等有罪…” 邢老上前一跪,卫征老得背都躬了的身子也是和着邢老的话,跟着跪了下去。两个风烛残年的当人一见面就行这等大礼。刘文成本来还有的一点点的不满也顿时消失不见。 官场就是这样,太子给他们出题,殊不知这也是邢老和卫征给太子出的一题。看似再正常不过,可要是太子稍稍有一点处理不好,寒了这等三朝老臣的心,于情于理也不会好过。 刘文成见状。心里嘀咕一声,又是这种倚老卖老的手段。不过还是急忙上前将他们二人扶起:“老师和卫大人都是我朝肱骨之臣,一时失察也是情理之事,此朝张大人大军得胜,孤应当为张大人贺。为南域军贺…” 说到这里,他左右看了看,人群中尽然没有看见张猛的身影。他心里嘀咕一声,张猛身为南域节度使。早就听说人在宁州,尽然躲着不来见他,眉头一皱:“咦,何故不见张大人,难道是已经提前回了常州不成,孤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来不及为张大人献上一杯庆功酒。” 卫征好不容易才直起膝盖,颤颤巍巍的躬身道:“殿下息怒,张大人身子抱恙,从黑崖山归来就一直卧病在床,这才没有亲自前来迎接殿下。” 两边都绝口不提移山开路一事,既然太子不提,莫知州等一干宁州官员心里自然是一阵庆幸,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难受。 不一会儿,大船上摆起歌舞酒宴,为太子接风洗尘,是必须有的流程。 酒过三巡,大家都是醉意微醺,刘文成忽然拿着杯子走出船舱,依在船栏上,看着滔滔的河水,两岸的青山,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丝惆怅,他说道:“邢师,你信不信这世上真的有仙子?你信不信我就在你们来之前碰到了仙子,她帮你们把顺江口的两座大山移开了,所以我才进来了。” 邢老宽大的袍子在风中猎猎起伏,他惦着步子走过来,看着两岸消落的河堤,叹息一声,举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满面愁容,直接忽视刘文成的问题说道:“宁州河枯,往年这个时候正是汛期水涨,百姓青苗在地,食乃民生之大事也,久旱不见甘霖,若是再不下雨,老朽担忧今年百姓必会生乱…” 刘文成转过头来看他一眼,心里大感无趣,他问的是仙子,可邢老回答他的却是国家大事,和这种老臣在一起就是这点不好,动不动就会引经据典,动不动就是天下百姓,可他作为太子的身份又不敢说出不满的话来。 卫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花白的胡须颤抖着说道:“听说不光是南域,东原十地二十八州也是久旱不雨,今年要是大面积粮食绝收,后果不堪设想。” 看他一脸的愁容就知道,卫征所说的担忧是发自肺腑。 大事面前不敢懈怠,刘文成也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满面愁容的说道:“老师不必过于担忧,雨水之事,向来自有定数,人力不可胜天,百姓事农,千百年如此,我大顺朝疆域辽阔,经久不衰,如今国库充盈,岂能被这点小事难住。” 三人正站在船上说着忧国忧民的话题,大船慢慢悠悠的向宁州城进发,船大,又是逆流,速度其实比走陆地要慢上很多,不过太子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能慢点自然是慢点好,大家都乐得如此。 直到第二天正午的时候,江面上斜刺里杀出来一条长约三丈的乌篷船,横拦在河道中心,正好挡住了太子大船的航道。 莫知州吓得脸都青了,之前来的太急,尽然忘了下命令封锁航道,这要是太子有个意外,他莫智达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呼啦啦的命令了断捕头等几十个衙役,问都不用问什么情况,急忙向太子告罪几声,一马当先的就要带人杀将过去。 不料,这个时候,河道的左边又不知道从哪里划过来了一只小船,一个年约四十来岁,一身火红色的罗衣罩在身上,略有些松弛的脸上浓妆艳抹,怀里抱着一把精致的琵琶半遮住脸盘,站在船上的体态看起来还有几分风韵的妇人出现在大船后面。 小船划过来的时候琵琶波动了几根冷弦,看得出来此女是此种高手,随便波动的几声音律,一种莫名的凄凉就被她的琵琶声勾勒了出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告状 只见这个妇人十指轻柔的弹着琵琶,两只大眼睛湿润润的挂着泪水,面色凄苦无比。 她旁边还坐着一个年约五十来岁的婆子,婆子衣衫褴褛,发丝凌乱还有些苍白,肥胖的身子掩饰不了她那种眼神里的委屈。 冯保鬼一样的就窜到了船尾,嘶的一声拔出手里的腰刀,几十个如狼似虎的大内侍卫也是瞬间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戒备的看着缓缓靠近过来的小船。 见此一幕,这个弹着琵琶的妇人尽然毫不畏惧,凄苦的面容下还带着几分绝望,邢老和刘文成几人都是好奇的来到船尾。 这时候,一脸绝望的妇人紧拨一声琴弦,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有如决堤的大河,时机把握得相当好,琵琶声音一停,小船上的妇人就立刻跪在船上,声色悲切的说道:“民妇叶吕氏,宁州人士,有天大的冤屈要请各位大人做主…” 她说着,颤抖的身子,尽然连小船都带着一起晃悠了起来,决堤的泪水打湿了满脸的脂粉,看起来委屈之色更浓。 刘文成展颜,原来是告状的,早就听说过民间有告御状一说,一直都只是听说过,没想到他今天也碰到了,一时间心里大感有趣,作为太子,为民伸冤,说不定会成为宁州的一段佳话。 拦住赶回来正要说话的莫知州,屏退戒备的冯保和侍卫,他胸膛一挺,不知道在哪里弄了一把折扇摇在手里,自信的说道:“你要状告何人,有何冤屈,尽管说来。若你说得在理,我们这一船的官员自当为你做主。” 吕梦楼呜的一声就哭了起来,说道:“民妇要状告自己的儿媳…” …… 宁州城,乔府,比起刘文成逆流而上的大船,乔月要提前半天赶到,听说乔月回来。钱贵等人早就已经排好了队站在大门两边恭迎。 胖丫像个大人一样学着以前孟婆子的口气对着府里的下人说三到四:“黄三。你看看你这一身衣服都脏成什么样子了,一会儿滚远点,别让大小姐看见你。免得脏了眼睛。 张二叔,您老也真是,站得退远点行不行,看你这眼泪鼻涕的样子。可别把大小姐吓得不敢进门。 还有你…周六,别堵在门口行不行…” “嘿嘿…” 被胖丫训斥的乔家下人都是一阵嘿嘿的傻笑。根本就不像孟婆子训他们的时候这么胆战心惊。 马车咕咕噜噜出现在乔家大门口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虽然乔山是乔府的大少爷,可是乔月不在。他们总觉得没有主心骨一样。 胖丫小心的从马车上把乔月搀扶下来,第一个就扑在乔月怀里哭得不行,她心疼的说道:“大小姐。您受苦了,你看看。这才几天的功夫,都瘦成这样了,您身子本来就不好,再这么下去,可不行,小梦给您炖了鸡汤,回头得好好补一补身子…” 钱贵也凑上来说道:“大小姐,您安排的事情已经办好了,雁来楼那边,我们乔家的酒楼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回来起个好名字,选个好日子,立马就可以开业…” 乔月点头,环视着这一张张淳朴又真诚的笑脸,心里一阵暖洋洋的,原来有人期盼,有人等,是这种感觉。 朝人群里看了好几圈,没有看见乔山,也没有看见王翼,乔月疑惑的问道:“我大哥人呢?怎么不见他出来?” 钱贵说道:“大少爷昨天上午刚走,说是去了怀州,让小的转告小姐一声,别担心他,王翼少爷回京城去了,也是说有些事情要办,过段时间会回来。” “哦”乔月迈步往大门里面走:“这几天府上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说到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躲闪着乔月,很明显,不会有好事情发生。 乔月心里一阵疑惑,把走在她身边的胖丫一把拉过来:“小梦,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胖丫脸色一僵,小声道:“就是…就是昨天下午吕梦楼从京城回来了…” “啊?”乔月惊讶:“回来了?人呢?叶君生可是也跟着回来了?” 胖丫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知道,我们没让她进府,钱叔说这里现在是乔家,可不是叶家,不能让她进门,老爷?不,是叶君生,没看见…” 说到这里,虽然吕梦楼使了一招恶毒的金蝉脱壳之计,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而且还差一点就死掉,若不是乔山及时出现,后面又来了张猛,自己肯定会死得渣都不剩,不过心里也对吕梦楼没有多恨。 反过来想,若不是她收留了自己,若不是她临时跑掉,自己也不会遇到乔山,也不会有今天的乔府,虽然现在乔家多半是她后面的努力,可也不能忘记了吕梦楼即便是走了,也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基础。 乔月看着胖边的钱贵,想了想说道:“把以前叶家留下的房契,地契,都折成现银都还给她吧,那些东西毕竟原来都是叶家的,要是钱不够,卖些琉璃就是了,那东西留着也没什么大用。” 钱贵点头应是,不过很明显,他和府里的所有下人都一样,对乔月的决定心里很不满意。 当日吕梦楼卷走了所有的银子,要不是乔月,他们所有的人都没饭吃了,哪里还有今天乔家。 说到琉璃,乔月又想到了刘项借用神照堂来向她要钱的事情,喊住正要离去的钱贵,乔月接着说道:“对了,前些天可有人来家里取琉璃的?” 钱贵认真的摇头:“没有。” “哦!”应该是自己后面和刘项翻了脸,他说要放弃所有的谋划,看来是真的,他没有骗自己,留连说好了要来取的琉璃都放弃不要了。 乔月微笑一下:“吕梦楼那边的事情就先别管了,智云寺那边的佛像塑金身,上山的路都要好好修缮一下,这个事情比较急,先把这个事情办好,等过几天,我们派些人去怀州一趟…”(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侯爷 京城,皇家狩猎场往西两百余里,有县名为慈云县,慈云县中部有山名为慈云山,此山延绵狭长五十余里,树木高大,郁郁葱葱,此间偶尔有几声醒钟撞响,山间顿时浮起袅袅炊烟,一片宁静祥和。 北方的气候总是要比南域晚一些,都到了四月中旬,慈云山下的万顷良田才开始有人在陆陆续续的收割金黄的小麦。 麦田里总是能看见庄户人家不大的孩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大人身后拾着麦穗,咿咿呀呀的把手里的麦穗扬在手里,看见前面的大人扭头过来,孩子总是会老气横秋的说:“爹,娘,你们看,你们又掉了这么多,掉的都快够交租子的了…” 前面挥汗如雨的庄户偶尔回头看一看后面的孩子,听见自家孩子的埋怨,总是幸福的笑一笑就继续拼命的割着麦子。 说到庄家,麦田里的庄户们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朝中间一个身穿青色儒袍,剑眉星目,也是正在躬着身子割着麦穗的男子看去。 那男子面容儒雅,虽然只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不过两边的鬓发却已经有些发白,不算高大强壮的个子站在麦田里丝毫不起眼,割着麦穗的手法娴熟,比起常年劳作的庄户也不逞多让。 此刻,这个男子身边正站着一个比他高一个头的大和尚,大和尚身子宽厚,虽然手里正捏着一串大大的佛珠,一身灰白的佛衣,不过却丝毫掩饰不住他那种骨子里渗透出来的煞气。 他光滑如镜的头顶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阳光折射在上面五光十色,这个和尚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青衫男子身边。他大大的眼睛加上他不苟言笑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庄户们早就习惯了这个和尚,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平日里其实很好说话。 旁边的庄户解下腰间的水袋,狠狠的往嘴里灌上一口就把水袋朝这个和尚一把仍过来:“五戒大师,天气热,喝口水…” 大和尚头都没动一下。好像背后长得有眼睛一样。随后就准确的将庄户仍过来的水袋接在手里,也不客气,咕噜噜的就一口气把水袋喝了个底朝天。 随后也没回一下头。随手就又把水袋给庄户丢了回去。 “你走吧,你一个大和尚老站在麦田里算怎么回事,要不把你庙里的小和尚都给我拉过来,你看看。我还有这么多的麦子要收,要是遇上了大雨。烂在了田里这一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青衫男子说道,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侯爷,您要隐忍到什么时候,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了,小的们一直在等你,当年那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侯爷真的一去不再回来了吗?你若真要在这里当一辈子农民。五戒就一辈子在这里陪你,哪里也不去。” 他说着。缓缓的闭上眼睛,下意识的拨弄着手里的佛珠。 “当农民有什么不好?更何况我还是这一片最大的地主,不愁吃,不愁穿,当年大家一起拼死拼活的打仗,不就是为了这些吗?刘家对咱们不薄,该给的都给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青衫男子继续弯折腰割着麦穗,很随意的说着,声音不温不怒。 大和尚默默的咏着佛号,严肃的面容掩饰不了他心里再一次的失望。 远处有个穿着黑色衣服,戴着歪帽子的家丁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习惯性的看一眼青衫男子旁边的五戒和尚,也不避讳,躬身道:“老爷,南域传来消息,张猛的大军在黑崖山大胜,裘老爷的儿子被人杀了。” “哦!” 青衫男子吃惊。 其实黑崖山这种小战争根本就引起不了他的注意,只不过是因为这场战争的地势很有特点,值得他这个以打仗起家的侯爷注意,这才让人特意关注了一下。 “大哥的儿子死了?”五戒和尚瞬间睁开眼睛,“是谁干的?” 一股凌厉的气势从他身上猛的爆发出来,大大的佛衣都撑得鼓鼓囊囊。 家丁摊了摊手:“据说是被百姓用火烧死的,连个尸体都没留下,死得很惨…” 五戒和尚又是一阵愤怒,硕大的拳头捏得嘎嘣嘎嘣的响。 看见青衫男子只是吃惊的哦了一声之后就又继续割麦子,五戒和尚面色激动的说道:“听说南域军中有个小将会使狂刀十八式,他会不会是六弟的后人?侯爷,难道您就不想知道吗?” “当年我就说过了,以后不会再管朝廷的事情,我也没要求你们跟我一样消沉,乔云天的事情始终还是我对不起他,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何苦还这么放心不下。” 青衫男子平静的声音带着无比的落寞,好像这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无关一样。 “听说姜鸿在南域出现了,还收了张猛的儿子张冲为弟子,将他一身的武艺倾囊相授,咱们武北军八煞,如今到底还剩下几人?” 五戒和尚愤怒的捏紧了拳头,对于威武侯的堕落和消沉他总是没有什么办法,这么多年,他总是试图唤醒冯春心里的斗志。 他知道,十八年前发生的事情,在冯春心里,他至今都还没有走出去这个坎。 远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肩上扛了一把方天画戟,一路踩着满地的麦子,愤怒的迈着两根粗壮的腿朝这边走来。 看见五戒和尚的时候,他声如闷雷的说道:“四弟,我要去南域给我政儿报仇,你去是不去?” 他说到这里,看都没看一眼旁边的青衫男子,仿佛早就知道他不会关心他们的死活一样。 五戒和尚为难的看着冯春:“侯爷,您真的要寒了兄弟们的心了吗?当年的事情也不全是你的错,咱们没有怪你,要怪,也只能怪那个恶毒的女人,六弟和咱们割袍断义,可是临死之前不都已经原谅您了吗? 六弟的信,原谅你的信,侯爷,就算我求你了,我们大家都很需要你。 现在大哥的儿子又遭人毒手,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我们八个人一个个的都死在敌人的刀下吗?当年那个人人闻风丧胆,那个运筹帷之中,决胜生千里之外,那个就连皇上都要看你颜色的侯爷到底哪里去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奇人 “强夺家产,鸠占鹊巢,私自注销婚契,谁给了她这个胆子,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公道了?” 伴随着吕梦楼声泪俱下的控诉,刘文成好像听见了人世间最令人发指的冤案。 他瞪着旁边战战兢兢的莫智达说道:“没想到宁州在莫大人的治理之下尽然是这般暗无天日,日月无光,百姓有冤无处伸,有理没地方说了?” 莫智达大呼冤枉,还好在这个事情当中他并没有捞好处,也没有使手段帮助过任何人,正所谓人正不怕影子斜,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多有耳闻,憋了憋喉咙正要说话。 不料,这个时候刘文成又愤怒的说道:“回到宁州就把那个乔月给本太子抓起来,这个案子孤要亲自审理,还她一个公道。” 邢老站在刘文成身边,不动声色的戳了一下太子的背脊,这个吕梦楼是个什么货色,他作为宁州的老人,可是清楚得很,要说冤枉,其实乔月比她还冤,没想到这会儿恶人尽然先来告状来了。 作为太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态,确实有些有些草率了,他作为太子的老师,自然是应该提醒一下,不过出于尊重,也不好当面打断太子的话,说他的不是。 吕梦楼大喜,心里一阵得意,没想到事情尽然会这么顺利,一时间更是把乔月一嫁进叶家来之后的所作所为,所有的不是都被她数落一通,反正其中她总是受害者,冤枉得六月飞雪的样子。 直到吕梦楼说完,冯保等人让她安心回宁州等候。将吕梦楼送出了楼船之后,刘文成才把邢老的提醒回过味来:“邢师,这其中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不是?看来刚才学生有些偏执了。” 邢老满意的点一点头,微微躬身:“这个事情老朽也是略知一二罢了,不知殿下对她口中的儿媳可有所了解?” “哦?”刘文成一脸好奇,“莫不是这个女子有什么奇特之处,能让邢师都对她如此关注?” 邢老满含深意的点头:“了解谈不上。不过有一点老朽是清楚得很。吕梦楼口中这个儿媳,绝对当得上奇人二字。” “哦?”刘文成好奇心大起:“能得邢师如此夸赞,此人到底有何神奇之处。快快给孤说来听听。” 邢老说道:“敢问殿下,如果是你,家里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家主一夜之间卷走了所有的钱财。而府上的房契和地契又一夜间变成了你的名字,这个时候。你便成了敌人要打击的对象,然而府里一分现银都没有,两三百号下人要工钱,要生活。手里的东西又没有一个人敢买,请问殿下您会怎么办?” 刘文成深思半晌,环视一眼四周的官员。见所有人都愁眉不展,看样子。要是换成了他们,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不够他也不愧是太子,一语就点中了问题的核心:“说白了,就是缺钱而已,只要最快的挣到钱就可以了,可是…可是手里的房契地契又卖不出去…” 说到这里,这个问题好像又陷入了死循环里面去了,以他的智慧,一时间确实很难想到好的对策。 邢老半眯着眼睛说道:“殿下不用苦恼,一时间想不出办法并不丢人,就在她面临这个局势的时候,老朽把家里的所有人都叫来问了一遍,问他们如果是这个乔月,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破此危局,结果是惊人的一致,所有人,包括我,都是毫无办法。” 看见刘文成的脸色好看些了,邢老才接着说道:“可是她,就凭一手钓鱼的手段就把这两三百号人全养活了,根本就是无本的买卖…” “哦?钓鱼?”刘文成打断邢老的话,“您不是说东西没人敢卖吗?即便是她钓上来了鱼,卖不出去又能如何?” 邢老微笑着点头:“是啊,知道的人都不会买她的东西,可是她并没有走正常的思维,而是把捕到的鱼都低价卖给江上的渔民,再由渔民自己拿鱼来卖,你说这样还有没有人买?” 说到这里,所有的人都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确实,这样一来,只需要转一下手,顿时就是一片柳暗花明。 不等有人再次提问,邢老又接着说道:“她的奇字,不仅仅是在这一件事情上面,老朽亲自看见她随便把一条船开到河中间,随便一个地方把渔网撒下去,鱼就能自己游到她网里来。 哈哈…说来大家有可能不信,但这确实是老朽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哦,尽然这般神奇,那宁州河和顺江的鱼岂不是任由她取?” 刘文成刚才只是觉得乔月在处理事情上面有些取巧的小聪明而已,但是邢老这么一说,就确实觉得乔月有点神奇了。 眉头一皱,正要问为什么鱼会自己跑到她的网里来,这个时候邢老又环视着所有的人说道:“张大人黑崖山一战,老朽和卫大人仔细研究了一夜的地图,发现这一仗张大人已经是落入了黑刀帮的口袋阵中,断无大胜的可能,可是后来这个女子得知消息之后,命令家丁,连夜购了宁州城里所有的火油,就带着两百来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丁,一把火就把黑崖山烧成了焦土。 大家想一想,黑刀帮在这种大战之际,肯定是严守关口,有什么样的办法才能把上万斤的火油送到严密防守的黑崖山上去?而且,最后就连黑刀帮的人连这把火是怎么烧起来的都不知道?” 刘文成心里又是一阵好奇:“是她把这上万斤的火油送上了山,然后又一把火烧了黑崖山,张大人因此才得了胜利,老师和卫大人之前并没有谎报军情?” 卫征上前一步:“殿下赎罪,军乃国之重器,这种事情,老臣怎么敢儿戏,这把火确实是乔娘子所为,老臣和邢大人得到消息之后就连夜追赶,深怕她会坏了大事,不料,始终还是晚了一步,直到现在,我等都还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这上万斤的火油送上了黑崖山这个绝地,您说她神奇不神奇?”(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奇门 “哦?乔娘子,乔月?”刘文成深思:“莫不是此女就是出了那四道非常有意思题目的女子? 接到邢师的飞鸽传书,就在当晚,父皇也亲自看了这四道题目,看似简单明了,实则是内含天理之数,浑然天成,即便是国子监的儒生们,一时之间也是一筹莫展,就连董大学士都连连叫好,说他这一大把岁数,能在临死之前看到这等题目,可以说死而无憾了,能出这四道题目,此人绝对是有大智慧之人。” 身边的人都一阵点头,刘文成这样说,他们也为自己的不会找到了台阶下,满朝的文武百官都没几个能解出来,他们不会也是情理之中。 邢老说道:“我观此女子日久,所有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只不过是冰山一角,黑崖山一战,老朽推测她定是用了奇门遁甲之术。 有关奇门遁甲一脉,民间早有传闻,据说她们这一脉不仅能化腐朽为神奇,更能观风测雨,星象占卜,无所不精,此种奇人三百年不出一个。 三国之时,刘备得诸葛亮一人,便可三分天下,借得东风火烧赤壁,而让曹操丢盔弃甲逃走华容道,借荆州以图汉中,蜀国大兴,其中更有木牛流马,火烧藤甲兵,诸葛亮施奇门之术,夔州独布八阵图,阻陆逊十万江东兵马于白帝城…” 邢老引经据典,越说越把乔月说得神奇无比,先说诸葛亮,又说东方塑,再有鲁班之能工巧匠为先列,最后推断。乔月一定是这些奇门遁甲隐士一脉的弟子,不然一个普通的女子是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说到奇人,听见卫征和邢老,还有宁州的一应官员说了之后,刘文成对于之前在顺江口上被一个行踪飘忽的女子打击一事也是十分奇怪,心道难道三百年都不出一个的奇人,这一下全都出现在宁州了? 心里一阵窃喜。说不定那个仙子也是奇门遁甲一脉之人。他面色一肃,靠在船栏上,大白天的仰着头看着蔚蓝的天空说道:“邢师。说到奇人,孤在顺江口的时候也遇到了一个渔人女子,当时孤心里对于你们谎报军情一时,还有些气恼。于是便把船横拦在了顺江口那里,来往的船都不能过去。 当时一时兴起。便作了一首打油诗,把顺江这条大河比做是一条大水沟,说是用来磨墨只能画一幅图,用来酿酒只够孤喝一口。虽然遣词造句简单了些,不过却气势磅礴,直抒心中豪气。此诗一出,孤心里也舒服了很多。 不料后来听了这女子的句子。那才真是大气磅礴,冲得人心中一阵豪气翻腾,她说她就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渔人之女罢了,更羞得学生一阵面红耳赤。” “哦?”邢老皱眉:“以殿下的才学,尽然会败在一个渔民女子手里,宁州除了乔娘子,老朽可没听说过还有另外的奇人。” 卫征老脸一震,严肃道:“莫不是奇门遁甲一脉,这一次并不只是派了乔娘子一人出山,老朽曾听闻,这种隐士宗门,定是提前算出了天下间会有大事发生,才会派他们的弟子入世,当年有卧龙凤雏得一人可安天下之说,殿下遇到的,肯定是另外一人。” 邢老点头,卫征所说不无道理,他说道:“这个女子到底说了什么样的句子,能把殿下羞成这样?” 事无不可对人言,说不定大家一阵推敲,能够知道这个仙子的来历也不错,也好后面亲自登门拜访,他说道:“邢师,天做棋盘星做子,谁人敢下?这是她留下的上联,你们谁能对出和这气势相称的下联来?” 此语一出,果然是惊煞众人,出句之人的大胆,那种流露在字里行间的气魄,平时谁敢想,用天来做棋盘,星星做棋子,除了神仙,谁有这种手段。 看着众人吃惊的样子,刘文成又说道:“这个女子之后又留下了一首简单的诗句,其中的气势,也是丝毫不在这一句天做棋盘的气势之下。 邢师,你们知道孤为什么没等你们把两边的大山移开就自己进来了吗?” 邢老奇怪的看着他,太子向来言出必行,既然他说了要让大家来解题,就一定会停在顺江口不进来的,可是现在却自己进来了。 刘文成苦笑一声:“那因为孤那自认为了不起的题目,在人家面前什么都不是,被她轻而易举就化解了,不仅仅是这道题目,就连大家惊为天理之数的乔家大门上的题目,她也是信手拈来,面对孤的提问,更是进退自如,戏称她家旁边三岁的小孩子都看不上这样的题目,当时真的臊得孤投江自尽的心都有了。” “啊!此人定是奇门遁甲一脉,听殿下这么一说,肯定比咱们宁州的那个乔娘子还要厉害,殿下可知此人现在何处,下官这就派人去请,要是能得她相助,顺朝的万世江山必定更加牢不可破。” 莫知州终于找到时机可以拍一拍刘文成的马屁,急忙认真的说道。 刘文成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孤要是知道她现在何处,肯定是礼敬上宾一样的把她请到楼船上来了。 罢了,罢了,远的不说,既然邢师把那个乔娘子说得这般神奇,回头到了宁州,孤一定要亲自会一会这个乔娘子,正好这次的案子有了由头,孤到要看看她如何来为自己争辩,若是她真有本事,孤自会给她在朝堂上安排个一官半职,朝中女官不少,也不多她一个。” …… 话说乔月回了乔府之后就一直呆在自己的小院之中闭门不出,这两日就连胖丫都是给她送了吃食之后就被赶出了房间,说好的酒楼要开张,智云寺的修善是大事,可这些乔月都是一手丢给了钱贵之后就甩手不管。 “小姐,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去南湖泛舟吧?” 胖丫对于这件乔月答应了她却一直没兑现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吱呀”一声,一直葱嫩的手臂推开房门,乔月的声音传了出来:“小梦,再给我墨些墨来,墨汁用完了。” 胖丫嘟一嘟嘴:“骗子,说好的要去南湖泛舟,回来就一直闷在屋里写字,这都写了一天一夜了,手还能动吗?”(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相似 要说乔月关上门能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文章,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过是把黑石头里她认为比较有用的东西抄一些出来罢了,既然刘项能为了自己放弃这一件已经付出了惨痛代价的谋划,那么自己也应该为他做一些事情,不然以后世人都会说自己是红颜祸水了。 “君封地于南,是以有恶犬以为夷乎?一应所请,此为性也,一物不应,乱之端也,君以此思忧,则忧将焉而不至矣? 昌州之故,于民有益,明则见智,实为祸之始矣,君以此思惧,则惧将焉而不至矣?且妾闻之,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是为器之利也。 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 天有定时,君当徐而灌之,夷之开化,事生产,重农商,民之有所安,则君能安,此为妾之所盼…” 乔月洋洋洒洒近十万字的长篇大论,多为劝说刘项安心经营封地,外民之饶,有如民之于君,当逐渐感化,传播农商之道,让他们能够自给自足,打下坚实的根基,则有如手握利器,而不像昌州府的时候,以他之名破神照堂的戏法,从长久来说,明明是于民有益,可偏偏却有要惹祸上身。 南域的大权,始终还是在张猛手里,他虽为王爷,却并没有千军万马,此间若真是事起。最终还是要受制于人,此中厉害关系,端不是刘项可以左右。 直到又过了一天,乔月看着案台上的纸张,这才缓缓的活动一下早已经僵硬的手臂,小心的吹干纸上的墨迹,又仔仔细细的研读一遍。这才小心的把所抄写的东西折叠好放进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里面。 乔月知道。这个东西一出,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绝对是无价之宝。此中不仅仅有治国的宏篇大论,更有详细的如何从事农商之法。 比如,南域的大山里面气候湿润,可以人工种植蘑菇。蘑菇种植出来之后,可以晒干。等到冬季的时候,运进京城高价换取需要的粮食,至于菌种,乔月已经在昌州府的树林里发现了很多。只要按照黑石头里面讲的办法,按部就班就可以实现。 除此之外,粮食可不仅仅是种水稻而已。冬季的时候南方也可以播种小麦,开春了还可以种大豆。地不放空,农人不闲置,自然就能不断的富裕起来。 当然,乔月的资料里面还附上了很多这个世界还没有被发现的粮食品种,据说都长在南方,有一些都还在深山老林之中,这些都是可以慢慢挖掘。 在乔月看来,刘项的封地在怀州走水城,这是一个十分有利的地方,皇子封地内不能养军,更不能练兵,不然被皇上知道,这些都是要杀头的死罪。 殊不知这也是有利有弊的事情,刘项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优势,不断把顺朝的农商文化逐渐渗透到罗夷国去,两边互通往来,这样一来,其中就大有文章可做,要让经常惊扰自家的恶犬永远别在作乱,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把恶犬收归自己所用。 推开阁楼上的纱窗,这是回到乔府的第二个早晨,深深的呼吸几口早上的空气,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苍白的脸上也开始有了血色。 胖丫看来也是一夜没睡,不停的伺候着乔月,这会儿走在阁楼下的水池边上就倒在小道旁边的草窝里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大的食盘,胖嘟嘟的脸上带着微笑,嘴角还流着梦口水。 乔月欣慰的微笑,轻声道:“小梦,今天咱们去南湖泛舟好不好…” 这是胖丫对她的诉求,记忆里好像已经在她耳边说了很多很多遍。 “啊…”胖丫身子一颤,在草窝里打了个滚,她圆圆滚滚的身子,看起来甚是滑稽。 她左右的张望了几眼,看见说话的是人乔月,顿时就麻溜的站了起来,嘿嘿笑道:“真的吗?小姐这一次可不能骗我…” 乔月撇她一眼,好奇的问道:“你这小丫头心里肯定有鬼,不然不会老嚷嚷着要我陪你去南湖,快说你去南湖那边到底有什么事情,现在天气已经炎热了起来,南湖泛舟可不是个很好的去处,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去了。” 乔月这么一说,胖丫的目光立刻变得躲躲闪闪,胖乎乎的脸蛋儿瞬间就变得绯红,掩饰不住的矜持,羞涩的把脸背着乔月,小声的说道:“没…没有…什么事情也没有,小梦是觉得小姐没去过南湖,应该…应该去一次才好…” “哈哈…”乔月银铃般的声音放声大笑:“小妮子发.春了,这是想要去见心上人吧…哈哈…” 看见胖丫害羞的样子,乔月更是笑的直不起腰来,肯定是被她猜中了,不然胖丫的表现不会是这个样子。 “哎呀!”胖丫惊呼一声,跺一下脚,脸一沉,气鼓鼓的说道:“小姐你不要再说了,小梦不去南湖了还不行吗?小姐欺负人…” “不去了?真的不去了?”乔月面容一冷:“现在可由不得你,不去也不行了,我要亲自去看一看你那心上人到底长什么样子,要是个舞文弄墨的书生才子的话,你家小姐就帮你考校考校,免得没是个花架子,让你白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我可不干。 如果是个南湖的渔民的话…” 说到渔民,胖丫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不满道:“小姐,不准你这么说我家小渔,我家小渔可不是渔民,以后也不会当渔民,他可是有大学问的人,以后肯定会进士及第,我们都约定好了,等他高中了,他会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他,她不来,小梦谁也不嫁…” 她看着乔月这种认真,那种眼睛里闪烁着的执着,乔月心里一阵莫名的颤抖,那句他会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他,他不来,她不嫁的话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在梦里,还是在以前的什么时候,自己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章 惊奇 已经很久没下雨了,晴久了的天气太阳刚一出来,不一会儿就开始有些燥热,老马赖洋洋拖着咕噜噜的马车走在地面龟裂的官道上,带起一阵呛人的尘埃,一点都没有出游的感觉。 两边绿油油的树叶早就已经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看起来毫无生气,就连路边盛开的野花,也没了往日晨露羞嗒的娇艳,微微卷起的花瓣,就这么渐渐的枯萎过去。 “小姐,南湖上面很漂亮,关叔的花种得很好,一会儿小梦带你去看,肯定会让你流连忘返,那种红的栀子,紫色的槐花,还有蓝色的芍药,您肯定见都没见过…” 车厢里,胖丫极力的渲染着南湖的新奇和漂亮,不过一点都掩饰不住她脸上的那种兴奋的神色。 乔月抿嘴轻笑:“真的吗?流连忘返,那咱们这次去了就不回来了好吗,就常住南湖了…” “好呀,好呀!” 胖丫脱口而出,不过眼珠子一转,看见乔月不怀好意的笑容时,她粉嫩嫩,胖乎乎的脸颊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子,头一缩,不自觉的搓着手指:“小姐又拿我打趣,人家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哪个样子?我想了那个样子?” 乔月很认真的追问,伸出手爪,一把掐在胖丫很有肉感的手臂上,正色道:“死丫头,要是南湖不像你说的那么好,哼…可别怪你家小姐我到时候棒打鸳鸯,活生生的拆散你跟那个蒲小渔…” 胖丫愤愤的嘟一嘟嘴,很委屈的样子立刻就缩在车厢的角落里不敢说话了。 看得乔月又是一阵好笑。 南湖,确实是湖。不过却是位于宁州城南面的几座高山之上,和别的地方的湖很不一样,它是由几个紧挨着的高山之间的峡谷形成的湖泊,距宁州城约三十余里。 马车里的欢笑声总是一阵接着一阵,坐在车辕上赶车的耿护院总是时不时的扭头看一下他身后车帘遮住的车厢,随后又微笑着回头朝马背上狠狠的抽上一鞭子,奋力的老马就这样拖着马车缓缓的朝山上爬去。 越往上走。那种浸满了空气的燥热逐渐消失不见。转过几个山弯,轰隆隆的流水声越来越近,撩开车帘。可见一幕洁白的飞瀑映入眼帘,流水百丈飞泄,很是壮观。 空气里的水汽也是越来越浓,那种在宁州城里无处不在的燥热感瞬间就消失不见。 一群长着花花白白翅膀。双足又长又细,头上还长着一簇好像太阳一样火红冠子的鹤鸟不断的在瀑布上空盘旋。叽叽咋咋的叫得人一阵喜庆。 太阳的光忙从山背后的缝隙里折射过来,照在溅起浓浓水汽的瀑布上面,一座大大的彩虹桥立刻就横跨在了整个瀑布的上空,让人心里忍不住的一阵空灵平静。 胖丫的头挤了好久才从乔月嘎吱窝里伸出来。看见鹤鸟的时候就激动的说道:“小姐,关叔知道你要来,放出了迎客鸟来迎接你呢!” “哦?”乔月那种宁静的思绪被胖丫这句话拉了回来:“知道我要来?不会吧?” 乔月回身。胖丫的头又伸出车窗外,看着满天盘旋的鹤鸟。顿时就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手舞足蹈的说道:“是的,是的,这些都是关叔养的迎客鸟,每次都是要有贵客来的时候才会放出来。 小姐,你看,他们在空中结队欢迎您呢,哇…好漂亮…” 乔月愣一愣,他怎么会知道我今天会来? 疑惑的看一眼胖丫,难道是她提前告知了?可是不对啊,确定今天来,也是临时才起的意,这个关叔到底是什么人。 心里疑惑,不过还是顺着胖丫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心里顿时就震惊了,果然,刚才还在瀑布边上盘旋的一大群花白的鹤鸟,这会儿尽然在空中结成了一个整齐的队形,从她这里看去,正好是个“迎”字,真的是在迎客! 马车缓缓向前,乔月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在空中结队的鹤鸟,尽然是直到他们的马车翻过一个垭口,就在她们即将要消失在这条瀑布之前的时候就看见天空中一只明显要比其他鹤都要大的白鹤仰天嘶鸣一声,立刻带着大队的鹤鸟往山上飞去,几个呼吸的功夫,全都消失不见,很是通灵。 乔月心里一阵震惊,算准了她今天会来不奇怪,有胖丫这个探子在,多少还可以解释,不过能把这一群鹤鸟训练得这么听话,这种手段可就比神照堂那些神棍油炸恶鬼的手段要高明很多了,心里莫名的开始对南湖这一行有了新的期待。 马车往上,又转过几个山弯,距离山顶大概还有不到五里的地方,山头忽转,又是一阵震耳的轰隆声传来,不过听这声音,这里的瀑布根本就不能和刚才他们看见的那条相比。 走到这里,乔月让耿护院停了马车,越往上,山上的风景确实越是迷人,既然是出来游玩,也不能就这么过去了。 路边正好有一个大大的水潭,瀑布的水应该是从南湖里面流出来的,这里的落差只有差不多十丈,溅起的雾水要比之前小很多。 绿油油的水潭,刚刚走到水边,一阵清凉的水汽迎面扑来,水潭边上长满了绿油油的水芹菜,吃过野菜的人都知道,开春时候的水芹菜最嫩,只需要在清水里煮沸捞起来,在沾上辣椒油碟,就是一道既美味又下饭的开胃菜。 不过这个时候的水芹菜已经不适合用来做菜了,一束束开满了橘黄色的小花挤满了整个水潭的边上,看起来很漂亮。 乔月微微躬身摘了一把拿在手里,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被溅起的潭水打湿了衣裙。 胖丫也不上前来扶,就这么站在旁边咯咯的傻笑。 乔月白她一眼,正要说话,这时候水潭的正中心呼啦啦的溅起一团很大的水花。 乔月一步跳到边上,急忙回头看去,原来潭水中间尽然有一条丝线钓起来了一条十来斤的大红鲤鱼。 钓鱼,人呢? 乔月左右看了半天,怎么也找不到钓鱼的人,正疑惑,旁边的胖丫傻笑着把手朝头顶上指。 天上? 顺着胖丫手指的方向,乔月仰头看去,果然,距离他们这里起码不下五十丈高的山头上面正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钓者。(未完待续) ps:粽子粽子粽子,大家端午节快乐~~~吃省下的都给道姑砸过来吧~~~嘿嘿!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小渔 老者安静的坐在山顶上,潭里的鲤鱼扑腾几下,只见他手里的鱼竿一抖,刚才还在潭水里跳得稀里哗啦的大鲤鱼嗖的一声就直接朝他手里飞去。 这是巧力用到了极致的表现,五十丈的高度,十斤的大鱼,就是一个正常人要把鱼拉到水边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是山顶上这个老人尽然很轻松就把鱼提到了手里。 鱼拿到了,老人站起身来,朝山下的乔月比划了两下,立刻就转身离去。 又是看得乔月一阵莫名其妙,胖丫上前说道:“哑伯不会说话,他是说一会儿请我们吃鱼,他这就回去做去了。” 乔月好奇的看着胖丫,没想到这个胖嘟嘟,府里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婢子,尽然还认识这么多奇人异士,就刚才那个钓鱼的老者,乔月可以肯定,说不定她的大哥乔山都不是他的对手。 武者,有精妙的套路和功法只是其中一方面,关键还是在于巧,在于精。 很显然,这个钓鱼的老者这两方面都已经做到了极致,摘叶伤人,这种传说中的武功高手,乔月很相信,胖丫嘴里的这个哑伯肯定有这个本事。 “你是怎么进入叶家的?和那个蒲小渔又是怎么认识的?” 有这么厉害的靠山,乔月很疑惑胖丫为什么还会到叶家来当个受尽欺负的下人。 “小梦七岁的时候就进了叶家,没有人逼我,都是我自愿的,小渔哥很可怜,和我一样可怜。那一年宁州河发大水,我爹娘被冲走了,他爹也死在了大水之中。 小渔哥喜欢读书,他家就住在我家不远…那时候我和他都没钱,他每次去书院偷看的时候都会被书院的先生追打半个宁州城…后来…后来,小梦就自愿卖身进了叶家,他答应我高中之后会回来娶我的…” 胖丫说得很认真。这种老掉牙的故事乔月听起来心里却总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三年走南闯北的生涯。这个世界好像总有数不清的这样的傻姑娘,一年又一年的上演着这样的故事。 像胖丫这样卖身进不户人家当个丫鬟的还算幸运,好多都是直接卖身进了青.楼。可是回报他们的总是没用的书生无度的索取,等到榨干了她们所有的价值之后,无情的书生总会把她们抛弃。 真正高中了之后骑着高头大马来娶她们的结局永远都只是梦想,也许只有故事里痴情的男子才会这样做。 乔月心里也有一种莫名的苦涩。她的梦里也总是上演着这样的故事,也许这个世界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心里都有这样的一个书生。他们的出现总是会让她们不顾一切的付出。 不知道怎么的,眼角尽然挂着了泪水。 胖丫噗呲的傻笑一声:“小姐,你怎么哭了,你不要替胖丫伤心。我的小渔哥不会抛弃我的…” 乔月同情的看她一眼,轻柔的把胖丫胖乎乎的身子拥抱在怀里:“是的,他不会抛弃你。你会等到他骑着高头大马来娶你的那一天。” 被胖丫说得思绪飘了好远,尽然忘记了问她是怎么认识关叔和哑伯这样的高人。 峰回路转。不会儿她们就来到了山顶上。 美,南湖真的很美! 四面青山相拥,平静的湖面上飘浮着淡淡的水汽,粉红的荷花一簇一簇的开在岸边,粗手可极。 低垂的柳树轻柔的摆动着柳枝,像极了穿着绿裙子偏偏起舞的少女。 成群结队的天鹅伸着长长的脖子懒洋洋的游在湖面上,野鸳鸯不时的追着鱼儿从湖面上冒出一个头来,看见头上飘飞的鹤鸟,抖一抖打湿的羽毛,又是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消失不见。 乔月静静的站在岸边,贪婪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宽广的湖面荡着粼粼的波纹,她不自觉的打开了双臂,如果这个时候有琴,一定会抚琴一曲为山听,轻舞罗裙自人醉。 想到琴,淡淡的琴声好像娟娟的细流一样就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和谐又幽静的旋律和整个南湖的宁静相得益彰,让人不自觉的沉醉。 “小姐,怎么样?南湖很美吧?小梦没有骗你…” “嗯”乔月轻轻的抖一下迎风的纱裙:“泛舟,不是说到南湖要泛舟吗?还有才子,还有采莲的女子,他们都去了哪里?” 没办法,看见这样的景色,正常的人都会想到这些。 胖丫脸色尴尬:“小姐,这个季节没有才子来泛舟呢,他们都赶考去了,采莲的季节也还没到,要是小姐喜欢看,胖丫伴成采莲的妇人们蹲在一个小木盆里面采给您看行吗?” “啊!”乔月绕着胖丫看了几圈,她这个身子去给她伴采莲女却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马车到了山口就停下来了,耿护院卸下马儿放马去了,没有跟过来,宽阔的南湖就好像专门是为她们两个生的一样。 乔月摘了一朵荷花拿在手里慢慢悠悠的走在岸边,南湖确实很美,只要来到这里,人的精神总是会好上很多,即便没有看见才子泛舟,也不虚此行了。 很奇怪,沿着岸边走了大约有一里路的样子,视野里的南湖两边并没有看见有一户人家,刚才出现的钓鱼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被胖丫说成了迎客的那种鹤鸟也是一只都没看见。 “南湖上面没有人家吗?” 乔月疑惑的问道。 胖丫正要回答,水面荡起了越来越大的波纹,看着雾气里若隐若现的影子,她有些羞涩的样子指着一座小山挡住的水弯说道:“小姐,人来了,接咱们的人…” 果然,胖丫的话音一落,薄雾萦绕的湖面就慢慢的出现了一条长约两丈的龙头木舟,这舟雕刻精美,龙头气势磅礴,和平时在湖面上看见的木舟完全一样。 随着龙舟逐渐靠近,可以看见船上站着一个高约七尺的青衣小冒男子,这男子说不上帅气,不过站得笔直的身子和眉宇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自信和沉稳。 迎面而来,他稚气未脱的脸上,看着胖丫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温柔,乔月知道,他一定就是胖丫口中的蒲小渔。 一直到龙舟行到乔月她们这里的时候,蒲小渔才正视的看一眼乔月,恭敬的说道:“贵客请上船,家师已久等多时…”(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山里 刚才没有注意,上了船之后乔月才发现,这个龙舟上尽然没有划船之人,更没有船桨之类的东西。 不大的船舱内铺陈古朴,中间有一桌四椅,桌上摆放着一个线条怪异的棋盘,棋盘旁边正燃烧着一支细小的熏香,显尽了主家高深的内涵,这种格调不是暴发户装出来的做作,而是让深处其中的人一点一滴从内心深处感悟出来的涵养。 蒲小渔礼仪周到,邀请乔月坐下之后,满满的斟上一杯茶水就安静的站在旁边,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没人划桨的龙船就开始平稳的朝湖面上开去。 胖丫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些,或者说她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两颗大大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蒲小渔,就连乔月咳了两声她都没有听见。 “你师父怎会知道我今天会来,他一手训练鹤鸟的手段还算不错,回头我走的时候送我几只吧,那些花花绿绿的鹤鸟看起来很招人喜欢。” 她说道,眼睛盯着窗外的湖面,一支手将茶杯拿在鼻前轻轻的嗅着。 胖丫差点被乔月的话吓得摔倒,别人看见这些鹤鸟都会把关叔惊为天人,没想到乔月一出口,尽然就是问人要东西,而且现在在乔月面前的正是她的意中人蒲小渔。 乔月的厉害她可是清楚得很,要是自家小姐真准备难为蒲小渔,那她的意中人今天可就有洋相出了。 她急忙悄悄的扯一扯乔月的裙角,一脸担忧的神色,乔月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胖丫心里想的什么,也不回头,装作不知道。还是只把茶杯放在鼻前嗅着并没有喝下。 这是一种试探,从上山到现在,胖丫嘴里的关叔已经连续给她出了三道题目,可谓是有张有弛,既不失主家的气度,又适当的起到了震慑的效果,还好他这三招是用在乔月这里。要是让别人看见。肯定会惊为天人下凡,非三拜九扣不能。 别看乔月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已经明确的告诉了蒲小渔。鹤鸟迎客只不过是训练的结果罢了,并不是什么通灵的仙鹤,既然有心欢迎,何必做这些装神弄鬼的手段。话中暗含不满之意。 蒲小渔始终挂着一丝微笑,躬身说道:“乔娘子既然喜欢。回头我向家师讨要几只送到府上就是了,不过太阳鸟这种鸟不耐热,还是要放在南湖这个地方才好些,到了山下过不了夏天。” “恩。” 乔月点头。蒲小渔的回答并没有出乎预料,他平静的面容下乔月看出来了,这样的回答肯定是那个关叔已经提前交代好的。 能把鹤鸟训练在空中结阵迎客。家奴又是一个不出世的武功高手,不用船桨。能让龙舟自己滑动,这些手段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可不是神照堂那些装神弄鬼的手段可以比拟。 既然回答她的不是神神鬼鬼的东西就好,最起码他承认了这只不过是训练出来的鹤鸟罢了,一点也不避讳,高人确实有高人的气度,也不会因为乔月道破了其中关键就恼羞成怒。 所谓术业有专攻,乔月看过黑石头里面的东西,知道要让龙舟自己在水面上前进并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提前上好发条,就可以让船自己推进了。 不过这个看似简单的道理,能够真正做出来又完全不一样,其中还牵扯到很多关于机关术的原理,并不是乔月这个现在连皮毛都没有理解的人可以做到。 龙舟绕过一个伸进湖面的小山包,对着一片绿柳拥簇的地方直直推进,远处看去,就好像是这条小船要撞在对面的大山上一样。 乔月走出船舱,距离很近,即便是船已经开到了岸边最近的一棵柳树这里她都没有发现对面有人家,但是船一点也没有减速,这很让人费解,乔月不相信还没出现的高人会让自己船毁人亡。 正当乔月的脸色变得难看的时候,前面厚厚的一簇树叶遮住的地方忽然一下就从两边移开,一条大大的水道出现在她眼前,水道直通到大山里面。 乔月心里又是一阵惊叹,伪装术尽然被他用成这样,乔月可以肯定,南湖边上的人和所有来南湖游玩的人,如果不是这里面的人故意让人发现,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大山里面还住着一户人家。 是的,大山里面,顺着水道又行了大概一刻钟的时候,眼前的光线慢慢变亮,空气里飘着各种味道的花香,温度好像比在外面的时候要稍稍高一些。 龙船使出水道眼前就出现一个起码不下百亩的平地,四面都是绝壁的悬崖,乔月知道,这种地形在黑石头里面叫做天坑,这么高的悬崖,又掩住了那条水道,在这里隐士真的是很不错的选择,只要不想被人发现,就可以一辈子都老死在这里面了。 对面的绿篱里面走出来一个戴着斗笠的老人,龙船靠在岸边,看见胖丫扶着乔月下来的时候他就又是一阵手舞足蹈的哑语,表情很严肃,这一次乔月看明白了,大概是一定要认真的跟着他走,不然会有性命之忧。 老人个子不高,右边的一支手臂轻飘飘的下垂,走了几步之后乔月才发现原来老人没有右手。 忽然,老人侧着身子,仰头看过来的时候乔月看见了他认真的眼神下面,白胡子,白眉毛,不过白净的脸上面却没有一丝的皱纹。 实在是太奇怪了,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童颜不逝的养颜手段。 正疑惑间,侧着身子走过一丛长满荆刺的绿篱,眼前顿时就是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红艳艳的玫瑰有些发紫,十分惹人喜爱,还有纯蓝色的百合,随风轻轻的摇动,还有爬在花丛中间,伸着像女子手臂一样嫩枝的夜来香,十分醉人。 看见这些,乔月顿时警惕心大起,就连整个身子都开始发寒,如果是个普通人,自然会被这些眼前的东西迷住,不过乔月认识,这些看起来娇艳欲滴的花朵,都要吃人的毒物。(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必死 那种好像紫色的玫瑰花有剧毒,名为八仙花,中毒后会让人昏迷,那种看着像百合一样的花根本就不是百合,名为五月花,中毒后会让人心脏停止跳动而死。 还有不远处那种长得高高大大的大树,树上还不停的滴落乳白色的汁液,那东西更毒,要是误闯进来的人在刚才这片绿篱的地方被荆刺划破了皮肤,只要被这种汁液一滴上,必死无疑,此树正是大名鼎鼎的见血封喉树,剧毒无比。 此外,越往前面走,还有更多稀奇古怪的植物,手指般大的蚂蚁,比一般人的指头还长的马蜂,还有很多吓人的蜈蚣不断在路边上出现。 这个地方简直就是毒物成堆,从花到草,从草到树,再到虫子小蛇,无一不是有毒之物。 距离中间的小院子越来越近,在前面带路的断臂老人不停的东指一下,西指一下,接着就很快的往前走去。 抬头看一眼不远处的院子,刚才在湖面上听见的琴声就是从这里传来,不大的院子被清秀的翠竹掩盖,院子前面有一条约一丈宽的溪沟正在冒着滚滚的热气。 毒蛙呱呱的叫声从溪沟里传来,透过蒸腾起来的热气,可以若隐若现的看见一排木头有些泛红的小屋。 忽然,乔月腾的一下就停住了脚步,这个布置实在太奇怪了,表面上看,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瑕,琴声优雅,花开十色,可是这些全都是假象,就好像是在告诉乔月。我用最高的规格来迎接你,实际上就是要对你下毒手一样,危险总是隐藏在美丽外表的最深处。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就充斥在乔月心头,脑子一转,顿时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而且是专门为自己布置的陷阱。他从一开始就不断让胖丫在我耳边说南湖。让我不断的想起南湖这个地方。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人一直说你手里有一样东西很值钱一样,总有一天你会忍不住去问别人这个东西到底有多值钱,而他就是通过人的这种对好奇事物忍耐的时间来推算我今天会到来的。 乔月相信。一个能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极致的人,他肯定有这个本事。 一脸凝重的转身看一眼跟在她身后的胖丫,胖丫神情自若,她应该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有一点已经确定,这个事情里面胖丫是肯定被人利用了。 蒲小渔吗?看他眼神里对胖丫的那种爱。应该也是局外之人。 “小姐,你怎么停下来了,再过一个独木桥,前面就是关叔家了。关叔正在家里等着咱们呢!” 胖丫天真的说着,迎着乔月的目光,走在最后面的蒲小渔依然是一副恭敬的神色。 乔月忽然一把将胖丫拉在身边。看着前面的院子警惕的大声说道:“你的计划得逞了,我来了。只是你这么一个高人,尽然利用一个小女孩儿,难倒就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乔月的色变吓了胖丫一跳,蒲小渔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知道刚才都一直好好的乔月,为什么都走到院子前面了,却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空气里的琴声戛然而止,一个飘忽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贵客远道而来,老朽早已恭候多时…” 声音一出,院子的柴门吱呀一声打开,不过却没有开门的童子出现。 今天见了一天的怪异,这会儿再见一次也没什么特别。 乔月死死的把还在莫名其妙的胖丫拉在身后,凌厉的说道:“不知小女子在哪里得罪了前辈,尽然要前辈这般煞费苦心。” 印象里,乔月并没有这么厉害的敌人,更何况她现在算是自投罗网,一时不慎,尽然着了这个人的道。 “呵呵…”院子里的人轻笑一声:“看来乔娘子是个急性子,既然乔娘子都看出来了,老朽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其实在乔娘子去昌州府之前老朽真的只是想邀请乔娘子到寒舍一叙。 半个多月前,整个宁州成都传的沸沸扬扬,说乔娘子手里的琉璃物器舍得十贯钱卖出。 不瞒乔娘子,雁来楼的义捐当日老朽也在,就在二楼上正北面的房间里,只是可惜了,并没有见到乔娘子的琉璃物件,实乃憾事,要怪也只能怪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子…” “弟子…” 听到这里,乔月的心顿时就落进了谷底,当日大闹义捐的有两拨人,一拨是冯保的手下,而另外一帮就是褚良为首的黑刀帮,显然,他口中的弟子自然是说的褚良。 乔月心里暗叫一声晦气,心里唯一的一点点侥幸都被警惕所取代。 果然,说道这里,院子里的人语气一转,带着无比的愤怒:“乔娘子黑崖山那一把火堪称绝妙,之前又有琉璃之说,看来乔娘子也是格物一道的高手,我奇门一脉向来看重人才。 可惜啊,可惜,你尽然在昌州府杀了裘道政,其实你再烧一百把这样的大火老朽都可以容忍,可是你杀了裘道政,这就注定了老朽只能用你的血来祭奠我大哥儿子的在天之灵…” 果然,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神照堂迷惑百姓的手段很低劣,根本就不能和这个关姓之人的手段相提并论,不过其中也多多少少可以看见他的影子。 “哈哈…“乔月苦笑一声,心里一瞬间明镜似得。 原来这个所谓的布局,所谓的阴谋,所谓的大事,自认为聪明的刘项才是真的傻子,阴谋的背后不仅仅有一个张猛,现在又出来了一个奇门一派,看来想要刘文成脑袋的人还真不在少数,而刘项在这些人面前,却是最弱最招风的招牌。 想到这里,心里一瞬间尽然没那么害怕了,更对于刘项为了自己放弃这么一个天大的计划没了那么多的自责。 “敢问前辈名讳,也好让小女子死得心服口服。” 乔月不东声色的把胖丫推到蒲小渔身边,她相信,这个姓关之人的目标是自己,只要自己不动,胖丫和蒲小渔这个两个局外之人,像这个自认为高人的人还不至于对她们下手。 “哈哈…老朽关苍子,也不是无名之辈,乔娘子能死在老朽手里,也算不得冤枉,只是乔娘子在临死之前可否告知你是如何制作出琉璃器物,又是如何把上万斤的火油送到黑崖山上。” 关苍子的声音很沉稳,不过丝毫掩饰不了他要杀乔月的决心。 乔月知道他这个问题是他真想知道,如果自己不说,他也不会因为这样而饶自己一命。 乔月还知道,作为一个有大智慧的人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杀了他所谓大哥的儿子就要自己偿命,这种愚蠢的理由骗不了乔月,他这是需要一个平息怒火的发泄口罢了。 为了因为她而损失惨重的黑刀帮,为了她而损失惨重的神照堂,为了她而卧病在床的张猛,为了她而放弃了所有的刘项,因此,这一局中,乔月是无论如何都必死无疑,乔月不死,不足以平所有人的怒火。(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糟糕 乔月没有踏上面前的木桥,在没有说清楚之前关苍子也许还不会提前动手,可是现在,乔月已经很不能确定,说不定自己一踏上木桥,就会掉进下面沸腾的溪水里。 胖丫愤怒的挣开蒲小渔的怀抱,她自责的看着这一切,没想到因为她的无知和天真尽然把乔月带进了这么一个险地之中,如果真因此而害死了自家小姐,她也绝对活不成了。 蒲小渔不明所以,不过乔月和关苍子的对话他听得明明白白,煞白的脸不敢直视胖丫询问的眼神,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师父,求求您饶了乔娘子一命行不行?” “嗯…你算什么东西?” 关苍子无情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直到现在,乔月都还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关苍子到底长成什么样子,藏头露尾一直是高人惯用的伎俩。 是啊!蒲小渔什么也算不上,也许关苍子有数不清的弟子,褚良是一个,而他,却是最没有背景的小喽喽,他的作用最多就是一个合格的家丁,这种不知所谓的求情只能更加触及关苍子的怒火。 说不定就因为他的这句话,关苍子会连他和胖丫一起杀掉。 刚刚走过独木桥的哑伯很奇怪,他摘下斗笠,除了头发和眉毛是白的以外,那张脸白净得一点皱纹都没有的脸出现在乔月眼前。 他微笑着看向乔月,那种眼神里的温柔好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眼睛红润润的,乔月甚至看见了他的泪水。 他的左手不断的拍着胸部,随后又指着乔月,眼睛一花。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了一根长长的旱烟袋,只见他简单的比划几个动作,激动的神情,好像是在询问乔月能看出这是什么功法。 乔月看得清楚,哑伯简单的劈,砍,横。拦。她自己也会,正是她熟悉的乔家刀法之一的正气式,正气含胸光照顶。八方崩塌气正身。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没有?老朽要杀之人还没有一个能从这里活着出去,你要是能说,说不定老朽可以把死期给你延迟到明天。” 不等乔月回答哑伯的问题,关苍子无情的声音再次传来。根本就不给乔月思考的时间。 这一刻,想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乔月心里反而没那么害怕了,至少自己的死很有价值,刘项最少已经脱险,他暂时不会成为他们的挡箭牌。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 “八仙花,五月花,见血封喉树。断肠草,楝树。西域毒蚁,百足蜈蚣,地火毒蛙,五步王蛇,还有这满地数不清的毒物,不知道前辈想赐小女子怎么个死法?” 乔月的声音有些戏虐,好像关苍子用尽了毕生心血培养出来的东西,在她眼里完全就不值一提。 “哦!” 关苍子吃惊,这满地的毒物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而是奇门一脉发展了这么多年每一代人的努力,乔月一言就道出了这么多毒草的名字,由不得关苍子不震惊。 很明显,他从仙鹤迎客,龙舟自行,再到现在的院子门前,所有的手段并没有震住乔月,乔月的从容已经早就说明了一切。 “哈哈”大笑一声,关苍子说道,“既然乔娘子也是格物一道的高手,老朽自然不能小气了,聪明人就应该有聪明人的死法,只要乔娘子能够从这里穿过我奇门一脉的万毒窟,对面面的山下还有一条水道,船已经准备在哪里,乔娘子可以自去,老朽自然不会说半个不字。” “好!” 乔月应声答应,这是个机会,能够让一个铁了心要杀自己的人给出一个活命的机会,这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即便这个机会很渺茫,乔月自然也要试一试。 哑伯一直在木桥对面手舞足蹈,听见乔月爽快的答应之后,他的脸色顿时就挂起了浓浓的担忧,他大大得踱上几脚,乔月感觉他这边的地都跟着颤抖了几下,不等屋里的关苍子再次说话,哑伯立刻风一样的就跑进了院子里去。 这时候,乔月转身,异常严肃的对还跪在地上眼泪汪汪的蒲小渔说道:“趁他现在还不想杀你们,你们立刻离开。 蒲小渔,带着胖丫远走高飞吧,你在这里学到的东西足够给你一生的荣华富贵,记住,不要辜负了一个爱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姑娘,不然,即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是什么样的身份,我乔月都会要你付出代价,负心汉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胖丫痛苦的拉住乔月的裙角:“小姐,不要,你不能去闯万毒窟,那个地方没人能够走过去的,小渔给我说过,里面就连野兽都不可能活着走出去,更别说是人了!” 乔月微微展颜,把胖丫扶起来,两根纤细的手指轻柔的擦掉胖丫眼角的泪水。 对这个一直在叶家照顾自己,而且还忠心耿耿的小丫头,乔月其实心里还是很感动,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出现在叶家的时候,是她不怕排挤,勇敢的站在自己这一边,对自己好的人,乔月从来都是记在心里,即便是现在,心里也没有半点埋怨胖丫的意思。 乔月想一想,微笑着说道:“你要好好的,你们立刻回乔家去等我,你家小姐可厉害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小姐怎么可能连这些小小的虫子都对付不了,安心回去等我,回头等你家小姐我回来,就立刻把亲事给你们办了,呵呵…小丫头出嫁的时候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过两年就可以生个小胖儿子了。” 蒲小渔只是红着眼睛看着乔月,这会儿没有再说话,只是不断的点着头,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说什么,他用力的拉住还要去拉乔月的胖丫,忽然。脑袋嘣嘣嘣的对着院子磕了三下,一双带着仇恨的眼神,咬破的嘴唇渗透下来的鲜血从他嘴角滑落。 紧接着,他豁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粗鲁的拖着胖丫就直接朝进来的路走去,坚定得就连回头再看一眼乔月都没有。 这两个无助的孩子,乔月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却忍不住再次潸然泪下。他们两个的样子好像曾经的自己。看着他们渐渐消失的影子,心里默默的祝福他们一定会是一对幸福美满的夫妻,胖丫的孩子肯定也会像她那样胖胖嘟嘟的可爱。 嘴角勾起一丝美丽的浅笑。没有去看暂时安静下来的院子,万毒窟就在院子的左边,一堵高大的石墙挡住了视线,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高墙下面有一个和蒲小渔穿着一样的青衣小冒的男子守在哪里。应该是奇门一脉统一的弟子装束,这个男子看见乔月朝这边走过来。立刻就小心的打开了关得很严实的大铁门。 等到乔月的身子刚刚一跨进去,这个男子就赶紧哐当一声又把铁门关上了,紧接着又急忙上锁,一副警惕和紧张的样子。对于乔月的死活,他显得很平静。 院子正对着的房屋外面看似木头所造,实际上都是约一尺厚的寒铁铸成。只要里面的人没有扣动机关,就连哑伯这种满顺朝都数不出十个的高手也没有任何办法。 屋子里面铺陈古朴精致。正中间的座椅上坐着一个一身披青衣鹤氅的中年男子,他容貌方正肃穆,天庭饱满高凸,头戴鹤翎羽冠,看面相,约有五十来岁,一束过颈的青须无风自动,自带几分仙风道骨,此人正是此间之主关苍子。 此刻他的左手边正坐着一个满脸豹须的中年男子,虎背熊腰,不过粗狂的面相之下却闪烁着一双精明的眸子,如果乔月在此,一定会认识,此人正是对外号称卧病在床的南域节度使张猛张大人。 此刻,张猛正一脸疑惑的说道:“她明明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只要她许下一个承诺就可以安全离去,可她偏偏不答应,这是何故? 据我所知,乔娘子和刘文成并无瓜葛,倒是和怀王刘项的关系不潜。” 关苍子思索半晌,也是一脸凝重的说道:“此女子好生厉害,老夫自认为毫无破绽的布局,她尽然只走到外面的地热溪就识破了老夫的布局,怀王放弃了此次的行动,看来定是这个女子提前识破了老夫的计划。 这种能人和我们奇门一脉一样,绝对不会轻易许诺,她宁愿孤身闯老夫的万毒窟也不愿意答应帮我们杀掉刘文成,这是她自己在找死。” 张猛点头:“是啊!要是能得这个乔月相助,我等何愁大事不成,她先破黑崖山,又计灭神照堂,而且据说手里还有数不清的琉璃,那完全就是座金山啊,哎!可惜了,可惜了。” 关苍子冷哼一声:“有什么好可惜的,她既然不愿意为我等所用,自然只有杀之以绝后患,不然等她以后做大,就连老夫对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说到这里,关苍子好像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呼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张猛奇怪的问道:“先生想到了什么?” 关苍子面容一震:“糟糕,老夫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这个世界,除了他,不可能还有人能调教出这么厉害的人来。” “他?”张猛也是豁的一下站起身来:“他隐忍了十八年,难道也要出山了?这次要是让他知道了是我们杀了他的弟子,我张猛可就性命休矣。” “糟糕!” 关苍子大叫一声,整个人都好像丢了魂一样,手里的羽扇掉在地上,嘀咕道:“他可是极其护短之人,要是让他知道是我关苍子杀了他的弟子,我奇门一脉可就会遭到灭顶之灾,当年就连皇上都要怕他三分,只要他不和刘家争天下,封了他传命候,与国同休,别看他十八年不出山,朝堂上可没一个人敢动他一个指头,余威不减啊。” 轰隆一声,关苍子急忙转动了一下桌子上一把小巧的茶壶,寒铁铸成的大门立刻就缓缓打开,整个人像是离玄之箭,嗖的一下就朝外面冲出去。 接着,又是嘭的一声,关苍子急忙冲出来的身子,正好和外面的哑伯撞了个正着。 刚一缓过气来,就看见哑伯手舞足蹈,眼睛火红着,又激动又担忧的样子。 关苍子一时之间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三弟,有话待会儿再说,为兄现在有急事。” 说完,关苍子又要迈步往前走。 不料,哑伯身子一晃,整个人就挡在了他前面,手里的烟杆一沉,竹子做的烟杆在他深厚的内力之下尽然在脚下的石板上勾勒出来一行苍劲的大字:“她不能死!她是武候的后人…” “嗡…” 关苍子看见这一行字的时候脑子里好像被雷劈了一样,一个趔趄身子一软,尽然直接就坐在了地上,嘀咕道:“完了,完了,她要是侯爷的后人,我关苍子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追出来的张猛也是慌忙的朝地上瞄一眼,顿时也是全身布满了冷汗,不过还是心怀侥幸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她的大哥就是我手下的将军,真的,亲大哥,她姓乔,武侯姓冯,姓都不一样,怎么可能是武侯的后人,弄错了,姜先生肯定是弄错了….” 哑伯听见张猛的话,立刻手里的烟杆一抖,脚下虚影晃动,一股凌厉的劲风从他身上传来,手里的烟杆举过头顶,一起一动之间好像有阵阵的海浪迎面扑来,这一招,正是狂刀十八式里的无量式,海大无边天做岸,不过他使出来的气势,比起乔山可是要差上十万八千里,毕竟没有得到精髓,只有其表,未得其意。 关苍子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他知道张猛一时间看不明白哑伯是什么意思,紧张的说道:“张大人可曾看到过你手下的那个乔将军用过这一招刀法,海大无边天作岸!” 张猛额头上冷汗直冒,知道这个时候可开不得玩笑,狠狠的拍一下头,认真的想一想,大叫道:“见过,见过,见过乔将军用过这一招…” “是他…真的是他…狂刀十八式,乔月,乔云天,除了六弟,天下间谁还会狂刀十八式…她是侯爷的千金,错不了,错不了…” 关苍子大惊,整个人又恐惧又担忧的瞪张猛一眼:“张大人,要是侯爷的女儿有个三长两短,你张猛就等着迎接侯爷滔天的怒火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毒窟 高大的石墙后面是另外一个世界,厚厚的铁门关上之后浓密的林荫下面可以看见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四处都洒着星星点点的光斑,阴暗潮湿,不过从脚下却传来一阵烫脚的灼热感。 大树下面没有低矮的灌木,就连地皮上的青草也很少看见,手掌大的枯叶掉在地上厚厚的像块地毯。 林子里很安静,就连一声鸟叫声都没有,蝉鸣声也听不见,除了偶尔簌簌飘落下来的枯叶,一切都安静得渗人。 乔月小心的朝树林里面走,每走上一步都要小心的试一试才敢把脚踏实了,这里既然是奇门一派的万毒窟,肯定是异常危险。 越往里面走,脚下的灼热感就越是强烈,一只只黄得发亮的蚂蚁仰着一把锋利的钳子不断的出现在乔月的视线里。 这群蚂蚁最小的个头都有乔月的小指头那么大,不远处一棵手臂粗的大树咔嚓咔嚓的很快就被这一群蚂蚁嚼碎,成群结队的蚂蚁不断用钳子把这棵大树撕裂得支离破碎,有条不紊的就搬进了洞穴之中,在乔月震惊的眼神里,这棵大树很快就消失不见。 乔月小心的停下脚步,正前方的地面上有很多的枯骨,看这些骨头的形状,应该是大型的野猪或者猛虎之类,应该是关苍子故意丢进来的喂食。 正在这个时候,一只受伤的小鸟从树上掉落下来,距离乔月距离只有不到一丈。 乔月一手提着裙裾,正想去把这只蓬松着灰色羽毛的小鸟捡起来,不料,不远处正搬着大树碎片的蚂蚁群好像发了狂一样的顿时就朝这只小鸟猛扑了过来。 乔月下意思的急忙往后退。只见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这只受伤的小鸟就已经被扑上来的蚁群撕裂得只剩下几片零星的羽毛,就连骨头都被嚼碎了搬进了洞里。 没有收获的蚂蚁还不心甘,大大的钳子上面两个长长的触须还在不断的搜索,好像是闻到了乔月的气息,蚂蚁群兴奋的就立刻向乔月追扑过来。 乔月暗叫一声不好,又急忙往后退了大约有十来步。只见这些蚂蚁走到一定的位置的时候好像很害怕的又退了回去。 这个发现让乔月又惊又喜。她知道只有一种东西会让这种食人蚁自动退去,那就是蚁后的分泌物,闻到蚁后的分泌物它们会敬若神灵。就好像小兵看见了皇上,这是动物世界的规则。 蹲下身子仔细研究了一会儿让蚂蚁自动退去的分界线,又回头看一看刚才走过的路,乔月知道这肯定是关苍子为了束缚这些蚂蚁的活动范围故意划出来的分界线。不然,即便那堵石墙再高。也挡不住这些蚂蚁的脚步。 既然前方路线不通,乔月仔细的看着地面上蚂蚁的活动范围,轻手轻脚的就开始朝这群蚂蚁的西边走去,左右无人。乔月又从怀里掏出黑石头翻查了好久才开始有些底气。 原来这种食人蚁一般是不会主动攻击人,只有在人的身上有伤口的时候它们才会疯狂,只要远离它们的巢穴。不碰到成群结队的蚂蚁,它们就不会可怕。 伤口? 乔月摸一摸自己额头上的脓疮。看来刚才追自己过来的蚂蚁一定是从这里闻到的气息。 绕过去吗? 乔月朝西面走了大约有一百步左右的时候就开始暗骂关苍子恶毒,原来在西面一百步左右的地方种满了那种长满了荆刺的灌木和藤条,密密麻麻封死了前面的路线。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要从这里过去,不被荆刺划破皮肤,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些荆刺都有剧毒,要是被划破了皮肤,再加上发了疯扑过来的食人蚁,那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无奈,西面不通,沿着原路返回,又开始小心的朝东面摸索过去。 往东的方向很奇怪,地面有一个小小的坡度,大约走了三百步的样子,高大的树木消失不见,紧接着脚下的地面开始变软,漆黑的粘软的泥土出现的乔月面前。 越往前走,脚下的稀泥就越是粘人,好像要把人直接吸到地下面去一样。 乔月赶紧停住了脚步,这个地方应该是沼泽之类的地方,要是不赶紧退出来,肯定会活生生的被这潭稀泥吞掉。 正面有毒蚁,西面有荆刺,东面有黑沼泽,难道真的是无路可走了吗? 乔月无奈的站在这块连一根草都不长的黑水潭旁边思索。 咕噜噜的气泡不断从淤泥里面冒起来,黑色的泥土上面漂浮着漆黑的液体,看这个样子,应该不是水。 在这里观察了半晌之后,乔月又发现一个特点,这个淤泥潭很奇怪,四周不长一根草也就罢了,就连爬到这个水潭边上的蚂蚁都是恐惧的掉头就跑。 不一会儿,林子里刮起了一阵大风,很多枯败的树叶和枝条被吹进了黑泥潭中。 黑泥潭还是在规律的冒着气泡,不过掉在黑色液体上面的枯枝落叶很快的就沉了下去,没到几个呼吸的功夫,掉在上面的所有东西都消失不见。 没有办法,再饶着这个黑水潭走吗? 乔月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比较高的大石头,站在上面放眼望去,这个黑水潭根本就绕不过去,黑水潭的面积从她脚下一直延伸到了悬崖下面,相对来说,这里已经是这块平地的最高处。 这个奇怪的黑水潭乔月从来没见过,没办法,又只能求助黑石头。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翻查了很久之后乔月的脸上就挂起了了然的笑容。 原来这个并不是什么水潭,浮力较小的木头也不能在上面漂浮,脚下传来的灼热感那是因为下面有很多的东西在发酵,黑水潭上面产生的气体是一种叫做天然气的东西,黑色的液体叫做石漆,只要用明火一挨着,就会燃起熊熊的大火。 …… 哈哈… 乔月忽然爽朗的大笑了起来,从刚才在关苍子门前的压抑,一直到走进万毒窟里面的绝望,这个时候随着这一声的大笑瞬间都消失无踪。 她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寒光,面容无比的冷漠,无情的声音从她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关苍子,万毒窟,你既然想要我乔月的命,也别怪我乔月无情…”(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快走 “已、丙、丁三数为奇,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为八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各有天理之数,置之死地而后生,生门暗含生生不息之道…” 关苍子命令弟子打开万毒窟的铁门之后,从怀里拿了个奇门遁甲的罗盘放在手里,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别人都听不懂的话,脚下却一步都不敢轻易的迈出去。 万毒窟是奇门一脉的禁地,即便是他,都不敢轻易闯入,稍有踏错,便有性命之忧。 张猛担忧的站在铁门外面,大大的眼珠子掩饰不住焦急之色:“关先生,得快一些,不然乔娘子性命休矣!” 关苍子认真的看着手里的木盘,一脸凝重的说道:“万毒窟乃我派开山祖师以八卦方位,九宫布阵,惊险万分,稍有不慎,即便是老朽也要折在这里面。” “生之为生…”关苍子面容一震,立刻就向着左前方的一棵青草踩了过去。 刚才乔月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树林下的青草很少,当时并没有注意,这时候看关苍子的步伐才知道,原来树林下的每一棵青草都代表着生门之意。 只能说乔月实在是运气很好,她并没有像关苍子这样每一步都踩在青草上面,而是进来之后就直接沿着直线行走,而且又正好,这条正对着铁门的缝隙并没有机关,不然,乔月肯定走不到约束毒蚁的这条分界线上来,就会被地上爬出来的蜈蚣和巨大的蚯蚓咬死,还有射出的毒箭万箭穿心。 万毒窟,从来都不是浪得虚名的样子货。 关苍子一脸凝重的带着哑伯一步一步小心的往树林深处走去。只不过比起乔月的速度,他们这个样子简直是慢成了蜗牛。 向前走了大概三百步,看见后面焦急的哑伯,关苍子安慰的说道:“三弟别急,没有发现乔娘子的尸体,说明她现在还活着,咱们只要继续往前。就一定会把她平安的带出来。” 哑伯呜呜的比划几下。指着从厚厚的树叶下面爬出来的一条大蜈蚣,好像在说:“死在这里还能看见尸体吗?” 关苍子寒着脸又开始看手里的罗盘,才不管哑伯的担忧。不管怎么样,乔月就是真的死了,他也要把骨头检出来,亲自送到冯春面前。如果大错真的铸成,还是正面应对冯春的怒火比较好。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冯春的对手。 因为他当年的时候就试过挑衅冯春,可是冯春就好像是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神仙,无论什么样的手段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他引以为傲的奇门一派所有的伎俩在他面前都只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关苍子相信冯春一定见过。 然而正当关苍子他们正在一步一算的慢慢往万毒窟里面进来的时候,乔月此刻却是异常的开心。 万毒窟这里面唯一的高处,尽然是装满了石漆的泥潭! 乔月此刻很鄙视建造这个万毒窟的人。把石漆放在高处,这不就是明显的把一桶火油放在自己头顶吗? 只需要随便开一个大口子。石漆就会自己流下去,然后再一把火点燃,奇门一派自以为很了不起的万毒窟就会变成一片火海,精心培育的蚂蚁,蜈蚣,毒蛇,不管什么东西在大火面前都会脆弱得不堪一击。 其实乔月这么想完全是错怪了当时设计万毒窟的奇门一脉祖师,他设计建造好万毒窟的时候这个不断往上冒着石漆的黑水潭其实是这块平地的最低处,只是这么些年不断往上冒的石漆,让整个黑泥潭的水平面不断上涨,已经威胁到其他生物的生存。 驱利避害是动物的天性,乔月现在看见被垒出来的堤岸,其实都是万毒窟里所有毒物的功劳,只要石漆的水平面一上涨,里面的所有的毒物都会衔着泥土来填,生生的把这个黑泥潭填成了整个平地的最高处。 一根大大的木头被乔月握在手里,两边的泥土很软,根本就不需要用很大的力就能把泥土掀开。 石漆顺着破开的口子哗啦啦的往下面流去,每流过一个地方,都可以看见数不清的,完全不认识的毒虫从厚厚的落叶下面爬出来,乔月被吓得心里一阵发麻,暗叫侥幸,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万毒窟。 要不是这些石漆流出去,乔月还不知道自己脚下尽然会有这么多的毒虫。 越是这样,越坚定了乔月要烧掉这里的决心,虽然这里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建立起来的毒园,可是要毁灭,就只是这一把火的事情。 决堤的口子越来越大,乔月已经漆黑成了墨人,不过她还在不停的开着口子,哗啦啦流出去的石漆,让整个空气中都漂浮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这时候关苍子正好又往前跳了一步,正好又准确的踩在了一棵青草上面,停住脚步,四周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看来这一步并没有踩错,他满意的转过头:“三弟,过来吧,这里安…” 全字还没有说出来,只见哑伯的眼睛里满是惊悚之色,他面容一僵,以为是自己踏错了地方,急忙转头。 这一转,整个人都感觉魂飞破散了,只见成千上万的蚂蚁,蜈蚣,毒蛇,蚯蚓,花花绿绿的虫子,直接充满了他整个视野,山呼海啸的从他们这边跑过来,它们所过的地方,就连大树都被一瞬间就啃碎了。 “糟糕,毒物被激怒了!”关苍子大叫一声,“三弟快走…” 哑伯眼疾手快,左手一把抓起关苍子,用力一提,直接整个人就飞了起来,二人瞬间退开三丈远的距离。 看这个样子,要是再不走,他们自己的性命都很难保住,乔月比他们走在前面,肯定是已经凶多吉少,哑伯猛一跺脚,提着一口内劲在胸,很不舍的看一眼漫山遍野的毒虫,随后提着关苍子飞一样的就顺着他们进来的路线往石墙的大门而去。 铁门噗通一声关上,关苍子和哑伯都明显还在一阵后怕,不管张猛的一脸疑惑,关苍子一脸凝重的说道:“走…快走…咱们立刻离开,毒物已经被激怒,这堵石墙根本就挡不住…”(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昏迷 从黑水潭里哗哗流出的石漆赶走了地下的危险,好多来不急逃走的毒虫在石漆里挣扎了几下就一蹬腿死掉了。 乔月震惊的看着这一切,火折子是随身带着的东西,只要吹几下丢下去就可以让这里一瞬间变成火海。 现在还不能点火,不然大火会吸干空气里的氧气,就连自己也会葬身在这里。 拽下一根比较大的树丫,没有了蚂蚁和毒虫的地面要比之前安全很多,不过乔月还是走得很小心,每一步都要用树丫试探好之后才会踏下去。 走过毒蚁的领地,可以看见一人多高的马蜂窝密密麻麻的挂在树干上,嗡嗡飞着的马蜂,十分吓人,还好现在乔月已经黑成了墨人,马蜂又是近视眼,只要动一下之后又立刻不动,飞来的马蜂最多是围着乔月转悠几圈就毫无兴趣的飞走了。 关苍子没有骗她,穿过这个上百亩的园子,对面的地方和她刚才从南湖过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对面的山脚下真的有一个穿过大山的水道,一条小船正晃晃悠悠的停在那里,旁边的一根竹篙已经腐烂不堪,乔月伸手一碰,这根竹竿立刻就碎成了粉末,看样子已经有很久没人进来过了。 乔月担心这条小船也会想竹篙一样腐烂,毕竟已经很久没人来了,小心的跨上木舟,踏上木舟的时候乔月就震惊了。 原来这个看似木舟的小船并不是木料做成,坚硬的船底,看样子应该是寒铁所造。 船身用油漆涂抹得很严实,怪不得放在旁边的竹篙都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了,而这个小船却依然完好无损。就连一点点的铁锈都没有,奇门一派果然不愧有个奇字,很多东西比起外面的世界都要高明很多。 这是奇门一派对胜利者的优待,有本事平安穿过万毒窟的人自然不应该没有小船而死在这里。 这个时候,从上面流下来的石漆已经流进了这条水道里,看漂浮在水面的黑色液体就知道,只要自己平安划出这个水道。火折子把这个水面上的油层点燃。火苗就会顺着水道将这个奇门一派的密地变成焦土。 乔月从来都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恶人,只是这一次关苍子实在是做得太过分,先是利用了刘项这个王爷的身份做挡箭牌。想要在宁州暗杀太子。 然后又设局将自己引来,用自己的性命威胁,说白了还是希望通过自己之手来杀掉刘文成。 乔月心里冷笑一声,要杀掉一个太子是何等的困难。他们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黑漆漆的水道让乔月一时间陷入了平静,心里的愤怒稍稍平息。希望自己这把大火能够将关苍子彻底葬送在这里,这种人跑到了外面对百姓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他总是想用他的智慧获得权利,而不是让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 乔月没有亲手杀过人。即便是黑崖山的火,和裘道政的死,都没有亲力亲为。对于她即将要丢下去的火折子会出现什么样的惨况她心里很清楚。 或许死的不仅仅是关苍子,就连那个看起来和蔼可亲。他总是想看自己女儿一样的眼神看自己的哑伯,还有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奇门弟子也会死掉,这让乔月心里多少有些负罪感,妇人之仁,也许就是说的自己现在这样的心态。 这条船和之前蒲小渔接她的那条不同,并没有安装发条机关之类的东西,要乔月用手划水才会缓缓的向前行进。 时间大约过了三刻钟的时间,前面的水道开始变亮,阳光从水道口折射过来的时候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精妙的机关居然能自动感知到水面的动静,知道乔月的船开到水道口的时候,掩饰在这里的树枝就自动朝两边移开了。 漆黑的石漆已经在南湖的水面上都扩散出了很大的面积,岸边的一簇簇嫩绿的荷花挡住了石漆继续扩散的速度,只是这样一来就让水道这边漂浮过来的石漆就更加的厚了。 乔月小心的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哑伯是个不出世的武功高手,应该不会就这么死在自己手里吧。 乔月在心里替哑伯祈祷了一会儿,小心打开密封的外壳,对着黑黑的火头用力的吹上几下,火折子上面就开始有蓝色的火苗出现。 乔月并没有直接把火折子直接丢进湖面就划船开溜,而是小心的把自己沾满了石漆的裙裾撕扯一块点燃之后,丢进漂浮在水面上厚厚的石漆里,看见冲天的大火一直沿着水道火速的扩散而去的时候才开始滑动小船离开。 一只手轻轻的滑动着水面,这个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吧?湖面浓浓的雾气比她刚才进来的时候还要浓。 浓浓的黑烟从后面的大山深处冲天而起,不过却没有一点点的热量传来。 傍晚的湖面很冷,乔月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来的时候看见的天鹅和野鸳鸯也不知道躲进了哪里,水也冰凉得厉害。 早就说要来南湖泛舟,有莲女采莲,还有才子吟诗作对,没想到自己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泛舟,一点都没有美感,如果有才子路过,他们肯定不会停下来为自己作诗。 乔月心里这样自嘲着,有一手没一手的划动着水面,脑子一阵阵的昏沉得厉害,被石漆湿透的罗裙全身冰凉,晃荡着的船更是让她感觉南湖都在颠簸。 我杀了人,我是坏人了吗?呵呵…我乔月的手上有好多的人命,混乱的思绪里这个念头总是让乔月挥之不去。 反抗,为什么要反抗,你死了对大家都好,乔山不再有牵挂,他会成为一个名留青史的大将军,因为你已经死了太多的人,多少孩子没了爹,多少母亲没了儿子,黑崖山,神照堂,本来可以一个人都不用死,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以为你很聪明吗? 你一个天厌地弃之人凭什么还不死去,你的出生本来就是个错误,你已经连累了太多的人家破人亡… 乔月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总是不断出现一个妇人恶毒的指责,可她却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滑动水的手越来越软,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酸软的身子就这么直直的躺在了小船上,夜风吹来,船跟着风的方向去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认罪 刘文成进宁州,四方百姓夹道相迎,对于这个未来的皇帝,这将是宁州载入史册的大事。 “你们听说了吗?太子一入宁州就要升堂问案,真是勤政爱民,体惜百姓,将来肯定是个能干的好皇帝。” “听说这个原告是吕梦楼那个毒妇,状告她的儿媳叶乔氏抢夺家产,擅改婚契,吕梦楼这一招可是够毒的呀,直达天听,我看那个乔月这次肯定没好果子吃。” “哼…她吕梦楼是个什么货色咱们又不是不知道,倒是她那个儿媳当家以后乔家并无半点跋扈的地方,她到是还有脸来恶人先告状…” “嘘…小心一点,这一次人家可是有太子撑腰,吕梦楼可是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毒妇,小心祸从口出…” …… 如此云云,宁州的府衙周围早已经挤满了人群,就连对面的树上都全挂满了人,这个案子到底谁对谁错,其实宁州的百姓大都心里有一杆秤。 “威武……” 衙门的公堂上,两排站得笔直的衙役已经是第三是杵动手里的水火棍了,可是前去传唤乔月的人却是迟迟没有回来,正座上的刘文成都已经等得没有了耐心,脸上的神色很不好看。 “真是岂有此理,还真把她自己当成了人物,孤亲自升堂问案,她尽然敢不来,莫不是要这满城的百姓看孤的笑话不成…” 莫知州小心换下来刘文成已经喝干的茶杯,恭敬的说道:“殿下息怒,快了,快了,乔家在城南。到咱们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哼…” 刘文成冷哼一声,狠狠的拍下手里的惊堂木,吓得两边的衙役又把身子一挺,一个个的精神抖擞,器宇轩昂。 旁听的卫征和邢老到是显得很平静,两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哪里。 这个事情的原委他们都是清楚的,既然太子要过一把审案的瘾。他们陪同就是了。反正都已经提前说好了,只要乔月分辨得在理,刘文成就会借机审查吕梦楼。然后再牵扯出吕梦楼以前欺行霸市,草菅人命的旧案,这样一来,太子自然能在宁州的百姓口里博得诺大的名声。 “各位官爷。莫不是民妇那恶毒的儿媳知道了有人要去拿她,已经提前逃了?” 作为原告的吕梦楼已经在公堂下跪得双腿发麻。小心的说道。 “啪…”的一声惊响,刘文成又拍下了手里的惊堂木,怒道:“她敢…你且放心,有孤在。还怕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能翻得起什么风浪,别以为仗着有几分小聪明,就能为所欲为了。王法面前,人人平等。” 刘文成的耐心早已经被磨灭得干干净净。作为太子亲自升堂问案,被告尽然这么久都不到,这是明摆着没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他心里已经早把邢用给他千叮咛万嘱咐要礼待乔月的事情忘记得干干净净。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正当围观的百姓都已经开始对太子升堂这件事情当成笑话看的时候,两个手按腰刀,大汗淋漓的捕快这个时候终于是带着一个梳着两个包包头,胖乎乎的丫鬟朝公堂走了过来。 只需要瞄一眼,看打扮就知道来的人并不是乔月,定是乔月的贴身丫鬟。 刘文成久等的怒火直接火冒三丈。 案台上的令箭朝公堂下丢去:“来人啊!给我把这个藐视公堂的女子大打三十大板。” 不问缘由,先打三十大板消消锐气,这本是官府的一贯做法,刘文成看是愤怒,不过做法也并没有多少太过分的地方。 胖丫胖乎乎的脸蛋很阴沉,正面对着发怒的刘文成她一点点胆怯的意思都没有,即便他喊完了要打板子,胖丫依然是一副冷冷的面容,无惊无喜更无惧。 这一点,胖丫的表现太不符合普通人的表现。 拿着水火棍的衙役三两下就按住胖丫正要开打,旁边的吕梦楼狡诈的眼神看在胖丫身上心里明显是在得意万分。 邢老微微起身:“殿下,乔娘子并未出阁,娇养深闺的女子并不适合抛头露面,我朝律法有律可寻,此番由贴身丫鬟代替出面,并无怠慢之理,还请殿下三思。” 刘文成冷哼一声,邢用的面子还是要给,他瞪着胖丫说道:“旁边的人你可认识?” 胖丫跪坐在地,面无表情的转头看一眼正得意的吕梦楼,冷冷的说道:“认识…” 刘文成点头,又问:“她状告你家小姐抢夺家产,赶走她和他儿子叶君生,还私自毁掉婚契,可是事实?” “哼…”胖丫冷笑一声,不过并没有争辩,胖乎乎的身子猛的一下就跪了下去:“是事实,民女认罪…” “斯…” 胖丫这一声干净利索的认罪,让公堂上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惊,谁都没想到事情会成为这样。 这本就只是一场戏而已,而且邢用之前都已经给他交代清楚了,只要乔月这方随便分说几句,刘文成就会借坡下驴,然后再来审问吕梦楼的旧案。 可是现在,乔月派来的贴身丫鬟尽然一句话都没有争辩就俯首认罪。 刘文成的面容一僵,不自觉的看向邢用,暗含求助之意,实在是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乔月既然已经被传得这么神奇,这个明显是她有理的案子为什么不分说,所有的人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嗯…”刘文成局促的清一清嗓子,脸上的愤怒之色稍稍缓了缓,以为是他的愤怒吓住了这个小姑娘,语气一缓,认真的说道:“你要知道你的认罪可是代表了你家小姐,这个罪名可不是你一个丫鬟能够承受得了的?” 胖丫依旧是一脸的冷色,不过冷冷的面容下面可以发现她的眼神并没有一点的活力,她说道:“民女省得,认罪,我认罪,我家小姐也认罪…” 刘文成的脸再次僵硬了,除了邢老深思的皱眉之外,包括卫征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脸的尴尬,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这场本来就不该有的戏尽然被做成了真的,这场戏到底戏耍了谁? 一时间谁不明白乔月心里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吕梦楼哈哈大笑了起来,心里得意的说道:“傻子永远都是傻子,只有满宁州的人都把她当成聪明人看,在我吕梦楼眼里她永远都只是个傻子,永远都不可能和我吕梦楼斗,永远都不是我吕梦楼的对手。” 正在刘文成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邢老紧皱的眉头眼睛猛的一下睁开,有些担忧的走到刘文成耳边,小声的说道:“糟糕,咱们这一次可是把乔月得罪死了,她知道这是一场戏,奇人容不得我等这么戏耍,也不陪我等这么戏耍…”(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有因 “没心情和孤戏耍?” 刘文成的怒意被邢老这句话彻底的点燃了:“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自认为有几分小聪明的女子罢了,尽然把谱摆到了孤这里,莫不是以为孤真不敢治她的罪不是?她这是在找死!” 吕梦楼已经开始一脸得意的催促刘文成宣判,追回财产,把乔月从叶家扫地出门,还要吃几年的牢饭,她的回归将迎来满城百姓嫉妒的目光,这是何等的荣耀。 此刻莫智达很识趣的上前安抚几句就把正怒不可遏的刘文成邀到后堂,审案到中途休息一下是常有之事,围观的百姓也不好说什么。 “哼…众目睽睽之下,难道你们还敢改口不成,大家都看见了,她已经认罪了,还请大家给民妇做个见证…” 志得意满的吕梦楼指着还跪在公堂下的胖丫转身对围观的百姓说着,声音很大,很明显是故意说给已经进入后堂的莫智达几人听的。 “呸…” 围观的百姓并没有理会吕梦楼的小人得志,大家更多的是同情的看着公堂下还跪坐在哪里的胖丫,这个安静的小姑娘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落寞和无助,她的面无表情在所有的人看起来一定是遭受到了非人的威胁,不然,也不会这么干脆的认罪。 胖丫把头死死的垂下,四周的动静她一点都不关心,强忍着不哭的眼睛却是很不争气的流下了泪水:“小姐,你在哪里?可一定要活着啊!如果你死了,胖丫会来陪你的…” 之所以认罪,是蒲小渔和钱贵商量的结果,不争辩。不反抗,无论吕梦楼说什么,咱们都认了。 胖丫心里很委屈,她一时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这个狠心把叶家所有的钱都卷走了的毒妇为什么还要回来状告小姐,而且她还知道,就在三天前。小姐给钱贵吩咐过。吕梦楼留下的房契地契,乔家都会折成现银给她,小姐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占吕梦楼半点便宜。 刘文成的怒火很大。在他看来乔月实在是太过嚣张,拖延时间也就算了,而且还不亲自来见自己这个太子。 “哼…她要认罪孤给她判个三年五年就是了,一个小小的百姓。还敢和孤斗,装高人吗?耍大小姐脾气吗?孤可不吃她这一套…” 刘文成简直是怒气冲天。在莫智达和邢老不断的安抚下也丝毫没有任何作用,太子的权威受到了挑衅,这是他怎么也忍受不了的事情。 冯保冷言旁观着这一切,木偶一样的站在刘文成身边。对于宁州,他从来就没有一点点的好感,如果不是心里对乔月这个女子还琢磨不透。这会儿他肯定会借机扇一把风,顺势把乔月送进大牢。 卫征想了很久才一脸严肃的说道:“殿下。这一次恐怕是咱们鲁莽了,乔娘子这是将了咱们一军啊!她认罪了,您要是真敢把她判下了狱,您昏庸无能的名声必将成为天下人的笑谈…” 御史大夫就是不一样,看到的东西远比怒火攻心的刘文成要看得远得多,这个看似简单的案情里面,却隐藏着更大的博弈。 满宁州成都知道叶家是怎么回事,既然吕梦楼送上了门来,邢老顺水推舟,让太子升堂问案,要成就太子诺达的名声,殊不知成与败都只是在一念之间。 现在乔月不陪他们玩,直接认罪,只要刘文成敢判,立刻就会成为全宁州城的笑话,而且笑话很快就会传到京城,皇家都会因此而脸面无光。 特别是在刘文成刚刚和秦王刘焕有了冲突的这个时间上,隐忍的大臣正找不到好机会,要是真如卫征所说的这样发生了,皇上会面临很大的压力,一个小事情都处理不好,有什么资格来治理国家,说不定刘武德一怒之下会废了他这个太子。 “恶毒,混账!” 卫征一语道破了其中的关键之后刘文成的暴怒反而安静了下来,不过还是忍不住爆了粗口。 莫智达等一干宁州官员也是暗自抹汗,没想到这个看似简单的案子后背尽然还有这么大的阴谋,稍有不慎,太子的一世英名就将毁在宁州,毁在宁州这个公堂之上,他们在场的所有人也将会前途无望。 “卫大人言之有理,据老夫所知乔娘子可不是个肚量狭隘之人,殿下之前莫不是和她有什么误会,这一招可是异常狠毒啊!现在咱们可是骑虎难下,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话说回来,还是老朽思虑不周!才将殿下陷入现在两难的境地。” 邢老脸色凝重的说道,看向刘文成眼睛里的那种担忧丝毫不加掩饰。 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其实在他心里已经把乔月看成了很值得重视的人物,如果太子真的把乔月得罪死了,他毫不怀疑太子的下场肯定不会好。 这个想法虽然很可笑,不过昨天才传到宁州的消息,昌州府地界上的神照堂遭到灭顶式毁灭的时候,他真的已经相信了乔月这样的奇人如果要搬倒太子,肯定会有很多办法,而且还会像毁灭昌州府的神照堂这样轻松。 卧龙凤雏得一人可安天下,奇门一派的弟子从来都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乔月的神奇,在他心里早就已经确定了她就是奇门一脉派出来的弟子。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刘文成哒哒的脚步声来回响彻在房间里,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烦躁,本以为到宁州会开开心心的游玩一圈,远离皇宫里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没想到这里和皇宫里也没什么区别,处处都是危险,稍有踏错,便会万劫不复。 “肚量大吗?得罪她了吗?孤到现在连那个乔娘子到底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哪里来的有机会来得罪她?” 刘文成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他和乔月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对方一出手就是这般的锋芒毕露。 莫智达小心的说道:“顺江口,殿下在回想一下顺江口,您不是说在哪里碰到过一个渔人之女吗?微臣越想越觉得奇怪,乔家大门上的题目挂出来有这么久了,就没听说有谁能信手拈来就将它解开,还有殿下出的那道题目,除了她,微臣实在是想不出来宁州城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刘文成的停下了脚步:“你的意思是说她就是那个乔月?” 环视一下众人的面容,只见卫征还邢老爷在微微点头,看来他们的想法也和莫智达一样,那个顺江口的仙子就是乔月无疑。 刘文成又思索半晌,心里忽然有些惆怅,那个自己在心里奉为仙子的女子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忽然,他眉头一皱:“难道就因为孤在顺江口挡了她的路吗?”(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章 渔村 乔月昏昏沉沉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散发着霉味的床上,破败的茅屋四面都是缝隙,阳光透过裂开缝隙的木板照在屋里像一根根长长的水晶柱,浓浓的尘埃在这一根根的水晶柱里异常的明显。 房屋很简陋,除了一口盛满水的黑瓷缸就只有一张简陋的桌椅和两根跛脚的凳子。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干裂的喉咙让乔月慢慢的挪动着身子走到水缸边上取了瓜瓢就舀起生水狠狠的喝了起来。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穿灰色麻布衣服,佝偻着背脊的老人出现在了乔月眼前,看他满脸的沟壑和黝黑的脸庞,身上还散发着浓浓的鱼腥味,看样子是个渔民。 老人大约有六十来岁,看见正在水缸边上喝水的乔月就急忙走了过来,一双龟裂的手掌抓起桌上的一个破茶壶倒满了水就憨厚的笑着给乔月递了过来。 淳朴的而真挚的眼神让乔月下意识的就将缺了个口子的茶碗接在手里,一双陌生的眼睛眨了眨:“老人家,这是哪里,是你救了我吗?” 老人嘿嘿的笑道:“你一个女娃子,浑身黑漆漆的躺在南湖上的一个小舟上面睡着了,南湖的夜晚可是很冷,年轻力壮的汉子都受不了,你一个小女孩子非冻坏了不可,我家老婆子就把你背了回来。” 乔月下意思的摸一下胸前的黑石头,发现黑石头还在,心里的紧张一缓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已经被换过了,此刻正穿着满是补丁的麻布衣服。 可能是发现了乔月的异样,淳朴的老人赶紧说道:“换下来的衣服被我老伴拿去洗了。姑娘不用惊慌,天气很好,过不了多久就能换回来,看姑娘细皮嫩肉的样子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以后出门可要有个下人看着,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是后悔都来不急的事情。” 看见老人淳朴的神情,乔月才放弃了询问衣服是谁换的事情。这个社会对于女子的肌肤之亲普通的百姓比大户人家看得还重。根本就不用乔月来问,这样淳朴的老人肯定是做不出出格的事情。 “老人家,您带我离开的时候可是看见南湖正北面的大山还在冒着浓烟吗?” 乔月想了想问道。这个事情她实在是放心不下,不管怎么说也关系到很多的人命。 老人愣了一下说道:“嗯,还烧着呢,听今天去了南湖回来的人说那个大山到现在都还冒着很大的浓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月微微了点了点头,这样就好。这样的大火应该能把关苍子烧死了吧,听老人的话,自己大概是昏迷了一天的样子,这个地方应该还是在宁州的范围内。这样就好,等自己换回了衣服,就可以回去了。 “银子。银子,爷爷你看。这是银子吗…” 这个时候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手里拿着几个大大的银饼子天真的跑了进来,看样子应该是从乔月衣服里发现的东西。 看见乔月的时候怯生生的就站在门边不动了。 小女孩儿梳着两束羊角辫,嫩嫩的小脸上面沾满了泥土,粗糙的麻布衣服笼在身上明显的一点都不合身。 老人宠溺的在她脸上捏一下:“妞啊!这是客人的东西,可不要乱动。” 小女孩儿偷偷的瞄了乔月一眼,明显很害羞的样子走过来,把手里的几个银饼子递上来,胆怯的说道:“大姐姐,你的…” 乔月微微的笑着,并不接小女孩儿递过来的银子,而是将她拥抱在怀里,认真的说道:“女孩子就要爱干净一点,整天花着脸还怎么见人,你看,这样多漂亮啊!” 乔月扶起衣角在她脸上擦了擦,又把小女孩儿有些凌乱的头发解下来从新梳理了一遍。 还别说,稍稍打理了一下的小女孩儿确实有一副美人胚子,柳眉杏眼,薄唇轻凝,颈项细长,手臂白嫩纤细,两颗水灵灵的眼珠子清澈莹洁。 看见乔月和小女孩儿玩到了一起,老人慈祥的笑了笑转身就出门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乔月轻声的问道,手上的动作轻柔舒缓。 小女孩子儿闪动着清澈的眼珠子回头看她一眼:“我叫柳杏,十二岁了,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奶奶说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是真的吗?” 乔月轻笑一声,轻轻的小柳杏小而挺拔的鼻子上刮一下:“我可是个打渔人家的姑娘,不是什么大小姐…” “真的吗?”小柳杏兴奋,“我家也是打渔的,大姐姐和我家一样是打渔的吗?呵呵…” “当然是真的,大姐姐打渔可厉害了…” 说到打渔,乔月的脸上扬起异常自信的面容,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柳杏嘴唇一嘟,满脸的不信:“比我爷爷奶奶还厉害吗?我爷爷可厉害了,村子里没人能比我爷爷还厉害…” 乔月哼笑一声,并没有反驳,看来小柳杏的爷爷奶奶对她很是溺爱,小孩子对自己依赖的人有一种天生的崇拜,乔月不忍心说她打渔的本事比老人还厉害,不过心里却升起很大的疑惑,小柳杏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半句关于她父母的事情。 正当乔月准备问她父母事情的时候,外面传来几个妇人交谈的声音。 “听说了吗?宁州城里叶家那个逃走了的青楼毒妇吕梦楼又回来了。” “是啊!你们还别说,这个吕梦楼还真是有些手段,尽然巴结上了太子这样的大靠山,这一次乔家大小姐可是有苦头吃了。” 一个明显嗓门比其他人都大的妇人接着说道:“没想到太子还好这一口,那个吕梦楼都已经老成这样了,太子还能下得了手。” “你懂什么,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你要是敢脱光了衣服凑上去,说不定一样会得到太子的青睐,她有的东西,你催寡.妇一样都不少。” “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 这时候,一个明显老迈很多的妇人,声音带着几分惆怅的传来:“你们啊!还有心情笑得出来,这一次要是乔家的大小姐真的被治了罪,看我们还怎么生活,这日子才没几天好的,就又要活回去了。” 气氛陡的一转,低沉了许多,有人接话道:“是啊!乔家大小姐要是进了大牢,吕梦楼重掌叶家,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便宜卖鱼给我们这些渔民了,不好捕鱼的时候又要过那种吃糠咽菜的日子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闲聊 “奶奶,是奶奶回来了…” 小柳杏欢喜的尖叫一声,拖着乔月的胳膊就往外面走。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照在身上有一种火辣辣的灼痛感,这个村子应该是距离南湖不远的渔村,趁着空闲的时候,三五个渔妇正躲在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柳树下面修补着破碎的渔网。 看见乔月出来,端着一个木盆子的老妇人脸上温和的笑着走过来说道:“姑娘你醒了,是不是她们吵到了姑娘休息?” 乔月摇头,身子微微半蹲施礼:“乔月多谢老奶奶的救命之恩!此间多有打扰了。” 柳树下的妇人们看见了乔月出来,一个大脸盘的妇人扯着脖子热情的说道:“太阳下晒,晒黑了就不好看了,快到这边来。” 不等乔月说话,那个胖胖的妇人就热情的走过来拖着乔月往柳树下面走。 老迈的妇人一脸微笑:“农村人不懂礼数,姑娘不要见怪,粗手粗脚的,吓到姑娘了。” 乔月一支手轻轻的搭在小柳杏的头上:“哪里的话,我叫乔月,老人家直接唤我的名字就好了,可别姑娘姑娘的叫,我家里也是打渔的,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 乔月随和的态度让人倍感亲近,不过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她说自己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老妇人只是笑了笑就什么也没说,只是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了。 满是补丁的抹布衣服掩饰不住乔月出尘的娇艳,坐进妇人堆里的时候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人们顿时就没了声音,全都羡慕的看着乔月,弄得乔月心里还有一丝别扭。 三两下就混熟了的小柳杏这个时候一点都不打生,撒娇似的往乔月怀里钻。呵呵的笑道:“大姐姐真漂亮,婶婶们都不敢说话了。” 大脸盘的妇人粗鲁的一把将柳杏从乔月怀里抓过来,一巴掌就拍在小柳杏的屁股上:“小妮子懂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柳杏一点都不怕,对着这个妇人做了个鬼脸就绕到乔月身后躲了起来,逗得大家一阵哄笑,气氛一下就缓和了很多。 “刚才听你们说吕梦楼状告乔家大小姐。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乔月打开了话头。继续着他们刚才的话谈论。 没事的妇人喜欢嚼舌根是天生的性格,听见乔月这么一说,对面一个面色蜡黄的妇人就一副这个事情我亲眼所见的样子说道:“之前听说逃走了的那个吕梦楼又回来了。这一次可不得了了,太子亲自给她撑腰,乔家大小姐肯定讨不到好。” “哦!”乔月惊讶一声,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继续说道:“有结果了吗?” 追打柳杏的妇人停下脚步。站在乔月身边接话道:“之前听从城里回来的人说了,乔家大小姐尽然一点都不争辩。所有的罪都认了下来,任凭太子治罪。” “哎!”众人一阵叹息:“乔家大小姐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啊,先是被养父养母卖给了叶君生这个克妻命的男人做第四个填房夫人,后面又被吕梦楼陷害。前段时间可是听说了叶家得罪了京城里的大官,那个吕梦楼卷了银子就跑,一点都不顾乔家大小姐的死活。现在到好,人家乔家的亲人寻上了门来。化解了危险之后,这个吕梦楼尽然又回来抢夺家产来了。” “哎~~”又有人叹息,“乔家大小姐是个好人啊,自从她当家之后他们家府里的下人打了鱼都会低价卖给我们,咱们只需要转一下手,就能赚不少,这一个多月以来,村子里的日子都比以前好过了很多。” “可不是吗,乔家大小姐这是明摆着给咱们送钱啊,可惜好人没有好报,我估摸着今天就会宣判,这些罪名要是坐实了,乔家大小姐肯定会少不了蹲五年的大牢。” 众人又是一阵摇头,他们担心的不是乔月会被治什么样的罪,而是担心乔月入狱之后不会再有人来低价卖鱼给她们,这种明摆着捡钱的好事不会再有了。 老人的智慧总是比这些妇人要警觉很多,从屋里拿了一张破渔网走过来的柳奶奶小心的问道:“姑娘也姓乔,看样子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不知道和这个乔家大小姐是什么关系?” 乔月心里一颤,打趣道:“乔家大小姐的故事最近可是传成了宁州城的神话,我也只是比较感兴趣而已,可能我认识她,她并不认识我吧!” “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和她们一样,大家心里都是这样认为。 每个人都在补着破烂的渔网,渔网上面一点鱼腥味都没有,看这个样子并不是打渔的时候弄坏的,应该是放在家里久了,自然腐烂的。 这让乔月心里很疑惑,作为一个渔村,过了三月,现在正是捕鱼的大好季节,怎么会还有这么多腐烂的渔网。 乔月把柳奶奶手里的渔网拿在手里又看了看,眉头顿时就皱得很深了,疑惑的问道:“柳奶奶,你们这里是渔村,到底有多久没打过鱼了?” 是的,若是平时,这个时间上他们应该是在江上才对,可是事情并不是这样,以打渔为生的渔民们都已经闲得在家里不断的织网,这绝对不是正常的现象。 乔月的问题好像问到了她们的痛处,所有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浓浓的哀色,不断有人摇头,有人叹息,可就是没有一个接着说话的。 小柳杏左右看了好久,才小声的挨到乔月的耳边说道:“大姐姐别问了,不能说,这几年咱们村子不断有人死掉,南湖变得越来越奇怪,好多人都说是湖神在发怒了,大家都只有在傍晚的时候才悄悄的去南湖撒网。” 应该是关苍子干的,乔月环视一眼一脸哀色的妇人们,心里对她放火的罪恶感一下子就小了不少,关苍子在南湖对面的大山里面养了这么多的毒物,这个村子挨他这么近,肯定会受到影响。 乔月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毒物都被她一把火烧死了,也不用给他们解释什么,时间一长,南湖上面肯定又会恢复往日的场景,会慢慢热闹起来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阿璇 “日色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 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 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成流泪泉。 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 美人在时花满堂,美人去后空馀床。床中绣被卷不寝, 至今三载犹闻香。香亦竟不灭,人亦竟不来。 相思黄叶落,白露点青苔。 ……” 琴声停,歌声歇,桃林深处的青衫男子双目凝视着面前青石垒砌的墓地,俊美的脸庞上两壑深深的鱼尾纹掩饰不住时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取下腰间的宝剑,他轻颤的声音说道:“阿璇,应该是不信夫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至今已是十八载,犹闻香,香亦竟不灭,人亦竟不来。” 他的眼睛始终不离开面前的墓地,那种温柔的样子,好像墓里的人儿就真真的站在他面前,他呵呵一笑:“啊璇,看我为你舞剑…” 嘶…剑出鞘,微风起,他顷长的身子摇曳在风中是那么的落寞和凄凉,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他说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阿璇,再见面时你会认识我吗?为夫已是尘满面,鬓如霜,可是你还是这么的漂亮,和十八年前一模一样。” 哐当,手里的宝剑掉在地上,青衫男子直直的躺在墓前,眼角的泪水无声的流下,他取下腰间的酒壶狠狠的灌进嘴里。辛辣的烈酒刮过他的喉咙,可是他却好像毫无知觉一样,毫不知味。 今日是阿璇的忌辰,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来慈云山下的桃林一趟,祭奠完阿璇就会在这个啊璇最喜欢的桃林里大醉一番,十八年了。雷都打不动。 酒醉了。他晃晃悠悠的爬起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绣工粗糙的香囊,不过对他来说好像是人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他把它抚在脸上,他把它抱在怀里,比珍爱他自己的生命还要珍惜。 哭一阵,笑一阵。又狠狠往喉咙里灌着最烈的酒,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这是为了看见心爱的人出现,他说过,阿璇每次都要等他喝醉了才会出来见他,十八年来他总是酒不离身。无论是谁都劝不动。 夜幕渐临,月色如水一般洒在他微微泛红的脸上,桃叶簌簌。夜风微凉,他的左手死死的把那个绣着小人的香囊捏在手里。右手拎着一大酒壶,边喝酒边迷茫的看着还如杏般青涩的桃林。 半醉半醒间,远处有山歌遥遥传来: 高高山上一树槐,手攀槐树望郎来,娘问女儿望什么?我望槐花何时开。几乎说出望郎来。 送郎送到大桥头,手扶栏杆望水流,就怕哥心像流水,流到东海不回头,丢下小妹守空楼。 冯春的酒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不自禁地凝神听着,歌声在这个时候却神奇般的消失了。 “阿璇!”他哽咽的声音忍不住轻喊,“是你吗阿璇?” 阿璇,是你在呼唤我吗?踩着月色,冯春踉踉跄跄地向着桃林深处走去。 “阿璇,阿璇,你在哪里?我不会让你守空楼!为夫来陪你了…” 冯春不停地叫着,可无论他怎么呼唤,桃林里都空无一人。 只有,冷风吹得桃叶雨,一时急,一时缓,纷纷扬扬,落个不停,犹如女子伤心的泪。 冯春的酒渐渐醒了,阿璇永远不会来了。 他痴痴而立,凝视着眼前的桃树,这棵大大的桃树上面刻着他和她的名字,他还在,而她却不在。 这是他和她的约定,冯春颤抖着手指一遍又一遍的在龟裂的树皮上抚摸:“阿璇,十八年了,你我已经分别了十八年,今天为夫就来陪你,你再也不会孤单,我们约定好了一辈子要在一起…为夫陪你来了…” 他的面色很平静,十八年的孤独是个正常的人都会崩溃,闪着寒光的剑悄悄出鞘,月光的照射下更加阴寒渗人。 他一支手不停的抚摸着刻着他和阿璇名字的桃树,一支手缓缓的把剑抬起来放在他高高隆起的喉结上面。 刺啦一声,宝剑吹毛续断,轻轻挨着脖子的剑刃十分锋利,鲜血应着他轻柔的动作从宝剑上面滑落。 宝剑不愧是宝剑,血珠从上面滑落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沾在剑刃上,它依然是那么的寒气逼人,血不沾身,即便是名镇天下的威武侯冯春的血也不列外。 这个时候他尽然笑了,笑容是那么的温柔,眼神是那么的坚定,剑刃破开喉咙上薄薄的皮肤,很轻松的就往脖子的更深处而去,而他,却恍若未觉。 所有的折磨都会在这一刻解脱,刘家已经盼自己死掉盼了不下十八年了吧,我死了皇上说不定会大赦天下,他温柔的笑容下面前所未有的轻松,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自嘲。 斯…锋利的声音破开空气直接朝他这里射来,往日敏锐异常的冯春尽然不管不顾。 自己死也是死,死在敌人的手里又何妨! 叮的一声轻鸣,他软软握着的剑应声脱手,一片树叶软软的从他眼前飘落。 呵呵…摘叶伤人,好功夫! 带着很大力道的树叶只是击落了他手里的剑,并没有半分恶意。 “阿璇想我了,很想,很想,你为什么要这么无情!” 他红红的眼睛转身对着黑漆漆的桃林说着,语气里面带着哀求之色。 说完,他迈着踉跄的步子转身就走。 漆黑的桃林里面走出来一个大和尚,此刻大和尚的眼睛里也挂着泪水,他痛苦的说道:“侯爷!夫人已经不在了,真的不在了,五戒知道你会自杀,这已经是这十八年来的第十八次了,你何时才能走出来?” 冯春纤瘦的影子渐渐消失在黑夜里,他绝望的声音遥遥传来:“我想她了,真的想,五戒,我冯春求你了,这一次你成全我好吗?” 嗖嗖…一个黑影踩着随风晃动的桃叶落进桃林中,正好站立在冯春面前,来人恭敬的一拜,漆黑的脸掩饰不了隐藏在深处的激动,他说道:“侯爷,您不能死,您有后了,您知道吗?是您的后人!”(未完待续) ps:嘿嘿,这一章有点文青了,大家要是不喜欢,道姑以后尽量避免~~~~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暗杀 晚上从宁州回来的人传来了消息,太子大张旗鼓的升堂问案在乔月的婢女通通认罪的情况下尽然没有立刻宣判,莫智达声称此案还另有隐情,需再做调查,择日宣判。 围观的百姓众说纷云,都是悻悻而归,官府的事情总是这样,人家都众目睽睽之下认了罪,太子尽然还不宣判,也不知道这是要闹哪样。 乔月端坐在人群中一直都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小柳杏不断的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大家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夜幕降临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散开了,柳奶奶把晾晒干了的绿衣罗裙给乔月送到手里:“姑娘,可以换回来了,农村人的衣服穿在你身上总不是这么个味儿,姑娘家住哪里,赶明儿老婆子亲自送你回家,小姑娘出门在外的家里人总是放心不下。” 乔月连声道谢,望着小柳杏追着柳奶奶进屋去煮饭的时候乔月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不见。 紧接就是一脸的阴沉,绑着丝巾的额头眉头紧皱,闪动着长长睫毛下面的眼睛带着一丝忧虑。 胖丫认了所有的罪?是钱贵还是蒲小渔的主意?这明显是在把乔家往死路上推。 背叛吗? 乔月的心紧得发慌,这种感觉被人背叛的滋味实在是一点都不好受。 钱贵不是口口声声的说要感谢自己的知遇之恩吗?不是要感谢我帮他报了杀子之仇吗?难道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还有那个蒲小渔,难道他的心里始终还是向着关苍子吗,这是要报复我一把火烧了他师门密地的仇恨吗? 她纤细的手指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这一招看似把太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可是也把太子得罪死了。乔月知道,皇家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忍受得了这种屈辱,以乔家现在的根基,想要和太子撕开了脸对着干,那完全就是在飞蛾扑火。 一股浓浓的危机瞬间萦绕在乔月全身,这是女人的直觉,这种感觉从来就没有出过差错。这让乔月的心里更紧张了几分。 太子!太子连他的亲兄弟都能下得了狠手。刘项说过他三年前经过齐州的时候就遇到过太子的暗杀,他从来都是个心胸狭窄之人,这一次的秦王刘焕造反。若不是刘武德的保护,刘焕现在肯定也是身首异处的下场,那么他现在会怎么来报复自己呢? 乔月一脸深思的拿着罗裙一步一步的往柳杏家的木房子走去,这种没来由升起的危机感总是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夜幕中走出来一个撩起裤腿的老人。他黝黑的皮肤好像和夜色都融为了一体,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看见乔月的时候就嘿嘿的笑着把手里的一块肥猪肉扬在面前:“知道姑娘吃不惯我们农村的饭食,小老儿去城里割了点肉。” “割肉?”乔月心里猛的一颤,“老人家走了那么远的路就只是为了去割肉,实在是太辛苦了…” 也许是听见了外面的声音。追着柳奶奶做饭的柳杏跑了出来,看见老人手里的肥猪肉就欢呼雀跃起来:“哦…有肉吃了…” 接过老人手里的肥猪肉,她踩着步子就急忙往冒着浓烟的厨房跑去:“奶奶…肉…今天咱们有肉吃了…” 老人不善言辞。看见乔月有些责怪的眼神总是嘿嘿的笑着不知道说什么,捞了捞头转身就要往厨房那边走去。 嘶…一股凌厉的破空声撕开夜幕。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瞬间出现在了乔月眼前。 “老爷爷小心…” 乔月惊叫一声,甩出手里的罗裙搅在砍出来的大刀身上,步子一侧,闪电般的就挡在了老人身前。 “哈哈…”一声大笑:“没想到你尽然还是一个练家子…” 大刀被带得偏离了方向,一张散着寒气的大手掌转眼间就出现在乔月胸前。 一股凌厉的劲风扑面而来,这一掌要是拍实了,乔月肯定会五脏六腑具损,断无活命的道理。 不能让,如果让开,这个拍来的手掌就会打到老人的背上,可是以她的武功也绝对接不下来这种高手的全力一掌。 呼…乔月猛吸一口大气,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不让开,老人一家救了自己的性命,总不能还让他把命也搭上了吧。 “你们来得好快!” 乔月说道,挺直了身子直直的挡在老人身前。 你们,自然是指刘文成的手下,白天的时候胖丫在大堂上闹是这么一出,刘文成要是一点火气都没有,那就太不符合他心胸狭窄疑心很重的性格。 “奶奶…奶奶…” 厨房里传来柳杏凄惨的叫喊声,不用想,来杀自己的人肯定不会只有这一个人。 “哈哈…”乔月面前的黑衣人一声狞笑,快速逼近的手掌眼看就要按在乔月胸前。 嘶…又一声凌厉的破空声从乔月的左后方传来。 无论怎么样,乔月都已经是插翅难逃。 不料,正在这个时候,本来可以立刻杀掉乔月的黑衣人尽然眼睛一缩,整个人弹簧一样的就从右边直接跳开了三丈多远。 “你…你是谁…你可知道她是太子要杀的人?” 被逼开的黑衣人冷声说道。 乔月急忙转身,不过视野里空空如野,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阿的一声惨叫从厨房那边传来,乔月心里一沉,身子急倾,就要往厨房那边跑去。 不过一个带着长长辫子的人头已经从厨房里飞了出来,那一张涂抹着厚厚脂粉的脸乔月认识,正是刘文成身边的太监模样,正常的男子不会往自己脸上抹脂粉,只有这些不男不女的太监才有这个嗜好。 “你敢…你们究竟是谁?连太子的人都敢杀!” 右手边的黑衣人明显开始害怕,先说你,再说你们,说明他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帮乔月出手的人到底有几个。 他的双腿不断的颤抖着往后退,可是还没等他退出两步,以乔月的眼力都只是看见夜幕中一抹寒光闪过,这个带着恐惧神色的黑衣人已经人头飞了起来,没有了头颅的身子还往后面退了好几步才直直的倒了下去,鲜血汩汩的从他断了头的地方喷涌而出。 谁?到底是谁? 一个穿着一身白衣,浑身都散发着阴气的男子明显是这个时候才带着大队人马赶到这边,不过他在距离乔月这里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靠近半步。(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失败 夜很深了,莫智达安排的客栈是宁州最高档的地方,雁来酒楼整个都被包了下来,此刻刘文成烦躁的推开二楼上的房门。 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慌乱,他走出房间,扶着栏杆,满眼阴狠之色的嘀咕道:“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堂堂的太子作对,难道真以为我刘文成不敢对你动手不成?还敢将我的军… 哼哼…奇人?很了不起吗?在我刘文成面前,你就是神仙也要缩着脖子…” 望着如银般洒下的月光,刘文成心里总是烦躁得说不出来为什么,不就是杀一个女人罢了,以前的时候这种事情干得多了,可是从来都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的烦躁。 穿着一袭白衣的男子,鬼影一样的漂浮在他面前,恭敬的一拜,身子僵直的抬头凝望着他说道:“殿下,我们失败了,乔月还活着!” “哦?”他惊讶一声:“就凭你的武功,尽然杀不了一个普通的女子,我刘文成拿你来还有何用?你自尽吧…我不会灭你九族…” 面前的白衣男子身子一颤,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额头崩崩的磕在地板上脆响,他无奈的说道:“殿下,那个乔月真不是一般人,有人贴身保护她…老奴不是那个神秘人的对手…” “保护?”刘文成阴寒的面容转过身来:“只有一个人吗?你带了三十几个人过去,尽然连一个都收拾不了?” 他的声音很平稳,不过却掩饰不了那种平淡下面的绝情,他淡淡的那句你自尽吧,依旧是嗡嗡的回荡在面前这个白衣男子的脑海里。 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贴身太监冯保。 冯保满脸恐惧的说道:“老奴看见了剑神的身影。是他,一定是他在贴身保护着那个乔月,除了他,不可能还有人的剑能快到连我都看不见他的影子…” 刘文成摸了摸鼻子,沉思道:“十八年前的剑神姜鸿吗?你说的可是此人?” 听见剑神两个字的时候刘文成脸上的那种绝情才稍稍舒缓了一点,他疑心很重,即便是冯保也不是一百分的信任。有剑神阻拦。看来冯保不是故意不执行他的命令。 冯保一脸凝重的说道:“是的,就是他,除了他。老奴想不出谁还有这样的本事,十八年前威武侯冯春手下的北武军八煞之一,早就听说他们已经归隐山林,没想到尽然在这里出现了!” “哈哈…”刘文成大笑一声。他说道:“一个简简单单的女人罢了,没想到还能看见威武侯的影子。怎么了?他很了不起吗?孤会怕了他不成?一个废物而已…” “废物!”这是刘文成对威武侯冯春的评价。 是的,十八年前的刘文成还太小,对于冯春的厉害并没有什么直观的认识。 冯保的身子一颤,不过嘴里却什么也不敢说。只有像刘文成这样没有经历说十八年前的事情的人才敢这样说,像他这样亲身经历过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冯春的不是。即便是现在,他也一句话都不敢说。 哐哐哐一阵铠甲碰撞的声音传来。一个威武的男子,浑身带着血敲响了雁来酒楼的大门。 值夜的小二打开大门,这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就径直朝刘文成这里走来。 推开房门,迎面走来的男子哐当一声就猛的跪下:“殿下,我等失败了,听侯殿下处置!” 声音干净利索,和冯保这边的结果一模一样。 刘文成一脸凝重的瞪着他:“大内三品带刀侍卫,你们六十个人尽然灭不了一个乔府?” 鲜血还在汩汩的从他身上流下,不过这个跪在刘文成面前的男子却是浑若未觉,他坚定的目光直视着刘文成:“樊九无能,请殿下治罪!” 失败就是失败,这个铁铮铮的汉子一句分辨的话都没有说。 “哈哈…”刘文成大笑一身,脸色一缓,尽然亲自将他扶起来,“樊护卫一直对孤忠心耿耿,快快下去治伤,无罪,你无罪…”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别看刘文成还没有当上皇帝,不过这种喜怒无常的性格早深得刘武德的真传。 相比于冯保这种阴人的奸诈,这个樊九直爽的性格更容易取得他的信任。 “罢了…你也退下吧!” 待得樊九退下,刘文成轻轻的挥一挥手,示意冯保也退下,至于樊九他们这边为什么会失败,刘文成至始至终都没有询问。 “铛铛铛…” 值夜的衙役敲起了响锣,一大队带着刀剑的捕快打着冲天的火把快速的朝雁来酒楼这边靠近:“抓刺客,保护太子,闲杂人等不得外出…” “哼…” 刘文成冷哼一声,转身就从走廊上回了房间,不用想,肯定是城南的乔府发生了大规模的死伤,这才惊扰到了衙门的捕快。 莫智达好像又苍老了很多,本来就是一场简单的游戏而已,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 打着火把的衙役们抬了三十几具清一色身穿夜行衣的尸体,看尸体的佩刀,腰牌就知道,这些尸体都是清一色的大内护卫。 太子死了这么多手下,事情肯定更没有办法收场。 雁来楼的大门打开,莫智达命人把尸体停放在雁来楼宽敞的过堂这里。 仰着头看一眼二楼上还亮着火光的房间,叹了叹气,不知道明天太子又要闹出什么事来,他一个小小的知州实在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也不敢去求见,又挥一挥手,静悄悄的就带着一大群衙役往大门外面走去。 刚一出门,正好又看见邢老和卫征被两个小厮扶着从马车里下来,邢老说道:“太子派人去乔家杀人了?” 邢老是太子的老师,太子是个什么德行他清楚得很。 莫智达眼泪汪汪的看着邢老,就差嚎啕大哭了,他一脸愁容的说道:“杀人!要是真把乔家的人都杀光了才好…” “哦…”透过火光,邢老看见了雁来酒楼的大厅里停着的一排排的尸体,他也是脸色很难看的问道:“失败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爱情 很多事情根本就由不得自己,老人把柳奶奶拥在怀里的时候乔月的心都碎了,这种自责比那一刀砍在她自己身上还痛。 小柳杏呜呜的哭着不断的呼喊着奶奶活过来,可是满身是血的柳奶奶完全就不理她,一支手里死死的抓着一块肥猪肉,另外一只手软软的掉在地上,满是皱纹的脸在火光下看起来带还带着几分担忧。 老人泣不成声,死死的把柳奶奶往怀里抱,嘴里凌乱的说着:“老伴儿,你醒醒,醒醒…你们都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对不起…” 乔月安静的站在边上,她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想杀一个人,即便是面对关苍子要杀她的时候也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愤怒。 刘文成,你要杀的人是我乔月而已,何必要殃及无辜,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而已,你堂堂的太子殿下何必要这么苦苦相逼。 “报官…我要报官…” 老人的眼睛闪着泪光,黝黑的脸这会儿看起来有些狰狞,就连旁边的柳杏都被他吓得不敢哭闹。 “报官?”乔月心里冷笑一声,“谁敢治一个堂堂太子殿下的罪?莫说是只杀了一个普通的百姓,即便是杀得满宁州城尸横遍野他还是会活得好好的,照样当他的太子。” 里长带着三五个村里的长辈过来嘀嘀咕咕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转身就走了,这是凶杀案,他能做的就是据实上报而已,其他的事情也无能为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夜色渐渐的深了。老人失神的将柳奶奶抱在怀里,声音越来越小,断断续续,听得人心里好不酸楚,绝望、无助、可怜而又压抑的气氛浓浓的充斥在这个简陋的厨房里,柴灶里的木头噼里啪啦的冒着火星子,不一会儿就渐渐熄灭了。 乔月把哭得累了的柳杏拥在怀里。抚摸着她的两束羊角辫。她冷冷的说道:“柳爷爷,我会还你一个公道,你放心。你们一家人救了我,柳奶奶还因为我而死,这份恩情,我乔月一辈子都还不清…” 老人缓缓的抬起头来。迎着乔月的眸子涣散得尽是垂暮之色,他说道:“姑娘。小老儿累了,真的很累,你能让我自私一回吗?” “自私!” 乔月的心猛的一紧,她知道柳爷爷想要说什么。他这是想要随柳奶奶而去,生活的苦难在这个老人身上已经留下了太多的伤痕,这一刻。这是要崩溃的征兆。 “爷爷…您不要杏儿了吗?杏儿以后会很乖很乖的,您还有杏儿。不要丢下杏儿好吗?” 小柳杏可怜的扑了过去,老人的垂暮之色更浓了,他龟裂的手颤抖着不舍的摸着柳杏的脸颊,脸上却是慈祥的微笑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行吗?” 他带着哀求的眼色看向乔月,脸色都开始灰败了起来,看样子已经是含在胸中的最后一口气。 乔月忍不住流下了泪水,自己这是造了多大的孽,本来好好的一家人就这么因为自己变的家破人亡了。 “杏儿要乖,你奶奶跟了我苦了一辈子,我什么都没有给她,这会儿走了,爷爷要去给她作伴了,爷爷不忍心看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她最近老是腰疼得不行,总是要爷爷给她揉很久才会睡得着觉,这会儿她过去了,我要是不去,她在下面肯定会过不好的…” 老人慈祥的抚摸着泣不成声的柳杏,颤抖的手越来越没有力气。 “呜呜…爷爷你不要死好不好?杏儿不要你死!” 柳杏小小的胳膊努力的要去抱住老人,她希望用她的方式挽留下自己的爷爷。 老人无力的笑了一声,满是怜爱的眼神看着怀里的媳妇,他无力的说道:“你啊!你这个傻婆娘,我知道当年去你家提亲的人都踏破了门槛,可你却选择了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穷书生,你说你傻不傻,跟着我苦了一辈子,你说你这是为的啥…” “书生?” 乔月的心里又是一痛,看不出来这个整天都撩着裤腿,一脸憨厚老实的渔民年轻的时候尽然还是一个书生。 他是她的书生吗?乔月感动的凝视着面前的老人,仿佛在这一刻知道了老人为什么舍得丢下柳杏随着柳奶奶而去了,他们是美女和书生故事里的完美写照。 他死了儿子可以继续活下去,因为有她在,可是现在,她不在了,他宁愿放弃生命也要随她而去。 老人凄美而平凡的爱情深深的感动了乔月,她哽咽的说道:“行,我答应你…” “呵呵…”老人温和的笑了,“谢谢你,谢谢姑娘…” 他说完,还摸在柳杏脸上的手顿时就无力的垂落了下来,脸色前所未有的轻松,那种皱纹里潜在的温柔,那种得偿所愿的满足,让他看起来好像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人,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愤怒和折磨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火光里一个拉长了的人影子折射过来,转过身来就发现原来走来的人是乔府的耿护院。 耿护院满头大汗,不过看见了厨房里的场景却一句话也不敢说,乔月的表情现在看起来让他很害怕。 乔月的面色阴沉,冷冷说道:“钱贵和蒲小渔在哪里?让胖丫认罪的鬼主意到底是谁出的?” 这种凌厉的气势,之前乔月从来没有过,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不断把乔月的心折磨的冷了很多。 自己明明在很努力的避开这一切了,可是他们却还是不放过自己,此刻的乔月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与其一直都被动的接受,还不如主动的出击。 耿护院愣愣的摇头:“不知道,小的一直在南湖这边找您,并没有回府上,就在之前听说这边出了事情,小的这才赶了过来,没想到小姐您真的在这里!” “立刻回府上去叫人,我要厚葬他们。”乔月指了指躺在中间的两个老人,又指着已经哭得昏阙的柳杏说道:“她是我的妹妹,乔家的二小姐,知道了吗?” 耿护院连声应是,转身走出这个厨房的时候浑身都是一颤,总觉得才三天不见的大小姐换了个人,那种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他都有些害怕。(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造反 三十几个大内高手杀不了一个乔月,六十几个带刀护卫去灭个乔家尽然死伤大半,是谁?她到底是谁? 自从刘文成进了宁州之后,这个被传成了奇人的乔月就一直不现身,本来是要借机考验一下乔月的刘文成又被她反将一军,这让他有种反而被戏弄了的感觉。 你一个弱女子的骄傲难道还比我刘文成的大吗? 这会儿刘文成阴沉的坐在一张大圆桌前,任凭邢老怎么说,这口气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忍下去。 “邢师不要再说了,要孤一个堂堂的太子向一个女子服软,孤这张脸以后还怎么见人?孤以后还怎么服众,以后还怎么来掌管这偌大的江山?” 邢用求助的看向卫征,无奈的摇着头,他知道刘文成的性子一起来,想要再劝下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卫征说道:“殿下,您这么无故的派人去杀人,乔家也只是自卫而已,咱们要是没有个正当的理由,要再次找乔府的麻烦可不明智。” 正面劝说不行,卫征只能另辟蹊径,希望刘文成能知难而退。 “哼…”刘文成冷哼一声:“孤不管,找由头这种事情交给你们,孤的人不能白死,今天不见到那个乔月跪在孤的面前,这个事情就没完…” “殿下…”邢用再次劝说,“人言可畏啊!您堂堂的太子和一个深闺里的女子较什么劲,这个事情就算你最后胜了,于你的名声也无益啊!” 刘文成眼睛一瞪:“孤不仅要乔家付出代价,还要留下好名声,一样都不能少。别给我说你们两个朝中重臣连这点小事情都想不出办法。” 不料,楼上的邢用和卫征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的时候,天刚刚放亮,雁来酒楼的四周已经被不少的人围了起来。 刘文成的一个护卫在门外小声禀报:“殿下,不好了,有不少人把咱们围了起来,看他们的样子是来找麻烦的。” “找麻烦?”刘文成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大怒道。“孤还没去找她的麻烦,她尽然还送上门来了,聚众生事。她这是要行刺孤,这是要造反啊!” 说道这里,他尽然哈哈的笑了起来,直视着卫征和邢老:“你们都看见了。可不是孤不放过她,而是她要不放过孤。乱民造反了,来人…孤要平乱…” 卫征和邢用都是一脸的无奈,刚才卫征还说没有正当的理由,这一转眼。没想到乔家尽然自动送上门来了,而且还是行刺太子这样的大罪,非满门抄斩不可。 “哎!”卫征猛一跺脚。心里叹息:“乔月啊,乔月。你这一次怎么会这么鲁莽,你的智慧和聪明都去了哪里,现在老朽想救你都难了!” 邢老第一个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往下面看的时候脸色就更加凝重了起来。 这时候,只见楼下不断从四面八方有百姓蜂拥过来,为首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子,身穿麻布短绑,此人肩窄背薄,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有一种成熟的稳重和临危不惧的沉稳。 若不是长了一个大蒜鼻让他的脸庞看起来有些粗狂,不然此人就完全是个文弱的书生样子。 三个浑身是血的汉子被捆粽子一样的推在人群最前面,散落下来的头发遮住了脸庞,看不见这三个人长什么模样,不过被扒开的黑衣上半身显露出来的衣服却是异常的刺眼。 这三个被捆着的汉子露出来的上衣都是清一色的大内侍卫服侍,写着大内侍卫四个字的腰牌更是被挂在胸前,所有围过来的人都是醒目的看见。 雁来酒楼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上百个满脸杀气的大内时候鱼贯而出。 看见这个场面,为首的男子尽然毫不畏惧,他指着面前三个被捆绑着的侍卫说道:“我家小姐让我来问一问太子,这三个人可是太子的手下? 昨夜二更时分,一大群大内侍卫私闯乔府,杀人放火,敢问太子,我家小姐到底犯了什么罪,要您深夜里派人来满门抄斩,草民对我大顺朝律法也有所了解,一个赶走丈夫和婆婆的罪名需要连坐乔府上下三百二十八条人命吗? 太子贵为一国储君,难道就是这么枉顾王法,这么视人命如草芥吗?你让我等草民心寒,要让我们整个宁州城的百姓都人心惶惶来膜拜您太子的威严吗?” 蒲小渔声色悲切的话语好像带着一种魔力,有三个挂着腰牌的大内侍卫作证,确凿的证据面前,不会有人会怀疑这个事情是假的。 昨天还在疑惑乔家大小姐为什么要把所有的罪都应了下来,这会儿所有的疑惑都豁然开朗了,原来是太子逼迫的缘故,人家都认罪了太子还这么不依不饶,这是明显恃强凌弱,这是明显的草菅人命。 “没想到太子尽然是这样的人!” “是啊!现在还没当皇上呢,这要是当了皇上我们老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吗?” “听说太子已经杀了他几个弟弟了,亲弟弟哦,他也真下得了手。” “这算什么,听说太子走到哪里都是挑人杀着玩的,这回走到宁州,乔府的运气不好,又有吕梦楼使坏,肯定是要把乔家杀光了。” 人群里,不少人开始议论,人言可畏就是这样,这个情况下说刘文成的肯定都不会是好话。 刘文成的脸都绿了下来,这些人的议论要是都传进了他爹的耳朵里,他这个太子肯定是做不成了。 “杀…给孤把这些造反的乱民都杀掉。” 这是刘文成在房间里的愤怒,不过人群里明显有耳朵尖的高手,刘文成的声音传到他们耳朵里的时候一个个的都满意的一笑。 人群里开始有人暴怒了起来:“太子殿下今天要是不给我们宁州城的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就休想离开宁州?” 莫智达气得浑身发抖,胡子一吹:“怎么的?你们要造反不成?” 蒲小渔冷冷的直视着他,镇定的说道:“我们就要太子一个说法,如果太子真要杀我等,我们乔家所有的人都来了,任由太子砍杀就是,绝对没有一个人敢还一下手…”(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该死 从屋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了刘文成的命令,一个个的面色都很凶恶,再加上他们昨晚的损失不小,都憋着一股子劲,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穿着老百姓衣服的人群很怪异,靠近雁来酒楼的人群里面尽然没有一个妇人和女人,刚刚放亮的时间,怎么会一瞬间就聚满了这么多人。 围过来的都是血气方刚的大汉,站在最前面的蒲小渔面对屋里面不断涌出来的侍卫尽然依然是那副镇定的模样,完全是有恃无恐。 这种怪异的气氛渗透在四面八方的人群中,有的甚至带着兴奋的神色,巴不得涌出来的护卫们直接就拔剑相向。 “殿下,不妥啊!”邢老一脸凝重的说道,“您看看围过来的百姓,这个情况之下尽然没有任何一个退却的,很不符合常理,老朽总感觉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策划,对你不利啊!” 卫征老迈的眼睛很锐利,捕捉到人群里有人藏在衣袖里的短剑还在冒着寒光,他脸色一震,忙道:“殿下三思,这些都不是普通人,他们带了武器,老朽担心…” “有武器,担心,有预谋的策划!” 有邢老和卫征的分析,刘文成也是认真的朝人群里看去的时候额头上顿时就冒起了汩汩的冷汗。 他声音颤抖的说道:“造反,他们要行刺孤,你们看,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策划,造反,他们真的是在造反…” 是啊,这种奇怪的气氛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刚才还怒火冲天的刘文成这会儿终于冷静了下来。一股浓浓的威胁在他心里挥之不去,事情真是的一发不可收拾。 他急忙大叫一声:“都不要轻举妄动…” 是的,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轻举妄动,这很明显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阴谋,看下面的人群,怎么算也有上千之数,然而他这边。也就只有不到三百人的卫队罢了。这万一真的打了起来,后果难料。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下面的那个蒲小渔很阴毒。他口口声声的说乔家任砍任杀,可是如果刘文成真的提前动了手,他肯定就会大呼是太子官逼民反,堂而皇之的理由还会博得百姓的支持。舆论无条件的支持乔家这一方。 此计绝对堪称完美,明的暗的乔家都做了个十足。太子进入宁州大张旗鼓的升堂问案,不管理由是什么,乔家强硬的架势已经让刘文成心里有火找不到地方发。 “咦…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内侍卫吗?哈哈…你来杀我呀,我就站在你们面前。昨天晚上你们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怂了?” 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汉子伸着手指去戳面前一个大内护卫的脸,充满了挑衅。 “大胆…你们这帮贱民。你们知道不知道这里面的是什么人,惊扰了太子。要你们人头落地。” 被戳的护卫怒喝一声,不过手里的腰刀还是没有拔出来,压制的怒火让他的脸看起来很是狰狞。 “哇…我好怕。哈哈…” 几个汉子哈哈大笑,随后就认真的把脖子伸过去,还做了个砍头的动作:“来呀,老子把头给你伸到面前来了,谁不敢砍谁是龟儿子…” “你们…”被激怒的护卫实在是怒不可遏,忍无可忍的抽出了手里的腰刀。 几个伸出头的汉子脖子一缩,立刻就大声喊了起来:“杀人了,杀人了,太子杀人了…” 这个时候,蒲小渔的脸上狞笑一下,大声说道:“怎么的?咱们这些贱民在太子殿下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皇家难道就没有道理可讲了?” 人群一阵躁动,两边的气势都是剑拔弩张,听见动静的百姓小心的从窗户里伸出头来指指点点。 “让开,让开…” 这时候一个健壮的汉子大声叫喊着从人群后面赶着一辆马车进来。 人群里面的人看见赶车的人是乔家的护院头子,到也没人阻拦,两边排开的人群很快就给马车让出了一条路。 马车走到雁来酒楼的地方就停了下来,耿护院熟练的从马车里拿了根小凳子放在地上就恭敬的说道:“大小姐,到了!” “大小姐?” 蒲小渔一直冷酷的脸终于是动容了,眼睛都一下就红了起来,不等乔月走出马车,他火红的眼睛激动的说道:“小姐,您真的还活着,您真的从万毒窟走出来了?这几日胖丫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撩开车帘的乔月看都不看蒲小渔一眼,转过身子牵出来一个乖巧的小女孩儿,她关心的说道:“妹妹小心一些…” “嗯…”小女孩儿有些打生,明显是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走下马车就急忙躲在乔月身后。 “她…她亲自来了!” 看见乔月出现的时候二楼上的邢老和卫征尽然忍不住异口同声的说着。 “哦”刘文成闻声望去。 这一看,整个人都忍不住痴了,顿时觉得一阵春风拂面,之前的烦躁和暴躁的怒火有如潮水般退去。 只见从马车里下来的乔月一身绿裙清雅,发帘齐眉,额头上一抹蓝丝隐现,发髻流云清秀,青丝轻垂腰间,明明不施粉黛,却比珍珠还要光彩夺目,他人道闭月羞花为美,此刻刘文成才知道人世间尽然还有这等女子。 他人道美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原来并非戏言,最难得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迷得刘文成心生膜拜之意的仙子。 他颤抖的声音说道:“她…她就是乔娘子?” 邢老点头:“是的,她就是乔娘子,她终于还是来了…” 楼下,激动着走过来的蒲小渔已经走到了乔月面前,闪烁的目光在乔月身上看了好几眼,能言善辩的他这会儿尽然变得口吃起来,他说道:“您…您没受伤?谢天谢地,那…那就好…” 乔月冷冷的看他一眼,又在人群里搜寻了好久才看见角落里的钱贵,挥一挥手把钱贵叫过来,阴冷的声音缓缓的问道:“这是你的主意?” 钱贵身子一颤,不敢直视乔月,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乔月身上隐藏着一股凌厉的杀气,他无奈的说道:“不…不是…” 乔月的声音很不正常,这明显是怒到极致的表现,蒲小渔本来还有些得意的脸色为之一僵,他躬身说道:“大小姐…这是我的主意…” “你的干的?”乔月满是寒芒的眼睛瞪他一眼,“你真该死,没想到奇门一派的弟子尽然是这等蠢货…”(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救你 “我们又见面了!” 这是乔月见到刘文成说的第一句话,没有施礼更没有山呼殿下千岁千千岁的开场白,面容平静而沉稳,她一只手轻柔的把柳杏抱在怀里。 乔月就是他在顺江口碰见的仙子,这让刘文成有些意外,这场本不应该有的剑拔弩张和流血的争斗让刘文成见到乔月的时候不能随便的表达他心里的那种爱慕。 想了很久,刘文成淡淡的说道:“你很聪明,成功的把孤一个太子都逼到了绝境,这件事情如果是发生在京城,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不过也绝对不会到搬倒我的地步,这场博弈的最后赢家还会是孤,你这样做会给乔家带了灭顶的灾难。” 他温柔的一笑,拿起桌上的茶杯给乔月满上一杯,很礼貌的递过来:“过了今天,孤就会以你们造反的罪名将乔家满门抄斩,你自认为聪明的对策还是想得太过简单。” “哦!是吗?”乔月微笑着接过茶杯,面色依旧是那么的平静,嗅一嗅茶水的清香,她说道,“我相信你会这么做…” 说到这里,乔月轻轻的抿一口茶水,扭头看向站在旁边的邢用和卫征,接着说道:“但是他们不会让你这么做。” “哦!你就这么肯定?”刘文成依旧是那副温柔的笑容看着乔月,对待仙子一样的美人,他还是表现出了皇家的风度,“没有人能怀疑孤的命令,即便是你也不行,孤今天要杀的人,还没有能活到明天的!” “哈哈…”乔月的嘴角勾勒起美丽的幅度。好像是听见是最好笑的笑话。 她说道:“你昨天要杀我,而我现在却坐在了你面前,这又怎么说?” “哈哈…”刘文成也是大笑一声,“你现在就在我面前,我随时可以让你死掉,怎么?想试一试吗?乔娘子…” 刘文成的这句话一出,边上的邢老和卫征都暗暗的捏了一把冷汗。乔月和刘文成看似平静的对话。完全是针锋相对,谁也没有要主动退却的意思,更没有任何一方给对方台阶下。凌厉的杀机在他们平静的对话之下不断攀升。 乔月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笑着把手里的茶杯递给怀里的小柳杏,怜爱的说道:“太子的茶还不错,妹妹也尝一尝。” 柳杏本来就赶路赶得累了。她根本就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有些微微肿起的眼睛看起来楚楚可怜。一口把手里的茶杯喝了个底朝天就怯生生的把杯子朝刘文成递过去,认真的说道:“大哥哥,杏儿很渴,能再喝一杯吗?” 刘文成愣了一下。看一眼依旧镇定的乔月,呵呵一笑:“可以,当然可以。说不定这杯水会是你喝的最后一杯,大哥哥会满足你的要求。” 他随和的笑着很快就把茶杯斟得满满的。又把茶杯朝柳杏递过去。 最后一杯,这一句话柳杏可是听得明白,迎着刘文成看过来的目光柳杏被吓得身子一颤,不敢接刘文成递过来的茶杯,嗖的一下又扑进了乔月怀里。 “呵呵…”乔月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两下,“怕什么,大哥哥和你开玩笑呢!” 柳杏一个劲的往乔月怀里钻,娇小的身子瑟瑟发抖,看来确实是被刘文成的话吓得不轻,小孩子昨天晚上才死了爷爷奶奶,现在哪里还经得起惊吓。 乔月抬头,脸上的那种温柔的笑容一闪即逝,紧接着俏脸一沉,满脸的寒气,眼中射出一束冷光,慢慢的说道:“你是在逼我杀你?” “哐当…” 刘文成的脸色一僵,手里的茶壶尽然被乔月这满是杀气的一句话吓得打翻了茶杯。 邢老和卫征这两个老人都下意识的身子一颤,谁也没想到乔月尽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敢当面威胁太子,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不等所有的人缓过神来,乔月冷冷的声音接着说道:“太子难道还没有看清楚形势吗?你的三百个护卫绝对不是我这下面上千人的对手。 你信不信,今天我要是不来的话,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这个太子,而且,我乔家一样会活得很好?如果真是这样,太子你来说一说,这一局到底谁输谁赢?” 是的,从外面的人刚才主动挑衅就知道,他们绝对不害怕和刘文成发生冲突,又或者说他们这么多人来的目的本来就是刘文成而已。 “你…你敢杀孤?”刘文成这个时候终于是变色了,在这样情况下,他的强硬在乔月面前实在是可笑,怪不得乔月从走进来的时候就是这么的高姿态。 他狠狠的捏紧了拳头,面容也变得狰狞起来,都说最毒妇人心,果然是这样,即便是乔月这样的仙子,其实也是长了一颗恶毒的心。 “我吗?”乔月高深的一笑,“太子误会了,小女子此番是特意来救你的,不然,小女子大可以不出现,全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可惜,可惜,看来太子并不需要我这个弱女子相救。” “救?” 乔月刚才还在说要杀刘文成,这会儿却有变成了救,而不是说的放过刘文成。 房间里的人都是人精,乔月话里隐藏的意思大家都是一瞬间就听了明白。 刘文成眼睛猛的一瞪,说道:“你是说咱们都中了别人的计?” “呵呵…”乔月微笑,“你还不笨,最起码没有问我为什么要杀你这样愚蠢的问题。” 邢老和卫征都是一脸凝重的又朝楼下看去,有了乔月的提醒,他们都是一瞬间就看明白了这个所谓的乔府来问太子讨要公道的阴谋背后还有另外的一只大手的主导着这一切。 乔府只不过是一个从吕梦楼手里接过来的府邸而已,哪里来的本事正面应对太子的几十个带刀护卫,而且还让他们死伤过半,乔府又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组织了上千的汉子来围攻雁来楼,而且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武器。 乔府!显然不具备这样的力量。 张猛!南域节度使张猛,除了他,全宁州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到这样两样事情,这个隐藏在后面的大手一瞬间就浮现在了大家的脑海里。(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没骗 乔月心里有一个秘密,那就是本来这次做张猛挡箭牌的人应该是刘项,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张猛为什么会突然拉她乔月来做这个挡箭牌? 论实力,论地位,论威望,她乔月肯定是不能和刘项相提并论,可是张猛怎么就找到了自己?这是乔月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还有一点,那就是昨天隐藏在她身边的高手,那个神出鬼没的人到底是谁?这是乔月即便到现在都很纠结的问题。 难道是张猛派来的手下吗? 很奇怪,张猛这么不遗余力的把自己推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在所有的人都还为这个事情震惊的时候,乔月心里想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不是她想要救刘文成,其实乔月此刻的心里比任何一个人都想要刘文成的命,只是她不想这么糊里糊涂的就被人当了枪使,还有一点,如果是她要让刘文成死掉,那么必须不能连累乔家,如果让乔月以整个乔府人的性命来赌刘文成的命,这是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事情。 “怎么?想明白了吗?如果太子到现在都还想要我乔月的命,直接来取就是了,小女子保证,这一次你会很顺lì的得手。” 乔月淡淡的说着,不过却并没有看房间里的任何人,而是温柔的看着怀里的柳杏,轻柔的动作,很明显是在安抚着受惊的小女孩儿。 刘文成回过了神来,凝重的说道:“你怎么救我?笑话,就凭你的一句话就能让张猛放弃蓄谋已久的阴谋吗?你凭什么?” 是的,刘文成不愧为太子,他总是能找到问题的核心,乔月一个普通的女子,她凭什么能让张猛放弃。 这个时候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和乔月不该有的恩怨其实都是误会而已,说白了都是被张猛利用,他们之间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是张猛想要刘文成这个太子的命而已。 乔月呵呵一笑:“如果我是张大人,坐拥顺江以南九省四十八州,也许自己当个皇帝是个不错的选择,没必要一直受制于你们刘家,太子以为如何呢?” 刘文成不以为然,乔月这是在逃避他的问题,他锐利的眼神盯着乔月:“你到底是谁,你回答到我,凭什么你的一句话就能让张猛放弃他的预谋?” 是的,这才是整个事情的核心,凭什么她乔月的一句话就能让张猛放弃计划,她凭什么能救得下自己。 “呵呵…”乔月轻笑一声,“就凭张猛不敢自己出手杀你,就凭他要借助我乔月来对你动手,这还不够吗?” 她没有直视刘文成,依旧是关心的看着怀里的柳杏,其实她这是在赌,她知道张猛没有做好造反的准备,不然他之前不会要刘项来做这个挡箭牌,虽然她不知道现在张猛为什么会把目标放在自己身上,但是她知道,这个事情当中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缘由。 “你,到底是谁?” 刘文成再次问道,相比张猛要他命的事情,乔月的身份更让他觉得疑惑,很显然,乔月绝对不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不然张猛也不会费尽心思的要她来做这个挡箭牌。 乔月不管刘文成的疑惑,缓缓的抬起头来,她认真的说道:“就凭我能让黑崖山的战局反败为胜,就凭我能让神照堂在昌州府没有立足之地,这难道还不够吗?我能做到的事情,你这个太子也做不到,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乔月的理由很苍白无力,总是没有正面回答刘文成的问题。 不等刘文成再次发问,乔月牵着还在颤颤巍巍的柳杏走到窗户边上,伸出半个头,对着楼下的人群,轻声的说道:“都散了吧,这只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我和太子聊得很不错,雁来酒楼的饭食还勉强可以下肚,要是肚子饿了,可以留下来吃个早饭再走,这一次,你们家小姐我请客…” 自从刚才被乔月说了一句“你该死”的话震得僵在那里的蒲小渔,这个时候听见了乔月的话,他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也许这一次他真的是做错了,整个事情在他这会儿的回想里面,确实不那么的简单。 他总以为凭借他在关苍子那里这几年的苦学,可能会帮到乔家,他总认为这样效忠乔家可以会报答乔月为了他和胖丫孤身去闯万毒窟的恩情,可是现在看来,也许他已经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或许会是一个他万死莫赎的错误。 他恭敬的走到钱贵面前,躬身一拜:“钱叔,对不起,这一次小子闯祸了,都怪小子一意孤行,若不是大小姐来得及时,差一点就酿成大错!” 钱贵苦笑着在他肩上拍了拍,语重心长的说道:“听小姐的没错,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也知道你是一心为了我们乔家好,但是你犯了一个年轻人都爱犯的错误,那就是太相信自己了,你记住,听大小姐的永远没错,她永远能看到你看不见的东西,不仅是你,就连整个宁州,都没人能比得过大小姐。” 蒲小渔再一次恭敬的一拜,是的,这个事情发展到现在,肯定不是他想的这么简单,那个深夜里出现在他面前的大汉其实另有私心,因为那个大汉诱惑的劝说,这才让他蒲小渔一意孤行的走到现在。 这一次,狠狠的在蒲小渔的脑袋上敲了一计警钟,人心险恶,让他有了一次直观的认识,他的脸上僵硬的一笑,那个大汉派来的人他不能左右,不过在钱贵的帮助下,乔府的三百多号人他还是能够驾驭。 也不用多说什么,他扭头朝城南走去的时候,乔府的下人都默默的跟了上去,只留下张猛派来的六七百个士兵化妆城百姓的汉子面面相觑的还留在雁来楼的楼下。 人群很快就散了,躲在角落里的百姓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局势,怎么在一个女子出现的时候就这么平静的散去。 只能让想看一场好戏的百姓大呼失望。 知道乔府的人都散去的时候,留下的人群不知道到底是留下还是继续挑衅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哨声在破空而来。 听见这一声哨子的人都是面容一缓,他们知道,这是让他们散去的命令。 很快,在乔府的下人离去之后不久,剩下的人群在这一声惊耳的哨声之下,都很快的散去,一时间,雁来楼的楼下变得空空如野。 这一反常的举动,看得二楼上的刘文成和邢老都是一脸的疑惑。 乔月依旧淡定的笑声从他身后传来:“怎么样?小女子没有骗你吧?他们放弃了。”R1152 正文 第五十章 会做 都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说散就散,而且只要是明眼人,这个事情都会想到这是他张猛在背后捣的鬼。 精心策划的两次要刘文成命的大事最后都因为乔月而失败,这实在是让张猛很不甘心。 雁来酒楼对面的一栋三层的旋转阁楼,正是乔家已经装修好了,还没有挂牌对外营业的酒楼。 此刻的三楼上面,无奈下达了撤退命令的张猛明显心情很糟糕,一张粗狂的脸阴沉得可怕,他一双大大的虎目盯着对面的雁来酒楼二楼的一个房间眨都没眨一下。 他说道:“先生,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咱们的努力都白费了吗?这一次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点,我已经暴露了,回过头来刘家就会对我下手。” 他旁边的青衣羽冠男子也是认真的看着对面的雁来酒楼,不过他之前那束飘逸过颈的青须已经消失不见。 他说道:“不会错的,她是,就是她,她一定是侯爷的后人,那双绝色眼睛,那张绝美的脸颊,那种临危不惧的沉稳,那种源自内心的自信,是他和她完美的结合,三弟没有说错,她是侯爷的后人…” 不等张猛继续说话,他手里的羽扇轻轻挥了挥,高深的说道:“值得,一qiē都值得,只要能重新把我家侯爷唤醒,咱们这一点点的损失实在是太值了。” 忽然,他转头看向张猛,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张大人你惨了,尽然利用我家侯爷的女儿来做你要杀太子,而后在南域起事的挡箭牌,咱们家的大小姐不会放过你,我家侯爷肯定也不会放过你。” 张猛一头的冷汗,威武侯手下高手云集,如果他真的怒了,那些早年叱咤风云,令人闻风丧胆的狠人肯定又会重新从地下冒出来,当年的北武军八煞个个都是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之辈,更让人忌惮的是当年老皇上罢免冯春的兵权,之后追随冯春一路打出来的十万虎狼之师尽然一瞬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即便刘家掘地三尺,也是一根毛都没找到。 这才有了刘家对冯春的忌惮,这才有了即便冯春呆在慈云山下十八年不出来,朝堂之上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生起动他的心思。 张猛身为南域节度使,手握南域驻军二十万,要说怕,比起刘家,他更忌惮冯春,因为在冯春身上总有说不完的神奇。 张猛呵呵苦笑一声:“先生何至于此,你堂堂的奇门一派掌舵之人,手下能人异士无数,你们这一脉这么多年的努力都被乔娘子一把火化做了焦土,难倒先生心里就没有一点恨意?这会儿反倒来讥讽张某,怕是你心里比张某更苦吧?” “混账!”关苍子面色一沉,狠狠的瞪了张猛一眼:“张大人此话不要再提,当年我奇门一脉本就是受侯爷点化才有了现在的成就,说到底都是侯爷的东西,乔娘子是侯爷唯一的后人,她这是烧的自家东西,我关某人又何恨之有?” 张猛面容一颤,他还是低估了当年冯春手下的八大金刚对他的忠臣度,这种忠臣,即便是他和关苍子已经相熟了很多年也不能在关苍子面前说冯春的不是,现在再加上一个乔月。 “呵呵…”打趣一声,关苍子又接着说道:“玩笑归玩笑,不过现在关某人很好奇一件事情。” “哦?”张猛问道:“还有能让先生好奇的事情?” 关苍子道:“我很好奇我家大小姐怎么杀掉刘文成这个太子!” 关苍子的话总是语出惊人,张猛心猛的一颤,他一个手握重兵的一方大人物要想杀刘文成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别说乔月这样的女子。 其实要杀刘文成很容易,关键是在杀了之后皇家的震怒! 关苍子久不见张猛回答,斜着眼睛鄙shì的看他一眼:“莫不是张大人认为我家小姐就会这样放过刘文成?她是我家侯爷的种,冯家的人绝对不会看见自己的恩人被别人杀了而无动于衷,即便这个杀人的人是太子也不行。” 张猛想了想说道:“先生终于是要亲自出手了?” 是的,他更相信关苍子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刘文成,因为他能让鹤鸟在空中结队,他能让木舟自己在江上行走,他还能驱使数不清的毒物,他更能看见他张猛都看不到的形shì,这样的人如果是不计后果的去杀刘文成,他相信他会成功。 “哼…”关苍子冷哼一声,他知道张猛心里想的什么,不满道:“你也太看不起我家小姐了,杀个太子而已,还轮不到关某动手,更何况,关某并没有万全的对策。 不过我家小姐嘛,关某相信她会这么做的。” 这边的两人在讨论着乔月如何杀掉刘文成,而且杀了之后还没有一点点的后患。 然而对面的雁来酒楼里面却已经陷入了很久的沉静,就在乔月淡淡的一句话就让下面包围雁来楼的人散去之时,房间里的人露出的那种震惊,那种疑惑,说什么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又一次救了你…” 乔月又恢fù了那种温柔的笑容,这一次不等刘文成来斟茶,她自己就缓缓的站起身来,给柳杏倒上一杯。 “又一次!” 乔月的话又一次让房间里面的人都莫名其妙,不过角落里有一个人的反应并不是很正常,应着乔月的话,角落里的卫征并不疑惑,反而是冒起了一头的冷汗。 他知道乔月话里的意思,刘项莫名其妙的离开,那就是乔月所谓的第一次。 “哈哈…”乔月清脆的笑了起来,看见他们一个个苦着脸的样子,乔月心里很开心。 牵着柳杏的手,乔月说道:“如果太子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小女子就不奉陪了…” 朝门边走了两步,乔月忽然又回过头来:“哦,对了,不知道吕梦楼状告小女子抢夺家产一事,太子会怎么判?” 刘文成好像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迎着乔月温柔的目光,他尽然瞬间就暴怒了起来:“来人,给孤把这个乱民拿下,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了,不管你是谁,孤一定会让你人头落地,敢在孤面前妖言惑众…”R1152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神仙 是的,乔月的话确实很让人起疑,更何况刘文成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如果乔月没有说她“又一次救了你”这句话,刘文成或许会亲自送她出去,毕竟刘文成还希望在乔月心里留一个好的形象,这种有失风度的做法,实在是情非得已。 哐当,就站在门外的护卫瞬间就抽出了亮晃晃的腰刀,煞气逼人。 “呜呜…大姐姐,我怕…” 凶神恶煞的护卫这一次直接把柳杏吓得嚎啕大哭了起来,颤抖着的身子止不住的往乔月怀里钻。 “很好!”乔月平静的转过身来看着刘文成,“我说过你如果现在要杀我,你会很顺lì的得手…” 表面上虽然这样说,不过乔月却是在凝神静听,其实她心里更希望刘文成直接对她动手,也许只有这样,才会再一次把昨晚出现的那个神秘人逼迫现身。 昨晚的那个人会是谁?为什么要保护自己,这个问题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在乔月心里挥之不去。 乔月很想赌一下,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还能不能将自己救走。 不过刘文成此刻无聊的愤怒在她看来简直就是笑话而已,虽然刘文成还不知道乔月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有一点已经再明显不过,张猛想要他刘文成的命,而乔月又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张猛放弃。 这个时候,如果刘文成真的把乔月杀了,那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迎着乔月淡定的目光,这种感觉很不舒服,所有的事情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这让刘文成心里有一种悬在半空的恐惧。 说不定已经有更大的危险再次临近,这里毕竟不是京城,很多事情并不是他这个太子能够左右得了的,毕竟如果他自己死在了宁州,皇家再大的怒火对出手之人进行报复,对他刘文成而言也毫无意义。 他努力的挤出一副温柔的面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只要你告sù孤,你凭什么一句话就能让张猛放弃行刺,孤就会放你平安的离开,而且还会亲自送你回乔府,为了表达谢意,孤会把吕梦楼这种恶毒之人的人头悬挂在城门之上,为你出气…” “哈哈…”刘文成的话让乔月失声大笑,“太子不觉得你这样做很幼稚吗?用你的命和一个人人唾弃的妇人的命做交换,太子的智商真是让小女子长见识了。” “你…”刘文成怒目圆瞪,直接被乔月一句话咽得说不出话来。 在顺江口那里,他自认为的聪明就在乔月这里败得体无完肤,现在竟然又被乔月当面脱口而出说他愚蠢,这让刘文成有一种心里的伤疤被人揭开撒盐的感觉。 他下意识的扭头朝旁边的邢老看去,邢老无奈的摇了摇头,很明显,这个事情到现在邢老也没想明白其中到底是什么情况。 场面再一次尴尬起来,放与不放乔月离开,很让刘文成左右为难。 殊不知,刘文成想知道的为什么,乔月也很想知道,这个事情如果是换了别人,张猛绝对不会因为她的出现就放弃杀刘文成,毕竟张猛的目的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且为了这个事情张猛已经损失不小,他这个时候收手远没有直接就势而起杀了刘文成明智。 “是谁?” 这个时候,外面有人大喊一声,紧接着,哐当哐当的几声闷响传来,外面的护卫已经有很多人直接破开屋顶飞了出去,刘文成所在的这个房间,已经被二十几个护卫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乔月嘴角一斜,微微含笑,心道:“原来这个神秘的人一直都跟在自己身边,此人好深厉害,就连太子身边的这么多高手之前都一直没有发现。 随后,乔月施施然走到刘文成身边,触到他耳边小声说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其实小女子比你更想知道。不如咱们合作一下如何,把这个隐藏在后面的人逼出来看一看到底是谁,险些把我乔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更险些要了你这个太子的命。” 刘文成脑子一阵眩晕,乔月的这个动作实在是太过亲昵,一股淡淡的女儿体香直入他的口鼻之内,弄得刘文成一阵心跳如麻,本来脑子到现在都还没理明白的事情,乔月这么一说,他更是直接傻了,除了一双眼睛失神的盯着乔月看,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不管刘文成明没明白,乔月转过身的时候脸色顿时就变得恐惧了起来,瞬间一把将柳杏抱在怀里,失声道:“你尽然要杀我,我乔月死不足惜,只希望太子在杀了我之后能放我这可怜的妹妹一条生路。” 柳杏伸出头来,乔月激动的声色又把她吓得魂不附体,一双小手努力的把乔月护在身后,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刘文成:“大哥哥,不要杀我姐姐,求求你了,柳杏给你磕头,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饶我姐姐好不好,柳杏愿意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她说着,瘦弱的身子双腿一曲尽然真的立刻要跪了下去,乔月心里一颤,急忙把柳杏拉住,柳杏的真挚让乔月心里很是愧疚,单纯的小女孩子就像她的爷爷奶奶一样淳朴。 不等还在莫名其妙的刘文成反应过来,“哐当”一声巨响,盖着厚厚瓦片的屋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破了很大的一个窟窿。 紧接着,一个快到所有人都看不清楚的影子猛的一闪,众目睽睽之下,乔月和柳杏二人一瞬间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刘文成,邢老和卫征三人急忙飞扑过来,三人仰头朝头顶上望去的时候,透过被破开的大窟窿,天上的场景顿时就让他们看得惊了,只见天空中一只长着火红羽冠的巨鹤带着一大群漂亮的鹤鸟拍打着翅膀盘旋在他们头顶的正上方。 而且最让人震惊的是,以这只巨鹤为首的鹤鸟脚下正抓着一个青竹编制的滑竿,滑竿上面有一抹亮丽的绿影,绿影的怀里正抱着一个扎着两束羊角辫的小女孩。 这二人正是刚才在他们眼前消失的乔月和柳杏。 可能是感觉到了下面人的目光,为首的巨鹤仰天一声嘶鸣,数不清的细腿,牢牢的抓着滑竿,带着乔月和柳杏就慢慢悠悠的就朝远处飞去,不多时就消失在了刘文成眼里。 待得乔月消失不见,刘文成愣愣的回过头来,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他说道:“邢师,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吗?”R1152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是你 “原来是你?你们尽然都没死!” 一大群鹤鸟把乔月带回乔府的小院之后,旁边一个带着温和笑容的白眉白须老人静静的站在她旁边。 老人温和的笑容看起来很慈祥,特别是凝望着乔月的时候那种眼睛里闪烁的温柔,根本就没有一点点的敌意,这种眼神,更像是在看他自己的孩子。 “嗡呜…” 他的喉咙里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语调,迎着乔月看过来的目光,他把左手上拿着的烟杆撇在腰间,左右看了两下,从旁边的花丛里找出一根小木棍在地上写道:“大小姐!” 写完又是那种温和而又恭敬的眼神凝视着乔月,那张饱满的脸笑得像个孩子。 “是你一直在保护我?这一qiē都是你们在后面操纵吗?关苍子是不是也没死,他人呢?” 乔月此刻的心情很不好,这种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任谁都好不了,若不是面对着哑伯这张温和慈祥又恭敬的笑脸,她肯定一早就大怒了。 哑伯呜呜的摆动着手,无辜的表情着乔月好像是在说她误会了他们。 乔月冷哼一声,误会?这怎么可能是误会。 在南湖的时候关苍子那种要杀自己的决心已经再明白不过,奇门一派的密地被自己一把火烧了之后他们尽然又来装好人,这个时候任谁都不会相信他们的好心。 “请你转告关苍子,我乔月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罢了,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规则闯过了万毒窟,希望他能遵守他的诺言,就算我乔月求你们了,放过我,放过乔家好不好,我乔家经不起你们这样的折腾,我乔月也不想干涉你们的任何事情。 你们苦心布下的局,不管需要谁来当这个挡箭牌,请你们不要来找乔家好不好?黑崖山的战争我让你们损失惨重,神照堂的事情我让你们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怀王放弃这一次计划,这些都是我乔月的错,我都已经认下了,你们想要我的命来平息怒火,我乔月已经闯过了万毒窟,我没死,是上天的眷顾,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我们以后各走各的路好不好,刘文成就在宁州,只要你们不要再把乔家牵扯进来,我乔月绝对不会再干涉你们的任何事情。” 乔月声色凄凌,特别是回头看见可怜楚楚站在她旁边的柳杏的时候,心里的那种愤怒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哑伯的面色变得焦急起来,红红的眼睛无辜的看着乔月,喉咙里呜呜的发着声音,可是却怎么也说不明白。 乔月的这些话本应该是对关苍子说的,充满了指责和愤怒的言辞,来对准这个一直温柔保护她的老人确实有些残忍。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根本就不等哑伯的解释,乔月愤愤的拉着柳杏就进了房间,只留下哑伯失落的站在院子里。 这一行的折腾终于是告了个段落,没想到一个简简单单的南湖之行尽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乔月心里发誓,以后不管是谁,只要再在她耳边说起南湖有多美,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个人打断了腿丢到南湖里去,危险总是隐藏在美丽的外表之下。 这两天的事情对柳杏来说是很大的折磨,因为乔月,她的爷爷奶奶同时死去,只留下她一个人孤单的活在世上,在刘文成哪里,柳杏不顾一qiē的要去给她求情的时候,乔月就知道,她现在是柳杏心里唯一的支柱,小女孩儿把她看得比她自己的命都还要重要。 轻轻的帮柳杏盖上被子,那种眼睛里的怜惜在看见柳杏现在即便是在睡梦里都还在不断颤抖着身子的时候,乔月的脸渐渐的寒了下来。 太子!太子就可以随便杀人吗?太子就可以不承担做错事情的后果吗?我乔月的恩人你杀不得,我乔府的人你更动不得,没有我乔月的允许,不管你是谁都不行。 她纤细的手指慢慢的捏紧了拳头,这种隐藏在骨子里的嫉恶如仇,和极其护短的性格慢慢从乔月心里展现出来,和三年前齐州的小女孩相比,她成熟了很多,开始学会了反击,更开始学会思考,更明白怎么样,用什么样的方式来保护身边的人。 乔月此刻的表xiàn如果被关苍子看见,或者是被哑伯看见,他们肯定都会激动得老泪纵横,因为乔月这样的表xiàn和他们心里那个最伟大的侯爷年轻的时候完全是一模一样。 时间缓缓流逝,精致的阁楼在乔月带着柳杏进去后不久就归于了平静,轻垂的纱帘随风拂动。 哑伯红红的眼睛带着复杂的表情呆立在原地,他不管乔月对他有多大的误会,心里只是执着的要保护侯爷这个唯一的血脉而已。 所有的一qiē都安静了下来,邢老又回到了他的家里,只不过心情很不好,回到家里就一头扎进了书房,即便是他的儿子邢正他也不见,只留下了平时习惯了和他说话的童子东明在一边伺候。 邢老一脸凝重的坐在案桌前,不动笔,也不说话,就连边上的茶水都已经换了几遍他也没喝。 东明小心的说道:“老爷,要注意身子,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他说着,扬起还很纤瘦的胳膊:“东明去给你报仇…” 邢老发呆的眼珠转了转,脸上的凝重之色并没有被东明这个滑稽的动作逗笑,下意识的把茶水放在嘴边抿一口,他说道:“东明,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 东明一脸的错愕,不明白邢老什么意思,他往前靠上一步:“老爷是见到了神仙吗?神仙长什么样子?在哪里见到的,回头也带东明去看一看。” 呵呵…邢老低沉的哼笑一声:“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吧?不然她凭什么能把上万斤的火油送到黑崖山上去,她凭什么能识破神照堂的愚弄百姓的把戏,她凭什么能看出来太子升堂问案背后还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这一qiē… 你知道吗,我亲眼看见了,她走的时候是天空中飞来的一群仙鹤带着竹轿接走的,真的,是仙鹤,就是传说中的那种美丽的仙鹤,它们转眼间就飞进了彩霞之中…” 说到这里,邢老的情xù明显已经失控,老迈的身子颤抖起来:“呵呵呵…怪不得…不得河里的鱼都会自己游进她的渔网里…” “她?”东明还是不明白,“老爷,她是谁?是您说的那个神仙吗?”R1152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认错 邢老忽然豁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拿起案上的毛笔,浇上浓浓的墨汁,两步跨到了他左手边的一个屏风面前,大笔一挥,浓浓的写下“乔月”这两个大字。 写完之后并没有立刻推开,而是一脸凝重的看着写在屏风上的这两个字,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东明靠近过来,看着屏风上面出现的名字,天真的笑着:“老爷,您说的那个神仙是我的师父吗?” “呵呵…”邢老低沉的笑着,“她如果真的能当你的师父,肯定会是你这一生的造化,别说是你,就连你家老爷我现在都想拜她为师了。” 是的,一群仙鹤抬着竹轿出现在邢老面前的时候对他的打击很大,子不语怪力乱神,念了一辈子儒家文章的大儒要他来承认这个世界真的存zài神仙,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很残忍的事情,就好像是他这一辈建立起来的人生观被人狠狠的一锤子敲打得支离破碎。 东明面色一肃,认真的回答:“会的,我一定会拜到她的门下,我要挣钱,挣很多很多的钱…” 邢老回过神来看他一眼:“这就是你的所求,你的理想吗?” 东明小小的个子也是学着邢老的样子,凝重的盯着屏风上面还没有干涸的字迹,认真的踱着步子,他说道:“老爷,如果是您要拜师,您想学什么样的本领?东明想挣钱,可是您什么都有了,还需要拜师吗?” “哈哈哈…”东明这句一点都不好笑的话尽然让邢老大笑了起来,他认真的说道,“我想学成仙之术!” …… 对于仙鹤抬轿的这种惊愕,相比于邢老的失落,卫征和刘文成这里反应其实都差不多,既是颠覆认识的真实,又是人人向往的却又恐惧漂浮。 时间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中慢慢流逝。 城南这边,晨光微微放亮的时候,乔月的小院,那个不大的拱门外面这一次又一次跪满了不少的人,不过这一次为首的不是钱贵,而是又换回了他南湖那里,作为奇门一派弟子打扮的蒲小渔。 如果是乔月此刻看见,肯定能一眼看破蒲小渔的心里的打算,换回了衣服,这是要告sù乔月,他已经做好了被乔月逐出乔府的打算。 胖丫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焦急的凝望着乔月的阁楼,听府里回来的人说在雁来酒楼的下面,乔月气得说了一句蒲小渔该死的话,乔月的这句话吓得胖丫一宿都没有睡着觉,蒲小渔的命,她可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乔月的院子不能随便乱闯,这是府里默认的规矩,因此所有的人都拉长了脖子凝望着面前这个安静的阁楼,就连大气都没有一个敢喘。 回到宁州城,这种燥热的感觉比前几天的时候更加浓烈了,干燥的空气让人有一种随时都会着火的感觉。 太阳慢慢爬起来,不多时,跪在拱门外面的人都已经被热得不行,汗水很快就打湿了衣服,一个个的都是满头大汗。 日上三竿的时候阁楼一层的大门终于是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扎着两束羊角辫,个子不高,有些纤瘦的小女孩儿从大门里走了出来,由于天气燥热的原因,小女孩儿额头上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紧紧得贴在额头上,看起来有一种刚刚出浴的感觉。 小女孩儿咕噜噜的转着一双灵动的眼珠子,在小小的院子里面转了好几圈还是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东西。 回过头来,看见一张胖嘟嘟还带着一些婴儿肥的脸从小院的拱门外面伸过来,柳杏愣了愣,走过去问道:“姐姐,你知道这个院子里的水井在哪里吗?” 胖丫不认识柳杏,不过昨日从雁来楼那边回来的人都说以后府里会多一个二小姐,胖丫可不是傻子,眼珠子机灵的转了两下,就连回答柳杏的话都来不急,身子一晃,差一点就撞到了墙上,紧接着,风一样的就跑走了消失不见。 胖丫没有回答她,柳杏捞了捞头,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渔民家的姑娘从小就没进过大户人家的院子,以为这个拱门走出去之后就是另外的一户家人。 迈着小巧的步子往外面走了几步,顿时又被吓了一跳,只见好几十个人装束,身形各异的男子齐刷刷的跪在哪里。 按理说这应该是另外的一家人,柳杏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抹了抹满头的汗水,也不敢说话,胆小的就从旁边绕了过去。 蒲小渔在用他的方式悔过,虽然让胖丫在刘文成的公堂上认罪,是他着了张猛的道,不过作为奇门一脉的弟子,这种勇于承认错误的勇气还是有的。 他没有管绕过去的柳杏,他的大蒜鼻头上面已经渗满了汗水,一双坚定的眸子始终是盯着面前这栋安静的阁楼。 “二小姐早!” 钱贵恭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没有听见柳杏搭话,不多时就看见钱贵一副得意的样子走了过来,走到蒲小渔身边的时候,他悄声的说道:“小渔,你呀,有智慧,有胆识,怎么这人情世故方面就一点都看不明白呢?” 蒲小渔盯着阁楼的眼睛并没有回头,他沉重的面容对钱贵的这种圆滑很是不满,冷哼一声说道:“钱叔的意思是要我讨好这个二小姐吗?让她去帮我求请,求得大小姐的原谅吗?” 钱贵错愕一下:“既然你都明白,为什么不这么做,你可知道这一次因为你的主意,差一点就让咱们乔府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如果我是大小姐,让你永远不要出现在她眼前算是轻的…” “哼…”蒲小渔再次冷哼一声,“圆滑的小人,我蒲小渔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会承担,不用你来可怜,大小姐要打要杀我蒲小渔接着就是,要我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获取她的原谅,我蒲小渔还做不出来…” “哼…”钱贵也没想到蒲小渔尽然这么执敖,他原本是一番好心来给他出谋划策,蒲小渔尽然这么不领情,他气愤的原地跺了一脚,“是是是,你是高人的弟子,看不起我这种只会出低劣主意,没有见识的人,你跪着吧,跪死了心痛的是胖丫,跟我钱贵没有一点关系。” 说完,钱贵愤怒的甩了甩衣袖就转身走了,心里嘀咕着:“是个不错的人才,不过还是需要打磨打磨,菱角太锋利了总是免不了会吃些苦头。”R1152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不同 比起上一次义捐过后前来乔府拜访的火热场面,这一次的乔府好像更多了一种庄重和威严,说起来只不过是一个商贾的住宅罢了,可总是给人一种王侯将相的贵气,无论是谁,从乔府门前路过的时候总是表xiàn的十分的恭敬。 玉家,陈家,毕家这样的宁州巨商早就心存拜访的心思,前段时间碍于乔家门上题目的关系,只能派人到乔府门前晃悠几圈,隔三差五的递上拜帖什么的,或许这样有机会得到乔家的大小姐的接见。 可是现在一个敢和太子正面冲突,而后却又全身而退的乔家已经完全和他们拉开了差距,若是以前,他们会不断的打听这个乔家到底有什么样的背景,有什么样的实力,可是现在,当他们已经感觉到这个差距已经大到他们无法企及的时候,他们有的就只是畏惧和用心的讨好。 和以前一样,乔府的大门推开的时候总是有个看起来傻楞楞的汉子站在门口懒懒的伸着懒腰,一身崭新的家丁衣服挽起袖子,露出一双黝黑壮实的胳膊,明明是长袍尽然被他穿出了短邦的感觉。 傻愣愣的朝街道两边看了几眼,今天乔家大门口终于是很安静了,往日里要来解题,要来学字,要来拜访的人一个都没见。 “嘿嘿…”傻笑一声,二楞子从包里摸出两个黑桃放在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碎之后就开始靠在大门边的一个石狮子上迷瞪起来。 “二爷早!” 不一会儿,一个挑着担子的菜农走到大门前,小心的在他耳边喊道。 二楞子迷糊的睁开眼睛,横了这个菜农一眼,侧了下身子,换个姿势,接着又把眼睛闭着,含糊不清的说道:“送菜的走后门,这是规矩,没事别跑到前门来晃悠。” “嘿嘿…省得…省得…可是二爷,这时间已经不早了,贵府的后门还没开呢!二爷你看可不可以通融一次,小老儿还忙着回去呢。” 二楞子眼睛一瞪,正要说话,这个一脸白净的菜农尽然不动声色的拿出好大一个钱袋悄悄的塞进二楞子怀里,小声道:“小老儿是玉家的下人,也没别的事情,这点小意思是我家老爷给二爷的一点茶钱。” 二楞子在以前的叶府也做了三年的下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这样一个看门的下人好处,他把这个菜农打扮的人塞给他的钱袋拿在手里用力的颠了几下,看样子分量不轻。 看见二楞子的样子,菜农的眼神深处隐藏着一丝鄙夷,不过脸上却是谄媚的说道:“我家老爷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只希望二爷以后经常在乔娘子耳边说一说我们玉家的好话就是了…” 话还没说完,二楞子刚才还傻笑着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把手里的钱袋毫不在意的扔了过去:“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蛋,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否则腿给你打断…” “你…” 菜农老汉本来正打算怒喝,不过想到这里是乔家的大门前,要是闹起来了他得不到好,这才猛咽一口口水,压下心里的怒火,哼道:“你个看门狗而已,给你脸你还上脸了!哼…” 二楞子不管他恶毒的话,反而嘿嘿的笑了一声,得意的说道:“看门狗知道我家大小姐最近很忙,没空理会你们玉家,等我家大小姐闲下来了,你们玉家的大公子就会是下一个人头落地的黄大公子… 嗯,这事情是我这个看门狗的分内之事,是应该经常在我家大小姐耳边多提几遍,免得我家大小姐把你们玉家的大少爷给忘jì了。” “你…” 二楞子的话把这个老汉吓了一跳,要是真因为这个事情让乔月把玉家惦记上了,他这玉家的管家也讨不到好。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家老爷确实连求见乔月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和乔家斗,这个时候谁都不希望被乔月惦记上。 走了两步的老汉楞了楞,心里一阵叹息,现在的叶家,他们尽然连一个看门的傻子都得罪不起,心里一阵唏嘘,正想着是不是又回去给二楞子道个歉,服个软什么的,反正也不掉块肉。 正想着,不远的街面上一队长长的队伍庄重的朝乔家这边走来,这个玉府的谢管家侧身躲进一个巷子里,敲响一个小木门,他说道:“大少爷,我回来了。” 木门打开,走出来的是一个面色泛黄,身子矮小瘦弱的男子,此人正是玉家的大公子玉栾,都已经混到巴结乔家一个下人的份上了,这让他实在没脸出现。 他说道:“怎么样?办好了吗?” 谢管家垂幕低头,说道:“大少爷,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一个看门狗而已,尽然这么盛气凌人,他算什么东西…” 玉栾无奈的摇了摇头,刚开始的时候想见乔月,这会儿都已经放低了姿态去巴结一个乔府的下人了,没想情况竟会是这样。 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刚一转身,就看见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从街面上过去。 玉栾好奇的走上来,看这个队伍,中间的轿子里面坐着的肯定是个大人物,两边精壮的护卫可不是宁州衙门的那些酒囊饭袋可比。 心里正在疑惑这个人会是谁,队伍走到前面的乔府门前就停了下来。 一个装束肃穆,头戴四方帽的男子从队伍前面走出来规规矩矩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拜帖,对着还躺靠在石狮子上的二楞子说道:“御史大夫魏征,拜会你家小姐…” 这人面容沉稳,自带几分威严。 来人喊出来的是魏征的官职,可是很正式的拜访,当朝从一品的大官,用正式的身份来拜访,这种情况之下,乔家断无拒之门外的道理。 不远处的玉栾心里又是一颤,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品大员都要用正式的身份来求见,才能见到,像他们玉家这种什么都算不上的家族,想要见乔月完全是异想天开了。 呵呵冷笑一声,他说道:“走吧,今时不同往日往日,回头咱们就把所有家产拱手奉上吧,只希望乔娘子能对我玉家手下留情。” 情xù低落的玉栾正准备离开,不料,这时候靠在石狮子上的二楞子的话险些吓得他摔到了地上。 只见二楞子根本看都不看那个队伍前面喊话的男子一眼,任然是半眯着眼睛,懒懒的说道:“御史大夫什么鬼?不见不见…我家大小姐也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吗?”R1152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内事 胖丫跑开了,不一会儿跌跌撞撞的打了一盘洗脸水朝乔月的小院跑来,看见柳杏还在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在院子里乱转的时候她停下脚步说道:“二小姐,水…” 柳杏不明白什么情况,走上去把胖丫手里的铜盆接过来,恭敬的说道:“谢谢姐姐…” 说完,接过胖丫手里的铜盆,高兴的就朝乔月的小院子走去,也不管还跪在过道上的蒲小渔这些人。 胖丫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看着离去的柳杏,失神的说道:“小姐,你不要胖丫了吗?呜呜呜呜…” 柳杏哪里知道这些,兴奋的小姑娘端着一盆子的水看都没再看一眼正眼泪婆娑的胖丫,飞一样的就朝乔月的院子去了。 这个天气,早上的时候洗一盆凉水,绝对是很舒服的事情。 柳杏的早起是一种习惯,给乔月打洗脸水也是一种习惯,至于这种无意中让胖丫伤心的事情,也是一种误会,完全是无心之过。 乔月起得晚了些,推开一楼下面大门的时候就看见一身是汗的柳杏端着洗脸水过来,她说道:“妹妹辛苦了,以后这些事情不要做了,小梦呢,让她做就可以了,你要记住,你可是乔家的二小姐。” 柳杏把手里的盆子给乔月递过来,乔月的这句话她一时间还是没法理解,一脸奇怪的说道:“姐姐,外面的人好奇怪,他们都跪在哪里,姐姐饿吗?杏儿给姐姐做早饭?” “呵呵…”乔月轻笑一声,接过柳杏手里的铜盆,顺手又捏了捏柳杏娇嫩的脸蛋,“去把外面跪着的人都叫进来,姐姐有话给他们说,哦,对了,还有一个胖胖的丫头,把她也叫进来。” 柳杏莫名其妙:“姐姐,他们不是咱们家的人…” 乔月依旧是一脸的笑容:“我的大小姐,他们都是咱们家的人,正好你也认识认识,以后这种打洗脸水的事情别干了,会被人笑话的。” 乔月虽然和柳杏在这里说着,不过眼睛的余光却是看见不远的角落里昨天出现的哑伯依旧是木偶一样的站在哪里,这一晚上过去了,他好像是一点点距离都没有移动过。 趁着柳杏出去的时间,乔月把手里的铜盆放下,慢慢走过去,很认真的说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但是有一点,刘文成杀了我的救命恩人这个事情是真的,我乔月一定会要他的命,你去告sù关苍子,他的目的达到了,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算是我乔月还你们的。” 哑伯平静的面容皱了皱眉,僵直的身子依旧是站在原地,手里的一根木棍动了动,在青石的地面上写道:“小姐,姜鸿只为你,姜鸿不死,保小姐一世周全。” 他执着的面容依旧是那么的平静,那种真挚的眼神,弄得乔月一时间也不好对他发脾气。 张猛,关苍子,你们辛苦筹划的目的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哑伯的表xiàn,让乔月一时间陷入了迷茫,暗暗的摸一摸怀里早就写好了准备交给刘项的黑匣子,忍不住欣慰的笑了起来,心道:“也许只有他对我是真的吧,他宁愿放弃杀太子也不愿意让我伤心,呵呵…不过你想做的事情,我会帮你完成,杀太子而已,我乔月会帮你们完成…” 正想着,柳杏已经把蒲小渔带了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一个胖乎乎,正哭得凄惨无比的丫鬟。 乔月不管哑伯到底要怎么样,也许自己不理会他,他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离开,反正现在她已经和刘文成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开了,现在的乔家,只要远离张猛,远离关苍子这两个危险人物,就会很安全,一qiē的事情都会归于平静。 丢下洗脸的毛巾,乔月说道:“按照你的想法,以咱们乔家的名义把太子杀在了雁来酒楼,后面的事情你又该如何应对?” 蒲小渔严sù的站在距离乔月不远的地方,他想都不用想,这个问题显然是在他决定要这么做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了,脱口说道:“张猛张大人会以太子不仁的名义保护乔家,咱们…” 话只是说到这里,他好像猛的一下就醒悟了过来,整个身子哗啦一下就跪了下去:“蒲小渔思虑不周,请小姐责罚。” 是的,他的话说到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个事情上面,乔家明显的成了挡箭牌,如果张猛事后反悔,那么乔家必死无疑,不管怎么样,作为一个睿智的人,把自己的生死交付到别人手里,这绝对是不智。 乔月施施然走过来,亲自将他扶起,语重心长的说道:“胖丫以后就交给你了,考虑事情的时候周到一些,我知道你看不起钱贵这样的没有底蕴的人,不过他还是有很多值得你学习的东西…” 乔月说到这里,胖丫呜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扑到乔月身边,失声道:“小姐,你不要我了吗?要赶小梦走吗?” 乔月轻笑一声:“傻丫头,你早晚是要嫁人的,还能留在我身边一辈子吗?” “小梦不嫁人,就想一辈子服侍小姐,小姐不要赶小梦走好不好?” 事情实在是来得太快了,也许平时的时候这种好事胖丫做梦都在想,不过这个时候乔月这样说出来,胖丫心里一点都不好受。 乔月的眼睛也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胖丫的忠诚让她再一次感动,通guò这个事情,乔月知道,蒲小渔绝对是一块璞玉,不然关苍子也不会莫名其妙的收他这样的人为弟子。 为人敢作敢当,思维敏捷,不过却还需要雕琢和磨练,这是乔月心里对蒲小渔的肯定,也许现在就让胖丫跟了他,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样的决定是乔月思考了一夜的割舍,胖丫对她的好乔月即便是走到关苍子面前的时候也没有怀疑过她。 场面一时间变得深情起来,正当乔月准备再说话的时候,外面一个家丁大声禀报:“大小姐,御史大夫卫征卫大人求见。” 闻声,乔月冷哼一声,卫征这次莫明奇妙的出现在宁州,其中的隐藏的事情乔月早在昌州府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她面容一沉,说道:“不见,二愣子干什么用的,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面放…”R1152 正文 第五十六章 送走 生活就是这样,你不去找事,可是事总是来找你,乔月从来都是一个怕事的人,吕梦楼要她命的时候她怕,要她做叶家当家的时候她怕,听到乔山身陷黑崖山的时候她怕,知道刘文成要乔家三百多条人命的时候她更怕,可是一qiē的一qiē从来都不因为怕就能躲得过去。 既然不能逃避,就只能勇敢的面对,刘文成视人命如草芥的做法已经深深的刺痛了乔月的心,她的救命恩人,凭什么他要来杀,这是乔月心里怎么也跃不过的坎。 她要反击,她要还乔家一个平安的环境,她更要用她的方式还刘项一个江山,这是她心里的坚持,更是她的承诺。 乔月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可是又是一个自私的人,她的世界里,对她好的人,她总是要不顾一qiē的让所有人都变得更好,这是她的坚持,这种骨子里的性格,即便是现在还没有恢fù记忆,依然是和齐州的时候一样。 面对胖丫苦苦的哀求,乔月温柔的笑了笑,她说道:“小梦,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在我的心里,你是我的恩人,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在叶家活下来,还有二双,如果有机会见到她,你帮我说一声抱歉。” 胖丫呜呜的哭着:“小姐,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去南湖是小梦的错,所有的一qiē都是小梦的错,原谅小梦这一次好不好。” 胖丫的悲切感动了蒲小渔,蒲小渔坚定的神情终于在这个时候动容,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的骄傲真的是一文不值,好汉做事好汉当。 他上前一步说道:“大小姐,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你要处罚,我蒲小渔认了,赶我离开乔府我认了,只希望大小姐能原谅她这一次,把她留下好不好,没有你,她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呵呵…”乔月的笑容很温柔,蒲小渔的劝说之词虽然很苍白无力,不过乔月还是能感受到他对胖丫的爱。 乔月严sù的把胖丫和蒲小渔都拉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匣子,认真说道,“我没有要抛弃你们,也没有要赶你们走,去怀州吧,你们两个一起去,把这个东西亲自交到怀王手里…” 乔月的笑容很温柔,真的没有一点点责怪的意思,看见蒲小渔小心的接过她递过去的黑匣子的时候,乔月又亲自把胖丫拉过来说道:“妹妹,你是我乔月的妹妹,谢谢你,姐姐在这里祝福你们,希望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们已经有自己的孩子,哦,对了,我要当孩子的干娘,你愿意吗?” 乔月的温柔的话语感动得胖丫不能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乔月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颤抖着的身子一脸委屈的正要说话,只见乔月凝视着她接着又说道:“不愿意也不行,呵呵,要是在怀州呆不惯,回来就是了,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谁要是欺负了你,回来告sù我,姐会给你出气,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乔府永远是你的家…” 是的,乔月这样的言辞无论是谁都会感动,胖丫只不过是乔月的一个下人而已,这个年代,能得到主家这样的保证,她即便是为了主家丢了命也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胖丫知道乔月说过的话都是真的,这一点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颤抖的声音说道:“小姐,小梦走了谁来伺候你?府里的人做的饭食很粗糙,你吃不惯的,呜呜…小姐小梦留下来照顾你好不好…” 乔月嘿嘿的笑了一声:“去吧,咱们会再见的,到时候你再来伺候我好不好,我等你…” 乔月虽然是微笑着,不过眼睛已经挂满了泪水,是的,胖丫说的是实话,也许她离开了,一段时间里乔月会很不习惯。 乔月把她的手轻柔的在胖丫的脸上抚摸着,一时间,没有多余的话,蒲小渔是个明白人,他看出来了乔月心里对胖丫的不舍,不过他也看出来了乔月心里的那种坚定,他更知道让他们两个去怀州,这是乔月计划里已经定下的安排。 这种信任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有的,他很感动,乔月并没有因为他这一次的犯错而对胖丫生疏,反而更近了一步。 他恭敬的一拜:“大小姐,你放心,这个黑匣子我蒲小渔一定亲手交到怀王手里,我和胖丫的孩子一定会认您当干娘,无论在哪里,我和胖丫都是你的人,请您放心。” “好,好,好…” 乔月颤抖着连续说了三个好字,这是承诺,也是约定,她相信蒲小渔的约定。 转过身子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说道:“长路漫漫,你们两个要好好保重,黑匣子的里的东西,你可以看,更可以学,怀王是个知人善任的人,希望你能对他有所帮助…” 说完,乔月拂袖又拭擦了一遍眼角的泪水,施施然走到门口,对着外面还跪着的人说道:“都起来吧,我从来就没怪过你们,谁的命都只有一次,都是一样的珍贵无比…” 话说到这里,余光中,已经看见了角落里的哑伯这时候好像已经离去。 乔月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轻松了下来,是的,如果可以,她一定会让钱贵把乔家还有的钱都散播出去,把所有的下人都放走,毕竟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太子,她要杀的人也是太子,稍有不慎,连累的可不是她一个人。 钱贵总是能理解乔月的心思,就在乔月心里叹息的时候,钱贵一脸凝重的走上来说道:“大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他们随时可以上路…” “好,知道了!” 乔月应和一声。 忽然,乔月转过身来,什么也没说,拉着还在莫名其妙的柳杏就朝二楼上走。 胖丫还在泪眼朦胧的看着离去的乔月,心里总感觉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旋转的楼梯走上几步,乔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她的眼前。 这时候,乔月平静的声音从二楼上传来,她说道:“走吧,我为你们抚琴,记住我们的约定,我要当你们孩子的干娘。”R1152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智云 (求月票,求正版订阅~~~) 既然不是乔月的意思,众目睽睽之下胖丫认罪的事情也为难不了刘文成,有莫智达这个地方官在,吕梦楼的案底随时都可以翻出十几二十条出来。 和上一次的演戏不同,这一次真正的把吕梦楼祸害过的人找到公堂之上,让原告成被告,所有的事情都顺lì成章了,刘文成升堂问案的勤政,体恤百姓的名声依旧会声名远播。 距离乔月从雁来酒楼回去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天,宁州城北的郊外,距离宁州城约有三十里的一个小山包的背风向,军营大帐里,张猛凝重的说道:“先生,消息已经传到慈云县了吗?怎么还不见侯爷有动静?此番若是刘家立刻对我动手,没有侯爷的撑腰,我张某性命危矣!” 张猛的对面关苍子正拿着酒杯,一脸的沉思,按理说冯春得到乔月的消息再怎么样也应该派人过来,可是京城那边就连他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他想了想说道:“张大人勿需担忧,前些时日某已经接到了我大哥的飞鸽传书,他已经朝宁州赶来。” 张猛面色一喜:“可是戟王裘万骅,不知他手下的军队带来多少?” 关苍子面容一僵,不过随即就哈哈大笑一声:“张大人多虑了,我家小姐还在宁州,你还有什么好怕的,现在张大人驻军宁州城外,稍有不对,自可以封锁航道,随时挟持太子,于南域称王,皇上又能耐你何?” 张猛苦笑:“如果有侯爷的支持,我张猛自然可以放手一博,现在还没有正式和刘家撕破脸皮,想来他们还会给我一段时间,还请先生教我。” 是的,张猛把挡箭牌从刘项换成乔月,自然是把主意打在冯春身上,如果能把乔月绑在他这一边,从而获得冯春的支持,他在南域称王,自然是万无一失。 关苍子也不是傻子,张猛想既然敢对刘文成动手,他不可能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拉刘项,拉他们冯春手下的八大金刚助阵,只是不过是加大保险罢了,张猛的这点小心思关苍子心里清楚得很。 不等关苍子再次说话,营帐门口一抹影子闪过,一个白眉白须的老人就出现在了他们二人面前。 来人正是从南湖的奇门一派密地之中将他们二人在乔月的大火中救出来就消失不见的哑伯姜鸿。 别看姜鸿白眉白须,可是实际年龄却比关苍子还要小上一些。 看见姜鸿出现,关苍子微笑着说道:“三第,你来了…” 姜鸿瞪他一眼,脸色很不好看,只见他手里的烟杆一抖,在地上写道:“小姐说了,她会帮你们杀掉刘文成…” “哦?”张猛面色一喜,幸福有点来得太突然,他激动得猛的一下站起来,“她真的要杀太子?” 关苍子的表xiàn很沉稳,乔月要杀太子是他早就预测到的事情,这个事情如果换成了是冯春,太子的性命一样会不保,乔月的反应只是符合了冯家的人应该有的反应罢了。 他一手托着下巴,沉思道:“知道小姐会怎么动手吗?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姜鸿的面色很不好看,想都不想,手里的烟杆就继续在地上写道:“小姐不希望再见到你们,她说了,这是帮你们,让你们的计谋得逞,她做一回傻子…” 看见姜鸿的字,关苍子欣慰的大笑一声:“哈哈…小姐始终是小姐,我们所做的一qiē还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他激动的再次问道:“三弟知道小姐会怎么杀太子吗?不知道我和张大人想方设法都完成不了的事情,小姐会用什么样的手段。” 姜鸿的脸色一直都很不好看,其实当他知道这其中被关苍子和张猛算计的人是乔月的时候他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好。 迎着关苍子的目光,他摇了摇头,手里的烟杆再次一抖,用力的写道:“二哥,你如果以后再算计小姐,让她不高兴,让她流泪,你我兄弟割袍断义…” 写完,也不管关苍子是什么反应,他鬼魅一样的身法,一阵影子闪过,整个人又消失不见,只留下还一脸僵硬的关苍子愣愣的站在那里。 …… 太阳还是一如既往的从东边升起,很久没下雨的宁州城除了河道开始干涸外,街道两边的绿柳不到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耷拉着脑袋。 昨天乔月给了钱贵一个很奇怪的命令,让他去把宁州城里有风湿的人都找过来,钱贵莫名其妙,不知道乔月心里是什么打算。 修缮智云寺的事情还在有条不紊的继续,今天一大早,乔月拉着柳杏就亲自到智云寺视察工程进度来了。 神像要镀金,上山的路每一年都要重新修缮,破旧的房屋都要从新刷漆,明面上说是对神仙的尊敬,说白了还是对刘文成的礼待罢了。 山上的气候还不错,比山下要凉快很多,路过大门的文墙的时候有很多宁州城的游学书生已经早早的拥挤在了哪里,正对着上面的诗词文章指指点点。 乔月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些拿着父母妻儿血汗钱游学的书生这么认真的看着文墙上的东西到底学会了多少。 柳杏很好奇,正准备凑上去看的时候乔月拉着她就很快的走过去了,她可不想柳杏也和她还有胖丫这样心里也有一个崇拜的书生。 乔月是第一次来这里,比起外面的文墙,其实乔月更喜欢正门走进来的第一个花园,山下长的很高耸的大树在山上面也变得低矮起来,羞答答的还带着几分萌态,奇特的园林景观在山下是怎么也见不到。 院子里转悠了几圈,正面迎着走过来一个圆胖脸的大和尚,和尚慈眉善目的样子让人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正所谓遇佛要敬,乔月恭敬的说道:“打扰大师清修了!” 智云大师面容和蔼,手作佛状:“可是乔娘子当面?贫僧有礼了!” 乔月愣了一愣,她从来就没见过这个和尚,疑惑道:“大师找小女子有事?” 智云大师含笑的点了点头:“智云确实有事找乔娘子!”R1152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输了 乔月莫名其妙,虽然智云寺有很大的名头,可她确实是第一次上来,疑惑道:“可是乔家在修缮之上有甚不妥之处,如有为过之处还请大师说来。” 智云大师微微摇头,从旁边的花丛里折下一根低矮的寻树枝条拿在手里,题不答意的说道:“乔娘子你看,这寻树长在山下能长一人多高,可是长在这里却永远超不过人的膝盖,这是为何?” 乔月心里一颤,这和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肯定不会就为了来和自己讲这么没营养的佛理。 所谓的佛理就是这样,你心里怎么想它就怎么是,很像算命先生忽悠人的把戏。 听见智云这句话的时候,乔月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刘文成,智云所谓的寻树,山下长得高大,山上低矮,就好比刘文成在京城和在宁州,京城的刘文成高大触不可及,可是到了宁州,就要弱上很多了,就是这个道理。 拍一拍柳杏的头,让她自己玩去,看见柳杏蹦蹦跳跳的走得远了,乔月才一脸冷色的说道:“乔月静听大师教诲。” 智云依旧是很高深的样子,喜怒不形于色,又把手里的枝条随手丢进花丛里,不快不慢的语速说道:“明年它还会长出来的,这个道理乔娘子比贫僧明白,又何必执着,非要去把他折断。” “哼…” 乔月冷哼一声,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和尚确实佛学高深,这种含糊不清的话,总是能说到乔月心里去,总感觉他什么都没说,又好像是什么都说了。 如果把大树比作是刘武德,刘文成就只不过是大树的一根枝条罢了,乔月若真是执着的要把他掰断,这棵大树只不过是多过一个春天就又会长出来新的枝条,谈不上有多大的伤害。 乔月冷冷的笑一下,言语平静的说道:“大师六根不净,既然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心又何必执念,树就是树而已,大师既然法号智云,天下之事肯定都逃不过大师的法眼,小女子不识此树,更没有折树枝的习惯,恐怕要让大师失望了。” “是执念,还是恶念只有乔娘子心里清楚,贫僧只不过是一番妄语罢了,阿弥陀佛…” 智云手作佛状,对于乔月的指责他古井无波。 乔月从来都不认为她是智者,简简单单的和这个智云和尚的几句对话,已经把乔月吓得全身都是冷汗。 总感觉他已经把自己心里想的所有事情都看得明明白白,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让乔月心里发寒。 是的,执念和恶念只在一念之间,放不下刘文成杀了柳杏爷爷奶奶这个事情是乔月心里永远的执念,可是要杀刘文成就是恶念,这将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恶。 世人都说宁州的寺庙,永州的刀,刘文成远在京城都要到这个智云寺来祈福,果然是盛名之下无弱者,乔月心里的执念都被一语击破。 乔月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和智云大师的辩论她输了,不管承认不承认都是输了。 智云和尚呵呵的笑了一声,也不管还愣在原地的乔月,转过身去,缓缓的迈着步子就朝古木参天的寺庙里走去,留下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乔娘子是文曲星降世,你的智慧贫僧比不了的!” 声音久久回荡,有如佛家圣洁的梵唱,让人心里一下子平复了很多。 “文曲星降世?”乔月猛的一下抬起头来,凝视着智云和尚远去的背影,“这是你的选择?” “放下了,便是乔娘子的选择,放不下,便是贫僧的选择,你心有执念,贫僧心里也有执念,我佛慈悲,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智云大师的声音从古朴的寺庙里传来,平稳的语速中带着十分的坚定。 声音停了,可是乔月依旧还是傻傻的站在园子里,和智云大师的对话一点都不让人愉快,他看透了所有的事情,就连乔月心里想的什么他看得比乔月自己都还清楚。 最后的文曲星降世看似夸奖乔月,实际上是一语点破了乔月要如何来杀刘文成,这不得不行乔月害怕。 任何一个世界都不缺乏高人或者说是智者,最起码乔月已经遇上了两个,关苍子算一个,这个智云和尚算一个,还有哑伯,勉强能算得上半个。 “姐姐,你怎么了?” 柳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乔月身边,拉着她的手摇了好几下才看见乔月回过神来。 “嗯…妹妹玩得高兴吗?”乔月低身捧起柳杏的脸,“回去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柳杏踮起脚,伸出细小的手掌来替乔月擦汗,关心道:“姐姐,那个大和尚欺负你了吗?以后咱们不来这里了。” “呵呵…”乔月挤出一丝笑容,“好,妹妹不喜欢就不来…” 柳杏拉着乔月正要往外面走的时候,乔月满含心事的又回过头去凝望了一眼这个古木参天的寺庙,淡淡的烟雾中,几声悠远的钟声敲响,不断从远处传来,好像是在迫切的要赶自己这个不速之客离开。 乔月摇了摇头,这个事情大和尚其实没必要参与进来的,这只不过是乔月和刘文成的恩怨罢了,乔月心里从来都没想过要连累其他人,智者也许也有失误的时候,他想得太多了。 “你的六根始终没尽,这一点我没有说错,起码还没有输得这么彻底,呵呵…” 乔月心里自嘲的笑了笑,跟着柳杏就顺着园子朝外面走了。 本来乔月此番是要进智云寺去拜一拜佛的,也许会让她最近很烦躁的心情放松平静一些,没想到尽然被这个大和尚直接堵在了园子外面,都走到门口了都没让她进去。 也许大和尚是觉得乔月这种杀气很重的人不适合拜佛,这是对佛的不敬,所以才出来把乔月堵回去了。 走出园子的时候乔月又一次回头看了一眼庄严的寺庙,心里很不甘:“方丈大师你自己都心不净,凭什么来指责我,有什么资格不让我进去,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乔月成全你就是了…”R1152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哭了 卫征在看,他知道乔月不会就这么算了,所以第二天就去求见乔月,可惜被堵了回去。 邢老在看,黄翰云的下场,黑刀帮的下场,神照堂的下场,还有他不知道的南湖里面被乔月一把火烧做焦土的奇门一派的下场,还有即将又会多一个的吕梦楼的下场,这一件件的事情都说明了乔月绝对不会就这么和刘文成握手言和。 他只是在静静的观看而已,这种没影的事情邢老不会傻到去刘文成耳边乱嚼舌根,反而惹得太子不高兴。 莫智达在看,关苍子在看,张猛也在看,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乔月这个充满了神奇的女子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杀掉刘文成这个太子。 一时间,躁动了很久的宁州城前所未有的安静了下来。 智云山上,乔月拉着柳杏从文墙旁边经过的时候,一个小和尚从后面追了上来,他说道:“师父问乔娘子能让这天空下雨吗?要是可以的话,就下一场雨吧,这是造福苍生的大好事,佛祖会保佑你的…” 小和尚的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惊扰到了正在文墙前面摇头晃脑的书生,一个头发有些散乱,很瘦弱的书生很不满小和尚惊扰到了他学习文墙上的精华,喝道:“小和尚你是念经念疯了吧?滚回去念经去,别在这里神神叨叨的…” 回过头来的书生都是一阵大笑,人怎么可能让天下雨,要是真的可以,那天底下就年年都是风调雨顺了,哪里还有饿死的人。 小和尚不管这些人的嘲笑,依然是认真的看着乔月:“师父问,可以吗?” 柳杏也觉得很奇怪,不知道刚才乔月在园子里到底和大和尚说了些什么,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乔月,她感觉到了此刻她拉着乔月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平静的面容下让她心里有些担忧。 乔月认真的说道:“我不能,不过我知道有人可以。” “哦”小和尚哦了一声,“乔娘子知道这个人是谁吗?回头我让师父去请他,让他去和龙王爷爷打个商量,该下些雨了!” “嗯”乔月点头,“这个人就是太子啊,他是真命天子,他说下,就肯定会下,让你家师父去请吧。” 说完,乔月拉着柳杏转身就走,丝毫不管旁边的书生哈哈的嘲笑,一个疯和尚,一个疯女人的对话,说不定明天就会传得满宁州的人都会知道。 真命天子!扯淡,别说是一个太子,就是皇上也不能让老天爷什么时候下雨。 小和尚得到了乔月的回答,风一样的就跑进寺庙里去了。 下山的时候,柳杏担心的问道:“姐姐,你刚才的手在抖。” “嗯”乔月凝视着她,“那个小和尚是个疯子,姐姐被他吓到了。” 柳杏天真的把乔月的手拉在手里揉了揉:“太子真的能让老爷下雨吗?” 乔月微笑一下:“老人们不都说当皇上的都是真命天子吗,玉皇大帝的儿子啊,他去给他爹求求情,这雨肯定就下下来了。” “嘻嘻…”柳杏很激动,小孩子总很容易相信这样的故事,她说道,“姐姐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回头太子让老天爷下雨了就好了,地里的庄稼就有救了。” 乔月温柔的摸了摸柳杏的脸,不再说话,顺着上来的石梯,两人就慢慢的下山去了。 乔月之所以颤抖,确实是被吓到了,这个智云大师到底是什么人,乔月安排的一qiē都好像逃不过他的眼睛,这是试探还是故意给乔月送上来的谋划,这让乔月心里很没有底,如果可以,乔月肯定会杀了这个可怕的智云和尚。 马车就停在山下,修缮智云寺的事情其实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毕竟有钱贵亲自张罗。 刚刚走到山下的时候就看见钱贵一头大汗的站在马车边上,看见乔月过来,他急忙上来把柳杏送到马车上,又回过头来给乔月小声的说道:“小姐,三天后,三天后就会下雨。” 乔月点头:“好,传出去,太子能让老天爷下雨的事情,一天之内我要让满宁州城的百姓都知道,说他是玉皇大帝转世,真命天子,真龙降世,随便什么神仙,反正你编一个厉害些的名头,是佛家的神还是道家的神都可以,只要能让大家相信,你自由发挥。” 钱贵点头应是,不等乔月的马车一起回乔府,他一个人就单独上了另外一辆马车,急急忙忙往宁州城里去了。 距离胖丫和蒲小渔离开已经是第三天了,乔山去了怀州也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王翼去了京城,之后也没了消息,哑伯总是神出鬼没的,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在自己的不远处保护着自己。 如果可以,乔月很想让哑伯杀了那个智云和尚,她的计划里不应该有这种人参与进来。 黑石头里面说,不折手段非豪杰,不改初心真英雄,既然是杀人,没有什么对于不对的说法,都是残忍的刽子手罢了。 乔月的心冷了很多,比起以前,也少了很多话,人有心事的时候话自然就少了。 撩开车窗,静静的看着路边的景色,也许这一次过后自己要离开宁州了,本来是要还给吕梦楼的钱,是她自己不好非要去告状,现在也就只能便宜了府里的下人。 宁州,这里始终不是自己的家,终于还是要离开了,夫君呢?他在哪里,你有没有恨我?和吕梦楼一样的恨我?呵呵,我乔月本来就是一个坏人而已,他也许已经恨死我了吧,不会再出现了。 乔月的眼睛红了起来,三天后自己是不是就要浪迹天涯,大哥会不会被自己连累,还有刘项,还会不会想起他下过聘礼的娘子,还有王翼,都说好了要他把王婶接过来颐养天年的,呵呵,终归是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终归是我乔月又要让他们担心… 风刮过,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柳杏关心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姐姐,你怎么哭了?”R1152 正文 第六十章 转世 “听说了吗?太子能让老天爷下雨。” “吹呢吧?这下雨的事情也是太子能说了算的?他要是真能让老天爷下雨,为什么不早下,你们看看,这都已经旱成什么样了,前面旱死的是庄稼,这要是再不下雨可就会旱死人了。” “成与不成让太子试了不就知道了吗?昨天城里都传疯了,太子是真龙降世,只有他才能和老天爷打个商量,你们听说了吗,智云寺的智云大师今天一大早就进了宁州,亲自请太子殿下去了,智云大师可是真佛啊,他都相信太子能让老天爷下雨,这个事情肯定假不了。” …… 如此云云,下雨可是民生大事,一点也马虎不得,正如老百姓们所说的,之前不下雨旱死的是庄稼,这要是还不下雨,旱死的可就是活生生的人了。 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雁来酒楼的外面早已经围满了人,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的人群是真的百姓,各色的老幼妇孺,还有衣衫褴褛的穷人,形形色色。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莫智达早就把府衙的衙役调集了过来维持秩序,要是再有心怀不轨之人,他莫智达可就只有丢脑袋的份了。 一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还挂着泪水的老人跪在雁来酒楼的大门口,他声色悲切的说道:“求求太子殿下,快让老天爷下雨吧,小老儿地里的庄稼都已经可以拔来做柴火了,这要是还不下雨,庄家的租子交不了,小老儿这一大家子可就要全都饿死了,这还怎么让小老儿活啊。” 后面的人也是凄惨的附和着:“是啊!太子殿下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老百姓吧,没了粮食,我们可真活不成啊!” “求殿下开恩,快让老天爷下雨吧!” …… 一时间,四周的百姓都在山呼太子快快下雨,所有的人都认为老天爷下不去雨都是太子说了算。 这可是大事情,一个不好,可就真会闹起民变,百姓要活命,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如果这个时候再有人说把天子用来祭龙王就会下雨,走投无路的百姓也肯定会这么干,他们才不管太子是不是皇上的儿子。 只要能活命,就没有百姓不敢干的事情。 百姓的呼声一声声清楚的传进了刘文成的耳朵里,刚刚才把吕梦楼判进了大牢,本以为宁州暂时可以消停一下,没想到又来了这么一档子事。 他两束眉毛都挤成了一团,看着面前的冯保说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老天下不下雨也是孤能说了算的?这些百姓莫不是都疯了吧?” 冯保依旧是木偶一样,应声说道:“殿下,这个事情可怪不了百姓,皇上是天上转世的真龙,这是民间早就有的传说,历代皇上都把自己以真龙自居,殿下将来始终是要当皇上的人,百姓们这么说并没有什么错!” “这…” 刘文成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冯保说的是事实,这是他们皇家自己对外这样说的,并没有谁来夸大,也没有什么人造谣生事,既然是真龙,这布风行雨不是理所应当之事吗? 这个弥天大谎自有皇上以来就一直存zài,怨谁?怨他刘家的祖先,怨他的皇上老爹吗? 显然,刘文成还没有这个胆子,谁也怪不上,这是他们皇家自己撒下的弥天大谎。 “邢师呢?快快派人去请…” 刘文成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自从到了宁州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到智云寺祈福,这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情,看来这个祈福要变成求雨了。 冯保刚好转身出门吩咐去请邢用过来的时候,外面一个护卫禀报:“殿下,智云寺的智云大师求见!” “哦!”刘文成面色一喜,“快快请,大师可是活佛,这一次要是能有大师相助,这个事情孤肯定可以迎刃而解。” 是的,智云大师的名头即便是在京城也是很大的,刘文成的老爹刘武德可是把他说成了活神仙,几次三番亲自邀请智云大师去皇宫做客。 刘文成赶紧整理了一下衣冠,急忙就亲自迎了出来,对待高人,可不能端他这个太子的架子,毕竟还有事相求。 智云大师刚刚走过来的时候,他就急忙热情的迎上去说道:“尽然劳烦大师亲自走一趟,孤真是罪过,罪过…” 说着,亲自斟满了一杯茶水给智云大师递到手里。 智云大师咏了一声佛号,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平静的说道:“贫僧有求于殿下,自当亲自登门。” “哦?”刘文成惊讶,本来他还想请智云大师帮忙的,没想到他还没开口,这个智云大师尽然先说了。 “大师有什么需要孤帮助的,尽管说来。” “贫僧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对殿下来说,只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智云大师的面容很亲和,眯着的眼睛也不知道在看着哪里,不等刘文成说话,他接着又说道:“就是请太子帮忙下场雨罢了,这天啊!晴得太久了,也该下一场雨了。” “下雨?” 刘文成很无奈:“莫不是大师也认为孤能让这老天爷把雨降下来?” “呵呵…”智云大师轻笑,“太子是真龙转世,怎么不能?” “大师相信孤是真龙转世?” “信,怎么不信?如果殿下都不相信你是了,别人又怎么相信你是?” “大师的意思是孤真的能把雨求下来?” 智云大师微笑一下:“殿下答应了?” “孤…” 刘文成的话还没说完,智云大师就站了起来,很高深的样子,手作佛状施了一礼:“那么贫僧就替宁州的百姓多谢太子了,两日后,贫僧在智云寺铸坛等候太子大驾!” 说完,也不管还一头雾水的刘文成,他转过身就径直往外面走了。 刘文成追出去了两步,忽然猛的一下又停了下来,他好像明白了智云大师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转过身来拿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的往嘴里灌了几口。 是啊!这是百姓的诉求,这个真命天子的谎言本来就是他们皇家自己说的,现在百姓都求到面前来了,你总不能说这是皇家一直在欺骗天下的百姓吧。 不管成与不成,这场雨,他求刘文成已经是骑虎难下了,非求不可!R1152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心急 说到求雨,其实十天以前,当朝皇上刘武德已经亲自登了泰山求雨,不过老天爷很不给刘武德这个皇上面子,香也烧过了,跪也跪过了,祭祀也祭祀了,可是整个南域和西川依然是滴雨未下,依旧是烈日当空,艳阳高照,一点要下雨的迹象都没有。 为此当朝国师已经在全国开始收集童男童女了,准备做一场大法事,好好给龙王祭祀一番,只希望能早点把雨求下来,解决燃眉之急,不然南域和西川都会不稳dìng。 天黑的时候一大群信鸽拍打着翅膀飞进了红墙深宫深处,掌灯的太监取下了纸条就急急忙忙往御书房走来。 “皇上,宁州有消息…” 高高瘦瘦的太监在门口轻喊一声,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是又爬在桌上睡着了,这几天皇上勤于政事,累得不行,这深更半夜的,他也不好打扰。 停了半晌,不见里面有人说话,高高瘦瘦的太监转身正准备离去。 这时候,房间里传来“啊…”的一个哈欠声音,里面的人疲惫的说道:“是九星吗?” 高瘦的太监回答:“回皇上,是奴才,打扰皇上休息了…” “进来说话吧!”刘武德说道,“成儿可是有好消息了?” 九星恭敬的把手里的纸条递到刘武德手里说道:“冯保传来消息,两日后,按时间算来,也就是明天了,太子将会在智云寺升起法坛向天求雨。” “成儿要求雨?成儿终于长大了,知道为朕分担国事了!”刘武德一脸欣慰的把手里的纸条打开,可是当他把纸条看完之后脸色就凝重了起来。 里面讲的可是国家大事,宦官不干政,九星也不好多说,只见刘武德一脸沉重的把手里的纸条捏做一团,闭目沉思了起来。 过了半晌,九星轻声说道:“皇上,夜深了,您也该就寝了,奴才不懂国事,但是您还是要注意身体。” 刘武德无力的挥了挥手:“你歇着去吧,朕还不困,南域和西川一日不下雨,朕心难安。” 九新上前一步:“要不奴才给皇上揉揉肩吧,解解乏,说不定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好!”刘武德把身子沉重的靠在椅子上,疲惫的说道,“前些时日听冯保说宁州出了仙子,是仙鹤抬着轿子来接走的,你说这个人是真的神仙吗?” 九星熟练的捏着刘武德的肩膀:“皇上怎么想起这个事情来了,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个事情奴才也说不上来,要不赶明儿皇上问一问杜丞相,丞相博闻强识,知道的肯定比奴才多!” “你啊!”刘武德叹息,“还是这个老样子,都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谨小慎微,什么话都闷在心里,朕是对你也不说,是错你还是不说,你我主仆二人何时才能开开心心的聊聊天,就像好朋友一样聊天!” 九星道:“皇上是在担心太子真的把雨求下来了?” “哈哈…” 刘武德爽朗的笑一声:“这样聊天就对了嘛,我就烦你这个样子,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就是什么都不说。” 九星手里的动作不停,小心的说道:“皇上是担心百姓多一点,还是担心皇家的名声多一点?” 刘武德半眯着眼睛,答非所问的说道:“你说朕真的老得应该退位让贤了吗?太子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不等九星说话,他又说道:“不准和朕绕弯子,正面回答,这只是两个朋友之间的聊天,朕不会怪你,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九星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太子贵为一国储君,将来迟早是要接皇上的班,即便现在不是真龙,将来也会是,皇上何必为这个事情耿耿于怀,太子这么做也是为了皇家的名声考虑,也说不定太子也求不下来雨呢?” “呵呵…”刘武德苦笑,“朕知道的,三年前他派人去杀项儿了,晋儿,宁儿的死恐怕也是出自他的手吧,这一次焕儿若不是朕一手力保,恐怕也惨遭毒手了!他的心里难倒就真的没有一点点手足之情吗?想一想朕心里都觉得心寒。” “皇上宅心仁厚,秦王这么做确实伤了皇上的心了,刑部的柳大人前些时日派人来说,秦王想到慈云山去出家,以后就安心的当个世外之人…” “你呀!总害怕朕伤心,不要转移话题,其实朕一直在想,成儿连他的亲兄弟都下得了手,这一次是不是要对朕下手了,朕这个皇上是不是当的时间太久了?” 刘武德的面色很凝重,是的,太子以真龙转世的名义向天求雨,这要是真的把雨求下来了,百姓会怎么说?在位的皇上都没求下来的雨,他刘文成求下来了,这不是明摆着告sù天下百姓,他刘文成才是真龙,刘武德这个所谓的皇帝就是各冒泡货吗? 这还怎么让刘武德安心当他这个皇上,还让他有什么脸面来面对天下百姓的指责? 九星道:“九星刚才说了,皇上心里是担心百姓多一点,还是担心皇家的名声多一点?” 刘武德撇他一眼:“这当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呵呵…”九星轻笑,“太子把雨求下来了,就是造福天下百姓,难倒皇上不应该高兴吗?太子把雨求下来了,就说明皇家从来都没有说过假话,真龙确实可以布云行雨,反正太子迟早都会当皇上的!三十年,还是三百年以后,这就说不清楚了…” “哈哈…”刘武德大笑,“你呀,还是这么会说话,三百年,朕都要成老怪物了。” “慈云寺?”刘武德眼睛猛的一下睁开,“刚才你说道慈云寺了?” “恩”九星回答,“秦王说他要去慈云寺出家…” “那不是他在的地方吗?这么些年了,朕尽然把他忘jì了,不知道他现在可还好?也许朕应该去问一问他这老天爷到底什么时候会下雨。” 九新面露担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还是别去了吧,武侯当年说了,以后他不会再为皇家做任何事情,皇上又何必去看他的脸色,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大家这样相安无事,不是挺好吗?”R1152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朕怒 夜入三更的时候刘武德让九星退下了,明晃晃的御书房在火光下尤为的灯壁辉煌,不远处的一支高头蜡烛还在吱吱的燃烧着,远处有夜鸣的蝉鸣声吱吱的传来。 一qiē都是那么的宁静,刘武德揉了揉有些昏沉的头,又抓了一个折子看了起来,还好北方没有战事,作为粮仓的东原很安定,这是两个很不错的消息,历来只要北方不乱,粮仓稳固,刘家的江山就不会动摇。 眼睛不注意又看见了桌子右手边被捏成了一团的纸条,他的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皇家的战争终于还是要来了吗?成儿这是要直接逼朕退位吗?” 他说着,沉重的又把纸条拿在手里,无奈的苦笑一声:“你是真龙转世?那朕成什么了?朕的江山迟早是要交到你手里,你又何必这么心急,你以为把你的兄弟杀的杀,赶的赶,朕这个江山就真的只有交到你手里不可了吗?” “呵呵…”他的脸一下又变得阴沉起来,“万事俱备了吗?这是早就计划好的吗?” “啪”的一声,他的手狠狠的拍在桌子上,“逆子,朕能立你当太子,自然也你废了你,逼朕退位,还轮不到你!” “民心!只能向着朕!真龙,也只有朕才是真龙!” …… 一阵无谓的愤怒之后,刘武德的面容终于是恢fù了正常,外面的天空已经开始有些微微放亮,外面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从外面传来:“皇上今晚又在御书房里一夜没睡?” 门口的人小声回答:“回娘娘,皇上一直在御书房里,奴才一直守在外面,皇上说西川和南域一日不下雨,皇上就一日不安!” 门外的女子恩了一声说道:“成儿都已经在智云寺向天求雨了,智云寺向来灵验,皇上这一次肯定能睡个安慰觉了。” 殊不知,这个女子平淡的一句话传到屋里的刘武德耳朵里的时候,他刚刚才缓和了的心情又再一次的阴沉了起来,两只手都狠狠的捏紧了拳头:“都希望他把雨求下来吗?难倒所有的人都希望朕退位了吗?难倒朕真的老了吗?” …… 京城往东两百余里,清晨的慈云山下依旧是浓雾轻绕,竹绿苍翠,山上的寺庙有淡淡的钟声传到这里,应着这钟声,庄园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拿着扫帚的仆人开门就看见一个光头大和尚正从门外的台阶上走来,仆人恭敬的靠在门边,熟络的招呼道:“大师早!老爷正在后山练剑!” “哦!”和尚立足,“昨天没喝酒,侯爷尽然开始练剑了?” 仆人回答:“一早就喝醉了,醉了才正好练剑呢!” 和尚叹息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脚正准备朝里面走的时候,一个清灵的女子声音从院子里传来:“五叔,你来了,看,兰儿昨天绣了一张手绢,您给兰儿看看绣得好不好?” 台阶再往上走上几步,一个身穿粉红色罗裙,身材高挑纤细,面容粉嫩娇媚,皮肤莹洁玉透,脸盘小巧,一颗精致的琼鼻上面,还有一颗若影若现的黑痣点缀的女子风一样就朝五戒跑了过来。 显然,这女子和五戒很熟络,手里的丝绢递到五戒手里的时候,她呵呵的笑着又急忙摇晃着手里的团扇:“五叔,兰儿的绣工可有长进?” 五戒白他一眼,看都不看一眼就把冯玉兰递过来的丝绢推了回去:“寒碜你五叔呢,女人家的东西,我一个大和尚哪里会看?” 冯玉兰咯咯的笑了起来:“五叔骗人,咱们家京城的天绣宫可一直是您在管,您不会看绣品,还能经营绣庄?” 五戒面色一黑:“还不是你爹让我管的,你还真以为我愿意管啊…” “那五叔就把天绣宫交给兰儿来管吧,反正您也不懂绣品。” 冯玉兰一脸微笑的说着,看似随口一说,不过她心里却是很紧张。 五戒一手就撩开了挡在他前面的冯玉兰,大步往后院的方向走去:“找我没用,哈哈,有功夫来编排你五叔,倒是好好花点心思讨好一下你那酒鬼老爹实在,说不定能把天绣宫送给你做嫁妆,哈哈…” 冯玉兰追了两步,见五戒已经转过拱门不见了踪影,原地跺了跺脚,嘟了嘟嘴喊道:“爹要是能给我,我还用得着来求你这个大和尚吗?花心大和尚,女人家的东西,你一直捏在手里算怎么回事?” “哈哈…”五戒的声音从后院传来,“你五叔我可是出了名的抠门,快给你五叔炒两菜送过来,我要和你爹喝酒。” “想得美,天绣宫给我,我就给你炒,天天给你炒也行。” “你五叔可没这个福分让你天天给我炒菜,哈哈……”五戒嬉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冯玉兰脸颊一红,顿了一下,扯着嗓子嚎叫道:“死和尚,臭和尚,花心大和尚…” “怎么?他不愿意?” 这时候,一个贵妇打扮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冯玉兰转身,一脸丧气的说道:“这个该死的臭和尚,天绣宫是咱们家的,他凭什么不给我?” 妇人一脸的溺爱之色,上前来拉着冯玉兰的手:“女孩子家,不要这么咋咋呼呼的,对待长辈要礼貌一些…” 冯玉兰脸色一沉,刚才的天真和可爱顿时消失不见:“哼…前辈!高兴了叫他一声五叔,他还真把自己当成这么回事了,说白了还不是我爹养的一条狗罢了,天绣宫早晚是我的,哼…” 说完,把手从妇人手里抽出来,气冲冲的就朝对面的一个房间走了去。 妇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追上去说道:“兰儿,你以后可不能这么说,你五叔可是有大本事的人,这些年留在慈云山,说白了还是因为你爹在这里。” …… 穿过后院,就是后山,后山有一片专门的桃林,冯春练剑,一定会在这里面,五戒走进桃林,熟门熟路的就走了进去。 树叶已经散落了一地,看来已经练了很久,往桃林里走了几步,很快就看见了正在摇摇晃晃舞着剑的冯春。 五戒微笑着把手抱在怀里,戏谑的说道:“练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怎么样?要不要我来给你喂喂招?” 前面的冯春不理他,手里剑光流转,时而腾空而起,时而劈落一片桃叶,汗水已经打湿了鬓发,不过依旧是很投入的样子,说他在练剑,不如说他这是在舞剑,一招一式,总是要做得很夸张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一点实用性。 五戒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哪里,看着冯春舞剑,这么些年了,他总是冯春唯一的观众。 “带酒了吗?” 他说道,手里的剑直直的就向五戒刺了过来。 五戒随手一挥,冯春刺来的剑顿时就不知道被他打飞去了哪里,手里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酒壶向冯春递过去,平静的说道:“你家丫头长大了!” 咕噜噜喝了一大口,冯春这才拂袖擦了一把汗,又把手里的酒壶递给五戒:“是兰儿又在问你要天绣宫吧?她要是真喜欢,你就给她吧。” 五戒接过酒壶也大大的喝了一口:“不是,我是说你的亲生女儿,她长大了。” “是吗?”冯春的眼睛里第一次对五戒说起乔月的事情有了兴趣,“是学会闯祸了吧?你不用来劝我,我是不会去见她的,我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她,她本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上,我已经对不起阿璇了,如果阿璇知道我有了女儿,还是和她生的女儿,阿璇肯定会恨我一辈子。” 五戒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又狠狠的往喉咙里灌了一大口酒:“她要杀太子!” “呵呵…是你们在帮她吧?这样也好,帮了就帮了吧,算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她的一点补偿吧!”冯春无所谓的说着,即便要杀的人是太子,他依然毫不在乎。 “哈哈…”五戒狞笑起来,“侯爷,补偿吗?你永远都补偿不了她,你欠她的已经太多了,你作为一个父亲,疼过她,爱过她吗? 五戒忽然失控的咆哮:“你每天都生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面,阿璇,阿璇,她早就死了!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就死你的剑下,你知道吗,就死在你的剑下,是你亲自杀死她的。” “你胡说,胡说八道。”冯春抢过五戒手里的酒壶有开始猛烈的往喉咙里灌,忽然哈哈的大笑起来:“你看见了吗?阿璇就站在我面前,她说要看我练剑呢,剑呢,你把我的剑丢到哪里去了,我要剑,把剑给我,我的阿璇要看我练剑……” …… 宁州,晨光起来的时候天空还是万里无云,今天是太子向天求雨的日子,城里的人都已经激动得不行,很早的时候通往智云山的路都已经被人群挤满了。 乔家的大门一大早就大大的敞开,和往日不一样,以前每天都酣睡在门口的那个傻傻的汉子不见了。 钱贵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进来,走进乔月的小院的时候他说道:“小姐,真的要离开吗?” 柳杏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包裹,她稚嫩的声音说道:“钱管家,姐姐说了,让你们都赶紧上路,你怎么又回来了?” 钱管家担心的说道:“大小姐和二小姐不和我们一路吗?大家一起走吧,有个照应。” 这时候乔月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没事,把耿护院给我留下就好了,你们先走吧,我随后就到,你们赶紧走吧,一会儿下起了雨就不好走了。” 钱贵很担心,仰着头又接着说道:“小姐就这么相信那些风湿病人说的话?你看这天,可不是要下雨的迹象。” “恩,我信,他们说要下,就一定要下。” 乔月没有下楼,只有声音从楼上传来。 用老风湿病人来预风雨,乔月不会真的傻到就这么孤注一掷,其实乔月还有黑石头里的理论来判断,下雨不下雨除了看云,看天,最主要的还是要看风,风向是往西的时候这雨是说什么都不会下下来的,只有变成东风的时候才会有大雨将至,这才是乔月依仗,当然,风湿病人预测的时间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依据。 刘文成的法坛是乔家搭建的,上面除了有旗幡之外,还安装了一根大大的铁棍,按照黑石头里面讲的,这东西叫引雷针,法坛上最顶层都是用的铁板建造,这东西导电,智云山又是在高处,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万事俱备,就等着天雷降下来劈死他这个假真龙了。 乔府的下人都已经开始上路,去怀州刘项哪里,这是乔月计划里的一部分,不管怎么说,不能因为这个事情连累了整个乔府,他们并没有什么错。 钱贵又劝说了一阵,见乔月依然是这么坚定,他也就只好上路了。 柳杏抱着包袱跑上跑下,看见乔月依旧是静静的说在阁楼上的纱帘哪里,没有理她,她担心的上来问道:“姐姐,府里的人都走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乔月把她揽在怀里,温柔的说道:“去哪里?他们都走了,就只有咱们两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了,这样不好吗?” 柳杏挠了挠头:“房子太大了,他们走了感觉好冷清,杏儿有些害怕。” “呵呵…”乔月笑道:“咱们不出去,就不知道外面的人都走了呀,你看,这个院子就很小。” 正说着,耿护院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姐,邢家老爷递了帖子要见您。” “哦!”乔月惊讶,“让他进来。” 不多时,在耿护院的带领下,邢老带着东明就出现在了乔月阁楼的一楼里。 柳杏乖巧的上了茶就站在旁边不说话,邢老疑惑的看着乔月:“乔娘子这是要走?” “走哪里去?”乔月平静的回答。 “哦?”邢老眉头紧皱,“老朽此番前来就是想问一问乔娘子,今天到底会不会下雨?” 乔月扭头看了看外面已经开始在随风摇动的树枝,微笑着说道:“智云大师都说了太子能求下雨,那就应该可以吧,邢老是担心太子把雨求下来了?” 听见乔月的话,邢老凝重的脸色更浓了,他说道:“恰好相反,太子要是真的把雨求下来了,那他这个太子就做不成了!” 想了一会儿,邢老又凝视着乔月,很认真的问道:“这个事情里面真的和乔娘子没有一点点的关系吗?都是智云大师的意思?”R1152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下雨 乔月起身,推开大厅的木窗,外面的风比之前更大了些,风吹起她的发帘露出额头上的丝带,娇嫩的面颊平静中带着几分阴冷,她说道:“刑老这个时候应该呆在智云山才是,太子求雨可是大事,你这个太子太傅不在场恐怕不好吧?” “是老朽应该在,还是乔娘子认为老朽要在?” 刑老总是不断的追问着,乔月越是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的心就越是不安。 “呵呵…”乔月轻笑,指着外面一棵正在随风摇摆的桃树,“你看,起风了,太子果然是真龙转世,这还没开始求雨,就先起了风。” 刑老下意识的扭头朝外面看了看,回过头来又凝视着不露喜怒的乔月,很矛盾的样子,试探的问道:“这是乔娘子在做法?所以雨会真的下,然后所有的人都会说太子会是真龙转世,众目睽睽之下,皇上会大怒,会认为这是太子在逼他退位,然后太子会被皇上废除,这是乔娘子的计划吗? 乔娘子报复太子的计划?” “做法?”乔月莫名其妙,不过心里对邢老也重视了起来,最起码邢老已经开透了这个事件中隐含的事情,她说道“刑老贵为太子太傅,子不语怪力乱神,难道也相信鬼神之说?” “难道不是吗?”刑老追问,“你说起风,风就来了!老朽知道三日前你去了一趟智云寺,然后就满宁州的人都开始说太子是真龙转世的事情,第二天智云大师尽然亲自去了雁来酒楼,要太子今日去求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 乔月出声打断:“小女子去不得智云寺?拜个佛也犯国法了?邢太傅为何一定要把小女子想得这么坏?” 刑老不理会乔月的责问,继续说道:“智云大师乃是得道高僧,他信佛,开法坛求雨乃是道家的手段,难道乔娘子不觉得这其中很怪异吗?你不仅对天施了法,对智云大师也施了法,这个事情里面,他是你推出来的替死鬼,哈哈…你骗你了老朽…” “智云大师是谁?”乔月一脸的无辜,“道有道法,佛有佛法,小女子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话刚说到这里,乔月眼睛一瞪,猛的喝道:“刑太傅不是不陪太子同去,而是特意来看住小女子的吧?你们也简直欺人太甚了!” “哈哈…”乔月大笑起来,“我乔月一个妇道人家,何德何能尽然劳太子这么看重,这是全南域百姓的呼声,邢太傅莫不是这也要怪到小女子头上,你们想得也太多了不是?” 邢老的面上闪过一丝警惕,不知所谓的左右看了看,正要说话的时候,乔月又一脸怒容的说道:“太子在智云山,而我就在宁州城的家里,哪里都没去,什么也没做,都这样了,你们还不满意?还要苦苦相逼?” 邢老摇头:“老朽不信你会什么也没做,老朽不信你会就这么容易的放过太子,神仙从来都是高傲的,吕梦楼的事情太子已经触怒了你的神威,你堂堂一个神仙,想要报复太子有太多的办法,现在太子已经如你所愿,去了智云寺求雨,你能告sù老朽你会怎么样戏耍太子吗?” 邢老好像已经魔怔了,无论乔月怎么说,即便他想不明白这件事情当中和乔月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是心里总是固执的认为这和乔月肯定脱不了关系。 “神仙?”乔月大笑起来,“哈哈…你堂堂的太子太傅,尽然如此迷恋鬼神之说,难倒不觉得很滑稽吗?告sù你,我乔月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心痛了,会哭,高兴了,会笑,和大家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 邢老不信:“那你告sù老朽,凭什么你能让宁州河里的鱼自己跑到你网里去,凭什么你能把上万斤的火油送到黑崖山上去,凭什么你能把神照堂的把戏一一揭穿,凭什么你能让仙鹤抬着竹轿来迎你,这些,是凡人能办到的事情吗?乔娘子,老朽一把年纪了,就问你要一句实话行不行?” “哈哈…”乔月再次笑了起来,“就为了这些,你堂堂的太子太傅就断定我乔月是神仙?你就认定了我要杀太子?这就是你们一贯治人罪名的行事风格吗?就凭你们的意想?就凭你们的猜测,就认定了我会杀太子?” 邢老凝重的点头:“如果乔娘子不说清楚,老朽就认为你是承认了。” “好,今天看来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了,太子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我乔月是怎么也脱不了干系了,就连你堂堂的太子太傅都断定了小女子会对太子不利,那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乔月冷冷的说着,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又说道:“要小女子说清楚也行,不过小女子要邢太傅一个保证。” “好。”邢老认真的回答,他知道乔月要说什么,接着说道,“只要这个事情真的和乔娘子没有任何关系,老朽自当为乔娘子分说。” 乔月吩咐耿护院去外面取了一些平时用的鱼饵,把邢老唤了出来,几人一起走到小院子中间的水塘旁边,指了指正在荷叶下不断游动鱼儿说道:“邢太傅看清楚了,只要把这些鱼饵倒进去,鱼自己就会围过来了,和人闻到有好吃的东西一样,鱼会跑到我乔月的渔网里你还会觉得奇怪吗。” 说着,乔月也没自己把鱼饵丢进去,而是把手里的鱼饵递到邢老手中:“您自己来试一试,免得说我又用了什么妖法。” 说完,乔月也不管还在疑惑的邢老,拉着柳杏就气冲冲的回到了一楼的房间里,这个该死的邢太傅,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不多时,东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哇!老爷,真的,是真的耶,这东西丢进去,鱼自己就游过来了,怪不得乔娘子能钓上来鱼,怪不得鱼会自己游到她的渔网里去。” 邢老的脸色很不好看,知道了这不是仙术,不知怎么的,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拍了拍手,走进来说道:“这东西能送老朽一些吗?” 话说了很多,有些口干了,乔月拿起桌上的茶杯正喝着,看都没看邢老一眼就随口说道:“这种鱼饵小女子这里多得很,以后邢太傅有需要直接派人来取就是了,真的不用施法的。” 说到这里,看见东明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乔月呵呵笑一声:“配方不能给你,这可是我吃饭的东西,给了你们了,还让我们乔家到哪里去做这种无本的买卖。” 东明捅了捅还有些楞神的邢老,有些威胁的说道:“乔娘子要是不说,我家老爷也可以认为这是被乔娘子施过仙术的东西,自然可以诱鱼。” 听见仙术,邢老苦着的脸这才好了一些,苦笑一下:“如果可以,还请乔娘子交出鱼饵的配方,不然也证明不了乔娘子的话是真是假。” 乔月瞪了东明一眼,这孩子倒是有些小聪明。 乔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风已经越来越大了,刘文成派这个人精一样的邢老来守住自己,看来是确实对自己不放心,刘文成这个多疑的性格看来确实不假。 心里权衡一下厉害关系,反正过了今天刘文成就会死,有邢老这个太子太傅为自己作证,正好求之不得,这是送上门的人证,还是太子的老师。 想到这里,乔月的心情才好了不少,喊过来耿护院,让他把之前自己写给府里人的鱼饵配方交给邢用。 邢用接过耿护院手里的纸条,好像一点的都不开心,也没怎么看,就见他把手里的鱼饵配方塞进了袖子里,接着又很不甘心的说道:“那仙鹤抬轿,火油上山呢,乔娘子又怎么解释。”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愿意接受乔月不是神仙的事实,他灰败的眼神里,乔月看见了期望,那种希望她说自己是神仙的期望。 乔月抿嘴轻笑一下:“仙鹤抬轿就像耕牛耕田是一个道理,多训练几次就可以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果邢太傅不信,自己回去捉一只鸟来训练训练就知道小女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至于把上万斤的火油送上山,那就更简单了,孔明灯大家都知道吧?只要把火油分成很细小的重量,随着孔明灯飞上天,风一吹,自然就送到黑崖山上去了,这些邢太傅都可以自己试验一下的,小女子绝对没有半句假话。” 乔月的话刚说完,邢老整个人都好像虚脱了一样,没有了半点力气,整个人失神的坐到椅子上,嘀咕道:“为什么不是仙法,为什么不是法术?” 哐当! 这时候,天空一声巨响,整个天都黑了下来,外面的风越刮越大,巨大的雷声把邢老失落的思绪又拉了回来,他无神的眸子抬起头来看着乔月:“这么说,太子不会死了,太子求雨这件事情和乔娘子没有一点关系,是老朽失礼了。” 说完,不等乔月再说话,他老迈的身子站起来尽然当面深深的给乔月施了一礼。 接着,转身就准备往外面离去。 既然都说清楚了,乔月便起身往阁楼的二楼上走,柳杏赶忙追上去把邢老拦住:“老爷爷,下雨了,雨停了再走吧!” …… 然而,此时智云寺的内院里,高高筑起的法坛上,应着这一声巨大的雷声,刘文成整个人都开始激动了起来。 “哈哈…真龙,朕果然是真龙,天下会是朕的,皇位会是朕的,所有的一qiē都是朕的,哈哈…看见了吗?就连天都要听朕的命令,谁能做到?谁能做到…” 仰头看着头顶上越积越厚的黑云,刘文成感觉他的心都快跳了出来,这种成就感,这天都要听他号令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他就是真龙,这是他心里的此刻的呼喊,这是天的认可,他做到了他们刘家开国皇帝都做不到的事情。 回头往法坛下面看一眼,黑压压的人群已经被这一声雷声响得彻底的沸腾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在山呼太子万岁,太子真龙转世,他享受到了皇上都没有的待遇。 刘文成把手高高的举在空中,应着火龙一样的闪电高呼:“雷神听令,朕要你即刻降雨,不得有误…” “哐当…” 震耳欲聋的雷声又一次响了起来,闪电好似一条翻滚的巨龙在漆黑的云层里翻滚不休,豆大的雨滴开始哗哗的降了下来。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我们有救了…” 沸腾的百姓学着高台上刘文成的样子,也是高高的举着双手,迎接这久旱的甘露。 刘文成哈哈大笑,没有什么事情还能比天都听他的话更有成就感了,他挺着胸脯理所应当的接受者所有人的跪拜,他凌厉的目光扫视着脚下的百姓,一种上能直令天意,下受黎民膜拜的壮阔在他心里翻腾不休,畅快,难倒指点江山,难倒做皇上就是这种感觉吗? 他说着,一手指着头上的黑云,气壮山河的再一次喊道:“雨,再给朕多下一些…” 哐当,雷声又一次响了起来,不过和之前的时候不一样,巨大的闪电距离这个法坛很近很近了,就在大家又一次欢呼的时候,一条巨大的闪电刺啦的一声就劈碎了旁边的一棵大树,巨大的裂痕就好像是有人用巨大的爪子直接把这棵巨树撕碎了一样。 刘文成面色一沉:“混账,他们都是朕的子民,要是伤了朕的子民,朕要你人头落…” 哐当,哐当,哐当… 随着刘文成指天的一声喝骂,天上的闪电好像火星一样落了下来,闪电如雨,雷声如潮。 就在所有的人震惊的目光中,从天而将的闪电好像长了眼睛一样,隔得很远的闪电都会转一个大弯,直接向刘文成所在法坛劈去,果然没有伤及任何一个百姓,就连远处的大树都没有再被劈碎的情况,巨大的电压触在白布包裹的铁棒上面,形成巨大的电流不断的从刘文成身上流过。 法坛下面的百姓只看见太子好像是在闪电雨中跳舞,不规律扭动的身子迎着每一条闪电的落下,下面的人好像看见了太子殿下的骨头。R1152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死了 (求月票,求订阅!谢谢了~~~) 雨一直下了很久,天好像是被捅了个大窟窿一样,之前一直没下的雨水都在这一刻倾天而下,好像天决堤了一样,大大的雨幕让人们的视线里除了水还是水,根本就什么东西也看不见。 闪电好像一条条烧红的火链从天上抽打下来,一鞭一鞭的抽打在刘文成身上,已经卷缩的身子被一道道的闪电劈得在法坛顶上蹦起来很高,烧焦的头发,漆黑的面孔,即便是大雨也掩饰不住太子此刻的惨状,一大股浓浓的烧焦味,很远都还在刺鼻。 雨在不停的下,雷在不停的打,风依旧还在不停的咆哮着,法坛下面的人已经虔诚的膜拜在四周,刘文成的法力实在是太厉害了,惊天动地。 原来真正的神仙做法是这个样子,没有人想到,此刻法坛上的刘文成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第一道闪电劈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在强烈的满足之中,已经失去了意识,这样的雷电交加,其实更像是天罚,哪里还是什么法术。 没有意外,这样的雷电之下不可能有侥幸,烧焦的尸体和人们传言的一样,刘文成蜷缩的样子很像一条龙,真龙或许就和刘文成现在的样子一样。 电闪雷鸣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汩汩奔流的山洪在干涸的大地上冲出一条条撕裂的伤疤时,有人意识到这场雨不能在继续下去了,再这么下去,会出现山体滑坡,泥石流,久旱的大地经受不住这样倾天的大雨冲刷。 百姓的山呼之下,冯保亲自蹬上了法坛,当他凄咧着抱起一个卷缩着身子,烧得焦黑的尸体从法坛上下来的时候,四周的百姓顿时就被吓得傻了眼。 如狼似虎的护卫们冒着大雨杀气冲天,一个个的都在第一时间抽出了手里的腰刀,悲怆而愤怒的目光在四处寻找着杀人凶手,惊扰的百姓顿时作鸟兽散去,也不管还在大雨如注,也不管路滑山峭,沐浴在大雨里的百姓山洪一样的快速往山下退去。 这个时候不再有人说刘文成是真龙转世,几个靠近法坛位置逃出来的百姓幸灾乐祸的说道:“看见了没?这就是骂天的后果,老天爷也是人能骂的?现在知道后果了吧?” “是啊!刚才太子实在是太狂妄了,他尽然指着天大骂,本来闪电只是劈掉了一棵大树而已,现在好了,啧啧…你是没看见,人都被劈得卷成了一团。” “这是他活该,老天爷他也敢骂,你们看看,这雨什么时候能停下来了,可是苦了我们这些无辜的人了,我们又没骂天,现在也跟着太子遭殃,劈死了也好,连天都不敬的人,要是当了皇上,肯定也不会是个好皇上…” …… 如此云云,之前还对刘文成山呼万岁,虔诚膜拜的百姓看着这如注的大雨开始把这所有的原因都归咎在了刘文成骂天这个事情上来,刘文成的死被他们说成了理所应当,这是应该有的惩罚。 冒着大雨的人群从智云山回来,所有的人脸色都不好看,太子的死没有在他们心里留下多少的感慨,反而更多的是埋怨。 邢老已经早早的守在了乔府的大门口,深陷的眼窝凝视着哗哗流下的屋檐水,不知道脑子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东明很懂事,乖巧的站在他身边,本来说好了这次过来要说他拜乔月为师的事情,既然邢老没提,他也就不问了。 从智云山回来的百姓要从乔府的门前路过,熙熙攘攘的百姓冒着大雨从乔府的大门前走过的时候,东明才小声的提醒:“老爷,这些人是从智云寺回来的吗?” 邢老依旧是一副失神的模样,从乔月那里出来的时候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东明知道,这是老爷知道了乔月不是神仙之后的失望,老迈如他这样的人好不容易在心里升起的希望被乔月生生的掐灭了,这种心情肯定不会好受。 啪啪的脚步声踩着街道上的积水溅起很高,都走过了很多人的时候邢老才慢悠悠的回过神来,颤抖的声音说道:“回来了,都回来了吗?” 不多时,一个健壮的男子快步从乔府的大门前走过,雨幕中,这个人已经全身湿透,回过头来看见了屋檐下的邢老,他才脚步一顿,两步走上前来,一脸沉重的说道:“爹,太子…太子求雨的时候被雷劈死了…” 邢老满是褶子的脸紧张的一颤:“死了?” 邢正道:“死了,孩儿亲眼所见。” “哈哈…”邢老颤抖的大笑起来,老迈的身体好像一时间又有了无限的精神,“死了,他终于还是死了,老朽没有猜错!” “爹…”邢正责问一声,“您是不是老糊涂了,太子死了,咱们都在宁州,这个事情皇上追问下来,咱们邢家脱不了干系。” 邢老还在哈哈的大笑着,好像是听见了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他颤抖着狠狠的挥一挥手,“不会的…不会的,皇上谁也不会怪…” “不会怪?” 邢老的话邢正听不明白,正要追问的时候邢老已经闷着头一瞬间就钻进了大雨之中,疯了一样的喊道:“乔娘子,你骗不了老朽,你就承认了吧,给老朽这样已经行将就木的人一点希望又有什么不好?” 东明举着斗笠急忙追上去:“老爷,慢点,慢点,雨大…” 邢正无奈的跺了跺脚,不知道他爹这是中了什么邪,皇上的儿子在宁州死了,他想想都觉得害怕,宁州肯定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目睹了刘文成被雷劈死的还有卫征,还有宁州的一大群官员,和其他的人不同,冯保从法坛上抱下来刘文成尸体的这一刻,卫征整个人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心道,太子终于还是死了,死在了宁州,不过这个事情不牵扯到他卫家,更不牵扯到怀王,一颗悬在了胸口很久的心终于是落了地。 “哈哈…”他看似悲怆的大笑一声,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心里明镜似的,这个事情肯定和乔月脱不了关系。 余光瞄一眼四周怪异的目光,他顿时就一步走进了大雨中仰天大喊:“老天爷,你既然已经下雨了,何故又要夺走太子的生命? 太子是为了天下百姓而死的,他死的壮烈,死得高尚,永远活在百姓心里…” 雨水很快就打湿了卫征的头发,不知是泪水还雨水流下的脸看起来惨痛无比,看得四周的人心里都是一阵的心酸。 是啊!卫征的悲怆感染了以莫智达为首的宁州官员,更感染了找不出凶手的护卫。 太子死了,死在天雷之下,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能都亲眼目睹,没有凶手,没有谋杀,这个时候他莫智达能做的也就只能是当一次太子的孝子贤孙。 学着卫征的样子,所有的人都走进了大雨里,高呼太子高尚,太子永远活在百姓心里,宁州的官员心里是苦的,他们的悲切好像哭的是他们自己,真情流露出来,哭得比死了他们自己的爹娘都还要凄惨。 护卫们也加入了他们的哭喊的队伍,反正人都死了,谁也不吝啬在这个时候给太子说些好话,什么英明神武,什么一心为了黎民百姓的夸赞一个比一个说得高尚。 哭喊的人群里,只有卫征一个人是在真心的大笑,宁州城的苦闷他终于算是解脱了。 太子终于是死了,这算是还了刘项一个当年不杀他家人的人情,他会为张猛见证太子是被天雷劈死的事实,和他这个南域节度使无关。 所有的事情都归咎于天意,即便是在刘武德面前,他依然会刚正不阿的见证这样一个事实,他心里这样想着,看似凄惨的样子更是肆无忌惮的在雨中放声大笑。 往北城外的军营里也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关苍子高深的挥动着他手里的羽扇,得意的说道:“张大人,怎么样,关某没有胡说吧,我家小姐不会放过太子,这一下你不会担心太子回京之后来找你的麻烦。” 张猛还沉浸在太子死去的消息里:“死了,怎么这就死了呢?她到底施用了什么法术,尽然连天都要听她的号令? 先生,您听见了吗?刚才禀报的人说闪电本来是要劈到很远的地方,可是转了个弯都直奔太子而去,难倒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关苍子停下挥动羽扇的动作,“我家小姐要杀的人,即便是再离奇的事情关某也不会觉得奇怪,你办不到,老夫也办不到,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我家小姐就办不到,就像南湖的万毒窟一样,你张大人能这么毫发无损的走出来吗?” 是的,谁也想不到太子会这么离奇的死掉,而且是死在天雷之下,张猛还在愁眉不展,有些不情愿的从手里拿出一叠厚厚的银票给关苍子递过去,认真的说道:“先生,这是你的报酬,太子死了,而且你为了帮助张某,神照堂的损失也不小。” 关苍子哈哈大笑一声,撩开张猛的帅帐,也不管外面还在下着大雨,不急不缓的迈着步子就走进了大雨之中,他漂浮的声音从雨里传来:“无功不受禄…” 说着,他的背影已经渐渐远去,湿滑的山道上,他依然走得一如平时的稳健。 张猛凝重的追出来几步,向着关苍子远去的方向喊道:“皇上真的不会迁怒南域吗?” “哈哈…”几个呼吸的时间,关苍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你可以不信关某人,但你不能不信我家小姐…” 声音悠悠荡荡的传来,久久的回荡在空旷的大山之上,即便是刷刷的大雨声,依旧掩盖不住关苍子不大的声音。 大雨之中的宁州,一时间变得压抑又沉闷了起来,无数的信鸽冲天而起,冒着大雨朝北方飞去,八百里加急的快马刚刚跑出城外就折断了腿,雨水里爬起来的信使,匆忙的从驿站里换了马又开始焦急的奔行在大雨中。 所有的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京城的消息。 话说邢老冒着大雨跌跌撞撞的再次回到乔月住的小院时,整个人都楞了起来,只见小院里的阁楼安静的矗立在大雨中,任由风吹雨打,阁楼两边的纱帘随着风起伏着,吱呀拍打着的木窗,让这个阁楼看起来有些冷清而孤寂。 追上来的东明把斗笠给邢老顶在头上,他说道:“老爷,咱们进屋去吧,这里雨大。” 邢老楞楞的回过神来看他一眼:“人呢?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听见邢老这么一说,东明这才发现了情况不对,丢了手里的斗笠就追上去把阁楼的大门推开,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从阁楼里传来,过了半晌,才看见东明的头从二楼的纱帘那里伸出来,他震惊的说道:“不见了,老爷,乔娘子不见了!” “我知道不见了!”邢老大怒,猛的一跺脚,“我问你她是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东明一脸的无辜:“老爷,东明一直跟在您身边,咱们两个一直在大门口,没见乔娘子出来过…” 不等东明把话说话,邢老愤怒的把头上的斗笠往地上一扔,大叫道:“后门,后门在哪里,快追,你不能走…不能走,我要求成仙之术,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 智云寺里的芭蕉树要比山下低矮很多,不过大雨拍打在上面依旧是啪啪的悦耳,好像是弹奏的曲子,寺里依然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宁静,除了不远处一棵被雷劈得支离破碎的大树留下着痕迹外,其他的一qiē都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荷叶伞本来是遮不住这么大的雨,不过侵了蜡的油布又不一样,大雨落在上面就很快的向两边滑落了,伞下的人一点都没有占着雨水,打着扇穿过入寺的院子,走到屋檐的时候有一个小和尚站在那里。 看见乔月来了,小和尚作了个佛礼说道:“师父已经久等乔娘子多时。” 乔月嗯了一声:“你家师父这一次怎么不出来拦我?我可以进你们这个大殿了吗?” 小和尚认真的说道:“师父说,乔娘子现在没有杀念,可以入寺拜佛了!”R1152 正文 第一章 彷徨 当天夜里的时候宁州的雨总算是暂时歇息了下来。 和智云大师说了很多,不过走出寺庙的时候乔月还是没弄明白智云大师为什么要在这个事情上面当这个挡箭牌,回头看一眼雨后浓雾翻涌的寺庙,也许是因为智云大师害怕自己会造太多的杀孽吧,说到底佛家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披着慈悲的大道理,还不是一样的杀人。 乔月心里苦笑一声,只有自己是坏人,他们都有伟大的借口,所有的人都把自己想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刑用即便是到现在都还在怀疑自己,还有卫征,也没有骗到他吧! 智云大师在这个事情里也是坏人,可是他尽然拉着自己讲了一夜的佛家慈悲,想一想乔月都觉得可笑,不知道这些人理直气壮的指责,底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倒就因为太子是皇上的儿子,他杀人就可以不负责任?难倒就因为他已经死了,所有的错都在自己? 乔月很不能理解智云大师的做法,他明明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手段,不仅不阻止,反而一手促成了这件事,到头来,他尽然还是这副德高望重的样子,真是虚伪至极。 本来这个事情里乔月是弱势的一方,可是被刑用冠以神仙的名头之后,说什么都是她的不是了。 乔月很想问他们柳杏的爷爷奶奶到底该不该死,他们到底得罪了谁?一对淳朴的老人,他们安分守己,安安分分了一辈子,可是到头来唯一的儿子被所谓的湖神杀了,有谁想过为他们出头? 他们只是好心的救了自己,难倒这也有错?太子凭什么要派人把他们杀掉? …… 听了智云大师讲了一夜的大道经文,乔月的心不仅没有平复,反而更加烦躁了起来,佛家,其实一点都没有脱离这万恶的世俗,他们所谓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都是骗人的把戏。 智云大师的佛理在乔月看来还比不上骂街的泼妇讲得有道理,最起码她们在这个事情上面肯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姐姐,你不高兴?” 柳杏关心的问道,有些凌乱的发丝上面沾着几滴细小的水珠,小巧的脸蛋因为愤怒带着几分红润。 乔月的目光越过柳杏的头发,投到翻腾的浓雾里,平时的时候从这里看下去整个宁州城都会尽收眼底,可是这个时候,翻腾的浓雾挡住了视线,视野里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雨后的清晨一点都没有让人觉得清爽,反而是无尽的烦躁。 她嗯了一声,带着几分疲惫:“不高兴了,和那个大和尚说话就没有高兴的时候,妹妹,从今以后姐姐都不会再拜佛了,姐姐恨和尚…” 柳杏满是恨意的回头朝寺庙看了一眼,拉着乔月的手,就急忙往外面走:“那咱们以后都别来了,姐姐骗人,上次说了不来的,这次又来了,自己找不痛快,以后咱们看见和尚就躲行吗?” 乔月轻柔的在她头上摸了摸,她说道:“这回是真的不来了。” 乔月的眼神里有些怜悯,柳杏这个性格很像以前的自己,什么都怕,什么都躲,可是很多事情并不是躲就能躲得过去的。 雨后的山路很湿滑,她二人慢慢的从山下走去,乔月很疲惫,那种骨子里的疲惫让她很想倒下睡上三天三夜,本来是想在智云寺休息几日再走,可是智云和尚很无情,讲完了他的大道理之后就下了逐客令,这让乔月也不好继续赖在这里。 耿护院裹得很严实,批着厚厚的蓑衣,头上还戴了个斗大笠,根本就看不见脸,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他就焦急的迎了上来:“小姐,刚下了雨,路上马车行走不便,要不咱们过两日再走?” 乔月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正在要说话的时候,柳杏仰头看着她:“姐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离开宁州吗?” 乔月的心猛的一颤,是啊!我应该去哪里?刑用始终还在执著的认为是我杀了太子,我要是去了怀州,是不是会把危险带到刘项那里呢? 不行,不能连累他,更不能连累大哥,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有的人都不能连累,这个时候也许自己躲起来才是最好的办法吧,或者让我自己来承担这一qiē的后果。 她想了想说道:“既然路不好走,咱们就雇条船吧…” 话说完了,耿护院转身就走了,不过始终还是没回答柳杏的问题,她们到底应该去哪里? 这个问题其实乔月也想问,自己到底应该去哪里,一时间,乔月的心里无比的孤独起来,没来由的想起了她始终没有再出现的夫君叶君生,这场戏剧一样的婚姻结束了,或许自己应该找到他,把他的东西都还给他。 吕梦楼坐牢了,他获得了自由,有了这些东西夫君回到宁州又会成为一方的富商吧,他又会有自己的新夫人,他会很快的忘了我吧,这一次他一定会和他的新夫人白头偕老,他们会有数不清的孩子,他们一定会过着幸福的生活。 乔月这样想着,泪水无声的从她脸颊滑了下来,所有的人都会过得很好,而自己呢?自己却成了一个杀人凶手,要流浪天涯了吗? 家?哪里才是我的家?大哥说我的家在齐州,可是大哥不在,我尽然连家在哪里都找不到!是家不要我了,还是我乔月又像现在这样害得所有的家人都有家不敢回?那个家可还记得我乔月存zài过? 乔月啊!你到底该去哪里? 牵着柳杏的手,乔月失神的慢慢从山道上下来,拍一拍有些疼痛的脑子,或许把尘封在深处的记忆找回来,自己就会知道应该去哪里了。 柳杏心疼的拉住乔月的手,呜呜的哭了起来:“姐姐,你不要自己打自己好不好,杏儿好心疼。” 乔月火红的眼睛看着她,挤出的笑容还是那么的温柔,她说道:“因为姐姐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脑子很不管用了,敲一敲,也许就会想起来了!” 柳杏用力的摇头:“不要,姐姐不要打自己,实在想不起来了,咱们就回渔村吧,柳杏会打渔,回养活姐姐的…” 养活我?乔月凝视着柳杏,柳杏的话让乔月的心猛的一痛,这么好的妹妹怎么能跟着自己浪迹天涯呢? 她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丝寒意,一个让她都觉得害怕的念头从心头升起,杀掉大和尚,杀掉邢用,杀掉卫征,这个事情就不会再有人怀疑到自己身上!R1152 正文 第二章 好丑 这个让乔月都害怕的念头刚刚一起来,顿时就被乔月扼杀在了萌芽之中,这不是个好兆头,用杀戮来解决问题,始终是屠夫的手段,更何况任何事情都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自己做了,只有勇敢去面对才是正道。 不大的小船晃晃悠悠的漂浮在宁州河上,大雨过后的河水很浑浊,偶尔还可以看见一些枯萎的树枝漂浮在上面,两岸的青山还有山洪过后的千疮百孔,比起之前那个美丽的宁州河,这个时候真的是一点美感都没有。 耿护院安静的呆在船头,也许是知道乔月的心情不好,他和船夫说话的时候都很小声,深怕吵到了自家小姐不会有好果子吃。 船家偶尔滑动一下船桨,顺着水流,只是不断的拨动一下船的方向罢了,反正雇船的人不急,他也没必要赶急,顺着水流下去,总会到达顺江口。 “你们都是宁州人吗?” 无聊的旅途中,船家习惯性的和耿护院搭话。 “恩”耿护院恩了一声,把视线从船舱的方向转过来,“宁州人,土生土长的宁州人!” 船家朝船舱里看了一眼,小声的问道:“里面那两个是你家小姐吧?看起来你们也是富贵人家,两个小姐出门,还是应该多带些下人才是,要是有什么情况,你一个也应付不过来。” 耿护院无奈的笑了笑,并不答话,视线一转,满含心事的盯着两边的高山不再说话,也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船家的脸僵硬的笑了笑,看见耿护院无心和他说话打发时间。他也就不再找话,总感觉这三个人从小姐到下人都很奇怪,一路上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顺着宁州河漂流,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小船就快到顺江口了,船家站在船头上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说道:“前面就是顺江口了。自从官府平了黑崖山和神照堂的强人之后。顺江上过路的客船也多了起来,小老儿就送你们到这里了…” 他说完,也不等耿护院给船舱里的乔月禀报。船桨使劲的摇了几下,小船就晃晃悠悠的准备靠岸。 这时候,船舱了一直没声音的乔月终于是说了话:“船家,再送一程吧…” 船家凝神听了片刻。又不见里面的人说话了,按理说客人这个时候提要求。下面半句就应该是说钱的事情。 见乔月不说话,船家又为难的看向耿护院,雇船的时候就说好的是顺江口。 迎着船家为难脸色,耿护院二话不说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大大的银子递上来:“我家小姐说了要坐你的船。你接着开就是了…” 说完,耿护院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安静的船舱,他一直很担心。自从乔月从那个南湖边上的渔村回来之后就变得沉默了许多。 这一次,太子死后。她看见乔月从智云寺下来之后身上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杀气,让他心里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害怕,那个和胖丫咋咋呼呼打闹的夫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渐渐的发生了改变。 耿护院心里有些自责,和整个乔府的下人一样,乔月让他们离开的时候所有的人心里都很自责,他们都知道,是乔月这个瘦弱的女子撑起了乔家,他们更知道,是乔月一直在保护着乔家,也保护着他们,而他们呢,却什么也帮不了乔月。 接过银子的船家嘿嘿的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那咱们现在这是去哪里?” 去哪里?耿护院脑子一楞,回想一下,这个问题好像在昨天早上的时候二小姐就问过大小姐,不过没有得到答案。 想了想,先出发的人都去了怀州,咱们也应该是去哪里吧。 耿护院正要回答的时候,柳杏的身影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耿护院抬头看去,一张沉稳的脸顿时就变得凝重了起来,只见柳杏上船的时候穿的一身粉黄色的纱裙不见了,现在是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麻布衣服,全身上下还打着不少的补丁,头上的一支银色的珍珠步摇也不见了,留着发帘的发髻又变成了两束大大的羊角辫,看起来土里土气的,一点都没有大户人家小姐的感觉。 迎着耿护院疑惑的表情,她说道:“姐姐说了,就让船顺着水漂,漂到哪里,咱们就去哪里。” 说完,柳杏就站在船板上伸着懒腰,看来是一直呆在船舱里久了,要活动活动筋骨。 船家一脸的疑惑,这算什么地点,跑了一辈子的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客人,不过有一点船家心里很清楚,一般这个样子的客人心情肯定是很不好的时候,千万得罪不得。 反正钱已经拿到了手里,船家也不再说什么,小船已经使进了顺江,反正只要顺着水走,自己也费不了多少力气。 熟练的摇晃着船桨,用不了几下,小船就被船家使进了顺江上。 顺江的江面很宽,可不是宁州河可以比,船家昨晚一夜没睡,把船使进了顺江中心的时候反正也不用他一直打方向,船家就抱着船桨开始打盹。 耿护院依旧是一直盯着乔月的船舱,他也很疲惫,和船家一样,他也是一宿没睡觉,总是害怕乔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叫他。 宽阔的江面上水浪比宁州河里要大很多,小船使进顺江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要颠簸了很多,晃晃悠悠的,有点像小孩子的摇篮。 耿护院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人一直看着一个东西本来就容易犯困,更别说小船还像摇篮一样在晃晃悠悠,耿护院在不断的重复着睁眼和闭眼这两个有规律的动作不到一个时辰之后,终于还是像船家一样睡着了。 小船顺着水在不断的前行,船头上两个男子呼呼的鼾声有规律在响在江面上。 柳杏嘻嘻的笑了起来:“姐姐,他们都睡着了。” 乔月的眼睛一直凝视着窗外,看着两边不断划过的平地和高山。心情始终还是好不起来,只有看见柳杏一脸纯真的笑容时,她的心情才平复许多。 和柳杏一样,乔月也换成了一身麻布,打着补丁的衣服,样子看起来,比柳杏还要土气又老气很多。白皙的脸抹上红糖熬制后又稀释过的水。看起来有些蜡黄而苍老。 她凝视着柳杏,慢慢解下额头上的丝巾,一块大约有两个大拇指这么大的脓疮显露了出来。她说道:“怕吗?姐姐这个样子会不会吓到你?” 柳杏的眼睛里顿时就闪烁着两滴晶莹的泪珠,张开不大的手臂把乔月抱在怀里,失声道:“姐姐…别怕,别怕。杏儿以后会给你治好的!” “会治好的!”乔月的脑子深处同样出现这样一个声音,这种熟悉的声音让她的心一下子平复了许多。她说道:“以前也有人说过会给我治好的,可惜姐姐忘jì了这个人是谁了。” 一夜的思考,乔月想明白,与其逃避。还不如直面的去面对,就像自己额头上的这个脓疮一样,一直隐藏起来。它始终还是长在自己身上,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隐藏而消失不见。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邢用如果一定要到皇上哪里去告发自己,那么自己就一个人承担就是了,不能连累大哥,不能连累刘项,更不能连累因为自己而变成孤儿的柳杏。 解下丝巾的时候乔月的心里好像放下了千金的巨石,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这个样子才是真实的自己,至于穿上这身衣服,这是乔月梦里的样子,从南湖回来之后这几日的梦里总是梦见自己是这个样子。 顺着江面又漂了不知道多久,晃荡着的小船即便是乔月都已经睡着的时候,梦里听见有人在急切的大喊:“前面的船,让开,快让开…” “前面的船,听见没有,让开…” …… 江面上驶来了一艘大大客船,船头上的水手正在不停的对着前面挡住了路的小船大喊,谁也没想到,这种小船尽然也开到了大船的航道上来。 顺着水流,大船的惯性很大,想要快速停下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小船上的人都是一夜未睡,这个时候睡着了,无论大船上的人怎么叫,那两个肉眼都能看见的男子躺在船头上根本就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哐的一声巨响,木屑飞溅,挡在大船前面的小船顿时就被大船撞碎了半截,本来正沉睡在船头上的船家和耿护院顿时就被掀飞进了顺江里。 大船上的人吓了一大跳,急忙在水面上寻找着这两个掉进水里的男子,不多时,两个男子从水里露出头来的时候,大船上的人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一个肤色黝黑的男子一边骂着粗口,一边往大船下丢绳子:“你们找死啊,尽然跑到这上面来睡觉,不知道这里是大船的航道吗?小船就应该走边上水浅的地方。” 不多时,大船的船头上走出来了很多人,看了一眼江面上的情况之后,大家都在不停的吐着唾沫愤怒的叫骂着:“不要救他们上来,这两个该死的东西,淹死他们算了,蠢货…” 露头耿护院来不急管船上的人叫骂,回头看一眼被撞得好剩下半截,已经漂远的小船就疯了一样的往那边游去:“大小姐,二小姐,你们可不能有事啊!” 小船的船家也是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船,不过想了想还是保命重要,拉着大船上丢下来的绳子,很快就爬到大船上去了。 猛烈的撞击让乔月和柳杏都瞬间从梦里醒了过来,再一看的时候才发现船头已经已经被撞得碎了,船板下面也开始渗水,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小船就会沉了。 从船舱里伸着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耿护院正在拼命的往这边游过来,柳杏拉着她的衣服瑟瑟发抖,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 也不知道船家在大船上说了些什么,大船略微调整了一下方向就很快的朝乔月这边赶了过来。 总算是有惊无险,顺着大船上丢下来的绳子爬上去,脚下又变得平稳了起来。 “哇…好丑…” “这么丑就不要出来吓人,好好呆在家里不好吗?” “切,你们懂什么,人家这是嫁不出去,出来寻死来了,你们尽然还来救她!” …… 乔月刚刚走上船的时候,憋了一肚子火的乘客们全都是厌恶和嘲讽的眼色。 就连刚才救乔月上船的水手们都不愿意再多看乔月一眼,毫不避讳的当着乔月的面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就远远的走开了,大叫晦气。 毁了船的船家脸色难看的走过来说道:“小老儿的船被撞沉了,娘子难倒不应该赔偿一些损失?” 捏紧了拳头早就要发怒的耿护院正要说话,乔月平静的朝他挥了挥手就拉着柳杏往里面走了几步,还是距离船舷远一些比较安全。 鞋被打湿了,裤子也打湿了半身,不过还好行礼还在,找个单独的船舱换一下就可以了。 抬起头看一眼,正准备问一问这个船的老板是谁,能不能提供一个单独的船舱,不过迎着乔月的视线,所有的人都像躲瘟神一样的远远避开着自己。 耿护院不知道又掏出几个银饼子给了那个船家之后,就看见船家嘿嘿的笑着不再闹了。 紧接着,耿护院狠狠的往自己脸上扇了一个耳光,走到乔月面前就跪了下来:“小姐,都是小的不好,害得您差点死在了这江上…” “哈哈…就她?还小姐,呸…” 不等乔月说话,周围的人已经看不下去了,明显耿护院的穿着打扮比乔月要富贵很多,不管怎么看,乔月都不像是个小姐的样子,哪家的小姐会比下人还要寒碜?更何况还是一个这么丑的小姐。 乔月不管四周人的目光,她既然解下了额头上的丝巾,就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一qiē的冷嘲热讽,她平静的说道:“不怪你,我也睡着了,去给我和杏儿找个安静的船舱吧!” 听见乔月的话,耿护院五大三粗的面貌尽然呜呜的哭了起来,额头在船板上磕的蹦蹦的响。 不远处一个二十来岁,看样子是个富家公子打扮的男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来就指着乔月恶狠狠的说道:“丑八怪,就你还想要单独的船舱?少在爷面前装,信不信小爷现在就把你丢进江里喂鱼。”(未完待续)R466 正文 第三章 追来 这是一艘长途大客船,从西川开出,过南域,终点在中枢合州的天斧码头。 也不怪船上的人用这种憎恶的眼神看着乔月,刚才乔月的小船开在河道中央,这要是让这艘大船出了什么事情,后果不敢想象,这一船的人都会因为乔月他们的无知而丧命在这顺江里。 在大家仇恨的目光里,救上来的乔月不仅看起来不是什么富家女子,而且看起来又老又丑的模样,更让人火大的是这个丑八怪一上船就喊着要单独的船舱,这让船上的很多人心里都顿时火冒三丈。 乔月朝捏紧了拳头的耿护院示意了一下就抬头一眼向面前这个很不满自己的富家公子看去。 只见他一眼的厌恶之色,眼睛正瞪得大大的看着自己,有些暗紫色的绸缎衣服好像微微有些湿润,两束浅淡的眉毛下面带着几分深藏的疲倦,江上的湿气很重,看样子这个男子昨夜也没有在船舱里过夜,不然凭他的这身穿着打扮,也不会这么狼bèi。 只这一眼,乔月的目光就从这个男子身上移开,不远处的船板上还有不少的人凌乱的坐在船板上,看样子这些都是没有固定位置的船客,自己这一上来就要一个单独的船舱,确实有点惹众怒的嫌疑。 “哼…” 面前的男子冷哼一声,看见乔月一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心里顿时怒火更大了,嘴角斜了斜:“你这个丑八怪还敢看不起小爷,不给你几分颜色看看,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 话正说着,他甩起一支手顿时就划起一个大大的弧线,眼看着就是一个大大的耳光朝乔月的脸上扇了过去。 船板上的人都冷冷的看着这边,嘿嘿的冷笑着,这个年代,有钱有势的人打几个像乔月这样又穷又丑的女人简直是太正常不过了,更何况,这个丑八怪之前还耽误了大家的行程,害得大家都差点遇到危险,教训教训一下也是好的。 大家的潜意识里面就是这样,长得丑的人就应该打,乔月这样的女实在是和怜香惜玉沾不上边。 乔月一点都没有害怕,平静的目光凝视着这个男子让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发憷。 手还没有落到一半的时候,他感觉身边一阵狂风扫过来,整个人顿时就被踢飞了一丈多远。 “你…你敢打小爷!” 蜷缩在船板上的男子痛得捂住肚子,呲牙咧嘴的指着正挡在乔月面前的耿护院,一副怒不可遏的样。 一直冷笑着在这个男子身边的两个下人打扮的男子这个时候也围了上来,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开始朝耿护院打过去。 耿护院怎么说也是正规的练家子,虽然不像乔月这样有高深的家传功夫,不过三年的少林寺俗家弟子也不是白练的,只见他身子一震,那个男子的两个下人三两下就被他两个大拳头打翻在了船板上,哀嚎不已。 “你…你们等着,老子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哼…” 从船板上爬起来的男子恶狠狠的瞪着耿护院,完全已经是暴走的状态,他这样的身份没有混到个船舱已经是很窝火的事情,没想到这会儿还被乔月这个丑八怪欺负。 船板上的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围了上来,不过比起乔月这个新上船的人,他们明显是更偏向在这个紫衣男子这边。 “喂…丑八怪,你还有理了不是,要是刚才你的船把咱们的大船撞沉了,这么多的人,这个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就是,还敢打人,为了大家的安全,咱们一起把他们三个丢到顺江里去算了,长得这么丑,还敢出来丢人现眼,真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 四周的人都开始用最恶毒的语言数落乔月的不是。 被打的紫衣男子难以咽下心头的这口恶气,只见他怒气冲天的钻进了船舱里一会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把明晃晃的大菜刀拿在手里就又从人群里挤了进来。 耿护院警惕的挡在乔月面前,对于这么多人的指责,他什么话也没说,乔月平静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们想我怎么来负这个责?” 不等四周的人回答,乔月缓缓的站了起来,冷冷的面容环视着这些愤怒着的船客:“谁规定了小船就不能在这顺江上走了?” 相比于这些人厌恶的眼神,其实乔月的心情更算糟糕,或者说从智云寺下来的时候心里就憋着一大股火,只是这些人的恶语再一次把乔月的怒火推得更大罢了。 “你…你还有理了不成?” 面对乔月阴冷的面容,凌厉的眼神,四周的人都下意识的后腿一步,看来这个丑八怪也不是好惹的主,不过回头看一眼站在自己这边的人比较多,紫衣男子的底气顿时又大了起来。 手里的菜刀威胁的扬在手里:“给我们所有的人磕三个响头,说不定咱们高兴了,可以放你这个丑八怪一条生路。你都长这么丑了,我们也不好太欺负你不是?” “哈哈…就是,就是…” 紫衣男子也不是傻子,他早就看明白了乔月的这个下人有些本事,这个时候他一句巧妙的话就把四周的人都绑在了他这一边,他还不信了,耿护院再厉害,还能打得过这么多人不成! 耿护院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乔月一眼,乔月阴寒的面容吓得他心里一颤,他知道,乔月这是真的火了,他第一次看见乔月这种眼神的时候还是在南湖那边的渔村,之后不久,太子就死了。 “大小姐,您累了,歇息,歇息…” 耿护院担忧的说道,找了一个大大的行李垫成凳子的模样,希望乔月坐下消消气。 当然,他这么做,更怕的是乔月真的怒了,说不定眼前的这些人都会活不成了,一个连太子都敢杀的人,他毫不怀疑乔月会把这些触怒了她的人都杀掉。 “哈哈…怎么的,怕了?怕了就乖乖的给小爷们磕头?” “磕头,快磕头…” 耿护院的这个动作,在所有的人眼里明显就是害怕了,回想起刚才乔月用那种阴冷的眼神看着他们,再加上刚才紫衣男子的这句话,大家一时间都有些同仇敌忾的意思。 耿护院的面色阴冷起来,没想到自己好心的安抚自家小姐,而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反而还在不知好歹,他满是杀气的环视众人一眼,一个沉闷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找死!” “哟呵!” 紫衣男子的脸僵硬的抽搐一下,其实他这个时候也已经看出来了乔月她们这三个人的不正常,从刚才乔月阴寒的眼神,从现在耿护院的眼色来看,这种凌厉的杀气,强大的威压,绝对不是一般的老百姓可以有的。 他小心的再看一眼乔月满是补丁的落魄模样,心里顿时又有了底气,乔月也许真的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过那也肯定是落魄之前是,这个挡在她面前的耿护院,直接就被他划入了忠心耿耿,对主家不离不弃的下人一类。 他下意识的又扬了扬手里的菜刀:“还挺横,把他们都丢回江里去…” 他说着,手里的菜刀顿时一挥,一马当先就朝耿护院扑了过去。 四周的人看这个样子,也是愤怒的扑了上来。 耿护院出手如风,面对这些一点都不会武功的人,他的优势顿时就显现了出来,扑过来的人都被他毫无意外的直接就打得飞了出去,咚咚的倒地声不绝于耳。 “杀人了……快来人啊,杀人了…” 混乱中,紫衣男子的菜刀,不知道劈到了谁的身上,好几个倒在船板上的人腿上都被破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鲜血汩汩的喷了出来,吓得不少正准备又要扑上去的人都停了下来,忌惮的看着耿护院,谁也不敢再乱动。 “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候,一个沉稳的声音从船舱里传来,当先钻出来的是一个一身黝黑,露着上半身的水手,只见他恭敬的说道:“大少爷,就是她,她一上船就和这些人起了冲突…” 等这个水手的声音落下,这时候才看见一个穿着很文雅,手里还摇晃着一把折扇,一个风流倜傥面容有些微红,应该是正在喝酒的富贵公子从船舱里走出来,随行的还有两个臂膀宽厚的汉子,看样子应该是护卫一类。 他的眼神轻描淡写的在乔月脸上略过,随后就有些不满的说道:“我救了你,你不感谢也就罢了,尽然还要生事,来人,给我把他们几个人都给我丢到江里去。” 说完,这个面容红润的公子就不再看乔月这边,迈着微微有些虚浮的步子,转身就又要朝船舱里走去。 “给我安排一个安静的船舱…” 这时候,乔月平稳的声音带着几分命令,更有着几分怒火的口气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哦!”这个面容红润的公子脚步一顿,回过头来,这才认真的看了乔月一眼,随即又摇了摇头,“你不应该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的!” 说完,他目光一转,看一眼正躺在地上的紫衣男子:“你,现在可以进去了!” 紫衣男子侧身爬起来:“多谢九少爷,多谢九少爷。”一副小人的谄媚模样。 说完,这个紫衣男子又狠狠的朝乔月这边呸了一声,就连滚带爬的追了上去。 “好,很好…”乔月说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也好让小女子记住公子今日的这份大恩。” 正说话间,一个身材不算高挑,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也是满脸微醺的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他说道:“九公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有下官帮得上忙的地方?” 说话间,这个男子的语气甚是恭敬。 被叫做九公子的男子随意的挥了挥手,随和的说道:“喝酒,喝酒…” 不等这个中年男子看清楚船板上的情况,九明拉着这个男子就又往船舱里去了。 待得船舱里的人都又走了进去,九明留下的两个护卫就一脸阴沉的靠了过来,其中一个脸上有块刀疤的汉子狰狞的说道:“怎么样?是要我们兄弟动手,还是你们自己跳下去,记住了,以后顺江这条航道都归我们京城九家管,无论坐船的还是运货的,这里面都有九家的一份。” “九家?”乔月疑惑,这个九姓很奇怪,姓九的乔月就认识九兰这一个刘项的贴身太监。 不等这两个护卫再次说话,乔月试探性的问道:“不知道京城的九家,和九兰是什么关系?” 乔月的声音一出,这个两个正要动粗的护卫脸色都猛的一僵,乔月知道,这两个人肯定认识九兰,九兰这样的高手不多,京城的九家,能到这顺江上来分一杯羹,肯定和九兰有些关系。 正在这两个护卫愣神的时间,乔月的身子猛的一起,两指成刀顿时闪电般的就向这两个护卫的肩井和丹田穴点去。 好在是出其不意,看这两个人的样子,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就凭乔月和耿护院这种根本就不入流的武功,肯定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 “走,咱们进去。” 乔月转身把柳杏拉过来,顺手指了指四周的这些正一脸害怕的人说道:“妹妹怕吗?” 柳杏用力的拉着乔月的手,有些不解的说道:“姐姐,明明是他们撞坏了我们的船,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们?杏儿不明白!” 乔月的脸上挤出一丝温柔的笑容:“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咱们越怕,他们就越是欺负咱们,妹妹长大了不要欺负好人,专门欺负坏人好不好?” “咯咯…”乔月的这句话让柳杏笑了起来,“杏儿要做好人,谁也不欺负。” “你呀…”乔月的手温柔的在柳杏的头上拍了拍。 正要说话的时候,听见船板上有人大叫:“你们看,那是什么…”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朝那个叫喊的人手指的方向看去。 原来此刻江面上正有一个黑点正在快速的朝这条大船逼近,几个眨眼的功夫,这个黑点就已经距离大船很近了。 这个时候船上的人才看见原来是一个头戴斗笠,身穿黑衣的人正站在一根竹竿上面。 临近大船的时候,只见这个头戴斗笠的人双脚在水上猛的一踏,几个小小的涟漪溅起,众人眼睛一花,这个斗笠黑衣人就已经出现在了船板上。 “你,还是追来了。” 乔月一脸不悦的说道,自己这么悄悄的离开,就是不想让人找到自己,没想到这个姜鸿还是找到了自己。R1152 正文 第四章 这鹤 “原来是来找她的?” “惨了,这人可是个高手。” “刚才我可没对那个丑八…不,那个娘子动手!” …… 哑伯的出现,一时间让船上的人都开始担忧起来,若是乔月这个时候有心报复,那么大家的下场肯定会恨惨。 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之下,哑伯只是安静的站在乔月面前,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样子,斗笠遮住了他的脸,四周的人看过去,只能勉强看见他两束洁白的耳发。 哑伯的这个表xiàn,已经很明显了,他和刚才那个健壮的汉子一样,都是乔月的下人。 不过有一点是不一样的,这个不说话的神秘人,肯定是那种传说中的高手,绝对不是耿护院这种五大三粗的把式货可以比拟,一时间之前对乔月说过无礼的话的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哑伯什么也没说,乔月一时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冷冷的眼神带着几分怒气:“你们想做的事情我已经给你们办到了,说好了我以后和你们奇门一派两不相欠,你还来跟着我干嘛?” 她说着,牵着柳杏就缓缓的朝大船的一层船舱里走去,耿护院看了一眼哑伯,眼睛里闪烁着火热的崇拜,很明显,刚才哑伯在江上的这一手功夫,已经把他折服得五体投地。 这条大型的客船有三层,和船板连接的这一层好比客栈的过堂,可能是前天下大雨的缘故,大船的一层里面已经挤满了人,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位置,怪不得船板上也挤满了这么多人。 一层的左手边有一个旋转的木楼梯,迎着里面的人诧异的目光,乔月只是微微的瞄了一眼就拉着柳杏继续往上面走。 靠近木楼梯的一个老人看见乔月正准备上去,他打量了一眼乔月和柳杏之后就好心的提醒道:“姑娘,上面可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可以上去的,就在下面挤一挤吧,得罪了上面的人可没有好果子吃。” 乔月听得出来这个人是好心提醒,微微的笑了一下回应道:“多谢老人家提醒。” 说完,不管还在摇头叹息的老人,乔月就再次开始往楼梯上走去。 二层的布置很不一样,单独隔出来的房间,比下面要清净很多,偶尔推门走出来的人都是穿的绫罗绸缎,很富贵的样子,看来真如上楼的时候那个老人提醒的一样,这上面人任何一个都不是小老百姓可以冲撞的。 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空闲的房间,这让乔月微微有些皱眉,耿护院上前说道:“大小姐,要不要小的去给这些人打个商量?” 乔月摇了摇头,长路漫漫,这些人能花钱住这么好的地方,哪里是缺钱的人。 转过身来,哑伯正疑惑的看着她,也许到现在哑伯还不明白乔月这么拉着柳杏转来转去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时候楼上的琵琶声停了下来,一个谄媚的声音说道:“九少爷,你那两个护卫怎么还没有回来?要不要小人下去看一看!” “恩?”一个有些不满的声音回答,“你是在质疑九某的护卫不行?” 听这两个声音,一个应该是之前在船板上的紫衣男子,另外一个就是这船的主人九明。 “原来还在楼上!” 乔月嘀咕一声,拉着柳杏继续往楼上走。 顶层的视野要开阔很多,江风也要大上不少,乔月刚刚走到上面,就看见好几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正站在船栏边上,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扶着栏杆凝视着涛涛的江水,正在嘀嘀咕咕的摇头晃脑,估计是要趁着酒性作吟诗作对。 看见乔月出现,这些早就喝得烂醉如泥的书生丝毫没有在意,依旧是在不停的摇头晃脑。 这样的场面乔月在以前卖唱的时候见得多了,书生们总是说喝酒之后就会有灵感,能作出多好多好的诗词出来为借口整天烂醉如泥,都说才子风流,风流才子,不喝点酒助兴他们好像就风流不起来一样。 乔月摇了摇头,可惜刚才大船撞上她的小船的时候这些道貌岸然的书生没有掉几个下去,不然又可以为世间除掉好几个祸害,别看他们现在可以站在这大船的最顶上风流快活,其实背地里不知道花的是谁的血汗钱,说不定每一个书生的背后都有一个像胖丫这样的傻姑娘在默默的为他们付出。 想到这些,乔月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书生有了反感,总觉得他们就好像是寄生虫一样,除了无度的索取,根本就没有什么自身的价值。 也许是乔月看了黑石头里面太多关于落魄书生不好的故事,又或者说身边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在颠覆着乔月隐藏在内心的敏感,她开始变得对所有的书生都没有了好感。 “姐姐,他们在干什么?是要跳江吗?” 柳杏疑惑的看着这一qiē,怎么也弄不明白这一群疯子到底要干什么。 靠得近的一个白袍书生摇摇晃晃的说道:“腰…腰间一…一壶酒…” 耿护院赶紧一巴掌把这个烂醉如泥的书生拍到一边,挡在柳杏身前说道:“二小姐,他们这是在作诗!” “作诗?”柳杏抬头,不解的看向乔月,“姐姐,他们话都说不明白,怎么诗都是一群疯子喝醉之后写的吗?杏儿不喜欢诗了!” 乔月呵呵笑道:“对呀,都是一群疯子的疯话,不喜欢也好…” “你们…你们怎么上来了?” 这时候,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紫衣男子看见了上来的乔月,顿时就大叫了起来。 哗啦啦… 一瞬间,顶层的房间里面顿时就涌出来了大约有四五十个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带着兵器的护卫。 众人拥簇中,刚才冷冷的和乔月说话的那个九明又走了出来,和之前的不屑一顾相比,这会儿他明显是已经怒了。 “你这是在找死!” 死字一出,一股冷寒的气势顿时充斥在了人群中,已经烂醉如泥的书生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刚才那个四十多岁,面相沉稳内敛的男子上前一步拍了拍九明的肩膀,小声道:“九公子,小心有诈,这里毕竟是顺江上,别忘了,这里可是永州的地界上,永州自古出强人。” 九明面容狰狞,不满道:“胡大人,你堂堂的河道总兵,难倒还怕了几个强盗?” “这个…” 胡文昌语塞,心里有苦难言,顺江河道总兵,名头说起来吓人,官衔也不低,正五品,手里有水兵三千,不过朝廷却从来不负责饷银,说起来是水军,可是朝廷一点都不重视,若是真论起来,他这三千水军还不够以前的黑刀帮塞牙缝的。 胡文昌被九明一句话塞了回去,再看一眼又穷又丑打扮的乔月,他立刻退了一步,顿时就不管了,反正九家在京城也不是无名之辈,想来九明的手下收拾乔月他们这几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他话说得多了反而被九明看不起。 相比于九明的愤怒,乔月这边却显得气定神闲,就连小柳杏都没有一点点的害怕的样子,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不停的乱转,好像很好奇的样子。 正在九明准备叫人动手的人时候,胡文昌身后,一个个头和他差不多高的中年男子急忙挤了进来,有些局促的说道:“九公子,能不能给下官一个薄面…” 话还没有说话,所有的人都明白他话里是什么意思。 “怎么?”九明皱眉,“黄大人要替她求情?” 相比于对胡文昌的态度,九明对这个他口中的黄大人明显要好很多。 乔月抬头看去,心里冷笑一声,原来这个人正是昌州府的知州黄恩懿,早就听说因为他平定神照堂有功,皇上要亲自召见,没想到都这么久过去了,他才走到这里。 难倒他认出我来了?乔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过随即再抬头看去的时候就立刻释然了。 面对九明的责问,黄恩懿说道:“下官只是看她一个弱女子也不容易,还请九公子高抬贵手。” “哈哈…”乔月率先笑了起来,“京城的九家!好大的派头,顺江河道总兵,昌州府知州都在你面前声称下官!今日还真是让小女子长见识了。” 乔月的话让所有的人心里都是一怵,胡文昌说道:“你,怎么知道本官是河道总兵?” 不等乔月说话,耿护院眼睛瞪了瞪:“诺,你们自己说的,难不成我们都是聋子不成!” “啪…”九明捏碎了手里的酒杯,杀气四溢,“都给我杀了…” “咯咯…”这个时候,面对九明滔天的怒火,柳杏尽然是第一个笑了起来。 她仰着头指着天上:“姐姐,它们来了,它们来接我们来了。”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疑惑的抬头朝天空上看去,只见一只极大的鹤鸟正带着一大群美丽的鹤鸟不断的吱吱呀呀的盘旋在大船的上空。 不用想,哑伯都出现了,这再出现一群鹤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南湖的时候出现了一次,雁来酒楼的时候出现了一次,这回再出现,就连柳杏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你,你是谁?” 九明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这群鹤鸟的出现,让他心里有些不安,从之前到现在,他第一次开始认真的打量着乔月。 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普通的女子见到这种场面早就被吓得跪地求饶了,可是乔月至始至终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那种骨子里对自己的自信,就连九明心里都开始有些动摇。 “你撞坏了我的船。”迎着九明的目光,乔指着人群里的那个紫衣男子接着又说道:“他,还有你,冒犯了我!” 是的,即便已经被几十个手拿腰刀的护卫包围了,乔月依然还是话音很平稳,不仅如此,还有一种高高在上,手握他们所有人生死的气势。 “你…”紫衣男子下意思的往后缩了一下,其实他早就意识到了乔月他们三个不对劲,可还是没想到,这会儿被这么多护卫都包围了起来,她依然还能这么有恃无恐,“你想要怎样?” 耿护院很担忧,她知道乔月早就已经怒了,在船板上的时候就已经怒了,只是一直在压抑着而已,有哑伯这个能在刘文成重重护卫里来去自如的高手在,耿护院真的很害怕乔月会下把这一船的人都杀了。 九明的眸子猛的一缩,尽然被吓的身子都颤了一下,是的,他看见了耿护院的眼神,那种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的担忧和怜悯的眼神,让的心里忍不住的慌乱。 “你…”九明也失声道,“你想要怎么样?” “嘶…” 九明这一声莫名其妙的害怕,吓得所有的人都抽了一口冷气,包括恶狠狠的正围着乔月的护卫们都是十分的不解,所有的人都僵直了起来。 局势明明还是九明占优,他尽然先露出了恐惧。 “姐姐…”这时候,柳杏摇了摇她的手,“我想要上去和鸟儿玩,行不行?” 上去? 柳杏的话又让所有的人一惊,所有的人都不自觉的抬头朝天上看去,这一看,所有的人背上都冒起了冷汗,上百丈的高度,人,怎么可能上去。 乔月溺爱的拍了拍柳杏的头:“喜欢,就去吧!” 说完,柳杏欢呼雀跃了起来,大声喊道:“白猫,快下来…” “白猫?” 明明是鹤,怎么又成了猫? 正当所有的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天空上那只巨大的鹤鸟又扬天嘶鸣一声,一个俯冲,瞬间就把柳杏抓起飞到了天上去了。 柳杏咯咯的笑声从天空上传来,惹得不少醉的快死掉的书生都赶忙醒了过来。 直到这一刻,那些拿着刀,恶狠狠围着乔月的护卫好像才明白了刚才九明为什么会这么失态,就连他们自己都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一步。 “是你?尽然是你!” 正在这个时候,人群的后面挤进来一个容貌英俊,身子倾长的书生,这个书生和其他的书生比起来,眉宇间多一种自信和稳重,一看就是腹中有磨之人。 乔月疑惑:“你认识我?” 这个男子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认识,不过我认识这鹤!”R1152 正文 第五章 心烦 “小生杜明远,见过乔娘子!” 他说着,恭恭敬敬的给乔月施了一礼,那种眼神里的崇拜,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哦!杜明远。”乔月脑子一转,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是胖丫曾经在他耳边提起过这个人。 “宁州第一才子!” 乔月微微一笑:“久仰杜公子大名!” 这纯粹是一句场面话而已,乔月也只是这么说了一句,随后就不再理会还想说话的杜明远。 这个所谓的宁州第一才子,乔月和他并没有什么交情,他说他认识这鹤,想比是当日在雁来酒楼的时候被他看见过而已。 乔月向前逼近一步,脸上的那种冷色已经让人心里发寒。 见此情况,耿护院心里大叫一声不好,也不管四周还有不少的护卫拿刀对着他,只见他忽然猛的往前冲了几步,来到那个紫衣男子身边,大声说道:“大小姐,哪里用得着你动手…” 他说着,一巴掌就狠狠的拍在了这个紫衣男子身上,提鸡仔一样的就把这个男子提在手里,怒道:“你不是要把我们丢进江里去吗,老子现在成全你!” 紫衣男子吓得浑身发抖:“你…你…你可知道我是谁,你们几个贱民也敢对小爷动手。” 紧接着,这个紫衣男子又哀求的喊道:“九少爷,救命啊,九少爷。” 四周的护卫都看着九明,只待他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向这个丑陋又嚣张的女子动手。 更何况,这个紫衣男子也不是一般人,工部侍郎吕莫韦的大公子吕玉昌,这次之所以会出现在九明的船上,其实也是盯上了顺江这条航道上的利润,此次下南域,就是为了疏通关系而来。 真是不巧,遇到了和吕家有一样心思的九家,相比于九家的背景,这一次的竞争,吕家自然是要落入下风,这二人在西川之时发生了些口角,这才有了九明直接把吕玉昌丢在船板上不让他进船舱的事情。 “大少爷,要是吕公子真的死在了咱们船上,事情可就闹大了,咱们回去也不好给吕大人交差!” 正在九明犹豫不决的时候,他身边一个护卫头子小心的在他耳边说道。 耿护院才不管手里正在哀嚎的吕玉昌,小声的说道:“我这么扔你下去是在救你,过会儿要是我家小姐真的动手了,你可真活不了了!” 说完,也不管吕玉昌到底信不信他的话,耿护院大手一轮,直接就把吕玉昌丢进了大江里。 吕玉昌的两个下人见状,急忙哀嚎了几声,也是扑通扑通的就跳到江里救人去了。 “你…你欺人太甚!” 九明捏紧了拳头,不过心里却更加担忧了起来,乔月明明已经被这么多人包围了,尽然还这么盛气凌人,这不得不让九明心里感到害怕。 船没有停,大江里,吕玉昌和他的两个下人正在水里扑腾的惨状让乔月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点。 回过头来,乔月的目光从九明身上扫过,对于身边的这些恶狠狠的护卫,乔月完全是视如无睹,她冷冷的说道:“看在九兰的分上,我给你一条生路,你带着你的人跳下去吧,我不想再在这条船上看见你。” “哈哈…好大的口气。” 不等九明说话,他身边的护卫头子已经实在是看不下去乔月这么嚣张的模样。 他怒喝一声,单手成爪,只有不到一丈的距离,猝不及防的就向乔月的脖子抓来。 九明身边的护卫头子可不是一般的人可比,只见他爪势一起,一股凌厉的劲风顿时就撕开空气,直接向乔月这里射来,出手阴狠无比,不动则已,这一动就是完全要置乔月于死地的意思。 这个护卫头子一脸的狞笑,这么近的距离,他这一招锁喉爪,即便是在京城,也绝对没有几个能在这么近的距离全身而退。 迎着他凌厉的攻势,乔月依旧是一动不动,只是脸上的冷意更加的浓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连身在局中的这个护卫头子心里还在暗骂乔月原来是样子货的时候,一阵青色的光影闪过,他的身子都还没有感觉到痛,整个人就飞了起来,本来他打出的手爪已经距离乔月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 可就在这个时候,在他的视线里,他长长伸出的手臂却是距离乔月越来越远。 等他脸色一变,低头看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飞在了半空中。 再一看船,所有的人都还在原来的位置,就连刚才是谁出的手他都没有看清楚。 这个时候,乔月的声音再次冷冷的响了起来,她说道:“那个人,我要死的…” 乔月低沉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气,就在所有的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那个飞在空中的护卫头子身上顿时就喷起一股大大的血柱,就连失声大叫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好像在空中顿了一下,就像抛石头一样掉进了顺江里,溅起一个大大的浪花。 再一回头,乔月这边的三个人,依然还是站在他们原来的位置,就好像全都没有移动过一样。 只有乔月身后那个戴着斗笠的青衣人手里拿着的烟杆还在一滴滴的渗落血珠。 “是他?” 拿着刀的护卫全都下意识的后腿一步,警惕的看着哑伯,如果不是烟杆还在滴着血,在场的人谁都不知道出手的人尽然会是这个不起眼的独臂人。 事实上,就在乔月说她要那个人死的时候,哑伯又出去了一趟,在空中把那个护卫头子摸了脖子才又回来的,不过这些人的眼力明显不济,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还有这么回事。 乔月又往前走了一步,脸上的冷意丝毫没有因为已经死了一个人而缓解,她说道:“九兰的面子只能让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如果一刻钟之后,我发现你还在船上,包括你的护卫和下人,他们全都得死。” “你…” 九明被乔月的阴冷和强势直接吓得双腿都有些发软,乔月这样的女子,绝对是他这辈子见过的唯一一个,他从来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女子。 乔月的出现,直接颠覆了他这二十多年来对女人的看法。 不管还在一脸为难的九明,乔月仰头往天上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甜蜜的温柔,她说道:“玩够了记得下来啊!上面风大,小心染了风寒…” 柳杏清灵的声音从上面传来:“知道了,姐姐,杏儿一会儿就下来…” 紧接着,乔月又看了一眼还在楞神的耿护院说道:“进去收拾收拾,不相干的东西都给我扔了。” 胡文昌和黄恩懿看了看乔月,心里有些发憷,不敢过来打招呼,急忙拉住正要进去的耿护院说道:“我们是不是也要跳下去?” 耿护院小心的打了个手势:“胡说什么,我家小姐可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你们又没有得罪我家小姐,谁让你们跳了?当然,如果你们要跳,我们自然也不拦着。” 听耿护院这么一说,刚才和九明站在一起的所有人才大大的喘了口气。 “少爷!现在怎么办?难不成我们真的要跳?” 九明身后的一个护卫凑上来问,虽然这么多人一起跳,大家有个照应,应该还不至于被淹死,不过这件事情要是传到了京城,他们九家的脸可就丢光了。 九明扭头,正要说话的时候,迎着乔月阴沉的目光。 她说道:“还有半刻钟…” 语气之中,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环视一眼四周沉默着的人,九明有些失态,“就算是我刚才不小心得罪了你,那也是无心之过,你已经杀了我一个护卫,何必还要把事情做绝。” “绝吗?”乔月冷笑,“你刚才要丢我下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事情做得很绝?” “你…”九明咬牙,“你明明认识我二爷爷,难倒就不能网开一面,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哦!”乔月的脸色依旧是很阴冷,“九兰是你二爷爷,呵呵,他的面子已经救了你一命。” “你…”九明面露狰狞,“大不了老子和你拼了,今天我要是死在你手里,九家绝对不会放过你,你就等着九家的报复吧!” “哦!”乔月忽然笑了起来,随即脸色一沉,“你在威胁我?” 是的,像九明这样的纨绔,比起性命,他更在乎的是面子,从这里跳下去不难,不过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他以后可就真没办法在京城混了。 其实九明也是在赌,他赌乔月忌惮他们九家,毕竟他们九家在皇宫里也有不少的关系,皇上的贴身太监九星,怀王的贴身太监九兰,就这两个,都是少有的高手,他赌乔月会害怕。 其实就在乔月说出九明在威胁她这句话的时候,她身后的哑伯脸上尽然欣慰的笑了起来,心道,一个宦官家族也这么猖狂,敢这么和我家小姐说话,看来我们这些老东西实在是隐藏的时间太久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威胁你怎么了!哈哈哈,你杀我呀!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九明抖了抖身子,他心里很高兴,乔月这样的表xiàn已经说明了一qiē,她绝对是在害怕他们九家,杀护卫,只不过是要吓一吓他罢了。 “嗯!” 乔月轻嗯一声,尽力的压制心里的怒火。 她也意识到了自己有点不对劲,感觉自从下了智云寺之后就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受不得别人激,好像更加嫉恶如仇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心烦一直萦绕在心里。 乔月疲惫的揉了揉额头,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好现象,刚刚才杀了太子,这才走到永州的江面上,又杀了一条无辜的人命,他们是真的该死吗? 乔月的心里升起了怀疑,是对她自己的怀疑,是以前的逆来顺受好,还是现在这样呲牙必报好! “哈哈…你不敢了吧?” 乔月的楞神,让九明的气焰更加嚣张了起来,他把脖子朝乔月这边伸过来:“砍啊!谁不敢砍谁是狗*养的。” 紧接着,还不等乔月反应过来,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刚才被乔月的煞气镇住的护卫们顿时也开怀大笑,忍不住给九明竖起一个大拇指。 忽然,乔月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冷声道:“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就成全你好了。” 说完,乔月看都不再看这些人一眼,身后立刻就传来不断的落水声,她自己就迈步往最大的一个房间里走去。 听见外面不停有人落水的声音,耿护院紧张的撑开木窗,伸出头来,外面的情形顿时就吓了他一跳,他大大的叹了一声:“哎,终于还是死了,何必呢,这又是何必了,活着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死呢!” 是的,哑伯静静的站在乔月身后,在他脸上出现那种欣慰的笑容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他满心期盼的就等着乔月的这一声令下。 除了不断有人落水的声音,外面出奇的安静,哑伯的剑很快,没有人知道他的那个看起来很古老的烟杆里还藏着一把锋利的宝剑,剑神就是剑神,绝对不是这些半吊子的护卫可以比。 他锋利的剑刃穿透这些护卫的脖子的时候他们尽然连尖叫都来不急就安静的死去,九明也是一样,他死的时候脸上来带着夸张的笑容。 大船依旧在不断前行,船板上除了有几颗零星的血珠之外,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死去的人都已经沉进了江里,或许冲下来的吕玉昌看见这一幕会感激耿护院的救命之恩吧。 “刚才听见有人弹琵琶,请过来弹一曲吧!静一静心!” 乔月走进最大的房间里,绕过一个勾勒着山水画的屏风就直接朝后面的床榻走去,很是疲惫的样子。 耿护院小心的看了她一眼:“小姐,您心很烦吗?这些人都自找的,您不用这么不安!” 是的,乔月的心烦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就连耿护院这种五大三粗的汉子都发现了。 乔月揉着两边的太阳穴:“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变了个人?”R1152 正文 第六章 酒疯 人生来是平等的,没谁是天生的该死,这么多条性命白白的死掉,乔月心里一点的也不好受,本以为杀掉这些人会让她心里的烦躁消减一些,没想到却更加烦躁了。 他们真的该死吗? 或许站在姜鸿的立场上来看他们得罪了乔月,完全是死有余辜,但是在乔月看来,她这是在偏离正道越来越远了,用智云大师的话说,现在的乔月心里有一个魔障,要等到她克服了魔障之后才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乔月的问题耿护院回答不上来,大船徐徐前行,大船的第三层可以听见或幽或沉的琵琶声不断响起,除此之外,就连下面胡乱坐着的船客都没人敢大声说话,深怕一不小心又触怒了乔月,成为顺江里的浮尸。 柳杏在天上和鹤鸟玩了很久,下来之后也不管耿护院的劝阻,直接就爬到乔月的床上,挨着睡下了。 和之前的那个小船相比,大船上确实舒服了很多,伴着悠悠的琵琶声,疲惫了很久的乔月和柳杏很快就睡着了。 柳杏从天上下了之后不久,天上的鹤鸟就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姜鸿好像从来不知道疲倦,从杀了九明之后他就一直木偶一样的站在门口,耿护院从房间里退出来之后他也学着姜鸿的样子站在姜鸿身边。 本来他是想说让姜鸿教他三招两式,可是又害怕打扰到了乔月的休息,他想说的话只能用崇拜的眼神和姜鸿交流。 不过耿护院还是失望了,姜鸿的目光被他头上的斗笠遮住了,无论耿护院表xiàn得有多么的期盼,他压根就没看上一眼。 站岗也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武功深浅,这不,站在姜鸿旁边的耿护院没过多久就已经不行了,直接靠在门边呼呼大睡起来,而姜鸿依旧还是木偶一样的立在门口。 气氛一时之间好像变得平静了下来,书生们不敢在外面发酒疯了,这个时候都已经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船板上放下来了好几根大大的绳子,下船的人不小心掉进水里的时候才打破了这一船的宁静。 顶层上的姜鸿耳朵一动,正要去看看什么情况的时候,乔月的声音带着几分困意的从房间里传来:“由他们去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既然做了,就不要怕别人知道。” 是的,刚才和九明站在一起的还很多的文人才子和达官贵人,这些人为了避免乔月的连累,肯定是要派人赶紧通知京城的九家,不然九家肯定也会一并把他们恨上了。 一夜之间,除了有几个跳水的声音偶尔传出来之外,总的来说还是很安静,直到第二天天明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越往东走,天气也比宁州这边好上很多,蔚蓝的天空,有一种潮平两岸阔的壮观,用了早饭后不久,柳杏就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看见姜鸿还站在门边,她好奇的问道:“哑爷爷,鹤呢?它们在哪里?杏儿要找它们玩!” 姜鸿摊了摊手,一副不知道的表情,随后就不再理会柳杏,他正要眯着眼睛打盹的时候,目光里走过来一个面容英俊的书生。 书生很有礼貌,走上前来恭敬的施了一礼,说道:“晚生杜明远,求见乔娘子。” 他的声音控zhì得很有分寸,正好里面的乔月能够清晰而又不鲁莽的听见。 耿护院很担忧,总觉得这又是一个不怕死的穷酸,他的经验告sù自己,这个时候乔月的心情很不好,还是能躲就躲的好。 当然,他担心的是书生,而不是他自己,从上船的时候耿护院就看出来了,乔月好像对书生有种天生的偏见。 “吱呀!”房门推开,刚刚洗了脸的乔月肤色莹洁玉透,晨光映在上面,有种七彩绚烂的光辉,和昨天那副蜡黄老迈的样子比起来,完全就是判若云泥。 杜明远一不注意之下,一时间尽然看得失了神。 乔月轻咳一声:“杜公子找小女子有事?” 杜明远脸色一红,急忙低头,对于他刚才的失态告罪一声:“乔娘子可是宁州城乔府的大小姐?” “哦!”乔月不解的向他看去,脑子一转,确实没想起来之前和这个杜明远有过什么瓜葛。 不等乔月说话,杜明远又问道:“可是叶老爷夫人的那个乔娘子?” 他这话一说,旁边的耿护院心里又是一叹,暗暗摇头,心道杜明远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明摆着来找死的。 不过出乎耿护院的预料,乔月不仅不怒,反而一脸的激动:“杜公子知道我夫君在哪里?” “夫君?哼…”听见乔月的话,杜明远尽然一瞬间就变得暴怒起来,他义正言辞的说道,“你这个夺人家产,赶走婆婆,私自休夫的毒妇,也配叫他夫君!” 杜明远一身的正气,说话间双目直视着乔月的眼睛,义正言辞,他没有问昨天乔月杀人的事情,反而责问的是满宁州城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 耿护院急忙走上来拉住他:“这事官府自有定夺,你个穷书生瞎参合个啥,还是好好念你的书吧。” 杜明远身子一拧,直接推了耿护院一把:“怎么,敢做,还怕人说?别以为使了些手段就能蒙蔽众人的眼睛,天地自有正义在,你能堵得住我杜明远一个人的嘴,难倒你还能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吗?” 乔月凝视的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的责问而发怒,都说书生文人有一股傲骨之气,也许在这个杜明远身上有一点点这样的影子。 乔月想了想说道:“你比昨天的那个九家的公子聪明一些,不过我想你还是打错了算盘,读书人都像你这么没骨气吗?” “恩?”乔月的话让耿护院忍不住惊愕一声,嘀咕道:“人家为了正义,都敢命都不要来指责你,应该是很有骨气才对啊,怎么又变成没有骨气了?” 乔月看了一眼正一脸不解的耿护院,不管憋得涨红了脸的杜明远,朝不远处的柳杏看了一眼,声音轻柔的说道:“妹妹,别离船舷太近,小心掉下去…” 等到乔月都已经从他身边走出了两步,杜明远才身子一挺,继续是义正言辞的说道:“今日乔娘子必须要给小生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杜明远就要写上诉状,长跪于琼华门下,天下女子若都像乔娘子这般,必会家不是家,国将不国。” 乔月猛的一回头,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你要去告御状?呵呵…好大的帽子,都说文人的唇是枪,舌是剑,今日还真是让小女子长见识了!” 杜明远忽然扬天大笑起来:“哈哈…我知道你乔娘子厉害,但是你今日必须说清楚这个事情的隐情,不然天下人不管,我杜明远也必将誓死维护公理,维护正义,当然,你也可以杀了我,不过天下间像我杜明远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你是杀不完的…” 听见杜明远的话,乔月忽然间觉得这个杜明远很可笑,脑子是不是傻掉了,口口声声的正义,口口声声的公理,要自己给他说清楚这个事情的原委,就好比是你在路上被人打了,你又打了回去,之后就莫名其妙的跑过来一个人责问你为什么要打那个人一样。 说句不客气的话,他杜明远一不是官,二不是一方权贵,凭什么来管这种事情,难倒真的是为了正义,为了公理? 乔月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一眼,这个英俊的男子一身白袍显得儒雅修长,不过当乔月的目光落在他腿上的时候,她的脸色就立刻变得阴寒了起来。 刚才乔月说他没有骨气,见他这会儿依然还在据理力争,还以为是错怪了他,可是看见他那双一直在颤抖不停的腿的时候,乔月心里顿时就肯定了,本来心里还有一点点对文人的风骨有些欣赏的乔月,这一瞬间就被这个阴暗内心的杜明远击打得支离破碎。 乔月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嘲讽:“敢问杜公子参加了几次科考?至今是何功名?” 听见乔月的问题,杜明远那张正直的脸微不可查的抽搐一下,说道:“小生十六已是秀才功名,游学三载,今年第二次而已。” 乔月顺着又问:“你和船上的这些书生都是什么时候成为的九家宾客?” “你…”杜明远猛一抬头,失声道,“你…你什么意思?” “哼…”乔月冷哼,“读书人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没骨气的东西,还在我面前口口声声的正义,口口声声的公理,你也配? 你们这才成为九家的宾客多久啊?如果我没猜错,最多不超过三天吧?九明昨天才死,你们就想通guò这样的方式引起我的注意,想着也许我会比九家更厉害,给你们获得功名的便利! 都说读书人杀人不动刀兵,小女子今天可算是见识了,恐怕昨天你在人群里冒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想到这一跳路的吧?明明知道你人微言轻,却故意冒出来说一句话,就是要引起我的注意!” “哼…一群斯文败类,还想死在我乔月手里,你…还不配…” 乔月看见这个做得一副大义凛然,天下为公,不要命也要讨公道的杜明远的时候心里还真的生起了一点敬佩。 可是看见他那种隐藏在深处的恐惧,那种一言一词,就连动作都是程式化,好像是戏台上演戏的样子,乔月的一颗心顿时就凉了下去。 读书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的观念再一次在她心里深深的埋下了种子。 刚才耿护院还有点担忧杜明远,可是现在话已经被乔月说明白了,而杜明远楞楞的样子明显是被乔月一句话说破了他心里的打算,这让耿护院心里都看不起这个杜明远了。 “没想到,堂堂的宁州第一才子,尽然是这种货色,呸,狗都不如。” 耿护院当着杜明远的面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回过头去一看,见不远的过道上正有不少的书生伸着脖子迫切的朝这边看过来。 看见乔月和耿护院都已经慢慢的走到了对面的船栏处,一个瘦的好像竹竿一样的书生满口酒气的走上来说道:“杜兄,怎么样了,可是俘获了那个乔娘子的芳心,相比很快就会成为她的入幕之宾了吧?” 杜明远不回答,依旧是楞楞的站在哪里,乔月的话给他的打击很大,他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杜明远哪里差了,论才学,论长相比谁差了,不就是我出身贫寒吗?所以我比别人更努力,你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就不愿意帮我,难倒就因为我杜明远没有背景这就是你们都看不起我的理由吗? 我错了吗?错在了哪里,我要你们记住,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看不起我杜明远,唾弃、辱骂过我杜明远的人都付出代价。” 杜明远的眼睛火红了起来,瞪得大大的眼睛满是仇恨的看着远处乔月的背影。 这时候一支手从亲热的拍在他的肩上,转过身来就看见一张略显憔悴的男子嘿嘿的问道:“怎么样?这个乔娘子是不是同意帮助我们了,依我看啊,这个乔娘子的背景肯定不比那个九公子差,只要有她的赏识,这一次即便我等不能三甲及第,起码也可以有补缺的机会,俗话说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只要乔娘子愿意保举我们…” 很明显,这些整天烂醉如泥的书生还在做着天上掉馅饼的白日梦,也许这是九明曾经给他们许诺过的事情,现在九明死了,他们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乔月身上。 杜明远转身离去,身后一大群书生急急忙忙的追上去,大叫道:“杜兄,你可不能吃独食啊,咱们说好了同坐一条船的…” 声音有些大了,柳杏回过头来,正看见一群书生叮叮咚咚的下楼梯去追杜明远,柳杏疑惑道:“姐姐,那群疯子又在发什么疯?” 乔月拉她转过身来,不愿再多看一眼这些道貌岸然的书声,轻声道:“许是又喝醉了,在发酒疯吧!”R1152 正文 第七章 部下 消息总比人的两条腿跑得快,直到乔月从中枢合州的天斧码头上岸的时候,刘文成在宁州求雨被天雷劈死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时间算来,已经是八天过去了。 朝廷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据说指派了宁州的知州亲自把刘文成的尸体运回京城,皇家将予以厚葬,然后就没了下文,绝口不提捉拿凶手的事情。 当然,还有更令莫智达预料不到的事情,嘉奖刘文成也就算了,反正都是死去的人,没人说什么,而皇上把莫智达这样在场的官员都给与了大功,说他们这是体恤百姓,造福江山社稷,这是大好事,所有的人都要官升一级,这让所有在场的官员心里都有些不明所以。 街上的人零零碎碎的说着这个事情,虽然百姓都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从民间流传的消息来看,邢用和卫征并没有去告发自己。 或许当朝皇上也希望这是天意而不是人为,皇家为了天下百姓连太子都死掉了,这是收获民心的好时候,刘武德肯定也不愿意把这样的好事情变成谋杀案吧! 五月的天气越来越炎热,马车摇摇晃晃行走在大山里的官道上,树林的知了吱吱呀呀的叫着,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乔月这次没有往南而是从合州下船,一路向北,本来就是为了不给刘项和乔山带去麻烦,这会儿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反而让她心里有些好笑。 车厢里,乔月抱着已经熟睡的柳杏脑子开始恍惚起来,人都有自私的心理,或许是坊间传言的刘文成是真龙转世的消息传到了刘武德耳朵里,让他心生不满,这才让他没有深究此事吧! 乔月心里这样想着,转过一个山弯,透过车帘,视野变得旷远起来,视野里全是茫茫的大山,一个接着一个,陡峭的岩壁刀削一般透着几分雄浑壮阔,正午的阳光洒在这连绵的大山上,起伏的高山峡谷带着几分天然的神秘。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低头一看,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峡谷,即便是正午的太阳,也驱散不了峡谷里翻腾的白雾。 “你…你要做什么,这里很危险!” 耿护院的声音带着几分胆颤从马车外面传来。 乔月侧身把柳杏放好,撩开车帘,把头伸出车厢的时候就看见姜鸿正直直的挡在马车前面。 临崖的路很窄,恰好只有一辆马车通guò的宽度,姜鸿挡在了前面,确实没有地方可以绕过去。 “怎么,你有事?” 乔月说道,对姜鸿这样的表xiàn一点都不意外。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姜鸿就是这个献殷勤的人,乔月心里一直对他有着警惕,不然他这样一个比乔山还厉害的高手,不可能甘心来当自己的家奴。 姜鸿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那张白净又没有一点皱纹的脸,看着乔月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无辜的神色。 乔月轻笑一下:“怎么?终于有事情要说了,你忍了这么久,你们奇门一派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看在这一路上你帮了我不少的忙,你说吧,只要不是让我再杀人这样的大事,我一定尽量满足你,毕竟你也是个下人而已,我不为难下人!” 姜鸿变得焦急起来,乔月的话明显是误会了他,不知道怎么的,他在面对乔月的时候总是表xiàn得很慈祥,又很害怕的样子,一点都没有高手应该有的傲气。 不知道的人看见姜鸿的表xiàn,一定都会认为他是乔月的家奴,他对乔月的恭敬,一点都不比耿护院差。 他一支手呜呜的比划了几下,想了想才解下腰间的烟杆在地上写道:“故人!”这两个字。 见乔月的目光落在了他写出的字上面,他才又指了指峡谷对面茫茫的大山。 “对面的大山里住着你的故人?” 乔月疑惑的问道。 姜鸿面色一喜,连连点头,指了指他自己,又指了一下乔月,又在地上写道:“相见!” 乔月忽然会心的笑了起来,实在是弄不明白姜鸿这么小心的害怕自己是为了什么! 她随意的挥了挥手说道:“我不管关苍子到底给你下了什么命令,你我二人并不是主仆关系,你要去拜访你的故人请自便,不用问我。” 随后,正当乔月又要退回车厢的时候,姜鸿急得直跺脚,又指了指乔月,急忙把手里的烟杆一抖,在地上写了起来:“神医,能治病!” 写完,他期盼的眼神直直的看着乔月,意思已经很明显不过了,他的这个故人,是个隐世的神医,能治乔月这额头上的病! 乔月心里一颤,迎着姜鸿的目光心里为之感动,真不明白姜鸿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自从在南湖遇到他的时候,他就总是用这种慈祥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种浓浓的关爱,让乔月好几次对他发火之后心里都有些愧疚。 乔月的眼睛红了起来,失声道:“关苍子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可以不用一直对我这么好的,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我们现在是路人,我乔月不想再和你们有什么瓜葛!” 是的,如果是别人,或许立刻就感动得哭着答应了,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的乔月心里有一种天生的警惕,天上不会白白的掉馅饼,姜鸿越是对自己这么好,就说不定会有更大的阴谋。 姜鸿被逼无奈,又是一阵呜呜的解释,可惜,他这个样子哪里能够解释得清楚。 也许是姜鸿说到了乔月的病,这是乔月心里永远的痛,站在车辕上的乔月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姜鸿来回踱了几步,看见乔月哭了,他也急得眼睛跟着红了起来,他知道,因为南湖的事情,因为神照堂,更因为刘文成的事情,如果他不解释清楚,乔月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他,更不会和他一起去拜访他所谓的这个故人。 随后姜鸿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好像做了很大的思想斗争,手里的烟杆一抖,再次在地上写道:“你爹,我认识你爹!” “嗡…” 姜鸿在地上写下的字,让乔月心里一阵嗡鸣。 “我爹?你也是我爹的故人吗?” 乔月失声问道,脑子努力的回想着,可是漆黑的记忆里好像尘封了所有不堪回首的记忆,她只知道,她爹叫做乔云天,这还是后面乔山在宁州告sù她的。 是啊!大哥这么厉害,爹肯定是比大哥更厉害的高手,对的,高手和高手之间才会成为朋友! 想到这一点,乔月的脸上变得热切起来,那种一直好像习惯了的冰冷终于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迎着乔月激动的样子,姜鸿以为乔月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这时候只见乔月又说道:“你和我爹乔云天,是很好的朋友吗?” “乔云天!” 这三个字从乔月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姜鸿激动的眸子猛的一缩,脸上忍不住冷笑一下。 不过他转念一想,乔月记忆里是绝对不会有侯爷的名字,他才忙着点了点头,急忙又在地上写道:“狂刀十八式,武北刀王乔云天,他是我六弟!” 果然,乔月看见姜鸿写出这一行字的时候乔月心里已经彻底相信了他,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合理了起来,姜鸿是爹的结义哥哥,那么他对自己的好,他总是像看他自己孩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就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有了姜鸿的解释,乔月这才答应了和他一起去拜访他所谓的那个神医故人。 在姜鸿的带领下,马车又走了很久,正所谓望山跑死马,单单是绕过她们脚下的这个峡谷,乔月的马车就走了一个多时辰。 对面的大山根本就连小路都没有,耿护院被留下来看护马车,姜鸿就带着带着乔月和柳杏一头转进了林子里。 山很大,林子里走了大概有两个时辰的样子。 乔月还好,毕竟也是吃过苦的人,可是柳杏却不行了,满头大汗的靠在一块大石头边上喘气,不满的说道:“哑伯伯,我们为什么要走路呀,把白猫叫过来带我和姐姐上去不就好了吗?再这么下去,咱们今天可就只能在林子里过夜了,杏儿可听说这种树林里夜里可是有猛兽的!” 是啊!乔月也很鄙shì姜鸿和关苍子这样的高人,还有这个即将要去见的神医,乔月同样很鄙shì,他们明明都有能人所不能的能力,可是为什么都要躲到深山里面去! 还有她爹乔云天也是这样,明明武功这么厉害,可是偏偏要去卖豆腐,乔月相信姜鸿的这个故人肯定很不一般,毕竟像姜鸿这样的高人眼力都很高,神医的名头绝对不会乱安。 听见柳杏的抱怨,姜鸿拍了拍脑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只见他在地上写了一个等字就身影一闪,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留下乔月和柳杏两个人孤零零的站靠在石头边上。 还好现在不是晚上,不然肯定会被吓得半死。 柳杏靠在乔月身边,一双眼睛一直眨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天上,以为姜鸿会去叫那些鹤鸟来接她们。 可是一直等到天都黑了下来,也不见天上有鹤鸟飞来。 直到乔月正担心姜鸿是不是就这样丢下她们不管的时候,林子里终于是传出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回头一看,正看见姜鸿骑着一头十分健壮的梅花鹿从林子里走来。 跟着过来的还有几只个头比较小一些的梅花鹿,都长着两支弯弯拐拐的鹿角,十分的可爱漂亮。 不得不说高人就是高人,和南湖一样,南湖也是地处高山之上,可是有鹤鸟迎送,再高的山也不是距离了。 林子里穿行除了会飞的鸟之外,恐怕就只有这鹿是最快的交通工具了。 和南湖的鹤鸟一样,姜鸿带来的这两只梅花鹿已经被训练得很温顺了,在姜鸿的带领下,乔月她们三人就很快的往大山深处而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夜莺都开始鸣叫的时候一个山谷里才透出一丝昏暗的灯光。 夜里的时候视线不好,也许这里也像南湖一样有仙境一样美丽的风景,不过这个时候显然是看不到了。 不多时,峡谷里的人或许掐算到乔月他们已经快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很快!峡谷里就燃起了冲天的火光,起码有不下两三百人的队伍,全都举着冲天的火把,笔直的站在山谷两边。 神医居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还没有踏进这个山谷的时候,乔月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香味儿。 两边突起的高山挡住了夜风,当然,也挡住了外面的燥热,梅花鹿踏着有规律的步子走进山谷的时候,山谷里的情形顿时就让乔月震惊了。 两三百人举着的火把把这个山谷照得晃如白昼,中间有一条小小的溪水流过,哗哗的轻鸣好像优美的琴声。 首先引入眼帘的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药园,反而是一种长得很高的草,当然,这不是草,乔月在黑石头里面看见过这东西的照片,这是外面没有的一种粮食,叫做玉米。 穿过这一片大约有上百亩的玉米地,又看见小溪的两边种满了一种和外面不一样的水稻,再远的地方就变得漆黑了,看不清楚。 但是乔月知道,只要这两种粮食拿到外面推广出去,会救活很多很多的人,神医就是神医,走进山谷的第一眼就已经告sù了所有人,最救命的不是良药,而是粮食。 正在乔月疑惑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头上包裹着麻布头巾,约有五十来岁的男子,这男子只看了梅花鹿上的乔月一眼,顿时就跪拜了下来:“藏药村恭迎大小姐到来!” 这个男子这一声喊,立刻整个山谷都好像要崩塌了一样,起码有上千人也跟着大喊:“藏药村恭迎大小姐到来!” 刚才还高举着火把,木偶一样站在两边的精装男子都跟着跪拜了下来,搞得乔月一阵莫名其妙。 乔月急忙从梅花鹿上下来,追上姜鸿问道:“怎么回事?他们也是我爹的朋友?” 姜鸿可能早就料到乔月会有此一问,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白布,白布抖开,上面写着:“不是朋友,是部下!”R1152 正文 第八章 谁骗 乔月很意外,没想到这个茫茫的大山深处还隐藏着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子,这一点就和南湖很不一样。 之前在听说姜鸿隐世在这里的朋友是个神医的时候,乔月脑子里出现的画面是一个钟灵毓秀的山谷里搭建着一个转角的茅草屋,或者说是一个四合院的情况,有绿竹,有小溪,还有珍贵的奇花异草,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这里会是一个村子。 这让乔月忍不住想起了黑石头里有一篇叫做《桃花源记》的文章描述的情况: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此时,面前山呼的跪拜让乔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裹着头巾的男子面容黝黑,不过那张脸上看着乔月的眼睛里的浓浓的炙热和崇敬掩饰不住他骨子里的沉稳。 “也许…也许…你们是认错人了!” 乔月的神情有些局促,小声的说着,一双眼睛求助的看向姜鸿,这里既然住着他的故人,剩下的事情还是交给姜鸿比较好,她确实没有过应付这种场面的经验。 姜鸿比划了几个乔月看不懂的手势,不过乔月却看见他的神态里有一种万军之中的大将威势,眼神凛然。不怒自威,一点都没有平日里的那种慈祥和温和。 说是故人,其实说是对手下的发号施令更加贴切。 面前的这个男子应该是这个村的村长,看懂了姜鸿的命令之后就急忙站了起来,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乔月和她身边的柳杏。 宏大的欢迎场面不仅让乔月局促,就连柳杏都有些害怕,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乔月,小心的躲在乔月身后。 迎面的男子让开了一条大大的通道,大概还有五百步远的地方依稀可以看见不少的妇人和孩子也跟着站起了身来,离得近的孩子眼睛里闪烁着天真和好奇。成年的男子和妇女眼中全是炙热和恭敬。 不是故人。是你爹的部下! 姜鸿抖在乔月眼前的那几个字不断在她脑子里浮现,她僵硬的回应着这些热情的村民,这让乔月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爹!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部下? 这个问题开始出现在乔月脑子里。 不经意的目光里。乔月发现了一个特点。这些凡是四十五岁的男子都有着异常健壮的身体。他们有规律迈开的步子只要稍稍留意就会发现,他们无意间每迈开一步的距离都好像是量好的一样,只有很细微的偏差。 目光再往远里看去。所有出现的人都尽收眼底,也许这个村长就是这个村子年纪最长的老者,再没有年纪更长的老人出现,这就说明了这些人不是生来就长在这个山谷里,应该是近一二十年才搬到这里来的。 军队! 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答案在乔月的脑子里呼之欲出,除了这个答案,没有什么能够解释得通这些人有意无意中都透露出的一种严明的纪律。 和桃花源记里一样,走过溪沟的独木桥,深深的山谷里就传来几声狗吠的声音,也许是怕狗儿惊扰了乔月,刚刚叫起的狗叫声立刻就被几根闷棍压制了下去。 前面呼啦啦的一阵水响,乔月扭头看去,就看见几个赤着膀子的汉子正提着刚刚宰杀的野猪和山羊在溪水里清洗。 也许是发现了乔月在看他们,蹲在溪沟边上的男子抬头恭敬的看了一眼乔月就嘿嘿的傻笑起来,回头朝后面不算亮晃的黑夜里大喊一声:“大小姐到了!生火!!!” 随着这个男子的一声叫喊,透过微微的火光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平地上很多攒动的人影,几个壮硕的妇人往平地中间的柴火上面倒上了火油,紧接着轰轰轰的一声响动,平地上的柴火顿时就窜起了冲天的火光。 溪边的男子把洗得差不多的野猪肉用一个铁钎穿上,抗在背上就嘿嘿的笑着朝火堆的方向跑去。 领头的村长命令式的吆喝一声:“都给我动作麻利一点!” 喊完之后就回头一脸歉意的对乔月说道:“时间太紧,怠慢大小姐了…” 说道这里,他话音一顿,好像没有说到重点,黝黑的脸展颜笑道:“大小姐放心,我们都过得很好,你看看,咱们年年大丰收,家家都最少有三年存粮,还顿顿有肉,不用缴税,更不用服徭役,大小姐回头一定记得给侯爷说一声,兄弟们都过得很好,侯爷对我们的好,我们一辈子都忘不了,只要侯爷一声令下,藏药村一千五百个汉子,一定刀山火海,眉头都不皱一下!” 村长的话让乔月莫名其妙,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侯爷?我爹怎么会是侯爷,一个卖豆腐的会是侯爷吗?无论怎么说乔月都不会相信,说曾经是个将军乔月肯定会相信,可是说他是侯爷,这一点乔月说什么也不会信,谁家的侯爷会活得这么凄惨! 看见乔月皱起的眉头更浓了,村长以为说错了什么话,拍了拍脑子又急忙想了想,紧接一把从傍边抓过来一个大约有八九岁的孩童说道:“大小姐放心,我们都听从侯爷的嘱咐呢,我们这一辈不识字,可是咱们的孩子都能认字呢!” 说着,他狠狠朝这个孩子头上拍了一巴掌说道:“背诗,快给大小姐背首诗句来听听!” 这个孩子楞了楞,随即摇头晃脑了起来:“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听见这个孩子脱口而出的诗句,乔月吓得身子一颤,差一点都掉进了溪水里,她急忙捂住胸口挂着的黑石头,声音颤抖的问道:“这诗…这诗,是谁教你的?” 是啊!这首诗要是别人听来,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乔月知道。这首诗是一个名叫李白的著名诗人所作。可是这个世界的历史上并没有李白这个著名的诗人出现,这一下,乔月的胸口不断的起伏了起来,这不得不让乔月震惊。 村长又狠狠的在这个孩子头上拍了一巴掌。说道:“快回答小大小姐。这诗是谁教的!” 孩子委屈的看了村长一眼。稚嫩的声音说道:“雷叔,这不是你教的吗,村里的人都知道。你说你当年看见侯爷看着天上的月亮的时候念的诗…” 雷鹏老脸一僵,有些尴尬,正要说话的时候,乔月认真的看着他说道:“侯爷!你们说的侯爷是谁?” 是啊!黑石头里知识被乔月视为是这个世界上她是唯一一个知道的秘密,这个时候被人脱口而出,不得不让乔月害怕。 雷鹏回答:“威武侯冯春啊!就是大小姐的爹呀!” “我爹?” 乔月失声,脑子猛的一阵痛了起来,柴糜是我爹,乔云天是我爹,现在又来一个威武侯冯春是我爹,到底谁才是我爹啊? 乔月狠狠的敲打着脑子,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爹,谁是我爹,娘呢?谁又是我娘! 看着这些热情又忙碌的人,乔月忽然觉得好陌生,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一阵害怕。 是谁在骗我,大哥吗?他叫乔山,我叫乔月,我爹叫乔云天,这不像是谎言啊!冯春姓冯,呵呵,骗子,他们肯定是骗子! 乔月的手紧紧的拉着柳杏,全身的毛孔都在发寒,余光里看了一眼身后默不作声的姜鸿,她心里忽然有些害怕起来,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担心柳杏这个妹妹也跟着她受到了牵连。 奇门一派果然还是不肯放过自己,这是障眼法吗?他们这是想把自己彻底变成他们的人?好高明的手段,直接改变我潜意识里的记忆吗? 乔月好像在黑石头里面看见过这种高明的幻术,就好像是一个长的很丑的女孩儿,每个人都不断在她耳边说她是天下间最漂亮的,长此以往,她自己就会相信这是真的了。 她的脑子里不断的分析着这所有的一qiē,山谷口的玉米,溪边明显和外面不一样的水稻,还有小孩子的诗句,这些都是黑石头里才有的东西! 黑石头?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黑石头里面才有的这么多东西? 顺着这个想法,如果这些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又变得合理了起来,如果冯春真的是我爹,这个黑石头就是她送给我的东西,那么他知道里面所有的知识,就顺理成章了! 不一样的线索,得到不一样的结果,乔山的话得出的是乔云天是我爹,这个村子的一qiē,都在说明我爹是冯春。 到底谁在骗自己! 骗我一个弱女子又有什么样意义,有什么目的? 豁然,乔月的眸子变得清明了起来,既然一时之间不能分辨到底谁真谁假,那么就只能靠自己留心观察了。 不问姜鸿,也不问这些年长的男子,也许他们都是这场戏的扮演者,目标就只能盯着这些年幼的孩子妇人身上,或许只有在他们身上才能发现一些破绽。 乔月尽量的平复着心里的震惊,跟在雷鹏的身后朝村子里有一步没一步的走去,这时候她已经忘jì了姜鸿说过要来找那个替她治病的神医故人了。 村子的欢迎仪式很隆重,大大的篝火升起,架在上面的肥羊和肥猪很快就被烤得焦黄起来,吱吱的油滴落,浓浓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不过些都一点都转移不了乔月现在沉重的思绪。 小孩子之间总是最容易熟络的,很快,刚才还害怕的柳杏就已经和这里的小孩子玩到了一起。 乔月孤零零的坐在一个火堆旁,四周都是和雷鹏年纪差不多的男子闪烁着炙热和崇敬的目光看着她,场面有些另类,乔月端坐在中间不好说话。 也许是雷鹏发现了这样很不礼貌,村子里的酒拿出来的时候,雷鹏就拉着姜鸿到旁边喝酒去了,穿着朴实的村妇这才朝乔月这边聚了过来。 豪爽的村妇也有些军营汉子的性格,走过来就朝乔月这边递过来一个酒坛子,手递到一半的时候也许才想到这样或许不够礼貌,立刻换成了双手,动作很拘谨,小心的说道:“大小姐,喝酒,山里夜冷,暖暖身子…” 乔月微微一笑,尽量表xiàn得很亲和,接过妇人递过来的酒坛子,只是微微沾湿了一下嘴唇,心有警惕,她可不敢喝这些人的酒。 不管是做样子,还是敷衍,总之在这些妇人眼里乔月是喝了她们的酒,所有围在乔月旁边的妇人顿时就高兴了起来。 一个粗腿肥脸的妇人狠狠的往嘴里灌了一口酒,随后从腰间拔出来一把亮晃晃闪着寒光的匕首在中间烤熟的羊身上削了一块大大的肉给乔月递过来:“大小姐吃肉!” 乔月把目光留意在她的那把匕首上面,这种匕首的样子很特别又是黑石头里面才有的样式,乔月可以肯定,这匕首绝对比外面的要好很多。 接过这个妇人递过来的肉,她随口问道:“大娘,刀很不错,是村里自己打造的吗?” 这个妇人嗯了一声,急忙把嘴里的肉吞下去,说道:“恩,都是自己打造的,我家男人说了,没有侯爷的命令,我们这个村子里的人世世代代都不会出山!” “哦?”乔月疑惑,“村口的玉米是哪里来的,据我所知,外面没有这种粮食!” 妇人想了想说道:“很早了!我们搬过来的时候就带了种子,那时候我才刚刚和我家男人成亲,听我家男人说是侯爷从海外寻回来的粮食…” 说道这里,妇人面露鄙色:“也不是什么好粮食,不适合人吃,用来养鸡和养猪还不错。” 乔月点头,想了想又问道:“这刀呢!外面可没有这么好的手艺!” 旁边一个妇人显然喝得有些醉了,完全忘jì了恭敬什么的,一下就凑了过来说道:“都是侯爷教的,炼铁,制盐,打卤,都是男人们以前在军营里跟着侯爷打仗的时候侯爷传下来的本事,所有的人都会!” “所有的人都会?” 乔月心里又是一阵疑惑,要是这么多人都会这些手艺,为什么整个顺朝的市面上都不见这么好的刀,也不见玉米这样的粮食! 乔月假装把酒坛拿到嘴边喝一口,接着又问:“那侯爷手下,像你们这样的能够自给自足的士兵有多少人?” 这个喝得有些醉了的妇人仰头想了想,半天才回答:“听我家男人说,好像是十万!”(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章 要走 (鞠躬感谢hhx微笑同学的粉红票!弱弱的哀求一声,求订阅,最近订阅太惨淡了!快没动力了!) 村里的人从男人到妇人,再到孩子,都或多或少有些军队的影子,即便是孩子都在大口大口的喝酒。 所有的人脸上都没有一点点的戒心,对她,对柳杏,除了炙热的目光就剩下木讷而拘谨的恭敬。 乔月没有喝她们递过来的酒,更没有吃她们送到手里的肉,当然,乔月这样的表xiàn村里并没有一个人在意,即便是村长这样的领头人都觉得乔月的表xiàn理所当然。 侯爷的千金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吃不惯村里人粗糙手艺的东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柳杏没有喝酒,不过吃了很多肉,等到乔月身边已经躺下了好大一堆喝醉了酒的妇人的时候,柳杏才打着饱嗝走到他身边,高高冲起的火光把她的脸颊照得通透而娇嫩。 白嫩的小手掌上全是油,站在乔月面前,她想了想,然后熟练的在衣裙上擦干净了手才在乔月身上蹭了蹭:“姐姐,他们好像很欢迎我们!” “恩”乔月轻嗯一声,不知道听没听清楚柳杏的话,微微有些颤抖的睫毛低眉看了一眼柳杏,挤出一丝温柔的笑容,牵过她的手问道:“很好吃?” 她说着,在柳杏擦手的裙角细心的拍了拍,衣裙上沾着的辣椒皮掉了下去,不过反光的油脂始终还是拍不掉。这让乔月忍不住微微的摇了摇头。 柳杏顽皮的笑了起来,看着乔月拍打的裙角略微有些尴尬,指着不远处正喝得东倒西歪的男人堆说道:“姐姐,哑伯伯也快喝醉了,你看,他都吐了三次了!” 乔月心里有事,没有注意这些,听见柳杏这么说,才顺着柳杏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向稳重的姜鸿尽然真的在扶着肚子哇哇的吐着。汉子们粗狂的笑声好像密密麻麻鼓点落进乔月耳朵里,这让她心里有些疑惑。 是的,疑惑! 乔月为她一开始的猜想而疑惑! 难倒自己猜错了?他们说的所有都是真的? 一向谨小慎微的姜鸿在这里放开了肚子大喝起来,这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她。乔月。在这里是绝对没有危险的。 他这是在告sù乔月这里安全得不能再安全,就连传说中的意外都不会在这里发生,不然。他姜鸿不会表xiàn得这么放心,他敢喝酒,而且还非要把自己喝醉不可。 圈套吗?关苍子故意安排的这一场戏吗?高明的幻术? 这样的场面彻底颠覆了乔月心里的疑惑。 因为他们的光明正大,更因为这所有的一qiē都不是幻觉,所有的东西都是真真切切,喝醉了酒的妇人手里的匕首就掉在她脚下,只要她一弯腰就可以捡起来。 他们完全相信自己,妇人和小孩子这些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人都这么毫无防备的睡在自己跟前,难倒他们就不怕自己识破了他们计谋痛下杀手吗? 乔月忍不住把柳杏往怀里搂了搂,随口问道:“妹妹喜欢这里吗?” 柳杏伸出小手掌在乔月额头上的那块脓疮上轻轻抚摸着:“他们说村里的大夫进山采药去了,可能还要过两天才会回来!” 她说着,眼睛里含着泪水,殷红的小嘴凑到乔月额头上轻轻的吹了吹:“姐姐,疼吗?” 乔月心里一颤,是啊!这么多年了,好像从来没有人问过自己疼不疼,看见这块额头上脓疮的时候,所有的人第一反应都是遗憾。 因为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因为它,让自己变得丑了,从来没有人想过因为它,自己会很疼,心也会跟着很疼。 乔月低身把脚下的匕首拿在手里,映着火光,匕首寒气逼人,锋利的刀锋,好像在宣告它无坚不摧的锋利。 是的,确实很锋利,扯一根细小的发丝放在上面,山风一过,发丝就自然的断成了两节。 乔月回头,看着正凝视着她的柳杏笑了笑:“妹妹见过这种刀吗?” 她在心里回答了柳杏的问题,不过是无声的回答。 柳杏看得出来乔月的笑容很假,不过她不会说破,女孩子都知道她的这个问题也许姐姐永远也不愿提及,即便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即便是面对她这个妹妹,乔月也不愿意讨论这个让她心痛的问题。 她楞了楞,过了半晌才好像想起乔月的问题,僵硬的摇了摇头:“没,没见过。” 一时无声,喝酒的男子们醉醺醺的酒话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哗哗流淌着的溪沟里开始传来呱呱的蛙声,萤火虫用尾巴点着灯笼慢慢从水沟两边飞出来觅食,暗淡下来的篝火上空零乱飞舞的萤火虫好像漫天的繁星。 繁星? 乔月无意的抬头往天上看去,可惜山谷里已经起了雾,除了萤火虫的光点,看不见一颗星星。 柳杏不知道什么时候依在她怀里睡着了,看着手里的匕首失神的乔月也不知道是谁拿来了兽皮披在她身上。 脑子里隐隐约约的想起之前给她敬酒的村妇说过,山里夜冷,喝点酒暖暖身子。 语气很恭敬,喝与不喝都是乔月的选择,他们没有一点点强求的意思。 回过神来,冷冷的匕首还拿在手里,面前的篝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火焰,一缕随风飘飞的青烟从火堆里冒起来,看来过不了多久火堆就会彻底的熄灭。 腿上传来了一阵酸麻的感觉,脑子很累,好像想了很多事情,低下身来把柳杏摆正,盖上兽皮,站起身来狠狠的呼吸几口空气之后。脑子里又一阵空旷了,好像又从头到尾什么都不没想过。 嗯!忍不住轻嗯了一声,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放眼望去这一片凌乱的平地上横七竖八的摆满了人。 一qiē都太安静,太正常了,以至于乔月费尽心思的警惕落空,妇人和孩子身上都没有任何的破绽。 低身用手指试探一下一个沉睡的妇人的鼻息,均匀沉长,不像是假寐。 穿行在醉倒的人群里,不断的试探着。所有的人都好像是真的睡着了。放眼望去,没有一个醒着的人。 乔月朝黑漆漆的山谷口看一眼,忽然脸上忍不住升起一丝冷笑,都睡着了吗? 都躺在这里睡着了吗? 怎么会这样。作为山里的人。应该知道夏日多蛇。夜间更会有数不清的猛兽出没,难倒他们就连这么一点点的警惕之心都没有? 想到这里,乔月脸上的冷意更加浓了。破绽,是的,这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破绽。 一瞬间,她脚步一晃,整个人就扑向了倒在地上深睡的姜鸿面前,锋利的匕首无情的就压在了姜鸿的脖子上面。 刀确实很锋利,乔月的脸色很无情,只要她想,匕首再往前伸进去三寸,姜鸿这个满世界都找不出几个的武功高手就会被她割破喉咙,死在她手里。 杀人! 始终是一件让人心里不愉快的事情,即便是现在,乔月的匕首上面已经有丝丝的血液渗出,乔月的手依然还是停在了半路上。 杀刘文成,杀裘道政,杀九明,始终不是乔月亲手而为,和这样她亲自动手始终还是不一样的感觉。 人,在这个时候始终还是会良心难安。 是的,乔月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姜鸿往日里的慈祥和温和,还有他对自己的关爱,这确实让乔月良心难安。 血都流出来了,乔月冷冷的看着姜鸿,忍不住说道:“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我不信你真的睡着了,难倒你就不信我会真的杀了你吗?” 姜鸿的呼吸依然很均匀,或许是真的醉得不浅,他脖子上流着血都一点都没有察觉,安详的面容,依然是睡得那么肆无忌惮。 乔月的责问,他用无声来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月没有发现,姜鸿的身子动了动,侧过身子的时候眼睛里流下了泪水,不过面容依旧是那么的安详。 无声的世界让人有些发狂,特别是乔月这样心里烦躁的人更容易发狂。 不是乔月不愿意杀姜鸿,实在是亲手杀人确实不是女人能做到的事情,乔月愤恨的站起身来,这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恨。 她不知道,她收回匕首的时候流着泪的姜鸿笑了,笑得很开心,笑得更像一个没满月的孩子,他的心里想着,大小姐始终还是没有杀自己,这就说明了从今往后大小姐会彻底的相信他。 乔月向着漆黑的夜里把手里的刀狠狠的扔了很远,幻觉,肯定是幻觉,她不止一次的在心里这样说着。 黑石头的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个世界不可能还有第二个人知道,外面的世界才是真实的,因为那里没人知道黑石头里的东西。 乔月有些癫狂,这里的世界让乔月感到害怕,因为这里有太多她一直认为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东西。 其实也怪不到乔月,如果这一qiē都是真的,那么乔月杀了刘文成的事情这个世界最起码就有十万人都知道是她所为,所谓的天雷,所谓的骂天天罚都是笑话,因为这些人肯定都知道只要安上一根引雷针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这是一个太让人发狂的事情,乔月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扯开盖在柳杏身上的兽皮,也不管这会惊扰到睡得正香的柳杏,乔月把她抱起来就就开始发了狂的往谷口而去。 是的,她要逃,她要逃走! 既然下不了手痛下杀手,就只能自己逃避这个好像幻觉一样的村子,或许,出去了,就能回到正常的世界里。 沿着水沟的路还算平整,一路走来,即便是深夜里,乔月也没有摔倒。 路不算很长,从村子里走到山谷口也就只有三四里的距离,很快,两边漆黑的大山渐渐露出刀锋一样的边缘,外面夜莺鸣叫的声音传进乔月耳朵里,她的心才安定了几分。 柳杏总是很懂事,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发现乔月很担忧的神情时,她就很乖巧的从乔月怀里下来,安静的跟在乔月身后,对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句都没问。 “要走?” 刚刚走到谷口,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声音很平稳,很认真,没有一点点的愤怒,这让乔月有点意外。 “怎么,不行?” 乔月驻足,慢慢转过身来,以为是村里的人追了出来。 夜很黑,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前面,不过看样子,黑夜里的人中等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很没有特点。 对面的人肯定是没想到乔月的语气会这么咄咄逼人,一时间尽然语塞,好像想了很久,他说道:“夜里不安全,其实可以天明了再走,或许我亲自送你出山也行!” 声音依然是很平稳,很认真,而且还有一种让人浮躁的心情莫名其妙安定的魔力。 乔月想了想说道:“为什么?” 是的,为什么。 这个为什么有太多的含义。 你们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费尽心思的设计我,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或许乔月这是多疑了,不过这一qiē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这一qiē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才是人类智慧的结晶,乔月也很相信她的判断。 对面的人再次沉默,或许是乔月的这句话有太多的含义,他需要时间来思考。 又过了半晌,他依旧是哪个平静的语气说道:“过门就是客,你尽然来了,现在又要走,我还是应该安全的把你送出去,或许…这样会好一点。” 这就是他回答乔月的答案,因为你来了,你是客人,所以我应该送你出去,就这么简单,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这一刹那,反而让乔月心里的太多的责问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这个黑夜里的人就像是一个淳朴的村民,和乔月在南湖的时候见到柳杏的爷爷奶奶那样,淳朴得很简单,就连语气都一样。 “你是谁?” 乔月想了很久,所有的愤怒都压在了心底,反而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依旧是安静,这个简单的问题和刚才很复杂的问题一样,这个人依旧是要想好久,他叹息一声,慢慢回答:“很多年没人问我这个问题了,名字一时间想不起来,不过你可以叫我白大夫,村里的人都这么叫!”(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章 理由 漆黑的夜里,乔月看不清楚这个人到底长得什么模样,他的声音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自从刘文成死后乔月心里越来越浓的烦躁或者说越来越阴冷,越来越谨慎的疲惫在这个并不知道长什么模样的人面前反而渐渐平息了下来。 这种平息不是暂时的压制,而是从心里生气的平静。 他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他的平静感染了乔月。 又是一阵相对无言,黑夜寂静,这一次是乔月在想着怎么再次开口。 或者说她也应该变得平静一些,放开心里的疑惑,放开所有的烦恼,就像面前的这个人一样,简单一些,礼貌一些,毕竟,他们并不欠乔月什么,也并没有对乔月做出什么有恶意的事情,总的来说,之前的愤言,是乔月失礼了。 咕噜,一声奇怪的响声打破了宁静,不是谁的话,而是乔月的肚子在作祟,这让乔月有些尴尬。 “饿了吧?”对面的人没有嘲笑,依旧是平稳而认真的语速,他说道:“正好,我也饿了。” 说完,没有等乔月回答,这个漆黑的影子就开始往山谷里走去,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你饿了,我也饿了,那么就先吃饭再说,离开不离开的事情理所应当的要排到吃饭这件大事情之后。 不知道怎么的,或许这个白大夫真的有魔力,看见他缓缓的走在前面,乔月尽然也跟着走了进去。 同样的山谷。同样的路,不长的时间里,尽然是乔月第二次走过,不过两次的心情完全不一样,第一次更多的是好奇和警惕,而这一次,乔月的心神前所未有的平静。 整整齐齐的玉米林还在,巴掌宽的玉米叶粗糙的叶边刮过手背传来酥麻的痛感,真真切切的告sù着乔月这一qiē都不是幻境。 前面的人好像永远是很认真的样子,穿过玉米地。又穿过一片稻田。直到来到村口的这片平地,借着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火光,可以看见醉倒一大片的村民,这个男子依然没有扭动一下头。 他的脚步有规律的挪动着。缓缓的节奏好像是女子的纤纤玉指在拨动着琴弦弹奏一首安神的曲子。他的平静就在这样的无形之中感染着乔月。 安静的跟在他身后。穿过醉倒的人群,穿过林立的房屋,乔月的警惕已经被他无形中化解得干干净净。村里的石板路磨的很光滑,即便是黑夜里都泛着亮光,好像是踩在水里一样,一qiē都平静得让人想躺下美美的睡上一觉。 村子有些大,不知道转了几个弯,走过了多少房屋,反正乔月已经记不住进来的路。 走在前面的男子忽然停下了脚步,砰砰砰…他的手在门上轻轻的扣了几下,然后这个男子就把手收了回来,认真的整理着衣服,一qiē都显得那么有规律又很有礼貌,好像他要进去的房屋他自己也是一个客人一样。 不多时,屋里的灯点亮了,里面传来几声咳嗽的声音,一阵飒飒的脚步声从院子里传来:“回来了!” 这是一个妇人的声音,声音很随和,不过带着几分礼貌,又带着几分虚弱。 吱呀一声,院子的木门打开了,很奇怪,乔月没有听见这个妇人开动门闩的声音,也就是说这个门根本就没有上锁。 妇人一手掌着灯,大约有四十多岁的样子,米黄的绸缎衣裙有些陈旧,甚至在左肩上还有一块扎眼的补丁,映着灯光,这个妇人卵圆的脸庞显得十分苍白。 看见面前的男子的时候她先是温柔的一笑,接着才把目光移向后面的乔月看过来。 和前面的男子一样,这个妇人也很有礼貌,一颦一笑都礼仪周到,有一种大家闺秀的风姿,更有一种书香门第的文气,这是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涵养。 乔月可以肯定,她即便现在不是大户人家的夫人,但是曾经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走进院子,借着油灯的光,乔月才看清楚了这个男子的模样,和他的个头一样,一点都没有特点,肤色黝黑,脸盘有些圆,但绝对说不上大,胡须明明有些凌乱,但配着他一脸的认真,却又让人感觉很整齐。 走进屋里,这个白大夫没有介绍乔月是谁,当然,或许他并不知道乔月是谁,而是有些愧疚的看向面前妇人,很有礼貌的说道:“娘子,对不起,我没有找到!” 妇人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先对着白长林施了一礼,这才说道:“辛苦夫君了!没事的…没事的…” 两人做完了这一qiē,妇人又咳了两声,才转身给乔月倒了一杯白水递了过来,没有问,也没有说话,就挨着乔月对面坐下了。 或许是有关礼节的问题,房屋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根凳子,这个妇人故意坐得比乔月要往后几分。 很奇怪的一对夫妇,这是乔月第一次真正看见了传说中的相敬如宾的夫妻,他们的一qiē都很有礼貌,男人进屋前要先正衣冠,妇人回答时要先行礼。 不怎么说话,他们更多的是用眼神在交流,这种纯粹的爱情让乔月心生向往。 房屋里很简陋,待客的地方左手边就是一个柴火灶,说好了是请乔月吃饭,白长林看见乔月坐下之后就熟悉的从外面提了一桶水进来。 只看见他出去了一趟,手里就拿了一把青菜和几根小葱,手上有泥,可能是在外面的院子里摘来的。 也不避开,当然,也没有地方避开,白长林就蹲着身子认真的开始洗菜,洗干净的菜都有规律的放在灶台的案板上,动作很熟练。其实给乔月更多的是认真和专注。 是的,专注,因为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乔月一眼,或许是因为这样不礼貌的原因。 没有人说话,时间在无声中过去,主家没有说话,当然乔月也不想说话,谁说见了人就一定要说话,其实这种安静更让人心平静。 柳杏打了个哈欠,身子有些疲惫了。小孩子可能实在是忍不住这种安静。她期望的眼神看着乔月:“姐姐,杏儿困了!” 听见柳杏的话,坐在右手边的妇人下意识的动了一下,扭头朝唯一的房间看了看。随即脸上升起一丝尴尬。接着就低下了头。什么话也没说。 或许是想到没有让乔月和柳杏睡觉的地方而尴尬,当然,这只是乔月的猜测。 乔月把柳杏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不多时柳杏就睡熟了。 这时候乔月才扭头向这个妇人看过来:“夫人,我就吃点东西,吃完就走,其实您不用陪我们的,夜很深了,您早些歇息。” 妇人依然是很尴尬的样子,目光移到正在不停忙碌的白长林身上有些心疼,她的声音还是那么虚弱,咳了两声才说道:“让姑娘见笑了,寒舍简陋!” 是的,是很简陋,没有单独的厨房,就连卧室都只有一间,家具陈设几乎没有,这和南湖下面柳杏的家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完全就是普通的农户人家。 乔月微笑:“叨扰夫人了才是!” 说完,乔月的目光也移到了正在生火做饭的白长林身上,不知道怎么的,随口又问:“白大夫,是大夫?” 这其实是个病句,既然都叫大夫了,怎么又会不是大夫?或许乔月应该问白大夫,会治病? 乔月的问题让妇人的眼睛里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骄傲,神情回忆的样子,这个问题或许是有太多年没人这么问过了,她没有回答,而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是这个村里唯一的大夫吗?” 是的,这个问题必须要问清楚,或许姜鸿要带她来见的神医就是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民。 迎着乔月的目光,妇人再次点头,不过很明显,她的面色比刚才乔月见到她的时候更加虚弱了,不光是说话,就连点头都没有没什么力气。 神医? 乔月忍不住再一次打量这个简单的房屋,再一次打量这对让人羡慕的夫妻。 他的贫寒,尽然让乔月心里升起了浓浓的不忍,神医,尽然连自己心爱的妻子都不能医治,当然不是不能医治,从刚才白长林进屋的时候对这个妇人说的话来看,不是他不能治,而是没有找到需要的药而已。 乔月想了想:“为什么不出山?” 为什么不出山? 下面的话不用再说,这个妇人明白,白长林更加明白。 “呵呵…”妇人轻笑一声,不过眉宇间有几分无奈,她的脸上又升起几分期盼:“等,所有的人都在等…” 所有的人? 自然是指的这个藏药村里的人! “等什么?你们在等什么?”这是乔月不明白的事情。 “等一个可以出山的理由!” 妇人说道,面露愁容。 “理由?” 乔月疑惑,不过心里又隐隐约约有些明白,如果着一qiē都是真的,之前藏药村全村的人用这么高的礼仪来欢迎自己,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把自己看成了那个来给她们送出山的理由的人了。 所以他们所有的人眼睛里都闪烁着炙热,闪烁着恭敬,所以他们要喝酒,而且一定要喝醉,他们比谁都想离开这里,但是他们没有理由离开这里! 乔月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又是这三个字,不过这一次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为什么要这个理由,就是走出山而已,难倒没有合适的理由就只有老死在这里吗? 妇人的面色变得严sù起来,当然她一直就很认真,和白长林一样,每一句话都说得很认真。 她说道:“因为承诺了!” “承诺了?” 如果是别人说出来乔月或许不会相信这个可笑的理由,不过面前的这两个人的话,都有一种让乔月无条件相信的魔力,因此,乔月没有不信,就连猜测都没有。 “寒舍简陋,将就着吃吧!” 白长林的饭食做好了,确实很简陋,不,是很简单,就一碗青菜面条而已,上面有葱有姜还有蒜,当然还有一些辣椒,看得出来做得很细心,佐料都切得很细。 热腾腾的面条端到桌上的时候乔月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一天没吃东西了,确实很饿。 挪了一下身子,尽量不让熟睡的柳杏从她怀里掉下来,乔月这才端起面条吃了起来。 妇人可能实在是累得不行了,白长林帮她告罪了一声就扶着她朝里屋走了进去。 直到里面的妇人睡下之后他才又不急不缓的撩开门帘走出来,沉稳的面容有些疲惫,看来里屋之后他又忙碌了一番,这样开来,不是她不愿意让柳杏进去睡觉,而是真的有些不便。 “你认识姜鸿,认识关苍子?” 乔月把面条吃得很干净,放下碗认真的问道,没有转弯抹角,对待实诚的人,用最简单的方式或许更好。 “恩”白长林恩了一声,对着乔月坐下来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面开始吃了起来。 刚刚吃了两口,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你要不要再来一碗?” 依然是很认真,不是礼貌的随意问一句,只要乔月说要,他会立刻起身去做。 乔月摇头,又想了很久,和山谷口的情形一样,不过这时候乔月的语气比刚才要平静很多了。 她问道:“这个村的人都是奇门一派的弟子?” 出乎乔月的意料,白长林没有思考,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依旧是认真的吃着碗里的面条,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表示回答。 “哦?”乔月皱眉,又开始认真的想了起来,把之前所有的情形,把南湖的事情,把宁州的事情都联系了起来。 这一次真的想了很久,直到白长林已经把面吃完之后她才又问道:“你们这个村子和南湖一样?” 后面的话没有说,问题就到这里,乔月的眼睛认真的看向白长林,不是乔月不说明白,其实想了很久之后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好像有联系,又好像没有关系,总之这种感觉很奇怪。 “恩!” 再次出乎乔月的预料,这一次白长林认真的点了点头,吃完了饭,他便开始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 乔月端坐在桌前,就连她自己刚才说的吃完了饭就走的事情都忘jì了。 她在想她的问题是什么,白长林点头的意思又是什么。 又过了很久,乔月再次说道:“他们都可以出来,你们为什么不可以出山?” 白长林正在洗碗,乔月不知道这一次他的表情是不是还是那样的平静,只听见他的声音传来:“因为他们有了可以出山的理由!”(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一章 中毒 “理由?他们的理由是什么?” 在面对这个认真专注而又很有礼貌的白大夫的时候,乔月总是心里总是有什么就问什么,她没有问他和关苍子是什么关系这些很深值得深究的问题。 白长林依旧是很专注的刷着碗,手里的丝瓜瓤看样子是用了很多年头,泛白的颜色和妇人身上的衣服一样,陈旧,但是很干净。 他没有回头,把最后一个碗从木盆里拿出来滴干了水的时候才认真的说道:“他们既然出山了,那就是有了合适的理由…” 说着,他端起剩下的洗碗水小心的倒在旁边的一个小木桶里,走到灶台边上的一个木架子上面,取下一块同样泛白又陈旧的毛巾认真的擦着手。 乔月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本来应该继续下去的话题忽然转了一下,她说道:“洗碗水还要用?没有倒外面去?” 白长林摇头:“我娘子身体不好,家里没有养猪,明天隔壁会有人来收。” 说完,他打开门仰头往天上看了起来。 大门打开,天还是很黑,应该是快要到黎明了,涌进来的空气有些凉,乔月都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裙。 有礼貌的人不会下逐客令,但是乔月知道,他心里是在说,饭吃完了,咱们应该走了。 乔月没有动身,低头看了一眼在她怀里熟睡的柳杏,平静的说道:“你还没问我是谁?” 是的,从头到尾。白长林都没问过乔月是谁。 很奇怪,一直都表xiàn得很平静从容的白长林听见乔月这句话的时候第一次正眼向乔月看了过来,他黝黑的脸笑了笑,笑容不温和,也不慈祥,只有深深的倦意和僵硬的木讷,但是目光很清澈,或许是忘jì了笑应该是什么样子。 不过他的眸子很清澈,这才让人觉得他的笑是很真挚,发自内心的笑。 他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是的。他应该知道,即便不知道也应该猜到了,一个大女孩子带着一个小女孩子出现在这个山里本来就一件奇怪的事情,再加上乔月的问题。或许。他真的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我的名字还是知道谁是我爹?还是我来这里做什么?” 是的。他知道的事情乔月不知道,话题又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太多的疑惑总归还是问清楚一些比较好。不然,就这么离开了这会成为乔月的心结,或者是一个魔障,一个不断长大的魔障。 没有关门,白长林也没有进来,可能是因为孤男孤女不应该在同一个屋檐下聊得太久,他在故意保持距离,即便这种想法很可笑,不过乔月还是这么想了,因为乔月此刻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白长林想了想,不过看样子不是在想乔月的问题,他转身在门角拿了一把树丫扫帚开始清扫院子,不过刚刚扫了两下,洒洒的声音有些刺耳,他朝里面的房间看了一眼,可能是这样样子会吵到里面那个妇人休息,他立刻又把扫帚放回了原地。 抬起头来,看见乔月依然还在凝视着他,他故意压低的声音问道:“你是来放我们出山的吗?” 是的,用的是放字!好像是被囚禁了很久的囚犯对自由无比的渴望,他平静的声音第一次不平静起来。 他和乔月的对话好像是在各说各的,可实际上大家都在说的同一件事情,或者说是同一个人。 “放?”乔月皱眉,刚才明明说的是承诺,这会儿怎么又变成了放了,疑惑道,“我能放你们离开吗?可以吗?” 白长林轻嗯一声:“可以,可以的,就像你给了我三哥离开南湖的理由一样,也可以给我们一个离开藏药村的理由。” “理由?”乔月沉思起来,“我给了南湖的理由?三哥?你三哥是谁?” 看似很多个问题,其实最主要的问题还是理由,因为进山的时候姜鸿给她说了是来见故人,那么白长林说的三哥自然就是姜鸿了,只是需要应证一下而已。 白长林想了想,尽然被乔月的这个问题难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他从来都不不是一个擅长这种思考的人,和关苍子比起来,他的人际交往,或者说是情商,完全为零,他只会说知道的事,说知道的人,除此之外,他就只有一身医人的本事。 按理说这种人应该是很冷血的人,因为他们孤独,所以他们偏执冷血,不过乔月在他身上没有感觉到一点点的怪异,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民。 乔月看见他生涩的样子,也看见了他是在很认真的思考,不是故意不回答,顺着他的目光,乔月看见他是在看那个妇人睡觉的房间,一qiē,好像又都明白了过来。 “我说你可以出山了,这样行不行?” 乔月的面容很严sù,也很认真,她是在很严sù的说一个很认真的话题,因为她看出来了,白长林用的放字,不是在哀求他自己,而是在请求放过他可怜的娘子。 白长林听见她的话,没有乔月想象的那么激动,反而木讷的摇了摇头:“你没有给我合理的理由,我还是不能出去。” “合适的理由?”不知道怎么的,乔月有点生气,“难倒你的娘子都快死了这还不是合适的理由?” 白长林继续摇头:“这不是理由!” “那什么才是理由?”乔月追问。 “什么才是理由?”白长林再次陷入了沉思,不过和之前不一样,这很明显是个有解的问题,可能是记忆很久远了。他想了很久才说道:“侯爷的命令,或者是冯家的人有了危险,我们就可以出山了,这是当年我们八个人一起的诺言!” “你们?”乔月气极而笑,“这么可笑的条件尽然你也是参与者,怎么样?害人终害已?” 是的,连自己的娘子快死了,出山买药都不行,这不是害人害己又是什么。 白长林没有回答乔月的这个问题,或许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下意识的又抬头看了看天。过了半晌才说道:“现在,可以出山了,你还走吗?我送你!” “走!”乔月说道,“我要带着你的娘子一起走。你们都是疯子。我不能让他跟着你一起发疯。” 是的。在乔月看来他们都是疯子,全村的疯子,为了一句诺言尽然连自己最心爱的人快死了都不出山。这不是信守诺言,而是愚蠢,很多事情其实需要变通的。 白长林的面容很严sù,他的声音第一次变得冷淡,而且不容拒绝:“不行,她不能离开,也不会离开!” “她会死的!” 这让乔月对他所有的好感都烟消云散,满是怒气的大吼一声,就连怀里的柳杏都被她这一声大喝惊得醒了过来。 “我会陪着她,他不会孤单。” 白长林依然坚持,又一次恢fù了他认真的样子,气得乔月很想冲上去暴打他一顿。 你会陪着他?这是什么歪道理,乔月真的很不理解,如果屋里躺着的是她最在意的人,她绝对不会忍心看着他就这么死去。 柳杏醒来了,正好,乔月拉着她就开始往外面走,明明是好心,既然这个白大夫这么坚持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可怜了屋里的那个妇人罢了。 这辈子跟了这么一个男人,即便是到了现在她依然还是在为他骄傲,因为乔月问他是不是大夫的时候她骄傲的笑了。 没有埋怨,她看着他的眼神里更多的是心疼,没有吵闹,他们依然是相敬如宾,即便是在这么简陋的环境之下。 是的,很简陋,房屋简陋,穿着简陋,就连吃的饭食也很简陋,可是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神依旧是那样的火热,好像是热恋中的恋人,每个人都愿意为对方付出一qiē,那怕是生命。 这样的爱情让人觉得愚蠢,但更多的是可敬,也许她这个时候是幸福的吧? 乔月的心情很复杂,她很想帮他们把这份可敬的爱情延续下去,口口声声的说变通,走到白长林面前的时候她才想到其实他们不用出山,她可以把药送进山里。 她说道:“你要什么药?我可以给你们把药送来,这样你依然可以守住你的诺言,或者,我可以试着帮你们去要你所谓的理由,我会去见你们口中的那个侯爷,因为你们都说了他是我爹,当然,我从来都没有认为过他是我爹,因为我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过这个人!” 乔月严sù的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承诺,我的承诺,当然,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外面的人,而是因为她!” 她! 白长林当然知道,这个她是说的他的娘子。 白长林没有说话,只是恭敬的施了一礼,这算是对乔月的感谢。 山谷里的早上有晨露,只是从房屋走到院子木门的时候脚下的露水就打湿了裙角,有种透心的凉爽。 推开木门,外面尽然站着一个人,当然,这是乔月认识的人,他的喉咙处还有一道明显的血痕,这是昨晚拜乔月所赐。 他站在那里,目光依然还是那样的温和,面容依旧慈祥,看见乔月出来,他罕见的笑着躬身施了一礼,这真是家奴对主家的礼数。 这让乔月有点意外,经过昨晚的事情,姜鸿尽然对她的态度比以前更好了,真的是莫名其妙。 “三哥。你来了!” 白长林的语速还是那样的平稳,就像昨晚乔月第一次听见他说话的那样,他的平稳,说明他的心很静。 姜鸿好像早有准备,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上面写着:“大小姐的病?能治吗?” 是的,这是他执着的要带乔月进山的目的,只是这个目的连乔月都忘jì了,可是他还记得。 白长林没有再看乔月,或者是他早就已经看过了,他说道:“不是病,是毒,大小姐这是中毒了!” 中毒? 这是乔月这些年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她翻了黑石头里面的很多很多关于脓疮的知识,上面都说着是皮肤病的一种,从来没想到这尽然是毒。 神医!神医和庸医果然不一样。 乔月再一次看向这个不起眼的男子,眼睛里带着好奇,很认真的打量他一次。 他的神态很平静,很认真,这说明他说出这句话是很有着毋庸置疑的自信。 乔月看着她,心跳有些加快:“那…那能治吗?” 能治吗? 听见乔月的问话,姜鸿看着他,乔月看着他,就连柳杏都看着他,眼神很一致,那是希望他说他能的目光。 他说道:“毒不能治,只能解!” 希望,是的,他给了乔月希望,他没有辜负大家的希望,这一瞬间,乔月好像明白了屋里的那个妇人的坚持是什么,或许是他每时每刻都在给她这个希望。 乔月恭敬的施了一礼:“还请白大夫帮我!” 是的,乔月比谁都着急,比谁都心动,她相信他,她相信他没有撒谎。 白长林没急,而是恭恭敬敬的先还了乔月一礼,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给乔月递过去,说道:“这是之前送我娘子进屋的时候给大小姐写下的药方,只要大小姐按照上面的药方备齐了药,然后制成药膏,贴上几贴就会好了。” 乔月接过药方,手有些颤抖,不过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道:“就这么简单?这么简单就能治好?” 白长林回答:“简单吗?里面有好几味药都是要皇宫里才会有,我记得二十年前西域的喀什国给皇上献过一条五十年份的沙漠毒蜥,取这条毒蜥的舌头出来以毒攻毒,毒应该是够了…” 说到这里,他眼前一亮,接着说道:“时间推算过来,如果这条毒蜥还活着,那么就是七十年了,大小姐要是拿到了,记得差人给我送一条蜥尾过来,大小姐说过,要给我送药的…” 白长林还在侃侃而谈,然而乔月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心里冷笑一声,果然是很不简单,皇宫里的毒蜥,还是其他国家的贡品,岂是她一个小女子能够够得到的东西,说能解,其实和不能治也没什么分别。 当然,乔月还忘jì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她这个毒,会是谁下的,怎么就和皇宫扯上了关系!(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二章 乔月 快临近六月的天气很热,京城的皇宫里很压抑,宫女和太监们这段时间都十分的谨慎小心,就连走路都不敢发出一点点的声音,深怕一不小心触怒了某一位主子就会人头搬家,朝上朝下,都是一片死气沉沉,仿佛在放着一首无声的哀曲。 这样的天气,也不知道莫智达会怎么样把太刘文成的尸体从宁州运回京城,人死了,过不了三天就会腐烂,这是常识。 当然,这个问题没有人会关心,即便是这个科技并不发达的年代,人们也能找到一些合适的技巧。 比如就像腌制腊肉一样,抹上盐,也可以保存很久,最起码从宁州到京城这十来天的时间是足够了的。 刘武德的御书房对面有一颗很大的梧桐树,梧桐长的枝繁叶茂,大大的叶片好像一把把大伞,遮天蔽日,在这个燥热的天气里,只要往树下一坐,自然就会有一股平和的凉意,心情都会好上很多。 和整个皇宫的气氛不一样,刘武德的表xiàn很奇怪,儿子都死了,他尽然一点都没有悲伤的样子,反而该吃饭吃饭,甚至比以前饭量更大了,该上朝上朝,就连晚上宠幸储绣的贵人这种很多年都没发生的事情最近都异常的勤勉,总之,好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当然,没有人说他这是在因为刘文成死了而高兴,相反,所有的人都说皇上这是伤心过度,根本就不敢面对刘文成死了的这个事情。每夜不停的宠幸年幼的秀女,这就说明了一qiē,他这是在伤自己的身体,希望用这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当然,其实真实的情况是刘武德其实真的很高兴刘文成死了,因为这样他没有了心里压力。 那个时候民间传言刘文成是真龙转世的时候他心里真的很不好受,因为他才是真正的皇上,凭什么他都求不下来的雨,刘文成就能求下来,凭什么他还在位的时候要天下的百姓都说刘文成才是真龙转世。 即便这个人是他的亲生儿子。是他亲自立下的储君。这也是他不能容忍的事情,这不关乎人性的自私,而是作为一个皇帝必须要维护的尊严,刘文成因为求雨被天雷劈死了。这样就很顺他的心意。所有的传言。都不攻自破了,再也不会有人拿这个事情来逼他退位。 这是他心里的秘密,他不会对任何人说。谁也不会说,即便是他最亲近的太监九星他也不会说。 九星端了一碗冰镇的酸梅汤朝梧桐树下走过来,他恭敬的说道:“皇上,天气热,喝碗冰镇的酸梅汤解解渴!” 两边的宫女正悠悠的摇着大蒲扇,刘武德心情不错,从石桌的玉蝶上拿起一串晶莹的葡萄在嘴里咬了两颗,看见九星走过来,他说道:“九星啊!给朕作一首诗来听听,酸梅汤不急!” 九星驻足,等着旁边的小太监走过来把他手里映着精美图案的陶瓷碗接了过去,他这才说道:“皇上,要作诗应该找饱读诗书的文官啊,九星不会作诗。” 他说着,一脸的苦色。 刘武德哈哈大笑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梧桐树:“就以这棵梧桐树为题,兴之所至,你随便作就是了,要是再等朕传旨,把文官找过来,就一点兴趣都没有了,诗词一道,最讲究的就是心情。” 看见九星还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刘武德又说道:“看你为难成这样,至于吗? 随意一些就是了,朕不知道说了你多少次了,朕最烦你这个谨小慎微的样子!你随便作一首便是,作个诗而已,朕不会因此而治你的罪。” 九星又是连忙躬身行礼,他和刘武德说是主仆,其实更可以说是朋友,因为从刘武德十岁被立为太子的时候他就一直是他的贴身太监。 他想了想,虽然有了刘武德的保证,不过还是延续他一副谨慎的样子,仰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梧桐树说道:“皇上,即兴作诗奴才确实没有这个本事,不过奴才却听得宁州有一首新作却很是应景。” “哦?”刘武德兴奋,“民间有新作?快快说来,若真是好诗,朕一样重重有赏。” 九星面有凝色,立刻吟道:“庭除一古桐,耸干入云中,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 念完,他没有一点邀功的样子,反而一脸的凝之色更浓,一双小眼睛直直的盯着刘武德。 刘武德双目微闭,细细的体会着诗中的意境,过了好久,他才猛的一拍大腿,大叫道:“好诗,好诗,确实是好诗,此时此景吟来,确实应时应景,诗句磅礴大气,遣词造句朴实又不浮夸,实在难得…” 说完,他对着旁边的另外一个太监豪迈的说道:“赏九总管黄金百两…” 九星的眉头越皱越大,完全已经在他额头上成了一个川字,很明显,他还有话要说。 看见九星的样子,刘武德疑惑的哦了一声:“怎么,嫌朕赏赐得少了?” 九星应声,立刻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忙道:“皇上赎罪,九星是心里有事,不想尽然没忍住,写在了脸上,打扰了皇上的雅兴,请皇上赎罪。” 刘武德也是跟着皱眉,这是四十年来九星第一次在他面前跪地说因为家里有事而让他心情不好。 这不得不让刘武德疑惑,九星是个处处小心,做事滴水不漏的人,既然他都已经在他面前表xiàn出来了,那么就肯定是遇到了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刘武德并没有马上做声,而是回头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 直到摇扇子的宫女和倒水的太监都退下之后,刘武德才面色一肃。认真的说道:“起来说话吧,遇到什么事了,既然连你都解决不了,这么多年了,这一次终于舍得要朕帮忙了?” 九星又告了几声罪,声色悲痛的说道:“皇上,我九家唯一的一根独苗死了!九家绝后了!” 死了! 九星的话很简单,但是强调在九家唯一的独苗这个重点上面,刘武德知道,九星是太监。他是不会有子嗣的。他的弟弟九兰也是太监,和刘项一同去了怀州,那么九星所说的唯一的独苗,那就只能是他那个短命的三弟九仲唯一的孙子九明。 九明是九家唯一的孙子。他死了。那就和死了九星自己的孙子没有任何区别。刘武德理解九星这种悲伤又畸形的心思。 和他的儿子刘文成死了不一样,九明一死,那么九家就真的绝种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他九星这一脉的后人,这是对祖宗的不敬。 刘武德面有愤怒,这种愤怒即便是他听见刘文成死了都没有的沉重,他说道:“是谁干的?朕帮你灭了他九族!” 是的,这个时候他们不是主仆,而是两个相熟了四十年的老朋友,作为朋友情谊,刘武德理所应当给九星做些什么,毕竟九星把他的一辈子都献给了刘武德。 九星没有起来,依旧是跪在地上,他说道:“皇上知道刚才这首诗是谁作的吗?” “诗句?”刘武德有些不满,“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诗句做什么,回答朕,是谁杀了你的孙子?” 九星低头沉默半晌,既然是朋友之间的问答,他没有像平时那样表xiàn得那么温顺,而是意味深长的说道:“奴才听闻,那个作诗的女子在宁州的时候也见过太子殿下。” 刘武德强忍着心里的不满,说道:“成儿向来好诗文,每走到一个地方必定是要邀当地有名的文人才子吟诗作对,这又什么好奇怪的!” 九星道:“问题是,她见过太子殿下,然后殿下死了,她后来就见了我家明儿,然后我家明儿也死了,据同行的顺江河道总兵刘文昌和昌州的黄恩懿大人亲眼所见,是她杀了我家明儿!” 扯出来了刘文成的死,这是刘武德不想提及的事情,他有些不满:“那个人是谁,朕给你报仇!” 给你报仇! 刘武德的话很值得思考,九星说到太子殿下的死可能和这个作诗的人有关系,可是刘武德只是说是帮他,给他的孙子报仇,丝毫没有提及是替他的儿子刘文成报仇,这是九星无论如何都预料不到的事情。 他满脑子的疑惑,余光悄悄的看了刘武德一眼,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虽然他这么做有拉刘武德下水之嫌,可是他到现在也一点都没有揣摩透刘武德对这个事情到底是什么想法。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难到皇上就真的一点都不怀疑太子殿下的死是有人故意而为? 他不敢这么做,更不敢直接说要刘武德帮他报仇的事情,如果这个事情让满朝的文物百官知道了,他九星会被弹劾致死,宦官干政,这是一条很大的罪名,虽然他本来的如意算盘就是通guò刘武德的手来帮他报仇,不过这个事情绝对不能以他的名义,而是要以太子之死的名义来完成才是他最终的目的,这样不会有人诟病。 “你说说,那个人是谁,你四十年都没向朕求过什么,这个事情朕一定会让你满意。” 刘武德不管九星心里在想什么,这是他作为皇上应该给忠心于他的人的承诺。 “乔月!这个女子名叫乔月,是他杀了明儿。” 九星的声音很低,他说得很胆颤,因为他没有揣摩到刘武德现在心里真正的想法。 “乔月?” 出乎九星的预料,听见这个名字他尽然一瞬间站了起来,面露凝重之色。 刘武德这样的反应吓得九星心里又是一阵颤抖,当然他的心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秘密没有说,那就是他的二弟九兰从怀州传回来了消息,让他千万不要想着报仇,这个亏九家忍了,而且是必须要忍了,不然九家会有灭顶之灾,明儿没了,可以让九万再取几个小娘子,努力生孩子就是,但是千万不要想着找乔月报仇,这是他心里很不甘心的事情。 当然,刘武德震惊也有原因,一个九星都不知道的原因,那就是前些天邢用从宁州传来了消息,他说他遇到了神仙,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乔月,他会不顾一qiē的找到这个女子,要求长生之术。 长生之术啊!这是任何一个帝王都无法视而不见的诱惑,特别是经过了刘文成是真龙转世这个事情,年过五十的刘武德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的这个时间上面,这种诱惑,可以说是空前的诱人。 没有人会不留恋这个掌握天下人生死的位置,没有人会真心舍得放下这种无上的权力,所以当九星说道乔月这个名字的时候,刘武德会失态得直接站起来。 “乔月,乔月,怎么会是她?”刘武德严sù看着九星,“会不会是弄错了?” 这样的话不应该从刘武德嘴里说出来,更不应该从一个相处了四十年的朋友嘴里说出来。 因为这样,代表了刘武德对九星的怀疑,更代表了他对他的不信任。 不一样的隐情,有不一样的心思。 刘武德的话让九星的心前所有的紧张,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抛开主仆的关系不说,仅仅是乔月的一个名字而已,就已经把他们四十年的朋友之情直接摧残的干干净净,刚才刘武德口口声声说的一定会帮他报仇,在这个根本就不认识的名字面前直接被撕裂得体无完肤。 也许,就在这个时候,九星忽然明白了九兰为什么会给他来信说千万不要想着找这个乔月报仇。 他说道,声音有些颤抖,更有些口吃:“也许…也许是奴才弄错了…回头奴才再差人好好查一查。” 听见九星这么说,刘武德紧皱的眉头才微微舒展了一些,他满意的恩了一声:“是应该好好查一查,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不能冤枉了无辜的人!” 话中,隐含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九星又告罪了几声,说是要告假几天,说完就一脸悲怆的出了皇宫。 和皇宫里的刘家一样,他们九家也要准备葬礼,应为九明的尸体也在回来的路上,这还是吕家的公子花了好大的功夫从顺江里捞起来的,不然九明会被顺江里的鱼吃得干干净净,连个全尸都不会有。(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三章 听雨 (订阅满十块钱钱就有一张免费的评价票哦!麻烦出票了的亲们电脑登录投一下!谢谢了,顺便求一下推荐票,粉红票,么么哒!) 和刘武德的御书房不同,灼人的烈日下,后宫偏西的廊道走到尽头,屋檐飞翘,高大的树木消失不见,麦冬长长的草叶绿油油的好像一片深冬的麦田,从廊道走过,麦冬会没过鞋,好像是进入了一片广袤的草海。 草海!无水成不了草海,因此,从廊道的尽头转角,清澈见底的水面出现了,廊角的麦冬消失不见,嫩绿得有些泛黄的芭蕉矗立在一片蒲草中间,显眼!但有几分孤独。 纤细的水流从芭蕉丛后的假山上飞泄而下,散落的水珠拍打在嫩绿的蕉叶上面,滴滴答答的声音有种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燥热的盛夏,这里一片微凉。 微凉,或者说应该是有些微寒才更为贴切,高大的梁柱撑起的宫殿更带着浓浓的冷意,阴影下几个竹竿上面的宫衣在阴风里翻飞如蝶。 小宫女小心的走在这片晾晒衣服的竹竿中间,手里的竹棍偶尔拍打两下,好像是在晾晒深冬里发霉的被子一样。 其实,这里根本就没有一点阳光,阳光都照在了中间那片蒲草园里去了。 她回过头,看见珠花轻颤,红裙妖娆,一张绝张的脸颊带着浓浓的冷色出现在她面前,小宫女有些意外,这里怎么会有人。她说道:“最近要洗的衣服太多,皇上龙精虎猛,夜晚勤勉,浣衣局那边实在是没地方晾晒了,所以…” “所以,便把这听雨宫当成了晒衣服的地方?” 这个绝美的女子没有看她,高傲的仰着头看着琉璃瓦遮住的天空,她高傲的神色,好像这个宫女根本就没有资格让她看一眼一样。 “听雨宫?”小宫女疑惑,“这里叫听雨宫吗?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起过?” 她说着。认真的打量着个绝美的女子。宫里的娘娘和妃子都是进宫的时候就上的第一堂课,翻遍了脑子里所有的记忆,小宫女确信没有这个女子的印象,所以她一直都没有见礼。 也许…也许这里是一座冷宫。这个女子是打入冷宫的妃子。她这样想着。只有这样才符合她出现在这里的道理。 “娘娘…” 小宫女轻呼一声,这是礼貌,宫里的女子无论是谁。反正没有别人看见,叫一声娘娘应该都会让人高兴,她这样想着。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雨滴到天明。”绝美的女子轻吟一声,目光有些游离的看着烈日下的草园,“可是这里的雨滴得太久了,始终没有停歇,昨日,昨日你却又出现在了我梦里,是你无义,所以别到我梦里来说我无情!” 小宫女悄悄的往后退了几步,叹息的摇了摇头,不再管这个自言自语的女子,这种事情听得太多了,定是被打入冷宫之后疯掉的妃子。 她想着,很快就离开了听雨宫,想着可能要过两天再来收这里的衣服,明明太阳晒着的地方才好晾晒,可是偏偏种满了蒲草,又淹满了水。 皇宫里总有她想不明白的事情,于是她很干脆的什么都不想,步子迈得很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宽大的听雨宫就只有滴答的水滴声,永远是这个旋律,好像是永远不曾停歇的雨,这场雨下了太久的时间,听得雨声都已经烦了。 “下雨了,伞呢?记得带伞,不然要打湿了衣服。” 她说着,手里真的出现了一把荷叶伞,伞头磨得很光滑,四边都有裂开的缺口,残破得没有一点诗情画意的浪漫。 “雨下着,可是雨中永远只有我一个人,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走?宁愿被雨打湿也不愿意和我走在一起!” 她平静而清冷的面容这会儿挂起了几分怒意,起伏的胸口,白净的脸颊涌起几分潮红,即便是生气也美丽得让空气都有些窒息。 唯一不和谐的是她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怨毒,或者说是无与伦比的骄傲,总之有种让人望而却步的陌生。 “哈哈…那又怎么样,可是你最终还是我的,她还是败了,败在我手里。” 她忽而又狂笑起来,癫狂的模样写着胜利的喜悦。 可惜,听雨宫里没有一个人在,她的喜悦没有人愿意和她分享,即便是刚才出现的小宫女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环视一眼,雨声依旧,芭蕉树轻拂的嫩叶,在水珠下轻颤的样子这个时候总是觉得十分面目可憎,真的是一点美感都没有,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声音,一点都不喜欢下雨。 可是他说了他喜欢雨声,所以她要学会听雨,所以这一听就不知道听了多少年,可还是没有习惯。 太阳有些西沉,对面的屋檐下一个男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长得越过了中间的草园伸到了她的脚下。 她抬起头无神的看过去,看清楚了对面的人,她的嘴角微斜,面露嘲讽:“从今天起,我不要再听见这雨声,不要再看见那丛芭蕉树,当然,更不想看见你。” 对面的男子呵呵轻笑一声,挽起裤腿,踩进这片没过膝盖的草园,园子里有水,当然,还有鱼,男子在草园里走上几步,就惊飞起无数的肥鱼。 他凝视着对面的女子,说道:“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好,雨声可以没有,芭蕉树也可以没有,不过我还是会出现在你面前。” “哼…无耻之徒…” 女子冷哼一声,转身投进屋檐下的阴影里,火红的影子渐渐远去,紧接着。转了个弯,就消失在了从水里走过来这个男子的视线里。 男子没有动怒,脚步依然是走得很慢,好像很享受脚下传来的凉爽,他满意的说道:“再好的东西看多了也会腻,再喜欢的人面对久了也会烦,是这个意思吗?” “呵呵…好像不对,你从来就没有得到过,想腻,想烦也没有这个机会…” 对面的宫殿里一片安静。和刚才那个红裙的女子一样。这个男子也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明显又很不一样,因为他的话都是说给对面隔着房门的女子听的。 脚下的步子继续迈出,不过声音却歇了片刻。见对面的人还是没有说话。他这才说道:“其实无论怎么说都是你输了。大家都知道的,你自己心里也非常清楚,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这不影响最后的结果。” 哗哗的水声从他脚下传来,诺大的宫殿很安静,甚至可以听见他脚下的水声从宫殿里回荡的声音。 又歇了半晌,这个男子终于从水里走了上来,翻过朱漆的红栏,他慢慢把提在手里的鞋套上,寻着红裙女子的路线走过去。 殿门很大,不用推,因为没关,直接走进去就是了,一qiē都熟门熟路,就好像是在他自己的家里一样。 不对,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家,整个皇宫都是他的家。 这座宫殿大概是很久没人来了,落积的灰尘在地上垫了厚厚的一层,几个清晰的脚印说明了她就在左手边的房间里。 他说道:“九星的孙子死了,他告假了几天,这几天不会有人来给你送吃的,你会不会被饿死?” 脚下的红地毯上有些破洞,他踩在上面心里微微有些发酸,面色又有些不忍。 依旧是没有门,垂落的纱帐上沾满了灰尘,抬手一撩,灰尘簌簌的落下,害得他一阵咳嗽。 “你不用来假慈悲,我死了不正合你的心意吗?” 房间里的女子终于是说话了,传来一阵梆梆的声音,如果是民间的妇人听见这个声音,肯定是一下就辨认得出来,这是织布机的声音。 她说道:“如果你是来羞辱我的,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请你立刻离开,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刘武德走到她身边,目光在房间了游离着,心里的酸意更浓,之前雅致的宫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地毯是破的,就连她的床帐都已经破得不成样子,肯定是遮不住蚊虫了吧。 空气里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有发霉,又有一种让人作呕的酸味,目光落在床角的铜盆边上,几块又脏又臭的白布上面带着血渍。 他知道,这是她月事的时候留下的东西,可惜,却没有人来帮着清理,他心里有些埋怨九星,怎们能这么对待她。 他摇头:“何至于此,你知道的,我始终还是爱你的?” “呸…”红裙女子厌恶的吐了一口唾沫,“你玷污了爱这个字!你的奚落,你嘲笑,你的讽刺都已经达到了目的,难倒今天晚上要留在这里过夜不成?我知道你最近很勤勉于床第之事。” 她说着,嘲讽的意味更浓。 刘武德轻笑:“只要你愿意,你知道的,我一直都等着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的时间了,不知道那一天到来我还能不能行了,当然,今天或许是个例外。”他的目光停留在床脚下的那个铜盆上面,意思再明显不过。 “怎么?”红裙女子回头,露出她那种绝美而苍白的脸,“你是嫌我脏吗?” 刘武德摇头,面容很认真,指了指床脚下的铜盆:“今天,或许你真的不方便。” “呵呵…”红裙女子冷笑,“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不会在乎,只有在看见血的时候才会让我想起那一夜的快感。” 她说着,尽然面露哀求之色:“怎么?你能不能成全我一次?那一夜已经过去得太久了,我想我已经快忘了他。” 刘武德面露怜惜,伸出手来,想要去摸她那张因为长时间没有受到阳光照射而苍白的脸:“何必…何必要作践自己,我的心里一直的都是爱你的,可是你为什么就不信?” “爱我?”红裙女子任由刘武德的手摸到他脸上,颤声道,“那么皇后的位置呢?我帮你赢得了天下,你对我的承诺呢?说白了你就是个无耻的小人,就连你的亲生儿子死了都不会心痛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说爱,你敢爱吗?” 刘武德的手收了回去:“有些事情何必非要说出来,大家都藏在心里不好吗? 你知道的,我知道你知道,外面的所有事情九星都给你说了,你或许知道得比我还要多,我的儿子,我亲自立下的太子,他尽然要逼我退位。 呵呵…他是真龙转世,那我成什么了?其实他可以不这么心急的,他杀了宁儿和晋儿,前些时日还要杀焕儿,我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最终,他还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已经超越了我的底线。 或许…或许这个事情里面还有隐情,是有人故意布好了局要杀他,但是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是谁杀的无所谓,反正他死了。 你知道吗?民间传说他是真龙转世的时候那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直到成儿死了的消息传来我的心才安定了下来…” 刘武德不停的说着,他对这个红裙女子尽然一点都没有隐瞒,把他内心深处对谁都没有说过的话都说了出来,更奇怪的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朕这个自称,而是用的我字,因为他知道,在她面前说朕这个自称,会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红裙女子打断了他的话:“你当然会睡不着觉,你当然会坐立难安,因为十几年前你就是用的这个手段才坐上了现在的位置,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一些当年的事情,有没有冤魂日日夜夜的缠着你要你索命? 哈哈…你终于也有报应的时候,我以为你这样无情的人会活得很理所当然,就像十多年前一样,你理所当然的利用了所有人的感情…” “何必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当年的事情都是你自愿的,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问过你,你说你只想得到他,至于用什么样的手段根本就不重要!” 刘武德说得很无辜,像个被冤枉的孩子。 不等红裙女子说话,他深情的拉着她的手,认真的说道:“只要你愿意,我还是会履行当年的诺言…” “诺言!”红裙女子的手猛的一颤,“你…你又要杀人了?” “哈哈…”刘武德大笑,“你说过你要当皇后的,我会满足你,当年有当年的难处,所以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了都不敢进这听雨宫来见你,但是现在,只要你愿意,我当年的诺言就会兑现!” 红裙女子脸上的厌憎消失不见,因为刘武德说得很认真,绝对不是哄她开心的样子。 听见这样的消息她本应该高兴才是,可不知道怎么的,她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她觉得或许在他眼里,她又有了可以利用的价值。 因此,她开始害怕,是真的害怕。 她说道:“你又想要我为了你做什么?”(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四章 答应 晨光一如既往的来临,山谷的早晨雾很浓,带着浓浓的湿气,更带着丝丝的阴冷,鸟儿总是起得很早,叽叽喳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总感觉带着几分喜庆,好像是昨夜宏大的欢迎仪式还没有结束,这个时候乐器才开始奏起。 小心的接过白长林递过来的药方,薄薄的纸片沉重得让乔月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乔月的面容很严sù,当然,也很认真,这种气氛好像是被白长林感染了一样,异常的严sù。 其实,乔月也很喜欢这种气氛,安静,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执着,认真,那是因为坚定的信念,所以乔月很认真。 “这是承诺,我对你们这份值得尊敬的爱情的承诺。” 乔月凝视着面前的白长林,心里这样说着,认真的时候,乔月从来都不喜欢把话说得明白,因为她总觉得这种话说出来之后就不值钱了,会被风吹散,会被时间淡忘,认真的话就应该深深的刻在心里。 比起为她自己解毒,其实她更在意治好屋里那个妇人的病,毕竟,他们的相守应该得到白头到老的结果,天意,也不应该让这份真挚的爱情夭折在苦涩的泪水里,因为,他们应该有一个美好的结果。 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了中间的院子,虚浮的脚步没有带起一点声音,她的胸脯起伏得很剧烈,看样子是追出来的。 她的手里紧握着一块黑玉,玉有些大。即便是捏在手里也能够看见磨得光滑的玉质。 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她的脸颊因为剧烈的喘气而有些红晕,煽动的睫毛,不舍的眼神,都在说明着她手里的这块玉,最起码对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乔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追出来,白长林一早就把她扶住,温柔的目光带着几分不满:“当心身子,大门的门槛有些高,外面的梯坎有些陡。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莽撞。” 妇人微笑,好像很享受白长林这么说她,无神的眸子有种小女孩子的娇态,总之。这是幸福的指责。 扭头。从白长林埋怨的目光里拔出来。她异常珍重的把手里的黑玉朝乔月递过来,半笑的容颜显得很有礼数,她说道:“客人要走。作为主家夫人,应该送,这是礼数!” “礼数?就因为这是礼数,所以即便躺在床上也要起来送我吗?” 乔月心里微微颤抖,她没有觉得这个妇人很好笑,从来都没有过,即便是昨天晚上看见她们夫妻二人不管做什么总是要相互行礼的场面也没有觉得好笑。 因为他们的认真,他们的真挚,说明他们都在很珍惜这份最认真的爱情。 “它…对你很重要吧?” 乔月下意识的接过妇人递过来的黑玉,她没有推脱,因为她心里承诺了会给她带药回来,这样可以下次再来的时候把这块黑玉还回去。 妇人依旧是那副暖人的笑容:“拿着,我有事要请大小姐帮忙。” “你说…” 乔月很直接,尽量让这个妇人少说一些话,她没有问这块玉是不是就是帮忙办事的报酬。 她说道:“大小姐去了京城,记得帮我去慈云山下看一看我妹妹,然后给她说一声我过得很好,过得很幸福,长林很疼我,让她不要牵挂…” “慈云山?” 乔月回头看一眼姜鸿,问他知不知道在京城的什么地方,因为从小就听说京城很大。 姜鸿正在点头,这个妇人一脸回忆的神色接着又说道:“还有落虹山的吴家,他家院子的后山上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桃树,开春的时候桃花开得红灿灿的,就像是一片天边的彩霞,我记得很美,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如果大小姐有空,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顺便再帮我看一看,看完了之后再去慈云山下给我妹妹说一说,她听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两句说不完的话,听得乔月又是一阵疑惑,去告sù她妹妹她过得很好没有错,可为什么要给这块玉,明明又都在京城,为什么又要她去看了之后给她说,她为什么自己不能去看,难道是眼睛有问题? 想到这里,乔月忍不住面露怜悯之色,真是可怜的两姐妹,姐姐重病在身,妹妹又瞎了,上天真的很残忍,它是在嫉妒人世间所有美好的事情吗?所以它要让她们都变得不完美。 她说道:“夫人放心,我答应你,一定把你的话带到,一定替她去看一次桃花!我会告sù她桃花有多美。” 看见妇人面露感激之色,这件事应该是她心里一直惦记着的事情,她不能出山,也出不了山,所有她只能把这件事情托在乔月身上。 乔月转身,好像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没有问明白,她说道:“她…她叫什么名?” 是的,这个事情一定要问清楚,不然去了也找不到她说的妹妹是谁。 妇人回答:“阿璇,她叫阿璇…” 说道这里,妇人的声音已经虚弱得很疲惫。 “阿璇…”乔月重复一声,“好美的名字!” 妇人咳嗽:“嗯,很美,她真的很美…” 不知道是名字很美,还是人很美,反正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深深给乔月施了一礼,疲惫的看了一眼白长林,示意他带她回屋。 本来就是顺路的事情,因为要寻药,所有京城始终是要去的。 不过最后始终还是在分开,和这个神奇的藏药村分开,不过乔月会铭记深山里的这对令人肃然起敬的夫妻,或者是永远的恋人。 凝视着离去的白长林,天亮已经亮了。浓雾翻腾,他和她走上几步就已经消失在浓雾中,不用再说其他的事情,她不用他来送,因为村里的人已经寻到了踪迹开始朝这里走来。 转过身,拉着柳杏朝这村外的石板小道走去,确实不虚此行,看见一张张真挚而又淳朴的脸,乔月忽然觉得自己昨晚的猜测十分可笑,他们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恶意。 侯爷? 我爹吗? 乔月心里冷笑起来。谁的话是真。谁的话是假好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如果他真的是,自己一定要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把自己丢弃。或者说一直没来找她。 乔月有些失神。村民们眼里的灼热她都已经再清楚不过。姜鸿的出现或许是让他们误会了什么事情,他们认为姜鸿因为自己从南湖出了山,以为自己也给他们带来了出山的理由。 这个事情白长林已经给她说过了。因此乔月觉得很抱歉。 面对这一双双灼热的眼睛,乔月恭敬的说道:“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 是的,乔月很恭敬,尽量学着白长林的样子,让这一qiē都变得很有礼数起来,因为她始终还是没给他们带来出山的理由,所以这一声对不起是她应该说的话。 雷鹏好像一点都没有失望的样子,他说道:“没事,大小姐,谢谢你来看我们,我们真的很好,昨天我说的话希望您一定带到侯爷面前,出不出山真的不重要,重要是的是让侯爷知道我们真的过得很好…” 乔月不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约定,让这么多一起共同的守护,但是乔月知道,这些都很值得尊敬的人。 因此,她再次恭敬的施了一礼,认真的说道:“我答应你们,我一定把你们的话带到冯春面前…” 是的,她说的是冯春,而不是她的爹,因为那从来都是一个陌生得不能在陌生的名字,因为她即便是在梦里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 场面比来的时候更加宏大,上千人的队伍两边排开,恭迎之后便是恭送,这个村子从来都不缺少礼数。 两只健壮的梅花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牵到了谷口,雄壮的四肢,让人感觉总有使不完的力气。 大山渐渐远去,期盼和不舍的人群消失在视线里,紧接着就是所有的声音都淹没在了茫茫的大山深处,无论乔月再怎么回头,只有手里的黑玉再告sù她,这样的大山深处真的有人,而且不少,他们说有十万那么多,当然,那是整个大顺朝大山里人数的总和。 姜鸿走在前面,热切的笑容已经言明了他此刻心里所有的高兴,他在笑,从山谷里走出来到现在,他都一直在笑,而且还不时的看向乔月。 这让乔月真尴尬,真不知道这个老哑巴笑的什么名堂,明明昨晚晚上自己差一点就杀了他,他今天却还高兴成这个样子。 天空上传来一阵嘹亮的鹤唳,柳杏抬头看去,顿时就手舞足蹈起来:“姐姐,是白猫,白猫来了…” 白猫是柳杏专门给那只大白鹤起的名字,带着几分淘气的意味,乔月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好,所以她很喜欢柳杏这么叫。 说是平静,其实乔月的心一直都没有平静下来,冯春?他真的是我爹吗?他一句话就能让十万的军队拖家带口的隐没进大山里,这么大的权势,可她为什么又不要自己,大哥肯定不会骗我,这里面到底又有些什么样的故事。 想着这些,她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手里的黑玉,带着她的承诺,答应了她的承诺,对这个山谷一千多村民的承诺,当然,最重要的是对白长林夫妇的承诺。 她想着,很郑重的把黑玉收好,有梅花鹿的帮忙,出山的时候自然比进山的时候快了很多。 头上的鹤群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总之,乔月走出大山的时候没有再看见它们。 耿护院头发有些湿润,正坐在车辕上肯着冷硬的馒头,看样子即便是乔月昨天不再,他也没敢到马车里去休息,这让乔月心里有些泛酸,总觉得耿护院也和山里的那群村民一样,说不定自己让他去山里不要出来,他就真的会去。 “走吧!咱们去京城!” 从山道里出来,乔月轻声说道,不等耿护院给她安上上车的凳子,乔月拉着柳杏就一步踏了上去。 声音很坚定,这是乔月从天斧码头上岸之后第一次明确的说明了他们这是要去哪里,这让耿护院一时间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冷硬的馒头用牛皮纸包起来,目光里虽然看见乔月的心情好像是要比进山的时候好了很多,不过他也不敢多问,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了。 扯一下缰绳,无力的马鞭轻轻拍打在马背上,拖车的老马便滴滴答答的迈着蹄子向前迈进。 有了目标,对于耿护院来说自然是要轻松了很多,临近傍晚,夕阳夕照的时候,走过合州地界,进入汉州的第一个城池,名为柳叶城。 柳叶城真的很多柳树,还隔着很远的时候就看见河提两岸的柳树葱绿得遮住了河道。 正值盛夏,风有些大,不过天气还是那么燥热,作为汉州的边城,柳叶城除了柳树很多之外,其实真的没有什么特色,来往看树的人并没有多少,往日的这个时候,本来守城的官兵已经早就进入了梦乡,俗话说,夏日炎炎正好眠,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柳叶城从来都不是什么边陲重城,也不是什么兵家的必经之地,所以,没有谁会在意这里的城防。 不过今日,出了奇的反常,倒不是路过的行人多了多少,也不是有什么山匪要来抢劫,而是整个柳叶城的富商起码有五成都早早的等在了这里,有最大的药商,瓷器商,书画商,当然布商,粮商也有,最难得的是都是平时见都没见过的幕后老板,都是些传说中的人物。 从正午太阳最大的时候就等在了这里,一直站到现在的夕阳西沉,不大的城门早就被这些人堵得没有什么空隙。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守城的一个百夫长走过来小心询问:“天黑了就要关城门了,各位官员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当头一个手拿小算盘,一身富贵的商人回答:“再等等,我们也不为难大人,天黑的时候,自然就会走了。” 健腿的小厮从后面跑过来:“老爷,酒席已经备好了,客人什么时候到?” 手拿小算盘的商人不满,狠狠的一巴掌就朝这个小厮拍了过去:“什么客人,是小姐,再胡言乱语,打折你的腿,从今天起,不要叫我老爷,叫我商管事…” 这边正说着,人群的旁边有个人指着夕阳的尽头说道:“来了,那边有马车来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五章 歇业 夕阳辉红,绿柳如荫,城门下翘首期盼的人群顺着这个叫喊的男子手指的方向朝远处看去,夕阳的尽头里,果然有一辆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的马车缓缓朝这边走来。 马车很普通,就连车帘上都有些若隐若现的灰尘,拖车的老马懒懒的迈着步子,好像很享受这夕阳下的晚景。 赶车的汉子一身黑袍,手里的马鞭高高的扬在手里,可是却没有朝马背上打下去。 扎着两束羊角辫的小女孩儿从车帘里伸出半个脑袋不停的左摇右晃,看见城门下的人群时,她疑惑的说道:“姐姐,前面好多人…” 乔月抬头,撩开车帘,顺着柳杏手指的方向看去,温柔的笑道:“咱们过咱们的路,和咱们没什么关系,进了城里想吃啥?姐姐给你买…” 柳杏的头在她怀里蹭了蹭:“杏儿喜欢吃冰糖葫芦,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买到?” 乔月撩开车厢前面的车帘,说道:“哑伯,冰糖葫芦…” 车辕上的姜鸿抖了抖手里的烟袋,恭敬的点了点头,嘿嘿的笑着看了乔月一眼,好像很享受乔月使唤他的样子,双脚在车辕上轻轻一踩,整个人就化作了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夕阳的余晖里。 带起的灰尘朝城门下的人群飞去,拥簇在城门处的人群顿时就两边让开。 城门下为首的富家翁踩着矫健的步子朝马车这边迎了过来,身后还有几十个清一色绫罗绸缎的富人紧跟而上。身后的小厮和下人不知道被谁咋喝了一声,顿时就在两边跪拜了下去。 恭敬的场面比起朝里的钦差大臣出巡还要宏大,裸着膀子的鼓手等了整整一天,高高扬起的手臂举着光滑的木棒在夕阳下泛着黝黑而健康的光泽。 站在旁边的那个百夫长疑惑得眉头都皱成了一团,跪在上的一个运隆商号的管事他认识,名叫邱大十,是柳叶城里最大商号的管事,他问道:“来的人到底是谁?整个城里的商家尽然出动了一半,而且就连你这样的管事都没有上去迎客的资格?” 这个百夫长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很明显。这个场面已经说明了一qiē。以前从来都没见过这些商号真正的老板,今天尽然全都来了。 邱大十没有抬头,依旧是恭恭敬敬的跪拜在哪里,他说道:“来的人才是真正的老板。我们作为下人。迎接主家。理当要行主仆之礼!” “老板?”这个百夫长心里猛的一颤,什么时候这柳叶城里的真正老板尽然有一半都是他的产业,他要是集体歇业。那岂不是整个柳叶城都不能正常运转了。 他说道:“你们只是今天歇业吧?明天还会正常开门?” 面前的男子不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实在不是他能够回答得上来的事情。 马车渐渐的走近了,虽然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这个百夫长尽然心生敬畏,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转过身,赶紧禀报县令老爷去了,柳叶城来了这么大一个人物,作为县大老爷,于公于私他都应该亲自来迎接才是,他这样想着,叮嘱了两边的士兵一定要恭敬一些,很快就投进了城门里,通知县令去了。 “运隆商号,百利商号,利源商号……恭迎大小姐…” 迎过来的人群很恭敬的拜倒在了马车前面,行的是主仆之礼,他们什么也没问,就这么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 耿护院扯住了缰绳,有些胆怯,他回头望着车厢说道:“大小姐…” 有些语塞,有些震惊,更多的是不解。 他茫然的目光带着几分陌生,好像第一次看见乔月一样,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富家翁会来拜见乔月,他家的大小姐。 “恩?”乔月轻恩一声,撩开车帘,把头伸出来,环视一眼站在前面的人群,想了想,说道:“累了,先进城歇息!” 说完,便不再理会前面这些人,又退回了车厢里。 耿护院楞了楞,不过乔月的话他还是要听,他挺了挺胸膛,一点都没有底气的喝道:“都赶紧让开。” “是…” 出乎他的预料,前面的人群尽然真的恭恭敬敬的让开了,而且面容很诚恳,一点都没有不愿意的样子。 柳杏的头始终还是伸在车窗外,她疑惑的问道:“姐姐,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来迎接咱们?” 乔月回答:“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或许是认错了人吧!” 是的,乔月也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这一次没有表xiàn得太过震惊,有了藏药村的事情,只要想一想,或许肯定又和那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威武侯冯春有一定的关系。 十万人的军队!隐藏在了顺朝的大山里,想来不会这么彻底,这些人的出现乔月自然是把他们归为了这十万人里的一部分,古人云,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或许这些人属于第二种。 乔月的马车缓缓前行,不是她无礼,实在是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传说中的冯春,她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更不愿意来享受这属于他的一qiē。 马车走了,谁也没搭理,他们在烈日下苦苦的等了一天,连乔月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等到。 车轮带起一阵灰尘,灰尘过后便没有了马车的影子,恭迎的富家翁没有一个生气,更没有一个怨恨,反而,他们全都露愧疚,深深的愧疚之色。 城门下的下人不敢起身,因为他们的老爷没有让他们起来,马车已经进了城里,可是旁边的鼓手手里的木棒还是高高的举在空中,因为他始终没有得到约定好的信号。所以这场欢迎的鼓乐始终没有奏响。 太阳始终还是西沉了下去,黑夜慢慢席卷着大地,归巢的倦鸟从头上飞过,柳树拥簇的河道里开始渐渐传来一阵蛙鸣声,夜蝉也跟着叫了起来,这是静夜里的喧哗。 站在城门前迎接乔月的人群始终还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守城的士兵有些为难,因为这已经是该关城门的时间了。 百夫长带着县大老爷火急火燎的从城里出来,安静的人群让县老爷莫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缕一缕青细的胡须,县令朝这群富家翁的人群走过来说道:“都回了吧。本官今夜在聚花楼略备薄酒。感谢各位老板这些年来为柳叶城的发展做出的贡献…” 县令老爷请商贾吃饭,想来应该是破天荒的待遇了,因此,县令的姿态和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高傲。或者说有些不敬。 当头一个阴着脸的男子抬头向他看去。眼睛里浓浓的不屑直接写在脸上。他说道:“这里有轮得到你说话的地方吗?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是的,这个人的话已经表明了所有人的意思,顺着他的目光。可以看见,所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完全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乎他是柳叶城的县令,不屑的目光里甚至还有些嘲讽。 县令高傲的面容僵直,正准备动怒,刚才那个百夫长悄悄的扯了扯他的衣角,凑到耳边说道:“大人,这些都是汉州有数的富商,可是很难在咱们柳叶城出现一次,能不…” “哼…”县令不满,丝毫不避讳的大声说道,“商人始终是商人,有什么了不起,柳叶城里还有能有大得过本官的人…” 是的,官员从来都看不起商人,和读书人穷得都快饿死了也看不起商人一样,他们骨子里有自己的骄傲。 “是吗?”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个子稍高的男子,怀里拿出一块令牌说道,“我想过了今天你就不再是柳叶城的县令了…” 他的话风轻云淡,甚至说话的时候都从来没看一眼这个高傲的县令。 夜风吹来,撩起宽大的袖子随风摇摆,借着昏暗的月光,被他手里的那块有些反光的令牌吓得魂不附体,他说道:“密谍司…大…大人…下官不知道尽然是你们…得…得罪了…” 密谍司,是皇家的间谍部门,属于刘武德直管,除此之外不听任何人的命令,权力很大,可以先斩后奏,和监察御史差不多,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而已,当然,性质又完全不一样,因为他们头上只有一个老大,那就是皇上,所以这个县令看见这块令牌的时候才会被吓得魂不附体,得罪了密谍司的人,肯定不会有好下场,这是整个官场都知道的事情。 拿着令牌的男子缓缓把令牌收进怀里,没有管这个柳叶城的县令说些什么,他转身,又走进这些富人的人群,场面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走过来的县令就好像是一只嗡嗡叫唤的蚊子,被人一巴掌拍过之后就直接没了声音,百夫长拉着他好像见了鬼一样的就转眼消失不见。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里有人叹息一声,说道:“要不咱们负荆请罪吧?” 人群安静,有人回答:“可是大小姐始终不肯见我们,负荆请罪能有用吗?” “哎!”又有人叹息,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咱们汉州这一支就不应该出山,咱们好好的待在山里有什么不好,现在可怎么办?关先生从南湖出来了,他要是怪罪下来,咱们可就再也不是武侯军,你们都知道的,违背诺言,就好比背叛武侯,就是十万北武军的敌人,谁能承担这样的后果?” 人群又一次安静下来,担忧像瘟疫一样蔓延在人群里,呱噪的蛙鸣声响彻整个夜空,乔月无声的离去,让这些人开始感到了害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里有人踱了跺脚说道:“横竖都是死,有什么好怕的,咱们的命都是侯爷的,他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拿去,我荀三去给大小姐负荆请罪,你们要是怕死就别跟来。” 这是个个子不高,但是肚子却很大的富家翁,他说着,一脸的坚定,也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些柳条,从人群里走出来,脱下上衣,让下人把柳条给他绑在背上,就毅然决然的往城里去了。 事情就怕有第一个,后面的人都有样学样,虽然下人们不明白这些平时见都见不到的大老板今夜发什么疯,但是自家老爷都这么做了,跟在后面的人群也跟着脱了上衣,绑上柳条,找乔月负荆请罪去了… 柳叶城的今夜顿时不平静了起来… … … 越过千里,不知道是谁的足总是走在乔月前面,从柳叶城的商铺有一半歇业的这一天起,接着就是汉州城,离石城,东越城,蔺草城,雪河城…最后这股瘟疫终于是传到了京城。 当然,商铺歇业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半个城的商铺都歇业就肯定不正常了,流言在很多时候总是传着传着就要变味儿,当京城的商铺也有一半都歇业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情况的百姓自然开始恐慌起来。 京城的东阙门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入,四周的纱帐迎风起舞,三匹健马拉着的车厢不像是马车,更像是皇辇,当然,辇可不能乱说,特别是在京城这个地方,稍有不慎就会有砍头的大祸。 马车在百福街天绣宫门口停了下来,赶车的小厮恭敬的跪在地上,用身体当着下车的马凳。 马车里走出来一个身穿宫衣的女子,红绿相间,煞是好看。这女子个高大,不过一双纤细的腿和珠圆的脸庞却有一种异常高贵的气质,她踩着小厮的背从马车里出来,往前走上几步,仰头看一眼天绣宫紧闭的大门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她说道:“本宫来给母后挑选礼物,你们尽然敢关门…” 这女子撅了撅嘴,朝两边握着腰刀的侍卫说道:“把门给本宫撞开,没经本宫同意,他们尽然敢歇业!” 旁边的一个侍卫小将面容冷酷,听见这个女子的话,他猛的上前一步,挥一挥手,带着三五个侍卫就要去砸门。 这时候,远处一个巡城的将军路过,急忙赶过来说道:“公主且慢!” 宫衣女子回头,面露不满:“怎么?你一个小小的巡城将军也敢阻拦本宫?” 这个将军行礼回答:“末将不敢,只是,只是这天绣宫可是威武侯家的产业,公主殿下三思!”(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六章 时间 宫衣女子皱眉,威武侯,威武侯是谁?很了不起吗?我堂堂的平阳公主难倒还怕了一个三品爵位的侯爷? 她狠狠的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巡城的将军:“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就好了,不关你的事情最好少管!” 巡城的将军连声告罪,他一个六品巡城将军,哪里敢在平阳公主面前多言,他往后退了一步,说道:“那…那…末将就告退了!” 职责尽到了,该提醒的也提醒了,这也是分内之事,不管平阳公主听不听,反正他是提醒到位了。 年轻的侍卫守将嘲讽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找死的巡城将军,既然平阳公主都没有说什么,他当然是带了人两脚就踹开了天绣宫的大门。 踩上几步台阶,平阳公主纤细的长腿,在万众瞩目之下,高傲的走进了天绣宫的商铺里。 铺子里没有人,一应货物都铺陈在她面前,她喜欢什么,自然就挑选什么,没有谁来阻止。 当然,也不会有谁来阻止,她没有思考天绣宫的老板今天为什么会歇业这种很小的事情。 皇后娘娘喜欢胸花,当然是那种绣工很好的胸花,整个大顺朝里也只有天绣宫才有的那种很特殊的胸花,绣功精致,栩栩如生,即便是皇宫里的绣女也不会的东西,只有天绣宫这里才有。 挑选完了,再顺手带上几块绣着山水画的丝巾,作为皇上最宠爱的平阳公主。她从来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侍卫总是戒备的站在天绣宫的门口。等到平阳公主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这一群人就消失不见,谁也没有理会还被撞开的大门。 天绣宫的东西从来都是天价,随便一块绣品拿出来都是价值千金,这是满顺朝都知道的事情。 平阳公主走了,天绣宫的管事没来,就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出现,敞开的大门自然是任由百姓取拿。 因此,不到一个时辰之后,绣品堆积如山的天绣宫就已经被拥挤进来的人群哄抢得干干净净,就连一块布片都没有留下。 当然。这种小事。平阳公主从来不会关心。 三匹健马拖着的马车,从来到去,都是发生在很短暂的时间里,京城的烈日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区别。这个时间里除了热。还是热。 恪守宫门的侍卫看见马车过来。这是平阳公主的座驾,他们当然认识,大门轰隆隆的推开。华丽而彩绚的马车咕噜噜的就朝皇宫里行去。 御花园里一个富贵逼人,同样个子很高的妇人正在认真的听着面前一个太监的禀报。 太监的年纪不大,大约有三十来岁的样子,他正跪在这个妇人面前说道:“娘娘,皇上三天前、去了听雨宫,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今天的早朝也没上…” 头上的珠花微微颤动,端坐在石桌边上的妇人轻轻咀嚼着嘴里的葡萄,她面容有些哀色,想了想说道:“再去打探,皇上已经有十多年没进过听雨宫了,怎么现在会想起那个贱人!” 面前的太监面做难色:“娘娘,皇上吩咐了,谁也不准靠近…” “哦?”妇人有些不耐烦,“这种小事情都还要我来教你,拿你来还有什么用?” 面前的小太监被吓得魂不附体:“娘娘息怒,奴才这就过去…” 太监起身,从头到尾都没敢看这个端坐在石桌旁的妇人一眼,被皇后娘娘的语气一吓,顿时就起身朝西面的听雨宫跑去。 跑得太急,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正走进来的女子,女子眉头一皱,抬腿就把这个鲁莽的太监一脚踢进了中间的荷花池里去了。 对此,这个长腿的女子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高傲的环视一眼两旁的宫女和太监,然后施施然朝正坐在中间的贵妇走去,从怀里拿出一朵精美的胸花说道:“母后,这是儿臣给您挑选的生日礼物,您看喜不喜欢。” 对着面前的妇人微微试了一礼,平阳公主高大的身躯就往东枝皇后的怀里钻,撒娇得乳胶是漆的样子。 东枝皇后一脸的溺爱之色,轻柔的摸一摸她的头说道:“平阳,你都多大了,这么还这么没规矩,到时候嫁不出去该怎么办?” 她说着,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那个掉进池塘里的太监一眼,好像他的死活,跟她们母女两个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平阳公主撒娇道:“母后~~~儿臣不要嫁人,儿臣就要伺候你一辈子。” 东枝皇后接过她递过来来的胸花,七色的彩纱上面精致的绣着两只偏飞的蝴蝶,若是不注意,总是会感觉这一朵胸花会从手里飞走一样。 东枝皇后楞楞的看了她手里的胸花一眼,满脸的欣慰之色,她说道:“你哥死了,本宫就指望你了,我的平阳果然是长大了,懂事了,尽然知道给母后送生日礼物了。” 低头再看一眼手里的胸花,她接着又说道:“宫里的绣女可没有这等本事,这应该是出自天绣宫的东西吧?” 她温和的眼神凝视着平阳公主,天绣宫的东西从来不进皇宫,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她很疑惑,平阳公主怎么就能买到天绣宫的绣品。 她是经历过当年那件事情的人,所以她知道,名正言顺之下,天绣宫是绝对不可能买东西给皇宫里的人,即便这个人是她也不可能。 平阳公主微微一楞,怎么也想不到皇后尽然会问这种小得不能再小的问题,她说道:“就是一朵胸花而已,儿臣想要,他们还不是乖乖的送上来…” 平阳公主的话还没有说完,东枝皇后的眉头皱得更沉了。她不解的问道:“天绣宫现在的掌柜是谁?他会送东西给你,他也敢送东西给你?” 语气里的不解和震惊明显的写在脸上,这让平阳公主心里有些浓浓的不安,刚才那个巡城将军的话莫名的出现在她脑子里:“公主且慢,天绣宫可是威武侯的产业…” 她面容有些僵硬,面对东枝皇后的问题,一时间尽然想不出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她是直接撞开门进去拿的吧! 正沉思之间,远处又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一个太监,跪地禀报:“娘娘。太子殿下明天就到京城!” 东枝皇后的手微微用力。把腻在她怀里的平阳公主推开,眉间立刻涌起浓浓的悲伤,站起身来,遥望着往南的方向。说道:“成儿…成儿终究还是回来了…” 她的眼睛火红了起来。泪水忍不住的流下。是的,作为一个女人,没有谁能够在面对自己亲生儿子死掉的时候还能够镇定自若。即便她已经是皇后了也做不到。 她说道:“传本宫懿旨,明天,全城的商铺歇业一天,恭迎我儿归来…” 她声音悲切,就连面色在这一瞬间都苍白了许多,直到这个时候,平阳公主才发现,皇后的嘴唇有些龟裂,眼袋也有些肿大,应该是很久都没有睡过安稳觉的结果。 她拖着东枝皇后的手,想了想说道:“母后,您要节哀!” 她的表情做得很真挚,不过骗不了东枝,更骗不了四周的太监和宫女,皇家的子孙从来都没有什么手足之情,因此,平阳公主的安慰,显得假得有些让人生气。 传旨的太监扯着嗓子吆喝,皇后的旨意顺着这个声音一波一波的往宫外传去,就好像是早朝的时候皇上要召见臣子的样子。 “明天恭迎太子殿下归来,全城默哀…” 是的,这是皇宫里传来的旨意。 谁也没想到,这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意思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皇后懿旨,这个没有经过刘武德允许的懿旨,传到百姓耳朵里的时候,顿时激起了千层的巨浪。 “明天,全城的商铺都要歇业?我家的盐已经断了三天了!明天尽然还不开业?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已经睡了三天的大街了,明天尽然还没有客栈会开业,皇上到底是要闹哪样?这大顺朝的天下还让不让人过了?” “我的鱼啊!这么热的天,从河里捕捞上来,今天就会死完了,明天还不让人做生意,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 …… 百姓的抱怨像瘟疫一样蔓延,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作为整个顺朝最大的城市,尽然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见,往日里人山人海的场景消失不见,杂耍的班子,卖场的歌姬,吆喝的小贩,在这一个时辰的时间里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紧闭的房门,冷清的街道,让很多从外地过来的人胆颤得有些害怕。 同样冷清的还有皇宫,因此,皇宫里的人没有谁会在意外面这一番反常的情况。 这个时候听雨宫里有声音响起,一个穿着黄马褂的侍卫跪在刘武德面前禀报:“皇上,这个叫乔月的女子从南方而来,到柳叶城的时候有五百人出城相迎,城里半数的商户歇业,直到她第三天离开柳叶城的时候那些歇业的商户才正常的营业了。 过柳叶城到汉州城,汉州是大城,据消息报告,有两万人出城迎接,当日,汉州有一半的商铺歇业,吓得汉州的知州以为是有敌人入侵。 前日,她到达雪河城,不仅半城的百姓亲自出城迎接,全城有八成的商户歇业,就连雪河城的县令都亲自出门迎接…” 声音回荡在冷清的宫殿里,梁柱上的灰尘簌簌的落下,刘武德坐在一把破旧的椅子上,他听着面前这个密谍司的侍卫禀报,脸上的凝重之色越来越浓。 “乔月?”他说道,“邢用到了哪里?” 面前的男子回答:“邢太傅和宁州的莫大人同行,明日便可到京城,护送太子回京!” 刘武德点头,想了想说道:“明日邢爱卿到了京城,朕会亲自去迎接,哦,对了,明日让全城的百姓都去东阙门恭迎太子回京,他虽然已经死了,不过始终还是为了天下的百姓,这样的待遇是他应该得的…” 面前的侍卫再次点头,表示明白,他告罪一声,起步朝听雨宫外走去,这时候,一个绝美的女子从他面前走过,这个侍卫愣神,想了想回头又说道:“皇上,小的刚才从城外进来,感觉有些奇怪,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刘武德喊住他,随口说道:“朕恕你无罪就是了,你作为密谍司的首官,不管什么事情理当说来才是,对于不对,朕心里自有分晓。” 这个侍卫躬身,想了想说道:“三件事情,第一件事,三日前整个京城的商铺就已经超过五层的商家关门歇业,这已经严zhòng影响到了京城的正常运转,微臣担心,再这么下去,会让全城的百姓恐慌…” 刘武德打岔,很平静的说道:“既然他们也跟着雪河城里的商人一样歇业,那就让他们永远歇业好了,以后都不要再开…” 对面的男子点头:“第二件事,平阳公主今日带人撞开了天绣宫的大门,拿走了东西,之后天绣宫便被人哄抢一空,现在已经成了空壳。” “天绣宫?”刘武德的脸终于凝重了起来,他想了想说道,“平阳?她难倒不知道皇宫不用天绣宫的东西?她尽然还敢带人去抢?” 前面的男子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说道:“第三件事,从三天前开始,整个京城歇业的商铺,全都是慈云县那边,威武侯冯春的产业…” 他说完,就认真的站在一边,对于刚才刘武德说让那些关门的铺子不要再开的话完全是当做了没听见。 因为他知道,自从他当了这个密谍司的首官以来,只要是和这个冯春有一点点关系的事情,皇上总是在刻意的避讳,总是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尽量不正面处理和冯春有关的东西。 当然,他不会认为皇上这就是怕了冯春,而是他知道,这里面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果不其然,刘武德想了半晌,没有再说关于商铺歇业的事情,而是郑重的说道:“那个乔月几时到京城?” 面前的男子回答:“据微臣估算,应该是明日下午便会到达!”(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七章 危机 (感谢书友130109100820218的两张粉红票,么么哒,谢谢支持,求正版订阅,求推荐票,粉红票~~~) 雪河城距离京城只有两百余里,相比于柳叶城这样的小城,这里着实要热闹很多,昨天刚进城的时候乔月莫名其妙的把这些歇业的老板和小贩臭骂了一顿,这会儿,看着热闹的街道,过往的人群,乔月心里才稍稍安稳了一些。 凝视着窗外,乔月有些失神,两个大拇指大小的脓疮有些红肿,以前垂下的发帘被她用细绳扎了起来,自从在顺江上解下了遮住额头上这块脓疮的头巾,之后就再也没有系上,很多东西不管乔月怎么遮挡,它始终还是存zài,就好像她杀了刘文成,她杀了九明一样,这块脓疮也是一样,没必要刻意的避讳什么。 柳杏抹了抹一嘴的油,舔着舌头看向正在发呆的乔月,她说道:“姐姐,你在想什么?” 乔月回头,摸着她的头,说道:“姐姐现在忽然有点不想去京城了,要不咱们回宁州吧,回渔村,再也不出来了?” 是的,这一路走来,乔月心里越来越没底了,这一场暗地里的博弈她很明显是成为了别人操控的棋子,柳叶城外面,五百多人列队欢迎,全城半数商铺歇业,之后便是汉州城,离石城,东越城,蔺草城,一直到现在的雪河城。 如果是其他人,一定会被这些莫名的大小姐待遇冲昏了头脑。飘飘欲仙起来,可是乔月不是别人,这个背地里的人动用的手法,好像是她曾经用的手段,乔月认真的想着,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感觉,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乔月想得很认真,即便是柳杏往她碗里夹了好多肉都没有发现,从汉州城里出来之后的这一路上她就一直这样想着。 因为心里有疑惑,有太多的不解。因此。她进了雪河城之后并没有急着动身,即便是已经在这雪河城里过了一天,她依然还是没有起身的打算。 柳杏看着她,又在桌上的一个盘子里夹起一块肉往嘴里放。嚼了很久才说道:“姐姐不是答应了白大夫和白夫人吗?要到京城里帮他们寻药。这是承诺。爷爷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是咱们小女子的承诺也不能轻yì改变呀…” 乔月轻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懂什么诺言,这世界哪里有什么诺言…” 乔月依旧是一副沉思的模样,心里不停的在问自己,半城的商户出城相迎,在汉州的时候浩浩荡荡的人群尽然达到了两万之多,柳叶城是第一站,可以很合理的解释这些人都是因为没有得到冯春的允许私自出山,希望在自己这里得到宽恕,可是后面呢,这一路走来的情况,已经早就变味了。 她的话柳杏听不明白,因此,她的注意力又很明显的转移到了面前一桌子的菜上面。 余光偷瞄一眼站在旁边的姜鸿,姜鸿用温和的笑容回应着她,这一qiē都显得再正常不过。 如果是以前,乔月肯定会怀疑到姜鸿身上,可是经历了藏药村的事情之后,乔月不认为姜鸿会对她有什么恶意,很明显,那天夜里乔月把匕首抹在他脖子上的时候,姜鸿肯定是知道的,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乔月已经找不到怀疑他的理由。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会把我一个从来都没来过京城的小女子,因为到京城这样的小事情而造起这么大的势? 一个个的疑惑如山一般在乔月脑子里不停的翻滚,看一眼桌上一叠炒得泛白的猪肉,乔月很自然的想到,猪肉切片之前应该洗净用开水煮上十来分钟,回锅肉要加上一些辣子和豆食才更有家常的味道… 这是一种潜意识里的反应,因为黑石头里是这样说的,是的,回锅肉,这道菜的名字和这家店里挂出来的名字一样,确实是叫回锅肉。 想到这里,乔月面容一震,藏药村里有玉米,还有锋利得再外面根本就找不到的匕首,很多只有黑石头里才可以看见的东西,既然这家客栈的老板也说了他们是冯春的下人,他们肯定是得到了冯春的真传才是,不然又怎么会连一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回锅肉都做得这么不洋不土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拿起竹筷,对着中间一碗叫做滑肉汤的大腕捞去,滑肉汤是很有讲究的一道菜,肉下锅之前要用红苕粉涂抹均匀,待水烧开之后才把拌好的肉片放进锅里。 当然,工序一点都不复杂,可以说很简单,不过这中间却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顺朝刘家的天下根本就没有红苕这种食物。 黑石头里有讲,这东西原产于一个叫做印度的国家,虽然生命力和繁殖能力都很强,不过这个时间上面在印度应该还是只有皇族才能种植,民间?特别是要引种到顺朝来种植,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竹筷里夹出来的肉片果然和乔月想的不一样,泛白的瘦肉切得很薄,可以看得出来厨师的刀工很好,不过却一点都看不到黑石头里东西的影子。 乔月豁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之前一直没注意,或者说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她一直以为既然冯春既然能够远走海外,寻回来很多顺朝里没有东西,那么他的手下要是经商,绝对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商人,因为他们有着别人没有的知识。 就好像是藏药村的刀一样,只要细心一对比,就会发现,即便是全天下最出名的永州刀在藏药村打造出来的刀面前,就简直是一堆废铁。 因此。简单的两道菜已经暴露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出城来迎接自己的商户,没有或许,是肯定不是冯春的手下。 推开了这一层迷雾,那么浮现出来的一个问题就是他们是在冒充冯春的手下,他们造势,他们口口声声说的这个威武侯冯春,才是他们真正的要对付的人。 或者说要逼他出来而已,因为传言说他已经有十八年不问朝事了,安安静静的躲在了慈云山下。 想到这里。乔月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就哗哗的流了下来。手里的竹筷都不自觉的掉在了桌子上,心里一阵颤抖。 好险!真的好险!差一点点自己就成了替死鬼。 直到这个时候乔月才想明白了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到底从哪里来的,原来,这个躲在幕后的人用的方法完全就是她当时对付刘文成的方法而已。 就像乔月当日通guò百姓的口舌来传播刘文成是真龙转世一样。他说求雨。就能够把雨求下来。即便是刘武德都办不到的事情,但是刘文成却很容易的办到了。 真龙转世的事情传到刘武德耳朵里,让刘武德感受到了威胁。是对他皇位的威胁,因此,即便是他的儿子刘文成在宁州死掉了,他尽然都没有多问一句,甚至还下了圣旨,所有在场的官员都官升一级。 问题再回到乔月现在的处境上来,刘文成一路到宁州,也不会有半城的商户亲自出门跪迎,更不用说半城的商铺歇业了,这是太子没有的待遇,再往上了说,这是皇上出迎都没有的待遇,她乔月有什么资格来承受这一qiē。 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到刘武德耳朵里,那么,她乔月就会是下一个刘文成,因为,她已经让他感觉到了威胁。 想都不用多想,路已经走了这么长了,从柳叶城到雪河城,这个事情刘武德肯定已经知道。 想到这里,乔月顿时就觉得如坐针毡,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就卷进了这么一个天大的阴谋之中,这么大的手笔,让乔月有些害怕,最最关键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场阴谋之中,只要乔月走进了京城那么他的目的就已经到达,无论刘武德杀不杀她,都已经成功的让刘武德感到了冯春的威胁。 当然,还有一个其心可诛的事情,乔月知道,刘文成的尸首从宁州启程到京城,据城里的人所说,正好就在乔月的前面一天,乔月和刘文成先后进京城,一个是只有满朝的官员出宫迎接,而另一个却让满城的百姓出城迎接,巨大的反差之下,皇家可就是在全天下的百姓面前丢了人! 乔月想一想都觉得可怕! 此人,此局!真的是无懈可击,这让乔月心里都佩服不已,同样的手法,出自这个人之手,效果完全不同。 “哑伯,麻烦你出去看一看,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咱们,无论咱们怎么改变路线,只要一到达一个城池,城里的人总会提前一天就知道咱们什么时候会来,我很不喜欢这样…” 乔月说着,又把掉在桌上的筷子拿在了手里,尽量的表xiàn得平静一些,毕竟,这个时候肯定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看着她。 柳杏还在全神贯注的啃着一只油焖的鸡腿,只是偶尔呵呵的笑着看一眼乔月就又闷头吃了起来,对于这种已经刀都安在了脖子上的危险,她根本就没有一点点的意识。 风起了,刮得窗门有些微微晃动,透过窗门的缝隙吹进来的风有些微凉,即便现在已经是临近六月的盛夏,风依然是很凉。 耿护院还在楼下的马车上面,这一路走来,他总是很固执的要守住马车,他总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护院,但是一定要做好一个称职的车夫。 乔月没有反对他的这种固执,人,总是要有一定的坚持才会把一件事情做好,即便是赶车也是一样。 推开窗门,楼下的街道上人头涌动,叫卖的小贩还在大声的叫卖,不远处的杂耍摊子肯定又有出彩的表演,因为锣鼓声还没有响起,围着的看官已经热烈的鼓起了手掌。 收回目光,天空很蔚蓝,蔚蓝得看不见风过的影子,六月的时间没有落叶,或者说落叶很少,因此,风过的时候总是很难寻到一丝踪迹。 视野的尽头是一座大山,真的是很大很高的大山,初春的时候总会流雪成河,雪河城的名字就是因此而得名。 很难找到和此刻心情一样的风景,因此,直到柳杏都已经吃饱了,打着饱嗝拉扯她裙角的时候乔月才回过神来。 乔月微笑着摸着柳杏的脸,低下身来,想把柳杏抱在怀里,可能是吃得太多的原因,乔月尽然没有抱起来,她笑道:“妹妹长大了,姐姐都抱不动了。” 柳杏脸蛋微红:“姐姐是说杏儿长成大胖子了吗?那杏儿以后少吃一些…” 乔月摇头:“能吃是好事,我就喜欢看见妹妹长胖的样子,胖了,肯定比现在更漂亮。” 柳杏的脸皮很薄,即便乔月夸她漂亮她也会脸红,她把头蹭在乔月怀里,学着她的样子把头伸出窗外,摇头晃脑的看了很久,回过头来看着乔月,一脸疑惑的说道:“姐姐在看什么,看得好入神,告sù杏儿,杏儿也要看!” 乔月指一指远处的大山:“姐姐在想,冬天的时候对面的大雪山上面是不是很美…” 柳杏顺着乔月手指的方向看去,恩了一声:“有雪的地方就很美,下雪的时候杏儿陪姐姐去看!” 她说得很认真,或者是乔月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很认真。 姜鸿还没有回来,按理说他这样的高手,这种小事情应该很快才就摸清楚了情况,可是一顿饭的功夫都过去了,这让乔月有些替他担心了起来。 一个能布出这么一个庞大而又细致入微大局的人,肯定有很大的实力和背景,即便是姜鸿这样的高手,肯定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忽然间,乔月尽然开始替那个从来都没见过面的冯春担忧,当然,绝对不是因为大家都说他是她爹的原因,而是觉得冯春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就因为他远走海外的带回来新的粮食的事情就很值得让人尊敬。 当然,还有更多的原因,他明明手握十万雄兵,可是却安安静静的待在慈云山下,京城的动荡,从来都没有他的身影,这一点上面,就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心真的很静,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心境。 当然,乔月还知道一些事情,他既然知道黑石头里这么多的东西,那就是说,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比皇宫还有钱,可是,这个冯春尽然守住了权力和金钱的诱惑,这都说明了他的心真的很静!(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八章 陷阱 雪河城外三道山,几抹急掠的影子带起一阵狂风,连手臂粗的杨树都跟着簌簌的摇晃了起来,速度很快,快到一般人的目力很难发现。 手掌大的树叶从树上飘落,残破的树叶断裂的地方非常整齐,可以清晰的看见几道撕裂空气的剑气正追着这几个急掠的影子而去,余威划破了几片树叶。 刺啦一声轻响,前面的一个黑衣人被剑气斩中,喷起一股大大的血柱,不过身影却丝毫没有受阻,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丢了手臂的黑衣人跑得比之前更加快了些,高高的血柱散成血雨,迎风洒落,落在树叶上,哒哒的声音和下雨没有什么分别。 这几缕黑影急闪而过,大约五十步开外的距离,一个手拿大烟斗的黑衣人比前面这几个黑衣人更快的速度追来,他个子不高,斗笠下红润白皙的面孔显得异常冷静,透过斗笠下的缝隙,几缕白发在微风中微微拂动,这才表明了这个人的年龄已经不小了。 说是追杀,其实更像是猫逗老鼠的游戏,姜鸿闪动着的目光之下,除了有几分阴冷之外,还带着几分玩味,距离拉到只剩下十步左右的距离之时,他手里的烟杆一抖,又是几缕撕破空气的剑气凌空射去,前面又一个亡命奔逃的黑衣人被这一缕剑气斩断手臂,他冷静的目光,感觉有几分残忍。 看得出来,前面奔走的人都是死士,或者说是杀手。即便已经有三个人都丢了手臂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一声惨叫,如影的指法在身点出,闪电般封住穴位,急行中,他们草草的止住了血,依旧是认准了一个方向奔逃。 说是奔逃,其实更像是要把后面的人引入一个早就布置好的埋伏之中,因为他们逃跑的方式是在是他假了,既然是逃命,怎么会六个人都朝一个方向跑。这太不符合常理。别说是骗姜鸿这样的高手,恐怕是骗普通人都骗不了。 因此,他们不在乎丢了手,只要能成功的把后面的人引入该去的地方。任务就算完成了。 先生果然是算无余策。就连雪河城这里知道姜鸿会杀将出来的事情都被他准确的算得分毫不差。所有的一qiē都在计划中有条不紊的进行。 姜鸿的嘴角微微一斜,带着几分嘲讽,他当然知道这是前面有人提前准备好的埋伏。他当然知道前面这六个黑衣人是故意要把他带进埋伏之中。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别人有心算计他,他也正好要看看这个算计他的人到底是谁,尽然敢把注意打到了乔月身上。 就凭他的眼力,即便乔月不说,其实他也很早就发现了这其中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用这么庞大的阵势来为乔月进京造势,不遗余力的要让乔月一个普通的女子引起皇家的注意,或者说让皇上觉得这是一种冒犯,降下雷霆之怒,姜鸿比乔月更明白,这个隐藏在后面的人一定是知道了乔月的身世,这个要对付的人肯定是威武侯冯春。 他的手微微用力,手里的烟杆又放出一道剑气之后他的速度又放缓了几分,不愧是剑神,他的角度选得相当之好,这六个黑衣人身上都在不停的流血,既要让他们准确的把他带到应该去的地方,又要准确的把握好,等他们跑到目的地的时候就正好流干血液而死,这确实是很需要经验的和技巧的事情。 当然,对于姜鸿来说,他从来不缺少这种经验和技巧。 从三道山出来,一路向东,正对着的方向正好是大雪山,迎面的风越来越冷,就连常见的杨树都没了踪迹,低矮的松树匍成一把把的巨伞,龟裂的树枝迎在风中,带着几分苍劲和坚韧。 前面已经有一个黑衣人因为失血过多掉进了边上的溪水里,从雪山上流下来的水肯定很冷,姜鸿没有留意这个掉进水里的黑衣人是不是很冷,反正急流的溪水很快就把这个黑衣人冲得消失不见,余光里瞄过的一瞬间,他看见那个跌进溪水里的黑衣人脸色很平静,除了只是有些苍白之外,没有一点点痛苦的样子。 这样就好,死在姜鸿的剑下绝对不会有痛苦,这是他对生命的尊重,即便当年在北面的战场上也是一样,死在姜鸿剑下的人面容都很安详。 都走到大雪山脚下了,前面的五个黑衣人没有停步的打算,当头的人凌空飞起,十余丈的绝壁在空中辗转了几次,很快就像壁虎一样爬到了上面去了。 很奇怪,都是失血过多的人,十丈高的悬崖即便是姜鸿要这么轻松的上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仅第一个黑衣人做到了,就连身后的四个丢了一支手臂的人也同样做到了,而且还很轻松的样子。 姜鸿冲到石壁之下,他心里默念,气沉丹田,拔臂含胸,这是当年学武之时师父教他的,轻身功法最在乎的就是一口气,这么高的悬崖中间肯定还要借力,气最是泄不得,一定要一口气拿上去。 因此,他双脚一跺,手里的烟杆在岩壁上轻轻的一拍,整个人有如展翅的大鹏一样飞了起来。 当然,这很夸张,他这一跃最多也只有两丈多高,向上的飞势渐尽的时候,他手里的烟杆又一次往石壁上拍打,再一次借力向上。 “哈哈…”这时候,山顶上传来一声阴森的狂笑,“剑神姜鸿,果然名不虚传…” 姜鸿应声抬头看去,正好,从崖顶上伸出头来的人手里还在慢悠悠的收着一根很细很细的绳子。 很明显,刚才那五个已经明显快死掉的死士正是借助了他手里的这根绳子才这么轻松的上了崖顶。 不等姜鸿说话,当然。他根本就不会说话,头顶上就已经开始狂风大作,巨大的石块轰隆隆的从上面倾泄而下,撕破空气的声音,听着都让人有些畏惧。 和预料的一样,这里果然有埋伏,而且时机也选得恰到好处,正好是姜鸿往上腾起约有六丈的高度,这个高度之上,想要从容的避开这遮天蔽日石块。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别人不可能,不能说姜鸿也做不到。 只见他的手闪电般在石壁上轻轻一拍,整个人直接朝悬崖对面的空中横飞出去,时间也是选择得妙到毫颠。正好他的身子刚刚飞出这片石头雨的时候。从山崖顶上掉落下来。飞得最远的一块大石头正好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来得正好!姜鸿一掌拍在这块石头之上,身子借力,猛的一下。又往上窜起来了两丈多高,顿时就到了约有八丈的高度,这样一来,只要再有一块石头借力,他就可以成功的杀入崖顶的人群里。 “哈哈哈…” 又是一声阴森的狂笑,崖顶上的人当然预料到了这些,或者说设计这个陷阱的人很了解姜鸿的本事。 看见姜鸿避过了这一阵石头雨,他尽然没有一点点的意外。 正在这个时候,崖顶上好像蚂蚁一样的冒出来了很多很多的人,每一个都挽弓如满月,是早就蓄势待发。 那个狂笑的男子轻轻的挥动了一下手臂,带着响翎的箭雨嗖嗖的就向着姜鸿急射而去。 从上往下,距离又只有两三丈而已,这样的速度,即便姜鸿武功再如何了得,想要从容的避开,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果然,正如大家所料,他避不开,姜鸿只有一枝手臂,他手里的烟袋翻飞如影,所有的箭支都被他格挡了开来,甚至对他的身体都没有任何一点点的伤害。 不过这样之后,姜鸿的身子向上的去势已尽,整个人刚才从崖壁上横飞了出来,想要再靠崖壁借力,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武功虽说万变不离其宗,不过各家都有不同的不传之秘,就比如天下剑法出姜家一样,是说他的剑法真的很厉害,不过轻身功法就没那么出类拔萃了。 因此,姜鸿不会乔山那种在空中变换身体密度,靠移动重心来调整身法的梯云功,所以,在没有借力的情况之下,他的身子也就只有直直的往下方落去。 “哈哈…先生果然算无遗策…” 山上的黑衣人很满意,姜鸿所有的表xiàn都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一声笑,比起刚才的阴森之外,更带着几分对这个陷阱设计之人的佩服。 箭雨过后,崖顶之上飞出来了一张很大很大的网,这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反正出现的一瞬间,就连一直很镇定的姜鸿脸色都有些变了。 因为他认识,这是二十年前出自威武侯冯春的东西,威武侯用了五年时间才研制出来的网,冯春曾经对他说过,这东西叫做钢丝网,用软钢制成,冶炼和淬火都和普通钢铁差不多,只是里面的碳比例不同罢了,所以才要不停的调试,这网还不是很成熟。 当然,里面的很多词汇是姜鸿听不明白的,但是姜鸿知道,只要被这个网罩住了,即便是这个世界最锋利的青虹剑也斩不开,很显然,姜鸿手里的剑绝对不会比青虹剑还要锋利。 面色微微一震,姜鸿镇定的面容前所未有的凝重了起来,他在前,从上面罩下的钢丝网在后,想要避开这个钢丝网,那就一定要在落地的一瞬间移开这个钢丝网的范围。 当然,姜鸿不会这么做,因为他的目光在地面扫视一眼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他能够想到,布局的人当然早就已经计算好了,就连他从这里掉下来会落在什么位置都计算得分毫不差。 脚下的地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大坑,刚才他来的时候肯定是被树枝挡住了,这才没有注意到,这会儿居高临下,可以看得很清楚,这个大坑里可隐隐约约的布满了尖刀,只要掉进去,别说瞬间移开,想要不受伤都很困难。 吸气,吸气,狠狠的吸气… …… 雪山上流下来的溪水真的很凉,今天的天气很好,湛蓝得没有一片云彩,因此,走出雪河城的时候遥望而去,就可以看见山巅还有厚厚的积雪。 洁白的雪,好像一缕白色的纱衣批在山上,真的很美。 柳杏蹲在溪边打湿了手帕在脸上擦了擦,她湿漉漉的脸颊看起来更加莹洁玉透,她抬头,顺着乔月的目光看去:“姐姐,你说雪山上是不是有神仙?” “也许吧!”乔月说道,“不用等到冬天了,现在就可以上去看雪,妹妹想不想上去?” 柳杏欢呼雀跃,提着裙角,踩着溪水里的大石头,摇摇晃晃的走到对面,拉着乔月的手说道:“姐姐,你说那上面有没有雪莲,你昨天给我说过雪莲是圣药,什么病都能治好,杏儿要找到雪莲,给姐姐把额头上的病治好!” 乔月白她一眼,顺着溪边的小路朝雪山走去:“都给你说了那只是一个故事,不是真的!” 柳杏摸了摸脑袋,有些不解,正回头间,看见从山上流下来的溪水里有一个身穿黑衣,连手臂都断了一支的尸体顺着溪水朝她们这里冲过来。 柳杏尖叫:“姐姐,人…死人…” 她叫着,猛的一下就往乔月怀里扑。 乔月也是心头一紧,毕竟是女孩子,没有谁见到死人还依然平静无波。 她顺着柳杏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清澈的溪水里有一个面色苍白又很安详的黑衣人正顺着水流朝她们这里过来。 只需要一眼,乔月的面色就变得异常凝重了起来,因为,很明显,这个黑衣人死的时间不长,可以说很短,他被砍掉的手臂处还能若隐若现的看见血水渗出,身子也没有被水泡涨,或者说连僵硬都没有。 乔月抬头朝雪山的方向看了看,死人了,姜鸿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如果是平时,乔月绝对不会替姜鸿担心,可是现在不一样,因为这个暗中的敌人实在是太过强大,他要挑起皇上和威武侯之见的矛盾,就这一点,就说明他真的很强大了。 乔月猛的一把抱起柳杏,看都不再看大雪山一眼,拼了命的就往雪河城的方向跑。 (打斗写得很烂,亲们将就着看吧!本书第一个大高潮即将来了!感谢订阅的亲们,有你们在支持,道姑就有动力~~~)(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九章 是谁 因为紧张,因为害怕,因此,乔月的第一反应就是要逃,她不能接受柳杏跟着她再有任何的意外! 冰凉的溪水打湿了衣裙,小溪里的石头长满了青苔,慌忙之中总是会出错,绣着几片绿叶的花鞋不耐滑,脚踩在青苔上面的时候顺着石头滑进了溪水里,仰着鳌的螃蟹被惊得四处乱窜,溪水没过膝盖,溅得脸上都沾上了冰凉的溪水。 噗通一声水响,柳杏的尖叫声传来,正在不远处拿了把铁马梳给马儿顺毛的耿护院回头看见,飞似得就朝小溪这边奔跑过来,连手里还拿着一把破旧的铁马梳都忘了丢下。 “跑…快跑…” 乔月扑腾着从溪水里来到对岸,也不放下怀里的柳杏,迎着跑过来的耿护院就是一声大喊。 神情异常的急切,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已经砍到了她的身后。 耿护院脚步一顿,抬头往大雪山的方向看去,只见凉风依旧,绿柳低垂,摇曳的树叶带着几分轻柔,哗哗的水声依旧是带着几分宁静,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只是在短短的楞神之间,乔月抱着柳杏已经来到了他面前,他疑惑道:“小姐…” “走…快走…” 乔月急切的打断了耿护院的话,飞一般的朝不远处的马车跑去。 耿护院捞了捞头,乔月说走,那就走便是,只是心里还想着姜鸿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应该等一等他。虽然姜鸿从来都不搭理他,不过他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应该尊敬一下这样的高手。 马鞭狠狠的甩在马背上,拖着马车的老马奋力的迈着蹄子,很快,官道上卷起一阵浓浓的灰尘,乔月她们就出了雪河城西的三道山,走在官道上,直接往西而去。 不是想要往西而去,而是这是出雪河城唯一的官道,通往的地方。正是顺朝最大的城市—京城。 一口气大约跑了有十余里。老马始终是老马,再狠的马鞭甩在马背上速度也变得缓慢了起来。 耿护院有些为难,其实在城里的时候乔月就给他说过换一匹好点的马,可是他念旧。说什么也舍不得。 他回头。说道:“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京城吗?” 乔月没有回答,马车里异常的安静,沉闷得有点像深夜里走在坟地里的无声。浓浓的不安从他心底里升起。 虽然不知道乔月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不过他知道,乔月从来也没有这样过,即便是宁州的时候面对邢太傅上门的责问,乔月依旧表xiàn得很平淡。 乔月没有回答,他便没有再问,咕噜噜的马车继续往前走着,走得很慢,或者说是很懒,根本就没有一点点急切的样子。 不知道走了多久,耿护院觉得有些奇怪,抬头望去,看见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一个八角的凉亭,他又试探性的对着身后的车厢说道:“小姐,前面,要不,歇息~~~” 是的,他心里想的还是等一等姜鸿为好。 一如既往的平静,或者说是鸦雀无声,车轮压过一块不平的石头,车厢斜了一下,荡开挡着车厢前面的车帘,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耿护院顿时大惊失色。 他猛的一拉簕住了缰绳,老马嘶鸣一声,立刻就停了下来呼呼的喘着大气。 耿护院身子一晃,整个人好像丢了魂似的,急忙掀开遮在面前的车帘。 果然,果然车厢里一个人都没有,乔月和柳杏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耿护院冷汗直冒,整个人都差点被吓得晕厥了过去,正要失声大喊的时候,目光里好像看见了车板上有被利器划过的痕迹。 他警惕的左右看了看,这次认真的朝车板上写着的字迹看去,虽然是利器刻上去的,不过娟秀的字迹,耿护院认识,这些字一定是出自乔月之手。 字迹很简单,只有简简单单的一行,写着:“无论如何,千万不能进京城,另外,传讯我大哥,让他来救我!” 是的!说的是救,而不是帮,可想而知,乔月这是把唯一的希望压到了他这个车夫身上。 耿护院顿时觉得毛骨茸然,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是姜鸿去了没有回来,现在,现在乔月和柳杏都已经消失不见,这让耿护院觉得一瞬间背上压着万斤的大山,就连百年松木做成的车辕都要承受不起他的重量。 他努力的呼吸着,尽力装作没事的人一样,余光放在过往的行人上面,偶然间,果然捕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尽然很多都没有背包袱,这绝对不正常,另外,这些没有背包袱的人总是有意无意的都会看他一眼。 原来,原来危险无时无刻都在身边。 耿护院大大方方的拂袖擦了一把汗,这是一把胆寒的冷汗。 他手里的马鞭再一次拍打在马背上,当然,这一次是真的一点力都没用,他忽然间又开始庆幸在雪河城的时候没有听乔月的话换马。 老马真的很好,最起码步子很稳,当然,最重要的是很慢,从这里走到京城,按照这个速度,一定能拖到天黑。 天黑!他心里想着,一定要拖到天黑,这样才能趁着夜色钻进树林里,这样才有机会请大少爷从怀州赶过来救人! 他故作轻松,翘起了二郎腿,又破天荒的吹起了口哨,曲子很难听,或者说根本就算不上曲子,断断续续的气息可能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明白到底吹的什么。 …… 乔月不是被人无声无息的抓走了,因为躲在暗中的人只要她进京城而已。京城里有比欢迎皇上更大的礼仪在等着她的到来,因此,这个躲在暗中的人没有抓乔月的理由。 其实乔月是趁着马车飞奔的时候带着柳杏从车窗跳进了路边的树林里。 当然,只有在这样快速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躲过跟踪人的视线,这是乔月心里的想法。 躲在树丛里过了很久,直到夕阳西沉的时候乔月才拉着柳杏从树丛里走出来。 可是很不巧,刚刚走出树丛的时候四周的树丛里同样窸窸窣窣的钻出来了一大群百姓和商人打扮的男子。 很显然,他们一直都跟着乔月,即便是乔月趁着马车飞奔的时候跳出马车,依然没有骗过他们眼睛。 当面走过来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面容打理得很干净。甚至还有一些文气,长长的花袍都拖到了地上,显得有些扎眼,一个拳头大的玉佩在他腰间摇晃着。又有一种土财暴发户的感觉。 总之。这种打扮十分不伦不类。 他恭敬的对着乔月施了一礼。当然,行的依旧是主仆之理,这一路走来。乔月已经见了太多,他说道:“小的戴德恭迎大小姐回家!” “戴德?”乔月平静的看着她,“感恩戴德的戴德?” 不是故作的平静,而是无可奈何的平静。 她要说话,必须要说,而且是要尽量多的说话,只有说话,才能在对方的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 戴德依旧躬身,再次说道:“戴德恭迎大小姐回家!” 他的话一说完,不远处就有人牵着一辆豪华得不成样子的马车走了过来,金砌玉雕,珠帘如林,借着夕阳的余晖,闪烁的金光甚至有些让人睁不开眼睛,马车的蓬顶,甚至镶嵌着一颗小孩儿拳头那么大的夜明珠。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辆马车尽然是九匹高大的骏马拖着。 九五之数,可以想象,只要坐着这辆马车走到京城的城门下,撇开万民的跪迎不提,就这一点,完全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九匹马拖着的金辇,只有皇上才有资格,此人真是用心良苦,这是逼皇上非要在京城杀她不可。 乔月的目光落在这辆马车上看了很久,她说道:“既然是回家,那我就要回雪河城梳洗一番,洗尽这一路的风尘,体体面面的回家,你说是不是!” 她说着,声音有些冷意,更带着一种无不容拒绝的气势,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已经悄悄滑到了手里。 “哦?”戴德有些吃惊,“我要是不答应呢?” “是吗?”乔月清冷的目光环视着四周的人群,根本就看都没看这个不伦不类的戴德一眼,她说道,“你会答应的!” “为什么?” 戴德问道,他不明白乔月的底气从哪里来的,因为,那个被世人都传成了神的姜鸿此刻并不在这里。 乔月说道:“你们想我死,那是死在皇上的手里,而不是死在你们手里,你说我现在要是死你们手里,你说结果会是怎么样?” 是的,乔月虽然不知道她和冯春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是她知道,这个暗中布局的人,目的就是要挑起皇上和冯春的矛盾,因此,她一定要死在皇上手里才行。 当然,还有一点,乔月必须要走到京城的城门之下,接受万民的跪迎,乘着九匹马拉着的马车出现在京城的城门之下才能死。 戴德疑惑了,他的目光短暂的呆滞了不到一秒的时间,不过很快就又复了平静。 很显然,乔月的话说到了最最关键的问题。 狐狸的尾巴终于是露了出来,他面容一肃,带着强大的威势说道:“你要死,我答应了吗?” 当然,还有后半句话,那就是他不答应,乔月想死也死不成。 “哈哈…” 乔月忽然笑了起来,眼睛依旧没有看这个撕破了脸的戴德,她的目光带着怜惜,回头,手指轻颤着抚摸在柳杏煞白的脸上,她平静的说道:“你阻止不了!” 说完,藏在左手袖子里的匕首转眼间就向着她的胸膛刺去。 刺的一声轻响划破夕阳下的晚景,彩霞迷漫的天空和她的胸膛一样,她胸前喷起的血雾好像殷红的彩霞。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谁也没有想到,乔月说做就做,尽然真的这么狠心对她自己下得了手。 因此,包括戴德在内的所有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乔月的手握着匕首,洁白的脸颊映着夕阳有些美艳的红晕,竖着发帘的细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落,齐眉的发帘遮住了额头上的脓疮,这张脸,完美得堪称尤物。 可惜,她带着微笑而平静的目光里阴冷的神色却更加浓了几分,冷冽得让人不敢欣赏她的美。 她说道:“现在!你会同意了吗?” 是的!现在没有谁能阻止她死去,即便是姜鸿这样的高手也不行,因为刺进去的匕首只需要再往前几毫米的距离就会刺破心脏,死与不死,现在真的只有乔月自己说了算。 “算你狠!” 戴德的目光毫不不掩饰他浓浓的杀意,或者说,乔月在他眼里从来都只是一个死人,只是早一点,和晚一点而已。 马车调转了头,小厮恭敬的安上了马凳,礼节做得一丝不苟。 乔月感觉到了柳杏的手在颤抖,感觉到了她的害怕,或许她真的不该把她带在身边,或许跟着钱贵一起到怀州去投奔刘项才是最好的选择。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词写得真好! 她回头望着夕阳满头的彩霞,圆圆的落日红得好像新娘的凤冠,新娘!呵呵…我算是做过新娘的人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吧? 可惜,我最终还是做不成他的新娘! 他为我放弃了江山,他还会为了我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他?,他是谁? 这个时候乔月的脑子里尽然想不起他长什么模样,是我一厢情愿的爱情吗?或者说自己的记忆深处从来就没有过他的影子! 眼睛直视着夕阳看了很久很久,即便这样会被灼伤,她依然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因为,她一定要想起他的样子才行,或许,明天就连想他的时间都没有了。 脑子很不争气,夕阳落到天边只剩下一半的时候她的脑子里终于是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脸。 可惜,这张脸不是他,他很安静,总是安静的坐在一间木楼的回廊上看书,他的衣服一点都不华丽,甚至很多地方都有补丁,看见补丁,乔月心跳加速,因为她知道,这样的补丁一定是出自她的手。 脑子里出现了一副温馨而美丽的场景,同样是夕阳,夕阳下他坐在回廊上看书,她做在旁边为他补着衣服,她总是喜欢偷看他看书的样子,他也总是喜欢偷看她缝衣服的专注。 忽然,她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两人不停的偷看对方,这一刻终于有了交集,那是一双温柔的眼睛,那是一双带着爱怜的眼睛,那是更是一双暗藏着火热的眼睛。 那一刻,好像天都变了颜色,风暖了,花开了,彩霞也红了,映红了他的脸,醉进了她的心。 她终于看清楚了他,可是这一刻,乔月尽然哭了! 乔月的眼睛滑落了泪水,她喃喃的说道:“是他…不是他,果然不是他,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会是他?他是谁?”(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章 凄美 失去记忆的人有一种悲哀,就好比乔月,夕阳的余晖下,这一刻,脑子里出现的人尽然不是刘项,这是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因为昌州府的事情,她心里默认了刘项对她的心意,也承认了他们之间一定曾经有过约定,但是现在,她脑子出现的这个人又是谁,为什么看见他的脸的时候心里会有一种莫名的触动。 他一直都在骗自己吗? 他可是王爷啊!他有什么理由骗自己。 戴德有些不耐烦,冷酷的目光看着乔月:“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希望你把握好时间!” 是的,他的姿态很高傲,从来都是,乔月在他眼里永远都只是一个死人而已。 乔月被他这一声惊醒,把身边的柳杏拉着又往身边靠了靠,不过依旧没有登上这辆豪华得不成样子的马车,她说道:“你好像很不耐烦?” 戴德冷冷的回答:“对待死人,我认为已经是做到了最大的耐心!” “是吗?”乔月一点都没有生气,凝视着他说道,“既然我都是死人了,何不满足一下死人的唯一要求。” 戴德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剑,抽出亮晃晃的剑刃,他的脸色有些狰狞,伸出红润的舌头在剑刃上一遍又一遍的添着,舌头被剑刃划破,不过流出来的血很快就被他吸进了嘴巴里,他面色沉迷,好像很享受这种血的味道。 忽然。他眼中射出一道冷厉的光芒,嘴角有些微斜,所有的动作都狰狞无比,他说道:“你的要求已经够多了,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赶紧上车… 不然…我不介意送一个死人到京城的城门之下,先生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只要你出现,死人和活人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戴德声势夺人,每一句话都是站在一个胜利者的角度。他承认乔月之前道破了这个件事情隐藏的关键。但是他现在也说明了,其实,死了的乔月,也可以继续完成接下来的事情。 此语。可以说十分的睿智。从一个被动的角色。立刻就掌握了主动权,乔月的要求,只能说他是对死人的慰藉而已。 “哈哈…” 乔月大笑一声。这种比谁更狠的心理之战若是在以前,乔月定然是会败得体无完肤,可是现在,她并没有一点点的害怕。 连刘项都不是真的,她真不知道失去的记忆里到底忘jì了什么,最主要的是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的,冷冷的面容之下,一颗被逼无奈的心,尽然转换成了一刻求死的心。 比狠,和求死,还有谁能比一个求死的人更狠? 她的左手依然是握着擦在胸膛上的匕首柄上,清冷的面容直视着戴德,她的脸,因为流了太多的血,已经苍白得有如白纸。 对于戴德的话,她视若未闻,她说道:“放了姜鸿,我会配合你们所有的事情,如若不然,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乔月的声音很平淡,不过带着一种决然,又好像是她刚才往自己胸膛上擦了一把匕首这样的平静。 戴德正视着她,忽然之间,好像他所有的狠色在乔月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他不明白乔月从哪里来的勇气能对她自己下手,但是却明白了乔月现在有肆无恐而且平静的话底气从哪里来。 那就是,她是真的会自杀,她绝望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qiē,她此刻是真的毫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她在乎的,是姜鸿,是她身边这个小女孩子的安危,还有,还有那个演技糟糕得一塌糊涂的车夫,这才是比她生命更重要的事情。 他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乔月,想了很久,还有一些犹豫不决,不过他的面色忽然间变得诚恳又认真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说道:“他,我放不了,也不能放!” 他的目光难得的认真,这句话一点都没有欺骗乔月的意思,更没有嘲讽,而是一种难得的认真和尊重,不是要怜悯乔月,而是任何一个有着这样勇气的人,特别是女人,都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 柳杏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块手帕在手里,安静的转身按在乔月胸前,她担忧的说道:“姐姐…血…” 是的,她的目光里只有对乔月的担忧,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明白。 乔月回头,再次看着太阳下山的方向,可惜,夕阳已经不再,绚丽的彩霞好像昙花一样,美好总是在很短的时间里一闪而逝,短到所有人都来不急把它记住。 有好像她的生命,快速流出的血液让她感觉生命在流逝。 是的,乔月的要求有些过了,任谁!这个时候都不会放了姜鸿,即便是乔月用她的生命做赌注,戴德也不敢冒这个险。 黑夜慢慢席卷着大地,灰暗的天空不是压抑,而是周而复始的夜晚即将要来临,真和假都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因为流了太多血,脑子都已经开始变得眩晕起来,或许就像戴德说的那样,她死了,一个死人也可以继续完成下面的事情。 她感觉到了柳杏的手在颤抖着,插进胸膛的匕首突然间变成了冰锥,很冷,很寒,连心跳好像都变得慢了许多。 因为寒,所以忘jì了痛,那张陌生的脸再一次出现在了乔月脑海里,他看着她的眼神还是那么的温柔,他的唇在动,萦绕在脑海里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温柔,他说道:“等我…我会骑着高头大马来娶你,这是我们的约定,我一定会做到,我不会再让你受苦,我要让你当大户人家的夫人,有大群的下人让你呼来喝去。当然,我们还会有一大群自己的孩子…” 那张脸有些呆滞,更有些木讷,竖起的发髻打理得一丝不苟,映着落日的余晖,执着中尽然有些帅气。 乔月笑了,她记起来了,记起来了所有的事情,是他,他是子风哥。那不是花海里的重逢。那是雪地里的约定,雪很白,很净,纯洁得好像少女的初吻。她有些埋怨他。为什么说这个约定的时候没有执着她的手。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来找她。 乔月哭了,说好的我要在我家院子门口的那棵大槐树下面等你,你不来。我不嫁,可是我最终还是嫁了别人,是的,那个人是别人,不是子风哥,是因为这样子风哥才生气了吗,你一直没来找我。 忽然,乔月又笑了,这一次是满足的笑,意识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很满足,因为她看见了他,看见了那个一直守在大树下的身影,那个细小的身影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原来自己心里一直都在坚守着这个最初的约定。 怪不得,怪不得这一刻在脑子里出现的人不是刘项,而是他!原来他才是自己心里的那个人。 她又看见了夕阳,夕阳下她很美丽,额头上的脓疮终于好了,她穿着大红的嫁衣,美丽得天边的彩霞都失去了颜色…… 她在那里等他,槐花开了,香满了整个村子,几百里外的蜜蜂和蝴蝶都来了,嗡嗡的声音交响在耳边,好像是在奏着新婚的喜乐… 她在那里等他,槐花谢了,结起了青色的槐夹,颗粒饱满,胖乎乎的好像初生的婴儿,大槐树的树皮掉了一块,出现了一个细小而秀气的手掌印,正好,那是她手扶着依盼的位置…… 她在那里等他,秋风吹得落叶雨,一时冷,一时急,黄了树叶,凉了秋雨,树叶掉了满满的一地,夕阳下她踩着满地的落叶又出现在了这棵大槐树下…… 她在哪里等他,下雪了,风很寒,大大的红裙下面粗布的麻鞋磨出了破洞,雪地里的冬天,依然还有夕阳,只是夕阳没有暖意,她凝望着村头的入口,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夕阳下,她还是那样的美丽,只是,只是,这一年,大树上的手掌印更深了一些,大红的嫁衣也有些旧了,不像最开始那样艳丽,少了些美丽,却多了些沧桑… 只是一短暂的时间,乔月的脑子里却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年,她在年复一年的等着他。 她的眼角挂满了泪水,看着些可怜,不过她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那种发自内心的笑,笑得很迷人,那是应该笑给他看的笑容,可是,他始终还是没有出现… 夜风吹起她的发丝,却没有吹落她的泪水,她喃喃的说道:“子风哥,对不起,是我失约了,如果人真的有魂,我一定会回到那棵大树下去等你…” …… 戴德安静的站在旁边,这一刻,他尽然没有催促,乔月那种满足的笑容里,他知道,她一定是看见了这一辈子最美的时刻。 柳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抽泣,声音很微弱,她的手在不停的摇晃着乔月,她很怕,真的很怕,她怕乔月就这么满足的笑着再也不会醒来,因为,她胸前的血,已经顺着在脚下积起了很大一片。 乔月的视线已经模糊,那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出现的幻觉,柳杏的摇晃终于还是把她唤醒了过来。 她环视一眼四周的人群,虚弱的声音说道:“其实,我只不过是一个做豆腐家的女儿…” 她的手很冰凉,努力的把柳杏往怀里抱,她飘忽的目光带着哀求,说道:“放过她,放过我妹妹好不好?” 戴德认真的回答:“从头到尾,这里面都没有她什么事情,我可以答应你,只要我戴德活着,他就会活着。” 乔月点头:“谢谢你,其实你是一个好人,以后不要装作这么吓人,刚才的样子真的不好看,会吓…” 声音就在这里断了,梗在了喉咙里,闭上眼睛的时候,冰凉的泪水顺着脸颊流进她脚下的血地里,滴答的声音,好像全世界都能听见。 她的右手始终还是紧紧的抱着柳杏,其实,更像是在护着她,拼了命的护着她。 即便是要昏迷,或者说是死去,她也要得到戴德的一个承诺,即便这个承诺很可笑,因为,这是敌人的承诺,更是一个冷酷而嗜血的人的承诺。 柳杏的眼睛火红着,奇了怪,以前在乔月面前总是爱哭的小女孩儿,这会儿尽然没有一点点的声音。 她拼命的抱着乔月,紧咬的双唇有血液从嘴角渗出,看着慢慢靠过来的戴德,她冷冷的说道:“不要碰她…我不许你们碰她…” 柳杏不顾一qiē的把乔月胸前的匕首拔了出来,把匕首紧紧的握在手里,她很认真的说道:“我会杀了你们,杀掉你们所有人…” 当然,这是失败者无力的咆哮。 可是很奇怪,戴着走过来的脚步尽然真的停了下来,他看着不知是死是活的乔月说道:“她是一个好姐姐,你很幸福… 她救了你,也救了那个赶车的傻大个,当然,她还想救那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也许她真的做到了!” 柳杏血红的眼睛瞪着他,戴德说的什么,她根本就听不懂,但是,她在很认真的记,即便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也要记住这些所有人的脸。 戴德不管柳杏听不听得明白,眉宇之间,看着乔月的眼神,认真得有些敬佩,他接着又认真的说道:“你知道吗?她用自己的生命来救了你们所有人,如果你们真的走到京城,你会死,那个车夫也会死。 现在好了,她死了,你们就可以不用死了,就像那个车夫一样,你们离开,没有人会在意,我们要的,只是她而已,死了的她也一定要出现在京城。 其实我心里还一直有一个疑问,她是怎么发现我们布局的,传说中她有神鬼莫测的手段,可以让鱼自己游到她网里,可以把上万斤的火油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到黑崖山上去,就连太子都死在她手里,到头来,我们谁也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其实,她真的很无辜,就因为她有一个冯春这样的爹而已,她没有得罪谁,从头到尾都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戴德说道这里,尽然认真的问向柳杏:“你明白了我说的什么吗?” 当然,柳杏从来都听不明白。 他挥了挥手,身后就走上来了几个高大的汉子,小女孩子而已,在这些都有着高深武功的汉子面前,又能翻得起什么风浪,走上来的人很顺lì的就一把巴掌把柳杏拍晕了过去。 戴德的手下把乔月放到了豪华的马车上面,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场面一时间真的变得很安静,或者说是寂静,死寂一片,这个时候,官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手下走过来禀报:“戴堂主,咱们是现在就去京城?” 戴德看了看漆黑的夜空,神情显得很低沉,他又看了看马车,说道:“她说过,要去雪河城里好好打扮一番,女孩子嘛,始终还是爱美的,特别是她这样的美人,确实应该把最美的一面让大家看见!” 手下应了声是,九匹健马拉着的马车缓缓的朝雪河城走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对话 翠竹轻拂,钟声幽远,宁静的慈云山下依旧是一片祥和宁静,十八年来,一直如此,和朝阳的初生,夕阳的西斜一样,好像成为了一种永远不变的自然规律。 一支利箭撕破空气,带着刺耳的声音,蹦的一声,箭支正中箭靶的红心,箭深入两尺,只有一寸长的箭羽还在靶上,由此可见,射箭的人不仅箭术了得,更是力大无穷。 慈云山下的院子后面有一片桃林,桃林下面是一个宽约十亩的练武场,此刻,雄鸡刚报晓,晨光还很微弱,一个健壮的俊生早已经在练武场上挥汗如雨,高高隆起的腱子肉,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他的唇上有一抹青色,黝黑的脸上只有这一抹浅软的胡须才略显一丝稚嫩,除此之外,他阳刚的面容,魁梧的身躯,都绝对不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男子应该有的面容。 练武场旁边的石桌上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年龄不大,最多也就只有十六七岁,高高竖起的发髻上面戴着玉冠,他没有看练武场上的男子,而是眉头紧皱的盯着石桌上的一个棋盘。 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握着折扇,认真的神情之下,清澈的眸子带着几分睿智。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石桌上的棋盘,他摇着头说道:“冯兄,这个残局吾尽然破不了,真的破不了。” 练武场上的男子挽弓搭箭,又是一支箭羽破空而去。他也没看箭支是不是正中了对面的靶心,而是转身就走到石桌旁,从桌上拿了一块手帕擦着身上的汗水说道:“你有劲没劲,一大早过来就盯着这盘棋看,要是真想知道,一会儿我五叔来了,你请教他就好了,我爹和我五叔的残局,也是你能破的…” 石桌旁的男子不以为然,依旧没有抬头。他说道:“此棋可是出自侯爷之手。其中智慧岂是你这等粗鲁之人可以懂得!” 赤着膀子的男子不屑的切了一声,从旁边的兵器架子上取出一把三十斤中的大刀在手里比划了几下,他说道:“来都来了,要不陪本公子玩玩。最近我的武艺可是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切!”石桌旁的男子不屑,“匹夫之勇,老师说过。劳心者制人,劳力者至于人!侯爷都是传命侯了,与国同休,世世代代,吾现在是王爷,下一辈就是郡王,一代不如一代,真不明白,你还这么费力的练武到底是为的什么,吾要是你,就等着混吃等死…” “呸…”这个魁梧的男子不屑,“刘章,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不然,咱们就不再是朋友了,吾什么吾的称呼别在我面前提,显得生分。” 虽然是指责的话,不过话语之间,却没有一点的生分之意。 石桌旁的刘章呵呵轻笑,伸出手来一把将这个魁梧的男子按在石凳上坐下:“你听说了吗?侯爷的亲生女儿要回来了,怎么样?是不是感受到了压力,所以才要努力练武?” “听说什么?”冯勇面做不屑,“我从来就没想过继承他的爵位,我冯勇一身本事,我还别不信,就凭我的这一身才华,还不能正正当当的混个侯爷爵位?” 刘章鼓掌:“不愧是我刘章的朋友,你这样说,我就放心多了,本以为你会很伤心,或者说是要派人去半道上把侯爷的亲生女儿杀掉,昨天本王刚一得到消息,连夜就赶了过来。” 冯勇再次鄙shì:“好男儿志在四方,既然她才是我爹的亲生女儿,自然是应该回来,我们冯家的种,流落在外面算怎么回事,你也把我看得太小气了些吧! 告sù你,我妹妹要是真回来了,我亲自到京城去迎接,对了,到时候你也去,我听三叔来信说,她可是个难得的大美人,定能迷得你这样的花花公子走不动路。” 刘章不满,拿起手上的折扇就朝冯勇打去:“都是什么人啊!我看你完全是口是心非,嘴里喊着妹妹,心里可没盼着她一点好,你可都说了我是花花公子,你妹妹要是真落我手里了,你还能放心得下?” “哈哈…”冯勇大笑,摇头晃脑的说道,“故人云,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谁让咱们两个是兄弟呢!自己的女人都可以送给你,更何况是个妹妹…” “哼…” 练武场的角落里响起一个女人不满的声音,寻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树荫下走出来一个身着米黄色纱裙,身材高挑,鼻尖点缀着一颗若隐若现黑痣的女子端着一个果盘,一步三摇的走了过来,她声音甜腻,说道:“王爷,这么一大早就过来了,定是走了一晚的夜路吧,舍弟招呼不周,还请多多担待。” 说着,她又斜着眼睛瞪了一眼石桌旁的冯勇,心里的不满,全都写在脸上。 刘章呵呵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每次来都要麻烦冯大小姐,本王真是受之有愧!” 冯玉兰面做娇态,毫不掩饰心里的爱慕之意,火热的目光凝视着他,亲自把手里的果盘递到他手上,略施脂粉的脸脸颊更加红润了些,黏糊糊的声音说道:“王爷哪里的话,这都是小女子应该做的…” 冯勇做了个鬼脸,伸出大大的舌头,对于冯玉兰的出现颇为不满,说道:“姐姐,你这又是闹的那样,轩王已经成年了,明年就会出宫进入封地了,咱们能别这么自作多情好吗?” 冯玉兰玉眉一挑,抓起石桌上的棋盒子就朝冯勇打了过去:“就你话多,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冯勇又伸了伸舌头:“没见你平时起这么早过,每次一听轩王过来。你就表xiàn得异常的勤勉,咱们不这么假行不行?大老爷们儿聊天,你瞎凑合算怎么回事!” 冯玉兰咋喝一声,面有羞态:“我看你真是皮痒了,怎么样,要不要姐姐给你松松绑!” 她说着,挽起长长的袖子,这是真要拉开了阵势可冯勇大打一架的节奏。 冯勇不怕,鼓起高高的腱子肉,示威的说道:“来呀!谁怕谁。之前都一直让着你。你还真以为你我怕了你呀!” 刘章急忙站起来打圆场:“每次来你们两兄妹都打架,能不能有点新意… 听说你们那个妹妹,哦,不对。是姐姐。侯府的嫡长女。都已经走到雪河城了,过了京城,要不了三天。就要到贵府了,这个时候,你们尽然还有心情内讧,早知道本王就不该走这一趟。” 刘章拉着冯勇的膀子,苦口婆心的说着,不过他的目光,其实不停的在打量着冯玉兰和冯勇听着他这些话的反应。 当然,他最在乎的不是冯春过继过来的这两姐妹的反应,而是后山桃林深处冯春的反应。 之所以连夜走这一趟,打探冯春的心里对这个即将要到侯府的大小姐的看法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哼…”冯玉兰冷哼一声,“有王爷在,不和你计较…” 说完,他尽然隆了隆裙裾施施然在石凳上坐了下来,闪着秋波的眸子看向刘章,认真的说道:“她…她真的来了?” “她?”说的当然是乔月,这些天满京城的人说得舌头都快起茧了,即便是在慈云县,想不知道都不行。 刘章点头,再一次认真的看着冯勇和冯玉兰,说道:“是真的,我父皇为了这事,亲自在听雨宫里待了三天才出来。” “听雨宫?”冯勇和冯玉兰同时疑惑,“和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听说那是一座冷宫!” 刘章摇头:“可不是冷宫那么简单,听雨宫一直很神秘,具体有什么关联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是听说父皇接到了我大哥的老师邢用的信之后就立刻进了听雨宫!” 他说着,尽然自己都是一脸的不解之色。 这时候,练武场的门口有一个恭敬的声音传来:“老爷昨夜在桃林里睡的,现在还没出来!” “哦!”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说道,“你们都别跟着了,我自己去找他就好!” 这个声音一传来,坐在石桌旁的刘章尽然嗖的一声就蹦了起来,回头,转身,恭敬,施礼,一气呵成,看见那个门口的男子走进来,刘章低头道:“儿臣拜见父皇,给父皇请安!” “哦!”刘武德抬头,“章儿也在!” 刘章回答:“武侯的公子是儿臣的朋友,儿臣是来看他!” “恩!”刘武德挥了挥手,“好,好朋友之间就应该多走动才是…” 冯勇和冯玉兰正要施礼,刘武德微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用这么多礼。 也不管恭敬站在两边的这三个年轻人,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就往后山的桃林深处走去。 看见刘武德离去的背影,冯勇吃惊的说道:“他…他就是皇上?” 是的!由于冯春一直不问朝事,和京城里的人无甚接触的情况下,这是冯勇第一次见到刘武德。 刘章回答:“父皇尽然亲自来见武侯,看来这一次你那个姐姐很不简单!” 殊不知,冯玉兰在听见他这句话的时候,面色已经灰暗了许多,她说道:“说什么呢,我听五叔说过了,她是我爹丢出去的弃女而已,我爹不会认她,你们都多虑了!” 她说着,心里明显很不安,乔月回来,原本属于她的一qiē,都会被这个所谓的侯爷之女全部夺走,权力,金钱,地位,她本来一直拥有的一qiē,都会不复存zài。 即便是乔月还没来,她已经很不安了,因为他听见刘章已经提了乔月两次,就连皇上,都因为她来了,冯玉兰的心,前所未有的紧张了起来。 … … 桃林深处,青石砌成的墓地很干净,干净得一尘不染。 冯春还是那一身青衫,书生打扮,不过更多的是一种颓废和邋遢,发丝不再柔顺,结成一钮一纽的的疙瘩,墓地前的地板上都已经有了他的影子,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出过墓地。 刘武德穿过幽径的桃林,桃子已经熟透了,红彤彤的,粉红饱满,他伸手摘下一个拿在手里,把玩着,不过并没有下口。 幽径走到尽头,浓浓的酒气熏得很刺鼻,他看见了躺在墓前的冯春。 再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只距离冯春一步的距离,他的脚步终于是停了下来。 他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睡在墓前的男子,他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把他手里的酒壶夺了过来,狠狠的往嘴里灌了一口。 他声音低沉的说道:“朕已经老了,有白发了,你知道吗?二十年了,你都没来看过朕一眼!” 冯春的身子侧了侧,没有睁眼,睡眼朦胧的说道:“你看见我了,你可以走了!” “呵呵…”刘武德轻笑,“谢谢你让朕坐了十五年的江山,你的孩子回来了,可惜,不是男子,你说朕的江山应该让给谁?” 冯春说道:“这是你的事情,不用来问我!” “是吗?”刘武德说道,“那么朕告sù你,现在朕已经对这个皇位痴迷了,上瘾了,谁也不想传,你觉得怎么样?” 冯春依旧没有正眼,淡淡的声音说道:“那依旧是你的事情,没有必要问我!” 刘武德点头,眼睛里尽然有些畏惧,想了很久,有些害怕的说道:“你的女儿,你说我把她立为皇后好不好?” 是的,说这个话的时候他应该害怕,乔月今年才十七岁,连十八岁都不到,而他,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这样的话,如果是从民间的老汉口里说出来,可真是找死。 不过他不一样,他是皇上,所以,他能说这样的话,也敢说这样的话! 冯春伸了伸懒腰,没有刘武德预料中的狂怒,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睛慢慢睁开,平静而深邃的眸子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他说道:“那依然是你的事情…” 刘武德有些皱纹的脸微微笑了起来,听见冯春的话,他尽然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他说道:“好!你不反对就好!” 说完,他起身,手里的桃子没有洗,就这么直接咬了一口,这一口就好像是直接咬在一个年方二八的女孩儿唇间,嫩,也很脆,总之,很爽口。 安静的来,安静的去。 冯春还有些醉意,扶着身前的墓碑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他凝视着刘武德远去的背影,想了想说道:“你不是要立她的母亲当皇后吗?” 刘武德回头,手里的蜜桃已经吃下了半个,他回答:“你知道的,她始终没有答应!” 冯春问:“这不是你们的约定吗?” “约定?”刘武德想了想,“她从来都不听我的!她很干净,她始终都是你的人,只属于你一个!”(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鹤来 (感谢zinak,紫天.安桂斯,星星没意义,此用户尚未登录四位亲的粉红票支持!谢谢,继续求正版订阅!) 冯春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邋遢的头发散垂下来,失神的眸子一点都不聚光,不知道是在看着哪里。 刘武德等了半晌,见他不说话,阴沉的面色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转身,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冯春的声音又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他说道:“或许她嫁给你的孩子更好一些…” 她!说的自然是乔月,这个他从来都不知道的女儿,这个从来没有走进他心里的孩子,她不该出现,真的很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 本来这个事情他已经快忘jì了,可是乔月的出现,又让这件快要忘jì的事情不停出现在他脑海里,就好像是最可怕的噩梦一样,乔月的存zài,就是为了来折磨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明明已经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很多遍,乔月的所有事情他都不会管,他更不会认这个因为惩罚他而出生在这个世上的女儿。 可是他还是说了,不在乎父女的关系,而是一个正常人,看见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嫁给满头白发的恶棍都应该有的正义感。 所以,他说了这句话,“或许她嫁给你的孩子更好一些…” 刘武德愣住了,没有笑,更没有怒,而是在认真的想着冯春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深意。 手里的半个桃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顺着石阶。滴溜溜的滚进了旁边的草丛里,很快,被咬开的地方就爬满了蚂蚁。 他说道:“其实,我可以的…” 可以?不知道是什么方面可以,是可以再当很久的皇上,还是可以像十八岁的男子一样夜夜勤勉于房中之事。 冯春的眼睛放出了一丝光茫,自从刘武德走进这片桃林,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他,他说道:“你老了,真的老了。人都是会老的。” 刘武德回答:“可是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你的容貌,你的头发,别以为我不知道,凭什么你就能长生不老。而朕却不能?” 冯春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一声。他的秘密能和谁说,说了又有谁信? 和历史上所有的君王一样,这时候。刘武德对长生这样的事情有一种偏执的疯狂。 他没有再回答刘武德的问题,但是他想明白了刘武德为什么想要立乔月为皇后的原因。 那就是刘武德希望从乔月这里得到长生的秘密,这个从来就没有过的秘密。 两人简单的对话,刘武德已经说明了他想要的是什么。 刘武德又等了很久,认真的凝视着他,他非常希望冯春把他的这个话题延续下去,可是,他还是失望了,冯春除了喝酒,还是喝酒。 刘武德走了,桃林又恢fù了宁静,老了的桃叶黄了,随着风掉在地上,鲜黄的锦靴踩在上面发出窣窣的声音。 一个七尺多高,面容俊朗,若是稍稍认真一些,就会发现,这个男子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捏紧了拳头,额头上冒起的细汗,都说明了他的心情并不像表面上这么平静。 “侯…你是侯爷?” 他走到浑身酒气,正睡在墓前的冯春面前,紧张的说道。 冯春的眼睛缓缓睁开:“你就是刘章?” 刘章紧张的一笑:“侯爷慧眼,晚辈正是刘章!” “晚辈?”冯春又朝嘴里灌了一口酒,“你到是谦虚!” 刘章恭恭敬敬的躬身见礼,行的是晚辈之礼。 冯春又说道:“说吧,你苦心接近勇儿,终于有机会见到我了,你想要什么?” 是的!冯春平淡的语气,却有一种比刘武德更强大的气场,吓得刘章这样的皇子都忍不住双腿一颤! 他不是问他来干什么,而是问他要什么,天下间,除了刘武德,还有谁敢这样说,关键是,这个冯春并不是皇上。 刘章显然也是有备而来,冯春的话并没有让他手足无措。 他说道:“听说侯爷有一女,名为乔月,而今也是当嫁之年,刘章高攀,希望…” “要我将她许配给你?” 冯春打岔。 刘章再次躬身:“正是!” “哈哈…”冯春大笑,“知道你父皇刚才来干什么吗?” 刘章摇头:“不知…” 冯春说道:“和你一样,他也是来求我把乔月许配给她!” 闻言,刘章藏在袖子里的手捏得更紧了,背上冒出的冷汗已经湿了衣衫,短暂的冷静之后说道:“那么侯爷答应了吗?” 冯春摇头:“没答应,也没拒绝!” 刘章疑惑:“民间传言,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是真的吗?” 冯春点头,没有否认:“姜鸿说是,那就一定是,所以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姜鸿?”刘章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这个名字,显然是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才来的,他想了想,鼓起勇气说道:“那么侯爷要怎样才能同意将她许配给我!” 冯春再次喝酒:“你只有一次机会,你确定只要她?而不是其他的?据我所知前年的时候你已经和兰儿有了婚约。” 不等刘章说话,冯春接着说道:“三年前有个人来过我这里,和我说了同样的话…” 三年前!同样的人! 三年前正好是刘项出宫入封地怀州,传闻他来过一次慈云山,因此,这个人肯定就是刘项。 刘章很快就想到了这个人是谁,他问道:“侯爷答应了?” 冯春回答:“三年前我还不确定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谈不上答应!” 简单的对话已经说明了一qiē,原来刘项早就已经知道了乔月的存zài,当年的齐州遇袭,肯定都是他提早就安排好了一qiē,不然乔山拖着重伤从野狼沟回来,又怎么会这么巧的就遇到了他。 这,从头到尾,其实都是已经提前算计好的事情。 刘章继续说道:“那么现在呢!你已经知道了,心里可是有了答案?” 冯春摇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和兰儿的婚约怎么办?” 刘章说道:“她骗了我。她并不是侯爷你的亲生儿女。那份婚约的前提是她是你的亲生女儿!” 冯春喝酒,点了点头:“很好!很好!和你父皇一样直接,至于乔月,我想说那是她的事情。她愿意嫁谁。就嫁给谁。其实你们都应该去问她,而不是问我!” 刘章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又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立刻便转身出了桃林。 经过练武场,冯勇兴奋的拦住他:“怎么?见到我爹了?” 刘章回答:“见到了!” 冯玉兰也兴奋的跑过来:“有没有给我爹说我要天绣宫的事情?” 刘章回答:“忘jì了!” 冯玉兰撅了撅嘴,随即又笑着说道:“没事,那没有说咱们两什么时候成婚?” 刘章看她一眼,摇了摇头:“没有!” 冯玉兰跺脚:“为什么?” 刘章说道:“忘jì了!” “你…”冯玉兰气恼,“什么都忘jì了,你还能有点用不?” “哈哈…”冯勇大笑,伸手搭着刘章的肩膀,幸灾乐祸的说道:“都说了这事情他说了也不算,得皇上说了才行,你自己刚才不去求皇上…” “哼…”冯玉兰冷哼一声,走过来拉着刘章的手摇了摇,嗲声嗲气的说道:“王爷,你可是答应了要娶我的,这事情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要是不娶我,以后谁还敢要!” 刘章看着她,那种容忍,宠溺,和一贯的温柔早已经消失不见,眼睛里有一种不加掩饰的厌恶,他说道:“你以前也没说过你不是侯爷的亲生女儿啊?” 冯玉兰愣神,拉着刘章的手僵直在半空,脑子里嗡嗡一阵嗡鸣,不明白刘章从桃林里出来之后看着她的眼神怎么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你…”冯玉兰语塞,笑容很僵硬,“王爷,你别逗我好吗?兰儿经不起你这么吓的!” 刘章拂袖,甩开她的手,愤愤的说道:“本王凭什么要娶你?整天除了发嗲作秀,你还会做什么?天绣宫,天绣宫,天绣宫是你的吗?侯爷凭什么要给你,他又不欠你什么,一个捡回来的丫头,她给了你锦衣玉食的生活,给了你万人敬仰的地位,而你呢?你为他做了什么? 你关心过他,爱戴过他吗?你知道他整天都在呆在桃林里是为什么吗?” 冯玉兰的手颤抖了起来:“可是…可是,这和咱们两个的婚约有什么关系!” “哼…”刘章愤怒,“一个连自己父亲都不知道孝顺的人,有什么资格成为我刘章的福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若果我是你,就应该想着,怎么把侯爷失落在民间的亲生女儿找回来,让他高兴高兴…” 他说着,完全不理会还楞在原地的冯勇和冯玉兰,刘章从桃林出来之后的变化,完全出乎了他们的认知。 看见刘章已经渐渐消失的背影,过了很久,冯玉兰才失声痛哭着向他离去的方向追去。 可惜,一阵健马疾驰,刘章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冯勇也是站在练武场上楞了很久,想着刚才刘章没来由的一阵数落,他忽然面容一震,大叫道:“包叔,背马…” 说完,他急冲冲的朝旁边的兵器架上取了一把大刀就往前院而去。 冯玉兰拉住他,说道:“快!快去把王爷给我追回来,我不能没有他!” 冯勇语重心长的说道:“姐姐,王爷说得对,咱们也应该懂事了,咱们两个都不是爹亲生的,现在爹的亲生女儿回来了,咱们作为冯家的人,应该去接她,爹给了我们很多,可是我们什么也没有为他做过…” 说着,不管还在哭泣的冯玉兰,冯勇也朝大门外面走去了。 冯玉兰失神,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了起来,袖子里的拳头捏得很紧,修得很精致的眉毛下面,那双黝黑的眼睛,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森。 是的!是阴森,怨毒的目光,听见冯春有一个亲生女儿的这一天起,她心里一直有的那种不安现在终于得到了证实。 这还没进冯家的门呢,刘章已经有了悔婚的迹象,而他的傻弟弟,已经傻傻的去迎接她去了,这些时日,府里的下人好像也不像以前那么恭敬了,京城里哪些平日里都围着自己转的富家子弟最近也人来找她玩了。 她的光环,好像一夜之间被那个传说中的乔月夺走了,这种恨,这种痛,深深的刺进了心里,她的嘴唇咬出了血丝,她站在门口,凝视这遥远的天边,喃喃的说道:“都是属于我的,属于我冯玉兰的,你只不过是一个弃女而已,爹都不要你了,你还回来做什么!你应该死,死在外面,冯家不欢迎你…” … … 后山的桃林里,刘武德走了,刘章也走了,几片枯黄的桃叶被风吹进了青石砌的坟墓上面。 因此,冯春动了,他拿起旁边的一个破旧的扫帚,很认真的扫了起来,扫地得很认真,扫得一丝不苟。 高大的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看着正在扫着墓地的冯春,他说道:“小姐已经到雪河城了,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冯春摇头:“她不应该到京城来,这里不适合她!” 五戒说道:“可是她并没有什么错,齐州的人回来说了,小姐这些年受了很多苦,你知道吗?她八岁的时候就帮人磨豆腐挣钱,帮别人做绣工,她还要照顾一个比她小四岁的弟弟,三年前,三年前她被逼跳了河…” 五戒说着,都忍不住流下了泪水,她可是侯爷的亲生骨肉啊,本应该是集万千从爱于一身的大小姐,可是,可是她过得比谁都可怜。 冯春没有动容,或许是他的心早就已经随着墓里的人一起死了。 他依旧说道:“可是她,还是不应该来京城…” 正说着,天空中传来一声嘹亮的嘶鸣声,这声音有喜悦,有激动,但是更带着一种急切的悲鸣。 二人抬头看去,只见一只极大的鹤鸟,从天长激射而下,落进桃林里,它像急了一只家养的小狗,温顺粘人的在冯春身上蹭个不停。 和冯春的淡定不一样,五戒看见这只巨鹤的时候,全身的煞气迸发而出,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这只巨鹤。 原来,这只飞来的巨鹤已经受了很重的伤,洁白的羽毛上面,浑身是血,顺着它的脚步,低落成了血路。 五戒声音如雷,撕心裂肺的咋喝一声:“侯爷!三哥!三哥出事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聚来 夜黑风高,对面的大雪山挡住了月亮,所以雪河城里看不见月光,城里的灯火早已经亮了,热闹的街道上人影绰绰,吆五喝六划拳的声音从街道两边的食铺里传来,摇晃着腿扶着墙根儿吐个不停的醉汉大声的喊着他没有喝醉,当然,这样的话没人理会。 店小二放下手里的菜碟,说了一声:“客官请慢用。”回过身,抓起肩膀上那张已经麻得曲黑的桌布在额头上擦了擦汗就又急忙转身钻进了厨房里。 客栈和街边食铺的大厨熟练的把铁锅摇的哗啦啦的响,除了嘈杂的酒话,就只剩下这满城的锅铲敲击铁锅的声音。 铁锅里不断升起的火苗烤得肥头大耳的大厨全身是汗,肥胖的厨师随手抓起肚皮上的围腰擦了一把就哗哗的把菜铲了起来,递给身边的传菜小二。 店小二接过碟子,又报了几个菜名,立刻就马不停蹄的传菜去了。 肥胖的厨师骂了几句脏话,接着又开始配菜下锅,连洗锅这样的程序都懒得做了,窜不窜味这样的事情他们都不用想了。 柜上的管事高兴得合不拢嘴,走进厨房安慰道:“大家都打起精神,过了今天,这个月的奖金翻倍!” 操着大勺的厨师回头骂道:“奖你大爷…” 管事面容一僵,没有接话,不等这个厨师骂完,急忙转过身来,从厨房里走出来。 迎面走过来一个满头大汗的店小二,他面容一沉。又把忙得脚不沾地的店小二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这才心情好了些,挤出一堆的笑脸,满意的去迎接上门的客人。 雪河城没有宵禁,以前的这个时候按理说热闹的街道应该慢慢安静了才是,可是今天,不知道从哪里一瞬间冒出来了这么多人,尽然连雪河城都有些人满为患的样子。 和客栈食铺的老板看见不断出现的客人高兴得合不拢嘴不同,巡城的捕头刚刚在城门口接到了一份印着火漆的信,这会儿正急急忙忙朝县令的府邸赶来。 雪河城说是县城。由于距离京城比较近的原因。地理位置特殊,这里的县令尽然是五品官员。 雪河城的县令李茂元是武德元年,金榜头甲进士出身,十五年的时间能官至五品。除了本身有些关系之外。和他自己本身也是能臣干吏有很大的关系。 接过捕头递上来的信。正在后院陪着母亲吃饭的李茂元立刻就站了起来,对着桌上的老人恭施了一礼,说道:“娘亲。孩儿还有些公事要处理,就不陪娘亲吃饭了。” 圆桌上方的老夫人点头:“去吧!公事为重。” 走出后院,来到书房,借着火光,李茂元又认真的把这封信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越看,越是心惊不已,翻出来以前的接过的圣旨,认认真真的比对了一下笔迹之后,他确定了,这封信一定是出自刘武德之手。 唤过来送信的捕头,正要说话之时,门外一个下人的声音传来:“老爷!刚才门外来了个人,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说着,这个下人就把信递了上来,和他手里的这封信一样,手里火红的封蜡还有些温热,显然是刚封上不久。 李茂元并没有急着撕开,而是看着这个下人问道:“送信的人长什么样子?” 下人回答:“没有看清,来人交代了一句,就钻进人群里不见了。” “嗯!”李茂元点头,扭头看着身边的捕头说道,“距离关闭城门,还有多久?” 捕头回答:“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现在刚进戌时。” “嗯!”李茂元沉思,随手把手里的信件放到油灯下点燃,说道“前日进城的乔娘子可还在悦馨客栈?” 是的,他没有撕开信件,而是直接点了,原因无他,因为他已经看见了比这个封信更重要的信件。 捕头回答:“下午的时候有人看见她去了大雪山,后来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茂元想了想:“走,咱们去悦馨客栈。” 说完,不等身边的捕头答话,他直接就当前走了过去。 走出大门,前方有握着腰刀的衙役满身是汗的跑过来的禀报:“大人,西城的城门口最少有三波人突然出现在了那里,据小的查证,一波是京城九家的人,另一波是京城的禁军,还有一波应该是的轩王府的手下。” 李茂元驻足,沉思了半晌,说道:“是不是还有漏过的地方,或许不应该只有三波人!” 正说着,一个满头大汗的士兵又冲了过来,禀报道:“大人,城外进来了一辆九匹马拖着的马车,悦馨客栈的楼上现在正有两个高手在对峙,看样子,今晚不会消停。” 李茂元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他走出大门,又走了几步,忽然间停住了脚步,冲冲走进书房里取了一把流光的宝剑走了出来,这才对身后的捕快说道:“即刻关闭城门,集结城里说有的衙役,火速朝悦馨客栈集合。” 说完,他就急忙找城西方向的悦馨客栈走去。 … … 城西,乔月九匹健马拖着的马车走进悦馨客栈,可谓是十分的扎眼,这个年代,除了刘武德,还有谁敢用九匹马拖着的马车。 马车经过城门,走到雪河城最大的客栈门口,赶在马车前面进入城里的下人已经抓来了雪河城最擅长打理面容的婆子过来。 戴德的手下把昏死在马车上的乔月抬到悦馨客栈的二楼房间里。 摆上铜镜,胭脂水粉,一样不能少。 婆子一辈子给人化妆,看见乔月的时候。没想到这一次尽然要给死人化妆,手里一时间尽然拿不准分寸。 眉毛唾沫一分,显得浓了,面颊打上粉底,又显得过了,不管怎么说,半个时辰过去了,乔月的面容在她手里不仅没有丝毫的美感,反而更加不伦不类了起来。 门外的人已经走进来催促了好几次,婆子颤抖着手。满头的冷汗。一时间尽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时候,门外又人催促:“堂主在问,还有多久能好?” 拿着粉底的婆子回答:“过会儿,还要再过一会儿!” 柳杏呼呼的睡在旁边。被一巴掌拍晕的力道看来今天晚上是醒不过来了。 上来催促的下人说道:“快一些。再过一会儿就要关城门了。堂主可没这么多时间在这里和你耗着。” 婆子忙声应是,接过这个催促的人递过来的一大锭银子,顿时就专注在了乔月脸上。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银子更有魅力。 上来催促的刚刚推在了门口,这时候房顶上哐当一声巨响。 一个戴着斗笠,斗笠已经破损了许多,浑身是血的黑衣人身影快步见的速度闯进了房间里。 纤细的利剑还在滴落着血水,一抹黑影子闪过,这个正在乔月脸上比划着的婆子已经被他一巴掌拍晕了过去。 上来的黑衣人闪电般的在乔月身上点了数下,紧张的面容才稍减了几分。 这一点,乔月身上还在滴落的血珠顿时就不在滴落,不断流着的血看来是已经被他止住了。 他左右看了看,看见已经昏死的乔月,面容有些说不尽的痛苦,没有耽搁,等到守在屋外的人冲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抱着乔月飞到了破开屋顶上的那个窟窿上面。 冲进来的人大吼一声,转眼之间,守在客栈门口的戴德已经应着这个声音嗖的一声就飞到了屋顶上面。 顿时,二人凝望,正好,戴德挡住了姜鸿的去路,他的面容有些吃惊,他说道:“你尽然没死,我们已经做好了对付你的一qiē办法,没想到你还能逃出来!” 姜鸿的面容前所未有的愤怒,他看了一眼怀里已经不知死活的乔月愤愤的说道:“你们不应该杀她!对她有歹意的人都应该死!” 是的,姜鸿是在说话,不过用的是腹语,就是那种不用动嘴唇就能发出的声音。 还好乔月此刻已经昏死了过去,不然定然会吃惊不已,姜鸿从来都不是不能说话,而是他懒得说话而已。 戴德看着他的眼神很忌惮,他站在对面屋顶上的翘脚上面,腰间的长剑缓缓的抽了出来。 是的,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有考究,和之前阴狠的添着剑刃的模样不一样,这一刻,他明显是要凝重很多。 因为他要面对的人是剑神姜鸿,整个大顺朝都找不出十个的高手。 他从腰间抽出的剑不是亮晃晃的白刃,反而是漆黑得看不见一点光泽,特别是在雪河城这样没有一点月光的环境之下。 说是剑!其实,他抽出来的是一把刀!漆黑得没有一点光泽的墨刀! 姜鸿的身上还在流着鲜血,他缓缓的将乔月放在脚下的屋顶上面平躺着,只是瞄了一眼面对的戴德,看见他手里那把刀的时候,姜鸿平静的面容同样凝重了起来,他说道:“没想到尽然是北漠的离刀门,你们尽然不遵守二十年前的约定,尽敢踏入顺朝。” 戴德看着他,想了想说道:“他们还是在遵守着约定,我只是离刀门的弟子而已,其实我是顺朝的人。” 说完,隔了一个街道,站在对面房顶翘脚上的戴德手里的黑剑一晃,有一种说不出的鬼魅之感,瞬间就向姜鸿这边拼杀过来。 姜鸿左手一抖,那个烟杆一样的剑鞘瞬间飞射出去,目力不可及的速度,很快两人便战到了一起。 黑夜中,火花飞溅,无论是谁,都看不见这两人到底是谁胜谁败,屁啦帕拉的声音,惊得不少正在客栈和食铺里豪饮的人朝这边聚拢了过来。 天空中飞溅的火花,不知道过了多久,戴德正好站在了乔月横躺着的屋顶上面,而,姜鸿,正好和戴德换了个位置,恰好在对面的屋顶上面。 只是,只是,从他身上流着的血更多了几分,残破的斗笠,比之前更破了! 他看着一脸沉稳的戴德说道:“你,输了,能在我手里走过三百招,你应该自傲了。” 戴德很恭敬,握着手里的黑剑,不对,其实是一把黑刀,他说道:“我输了,前辈突破重围,在我有准备的情况之下,我还是险输了半招,若是在前辈全盛之下,我想我应该在前辈手里走不过一百招。” “哈哈…”姜鸿大笑,“你也不用谦虚,离刀门的刀法向来只有我三弟家传的狂刀十八式可以克制,你尽然已经尽数得了真传,我姜鸿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不过今日,可不是切磋比武,想从我手里带走大小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一声大笑,肯定有一次撕裂了他身上的伤口,汩汩流着的血液,已经顺着瓦沟滴滴答答的低落到了脚下的屋檐下。 戴德低头看一眼正晕死在他脚下的乔月,他说道:“其实晚辈很敬重乔娘子,若不是因为提前答应了先生,晚辈很想和她成为很好的朋友,我想知道她是用什么办法让鱼儿自动游进她的渔网,更想知道,她是怎么让上万斤的火油上了黑崖上,当然,还有招来天雷的事情,这是智慧,不是舞刀弄枪的莽夫…” 姜鸿打岔:“是不是知道了之后你就能让北漠国越过北原五城,直达京城?” 戴德点头:“前辈果然不愧曾经是威武侯账下的八大金刚,总是能一语道破其中的关键,这因为她,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交易!” 姜鸿疑惑:“那个和你交易的人是谁?” 戴德回答:“不可说!” 姜鸿点头,尽然没有一点点的愤怒,指着戴德脚下的乔月说道:“可是,她快死了,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戴德回答:“是她自杀的,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从头到尾,我戴德都没有过冒犯之举!” … … 两人站在相对的屋顶上说话,姜鸿很久都没有出剑,不过他的血越流越多。 戴德也很久都没有出刀,不过他的低头看着面色苍白的乔月的时候眼神里有越来越多的不忍。 月亮终于是爬过了大雪山,这时候如银的月色洒进雪河城里,和之前李茂元接到的消息一直,雪河城里从来都不止三波人马。 四面的屋顶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三个形态不一,手拿武器,脚步无声的人。 一个,满身文气,一身白袍,干练的气质带着几分沉稳,雪河城里的人都认识,这个人正是从城北紧赶过来的李茂元!不过,在此之前,没有人知道他除了学识渊博之外,尽然还有一身傲视的武功。 另一个,面容阴森,脚下无声,手握着一把细小得看不见的利剑,不过,他的面容带着一种杀气四溢的阴沉,京城里很多人都认识他,他是京城九家的当家,九星,当之无愧的皇宫之中第一高手! 还有一个,身着亮凯金甲,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时候,脚下的瓦片都跟着碎裂,他手握狼牙棒,面容粗狂,络腮胡子长满了一脸,身高八尺有余,正是禁军第一猛将鲍忠!(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记忆 “听说了吗?昨夜顺朝五大高手决战雪河城之巅,那家伙,真是刀光剑影,地动山摇,狂风肆虐,碎石飞溅,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你们真的不敢想象。 人!真的可以飞耶!” “切…”旁边有个正在喝酒的人鄙shì:“你看清楚了吗?尽在这儿满嘴瞎话!” 正站在人群中唾沫横飞的人不满,说道:“说得好像你看清楚了一样,昨夜满雪河城的人都看见这场战斗了,不过出招的五人实在是速度太快了,如果不是同水平的高手,根本就没人能够真正的看清!” 茶铺里一个小孩子好奇的看着中间这个说话的人问道:“那最后到底是谁胜利了?禁军第一勇士鲍忠据说一拳有一千斤的力道,他是不是舞者石狮子在打架?据说皇上身边的九总管出剑只出九招,到底是真是假?剑神姜鸿隐士十八年,这第一次出山就这般惊世骇俗,他是不是以一敌三?还有,还有,李大人是不是传说中的隐士高手?” 小孩子对于这些天下趣事,好奇心向来比大人还重。 站在中间说着故事的人接话:“最后是谁胜利了不知道,不过这五个人里面谁是最不行的却有了答案。” 小孩问道:“是不是李茂元李大人第一个败下阵来?” 不等中间说故事的人答话,旁边也有亲眼目睹了那一战的人接话:“最不行的是那个鲍忠,昨夜打斗的是五个人。最后只看见了他一个人的尸体,那家伙,简直是惨不忍睹,据说直接被削成了人棍,他家里赶来认尸体的人都好一阵没认出来,后来在脖子上翻出来了一块身份牌,这才确定了是鲍忠!” “啊…”四周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鲍忠可是禁军第一勇士啊!尽然会这么不济?” 人群里有人嘲笑:“真正有本事的人谁会去给皇家当狗腿子,没听说过吗,真正的高手。一直都隐藏在民间!” 众人点头。对于这个人说的话表示赞同。 刚才说话的小孩儿显然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一个能单手拖起千斤巨力的禁军第一勇士,怎么会这么不济,而且还死得这么惨。 他挠了挠。又问道:“那李大人呢?李大人可是书生。他还能比鲍忠还厉害?” 中间拉起话头的人终于又一次找到了机会的接话。他说道:“李大人一把流光剑,简直快如闪电,丝毫不比传说中的剑神姜鸿差。据今日县衙里的朋友传出消息,昨夜李大人一共出了十万八千招,最后在一个年轻的后生手上惜败了半招,今日正在府上养伤呢!” “呸!”旁边这个喝酒的男子又一次鄙shì,“满口胡言!十万八千招!别说用,光是记这些剑招他记一辈子都记不过来。” 中间说话的这个人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走过来说道:“那你来说说,我们说的都不对,我到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这个喝酒的男子不紧不慢,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籍,不过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了,这个书籍上面写着《奇闻异事录》几个潦草的字迹。 他把书放到桌上,缓缓翻开,翻到最后,漆黑的墨迹显然是昨夜才添上去的。 拥挤在这个茶铺里的人都急忙把头凑了过来,只见这个男子看着书说道:“禁军第一勇士鲍忠,三招败在一个年轻后生手上,此后生,只出了三招,均为北漠离刀门的看家刀法,离手刀决,一招鲍忠卸掉双手,又一招卸掉双脚,最后一刀断头…” “嘶…” 听见这个男子缓缓的读出来,所有的人都大吸了一口冷气,谁也没想到,这场战斗,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奇特和残酷很多。 那个一直站在中间说话的人有些脸面挂不住,说道:“谁都知道鲍忠死得很惨,你到说说李大人到底出了多少招,又用的是什么剑法?” 这个男子不紧不慢,看着书上的字迹,慢慢读道:“李茂天,手持流光剑,剑长三尺二寸,所用剑法为流光七十二斩,从头到尾,只和这个后生交手了七百八十二招,最后一招流光反照,对上那个后生的墨影凉刀,惜败半招…” 旁边有人插话:“怎么都是哪个后生呢?姜鸿,哪个消失了十八年的剑神姜鸿呢,怎么没有他的记录?” 看书的男子回答:“姜鸿从头到尾并没有出过一剑!” “为什么?难倒哪个后生是剑神的弟子?” 众人疑惑,全都盯着这个男子。 桌上的男子缓缓的把书合上,小心翼翼的把书本放进怀里,又开始喝起了酒来,他说道:“不知道,这就是我看见的!是七百八十二招,真不是十万八千招,信不信,随你们!” 他说着,缓缓的站起了身来,在桌子上放下几个铜板,转身就要往人群外面走去。 后面有人追问:“那九总管呢?他出了多少剑?” 男子回答:“九剑!” 刚才站在中间说话的人有些不满:“他说能看见,就能看见了?这你们也信!你们要相信我,我的消息可是衙门里传出来的。” 众人回头,正要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的时候,人群外面有人惊呼起来。 “不见了…不见了…” 里面的人问道:“什么不见了?” 站在最外面的人指着外面的街道,惊愕的说道:“那个说话的人,一眨眼就不见了!” 里面的人追出来,在空旷的街道上左右看了看,确实没有看见这个男子。 全都一头雾水。 这个时候,人群里有人拍着脑袋大叫一声:“你们看见他衣角上面的字了吗?” 人群沉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有人大叫:“我知道,我知道,他的衣角上面有丝绣,绣的好像是御灵山庄!” “御灵山庄!嘶…” 众人又是一片安静。 … … 不管怎么说,昨夜的战斗,已经注定了会成为一场载入野史的美谈,会不断的流传开去。 昨夜雪河城突然之间凭空冒出来了三波人马,不对,其实是六波人马,决战的也不是只有五个。而是六个。只是还有一个从头到尾都没有现身而已。 不仅出剑的人不知道,就连姜鸿这样的高手也不知道。 九匹健马拉着的豪华马车不见了,夸张的气氛一时间低调了许多,出城了雪河城。只有一匹老马拖着的马车又一次走在安静的官道上。 姜鸿面容煞白。偶尔咳嗽两声。捂住嘴唇的手帕上面顿时就沾满了血。 赶着马车的耿护院说道:“你要不要休息休息?” 姜鸿摇头,再一次恢fù了他哑巴的本色,示意耿护院继续赶路。他把眼睛迷瞪了起来,身体靠在车厢上休息。 马车里传来柳杏激动的声音:“姐姐…醒了,姐姐醒了…” 耿护院猛的一拉缰绳,老马嘶鸣一声,马车顿时就停了下来。 正闭着眼的姜鸿顿时眼睛放光,和耿护院一起,急忙撩开车帘,将头伸进车厢里。 只见,躺在马车里的乔月此刻面容苍白无比,毫无生气,殷红的唇,也白得不像话,谈不上一点健康,和死人相比,唯一的差别就是她的睫毛在动。 她虚弱的睁开眼睛,看见这几张熟悉的面孔,他无力的挤出一丝笑容,面色很欣慰,虚弱的说道:“很好,很好,都还在,就很好!” 听见乔月的话,所有的人都是心里一颤,火红着眼睛,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是的,所有的人,就连耿护院和姜鸿这样的男子汉也哭了,哭的不是因为乔月的惨,而是乔月的那句话,她说,都还在,就很好! 是的,没有什么比都活着还好的事情。 耿护院说道:“大小姐,您好好休息,大少爷很快就会来接咱们了!” 是的,耿护院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他在城里找到了一只能飞往怀州的信鸽,所以他完成了任务之后就找乔月来了。 傻傻的汉子也有让人感动的地方,就好比乔月在昌州府看见他沦为乞丐的时候一样,他总是一根筋的想着乔月安排的事情就一定要办到才行。 姜鸿没有说话,伸出手在乔月的手腕上搭了搭脉,他的手有些抖,,说道:“少说话,多休息!” 是的,他说话了,当着乔月的面说话了!依然还是腹语,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不直接开口说话。 乔月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凝视着姜鸿,同样也是流下了泪水,眼睛里的那抹温柔,颤抖的睫毛,那是看着亲人的激动,她说道:“姜叔,我可以叫你姜叔吗?” 姜鸿点头:“我一直都是你姜叔,叫不叫都是一样!” 乔月又笑了,笑得很迷人,笑得很幸福,她说道:“你是除了我大哥乔山之外,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月儿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是的,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情。 姜鸿说道:“放心吧!有姜叔在,谁也不能欺负你,谁也不能!” 姜鸿握着乔月的手颤抖了起来,他在流泪,他在自责,很显然,乔月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他心里有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 乔月摇头:“不怪你,姜叔,你已经很好了,你已经对月儿很好了!不要自责,不要哭好吗?我大哥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 姜鸿颤抖着的手,那双温和而又自责的眼神,乔月知道,她肯定是活不了几天了。 这很合理,没有一个正常人在流了这么多血之后,睡了一天起来就能活蹦乱跳,黑石头里面讲过,失的血已经不能维持人正常的生理功能的时候,只有找相同血型的人输血才可以活下来。 当然。这里没有人能验出谁的血型是一致的。 所以,她会死,会死得很快! 姜鸿说道:“孩子,别说傻话,有姜叔在呢,你不会死!” 乔月点头,依然是那副迷人的笑容,如果是好好的,她一定会扑进姜鸿怀里撒娇,因为别家的女孩子都喜欢在长辈怀里撒娇。这种感觉肯定很好。 乔月没有在长辈怀里撒娇过。所以她很想试一试,试一试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可是,无力的四肢在告sù她,要求有些过了。她做不到! 她转动目光。看着柳杏说道:“妹妹。这是到哪里了?” 柳杏撩开车帘看一眼,说道:“姐姐,咱们又要到大雪山这里了。” “雪山?” 乔月面露沉思。雪山有雪,脑子里再一次出现了那个雪地里的约定。 她想抬手,想扶着窗帘去看一眼那个洁白的雪山。 可惜,努力了很久,她还是做不到,她现在能做的,好像除了睁眼,就只有微弱的说话。 她说道:“姜叔,我想去看一看雪山。” 姜鸿摇头:“不行,我现在要送你去慈云山,整个顺朝,现在只有侯爷能救你!” 乔月摇头:“你不用骗我了,白大夫说得很对,我额头上的脓疮不是病,而是中了毒,我能感受到,它,它在扩散了,它在一点一点的进入我的心里,不是血的问题,这是毒,种在心里的毒…” 姜鸿依然摇头:“一样的能治,侯爷能治,侯爷真的能治!” “哈哈…”乔月的笑声很虚弱,不过却很坚定,“他再能治又怎么样,我不让她治。” 是的,乔月坚定的声音里面有种心碎的可怜,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恨! 乔月这样说,姜鸿尽然笑了,笑得很开心,他说道:“你相信侯爷是你爹了?你终于肯相信侯爷是你亲爹了?” 乔月回答:“姜叔,你用命来换我的相信,你说我还有什么理由不信,不仅是你,现在全天下的人都想杀我,我还有什么理由不信,我只是想不明白,姜叔,你这么为他,值得吗?” 姜鸿激动的点头:“值得,值得,因为你是侯爷唯一的血脉,守住你,侯爷就还在,他总有一天会正作起来,冯家的血脉就没有断,如果没有你,我找不到还有什么理由唤醒侯爷,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哈哈…” 乔月的笑声很苦涩,十七年了,她在笑这个残忍的谎言。 是的,对乔月来说,这是一个残忍得不能再残忍的谎言,爹是假的,娘呢?会不会她也是假的? 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此刻已经想不起来她的样子了,我这是有多傻,尽然傻傻的相信她会回来… 乔月现在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又要想起所有的事情,忘jì,忘jì这一qiē该有多好啊! 就这么安静的死去,会少多少的痛苦!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 这一觉醒来,她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她想起了那个狠心抛弃她离去的女人,想起了那一年家里的房子被人烧掉之后,她晕着头在寒风里冻了一整完,流着泪希望娘亲回来场景… 她想起来了那一夜她站在笔架山的山巅,转过身,身后尽然是自己的弟弟带着人来抓自己的场面,弟弟肯定是恨死了自己,因为我没有用自己的身体去给他换来荣华富贵。 她更想起来了,每一个人看见自己额头上这块儿脓疮时脸上的厌恶,是的,是厌恶,她就好像是个天厌地弃的人。 还有,她起来了她家门前的那棵大槐树,当然,也想起了他。 泪水无声,一幕幕的画面在脑子里划过的时候除了苦涩,便只剩下心碎。 人,活着,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不管不顾! 人,活着,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既然把我带到了这个世上,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把我丢弃,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所有的人都要离我而去。 人,活着,怎么可以不遵守约定,说好的约定呢!子风哥,我不见了你有没有伤心,如果伤心了,怎么没来找我,如果找了,是不是因为知道我嫁人了之后就连再见一面都不愿意,所以你也抛弃我了吗?(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求死 乔月不知道昨晚那场已经轰动了整个顺朝的战斗,因为她一直昏睡着,姜鸿没给她说,当然,乔月也没有问。 戴德不见了,他带着他的人消失不见了,反正乔月醒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他。 马车停在三道山的出口处,耿护院和姜鸿站在旁边,两人同时遥望着云端的山顶,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白云,或许,山顶真的有雪。 柳杏伸出头,有些抽泣的声音说道:“姐姐要去看雪,我答应过姐姐要陪她去看雪,这是我和姐姐的约定…” 耿护院眼含泪水,无奈的看向姜鸿:“大小姐真的还有救吗?如果不行,咱们就陪她看雪去吧,我想看大小姐笑,她笑着的时候很美!” 姜鸿没有回答,只是那只捏着烟杆的手紧了紧,他在看着雪山,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耿护院找了几根竹竿编制了简单的背椅,柳杏给乔月裹上了很厚很厚的衣服,一行三人,再一次向大雪山走去。 姜鸿还站在哪里,他目送着乔月离去,过了很久,风吹干了他眼角的泪水的时候,乔月的背影终于消失在了他的眼睛里。 再回首,他抽出那把隐藏在烟杆里的细剑,剑身很光滑,没有一点点的血渍,只有剑柄显得有些陈旧,他反复的看着这把细剑,面露沉思。 过了很久,很久,风在一次吹起他的衣決猎猎作响的时候。他不算高大的身影终于动了。 剑没有归鞘,而是就这么被他拿在手中,他的步子迈得很慢,不过几个转眼之间,就已经消失在了这个停着马车的山弯处。 … … 昨夜出城的士兵没有离开,全都埋伏在了距离三道山大约有二十里的地方,城市里实在不合适这样大规模的战斗,只有在空旷的地方,大家才能更好的施展手段。 这好像是一种潜在的默契,所有的队伍走到这里。都停了下来。不算宽大的地方,早已经拥挤得水泄不通,北面,西面。南面全都是军队。只有。只有正对着官道的那个方向没有伏兵。 迎着人群,有两口硕大的棺材停在官道中间,一个身材瘦弱。发丝青黑,他一只手扶在棺材上面,面容阴冷,另一只手握着一把沾着血渍的长剑,剑身寒光四射,即便是在烈日之下,都有几分阴冷,临得近的人可以看见,他是真的没有一点点的胡须,因为他正是皇上的贴身太监九星,所以他不可能有胡子。 另外一个身材高大壮硕,手拿一把方天画戟,只是山风吹起他垂落在面前的发丝的时候才可以清晰的看见,原来这个个子高大的人已经是满脸的皱纹,如果从后面看去,可以发现,他的背也微微有些驼了。 二人的后面都站满了手拿武器的士兵,只是现在,全都在警惕的看着他们正前方一个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后生。 这个年轻的男子长衫及地,高高竖起的发髻打扮得很像一个赶考的穷酸书生,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漆黑的墨刀,刀身漆黑,不宽,直直的好像一点都不锋利,不过却没有一点点的血渍。 九星的手从棺材上抚摸着,他说道:“我来,是因为她杀了我的孙子,她让我九家无后,所以我必杀她!” 他旁边,年迈,但是身才高大的男子回答:“我来,是因为他杀了我最心爱的儿子,她让我此生再也没了念想,所以,我必杀她!” 九星点头:“十八年不动手了,这把重达八十斤的重戟,可还拿得动?” 这个男子回答:“酒后,尚可!” 九星再次点头,指一指正面的戴德,说道:“那他呢?算我们谁的?” 这个男子回答:“叛徒而已,人人得而诛之,乱箭射之即刻,杀之,费力!” “恩!”九星点头,“很好!我也是这么想的!裘将军依然勇武不弱当年。” 说完,他向身后挥了挥手,他们二人身后早就蓄势待发的大队士兵顿时就排开了队形,手里的弓箭已经拉成了满月。 戴德依然很平静,手里的墨刀斜指在地面,左后的袖子里面紧紧的握着一块同样漆黑的墨玉。 是的,墨玉,这块昨天晚上的时候从乔月身上掉出来的墨玉,那块乔月从藏药村里带出来的墨玉。 他凝视着对面拿着重戟的男子说道:“你不配做他的兄弟!” 他,说的自然是白长林,因为这块玉的关系,他口中的他不可能是冯春。 这个手拿重戟的男子自然正是冯春手下的八大能人之一,戟王裘万骅,他的儿子正是昌州府的神照堂堂主裘道政,因此,他与乔月有天大的仇恨。 裘万骅道:“你背叛了先生,该死!” 戴德说道:“戴家从不杀恩人,她的仇,我戴德替她接了!” 九星道:“你接不下!世上已无戴家!” 是的,九星说得对,世上已无戴家,因为当日乔月在白长林的夫人手里接过这个块玉的时候,她说的是落虹山下吴家,若是戴德听见,就会很清楚,那是落鸿无家的意思! 落鸿无家!虽无家,却还有一只孤鸿在!所以戴家没灭! 戴德的手把那块黑玉捏得更紧了,不过他依旧是面容平静,风轻云淡。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再加上我呢!够不够了!” 话音一落,人影就很快出现在了戴德身边,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姜鸿,不过他残破的斗笠,显得有些落魄。 裘万骅看他一眼,无奈道:“三弟。你这又是为何,她是那个贱人的孩子,侯爷因为他死困在慈云山下,兄弟们因为她,全都苦守深山,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了,难倒她折磨得我们还不够吗?” 姜鸿说道:“她是她,她不是大小姐!” 裘万骅道:“她的种,能好得了吗?你看看。她一出来就杀了我的儿子。你大哥我的亲生儿子!” 姜鸿摇头:“可是她是侯爷的女儿,你不能杀她!” 裘万骅手里的重戟猛杵在地面,溅起一阵浓浓的灰尘,他说道:“念在你我兄弟一场。昨日我已经饶了你一命。难倒你真想死在我的戟下!” 是的。姜鸿昨日在大雪山下中了埋伏,是被人精心设下的埋伏,因此。他不敌,差一点死在了那里,不过最后关头,裘万骅放了他。 姜鸿面有哀色,手里的剑在腰间轻轻一割,一片小小的黑布缓缓掉落下来,他说道:“现在,你我二人兄弟之义已断,你可以不必对我手下留情。” 他说道,回头看一眼戴德,说道:“你走吧,这里不是你的战场,或许,你应该去看看你母亲,她时间不多了!” 戴德动容:“可是…前辈你已经重伤!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姜鸿欣慰,不过依然面容平静:“她也重伤了…” 是的,她说的是她!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姜鸿这是要把护送乔月的使命交给戴德。 戴德点头,没有一点的拖泥带水,正转身欲走之时,后面走过来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子。 那女孩儿丝毫不怯懦,咬着的唇,火红的眼睛,着这边黑压压的人群甚至带着仇恨。 她说道:“姐姐说了,你们一个个的来…” 小女孩子的声音一落,戴德和姜鸿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大惊,他刚才明明看见她们去了大雪山,怎么会又跟了上来。 仰头,看见对面的半山腰处耿护院手里拿着一根绿色的丝巾在手里摇晃,他好像知道姜鸿要问什么一样,大喊道:“大小姐说,姜叔没来,所以她不去雪山了!” “胡闹!”姜鸿心里咋喝一声,身子一晃,一抹黑影闪过,他瞬间就朝对面半山腰处的乔月那里赶去。 戴德站在柳杏旁边,不用说,他这是要保护柳杏的周全,这么多的弓箭对着这边,稍不注意,定然柳杏性命不保。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疑惑了起来,不知道乔月这是打的什么主意,这么多人都在想要她的命,她尽然大摇大摆的送上门来了。 乔月很虚弱,她虚弱得动一动手指都会满头大汗,失了太多的血不是主要原因,因为那一刀是她自己扎下去的,力道应该会控zhì得很好,这一点乔月从来没有怀疑过。 真正致命的是那个毒,当身体失去了平衡之后,那个隐藏在她身体里的毒终于开始噬无忌惮了起来。 看见姜鸿来到了她身边,乔月努力的挤出那张温柔而又美丽的笑容,她说道:“姜叔,我不要你死,我自己种下的因,现在应该是还债的时候了。” 直到这个时候,乔月尽然想起了那个宁州的智云和尚,他明明扮演的是一个坏人的角色,明明知道乔月要杀刘文成,他还帮了一把。 可是现在,乔月忽然间觉得他却是一个好人,那种真正的好人,他做的坏事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希望用最简单的方式,死最少的人来平息这件事情。 所以,他是好人!他更是智者。 乔月的目光很平静,她静静的凝望着四面八方不断冒出来的人群,没想到,她乔月,一个做豆腐的村姑,尽然还有如此轰轰烈烈的一天。 所有的人都猜错了,乔月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后手,她就是要一心求死。 雪可以不去看了,因为那场洁白的雪永远都在她心里,想忘都忘不了。 九星要为他的孙子报仇,裘万骅要为他的儿子报仇,呵呵,对于这些,乔月只能心里冷笑。 都是骗人的谎言而已,如果真的要报仇,就凭他们的背景,又何必一定要逼到这里才动手,从宁州到京城,有太多的机会可以动手。 因为造势已经造得够好了,从柳叶城到雪河城,那个躲在背后的人已经成功的让乔月的名字给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所以,他差的就是这最后一程,最后逼冯春出山的一程,所以,无论乔月在京城的城门下死掉,还是在这里死掉,她的结局都是要死。 乔月知道,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是都没有说破而已。 所以乔月把自己拱手送上,她不想让更多的人因为她而死掉,特别是姜鸿,这个像亲人一样爱护她的长辈。 还有柳杏,耿护院这样的人她也不希望他们因为自己而死掉,就像智云和尚一样,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解决事情,或许,这样在别人眼里是错误的。 所以乔月来了,她把自己送上门来了。 当然,她的心里还有另外的自私,死在这里很好,这里已经距离京城很近了,她死后,这些人会把自己的尸体运到京城,运到冯春面前吧。 反正自己都是没人要的孩子,为何不成全他的心意,也成全了她的想法,不折磨了,大家都不再相互折磨,死一个很好的解脱。 因此,乔月很平淡的面对着这一qiē。 如此庞大的送终场面,也可以称得上是大人物的待遇了吧。 乔月微笑,忽然对姜鸿说道:“姜叔,回头看见他的时候替我说一声,月儿一辈子都没沾过他的光,没想到临死了,还是要沾一下他的福,这么多人来送月儿,月儿还是要给他说一声谢谢!” 姜鸿不知道怎么回答乔月的话,反正他的心在刺痛,那种心裂的通,他在心里说道:“侯爷,大小姐没有错,她真没有错,为什么,为什么连你都不要她…” 他的为什么没有人能够回答,因为很快,黑压压的军队已经包围了这个小山包。 是的,重重包围了起来,善攻者,不知其所守,善守者,不知其所攻。 所有人,除了寥寥可数的几个人,没有人知道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打斗到底是为了什么。 九星看了裘万骅一眼,说道:“咱们谁去看一看?” 裘万骅道:“谁去都一样,咱们两个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九星上前,正要朝山上走去,这时候,禁军里走出来了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他认识,这正是禁军首将程雍,论官位,程雍的品级比九星还高了四级。 不过九星却没有行礼,所谓皇上的贴身太监,他很少对人行礼。 看见程雍走过来,他阴着脸说道:“怎么,程将军有事?” 程雍说道:“难倒昨夜李大人没有把皇上的信给九总管看?” 九星道:“看了又如何?没看又如何?” 程雍熟络在九星身上拍了一下,指着很远处的一座大山说道:“九总管请看,想清楚了,是不是还执意要去,现在是九家断后,或许明天就不会再有九家!”(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杜闵 九星的目光猛的一缩,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那个背影太熟悉了,他和他朝夕相处了太久的时间,虽然离得很远,不过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是谁。 九星回头,凝视着程雍,说道:“这是他的意思?”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都说伴君如伴虎,确实如此,虽然他伺候了刘武德很多年,刘武德也经常和他说一些知心话,就连皇后都不知道的知心话。 两人说是主仆,其实更像是朋友,可是如今,他依旧猜不透刘武德心里到底想的什么。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乔月一个女人而已,何德何能,尽然让他亲自过来! 程雍点头:“难倒你还看不明白吗?禁军,除了他的命令,谁还能调动禁军?昨晚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了,鲍忠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 九星面露沉思,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哀伤,他说道:“可是,可是她杀了我的孙子,我和他的情谊,难倒连这一个小小的要求他都不能满足我吗?我一个阉人,真的是别无所求了,算我求他,给我一次尊严行不行?” 程雍摇头:“这是圣旨,不是在菜市场讨价还价,九总管,你应该是知道的!” 九星不甘,说道:“那我执意要杀她呢?你知道的,你们拦不住我!” 程雍大笑,笑容里有些嘲讽,他说道:“那你也太看不起我们禁军了…” 忽然,远处的山顶上。刘武德的身边走出来了一个人,那个人长发飘逸,风流倜傥,没有霸气四溢的威压,而是内敛沉稳的文弱,不过他手里的那把流光剑是在是太显眼不过。 九星忽然面容一震,好像想到了什么,说道:“杂家在皇上身边几十年,尽然还不知道皇上身边尽然还有李大人这样的高手!” 正说话间,程雍后面的人群散开。一个五十多岁。头戴褶子高冒的男子走了过来,说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很多,皇上说了,从今往后。你就不用再回宫里伺候了。那些该烂在肚子里的事情还是烂在肚子里好些!” 九星的身子微微一颤:“杜相。你…你也来了! 为什么?我九星无过,皇上不能这么对我!” 杜闵回答:“因为你只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这还不够吗?”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不论平时刘武德对他有多好,他始终只是刘武德的一个奴才而已! 九星的心好像一瞬间落入了冰窖,杜闵的话是那么的据有杀伤力,对他来说,甚至比姜鸿的剑还要锋利,姜鸿伤的是身体,而他,伤的确是人心。 他为刘武德,为皇家奉献了一辈子,到头来,换来的,只不过是一句奴才而已。 他还有些不甘,火红的眼睛,狰狞的面孔向半山上看去,说道:“皇上说过,我和他是朋友…” “哈哈…”杜闵大笑打断他的话,“朋友!皇上需要朋友吗?你配和皇上做朋友吗?” “噗…” 杜闵的话顿时让九星喷出了一口血剑,他所谓的朋友简直是可笑得不能再可笑的笑话。 杜闵的笑声,噬无忌惮的嘲笑,朋友!可笑他尽然把刘武德的这句话当真了! 皇上没有朋友,从来也不需要朋友! 杜闵简单的几句话,把九星击败的体无完肤,他唯一的依靠,伺候了几十年的朋友,被他简单的几句话就残酷的撕裂,血淋淋的撕开了九星这颗弱小的心。 因为刘武德就在对面看着,所以,他不敢怀疑杜闵的话是假的。 回头,九星又吐了两口血剑,挥了挥手,命手下把九明的棺材抬上,再一次恨恨的看了山上的乔月一眼,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据说,九星回到京城,不出三日,便死在了床上,杜闵巧舍如剑,句句诛心,向来都是名不虚传。 九家的人退了,山下本来就不算宽阔的坡地,一时间宽松了不少。 杜闵抚了抚有些花白的胡须,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至于九星会被他三两句就说退的事情,他好像早就成竹在胸。 他个子不高大,宽大的鹤氅被风拂得猎猎作响,尽然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他很平静的朝裘万骅这边走来,抱了抱拳施礼,寒暄道:“裘将军别来无恙!” 裘万骅瞪他一眼:“我可不是九星那阉人,禁军又怎么样,今天我裘某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杜闵含笑,摇了摇头:“裘将军,赎杜某人直言,你真不是演戏的料!” “你…”裘万骅语塞,“演什么戏?我裘某人就是来报杀子之仇,演什么戏,你少胡言!” 杜闵面容一转,嘴角微翘,又是那抹不加掩饰的嘲讽,说道:“你,不忠!” 不忠!这是他对他的评价。 不忠二字,对于武将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大的侮辱! “你…”裘万骅手里的重戟猛的一跺,身上的戾气迸发而出,瞪着杜闵道:“杜老儿,老子杀了你…” “哈哈…” 杜闵再次嘲讽,尽然连看他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指着山上的姜鸿说道:“你不服? 威武侯帐下八大猛将,数你最为自私!” 不等裘万骅说话,杜闵接着说道:“五戒出家当和尚,终身不离威武侯身边半步,此为大忠!姜鸿一代剑神,遁入深山,十八年不现于世,现在舍命护主,大忠大义,北原第一鬼医白长林,一身医术举世无双,当年答应威武侯一句承诺,携了戴家寡妇隐入深山,可谓一诺千金。此信,可感天地,而你呢? 慈云县里置田经商,别以为别人不知道,现在慈云县里有一半的产业都是你裘家的,大肆鼓吹鬼神之说,迷惑百姓,蛊惑朝廷官员,大肆捞取好处,据慈云县令来报。就在今年二月。你又新添了第十房妾室吧。 你如此大蛀之虫,请问忠在哪里?义在何处…” “你…”裘万骅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再让杜闵说下去,自己的一点点隐私都要被他翻了个底朝天。手里的重戟握在手里。早就已经恼羞成怒。眼看着就要拍死这个恶毒的杜闵。 “哈哈…” 杜闵再一次鄙shì的笑了起来,对于裘万骅的暴怒,他尽然一点都不害怕。 是的。很多事情,不怕人做,就怕人说,和冯春当年的手下比起来,裘万骅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绝对称得上不忠不义之徒。 杜闵此举,可谓是其心可诛,他今日的话要是传扬了出去,当年冯春的那些手下,就像藏药村的那些士兵一样,大家都在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数着日子,遵守着承诺,等着冯春的召唤,而他,却好吃好喝的在外面逍遥,不仅如此,都娶了第十房妾室了,这会儿就死了一个儿子而已,尽然还要来要死要活的来杀乔月。 可想而知,过了今天,即便刘武德不杀他,估计裘万骅也会死于非命,不仅他会死,就连整个裘家都会死得很惨。 裘万骅冷汗之冒,这些事情他哪里又想不明白,他手里的重戟高高举起,转眼之间向杜闵狠狠劈打过来。 可惜,人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队戴着寒铁面具的黑衣人,只是往这里一站,顿时就阴风恻恻,杀气逼人。 刘武德能坐稳江山,刘家的江山传承了数百年,又岂能没有底蕴,因此,这一队黑衣人一出现,裘万骅手里的重戟很明显就再也对杜闵够不成威胁。 他异常震惊的说道:“黑密卫,真的有黑密卫?” 杜闵风轻云淡,挥了挥手,这二十个黑衣人顿时就警戒在了他身前,说道:“黑密卫一直都存zài,何来真有假有一说?” 裘万骅道:“那为何二十年前没有看见他们,又为何皇上一直没有对冯春动手?” 是的,他这个时候直呼的是冯春的名字,并没有像杜闵一样称冯春为威武侯。 杜闵笑道:“对于一个不忠不义的人,你觉得我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吗? 杜某劝你,赶紧离去吧,说不定还能赶回去给你的十个小妾收尸,不然,你就只有成为这雪河城外三道山的烂泥了!” “你们…”裘万骅又一次大惊,急呼,“祸不及家人,你们的人敢进慈云县?难倒不知道那是侯爷的地盘吗?” “哈哈…”杜闵嘲讽,“现在知道叫侯爷了?晚了!你既然连他的亲身骨肉都要杀,应该早就料到这个结果…” 不等杜闵的话说完,裘万骅转身,风一样的爬上一匹健马之上,带着他的队伍,急忙就朝京城的方向赶去。 只是,和来的时候不一样,他早已经焦急的满头大汗了,心里暗道:“二弟亲自推算了三百多次,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每次推算的结果都是侯爷不会在乎这个乔月的呀,我来杀她,侯爷应该高兴才是,不会的,不会的…” 当然,裘万骅还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这一路颇费周章的造势,要用乔月为诱饵,激起刘武德和冯春的矛盾,目的并没有达到。 因为,他们从头到尾都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刘武德眼里,乔月和冯春的存zài,是对他追求长生路上的指引,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有诱惑的事情。 因此,刘武德在冯春哪里求不到的东西,他希望在乔月这里得到,因为,因为邢用给他说过,乔月会神仙的手段。 因此,关苍子的算计出错了,大错特错,无论他怎么造势,刘武德都不会因此而迁怒乔月,迁怒冯春。 九星走了,裘万骅也带着他的队伍走了。 现在,山下的队伍里,只有刘武德的禁军和雪河城的衙役,当然,隐藏在暗处的,还有轩王刘章的人。 当然,这都已经不重要,因为他们从头到尾都不是为了要杀乔月而来,相反,他们是为了保护乔月而来。 杜闵巧舌如剑,果然不愧是一国之相,几句没有硝烟的战争之下,两大高手已经夹着尾巴逃走了,杜闵完胜! 戴德很执着,手里的黑玉握得很紧,因为这样,才能给他更多的勇气。 柳杏已经顺着山道朝乔月那里走去了,现在对着视野里黑压压的士兵,只有他,一个人,一把刀! 落虹山,戴家孤鸿! 落鸿无家! 只有他一个人! 当年的故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但是黑玉代表了一qiē,既然乔月能带着黑玉出现,那就说明了一qiē。 戴家,从来都是认玉不认人。 所以,他要挡住不断从大山里冒出来的军队,视野里,数不清楚有多少人,不过他没有丝毫胆怯,迎着风,握着刀,他站在那里。 事情并没有像他想象的这样发展,没有士兵放箭,更没有人强攻上来。 只有,只有黑压压的人群让开一条宽阔的道路,路上缓缓的赶出来一辆奢华的马车。 是的,很奢华,蓬顶上的那颗夜明珠即便是在白天也依旧很刺眼! 那是一辆九匹健马拖着的马车,珠帘如林,那是一辆满是贵气的马车,黄幔披身,那更是一辆至高无上的马车,蓬顶之上还有金辇华盖! 戴德疑惑了,这辆马车比起他之前要搭着乔月去京城的马车更加张扬,富贵,权势。当然,还有上万的禁军士兵列队紧随,别说到了京城的城门之下,即便是到了宫门,也不会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很明显,这是真正的皇帝的座驾,造假都造不出来的气派。 乔月从头到尾都看着这一qiē,当然,很多事情她都没有看明白。 不过当这辆马车出现的时候她明白了,她说道:“背我过去,我要坐这辆马车!” 姜鸿拦住:“大小姐,危险!” 乔月回答:“我喜欢这种荣耀!它,真的很美!” 乔月的话很真诚,她是真的觉得这辆马车很美,只要是个正常的人,特别是女人,能做上这样的马车,真的是再美不过的事情。 当然,这背后还有一件大家都明白的事情,那就是乔月选择坐上这辆马车,肯定是为了姜鸿,戴德,还有柳杏和耿护院他们的安危! 没有人再说什么。 不多时,健马就迈开了蹄子,折腾到最后,乔月终于还是坐上了九匹马拖着的马车,夕阳为伴,朝京城去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进宫 (真诚求订阅!) 大队人马卷起的尘烟渐渐渐平息,这里的脚步声,惊塌了大雪山顶的一方寒雪,雪化成了白雾,向天上飞去,映着夕阳,这团白雾霞光灿灿,爬过了雪山之巅,醒目的挂在雪河城上方。 此为一番异象,县衙的主薄吃了晚饭,在花园里休息,仰头凝视片刻,稍息,钻进书房,毛笔浇上浓浓的墨汁,祥云当空,此为百年难得的一方祥瑞,正直皇上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生,当要奏表朝廷。 暮光微醺之际,主薄吹了吹手上洋洋洒洒的万言歌功颂德的表奏,甚是满意,兴奋的从书房里走出来,唤了下人,急忙朝县令李茂元的府邸赶去,这可是拍皇上马屁的绝好机会,可是耽误不得。 轿子行到中途,正好,县令大人正亲自带着一队衙吏在城中巡查。 昨夜悦馨客栈的动静太大,今日李茂元亲自巡城,意在安民,当然,昨日五大高手决战雪河城之巅的消息传出,李茂元尽然是一代高手,他现在亲自巡城,自然有一番震慑宵小之意。 “咳咳…” 李茂元拂袖,咳了两声,晚风拂起宽大他的衣袍,尽然有些冷了,心里叹息一声:“这雪河城什么都好,就是晚上的时候冷了一些,空气干燥了些!” 稍一楞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尽然有一个人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好像是随着这阵风吹来的。 不过李茂元并没有吃惊。就连手里泛着流光的剑都没有动一下,他面色有些苍白,好像真的受不了这一阵风的吹拂。 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本,翻到最近的这一页才递到李茂元手里,说道:“你看看对是不对?” 李茂元把书接到手里,很认真的看了很久,点了点头,说道:“嗯!很正确,七百八十二招,不多不少。刚刚好。” 说完。他把握着的剑夹在腋下,腾出手来,手指在舌尖上打湿了一下,正准备去翻书。不过手刚伸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人说道:“我想看关于乔月的记载!” 对面的人说道:“书里记载的。你都知道。” 李茂元点头:“可是我还是想看。” “嗯?”站在他对面的人摇了摇头,把他手里的书接了过去,“你忘了按手印!” “呵呵…”李茂元微微显出一丝尴尬。顿时就咬破了手指在书上按了下去,说道,“现在可以看了吗?” 他对面的人依旧摇头:“和当年一样,你付不起钱的!” “啊?”李茂元有些吃惊,“和当年一样?她的信息也和冯春是一个价?” 对面的人点头:“暂时是这个价,过些时日还会更高。” 李茂元不解:“为什么?” 正好,风又起了,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好像是隐形的一样,即便都已经过去了很久,直到他和李茂元说完了话,又随着这一阵风消失不见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存zài。 少息!李茂元还有些浑浑噩噩,刚一抬头,正好听见前面有人说道:“大人!祥瑞,祥瑞…” 说着,写了厚厚一本奏折的主薄就急急忙忙把折子呈到他面前。 “哦!”李茂元打开奏折看了看,眉头微皱,过了半晌才说道,“备马,正好本官要去京城一趟,我亲自给你呈上去吧!” 主薄惊愕,本来早就想好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不知道李茂元到底想的什么,一个奏折而已,他尽然亲自去送,又不是什么军情大事,也不是什么八百里加急,还要即刻备马? 不等主薄想明白为什么,远处的手下已经牵来了健马,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就在所有的人都惊愕之下,李茂元已经风一样的出了城门,顺着官道,直追京城而去。 当然,在那一团祥云之中,如果再飞出来一只巨鹤肯定会更让人震惊,定会又有一番神仙之说的谣言诞生。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从慈云县飞来的巨鹤这会儿正好在雪河城外的三道山。 此处,正好是乔月最后出现的地方。 这时候,有两人,一个和尚,一个书生,直直的矗立在这里,面向夕阳,遥望远方! 他说了他不会关心,更不会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来了。 可惜,晚了一步,没看见她的人,这让他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失落,很久很有过这种感觉了,具体有多久都已经说不上来了。 为什么会失落呢?这是一个很揪心的问题。 明明说好了不见她,不关心她,不问她的,可是为什么又会失落呢? 他正好站在乔月坐在背椅上的那个半山腰处,他的目光发散的看着远方,太阳落下的远方,可以看见大雪山的远方,当然,还有那片塌下的雪化成的祥云。 他说道:“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位置很不错,如果是我,也会选在这里。” 身边的和尚面色很焦急,一点都不像冯春这么平淡,他说道:“小姐落到刘武德手里了,怎么办?” 冯春没有回头,依然凝视着远方,握着酒壶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味道,其实,他能来这里,心里就本身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纠结和痛苦。 不认她吗? 可是他始终还是自己的女儿,她的身上始终还是流着自己的血,红妆再如何恶毒,可这都不是她的错,这对她不公平。 认她吗? 认了她,我又有何面目来面对死去的阿璇。或许,殷红妆这么做,她把她生下来,就是为了这么折磨我吧!不行!这样对阿旋不公平。 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相对于冯春来说,又更加负责了几百倍,爱与恨,总是交错不休。 冯春想了很久,心里还是没有答案,他叹息一声:“相见不如不见。那么就不见吧!宫里很好。有她在呢!” “哈哈…”五戒毫不掩饰的嘲讽,“如果她能照顾好小姐,小姐这么多年就不会过得这么苦了!” 五戒和姜鸿一样,乔月的出现让他们看见了冯春醒来的希望。无论如何。十八年来。这是冯春第一次走出慈云山,走出那片桃林,因此。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吱吱…” 腿上绑着白布的巨鹤依偎在冯春脚下,它一样在看着落日的余晖,天边的那抹彩霞,它的叫声,仍然是复杂得引人深思。 … … 红墙朱漆,梁柱高挺,空旷的宫殿除了炉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就连园子里的知了都早就歇了,北方的天气冷得很早,叶子已经黄了,铺满了整个园子,一转眼,已经是四个月过去,宫女小珠前天说过,可能再过几天就会有初雪。 角落的熏香已经燃尽,其实味道很不好闻,前些天已经吩咐了宫女去采购一些千层金,这种植物是天然的香料,即便不用提纯,只需要把叶子揉碎了在每一个角落都搁置一些,效果比熏香都要好上许多倍。 刻意把发帘梳了又梳,摆弄了很久,可惜发丝还要掉下来,这让乔月有些气恼。 白长林没有骗她,宰了那只喀什国进贡的毒蜥蜴真的能够解毒,其实想想也能够明白,乔月额头上的那块脓疮,就像是蜥蜴的背一样,凹凸不平,不过蜥蜴身上有能让它平衡的毒素,因此,找到了症结,要解毒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乔月不善医,不过有黑石头在,脑子里成套的理论已经超前了太多太多。 当然,前提是要有人一眼就能看出乔月这是中了什么毒,而且还要有对应的方子,不然满皇宫的御医也照样素手无策。 对着铜镜又摸一摸光滑白皙的额头,这是乔月最欣慰的事情,当然,也是她现在每天都要做很多遍的事情,总是不厌其烦的这样对着铜镜,很多时候,这一看,就是一天过去了。 宫女站在旁边,很想上前帮着乔月打理一番,不过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四个月的时间,乔月的凶名已经暗地里流传到了整个皇宫,宫女已经换了九个,这个小珠已经是第十个过来的伺候的人了,刚来不到十天。 因此,她一直很小心谨慎,开罪了这位小主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事情,皇上从来不问因由,赶出去的宫女统一被卖到教坊司,再也不会有出头之日,一辈子都只能成为别人的淫玩之物。 “小珠,你来给我梳一梳,要把额头露在外面,发髻竖起来…” 乔月对着铜镜摆弄了很久,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把身边的小宫女叫过来。 小珠低身应是,这种小事情自然难不到她,作为宫女,要是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那可就只有去教司坊伺候男人的命了。 “吱呀…”一声,对面的木窗被人推开了,一张俊朗,又稍显稚嫩的面孔伸了出来,说道:“姐姐,听说你吃不惯宫里的糕点,今日我专程去善粮斋卖来了蛋糕,这东西叫做蛋糕,满顺朝只有善粮斋才能卖到…” 他说着,把一个牛皮纸包裹好的包裹从窗外递进来,不过却不敢进来。 乔月回头看他一眼,她知道,此人叫刘章,是即将出宫的轩州王,刘武德的九皇子。 当然,刘武德皇子太多了,反正一个手掌数不过来,只要还没有正式入封地的,都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其实他们在宫外也有府邸,就像刘项,京城也是怀王府。 她说道:“每天都撬窗户,你累不累呀,直接进来就好了!” 窗外的男子尴尬:“父皇吩咐了,姐姐住的地方可不能随便乱进。” “呵呵…”乔月轻笑,“对了,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 刘章回答:“你以前那个护院没有离开京城,带着柳杏在城里开了一家鱼坊…” “哦!”乔月打断刘章的话,有些埋怨,“总是这么没有出息,宁州的时候教会了他怎么捕鱼,到了京城也还是只会捕鱼,可别饿坏了我妹妹才是。” 刘章说道:“怎么会,姐姐放心好了,这不是还有我在吗,我待柳杏就好像自己的妹妹一样,姐姐放心好了,等你下次再见到她,就是一个小公主。” 乔月起身,转了好几个弯才走出来空旷的大殿,来到刘章面前,也没有接他手里递过来的点心,而是从怀里逃出来一块这些时日无聊的时候修好的丝巾,说道:“你想办法把这块丝巾给我卖到天绣宫去。” 刘章嘿嘿笑着,接过丝巾,邀功的说道:“姐姐这个事情可是找对人了,要是别人,可不敢保证,不过我刘章和威武侯的公子是好朋友,天绣宫是威武侯的产业,小事一桩…” 说着,顺手就把乔月递给他的丝巾放进了怀里。 又一次很真诚的把手里的糕点递到乔月面前。 乔月不接,说道:“这东西没甚稀奇的,以后别去买了,前些时日我已经教会了宫里的御厨怎么做了。” 说话间,对面的假山背后,一个小太监已经端了一盘精致的点心过来,热气腾腾,显然是刚出锅的。 刘章也不恼怒,顺手又把辛苦买来的点心放进怀里。 他仰头看了看天,说道:“时候不早,一会儿我父皇就该过来了,姐姐好好休养,改日我再来看你…” 说完,他撒开双腿,转眼就消失在了对面的假山背后。 走出乔月所在的怡和殿,刘章刚才的那种无所谓和嬉笑的表情顿时消失不见,继而换上一副阴沉又阴森的面孔,顺手把手里的点心丢掉,拍了拍手就朝前面走去。 不料,刚走了两步,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身粉红的宫衣女子,正爬在外面的宫墙上,高高竖起的发髻很是夸张。 当然,其实不是很夸张,实在是这个女子长得有些牛高马大,看起来有些粗狂而已。 他说道:“平阳,你在这里做甚?” 爬在墙上的女子经他这么一喊,急忙跳了下来,一脸鄙夷的说道:“你真是不累,每天都来钻人家的裙底,也没见你捞到什么好处,别到时候羊没吃到,反而惹一身骚!”(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平阳 皇家从来都没有人情可讲,更没有什么姐妹亲情,同胞之情,对他们来说这都是一件可笑而又奢侈的事情。 出生在皇家,已经注定了他们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平阳公主是皇后所生,和刘文成一样,是正室,若是在民间,刘章就只能是庶子,基于这个理由,骨子里平阳公主是看不起刘章的。 特别是刘章最近对讨好乔月异常的卑躬屈膝,这样平阳公主更加看不惯。 她认为刘章这么做,不仅丢了皇家的人,更是连着她的脸也丢掉了,堂堂的皇家子弟,怎么可以对着一个民间说不清道不明白的女子如此卑微。 对于平阳公主的讽刺,刘章显得很无所谓,她对他没感情,其实正好,他对她也没有交好的理由,平阳公主不知道,可是他知道,就在这四个月之间,皇上已经开始削弱护国公商许的兵权,具体是为的什么,恐怕朝廷之中也只有寥寥数人能够知道原因。 商许此人,应该算是刘家的恩人,二十年前刘家的江山其实并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地域,具体说来,应该是小了整整一半,世代居于九平河以南,和北面的番子隔河相望,当然,每年总是摩擦不断。 宏基二十八年,南方大旱,又遇蝗灾,真是雪上加霜,皇上刘宏基沉迷声色,早已经无力为政,一时之间,满顺朝的天下,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十室九空,各地均有民变发生。刘家的江山岌岌可危。 商许时任护国大将军,先是带兵平乱。又大力招募兵勇,向北面胡国发兵。 当然,发兵的目的并不是要开疆扩土,而是要把这些因为饥饿而不安的壮劳力找个地方消化,因此,便有了这一场改变刘家命运的北进之战。 这一场战争打了很久,一直打到北胡国都已经有些害怕顺朝的时候依然还在继续,结果很好,在商许亲自领兵之下。经过了长达到三年的持久战之后,顺朝终于获得了胜利。 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死了多少人,但是大家都知道的是最后顺朝赢了,获得了大量的牛羊作为赔付。 不过这些刘家从来不会关心,因为这场没有理由的战争,死人才是他们的目的,也因为这场战争,刘家的江山最终得以稳固。 因此,商许对刘家是有大恩的人。更重要的是刘武德因为他而获得了登上皇位的资格,那就是商许回来,力排众异,以强硬的态度让刘宏基改立刘武德为太子。 当然。这个资格是用利益交换而来,那就是政zhì上的联姻,刘武德和商家的故事。 当然。后面还有威武侯冯春的横空出世,横扫北胡。整整将顺朝的疆域扩大了一半,而后又在顺朝和北胡国之间建立了钢铁之城―北原五城。生生把这两个摩擦不断的国家隔开。 当然,这都是后面的事情,开疆扩土和商许拯救刘家的江山是两回事,不可混为一谈。 刘章笑了笑,同样嘲笑的说道:“惹了一身骚也比有些人整天都爬墙的好,怎么样?看看你那粗枝大叶的身子,天绣宫的东西戴在你身上真是糟蹋了好东西!” 是的,明明都是东枝皇后所生,刘文成却偏偏生得风流倜傥,俊眉星目,尽随了刘武德,而平阳公主就真的是粗枝大叶了,粗胳膊粗腿,再加上一张大脸盘,真的说不上美,即便是再漂亮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除了浪费材料之外,还有一种滑稽的怪异。 当然,宫里有太监和宫女私下里传话,说是平阳公主是东枝皇后在后宫的佛堂里和国师大光头有染,这才有了平阳公主。 这个传言其实很靠得住,因为平阳公主的长相,一看就知道是隔壁老王的女儿,怎么也和刘武德沾不上边。 女人始终还是女人,刘章直接用她的长相来讽刺,平阳哪里还能淡定,两束大大的眉毛拧了拧,怒气匆匆的说道:“哼…咱们走着瞧,总有逮住你尾巴的时候!” 说完,平阳公主狠狠的在脚下的草地里跺着脚,旁边一束开的正艳的菊花,也被她两脚踩成了花泥,看样子是真的很生气。 刘章呵呵的轻笑一声,他很满意这句话带来的效果。 这个平阳公主其实就是个蠢货加白痴,整个宫里的人都怕她,当然,其实不是怕她,而是怕她身后的皇后,更怕皇后的背景,所以一般都躲着她。 另外一方面来说,大家又都不怕她,原因也很简单,就像刘章现在这样,只要到了关键的时候,用她的长相来嘲讽一番,她总是不能再有什么争辩,谁叫他是隔壁老王的女儿,长成这样也只能怪东枝皇后去,怪不到别人。 平阳公主踩坏了很多花,就连旁边的石头路肩上都溅上了很多菊花叶子的草绿,她依然还没有停下来。 刘章准备离去,想了想又说道:“记得你四个多月以前,好像强闯了天绣宫?” 当然,这不是为了责问平阳公主,而是经过他深思熟虑之后才有的放矢的话。 原因很简单,乔月是冯春的亲生儿女,这是他知道的事情,而冯春又是天绣宫后面真正的东家,这个事情总是应该连起来想。 “咋的?”平阳公主横着眼睛看过来,“不就是个天绣宫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这个事情母后已经责罚了我了,父皇也责罚过我了,怎地?你还要数落一遍? 呸,小宫女生的狗杂种,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就是冯春在本宫面前,我依然不否认这个事情是我做的,本公主敢作敢当!” 刘章一点也没有因为平阳说他是小宫女生的而恼怒,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把刚才乔月托他送到天绣宫寄卖的丝绢递过去,说道:“看看这女红怎么样?皇兄知道你喜欢绣品。算是皇兄给你赔罪了,你看看。这花又没惹你…” 俗话说打一棒子再给个蜜枣,这一贯是皇家的处事风格。 一听见有好的绣品,平阳公主心意一动,要不为什么要说她是蠢货加白痴呢,堂堂的嫡出公主,尽然就因为一张细小的丝绢就笑得呵呵的合不拢嘴。 她爱不释手激动道:“不错,不错,绣得很漂亮,这竹子。这院子,还有回廊上正在看书的书生,真是绣得栩栩如生,即便是在天绣宫都很难找到这么好的东西,回头送给母后,她一定会很喜欢!” 刘章弹开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草屑,不管还楞在丝绢上的平阳公主,很洒脱的就顺着园子外面的路,转过几个弯就消失不见了。 平阳公主爱不释手的看着手里的丝绢。不知道过了多久,再回神的时候已经没有看见刘章。 她嘀咕道:“知道本公主的厉害了吧,看在你送了礼物的份上,本公主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她小心的把手里的丝绢叠了叠。放进袖子里,再把目光放到那道红墙隔着的宫殿之时,她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嘴角噘了噘。正准备离去之时,刚才进去送点心的小太监刚好端着已经有些凉了的点心出来。 不是桂花糕。也不是宫里常见的甜品,样子很特别。有的圆圆的,有的四四方方,不过都裹着一块焦黄的皮,光是看样子就忍不住让人想吞口水,所谓的口鼻生津,估计就是这种感觉。 “你站住…” 平阳公主颐指气使的喊了一声,也许是对乔月这个凭空出现在宫里的女子的不解,又或者说是这段时间皇上一直勤勉的朝这边跑的原因。 总之,她心里很是不爽,不爽乔月凭什么能让皇上如此上心,更不爽因为她的出现,已经占用了皇上除了上朝之外的所有时间。 更让她不爽的是,宫里的一些皇子和公主,总是有事无事的想着靠近这里,打听这里的事,打听这个民间来的村姑,听说她以前是做豆腐的,比村姑还要低贱的小贩。 前些时日听宫里的人在说,雪河城的县令李茂元死了心的要来求见她,为此,已经在宫外跪了三天三夜了,可是皇上还是没有答应。 前天刘文成的老师邢用来了,她爬在墙上看见,邢用见了她还在恭恭敬敬的施礼,具体说的什么隔得太远,她没有听清楚。 昨天,就在昨天,御史大夫卫征也来了,她在墙上看见,卫征看见她的时候尽然跪下了,看样子很害怕,好像嘴里还在哀求着什么,所有的一qiē都让平阳公主心里很不爽。 一个村姑都不如的小商贩而已,有什么资格享受这么多的光环! 就因为长了一副妖精的模样,就很了不起吗? 说白了,还不是要在床上伺候老男人的货,有什么了不起的,再漂亮又有什么用。 看见太监碟子里的点心,一短暂的时间里平阳公主脑子里已经想了很多,总之,想来想去,就没有一件是顺心的事情。 那里不对劲? 或许是因为乔月占用了刘武德太多的时间吧,尽然让皇上这四个月里尽然没有去东枝皇后哪里过过一次夜,她生为东枝皇后的亲生女儿,自然是要为自己的亲生母亲鸣不平。 “这种点心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她拿了一块在手里反复的看着,声音里明显带着责问。 小太监急忙跪在她面前,浑身颤抖的说道:“公主息怒,这是御膳房里做的,奴才只是负责送东西而已,并不是奴才们私底下做的手脚!” 是的,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如这个太监所说,这些好东西要是他们私底下做了手脚,故意没有送到凤仪殿,那就是砍头的死罪。 “御膳房?”平阳公主瞪大了眼睛,“我看他们是嫌命长了,尽然敢给这个贱人开小灶,要拍马屁也没找对人!” “哼…” 她冷哼一声。当然是因为这样的好东西送到了乔月这里,却没有送到凤仪殿和她的面前而生气。 松软的点心放到嘴里。她也要尝一尝这看着好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味道。 出乎她的意料,好吃!真的太好吃了。好吃得过分! 松软柔滑,入口即化,那种直冲大脑的清香和一股淡淡的奶油味道,就差直接把舌头都吞了下去。 下意识的动作,她又从碟子里拿了一块准备往嘴里放,不过送到一半就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哼…” 又是一声冷哼,她怨恨的朝那座隔了一面红墙的宫殿看去,那种怨恨,比之前更加浓烈了很多。 暴脾气上来了。把手里的点心高高举起,正准备朝地面的青砖狠狠的摔下去,不过动作到了一半,又停了下来。 碰的一声闷响,一脚踢翻了正跪在她面前的太监,手里拿着这块捏得有些碎的点心愤愤的就朝后宫深处的凤仪殿走去。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个新来的村姑一定要治一治,不然,整个皇宫的人都成了乔月的奴才。这还如何得了。 这才来了几天,御膳房的狗奴才都知道给她开小灶了,有这样的好东西尽然不送到皇后哪里,这还如何了得? 此风绝不可涨。得治,这个新来的村姑一定得狠狠的治一治,不然她不会知道这深宫之内。还有一个人叫做皇后! …… 平阳公主走了,带着恨离开的。 刘章走了。带着笑离去的。 当然,紧接着又有人来了。不算偏僻的怡和宫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安静过,除了正常过来拜访的人,躲在各个角落里总是有一些缩头缩脑的太监找一些不知所谓的理由接近这里。 …… 菊花应该是今年的最后一波了,树叶都掉成了光秃秃的枝干,枯瘦的样子像一个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即便是皇宫,看见这样的景色依然有一些凄凉。 疾马卷起的狂风卷落了最后一片依在树上的黄叶,守在宫门口的侍卫搓手了搓手盘算着交班的时间,那匹从宫里侧门疾奔出去的马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这一年的初雪终于来了。 初雪从来都不大,很细,不是很白,带着些风沙的影子,甚至有些微微的泛黄,所以除了寒冷,依然没有景色可言。 东阙门往前,转过两个街道就是百福街,百福街中断最大的店pù里掌柜在炭炉上烘了烘手,回头看一眼街道上越来越稀少的行人,对着拿着鸡毛掸子忙个不停的小厮说道:“下雪了,关了吧!” 新修的店门菱角还没有磨平,关起来总是吱吱呀呀的难听,小厮忍着刺耳的声音正要把门关上。 门外响起一声马嘶,转眼之间,一直捂得很严实的手就从门缝里伸了进来,紧接着,来人说道:“你家少爷在不在店里?” 小厮抬头看了一眼,这人蒙着面,裹得很严实,全身上下就看见两颗眼珠子在很阴沉。 烘完了手的掌柜走过来,撇了一看这个人腰间的令牌,顿时恭敬的说道:“少爷不在,官爷有什么事情交代,小老儿可以代为转达!” 这个裹得很严实的人从怀里掏出一封印着封蜡的信,递过去说道:“记得一定亲手交到你家少爷手里!” 说完,这个人转身就淹没在了风雪里。(未完待续……) PS:推荐一本朋友的书! 书名《大药圣》 作者:翰家大少 书号:3524173 书还很瘦,朋友们可以先收藏一下!有主站推荐票的也可以投一下,毕竟写书不容易,给作者送一些动力! 简介:光怪陆离的世界,没有花俏的法术、魔法 怪兽咆哮,人族、兽族、灵族,万族林立,却征战不休。 炼药师是这个世界最神秘的职业,一次机缘巧合少年成为了一名炼药学徒,一个无法想象的庞大炼药世界向他敞开了大门,危机却接踵而来,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炼药世界远比想象的庞大、复杂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等人 雪松很美,和死板的柏树相比,多一种灵性和跳脱,一簇簇细小的松针裹着柔细的枝条,尽然有种柳枝三月里新绿的感觉。 特别是在这个初雪的园子里,更显得尤为突出。 地面早就已经凉透了,细小的雪花洒在积满了厚厚落叶的小径上面,很快就把怡和宫里的这个园子都漆成了煞白。 说是煞白,而不是洁白,那是因为积雪还没有遮住衰败的草地和树叶,总是隐隐约约的有一种凄凉的味道。 手还不够凉,雪花还不够大,所以落在掌心里的雪花很快就化成了水,怎么也不能把它抓在手里。 小珠撑着荷叶伞,小心翼翼的遮在乔月头顶上,看见乔月的手都已经冻得红了,她小心的说道:“要不要奴婢给您送一个暖手炉过来?” 她没有唤乔月什么称呼,而是直接就说了话。 原因很简单,已经被卖去教坊司的宫女就是教训,第一个好像叫了乔月一声娘娘,于是她成了教坊司里的一员。 第二个好像叫了乔月一声贵人,结局和第一个一样,第三个不知道叫的什么称呼,反正得到的下场都很不好,因此,小珠很谨慎,用您代表了一qiē。 乔月摇头,微微笑道:“手,要冻得够僵了才可以抓住雪!” 小珠心里嘀咕,要抓住雪很简单,地上抓一把就可以了,何必要这样麻烦。 乔月好像知道她心里的疑惑一样,凝视着漫天的雪花。淡淡的说道:“我要抓一片一片的雪花!” 一片! 一片雪花怎么能够抓得住?即便是地上捡也捡不起来! 再凉的手也抓不起来一片雪花! 因此,小珠安静了。也好像明白了乔月此刻的心情,安静的跟在乔月身后。安静的走在这个不大的园子里! 锦缎绣织的宫鞋里填了木棉,很软,当然,也很暖,踩在园子里的鹅卵石小道上感觉不到一点地面的冰凉。 园子不大,绕着中间的荷塘转两个弯,朱红的高墙就挡住了视野里的雪,当然,也挡住了前面的路。再往远了看,不知道雪都落到哪里去了。 身面传来一阵窣窣的脚步声,小珠回头,身子一惊,正要跪地行礼的时候,走过来的人挥了挥手,她立刻就规矩的又站在了乔月身边,很认真的把伞高高的举着。 “看来今天心情不错?” 身后的男子低沉的声音传来,虽然很低沉。不过依然有一种浑厚若战鼓,铿锵震天地的错觉,当然,这肯定是错觉。是因为他居高临下的气场带来的错觉。 乔月正好在荷塘边的石凳旁驻足,因为石凳上有雪,所以没有坐下。看见荷塘里枯萎的荷叶,心里微微有些惆怅。其实这一抹惆怅一直都憋在她心里。 记得胖丫曾经给她说过,宁州的时候叶君生去参加智云寺踏春的诗会。叶家请来的宁州第一才子姜晟作的一首诗,其中有两句乔月很喜欢,“独影孤鸿寒江月,蝉鸣惊魂踏夜行!” 当然,胖丫说知州大人点评的时候说了秋蝉不鸣,所以姜晟的这首诗没有像他去年的那首《佳人故》一样广为流传。 不过乔月偏偏很喜欢这两句,诗文一道要的本来就是意境,恰恰这两句诗句很有意境,哪里还需要考究这么多,独影和孤鸿就好像是说的自己,不管走到哪里,就像是一只受惊的鸿雁。 想到姜晟,脑子里又想起了那条在顺江大船上的情形,都说书生穷酸,但是应该有一股子傲骨才对,可惜,乔月在顺江上遇到的姜晟和一大群书生显然配不上读书人这几个字,他先前为了钱去给叶家当了枪手,回过头来为了前途又成了九明的玩物,当然,后面他还希望巴结自己。 想到这些,乔月心里更添了几分寒意,她一点都不后悔当时对姜晟巴结的无情,即便是现在再重现一次,她依然会看不起这样的读书人。 读书人!他也是读书人,不知道三年多过去了,现在过得怎么样,会不会也像姜晟这样的才子一样一点骨气都没有。 微微叹息一声,又凝视一眼遮目的高墙,这会儿才想到身后的人是在对自己说话,她说道:“皇宫就是这个样子?” 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斜着脸颊看着漫天飘飞的雪花,双眸平静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冷意,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些许粉红,少了初见时的苍白,健康得不笑都撩人心弦。 长发直垂腰际,青丝随风舞动,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从刘武德的方向看去,那张绝美的脸,只有冰山一角,只是这冰山一角,都已经让满皇宫的胭脂俗粉失去了颜色。 何须看雪,她已经胜过千山万雪! 何须有花,她已经绚烂夺目! 只这冰山一角的容颜,尽然让他这种阅尽佳丽三千的花丛老手都看得痴了! 这种感觉,就和二十年前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一模一样,是的,是她,那个现在独居在听雨宫里的女人。 说是痴迷,其实更像是在回忆,回忆当年那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因此,他认真的看着乔月的那方侧脸,思绪,已经不知道在记忆里走了多远。 和刘武德说完第一句话等的时间一样,乔月等了很久,见他没有答话,她向前一步走在雪地里,说道:“我明天想去京城里逛一逛…” 刘武德想了想回答:“你是自由的,可以不用问我,随意一些就好!” “嗯…” 乔月轻嗯一声,总的来说,刘武德对自己还算不错。起码,比在宁州的叶家要好上很多。 她说道:“天气有些寒了。明天让人做些鲜菇虾仁粥送过来吧,暖暖胃。再出去,免得天寒了心!” “寒了心?” 刘武德轻笑:“你总是喜欢说一些让人伤脑筋的句子,这个季节要买到新鲜的蘑菇,恐怕有些为难!” 乔月又顺着刚才走进来的小路,施施然往回走,刘武德轻移布靴走在她旁边,走了几步,他忽然又说道:“四个月了,今天收到了出去的队伍传回来的信。你说的事情都是真的,从福州出海,越过茫茫大海,对面真的有一个大岛,岛很大,土地很肥沃,你说那里是天然的粮仓,我现在终于相信了。 他们说现在那里的气候还很好,这个时节都开满了满地的野花。美丽得朕都想过去看一看…” 刘武德激动的说了很久,那是乔月四个月之前醒来从黑石头里面抄的一张地图,所以,刘武德带着队伍出海去了。 各有各的心思。两个人都不像表面上看见的这么友好,所以乔月也不在乎刘武德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她和他说过地是圆的,可是他不信。所以他问她要了地图,要派人亲自去看一看。可惜,他的手下很没用。都走了四个月了,才发现了海外的第一个岛。 乔月走得很慢,刘武德在她耳边不停的说着出去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每一件小事都要被他不停的念叨很久。 当然,乔月没有听他说些什么,而是很认真的数着从这里走到对面的宫门要走多少步,或者,从眼前掉落了多少雪花。 忽然,刘武德的声音在耳边停了下来,乔月有些意外,扭头看他一眼,说道:“威武侯冯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宫里好像很忌讳听见他的名字,我问了邢用和卫征他们也不和我说。” 刘武德好像也自动忽略了乔月的这个问题,他很认真的凝视着她,问道:“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没有神仙?” 乔月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神仙!她的脑子里浮现出了那个三年前她在笔架山下遇见的怪人! 要说神仙,他一定就是神仙了,要不然为什么他随便丢给自己的一块黑石头,就如此的神奇。 她说道:“有!真的有!” 不是说谎,而是很认真的回答。 这个问题其实刘武德每天都会不厌其烦的问一遍,总是在得到乔月肯定的回答之后他的心情就会好上很多。 因为有,所以他才有希望,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值得。 他说道:“在你之前我问过冯春,可是他告sù我说没有!” 话题每次都这么不厌其烦的绕,来来回回,总是又绕到了冯春身上。 乔月回答:“许是他没有碰到吧,可是我碰到了,我每天都和你说过一遍。” 刘武德皱纹深处的眼睛有些激动,说道:“那你再给我说一遍吧,要怎么样才能再次找到他?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请他帮忙。” … … 无聊的对话总是这么无聊的进行下去,除了神仙就是冯春,绕来绕去谁也没觉得烦。 夜深了的时候掌灯的太监走了过来,问道:“皇上,今晚是宠幸那一位贵人?” 是的!他问的是除了乔月之外的哪一位,这些当中不包括乔月在内。 太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活儿,四个月之前的那个太监好像已经被砍了头。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过来问的是皇上今晚是不是要留在怡和宫里过夜。 所以,他的头不见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刘武德和乔月说话的时候都是用的我,不管怎么说,这算是把乔月提高到了和他平等的位置。 乔月不关心他今晚会在哪里过夜,所以等刘武德走了之后她叫小珠端了把椅子放在大门口,她又开始坐在门口看雪。 看雪? 当然,其实看的是心,因为雪地里有太多的回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里又出现了针线,因为她记得看雪的时候不应该是在看雪,应该是一边做着绣工,一边等人回来。 当然,这里的雪夜和齐州的时候一样,要等的人肯定不会出现。 高大的梁柱撑起的宫殿很清冷,伸出去的屋檐挡住了太多的视线。 所以,乔月把凳子挪到了屋檐下,这样正好伸出手去就可以接到雪花。 雪地照不亮庭院,对面的高墙也不是生锈的柴门,所以,做完这些都是徒劳,只不过是换取一份难得平静的心罢了。 四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刘项尽然没有来看她,这让乔月的心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不是多么的期待,只是希望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出现在她面前而已。 等人! 和当年的齐州一样,乔月依然还是在期盼的看着远处的拱门,等人,她在等很多人。 皇宫拦得住姜叔吗?怎么他也没来看自己。 耿护院不是说大哥会来京城吗?怎么他也没来? 对了,还有那个装得很冷酷的戴德,感恩戴德的戴德,那天走得太急,却忘了问他最后为什么要反过来帮自己。 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白长林托自己给他找的那条壁虎尾巴已经找到了,怎么不见他派人来取! …… 结果和当年一样,不是要等的人不来,而是想来也来不了,别看这个看似平静的怡和宫,四周随时都布满了皇宫的高手,当然,还有传说中的黑密卫。 所以,这绝对不是一个好进的地方。 夜空里的雪越下越大,过了刚开始的羞涩,趁着夜色,终于开始变得猛烈了起来,就好像守寡的多年的妇人,再次偷吃禁果时的可爱,半推半就之间总是有羞涩而又猛烈的**。 老君夜白千江树,白了青瓦,染了枯林,不过却阻止不了一匹健马冒着风雪疾奔京城往东的慈云山而去。 不知怎么的,最近冯春在后山的墓地里呆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而且最近还老爱做梦。 梦里总是看见一个穿着破布袄,稚嫩的脸因为每天都风里来雨里去的,显得有些蜡黄而龟裂,有着柔美线条的轮廓却因为头上一块大拇指的脓疮而显得异常暗淡。 出发也扎得很乱,不过看得出来她已经做了很大的努力,除了那双眼睛还有些神采,每个地方都说明了她过得有多么的苦难。 梦里,这个女孩子总是脆生生的叫他:“爹,你什么时候来看女儿,女儿明天就去城里割肉,再打上一坛子好酒,给爹做一桌子好菜… 爹,房子被人烧了,女儿昨晚修了一夜,可是还没有修好,你这几天最好不要过来,我怕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怠慢了您… 爹,昨天我又帮王婶儿做了锅豆腐,您看,这是工钱,女儿给您存着,回头给爹您做一身好衣服… 爹,您看这是女儿绣的丝绢,绣的鸳鸯戏水,你带着它去把娘找回来好不好,王婶儿说女儿绣的东西很好,您拿去送给娘,把她找回来好不好…” (注解:顺江的大船上遇到的书生是姜晟,我记得好像写成了杜明远,不好意思,这里纠正过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章 衣裳 明明知道这是梦,可是却又那么的真实,明明说好的不去管,不去想,已经很努力的把自己灌醉了,可是脑子还是这么不听话。 门外的下人吱呀一声把门推开,手里抱着一件貂皮大氅走过来说道:“老爷,今年的天要比往年寒些,记得多穿件衣裳,可别冻坏了身子!” “衣裳?”坐在火炉旁发呆的冯春嘀咕一声,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拿起温好的热酒摇摇晃晃的喝上一口,“是谁让你送衣服过来的!” 衣裳,代表的不是衣裳,这代表的是关心。 十八年了!最近老是在梦里听见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子嘻嘻的笑着叫自己爹,还说要存钱给自己做新衣裳,虽说不想去想她,更不想去见她,可是听见这些话的时候,还是总会莫名其妙的心颤,心里漂浮起一阵温温的暖意。 下人看了看手里的衣服,不知道冯春为什么会这么问,回答道:“没人叫,是小的自己送过来的!是不是打扰了老爷想事情?” 冯春从来都不是个严厉的老爷,所以府里的下人并没有多少害怕,说话也随意很多。 “恩” 冯春轻恩一声,挥了挥手,示意他把皮氅放下:“来,过来陪老爷喝酒!” 这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冯春嗜酒如命,府里的下人基本上都陪他喝过酒。 没有侯爷的架子,更没有老爷的威严,就像遇到朋友一样热情的招呼。 伺候他的这个下人早已经习惯了。熟练的把手里的皮氅挂到旁边的架子上,走到一张四四方方的铁质火炉旁边坐下。 说起这种火炉。整个大顺朝,也是只有冯春这里才独有的物件。设计很简单,四四方方的,中间扣了一个火桶,里面燃烧着石炭,石炭燃烧的烟雾顺着上面伸出去的大铁管子排到屋外,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石炭燃烧的温度,把整个房间都烤得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这样的好东西,肯定是要比炭盆子好上太多。不过造价有些高了,不是一般的穷苦人家能够用得上的,饶是如此,即便是富贵人家,这东西也有很大的市场,要是做了拿出去卖,肯定又会狠狠的大赚一笔。 下人在他对面坐下,熟练的拿起中间一个盆子里温着的酒也给自己满上一杯,说道:“老爷。明天要不要进山打猎,今天下了大雪,明天肯定会有很多人进山打猎,咱们要不要也去凑一凑热闹?” 外面的风吹起窗户吱吱呀呀的响着。冯春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京城现在是什么样子?和十八年前相比,变化大不大?” 话题转得太快。下人微微楞了一下,心绪有些激动起来:“老爷想去京城了?” “呵呵…”冯春轻笑。“要过年了,总是应该做一身新衣裳…” 这个下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说道:“小的这就去准备,今晚大雪会封路,我让京城里的管事把咱们在京城的宅子收拾收拾,既然去了,总得好好住一阵,等开了春再回来。” 冯春轻笑:“就是去做一身衣裳而已,哪里要得了这么长的时间…” 这个下人早已经激动得手都端不住酒杯,说道:“既然去了,京城的好多地方还是要逛一逛的,不急,不急,后山的桃林…老爷放心,小的会照顾得很好。” “呵呵…” 冯春再一次轻笑。 衣裳!很暖的词汇,暖得这颗早就已经死透了的心都开始有些温热了。 她会不会为自己做一套衣裳? 如果她真的做了,她笑着递到自己手里的时候,自己应该怎么面对她? 五戒说她的绣工很好,比咱们天绣宫里的东西还好,她会不会亲手给我做一身衣服呢? 她做的衣服穿在身上会不会很暖,她会不会劝自己把酒戒掉,会不会像别家的孩子一样在自己怀里撒娇。 不对,她已经是大姑娘了,可是,我却没有抱过她一次,她都已经长大了,她的模样是什么样子? 姜鸿说她和自己长得很像,第一眼看见的时候一眼就认出来了,根本不需要什么画像。 还有,还有明天见了面,我应该拿什么见面礼送给她,她喜欢什么样的东西? 天寒了,我是不是也应该给她做一套新衣裳,可是不知道她穿什么样的尺寸。 明天过去了就连夜进宫去见她吗? 这样会不会不好,姜鸿说皇上把她看得很紧,连他都进不去… 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他在发呆,看着火炉上的油灯发呆,一会儿笑了,一会儿又哭了…… 时间过了很久,思绪也不知道飘了多远,脑子里从她很小的时候开始想,一直想到她长大的样子。 思绪好像是决堤的海,不去想的时候就风平浪静,可是越过了心里那堵高筑的黑墙,便一泻千里,再也刹不住车,想过了现在的时间,就接下去想她会嫁什么样的男子,将来会不会有一大群胖小子围着自己叫外公… … … 沉进去的心绪不知道过了多久,斟满了的酒杯都已经蒸发干了也忘jì了喝。 男人也有没用的时候,滴答一声轻响在房间里响起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眼睛里已经积满了泪水,不知道有多少掉进了火炉上的这个暖酒的盆子里。 拂袖擦一擦,流泪是好事,说明心又在活过来了。 捡开盆子里的酒壶,伸着头在盆子上方探了探,荡着涟漪的水面浮现出了自己的影子。 头发很油腻,脸有些枯黄,对了。胡子,胡子好像也已经有很久没有修过了。这个样子见了面,会吓着她吧? 嘿嘿的自嘲一声。 低头在腋窝里嗅一嗅。才发现原来自己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酸味呢。 五戒也真是的,老跟在自己身边也不知道提醒一下自己修一修边幅,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王爷啊,这个样子出去还怎么见人。 清一清嗓子,得叫下人们好好准备一大锅热水,明天就要去京城,得好好打理一番才是。 吱呀一声。 刚刚到喉咙眼的话还没有喊出来,刚才出去的下人就红着眼睛推开了房门。 怎么回事? 冯春有些不满,这个周三也真是的。十六岁就跟着自己了,莫不是这些年太放纵他了,尽然这么不懂规矩,要进来也不知道先敲一敲门。 赶在冯春说话之前,周三已经泪流满面的说道:“老爷,水,水,是要热水吗?” “你…”冯春急忙拂起袖子去擦脸上还没有干透的泪痕,“你怎么知道我要热水!” 窗户不知道被谁撑开了。打开的大门两边全都站满了人,密密麻麻的,全都红着眼睛,脸上两束清晰的泪痕。奔流而出的眼泪好像是奔腾的顺江。 “你们…”冯春很诧异,“被人欺负了?” 外面的人又笑了,眼泪还是在奔涌而下。可是一张张笑着的脸,看起来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周三回头怒喝一声:“赶紧把木桶搬进来啊。还傻愣着干什么?” “是是是…这就来…” 身后的小厮急声说道。 旁边的仆妇开始失声嚎啕大哭,完全是止都止不下来的哭喊:“老爷…老爷…老爷啊!” 外面的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站满了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雪都已经在他们头上垫起了厚厚的一层。 府里的丫鬟比较含蓄,听见年长的仆妇哭喊之后,这才跟着放声哭了起来。 一时间,好像传染病一样,所有的人都跟着哭了起来。 满院子的哭声在大雪飞舞的夜里远远传开,不过这些撕心裂肺的哭声里明显透着一种激动人心的喜悦。 领头的仆妇一爪子拎起旁边的丫鬟哭着喝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还不赶紧去准备热水…” 这一身喊,满院子的人又乱成了一锅粥。 “热水,热水,烧热水…” 找不见方向的下人不知道又撞坏了多少门窗和梁柱。 冯春看着这一qiē,满天飘飞的雪花寒不了心,不过所有人的泪水却已经暖了他的心。 撞得晕头转向的下人也不知道是谁躺在雪地里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侯爷…侯爷回来了…” “侯爷回来了,回来了…” 大雪挡住了先前的哭声,可是挡不住这一次全府上下齐心的呐喊,这是心声,这是激动,谁也阻止不了的激动和喜悦。 “回来了…” 冯春也流下了热泪,轻声附和一声。 原来,原来自己已经离家太久了,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了,让这么多想念自己的人尽然苦苦的等待了十八年。 真好!回家的感觉真好! “铛…铛…铛…” 慈云寺里的钟声尽然在这个时候敲响,不是一声两声,而是整整响了一刻钟的时间,也不知道惊扰了多少春宵一夜值千金的佳人! 夜半钟声,可能说的就是这个样子吧。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是的,夜归人,冯春归来的是心,侯府的大门前,还有一匹累得倒下的健马也带回来了一个人。 慈云山距京城二百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是很近,也就是两个时辰的快马。 高大的壮汉推开自家的大门,院子里的一幕,让他异常震惊,此时已经早过了子时,按理说早应该熄灯休息才是,可是当他走大门才发现,府里的人不仅没一个休息,尽然全都拿着扫帚在扫满院子的积雪。 转过前院,穿过花园,后院里终于见到了管家,他急忙问道:“周叔,大晚上的怎么都不睡觉?却起来扫雪,你看看这天气,你扫得完吗?” 周三呵呵的笑着:“少爷,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回来了!” “铛…” 正说着,慈云山上的钟声尽然开始响起了第二轮,冯勇皱眉:“今晚都是怎么了,五叔也发疯了,大半夜的敲什么钟…” 周三嘿嘿的笑道:“高兴…嘿嘿…高兴…” “高兴!” 冯勇疑惑的跟着他念了一声,也不管这满院子的疯子,又穿过两个拱门,直接朝冯春的卧室而去。 时间好像是正好约好的一般,正当冯勇走到冯春卧室门前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便打开了。 里面一个声音传来:“是勇儿来了?” “爹!”冯勇低声道,“孩儿接到了刘章的信,思来想去这事有些重要,所以就连夜赶回来了。” “哦!”还站在铜镜前面看着自己的冯春转过身来,“是什么事情尽然这么着急!” 他这一转身,尽然看得冯勇的眼睛都为之一振,只见冯春一身淡紫色皮氅披肩,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竖冠,登着青缎白底长桶靴,面若官刀又有些许微黄,目如黑夜,却又清澈无比,挺直的背脊,好像蕴含着无比坚韧的力量。 眉眼深处的那一抹惆怅,好像是江天秋水空苍茫!马蹄踏碎清秋夜,剑映萧索冷孤光。战火烧尽白骨乱,兵临城下傲沧桑。 是的,那是一张无比帅气,却又写着沧桑的脸,那是一双写着坚毅而又满是希望的眼睛,他的身姿,是一幅傲立群山的孤峰屹立的苍劲。 因此,就连冯勇都愣住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全府上下都在大半夜的扫雪,也明白了慈云寺的钟声为什么会没完没了的敲。 “怎么…”看见冯勇愣神,冯春下意识的朝自己身上看了看,“不认识为父了?” 冯勇回神,激动的说道:“爹,您今天真好看!” “哈哈…” 得到自己儿子的夸赞,冯春自然是心头大喜,接着说道:“别忘了正事,先说事情!” 冯勇把刘章给他的信恭敬的递到冯春手里。 冯春认真的看了很久,面容很平静,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愤怒,不过看见冯春认真的样子,冯勇知道,冯春始终还是关心她这个传说中的姐姐。 如果不关心,不长的文字他何必会看这么久? 如果不关心,他为什么会这么认真的想这封信里隐藏的东西。 房门已经关上了,二人寻了椅子坐下。 过了一会儿,冯春才开口说道:“她四个月前就向我求救了?” 她,说的自然是乔月,因为那个时候,正好是乔月遇到大困难的时间,也正好是她往京城而来的时间,他最终也赶着去了,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冯勇点头:“可惜,平阳公主闯了咱们天绣宫,姐姐那个时候送来的求救信,咱们现在也不知道写的什么。 不过这个事情看来有些复杂了,平阳公主代表的可是皇后,那就是说姐姐的事情,就连后宫里都早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ps:本来这一章应该是很感人的,反正道姑在写的时候是感动得一塌糊涂,可是写完了自己再读的时候才发现,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了,还是因为笔力不够的原因啊!道姑加油,希望以后能真正的把想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对了,如果有人看到这里,那就说明道姑的书还是有人喜欢的,那就请喜欢的朋友,帮道姑推荐宣传一下吧,谢谢了,再次求订阅哦!要订阅,求动力~)(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书生 和三年前那个初雪的夜晚一样,她在等人,三年后,依然还是在等人,只是心境完全不一样了,等的人也不同了! 和三年前一样,这个初雪的夜晚,注定是不那么寻常! 慈云山下的不同,乔月不知道,当然,她也不关心。 另外,还有后宫深处的凤仪殿,这一晚上好像也不那么太平,早起太监和宫女早已经躲在角落里聊得眉开眼笑了。 聊主子的趣事,是太监宫女们安生立命的本事,因此,这种事情总是会休止的下去。 当然,这也不是乔月关心的问题,他们的话题无非是皇后昨晚又偷了哪个庙里的野和尚,说不定明年又会有平阳公主这样的公主出生,哪个宫里的妃子耐不住寂寞又睡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侍卫,说来说去,总是这些让人生厌的话题。 不对,其实不能算是生厌,这是宫里的妃子们安生立命的本钱,不管刘武德是不是真的还行,只要他留宿过的妃子,当然是要想方设法的让他们的肚子大起来,反正太子的位置还空着呢,天上会不会砸一个大大的馅饼在她们偷汉子生下来的孩子身上,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总之是事在人为。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茫茫的雪覆盖了朱红的漆,压弯了佝偻的树,这一夜还是如往常一般过去了。 该忙的人还是在忙,就像那些勤奋的偷汉子等着大肚子的妃子贵人们一样。 该闲的人依然闲着,就像乔月这样一心看雪等人的人一样。 城西的铺子开了,踩着积雪奔走在雪地的人依旧还是这么冲忙。中间的街道赶在扫雪的人之前已经在中间拖出了一个个深深的车轮印迹。 傻楞的汉子踩着没过鞋面的积雪在对面的包子铺里买了几个大肉包子,转过身正要走的时候。卖包子的老板喊住他:“耿老板,送你碗豆浆。这么冷的天,可别冻坏了杏儿,看得小老儿心里都有些不忍!” 耿护院嘿嘿的笑着道谢,说道:“哪儿能,哪儿能呢,那可是我家二小姐,我耿明即便不吃饭,也不能饿到了我家小姐!” 包子老板熟练的把散着热气的蒸笼盖子盖上,想了想。又搭了一根焦黄的油条递过来,不解道:“看你们这个样子,也不是缺钱花,吃不起饭的人,天寒了,该收就收了吧,整天卖你那几条鱼,也挣不了什么钱,看见杏儿那娇贵的身子。这么糟践,总是让人不忍心。” “是,是,是…老板说得是。这可是我家二小姐的意思,我作为下人,不也没有办法不是…” 接过包子老板送过来的豆浆油条。耿护院无奈的叹息一声,立刻就急急忙忙的踩着积雪走到了对面的铺子去了。 说起这家卖鱼的铺子。多多少少有些奇怪,西棠街这边临街的店面。一个月光是租金就是三十两银子,按理说这么贵的店面,怎么也应该经营一些珠宝首饰之类的高档东西才是,可是四个月前出现的这三个人尽然硬生生的把这么一个大好的店pù变成了鱼店。 所以才有对面这个卖包子的老板说他们不是缺钱的人。 卖鱼而已!能负担起这么重的租金? 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是人人都像他们这么做生意,整个京城的商铺都早就关门。 乔月不在,这段时间柳杏沉默寡言了很多,每天除了认真的杀鱼和卖鱼之外,脸上从来看不到一丝的笑容。 忙了,累了,她总是失神的看着北面的皇宫发呆,耿护院知道这个二小姐是想大小姐了,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他也很想。 人就是这样,总是习惯了被人使唤,习惯了接受别人的安排,突然让他们自己来安排生活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很糟糕。 不是他们不想做别的生意,可是不会啊,柳杏出生在渔村,耿护院是个不入流的打手,因此,除了卖鱼,真找不到别的什么事情干。 想一个人的时候不能一直坐着干想,因为这样会让一个正常的人变成疯子,因此,他们必须要找些事情来做,亏不亏钱,都不是重要的事情。 穿过一个街道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包子和油条的耿护院刚刚走到他们的店pù门口,正好听见了柳杏认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姜伯伯,我要学武!” 声音认真,当然,还带着一种说不清的苦涩。 房间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应该是案板上的鱼再做垂死的挣扎。 沉默了一会儿,鱼挣扎的声音停了,紧接着响起姜鸿那种闷声闷气的腹语,他说道:“女孩子应该学女红,将来才好找一个好的婆家。” 嘭的一声,案板上的鱼被柳杏狠狠的劈成了两半,好像是在对姜鸿的回答不满,不过细小的脸蛋上依旧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她说道:“我忘不了那天夜里姐姐昏死过去看着我的眼神,我忘不了姐姐临死的时候都想着让那些坏人放过我的哀求。 我再也不想看到姐姐痛苦,因为杏儿而痛苦,杏儿要长大,杏儿要变得很强,我要保护姐姐,要把欺负姐姐的坏人都杀掉!” 她的声音里透着无情,当然,更多的是杀意和仇恨,应该是这四个多月里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怨念。 姜鸿温和的笑了笑,不再答话,柳杏已经十三岁了,这个年代十三岁的女孩子已经有了很独立的思维。 她其实更多的应该是想着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君才是正理,可是现在,她变成了一个憋满了仇恨的女孩。 他温和的眼神里更多的是怜惜,怜惜这么一个好孩子怎么就被现实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她的手已经冻得通红,可是她好像没有察觉一样。总是不知疲倦的又从旁边的水桶里捉了一条更大的鱼摆在案板上。 杀鱼,和练武。其实都是同一个概念,都是转移她对乔月的思念罢了! 姜鸿朝店pù门口走出去。望着挤满了雪的街道,往东看看,又往西看看,盘算着今天一大早的时候慈云山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侯爷终于要进京城来了,这是他十八年来听见最激动人心的消息。 耿护院把从对面的包子铺买来的早点放到了桌子上,小心的招呼着柳杏先去吃饭,他自己又开始收拾右边的案板上已经被柳杏劈得乱七八糟的鱼块。 当然,这还是要整理整理。既然是做生意,还是要有个做生意的样子,不然,这样的东西谁会买,他心里这样想着,忽然,又苦涩的笑一笑,想着乔月看见了他们这个样子可能要被狠狠的骂一顿吧。 大小姐一身挣钱的本事,她带出来的人尽然这么差。不被骂死才怪了。 这时候,一个穿着青布衫,书生打扮,大约有二十来岁的男子从店门口伸出头来问道:“老板。三斤鲤鱼!” 整理着被柳杏劈坏鱼块的耿护院回头看他一眼,随口道:“今天这么早啊,要活的还是切好的?” 店门口的书生回答:“都行。不讲究这些,只是今天要跟老板打个商量了。小生最近手头有些紧,能不能先赊欠一下。过些时日再来结算!” 耿护院笑了笑:“没事,都是熟客了,今天算我请你的,我家二小姐今天又劈了不少鱼,反正也不好卖出去…” 站在店门口的书生男子脸上微红,有些尴尬:“老板你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哪有白送的道理,先记账吧,回头我一定给您还上。” “呵呵…”耿护院轻笑,整理了一下柳杏劈坏的鱼块,也不上称,直接给这个书生装了起来,递过去说道,“你们读书人也不容易,像你这么拖家带口的读书人就更不容易了,对了,贵夫人快生了吧?” 书生嘿嘿的笑了笑:“没呢,才五个多月,等到开春吧,开春就差不多了。” 耿护院点头:“怀孕的时候多吃鲤鱼,孩子聪明,回头我给你准备一些鲫鱼,鲫鱼发奶,生了孩子的妇人经常吃些,奶水好…” 书生幸福的笑着,连连点头,接过耿护院递过来的鱼,又交代了他一声记得记账,转身走进雪地里。 忽然,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怀里逃出来一块绣好的丝绢,说道:“要不我把这个丝绢压在您这里,回头等我凑足了银子,再回来取。” 耿护院摆了摆手:“你这人真是的,都说了不用了,读书人都是你这一身的倔劲儿吗?我这是鱼铺,又不是绣庄…” 正说着,他看了看这个书生的递过来的丝绢,轻咦了一声,接着又说道:“东西不错,能值不少钱,东阙门那边的百福街有个天绣宫知道吗?拿哪里去卖吧!” 他说着,又把丝绢还给了这个书生。 “天绣宫!”书生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不过脸色明显暗淡了许多,有些难为之色。 天绣宫只收最好绣品,耿护院已经在京城混了四个多月,自然是知道的。 他本是大户人家的下人,虽然不会绣,不过眼力劲还是有的。 或许是看出了这个书生的为难,他鼓励的说道:“去吧,听说天绣宫几个月前被人哄抢了一次,好东西都被抢没了,现在正在收各种绣品,没有以前那么苛刻了,去试一试也好。” 两人正说着,一辆顶着黄布的马车吱吱呀呀的就在这个店pù面前停了下来。 书生看见有客人来了,又礼貌的和耿护院说了两句,就转身投进了雪地里。 青衣小帽打扮的皇宫侍卫小心的把从马车里的乔月迎了出来。 “姜叔!你在等人!” 乔月下车,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左顾右盼的姜鸿,忍不住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只是这一看,眼睛尽然就拔不出来了,往东面走去的那个背影,那个手里提着几斤鱼块的书生,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瘦弱的背脊,那个熟悉的身影,总是和梦里遇见不知道多少遍的人不谋而合。 是他吗?他来了京城? 乔月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睛里火热得常的激动。 脚步一动,正要追上去看个究竟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激动,又带着哭泣的声音! “姐姐…” “大小姐…” 猝不及防,柳杏已经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哭道:“姐姐,杏儿想你,想你了…” 乔月微笑着,习惯性的再她头上揉了揉,过了一会儿,脸上微微有些嗔怒:“女孩子家家的,头发都这么油了,也不知道洗一洗,大姑娘了哦!” 柳杏咯咯的笑着,丝毫没有半点尴尬:“杏儿等姐姐,等姐姐来帮杏儿洗!” 再回头,看见耿护院也是一双火红的眼睛看着她,乔月心里忍不住的暖了起来。 或许,自己身边的这些人里面,只有柳杏,耿护院,大哥,还有子风哥对自己好不会带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对了,还有姜叔,他也是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人! 当然,还有王婶儿一家,可惜,没了联系,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了,王翼哥说他们一家人都来了京城,那么应该是早晚都会遇到的。 姜鸿还是那张温和的笑意,那种慈祥的脸,温婉得真的好想是慈父一样的长辈。 当然,他其实是一个杀人不咋眼的绝世高手。 努力的抱了两下,这才发现,四个月不见,柳杏这小姑娘不仅长高了,还长重了。 柳杏好像是没笑过的人一样,总是腻在乔月怀里咯咯的笑个不停。 耿护院安静的站在旁边,敞开的大门早已经被他关上了,门上挂着一个“老板有事”的牌子,想了想,不对,又换成了“老板有喜”就再也不管是不是还有买鱼的客人会上门。 等到柳杏和乔月说了很多话之后,一直冷站在旁边的耿护院才找到了机会上前说道:“大小姐,要不要今天小的去福雅居订上一桌,您知道的,小的不善厨艺,怕您吃不惯!” 乔月撇了他一眼,不满道:“怎么?卖鱼很挣钱?” 福雅居,光听名字就知道消费很不便宜了,当然,他们并不缺钱,不过不该浪费的东西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正说着,外面有人敲响了大门。 耿护院有些不满,都挂了牌子了,怎么还有人这么不长眼睛,跑来打扰。 憋了你肚子火,正准备大骂的时候,推开门就看见一个下人打扮的人恭敬的站在门前,递过来一个帖子,说道:“你家大小姐在不在?” “不在!” 耿护院没好气的说道,转身就要关门。 她们在京城并没有什么朋友,乔月前脚刚一到,怎么后面就有人问上门来了。 因此,耿护院并不怕得罪了这个人,反正现在又乔月在,又有什么好怕的事情。 天塌下来了,有大小姐顶着呢,谁也不用怕! 刚一回头,不了一直在外面左顾右盼了一上午的姜鸿尽然把那下人手上的帖子接了过来。 他不满的瞪了耿护院一眼,直接都到乔月面前,躬身说道:“大小姐,侯爷,侯爷宴请!”(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冯玉兰 有请?侯爷? 乔月的心微微一颤,眼睛死死的盯着姜鸿手里拿着的帖子。 柳杏的声音停了下来,屋子里一时间变得安静了许多。 她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表xiàn得如何的激动,更没有如何的憎恶,除了目光有些失神之外,她清澈如水的脸颊,一qiē都显得那么自然而平静。 和乔月的平静相比,姜鸿这个万中无一的高手,尽然显得异常的紧张,他直直的盯着乔月,不断起伏的胸脯,都说明了这个要请自己的侯爷应该是谁。 除了他冯春,还有谁能让姜鸿亲自把这个帖子送到自己手里。 侯爷,侯爷有请?他请我,我就应该去吗? 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来和去吗?是不是显得太卑贱和没有骨气了一些?是不是他太过骄傲了些,既然要来请我,尽然随便派了个小厮就来了,看来我在她心里还是如同那个当年被遗弃的女孩一样,可有可无的角色罢了。 既然是可有可无的角色,又何必多此一举来请我呢?是做给全天下的人看的吗?是要树立他慈父的美好形象吗? 如果我不去,是不是会被天下人指责太不识实务了?能得到威武侯冯春的邀请,满顺朝,应该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了吧? “呵呵…”乔月忍不住轻笑一声,轻轻的把姜鸿手里的帖子接了过来,“这么站这不累吗?姜叔,何必和我这般客气!” 姜鸿紧张的看着她:“小姐。你去吗?” 去吗?去吗? 他的声音好像带着一种魔力,不停的在乔月里耳朵里回荡。就好像是山谷很深的地方传来的回声,有一种幽远。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感觉。 乔月把身边的柳杏拉了过来,习惯性的把她抱在怀里,满脸溺爱之色,不停的拨弄着柳杏刚刚才洗了,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 这或许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过了好一会儿,乔月才笑着说道:“恐怕是要让姜叔失望了,我去不了!” 去不了!声音不大,更算不得嘹亮。就好像是清晨的女子打了一声哈欠这么平常。 不过安静的屋子同样让乔月这一声低沉的回答回荡了很久。 “你不愿意见他?” 姜鸿的眸子里明显很失望,不过却没有指责的意思。 乔月依然摇头,表情里依然是看不见什么不同的地方,对于侯爷有请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就好像是听见了一个陌生人的名字一样平静。 “你心里恨他?” 姜鸿失落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憔悴,那种深深的憔悴,即便是那天在雪河城里大战了很久之后都不曾有的憔悴。 那种憔悴,代表了心里的苦涩。也代表了这是他心里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可是还是来了。 乔月越表xiàn的平静,表xiàn得越是漠不关心,那就说明乔月心里的恨就越深。 是的。谁会对自己的爹表xiàn得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平静,除了恨,找不到什么别的理由来解释乔月的表xiàn。 “呵呵…茶有些凉了。耿护院,再去烧一壶开水来!” 乔月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 茶凉了?凉了吗?桌子上的茶杯明明还在冒着热气。 不是茶凉。而是心寒了吧! 她接着说道:“出来的时候明明喝了两晚鲜菇虾仁粥,心还暖着呢。可是这个天气,还是太寒了些!” 姜鸿心里没来由的生气一阵恼火,按理说他应该站在长辈的立场好好训斥乔月一番,可是想了想乔月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他心里又有些不忍。 都是可怜人,侯爷是可怜人,大小姐也是可怜人,不管去还是不去,他都不应该来说乔月的任何不是。 他没有说话,僵在脸上的怒容刚刚一起来,又潮水般的退了下去。 乔月看着姜鸿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姜鸿什么都好,人好,脑子也好,可能是脑子太好的缘故,也可能是人太好的缘故,今天他这个说客的任务,显然是完不成了。 “咚咚咚…” 外面的人显然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大寒的天,任谁等了这么久也不会有什么好脾气,更不用说是代表了威武侯而来的下人,脾气更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外面这个粗鲁的声音显然是吵到了乔月。 她皱了皱眉,说道:“侯府的人都这么高傲吗?即便是下人都是这样?” 耿护院刚刚从灶上烧了水过来,听见乔月的声音顿时脸色就变了,他知道,这代表大小姐已经很生气了。 因为只有乔月很生气的时候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他丢下手里的水壶,抓了一把案板上的鱼刀就直接冲了出去,怒喝道:“好大的胆!找死不成?惊扰了我家大小姐,老子劈了你的狗头。” 耿护院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本来就是打手出身,因此,他这一声咋喝,端得是有一种骨子里的匪气。 惊得敲门的小厮一阵惊愕之外,就连对面卖小吃的铺子老板都为之错愕,没想到,这个平时都寡言少语的鱼铺老板,尽然是这般火爆脾气。 想了想,他喊的是惊扰到了他家大小姐,看来刚才那辆小黄布马车里下来的女子就是他家的大小姐了,看来这厮护起主来也是个不要命的角色。 威武侯府里的下人哪里是一般人能干的,又哪里是一般人能吓唬住的。 面对耿护院提着鱼刀,杀气四溢的咋喝,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厮尽然哈哈的笑了起来,满脸嘲讽的说道:“怎么的?我家老爷请你们家一个卖鱼的小姐,是你们家八辈祖宗冒了青烟。尽然还这么不知道好歹。 你也不打听打听,只要是穿着这身侯爷衣服的人。整个京城里,有谁敢这么和我说话。哼…还要劈了我的脑袋,回头老子就要你在这京城里混不下去。” 强势,果然很强势,就连一个下人都这么强势。 当然,前提是这个送帖子的下人看见的是一个卖鱼的铺子而已,不知道他看见别的权贵公子,或者是有大背景的商号老板,还能不能这般盛气凌人。 耿护院怒目的瞪着这个头扬得比眉毛都高的小厮,他握着鱼刀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有些泛白,更有些颤抖。 他口齿不清,嘀嘀咕咕的说道:“八辈祖宗,你骂了小姐的八辈祖宗?老子要劈了你…” 当然,这是怒极了的表xiàn,回想一下刚才他提着刀冲出来的时候乔月并没有阻止,那就是说明他即便杀了这个小厮,也是乔月允许的范围。 不然,刚才大小姐是应该阻止我的。刚才这个人骂小姐的话大小姐也应该听见了,可是大小姐依然还是没有说话,那就说明大小姐是允许我杀他的。 耿护院嘀嘀咕咕的说着,心里已经有了杀人的理由。 正要举刀劈去的时候。乔月淡淡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耿护院,怎么外面的狗还在乱吠,让人好不心烦!” 耿护院心里一喜。急忙回答:“好的,好的。马上就好…” 正说着,一声腻人的声音从街道上传来:“住手!” 是的。这个声音很腻人,即便是喊的住手二字,依然有种粘在人身上,甩都甩不掉的感觉。 刚一回头,雪地里便走过来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穿着一身花布小袄,即便是因为下雪的原因,穿得有些臃厚,不过依然掩饰不住她傲人纤细的身姿,棉质的锦靴踩在雪地里流下一窝浅浅的印迹,她微微扭动的身姿,那张鼻梁上点缀着一颗小黑痣的脸颊,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媚。 是的,很漂亮,如果不是她带起的一阵脂粉味道有些刺鼻,这个女子绝对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是的,脂粉是个败笔,因为只要一闻见这个味道,耿护院总是会想起宁州叶家的那个老妖精吕梦楼,让人心里忍不住一阵恶心。 所以,耿护院对于这种有很浓脂粉味道的女子向来就没有什么好感,因此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他冷着脸说道:“你又是谁?” 女子皱了皱眉,也没正眼瞧一眼耿护院,高傲的说道:“你也配和本姑娘说话? 指着刚才嚣张至极的那个小厮,她接着说道:“他!是我家的下人,我就看着,看着你有本事把他砍了!” 嚣张,下人很嚣张,主子就更不用说了。 谁说只有女人才有第六感,其实男人也有,就像耿护院,他的第六感就很强,这个走过来的女子果然很让人生厌。 屋子里又传来了乔月淡淡的声音:“怎么还在吵?” 淡淡的声音,却有着浓浓的不满! 隔着一扇门,耿护院能听见,走过来的冯玉兰自然也能听见。 她不屑的冷哼道:“猪插大葱装什么象?京城,这里可是京城,谁敢动他一下,就是和我冯玉兰过不去,和我冯玉兰过不去,就是和威武侯府过不去!” “呵呵…” 房间里,乔月冷冷的笑了起来,不过脸上的平静和淡然早已经消失不见,笑声很冷,就连脸色也变得无比的阴沉起来。 下人很骄傲,主人也很骄傲,就像冯春想要见自己,随便打发一个下人过来一样,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原来就是这个样子。 这哪里是在请人,明明是派一个下人过来奚落自己而已,好像是在说落毛的鸡,是永远不可能一夜之间变成凤凰的。 这个比喻很好,说的就是乔月现在的处境,当然,更像是在对乔月当头棒喝,请你过去,只不过是碍于面子而已,别想得太多了。 乔月冷冷的笑声过后,久久没有再说话,这让外面的冯玉兰更加的嚣张了起来。 其实也不算是嚣张,这是一种习惯,威武侯的掌上明珠,这种态度根本算不上是嚣张,而是盛开得最艳丽的花朵,在对着脚下的一粒微尘说话而已,她怎么可能进得了她的眼睛。 歇了片刻,冯玉兰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听说你家卖鱼的小姐长得不错,不为别的,我爹想讨你家小姐回家去做小… 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对于你们这种穷酸的小户人家,能攀上我们侯府这样的高门大院,是不是连白日梦都不敢这么做?” 做小!做小! 这句话从冯玉兰嘴里说出来,这是多么可笑,又讽刺的事情。 自己的爹,尽然是想着讨自己回去做小!想象都觉得可笑,又让人反胃想吐! “哈哈…” 乔月愤极而笑:“很好,很好!做小,我已经给人做过一次小了,再做一次又何妨…” 乔月冷厉的声音听得姜鸿的脸早就已经寒成了冰块。 本以为这是冯春的家事,他不愿意参与,可是现在不能不再参与,要是再让冯玉兰这么说下去,乔月这辈子肯定是再也没有和冯春相认的可能。 其实姜鸿一直很疑惑,那个送帖子过来的下人出现的时候他就很疑惑,这么重要的事情,侯爷怎么可能派这么一个下人过来? 即便侯爷碍于他是父亲的身份,不便亲自来请乔月,那么最少也应该派周三,或者五戒过来吧,派这么一个下人过来,实在是太有些儿戏了。 “贱.人,果然就是贱.人,给人做小都做习惯了,你连那些一张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的窑姐都不如…” 冯玉兰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越说越难听。 姜鸿实在是忍不下去了,风一样的就朝外面走了过去,紧接着,门外就响起了啪啪的两声脆响。 再然后,就听见那个自称叫做冯玉兰的女子撕心离肺的哭了起来,哭得很委屈,也很夸张,想都不用想,肯定过不了多久,满街的人都知道威武侯的掌上明珠在这里受了欺负。 再然后,便听见冯玉兰身边的下人开始说些没营养的威胁之类的话。 乔月冷冷的听着这一qiē,其实她有些失望,应该叫住姜鸿的,不应该把这个女子的话打断,应该再让她继续说下去,看一看她还能说多少难听的话出来。 再怎么说,她的态度,就代表了他的态度,因此,乔月其实还很想听下去,看他究竟想把自己折辱成什么样子。 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扭头转了转,才发现柳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门边,而且手里还拿着一把血淋淋的鱼刀。 乔月喊住她问道:“妹妹你要干什么去?” 柳杏头也没回,平静的回答:“叽叽喳喳的吵得人心烦,我去把她宰了!” (求订阅,求月票,当然,还要求一下打赏和推荐票了,写得有些长了,读者也跑光了,写一写,算是自我的心里安慰吧!我知道没什么人在看,可是我看见别的作者也经常这样求!道姑自然也不能落了俗!)(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没来 西城东街,百福街走到底,从耿明的鱼铺走过来,不外乎三里路而已,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入门的窄巷不算有多门宽大,差不多三辆马车并行的宽度,很早的时候下人就已经把入门的通道扫得一尘不染了。 顺着窄巷走进去,高大的梁柱撑起的房屋给人一种别有洞天的感觉,园林假山,亭台楼谢,一样都少不了。 不过都已经积满了积雪,都算不上什么好的景色。 冯春把着大门口凝望了许久,好久没有穿这么正式的衣服和皮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扫了的雪很快就又积满了入门的石梯,热了两遍的饭菜有凉了,主厨的厨师终于是忍不住走出后厨,出来问道:“老爷,还有多久能够上开席!” 开席?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和特别的宴席,准备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家宴而已,麻婆豆腐,回锅肉,干烧鱼,清炒笋叶之类的家常菜,虽然是家宴,不过今天侯府的厨师显然是比平时贵客上门的时候都更加卖力。 什么时候见过侯爷请人上门做客,自己还要在大门口左顾右盼,等着这个客人上门的时候。 显然,这是大姑娘上轿,第一次,因此,侯府的人都显得异常的重视。 看着不甚透光的窄巷,冯春的面容多多少少有些失落,说道:“不急,不急,还早着,也许她还需要梳洗一番。女孩子嘛,出门的时候多多少少要打理一下。这是应该的事情,不急。不急…” 话虽然这样说,不过他的脸上明显苍白的厉害,饱满的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干裂得泛白,微微颤抖的手下意识的去握着腰间的那个酒壶。 这是等人的时候一种烦躁的焦急,很自然的反应,不过想要去喝酒,却是一种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冯勇顺着冯春的眼神从窄巷的远处看去,肩上扛着一把大大的树丫扫帚,很显然。他们再怎么扫雪,还是扫不赢天上飘飞的雪花。 他上前说道:“爹,要不要孩儿过去看一看,万一姐姐请不过来,孩儿也好好好劝说一番。” 这个姐姐,说的自然是冯玉兰。 本来冯春是准备亲自去邀请乔月过来的,不过上午的时候被府里的人劝了下来,他身为父亲,哪里有亲自去请自己女儿的道理。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这样做,不然,会沦为全天下人的笑话。 本来准备是安排周三和五戒亲自去请的。可是冯玉兰却是毛遂自荐的上来了。 因此,看在冯玉兰一番孝心的分上,冯春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 他说道:“有你姐姐亲自去了。你去了也没什么用。” 周三又呵斥了一番正在扫雪的下人就走了过来,说道:“老爷。不急,不急。大小姐此番出宫,和鱼铺的那几个熟悉的人也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应该要说一番知心话,咱们再安心等一等。” “呵呵…”冯春依然是凝视着那个入门的巷道,说道,“不急,我不急…” 不过他焦急的表情,和捏着门框微微泛白的指节,却说明他真的很急。 五戒从大门里面的院子走出来,可能是好久没到京城的原因,早已经喝得烂醉如泥。 他摇摇晃晃的出现在冯春面前,不满道:“侯爷,大小姐怎会这般不懂事,你是她的亲爹,自家的亲爹召见,那有还不赶紧的道理,待会儿大小姐过来了,我作为叔辈长辈,自当要好好训斥一番,三哥也真是的,既然一直跟着大小姐,怎会让他这么不动礼貌,依我看,此事都应该归于三哥的不是。” “呵呵…不急,不急。”冯春再次轻笑,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个进门的巷子,说道:“你可不能胡言乱语,月儿这些年在外面受了不少苦,我这个当爹的等一等她又有何妨? 对了,礼物可是准备好了,这个是我第一次送她礼物,可是不能有半点岔子。” “哈哈…”五戒大笑一声,“北原五城那边早已经回了信,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个大小姐,从今以后,她便是整个大顺朝最尊贵的公主,刘家有皇室又算得了什么…” 冯春的面容微微有些不满,呵斥道:“可不能胡言乱语,咱们已经落后了太多,当今的天下可不能和十八年前相比,对了,明日面见皇上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可有和皇上说我要将月儿接回府里的事情?” 五戒摇摇晃晃的打了一个酒咯,不以为然道:“些许小事哪里还用这么重视,听说最近刘武德正在拿商许开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商许可是他最有力的支柱,看来真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过河拆桥啊!” 冯春懒得理会五戒的这些胡言乱语,临近正午的时间越来越近,一双略带愁容的眼睛凝视着幽深的巷道,心里越来越紧张。 正房里准备好了的酒菜早已经拿下去热了第三遍,这时候开席的话就正正刚好,调料什么的都已经非常入味。 拉长了脖子都有些酸痛的冯春正紧张得思绪不宁的时候,巷道的深处终于是有了动静。 一个委屈得让人听了都十分心痛的女孩子声音从巷道深处传了过来:“爹,爹,她欺负人,欺负人…” 声音拉得很长,抽泣的悲鸣只要听见这个声音都为之痛恨,谁,谁尽然敢把侯爷的掌上明珠欺负成这样! 直到眼珠都差点期待得掉下来的时候,出来的人尽然不是乔月,而是那个高挑而纤细,鼻梁上还有一颗小黑痣若隐若现的冯玉兰。 这让冯春心里大大的失落。 没有理会冯玉兰的哭诉,他继续朝冯玉兰的身后看去,过了半晌。他说道:“怎么只有你一个回来?” 是的!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他没有第一时间关心冯玉兰为什么会哭得这么委屈。 冯玉兰的眼睛早已经哭得红肿,听见冯春的问话。她心里发憷,有些心虚。她斜着眼睛悄悄看了一眼冯春,急忙扑到他怀里撒娇道:“爹,您不疼女儿了吗?女儿都已经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了,您看,您看,脸上都被她打成这个样子了!” 冯春这才回过神来,凝视一看,果然,冯玉兰的脸上两边都有五个深深的手掌印记。 他微微皱眉。怜惜道:“苦了你了,兰儿,她不愿意来吗?” 听见冯春这么一说,冯玉兰哭泣的声音就更加嘹亮了起来,起码隔着几个街道的人都能够听见她委屈的抽泣。 她拿出一张绢细的手绢擦了擦泪水,可怜巴巴的说道:“爹,她说她不认识你,她和你没有半点关系,请您以后都不要去打扰她。不然,不然她会杀了女儿。” 说话之间,冯玉兰小心的观察着冯春的表情,害怕冯春不信。她急忙又把刚才那个一起去送请帖的小厮叫过来说道:“爹,您看,不仅孩儿挨了打。就连下人她也不放过…” “哎~”冯春叹息,愧疚的看着怀里的冯玉兰。“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就吃饭吧!” 冯玉兰还有些不满,嗔怒道:“爹,孩儿被她打了,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要给孩儿做主!” 俗话说打蛇随棍上,不得不说冯玉兰把这一招简直发挥得淋漓尽致! 冯春面做苦色,满脸惆怅:“既然如此,那你就打为父吧,既然你是替为父办事,受了委屈,为父替她给你道歉行不行,实在消不了气,你在为父身上打回来也成。” 话虽然这样说,冯春的脸上一点都没有慈父的模样,反而是愣愣的失神和满脸的失落。 冯玉兰继续撒娇:“不干,孩儿不干嘛!是她打了孩儿,孩儿怎么也得讨回来,不然,她还真以为咱们侯府的人好欺负了,您可要知道,这一次她敢打孩儿,下一次她可就真敢打您。” 冯春的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冯玉兰的话,好像让他察觉到了什么,他凝视着她,严sù的说道:“她打了为父又如何,为父可是巴不得她来打,只可惜,她恐怕连打为父一下都不愿意… 此事不要再提,不然,休怪为父不轻饶于你…” 冯春何等人物,若不是冯玉兰一直紧抓不放,他还不会察觉到什么,可是现在,他多多少少已经发现了一些不对。 乔月是她的亲生女儿,冯玉兰是他的养女,要是乔月顺lì的来了侯府,那么本来属于冯玉兰的一qiē,都会被乔月全部夺走,女人的心眼,从都都不会大。 只是在一眨眼的时间,发现了冯玉兰不对劲的一瞬间,冯春的脑子里已经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看来,她脸上的伤,还有乔月不来的事情,并不是冯玉兰嘴里说的这么简单。 “哼…”他冷哼一声,把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冯玉兰从怀里推出去,转过身,对还在同情冯玉兰遭遇,愤怒乔月的五戒说道,“即刻把天绣宫转到乔月名下!算是玉兰对她冒犯的歉意。” 他的声音威严,那种难得的,不容改变的威严。 霎时间,就连还有些醉意的五戒和冯玉兰都脸色为之一僵,不明白冯春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等五戒和冯玉兰回过神来,冯春狠狠的甩了一下衣袖,一转眼就不悦的进了侯府。 今天本来应该是很高兴的一天,没想到事情的败笔就发生在他让冯玉兰去邀请乔月这个事情上面。 错不在冯玉兰,而是在于他。 “呵呵…我应该亲自去的,应该亲自去的,作为父亲,她的亲生父亲,亲自去请她又怎么样,很落了面子吗? 冯春啊冯春,你怎么会连这点事情都考虑得如此不周全。” 冯春嘀嘀咕咕的说道,往大门里面走了不到二十步,忽然,他猛的一下转身,喊道:“周三,咱们两个亲自去请。” 说完,冯春转身,直接就朝巷道深处走去。 只留下冯玉兰一张怨恨和恶毒的眼神呆呆的站在那里。 是的,她恨乔月,她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她求了很久都得不到的天绣宫,现在尽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要成为乔月的产业。 她恨乔月,一向,她都没有得到过冯春的亲自邀请,她凭什么就能享受这一qiē,她乔月,一个卖鱼的女子而已,一个给人做过小老婆的贱.人而已,凭什么就能用得到堂堂的威武侯的亲耐。 冯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巷道里的时候,冯玉兰在渐渐的回过神来,回头看一眼满脸通红的五戒,说道:“五叔,您不会把天绣宫给她吧,咱们早就说好了的,这应该是我的东西?” 她腻人的声音一停,呼呼的刮起了一阵很冷的风,吹起满天的雪花都捶打在他脸上。 五戒打个寒战,早已经上头的酒劲好像一瞬间就醒了过来,忙嘿嘿笑了一声,朝冯春离去的方向追去,说道:“什么,什么,你说的什么?醉了,醉了,你五叔我喝醉了…” … 百福街中段的鱼铺又正常的打开了大门开始营业,老板有喜的牌子已经被摘了下来。 停在门外的那辆顶着黄布的马车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咚咚咚…” 铺子里不时传来一阵钝刀劈砍在案板上的声音。 除此之外,不算宽大的鱼铺,显得异常的安静。 很整齐,三个身高参差不齐的人都清一色的站在案板前劈鱼,即便是到了饭点的时候都没有人喊饿。 满案板上都是鲜红的鱼血,不过没人清洗,他们都在不停的砍着从桶里捞起来的活鱼。 柳杏刚刚把一条活鱼劈成了渣,再一转身朝桶里抓鱼的时候才发现,昨天进的鱼都已经被他们全部劈完了。 她不满的说道:“耿护院,再到东阙门那边去进五百斤鲜鱼回来…” 她声音一停,耿护院手里的鱼刀哐当一声就扔在了案板上,转身直接就朝店pù门口走去。 走了一半,驻足,阴沉的说道:“下次再见到那个恶毒的女子,我直接把她砍了!” 柳杏的声音从铺子里面传来:“你个没用的东西,用不着你动手,我直接砍了便是。” 正在这个时候,铺子外面传来一个温厚的男子声音:“饭做好了,都过去吃饭吧!” 吃饭? 三人同时朝这个说话的男子看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王三 初雪如旧,故人相见,应该是很好的心情才是,可是大好的心情,全被一张侯爷有请的帖子给搅黄了。 乔月踩着满街道的积雪,慢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四周都是吆喝叫卖的声音,这种熟悉的感觉,倒是和齐州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他有他的骄傲,我也有我的骄傲,大家本来就是陌生人而已,何必为不相干的人坏了心情,四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犯不着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坏了心情。 缓缓迈开的步子,不知道转了几个街角,想通了这一层关系之后,乔月脸上的愁容也渐渐舒展了开来。 肚子咕咕的叫了一声,她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后的几个皇宫侍卫,有些尴尬的说道:“都过了用饭的时间了,今天可是苦了大家。” 当头的侍卫头子大约有四十来岁,可能是看出来了乔月不高兴,他说了一声这都是应该的时候又说道:“今天是初雪,乔娘子不妨出城去走走,城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东阙门那边,每年初雪的时候都有不少孩子在那边打雪仗,很是有意思!” “打雪仗?”乔月微微一笑,“鲍护卫尽然还知道这些有趣的事情。” 个子高大的鲍林嘿嘿的笑道:“这些年每年初雪的时候小的都着犬子去那边玩,所以才知道一些!” 乔月继续往前面走,随口道:“鲍侍卫的孩子肯定很幸福,你很爱他吗?” 鲍林温声回答:“自己的孩子哪有不爱的道理。就差每天把他栓裤腰带上了,一会儿不见啊,脑子总是想着他这会儿在干什么,有没有和隔壁的孩子打架,有没有欺负了别家的孩子。 说来让姑娘笑话,犬子天性顽皮,只要一会儿不看住,就总是惹事!” 他虽然是声声埋怨,不过乔月听得出来,他心里肯定是无比的幸福。 又转过一个街角。正好。街边上有一个正烧着水的路边铺子,面积不大,大约只有四五个平方,可能是因为没有生意的原因。这个铺子的老板正缩成一团坐在凳子上打瞌睡。从街道这边看过去。正好看见满头白发的老人蜷缩在那里,让人心生不忍。 说道这种路边的食铺,乔月在齐州的时候也自己开过。因此,心里有些念旧,更有些叹息这个生活不易的老人。 看一眼中间那个火炉上已经煮了很久的一盘茶叶蛋,可能是煮了很久的原因,龟裂的蛋壳有些泛黑,根本没有一点卖相。 乔月回头,看了一眼鲍林身后的五六个侍卫,说道:“茶叶蛋,吃吗?我请客!” 鲍林错愕,一时间尽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也没想到,像乔月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尽然要在这种地方吃东西。 他楞了楞,看了一眼那个盆子里的茶叶蛋,又看了看一脸热情的乔月,像他们这种皇宫里的侍卫,看见那一盆子卖相级差的茶叶蛋,真心没有什么食欲。 正尴尬间,斜刺里冲出来了五六个痞子模样的男子,年龄都不是很大,带头的大约只有二十来岁。 乔月本来正要走进去,这时候也不由得停了下来,只见那个带头的痞子走到铺子前面,一把就抓住了那个正在打盹的老人的头发,大声道:“交保护费了!” 是的,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在这种地方开这种小食铺,没有大的背景罩着,不仅官家要来砸摊子,就连混街道的痞子也要来压榨一番。 乔月微微皱眉,那个痞子粗怒的样子,实在是让乔月看了心生不喜。 鲍林大约是认识这些痞子的后台,察觉到乔月的不满,他悄悄凑到乔月耳边说道:“西城这边的混子都是宋国公的公子养的打手!” 说到宋国公,其实都是过势了的人,据说今天年初的时候宋老国公就已经死掉了,宋国公府早已经大不如前,宋国公的儿子只是一个不入品的侯爵。 至于那个没入品的侯爷的儿子,也就是乔月在宁州的时候碰见的那个新科状元宋新,当朝户部尚书的干儿子,也是个没用的蠢货。 这才仗着有点关系,用这种方式在西城这边敛财。 老人本来正在睡觉,这突兀的被人一抓头发,身子撞到铺子上,铺子上堆叠的碗具,顿时就哗啦一声砸到了地上。 四散飞溅的碎屑,顿时就把老人的脚踝割裂得鲜血四溅。 不过老人没来得急喊疼,对于这个痞子抓着的头发他也是不管不顾,有些哭泣的声音喊道:“我的碗,我的碗…” “哈哈…” 见到这一幕,那个痞子身后的四五个跟班,顿时哈哈的大笑起来,好像很享受这种欺负人的感觉。 乔月正要走开,既然这些人是宋家养的打手,那就没有必要因为这个老人而无辜树敌了。 虽然是这样想,不过乔月还是很不忍心的又去看了一眼那个可怜的老人,脚下的步子怎么也迈不开。 便在此时,被抓着头发的老人终于是满脸泪水的抬起了头来,他的肤色很黝黑,应该是长时间风吹日晒的结果,甚是有些微微蜡黄,身子很瘦,有些佝偻的背脊,显得他更加的渺小了很多。 不过那张脸,那张不应该布满皱纹,更不应该满头华发的妆容,乔月认识,她很熟悉,那是她自从恢fù了记忆之后,不断不出现在她梦里,甚至,就在昨天夜里,她看着满天飘飞的初雪,脑子都还在想念的人! 乔月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王叔! 怎么会是你! 你不是应该过得很好吗?王翼哥不是在户部尚书下面的商铺里做管事吗? 你为何沦落到这街上来摆起了食铺,而且。还被人欺负成这样。 你为何会变得这么的苍老,又为何是满头的白发,王婶呢?她怎么没有和你一起! 被抓住头发的老人没有看见对面的乔月,更没有看见乔月看见他的可怜而流下的泪水。 他正在苦苦的哀求这个要收保护费的男子:“今天下雪,铺子上生意不好,还没有凑够,大人能不能宽限一下,晚点,晚点小老儿一定交!” “铛…”的一声嘶鸣。 就在鲍林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手里的腰刀已经被乔月怒极而拔了出来。 耀武扬威的痞子哪里知道他身后的情形。 正在他又要恶狠狠的呵斥王三的时候。他的身后已经被一把溢着寒气的大刀穿胸而过。 真的。这是乔月第一次亲手杀人。 怒极而拔刀。 一点都没有犹豫,不仅要杀,她还更想把这个痞子砍成肉泥。 和那日在藏药村要杀姜鸿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这种愤怒。已经完全超乎了乔月所能承受的范围。 她怎能看见一向待她如亲生女儿的王叔被人欺负成这样!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些年的日子。如果没有王三夫妇。乔月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活到现在。 很久以前的时候她就在心里发誓,这种记在内心最深处的恩情,等她长大了。她要把他们夫妇当亲生爹娘一样对待,要让他们享受天伦之乐。 所有记在内心深处的恩情,在一瞬间都潮水般的化成了对这个痞子的愤怒。 因此,她终于亲自拔刀杀了人,要怪,也只能怪他们欺负了不该欺负的人,什么宋家,什么侯爷,都滚一边去。 “你…你为什么杀我!” 被穿胸而过的痞子还没有倒下,而是不可思议的回过头来看着手握着正在滴血的大刀的乔月。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不就欺负一个糟老头吗,平时一直都这么欺负,怎么今天就会把命丢了。 “因为你该死!” 乔月冷冷的说了一声。 手里的刀丢给了旁边的鲍林,这一次用了不容违抗的语气,指着旁边那几个满脸煞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几个痞子说道:“杀了,给我全部都杀掉,一个都不能留!” … … 泪水已经迷失了眼睛,她转过身,朝那个被抓掉了一地白发的老人看去。 目光相交的一刹那,两人尽然都同时楞住了,两个人都同时哭了。 “月…月儿…是你吗?” “王叔…王叔…是我,我是月儿…” … …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乔月昨天晚上还坐在怡和宫门口思念的人,今天尽然就在这里碰见了,这一刻,她真的很激动,当然,更多的是高兴,上天原来一直都在眷顾着自己,因为她见到了相见的人,至于中间的过程,和这种让人心痛的方式,都已经不再重要。 三年前,不对,还差两个月就已经是分别了四年,还记得那个三年前的大年夜,那时候他说她要远嫁,把乔梦托付给他们照顾的那个夜晚。 过了很久,堆满了皱纹,白了头发的王三才颤抖着说道:“好,好,好,月儿,长大了,都这么高了,漂亮了…” 乔月红着眼睛,心情除了激动和高兴之外,更有一种复杂和悲伤,那个对自己如同亲生女儿的王叔,这才短短四年不见,怎么会,他怎么会变得如此苍老。 乔月上前一步,白皙的手迎着寒风轻轻的抚摸在王三的脸上,心很痛,比那一日她自己用匕首插在她心脏的时候还要痛,她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尽然把颈项前的衣服都已经打得湿透了。 她嘴唇颤抖,本来昨天在心里想好的很多话,在看见王三的这一刻,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微微颤抖的嘴唇,做了最大的努力之后,终于把憋在喉咙的声音发了出来:“王叔…你老了…头发白了…背也弯了,怎么?这些年是不是过得很苦?” 王三咧嘴一笑,扯开的笑容,把他满脸的皱纹堆得更深了,他急忙转开话题,把乔月的手温和的握在手里,关心道:“还没吃饭吧?叔给你下面…” 岁月真的是把无情的刀,这才短短四年没见,真不知道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些什么事情。 个子本来就不高的王三,弯了的背脊,这一看起来,就更加矮小了,乔月点头,抽泣的说道:“好,好,好,我要吃王叔给我做的面! 可要多下一些,你知道的,月儿很能吃…” 王三拂袖擦了擦泪水,好像是习惯性的回答:“没事,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情,饿了就到叔这里来…” 是的,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情!很多年前的时候王三就经常这样说,因此,乔月也很习惯听见这句话。 雪花又飘飘洒洒的飘了下来,和当年的齐州没什么两样,只是吃饭地点不是王三的家,而是变成了这个街道上已经洒满了血和雪的地方。 当然,这时候已经有不少的看客聚拢了过来,不过这些乔月不关心,都已经被她和他自动的忽略了过去,他们都已经在心里默认了这里就是当年的齐州,只有他和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子,所以说话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王三转身去收拾满地的碎碗片,看见他忙碌的背影,乔月问道:“王叔,王婶呢,我昨天还想着她呢!” “哐当…” 听见乔月这么一问,王三手里的碗片有一次哐当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乔月心里一惊,他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看来王婶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顺着目光看过去,乔月这才发现王三的脚下也在汩汩的流着血。 她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精美的手绢扑过去,蹲在王三脚下的时候,她的心顿时就更加的痛了,眼泪简直是决堤的海,怎么都止不住。 她颤抖的包裹着王三的角,她声音抽泣的,闪烁得泪眼,直直的盯着王三,说道:“王叔,你…你…尽然没有穿鞋…这可是大雪天啊!” 王三满是沧桑的脸嘿嘿的咧嘴笑着,对于脚上的伤,好像已经被冻得麻木得没有任何一点感觉。 他说道:“没事…没事…叔好着呢!穿鞋干啥,白浪费钱…” 浪费钱? 乔月急忙将他扶到对面的桌子上坐下,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鲍林说道:“把你的鞋脱下来,给我叔穿…” 鲍林一脸苦色,不过也没有办法,出宫的时候刘武德可是交代过了可不能违了乔月的意。 等到王三穿好了鞋之后,乔月才异常严sù的问道:“王叔,王婶呢?她到底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 王三支支吾吾了半天,不过看见乔月这一副不说不罢休的样子,他过了好久,忽然呜的一下就哭了起来:“你婶,你婶…她快死了…” “死?” 乔月的脑子一震嗡鸣,差一点就晕了过去。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她过了好久才消化了王三的这句话,既然是快死了,那就说明还没死。 乔月也不管肚子还饿不饿的小事情,立刻一把就把王三拉了起来,说道:“王叔,快,带我去见王婶。” (宣传一下书友群号:135977450,道姑天天都在,等着大家一起来讨论剧情哦!么么哒~~~)(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有我 “什么王翼哥杀了人?他怎么可能杀人?杀了谁?” 乔月大吃一惊,完全被王三说出来的这个消息给惊呆了,怪不得他半年前离开宁州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原来,原来是吃上了官司! 不是他不来找自己,而是根本就没法来! “不是还有户部尚书司徒大人吗?他难倒就看着不管?再怎么说王翼哥也是在给他当差,怎么可能看着不管?” 乔月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已经泣不成声,明显苍老又可怜的王三再次追问。 王三长长的叹息一声,颤抖着说道:“咱们都是没钱没地位的人,我之前也去找过司徒大人,可惜,连人家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他家的下人棍棒打了出来,哎,京城啊!真的不是咱们这样没钱没背景的人可以活的地方。 还有…还有你婶儿,她也快不行了,瘫痪了这么些年,之前你王翼哥在外面做工,多少还有些进项,日子虽然苦,但是基本上还能够操持得走,可是现在,现在…也就只能看我这个简易的食铺能够维持生活了。 还有半个月时间,你王翼哥就要被斩首了,我可怜的儿啊!这个事情,直到现在,我都没告sù你婶儿,我真怕,真怕她听见这个消息之后,就一口气上不来,丢下我一个人陪翼儿去了…” 王三说得可怜,不过每一句话都深深的疼在乔月心里,真没想到。这些年来,王婶儿一家,尽然是这么过来的。 王婶儿瘫痪的事情,宁州的时候王翼就和乔月说过,那是因为当年她去求张慧云帮助自己,由于天气太寒冷,她在张家大门口长跪了一夜的结果。 说起来,乔月实在是欠了王婶儿家太多,小的时候靠王婶儿接济,长大了。能够自食其力的时候。也还要王婶儿帮着自己揽活儿,可是到头来,她最后还是为了自己,以至于瘫痪了这么些年。 想到这里乔月心里就不是一番滋味。好像已经看见了张圆圆的脸。头发和眼前的王叔一样苍白。身子早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一点都没有当年的那种富态的女人正在温和的看着自己。 鲍林不知道在哪里又弄了一双鞋穿在脚上,因为杀了人。这个地方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远处已经有衙役的吆喝声音,看来京兆府的衙门已经接到了报案,正在火急火燎的朝这边赶过来。 鲍林上前一步说道:“乔娘子,要不咱们先走吧,咱们当街杀人,不管怎么说,还是有违朝廷律法,一会儿府尹大人来了,咱们要是不配合,也不好交差,主要还是怕引起了群体事件,这个事情闹大了,到时候皇上也不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鲍林说得很正确,官府一般都是民不举官不究,这些都是些什么人,京城的衙门又哪里会不知道,不过错就错在乔月直接当街杀了人,要是百姓闹了起来,还真不是一件好处理的事情。 “哼…” 乔月轻怒哼一声:“你派几个人去通知邢用和御史大夫卫征过来,还有,西棠街这边巡城的捕头,痞子欺压良善,天子脚下,尽然这般无法无天,我到要看看,他这个捕头是怎么当的!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话难倒是放屁的不成!” 乔月也是怒了,若是别人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被欺负的人是王三,这让她哪里又能够平息得了心里的怒火。 反正刘武德,邢用,还有卫征都有求于自己,大不了答应一些他们的所求,也要为王三还有王翼讨一个公道。 本来此刻已经过了正午,是休息的时间,街上的行人按理说应该是逐渐减少才是。 不过现在这边有了好戏看,大家自然是不再睡什么午觉,也不管什么天寒地冻,天空还在飘雪什么的额外之事。 “哇…死的尽然是西棠街的那几个恶霸,这些人作恶多端,善恶终有报,现在终于是死了!” “听说这几个人可是宋家养的打手,那个杀人的女子尽然还不知道跑,一会儿官府的来了,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这年头啊!好人难做啊!” “可不是吗?官家都是穿一条裤子的,那女子也真不错,尽然为了一个面摊的老板怒起而拔刀,要是咱们大顺朝,再多一些这样的人可就好了,惩恶扬善,这天下可就太平了!” “哎!天子脚下,这女子当街杀人,现在还不知道跑,哪里还能得什么好,依我看啊,府尹大人肯定会严办!” …… 四周的百姓自然多半是说乔月做了大好事,毕竟死的这些人都是平时在这一带臭名昭著的痞子,大家都巴不得他们早点死掉,不过这个大好事的背后,乔月要面对的可是官家的尊严,惩恶扬善不错,可是你乔月也没有资格代替官家做事啊! 你乔月把这样的事情做了,还得到了百姓的好评,这不是明摆着在打京城衙门的脸吗,所以,府尹大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是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的事情。 很是不巧,人群里摇头晃脑的走出来几个面红耳赤的书生,应该是在附近的酒楼喝酒,听见这边有动静才走过来看热闹的书生。 当头的书生朝几个还躺在雪地里的痞子看了一眼,再听见四周百姓议论,多是说对面正坐在那个食铺中间的那个身穿粉红色小袄,下身绿裙及地的女子的好话。 惩恶扬善,因此这个书生心里也多多少少对乔月的大义之举有些好感,不过正当他看见微微彻过脸朝街上看过来的那张白皙而漂亮的脸颊的时候,这个书生的脸刷的一下就沉了下去。 这个书生不是别人。正是在顺江上被乔月无视的姜晟,他作为宁州第一才子,不管走在哪里,自然都是一大群崇拜者跟随,书生学子当中,自然是享尽拥戴的目光。 只可惜,他出生贫寒,之前好不容易傍上了九明这棵大树,可惜又被乔月把这棵大树给掀翻了,本来他又准备顺势而上。抱住乔月这条大腿。可惜乔月没鸟他,因此,姜晟早已经对乔月怀恨在心。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姜晟心里冷哼一声,这时候不好好出一口恶气。还等何时?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不过作为城府一向很深的姜晟来说。他并没有急着出来冒头,只是心里在暗暗的盘算着一会儿正主子来了的时候,他怎么样才能华丽的出场。然后成功的引起对方的注意,顺势抱住一条大腿,以后官运亨通才是正事。 京城这个地方,才子太多了,光有才算不上什么,因此,像姜晟这样出身贫寒的才子,想要出人头地,最关键的是除了要有才之外,一定还要攀上一棵粗壮的大树。 果不其然,虽然这里是西棠街,距离府衙大约有十余里,可是不得不说这些京城的衙役办事效率,要比宁州的官差快了十倍不止。 正当躺在街上的最后一个痞子刚刚死得硬了,身上再没有一点点生命特征的时候,手握腰刀的衙役和巡城士兵,便已经踩着厚厚的积雪,呲呲的走了过来。 “尽敢在京城当街杀人!活的不耐烦了!” 当头的捕快很远的地方就咋喝一声,看来也是个武功不错的高手,他这一声暗含内力的震喝,尽然惊得所有的人都是耳朵里一阵嗡鸣,围观的百姓顿时就哗啦啦的让出来了一个很大的通道。 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捕快不怒自威,走到几具尸体的面前随便检查了一下,立刻便例行公事的朝坐在边上一根小凳子上面的乔月喝问道:“人!是你杀的?” 乔月脑子里本来正在想着王翼一家人的事情,悲切的心绪还没有从王三刚才简短的话语中拔出来。 这会儿突兀的被这个捕快头子一声咋喝,心里顿时就有些不喜了。 她微微的侧了一下脸颊,瞄了一眼这个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的捕快。 只是看了这一眼而已,心里的不满直接写在脸上,一个捕快而已,根本就做不了主,反而咋咋呼呼的,第一印象中,乔月心里就没有一点想和这个捕快说话的心思。 反而,这个捕快的做派已经让她心生厌恶,又是一个狐假虎威的狗东西,这样的人实在是见得太多了。 因此,她没有答话,而是关切的又回过头去看着王三,微笑道:“王叔,别怕,有我呢!” 不知道怎么的,本来已经害怕得神经都快崩断了的王三,看见乔月这温婉的一笑,心里尽然一瞬间就平复了许多。 他下意识的说道:“月儿,还没吃饭吧,要不要叔给你下碗面!”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明显还是很害怕,只是他这样岔开话题的方式有些笨拙。 乔月微微一笑:“若是伤势没什么大碍,那就劳烦王叔了,说起来,也有很多年没吃过王叔做的吃食了,今天还真是没吃东西,呵呵…您看,我这肚子都又叫了几次了。” 她说着,依旧没有再看一眼旁边眼睛都瞪得快掉下来了的捕快头子。 乔月没看,王三也没看。 当然,乔月是不屑于去看,因为和他说话毫无意义,这种人只会找问题,而没有解决问题的权力和能力。 王三没看,他是不敢去看,因为这种大官,他做梦都不想和他们有什么样的交集。 火炉是烧的石炭,下面那个封气的阀门之前就打开了,这会儿正好,一锅的热水,都已经烧得正开。 王三颤抖着正要下面的时候,乔月平静而宁神的声音传来:“王叔,多下一些,你知道的,月儿很能吃,对了,不要放蒜,那东西吃了味儿重!” 王三应道:“知道,你个丫头饭量大,比你叔我的饭量都大,不要蒜,多放葱,记得,都记得呢…” 这二人平常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一幕,看得四周的人都是一阵莫名其妙。 对着几个死人,还在唠家常,还能吃下两碗面!这是多大的心啊! 当然,四周的百姓可不关心他们两个一个说要吃什么样的面,一个说怎么样煮面这样的事情。 而是现在全都一脸憋笑的看着刚才这个威风凛凛走过来的捕头,看他接下来又会怎么样对付乔月。 作为京兆府的捕快头子,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杀了人的事主面对他的喝问,尽然表xiàn得这么平静,还有心情吃东西,这绝对是他当捕快生涯这二十多年来,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当然,这个世界没有等我的律师来了,由他来解答的这种说法。 因此,乔月的这番做派,明显是不给这个捕快头子的面子,这么多人看着,这一下子,可是下不来台。 姜晟的时机把握得非常好,他看见了这个捕快头子恼羞成怒的脸逼成了火红,大寒的天,额头上都已经有汗水流下。 这个时候走出来帮这个捕快头子说几句话,肯定会得到他的好感。 因此,这个时候,姜晟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说道:“大家都看见了,她当街杀人,现在尽然还敢无视官差,这完全是藐视国法,视我大顺朝王法为儿戏…” “呸…” 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听见姜晟这么一说,顿时就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强烈的表示对姜晟话的不满。 “呸…不要脸的狗东西,书都读道狗肚子里去了…” 有一个人开了头,四周接着又有另外的百姓表示不满。 不过这些姜晟毫不在乎,他只是余光中微微撇一眼站在乔月身边这个捕快头子的脸色。 看见这个捕快头子向他投去了一眼欣慰的目光,姜晟顿时就是一阵大喜,提高了声音再次说道:“告sù大家一件事情,这个女子可不是第一次这样当街杀人,京城的九家,九家大家知道吧!九总管的孙子九明,就是这个女子亲手所杀,那日小生正好和九明同坐一条船上…” 九明! 捕快头子是何等的精明,九明的事情可是在京城里闹起了不小的风雨,据传,九总管为了给他孙子报仇,可是带了大批的人马直奔雪河城而去,可是后来,没过两个月,九总管就直接病死在了九家的大床上,郁郁而终! “妈的个巴子!你个狗东西!你想害死老子啊!还说…” 这个捕快头子看见站在中间,不停诋毁乔月,话越说越难听的姜晟,忍不住在心里大骂一声。 一个连九明都敢杀,而且杀了之后,还安然无恙的大人物,他一个小小的捕头哪里能惹,怪不得人家不接自己的话呢,原来是自己没有和她说话的资格。 想到这里,捕快头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还好自己刚才没有直接动手拿人。 趁着姜晟正站在人群前面,吸引大家注意,展示他三寸不烂之舌的时侯,这个捕快头子看着他的背影狠狠的骂了一声傻逼,顿时就一溜烟的没了人影。 傻子才留下,大人物之间的对话,自然是直接请府尹大人亲自过来,人家杀了人不走,可不是等着给你抓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骂人 “…有如此害群之马的存zài,我顺朝百姓还怎么能安心的生活,有如此心狠手辣,草菅人命之人在,难倒是要我们以后日日夜夜都提心吊胆吗?有如此藐视王法之人的存zài,她视我顺朝的官府何在,皇上何在… 这位大人,您说小的说得对是不对…” 姜晟站在人群前面,滔滔不绝的一番长篇大论,正气凛然,听得之前还对他一脸鄙夷的四周百姓,最后尽然都有一些开始不断的点头,开始赞同起姜晟的说法,有意无意间,看向乔月的眼色已经不再向最开始的时候那般善意。 “大人…大人呢!” 姜晟很满意他的这一番演讲,也很自豪现在四周的百姓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这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认可,可是当他转过身来,看向铺子里正在一张凳子上安静的吃着面的乔月的时候,他的脸顿时就变的错愕了起来。 一时说得投入,尽然不知道那个捕快头子已经早跑得没了影。 “大…大人呢?” 姜晟失声又问一声。 “哈哈…” 四周的人一阵嘲笑:“早就跑没影了,诺,朝东面去了,你还不快追…” “哈哈…马都跑了,马屁落了空吧!” … … 有人一开始接话,四周顿时变得哄闹了起来,很明显,大家都在嘲笑姜晟这一番做作的演讲变成了一个没有受众的笑话。 “啪啪啪…” 正当姜晟正在尴尬不知道怎么下台之时,人群的西面挤进来了一个高约六尺有余。虽然披着粉红色的披肩,不过依然掩饰不住她纤细身材的美丽女子正面露欣赏的拍着手走了进来。 说道:“说得不错,这等不法之人,自然应当严惩。”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冯春训斥了一番的冯玉兰,虽然被冯春训斥了,不过她今天的心情依然是非常的好,前所未有的好! 因为,她不仅成功的让冯春和乔月之间有了隔阂,更是在这会儿出来闲逛的时候遇见了这么好的事情。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尽然阴差阳错的把天绣宫送到了她的手里。 因此。冯玉兰在看见乔月的时候,眼神里的那种怨毒,更加浓厚了几分。 当街杀人! 这不是明摆着把短处送到我手上吗? 这一刻,再加上刚才姜晟造起来的势。完全就是给了冯玉兰一个大展拳脚的好机会。 虽然她没有和乔月见过。不过那辆刚才就停在了鱼铺门口的黄布小马车已经说明了一qiē。这个杀人的人,肯定就是乔月无疑。 乔月依然埋头吃面,她吃得很认真。也很专注,而且,她吃着这碗已经阔别了近四年的面,那种记忆里的味道,尽然让她已经深深的沉迷了进去。 吃的不是面,而是记忆的味道,是王叔和王婶儿的味道,因此,乔月很痴迷,也很沉醉,早已经忘掉了四周的一qiē。 这个态度,就好像当日在藏药村里遇见的白长林一样,每一件事情都十分的专注。 专注,代表的不是认真,而是对这个事情整个过程的享受,更是一种态度。 乔月对她的无视,让冯玉兰心里更加的不满起来,她心里冷哼一声:“装什么装,你以为装就能比本大小姐还地位崇高?就没有人敢动你了吗?白痴,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呸…” 姜晟得到冯玉兰的赞赏,自然是万分欢喜,难得的是,这还是一个万中无一的美女的欣赏,更加难得的是,看这个小姐的穿着打扮,非富即贵。 有这样的结果,姜晟完全是太满意不过了,看来刚才他冒着和所有百姓对立的危险,站出来指出乔月的危hài,实在是太明智不过的事情。 他朝冯玉兰上前一步,彬彬有礼的说道:“这位小姐,你来评评理,你说这样的危险恶毒,心狠手辣之人,是不是应该得到应有的处置!” 危险,恶毒,心狠手辣! 听见这几个对乔月的形容词,冯玉兰简直觉得全天下最有才的书生简直非面前这个书生莫属,谁说文无第一的,狗屁,这一刻,在她心里,姜晟简直就是天下第一才子,不然,他怎么能把乔月在她心里的形象形容得这么深刻。 她难得的放下架子,对着姜晟温柔的笑了笑:“这位公子说得是,这等危险,恶毒,心狠手辣之人,一定要严惩!” 严惩! 严惩二字一出,她的身上顿时迸发出一种居高临下,不容反驳的气势。 她脸色立沉,阴沉的脸颊上,那颗鼻梁上若隐若现的黑痣,尽然变得有几分渗人。 站在乔月身边的皇宫侍卫头子鲍林早在冯玉兰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开始心有惧意,作为皇宫里的人,哪些人是能惹的,哪些人是不能惹的,他心里自己是有自己的一本细帐。 很明显,这个冯玉兰,自然就是皇宫里的人都不能招惹的对象。 原因很简单!她!是威武侯冯春的掌上明珠。 别看威武侯这些年都没有理会朝事,可是在整个朝廷里的影响,依旧没有一点减弱,甚至,隐隐的更有扩大的趋势。 不说别的,就说当年冯春带着军队,一路向北,长驱直入,生生将将北胡国逼到了仙鲁河以北,这还不算什么,若不是当时的北胡国国王裘戟向冯春投降,又承诺北胡国以后决不再踏入仙鲁河以南半步,着才让冯春让这个北胡国存zài至今,不然北胡国都已经不在存zài。 也就是为什么当日姜鸿雪河城之巅,看见戴德的那一把墨刀之时。会问离刀门难倒不遵守二十年前的约定,擅自踏入顺朝了吗? 当然,冯春还有讲不完的故事,总的一句话说来,得罪了他,和得罪了刘武德并没有什么两样,因此,像鲍林这样深知其中利害关系的人,看见冯玉兰出现的时候,自然是早已经心乱如麻。 乔月还在簌簌的吃着面条。她的动作很慢。都说女人吃饭用数的,确实如此,别看乔月吃了很久,其实真没吃下去很多。 她没有看冯玉兰。更没有看一脸焦急的鲍林。而是回头对王三说道:“王叔。再加一些醋,还不够味!” 王三呵呵的笑了一声:“四年前的量,有些拿捏不准了!” 说完这句话。王三就熟练的给乔月加了一勺子醋。 “让一让…都让一让…” 人群的东面又挤出来了一个大约四十七八岁的男子,挺着大肚子,不过好像有些秃顶,顶着稀少的头发,光滑得有些发光的头顶耀武扬威的走了出来。 “是你杀的人?” 这个男子恶狠狠的朝乔月这边责问一声,不过转眼之间看见了正站在中间的冯玉兰。 立刻,他脖子一缩,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唯唯若若的说道:“冯大小姐也在!” 明明他也是侯爵,不过现在宋家的地位,可不能和冯家同日而语,虽然遇见的只是冯春的女儿,正所谓礼多人不怪,所以,宋敏还是恭恭敬敬的给冯玉兰施了一礼。 是的,这个不入品的侯爵,就是上一届新科状元宋新的爹宋敏。 “嗯…”冯玉兰轻恩了一声,显然是对于宋敏这样年纪的侯爵对她施礼,显得很受用,“宋叔不用多礼!” “那个人就是宋家的当家!” “就是那几个痞子的后台?” “听说是宋国公的儿子!” “什么国公啊!国公又不能世袭,你以为是威武侯那样的传命侯啊?可以世世代代的传下去,别看威武侯的侯爵只是三品,可是能代代相传,可比皇上的儿子亲王的地位还靠得住,他们这一代是亲王,下一代就是郡王,反正是一代不如一代,和威武侯这样的传命侯,跟本就没法比…” … … 宋敏的出现让四周的人群一番躁动了起来,当然大多说的都是他这个侯爵根本没什么作用,对于他对冯玉兰行礼的事情,大家提都没提及。 这样的议论只能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宋家这个后台,其实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硬朗。 乔月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这个秃顶的胖子,放下手里的竹筷,这才发现了站在她面前的鲍林一脸的焦急之色。 鲍林好像明白了乔月的疑惑,忙道:“乔娘子,中间那个女子,是威武侯冯春家的大小姐,可是不好招惹…” “不好招惹?”乔月皱眉,“这个事情和威武侯冯春又扯上了什么关系?” 是的,这个事情本来就和冯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不提冯春还好,这时候既然说了,那么乔月自然立刻就想到了之前在外面和耿护院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的女子,想来,这个花枝招展,生气凛然的女子,便是之前隔了一扇门,和自己说话的女子。 乔月顺着目光朝冯玉兰看去,看了片刻,微微皱了皱眉,长相倒是没什么好挑剔的,只是此女嘴唇稍稍宽大了些,鼻梁不算高挺,那颗若隐若现的黑痣暗含克夫的含义。 当然,乔月并不会看相,这些信息,都是从黑石头里面关于相面的知识而来,还有她那薄如细纸的眼皮,断得突兀的叶眉,都说明了一点,此女将会无后! 此为刻薄,克夫,无后,三绝之面相,真是生得绝了,这种只有黑石头里才有的面相,尽然出现在了乔月的面前,正好,此人尽是和自己有仇的冯玉兰。 乔月此刻心里也微微感叹了一声老天爷对人简直是太公平了! “哎!” 乔月叹息一声,看着冯玉兰的眼神之中,涌起了几分可怜和怜悯。 殊不知,乔月的这个眼神,从冯玉兰这边看过来,就有点感觉是乔月在居高临下,看不起她的意思。 她面容一怒,看宋敏带过来的人,说道:“宋叔还不快将她拿下,送京兆府查办!” “嗯…”宋敏嗯了一声,有冯玉兰给她做后台,他底气自然一下就暴涨了几十倍,忙对身后的几个家将说道:“把那个杀人凶手拿下…” 说完,他立刻一马当先的就扑将了过来。 鲍林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扑上来的是宋敏,而不是冯玉兰,这下就好办多了,反正宋敏的爹已经死翘翘了,现在他一个不如品的侯爵,实在是翻不起什么风浪。 “哼…” 冯玉兰撅了撅嘴,挑衅的看着乔月,看见宋敏扑上去的背影,她毫不在意的回头对姜晟生说道:“你是哪家的门客?” 门客? 言下之意,自然是说如果姜晟没有成为别家的门客,她自然是有招揽的意思。 姜晟大喜,忙道:“小生之前长居宁州,并没有成为别家的门客!” “嗯…” 冯玉兰面露欣慰。 正当她要说招揽的话的时候,乔月淡淡的声音从对面的铺子里传来:“他之前是九明的门客,不过九明被我杀了,这会儿到是无主的东西,既然你捡到,就是你的了!” 乔月这话一出,不仅姜晟怒不可遏,就连冯玉兰也有想要打人的冲动,就差直接吐血了。 若是此刻当朝宰相杜闵再次,一定会有收乔月为亲传弟子的心思,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起码也有了他唇枪舌剑的七分火候! 乔月此话可是连两边都骂了。 对于姜晟来说,乔月话里的意思是他就是死人的遗物,不过既然主家都死掉了,那当然是无主的东西,谁捡到就归谁。 对于冯玉兰来说,那更是赤.裸裸的打脸,威武侯的女儿,尽然要一个死过人的东西,那岂不是很丢人! 反正说来说去,姜晟堂堂的宁州第一才子,被她这一句话就变成了死人用过的东西了。 冯玉兰皱眉,正想着明明刚才看见宋敏扑了上去,怎么这会儿还听见她在说话。 正好刚才凶神恶煞扑上去的宋敏又哆哆嗦嗦的走了回来,丧气的说道:“她身边的人是皇宫里的侍卫,我…我惹不起…” “你个没用的东西…”冯玉兰骂了一句。 目光一抬,又哼了一声,对乔月威胁的说道:“有种你别走,他不敢拿你怎么办,可不代表我冯玉兰也怕你…” 说完,冯玉兰回头对身后的小厮说道:“去把府里的家将叫一百个过来…” “呵呵…”乔月轻笑一声,之前还没觉得,怎么到了京城之后,感觉蠢货白痴都不值钱了,简直遍地都是,她平静的说道:“没事,我还要再吃一碗面呢,有时间等你,我有种没种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肯定是没种的。 哦,对了,有没有人给你说过,你生来是一条断后的命,这辈子注定是没后,也就是每种,也就是生不出孩子! 其实这样也不错,比如别人骂你生孩子没屁眼之类的话,就肯定骂不到你了,你说是与不是?” (今天很感谢一位书友很精彩的千字书评,道姑简直惊为天人,感谢亲,感谢你精彩的评论!)(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野种 对于看面相之类的话实在是没什么科学根据,不过黑石头里面尽然有这样的一门学问,想来也是有一些科学根据,前面已经有太多的事情证明了黑石头里面讲的东西都是正确无误。 乔月平静而淡然的声音实在是入木三分,先是不着痕迹的骂了姜晟是死人用过的东西,现在又直接说冯玉兰无后,虽然没像泼妇一样愤怒的大声叫骂,可是听在姜晟和冯玉兰耳朵里,乔月这样的话,自然是比大喊大叫的泼妇还要恶毒。 看来骂人也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并不是比谁的嗓门大就能占据优势,而是看谁能在侮辱人的时候说到点上。 冯玉兰的面容变得狰狞无比,不过眼睛的最深处看着乔月平静的样子却又有些恐惧,很显然,乔月的这句话说出了她内心深处最不为人知的秘密。 京城富贵人家的孩子都有些不成文的习俗,那就是女孩子十二岁的时候就要请算命相面的先生过目一番,将生辰八字封存起来,以便于找个好的婆家。 可是很不幸,拿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冯玉兰十二岁的时候相面的先生给她相过面之后下的定语是:“此女生来刻薄,克夫,无后,谁娶了都会一辈子倒霉!” 当然,那个相面的先生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掉了,反正这是冯玉兰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秘密,现在被乔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冯玉兰自然是好比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顿时就开始发狂了。 宋敏现在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以宋家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和一个随身都有皇宫里的侍卫保护的人抗衡,显然是可能的事情,最关键的是没这个必要,为了几个混混打手而已,没必要把整个宋家都赔上去。 因此,他很后悔,后悔跑出来上演了这么一番白痴的事情,如果装作不知道。死不承认。说不定就蒙混过关了过去,可是现在,看样子宋家这一次肯定也讨不到好,纵容手下欺压百姓。怎么说也是一件可大可小的罪过。 因此。就在冯玉兰暴怒着挥舞着爪子。要去撕烂乔月的脸的时候,宋敏很识趣的把脖子一缩,学着刚才那个捕头的样子。趁乱开始脚底抹油开溜。 可惜,天不如人愿,正当他往人群里钻,还没有走出去四五步的时候,顿时就撞到了一个个子比他还高出半个头的女子身上。 他抬头,正准备怒骂一声之时,看清楚了面前这个女子,顿时就是身子一软,一双腿不受控zhì的就跪了下去:“公主…不…不小心冲撞了公主,还请平阳公主赎罪!” “哼…”平阳公主高傲的仰着脸,一脸厌恶的说道,“宋敏,你好歹也是宋国公的儿子,尽然这么没用,跑什么跑,给本宫滚回去,今日有本公主为你做主,有什么冤屈你尽管说来就是,你知道的,本宫可是皇上最疼公主,是皇后最疼爱的女儿…” “嘎登!” 平阳公主的话音一落,宋敏的心脏好像被人狠狠的砸了一锤子这么的痛,天明明还很冷,雪还还在稀稀拉拉的下,可是他的额头上,顿时已经布满了汗珠,全身的衣服,都好像已经全都被汗水打湿完了。 他真的很想狠狠的扇自己几个大耳瓜子,为什么要来,为什么就过来了呢,不来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来之前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可以乘机发笔横财,现在真是后悔莫及! 作为长期混迹京城的宋敏来说,这个时候他哪里还能看不清楚,不就死几个小混混罢了,尽然会先跑出来一个威武侯的掌上明珠冯玉兰,现在又出来一个平阳公主,现在傻子都知道不是杀几个混混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这两个大人物,无论是谁,要弄死他宋敏,都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 可是她们几个斗归斗,宋敏现在被当成这个事情的导火索夹在中间,想都不用想,肯定会死得很惨。 因此,作为这些人里面难得的聪明人,宋敏现在蜷缩的跪在平阳公主脚下,虽然是满头的大汗,不过脑子里却是正在急忙思索对策,如何才能避开这场莫名的灾难。 “嗯?还不滚起来?” 平阳公主很不满,她都已经说了会给宋敏撑腰,这厮好歹也是个侯爵,怎么会这么不济,平阳公主脸上对他的厌恶之色更加浓郁了几分,抬起她的大长腿,顿时就一脚给宋敏踢了过去。 就在宋敏看见平阳公主踢过来的脚在他眼睛里不断放大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脑子里灵光一现,终于是找到了办法,真是太感谢平阳公主的这一脚了。 紧接着,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平阳公主的脚踢在他胸前的时候,宋敏如遭重击,他身子缩成一团,面部表情难受无比,不停的呻.吟起来,再然后,一双眼睛翻起了白眼仁,立刻就昏死了过去! “你…” 平阳公主大怒,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宋敏一个堂堂侯爷为了避开乔月,尽然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她脸一沉,正准备再朝已经装死过去的宋敏身上再踢几脚,不料宋敏身边的下人已经跪倒了过来,哀呼道:“公主饶命,我家侯爷有心病,得赶紧治,不然,很快就会不行了…” “你…” 平阳公主怒极,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个宋敏的无赖,能纵容手下在街上干收保护费碰瓷的勾当,原来这厮自己就是个碰瓷的专家,传言说这个宋国公的儿子很没用,今日一见,果然是没用到了极点。 无奈,她面容一松。还没说出让宋敏滚的话,只见宋府的几个下人已经拖着宋敏破开街道上的积雪,在地上划开了一个长长的痕迹,冲出人群外面去了。 “你让开…” 平阳公主本来还准备骂几声,不料这会儿人群中间传来了冯玉兰愤怒的嘶叫声。 循声望去,才发现,原来刚才冯玉兰挥着爪子扑上去要和乔月厮打的模样真的很可笑,她连乔月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鲍林这几个皇宫里的侍卫拦了下来。 当然,只是拦了下来而已,鲍林可不想惹事。这可是威武侯的掌上明珠。他们可没想得罪,因此,只是挡住了冯玉兰而已,并没有对冯玉兰动手。 平阳公主看见这一qiē。嘴角微微斜了斜。心里暗骂了一声冯玉兰是个蠢货。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自己跑过去打架去了,这不明摆着闹笑话。还丢人吗! “恩…” 她清了清嗓子,成功的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之后,她高大的身躯慢慢悠悠,极有教养的样子,在四周百姓崇拜而火热的目光之下,走到了人群中间。 当然,身边还有二十几个皇宫里的侍卫及时的划开了安全的区域,所有的人都被隔离开去。 相比于冯玉兰的出场,平阳公主自然是要更加高贵了不少。 “你是何人?” 冯玉兰这才注意到了身后有人过来,转身问道。 平阳公主今天没有穿宫衣,而是披了一件极长的披风,披风上面绣着鲜艳的桃花,虽然有吸引目光的功效,不过这件极美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却是一点美感都没有,反而有种明珠蒙尘的诙谐。 “本宫平阳…” 平阳公主端庄的说道,巴掌宽的额骨上面写满了高傲! “啊…宫里的人都来了!” “平阳公主…皇上最宠爱的女儿?” “完了完了,这下事情惹大了,那个姑娘摊上大事儿了!” … … 四周的百姓顿时就是一番议论,自动的让开了更大的距离,对于宫里的人,百姓还是畏惧更多一些。 所有的人都让开了,不过还有一个人没有让开,那就是宁州第一才子姜晟。 他不仅没有让开,而是经过短暂的楞神之后,脸上那种被乔月说成是死人用过的东西的不悦和愤怒立刻消失不见,继而换上的是满脸的火热和放着光的双眼。 他上前,彬彬有礼的对着平阳公主施了一礼,文绉绉的说道:“宁州第一才子姜晟,见过公主殿下!” 是的,他用了宁州第一才子为前缀来介绍他自己。 这种自我介绍的方法有些滑稽,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为了成功的引起平阳公主的注意,这实在是姜晟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别人笑话就笑话呗,相比于攀上平阳公主这样的大人物,被笑话一下,真算不上什么事情,毕竟平阳公主可不会每天都出现在他面前等着他来换着花的自我介绍。 “恩…” 果然,姜晟别开生面的自我介绍成功的吸引了平阳公主的注意:“宁州第一才子姜晟!果然名不虚传,仪表堂堂,今日能不畏强权,坚守法制,维护皇家尊严,真是很不容易,咱们顺朝就缺少像你这样的才子…” 不管怎么说,平阳公主这样深宫里的姑娘,多多少少还是早就对姜晟有些耳闻,毕竟姜晟去年的一首好词早已经是众人皆知。 因此,这番相见,平阳公主自然毫不吝啬的夸赞了姜晟一番,临到最后,还掏出了她随身的令牌,递给姜晟说道:“拿着我的令牌去护国公府吧,那边会有人接见你!” 姜晟大喜,如获至宝的将平阳公主的令牌接到手里,顿时就好像找到了大靠山的恶犬一般,很自然的站到距离平阳公主身后三尺多远的地方。 他看着对面食铺里还在慢慢悠悠吃着面的乔月,他的嘴角斜了斜,立刻就摆出了一副居高临下,好像他此刻比乔月还要尊贵,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乔月的大人物才有的气势。 “贱.人,今日你当街杀人,人证物证俱在,本宫要拿你问罪,你可有话说?” 平阳公主居高临下的说道,很难得的从她嘴里还说出了人证物证这样的词语。 她说着,手微微的动了动,随她过来的二十几个侍卫立刻就凶神恶煞的把乔月围了起来。 当然,这个时间冯玉兰自然不甘示弱,面色是明显的不愤,她的光芒被平阳公主掩盖了过去,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左顾右盼,只希望冯府的家将早些过来。 “呵呵…”乔月轻笑一声,把面前的面碗朝桌子中间推了推,接着又慢悠悠的掏出一块丝绢在嘴角上擦了一下,随后又打了饱嗝。 做完了这些之后,她才慢慢悠悠的说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公主殿下,你觉得这句话有没有问题?” “莫名其妙。”平阳公主面露嘲讽,“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以为说这些没意义的话,就能不死了吗?” 两人话不搭调,各说各的,不过从气势上来说,很明显平阳公主这边占优。 乔月不管她,接着又说:“正好现在人多,你让大家给你评评理,你说说你哪一点长得像皇上?” 皇宫的太监和宫女都私底下说这个平阳公主是皇后私底下给皇上戴绿帽子,和国师在后宫的佛堂里造出来的野种。 这样的话大家都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拿到明面上来,现在被乔月这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顿时情况就不一样了。 “你…你找死!” 平阳公主咬得牙痒,真是恨不得直接将乔月咬碎掉。 乔月脸上的笑容依旧是平静而淡然,环视一眼四周的百姓,接着说道:“大家都看一看,这个平阳公主可有半点和皇上长得相似的地方?” “你…”平阳公主已经快要崩溃,很明显这是她很不愿意直面的问题。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搭了一句:“确实没有一点点长得像皇上,不仅不像皇上,就连和其他的哪些皇子都没有一点点的相似的地方…” 此话一出,其中隐含的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平阳公主是野种,是皇后偷人剩下的孩子,然而,她却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可是为什么要加一个最字呢,其中的意义简直太明显不过了,很明显,这是刘武德已经对皇后恨之入骨的表xiàn,看见平阳公主,就是在时刻的警醒着他,皇后给他戴了绿帽子! “我要杀了你…” 和冯玉兰没什么差别,平阳公主嚎叫一声,立刻就挥舞着爪子向乔月冲了上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当年的故事 “啊!你说这是真的吗?平阳公主尽然是皇后偷人生下的野种!” “是啊,不说的时候还没注意,现在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大家都在京城里生活,或多或少也见过不少皇子和公主,这个平阳公主还真和皇家的人长得没有一点一样的地方…” “何止是一样啊,就连一点点相似的地方都找不出来,皇上还真是冤啊!每天都看着这么一大顶绿帽子在自己面前晃悠,这么多年了,都还没被气死,也真是不容易啊!” “哈哈…人家皇上的妃子多了,自然是有顾不过来的时候,皇后这么做,也是为皇上分忧,不给皇上添麻烦不是!” “就是,就是,皇上立了个好皇后啊,母仪天下,真是全天下人的好表率啊…” … … 如此云云,有同情刘武德被戴了绿帽子的,有嘲讽皇后不贞的,当然,更多的是对这个消息的震惊! 一时间,满街震惊的议论,潮水一般的开始从西棠街这边,不断向四周扩散开去,估计用不了一天时间,全天下的会都会知道皇后给刘武德戴了绿帽子还生下了平阳公主的事情。 乔月平淡的一句话,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今天之后,刘武德再如何对商东枝忍让,也必将会正视这个事情。 商东枝代表的可是护国公商许,因此,刘武德和商许的这场早已经暗地里开始的了博弈,必将会正式拿到台面上来。 四周的人群里自然会有数不清的探子。就在乔月当街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时间只是短短的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正在御花园里赏雪的刘武德面前就已经有人对他进行了详细的禀报。 很奇怪,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刘武德尽然一点都没有大怒,而是对着面前一棵已将压满了雪的柿子树轻轻的摇了摇,看见满树的雪花震落下来。 他这才不急不缓的沉声说道:“仙人就是不一样,总是能提前看破朕即将要做的事情。” 禀报的人蹙眉,有些不解,有些担忧的说道:“皇上。这个事情传了出去。可是对皇上您的名声有损,那个乔娘子真是一点都口不把风,思虑不周,不管这个事情是真是假。也由不得她来评论。更不应该当着街上这么多的百姓说出来…” “哈哈…” 听见面前这个侍卫的担忧。刘武德尽然爽朗的大笑起来,目光好像一把能斩进人内心的利刀。 他凝视一眼面前的这个密谍司统领李朝军说道:“谁说她思虑不周了,这个事情经过乔娘子这么当街说出来。回头朕还应该好好感谢她一番才是!” “感谢?”密谍司侍卫头领李朝军不解,“她坏了皇上您的名声,让您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皇上尽然还要感谢她?” 夹杂着雪花的寒风突兀的吹了起来,几片洁白的雪花吹打在刘武德满是皱纹的脸上,不过很快就化成了水,刘武德点缀着水珠的脸,映着他沉稳的笑意,看起来尽然比平时要年轻了许多。 他习惯性的紧紧了身上的皇袍,面有戏谑的笑着说道:“朝军啊,不如朕和你打个赌!” “打赌?赌什么?” 李朝军依然是满脸疑惑,确实还没想明白刘武德为什么要感谢乔月,按理说乔月坏了皇家的名声,这已经是犯了死罪。 刘武德颔首,说道:“赌一会儿乔娘子回来,她会问朕要赏赐!” “这…” 李朝军语塞。 “哈哈…”刘武德再一次大笑,这一次,笑容里,比起刚才更加英姿勃发了几分。 很明显,他是真心很感谢乔月,而不是口不对心的虚言。 不等李朝军说话,他说道:“朝军啊,很多事情你也是知道的,皇后给朕戴绿帽子,即便朕装作不知道,可是平阳一天一天的长大,正如乔娘子所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她是不是朕的女儿,难到朕不说,不让别人说,别人就不知道了吗? 这不过是自欺自人罢了!” “呵呵…”说到这里,刘武德的脸顿时就变得阴沉了起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被戴了绿帽子心情会好,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皇帝。 这一声冷笑,那种隐藏在心里十多年的愤怒,让他的身子都微微有些颤抖,他仰头看着满天飘飞的雪花,天空很黑,乌凄凄的一片,根本就没有什么天高气清的好景色。 因此,他的心也跟着这样的天色变得阴郁了起来,他接着说道:“当年,朕的皇位是靠商许的帮助才坐上了这个位置,他要朕将他的女儿立为皇后,朕不敢不听他的话,所以朕将她的女儿立为了皇后…” “呵呵…”刘武德自嘲的冷笑一声,抽搐的面部肌肉可以看得出来,那真的是一段痛苦而没有尊严的往事。 他接着说道:“商许手握兵权,朕算什么?什么也不是,商许想要换个人来坐朕的这个位置,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说白了,朕就是他手下的一个傀儡和玩物罢了,所以,所以朕只能忍,不断的忍… 终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后来终于还是让朕等到了,等到了冯春的出现… 冯春就好像是一颗光芒万丈的太阳,他太厉害了,他把朕的江山从九曲河一直把北胡赶到了仙道河以北,将我大顺朝的疆域整整扩大了一倍。 终于,朝中终于是有人可以和商许分庭抗礼,这时候,朕才终于可以从商许的阴影之下解脱出来,朕要反抗。反抗商许的控zhì… 因此,朕拼了命的要和冯春交好,朕要利用他手中的权力来抗衡商许。 事情本来一直都是一帆风顺,可是,可是朕还是太多疑了,当然,也有一些是冯春自己自认为功高盖主的原因在里面,朕给冯春摆了一场鸿门宴。 那一夜,朕精心请了皇宫里的御医给冯春的菜里下了药,药力很大。明明可以毒死一头大象的药力… 你知道吗。冯春尽然没被毒死,只是神志不清,犯了失心疯而已,本来朕以为即便毒不死他。埋伏在大帐后面的三百皇宫高手也可以要了他的命。 可惜。朕还是失算了。冯春手里有一种很厉害的武器,后来朕听他的手下说那武器叫做手枪,真的是太厉害了。那东西可以喷火,可以发出震耳欲聋的的声音,再加上他身后有姜鸿和乔云天为首的八大高手保护,朕没有办法,还是让他就这么离开了。 当然,朕的布局可不只有这么一点点,朕知道冯春离开之后,立刻就通知了当时正在落虹山下的顺朝第一美人殷红妆。 殷红妆一直爱慕冯春,那种爱得死去活来的爱,女人对一个男人那种刻骨铭心的爱你不懂,可是朕懂,就好像朕爱着殷红妆一样…” 刘武德的思绪已经陷入了那一段永远不会忘jì的回忆里,他叹息一声,接着又说:“殷红妆赶在冯春回家之前,从落虹山去了慈云山下的威武侯府拜访,正当冯春回府之时,殷红妆自然便担当起了照顾冯春的角色。 那日夜深,众人已经退下,殷红妆见昏睡在床上的冯春,四下无人,自然是找到了和冯春生米煮成熟饭的机会,因此,她将提前准备好的烈性春.药,混到了水里味冯春喝下… 当时,冯春有一个情投意合,正准备结婚的女子,名叫戴璇儿,他们都亲切的称她为阿璇,其实美貌并及不上殷红妆,可是冯春就是对她专一无比,除了她,即便是殷红妆,冯春也不会再看一眼。 根据朕的布局,当日冯春离开后不久,朕亲自派了人去到戴府通知戴璇儿冯春重伤不治,即将离世的消息,因此,戴璇儿连夜就赶往慈云山下的冯府而去。 时间真的算得很准,当然,这里面有殷红妆配合得很好的原因。 正当戴璇儿火急火燎的推开冯春的房门之时,正好看见了冯春和殷红妆床第之间的那一幕。 冯春先在朕这里中了剧毒,后来又被殷红妆再次下药,因此,那时候他自然是早没了理智,只道是好事被人打扰,火红着眼睛的冯春看见戴璇儿闯进房间,顿时就拿起放在床头上的手枪,嘭的一声轰鸣,他自己便亲手杀死了他最爱的女子… …” 故事里的刘武德总是扮演了一个阴狠的角色,可是他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都是为了生存而已,要获把冯春权力接到他手里,那么就必须要对冯春下手,说不上谁对谁错。 刘武德一口气说了很久,直到他最后停歇下来的时候,还是没说明白他为什么很高兴听见乔月把平阳公主是皇后偷人生下的野种当街说出来的事情。 李朝军听得入神,下意识的问道:“皇上,那后来呢?” “后来?” 刘武德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又说道:“后来冯春终于是恢fù了过来,不过,他始终还是接受不了自己亲手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这个事实,从此一蹶不振,不问朝事,当然,他手下的百万雄兵自然是顺lì成章的由朕来替他接管。 不过事情始终还是不够圆满,冯春亲自带起家的那十万精兵始终还是不服从朕的管教,最后由冯春出面,朕和他搭成了约定,放他的那十万亲兵解甲归田,从此不准再为他冯春所用。” 李朝军不解:“皇上手里既然已经有了百万的雄兵,为什么又要放那十万精兵离开,这岂不是养虎为患,他日冯春再领着他们卷土重来又该怎么办?” “呵呵…”刘武德再次冷笑,“不放又能怎么样? 冯春堪比神仙下凡,朕的毒药都赌不死他,若不是他为情所困,愧疚于亲手杀了他最心爱的女子而无法自拔,你以为他发起了疯来朕能招架得住?不说别的,就他手上的那个武器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去了,也进不了他身前两百步!” “斯…”李朝军倒吸一口凉气,“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武器,尽然这般厉害?” “哼…”刘武德冷哼,接着又说,“冯春的耀眼光芒又岂止是这一点,北原五城你知道吧? 那个北原五城就是他的手笔,堪称钢铁之城,横拦在咱们顺朝和北胡国的中间,他们下不来,咱们也上不去。” “啊!”李朝军惊呼,“北原五城尽然是冯春所造,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要是早知道北原五城是冯春所造,您再说他是神仙下凡,小的真没有什么好说的!” “呵呵…”刘武德轻笑,这一次面容要舒展了很多。 他说道:“不仅仅如此,冯春手里还有威力很大的神武天雷,据说随便丢几颗就能把朕的皇宫都夷为平地,据当年跟着他在北面打仗的将士所说,北胡国,就是被冯春的这种神武天雷炸破了胆,最后发誓,今生今世,只要冯春还在一天,他们绝对不会再南犯一步。 朕已经核实过了,这些都是真的,这二十年来,北胡国真的没有再南犯一次,我大顺朝的北面一直都平安无事。” “哈哈…”说到这里,刘武德畅快的大笑起来,“经过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朕终于有了拿商许开刀的实力,前些时日,朕还在考虑找什么样的借口来动商许,又怕动了商许,会被天下人说朕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现在好了,这个事情由乔娘子在街道上,当着天下百姓,更当着平阳的面说出来,岂不是正好给了朕一个堂堂正正的要动商许的理由了吗? 再也不会担心别人的闲话,作为一个男人,被戴了这么大的绿帽子,朕对商许动手,还有谁能说朕的不是? 现在你来告sù朕,乔娘子这么说,还是不是思虑不周,朕是不是应该感谢她?” 刘武德心情大好,说道这里,整个人又恢fù了他刚才的那种高高在上,俯视天下的龙威。 是的,这个事情刘武德应该感谢乔月,因为有了乔月的这一句话,把刘武德从一个忘恩负义的角色,变成了一个受害者,他要动商许,那就是顺lì成章的事情,百姓不会说刘武德的不是,反而会支持刘武德对商许动手。 李朝军立刻下跪:“皇上英明!” “嗯!”刘武德恩了一声,“你且去打探,乔娘子那边再又什么动静,及时向朕汇报。” “是…” 李朝军应是,立刻就转身准备离去。 不料,他刚走出了一步,背后一阵钻心的刺痛传来。 接着,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苍白无比,嘴巴一张,咕噜噜的血水就从嘴巴里喷了出来。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转过身来,一脸不解的说出两个字:“皇上…” 刘武德面色平静,好像听明白了李朝军后面要说的话。 他说道:“你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朕只相信,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所以,你要死!”(未完待续……) PS:填了一个大坑,不知道和亲们预想的方式和场景一不一样? 正文 和大家说一声对不起 因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对不起大家了,道姑要给大家请假一个月,下个月的十七号再准时恢fù更新,请大家理解一下,毕竟道姑除了写小说,还要挣钱养活自己呀,不然就会被活活饿死的! 这本书写到现在,道姑可是很少断更的,人品保障哈,咱们下个月再接着乔月的故事,我知道因为断更的原因,道姑本来不多的读者,会基本上跑完了吧,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哎,见谅,见谅~~~(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道歉 “住手!” 街道上,正当鲍林和平阳公主带过来的二十多个护卫僵持不下的时候,西面的人群里走出来了一个身穿暗色铠甲的将军。 这人身材高大,站在人群前面,有一种大山般的巍峨,褐暗的头盔下面两个铜铃般的眼睛异常威武慑人。 乔月寻声看去,平静的面容之下,神色微微动了动,京城府衙的人没来,倒是把军队里的人惊扰过来了。 “舅舅!” 平阳公主暂时放弃了扑过来厮打乔月,看见这个将军的时候,她顿时就呜呜的嚎啕大哭起来:“舅舅,她欺负我,她欺负我,舅舅你要给我做主!” 这个出现的将军正是商许的大儿子商平。 商平大大的眼睛瞪了一眼正哭得稀里哗啦的平阳公主,脸色很不好看,沉声道:“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他不仅没有要给平阳公主撑腰的意思,反而声音带着几分责怪。 当然,这是因为平阳公主是他妹妹所生,因此他可以摆出长辈的姿态,到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舅舅…”平阳公主跺脚,哭得更委屈了,“她欺负我,你不给我做主,还要责怪平阳,回头我要告sù母后,告sù外公。 舅舅你是坏人,你对平阳不好…” “住口…” 商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平阳公主平时被娇惯坏了,这时在乔月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要是不拿出点威严出来,还真不好把平阳公主的脾气压下去。 平阳公主的哭声猛的一停,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一向疼爱她的舅舅今天怎么会对她这么凶。 本来正要添油加醋的说一番乔月是如何欺负她的,可是当她再一回神,就看见商平脱下头盔,正恭恭敬敬的站在乔月面前,卑微的说道:“今日的事情是小将的侄女不懂事,冲撞了乔娘子,小将在这里给乔娘子陪个不是。” 注意到,他说的是侄女。而不是平阳公主。也就是说他希望把这个事情当成误会看待,不用上升到皇家的高度,也不牵扯他们商家的立场,只是常人之间的小冲突。 殊不知。商平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是把四周的百姓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一时间,整个街道都安静了下来,就连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啊…” “那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哪位将军可是九城兵马司的商平商将军,从三品的武官,怎么在她面前这么低声下气。” “就是啊!他可是商家的大公子,身后还有护国公商许撑腰,这天下间,除了皇上,谁还能让商平服软!” “啧啧…那个女子是真人不露像啊,怪不得刚才她杀了人不仅不跑,还这么从容的坐在街边吃面!” “吃面,对了,我刚才可是看见了,那个女子和王老头关系不浅,平日里欺负了王老头的这下可是有苦头吃了,人家王老头才是真人不露像,若不是听说他的儿子要被砍头了,兴许他的这个大靠山还不会出现吧。” “就是,就是,王老头在这边摆食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估计是实在被欺负得不行了,这才让这个女子来帮他的吧!” …. … 如此云云,看见商平在乔月面前低头,刚才还担忧乔月摊上大事的众人,一时间又被震惊到了,之所以说又,实在是这个事情本来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不就是杀了几个混混罢了,只要宋家不追究,跟本算不上什么事情。 没想到这样一件小事情,先出来的府衙捕头被吓得直接逃了,后来又出来了一个威武侯的儿子,这还不算什么,就连皇上最宠爱的平阳公主都出现了。 如此一场好戏,即便是这些人在京城生活了好几十年,也绝对是头一次遇到,大家纷纷猜测起乔月到底是什么来头。 殊不知,正在这个时候,京兆府府尹韩文韩大人正躲西棠街转角处的地方,伸出半个头来小心的看着乔月这边的情况。 本来听回去的捕头禀告,他的地盘上出了当街杀人的大案,他立刻就带上了二三十个衙役风风火火的要来捉拿乔月归案,出了命案不要紧,只要处理得当,他自然是大功一件。 此时,韩文身后的推官疑惑:“大人,前方就是命案现场,咱们赶紧上去把犯事的人抓住,不然一会儿凶手跑了,皇上怪罪下来,咱们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蠢货!”韩文没好气的回身就是一巴掌打在这个推官头上,“拿人?在京城这个地方混,眼睛不放亮点,回头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人家杀了人不仅不跑,还好像没事的人一样在街边吃面,你以为人家是傻子,就等着咱们来抓?” 推官吃了一巴掌,自觉有些冤枉:“不管她有什么背景,咱们秉公执法,能有什么错…” 正说着,一个猥琐的身影窜了出来,韩文一把就把这个人抓住:“宋敏,你跑什么跑,熊捕头说死的人是你宋家的下人…” 宋敏暗叫一声晦气,缩了缩脖子,凑到韩文耳边,小声道:“韩大人,看在这些年你照顾我宋敏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今天这事儿,你最好别参合,过去了,肯定得不到好。” “怎么回事?”推官不解,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天子脚下都敢当街杀人,她要翻天了不成!哼…” “得…”推官是个死脑经,宋敏白了他一眼,看着韩文道,“韩大人,咱们两个先说好,我那几个下人欺压百姓的事情都是背着我宋敏做的,我可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宋敏又小心的凑到韩文耳边:“那个女子就连威武侯府的大小姐,平阳公主都拿他没办法,你看那个将军,那是九城兵马司的商平,就连商平都这会儿都在哪里给他道歉了,别说当兄弟的不照顾你,你这会儿要是过去了,肯定会死得很惨。” 说完,宋敏又所有看了看,缩着脖子就开溜。 韩文顺着视线又朝乔月那边看了看,越看越心惊,就连眉毛都跳了起来,有种很不详的预感。 忽然,他身子一抖,对着身后的推官说道:“杨大人,快,快快,派几个人送本官回府。” “大人,你怎么了?”推官上前把他扶助。 “这鬼天气,准时老毛病又犯了,打摆子了。” 韩文道:“这里的事情就麻烦杨大人了,我得赶紧回去看大夫,不然,我这身子骨今年怕是撑不到过年了!” “好,好…韩大人身体为重。” 杨推官胸膛一挺,一副有在,万事无忧的样子。 (今天起恢fù更新了,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半个月,希望大家都在,求订阅,求月票!)(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章 吓尿 乔月看了一眼个头高大的商平,又看了一眼旁边还很不愤的平阳公主,商平尽然当街向自己服软,看来她还是小看了商家。 乔月借这个事情给了刘武德一个告sù全天下他对商家动手的借口,可是商许又哪里会看不出来。 别看商平是个长相粗狂的武官,要说这脑子,确实比平阳公主这种蠢货要聪明得多。 既然商平道歉,那就说明商家已经把乔月的底细摸了个透彻,不然,商家没有向乔月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子服软的道理。 解铃还须系铃人,乔月给了刘武德借口,商许想要破局,这个困局的解药自然还是在乔月身上。 当然,对于商家是怎么想的,乔月自然不可能就因为商平的一句道歉就能够洞察得清楚。 乔月只是微微的看了一眼商平,站起身来,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胳膊:“没想到发生了死人这样的事情,先来的尽然是军队,而不是京兆府衙门的人,怪不得这天子脚下还有小混混欺压百姓的事情。” 既然商平都已经服软了,乔月自然也没有伸手打笑脸人的道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事情的本质上来,京兆府衙门的人到现在都还不来,乔月话里的责怪已经再明白不过。 商平的面容僵硬的笑了起来:“乔娘子大可不必在此等候,此间的事情交给我商平就可以了。小将一定处理得让乔娘子满意。” 平阳公主不满:“舅舅,你干嘛要讨好她这个贱.人,你要是不给我做主,我自己动手便是!哼…今天不撕烂她的嘴,她还以为我真怕了她…” “够了!”商平再次咋喝,“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杀,杀,给我杀了她…” 商平这一声咋喝,顿时就把平阳公主心里的委屈激发了起来,她自己的舅舅。不仅不帮她。尽然还要帮乔月这个外人来对付自己,平阳公主撕心裂肺的嚎叫,从小被万千宠爱出来的公主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呵呵…” 乔月轻笑一声,眼睛在人群里环视一眼。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支独臂的姜鸿已经出现在了距离她不到一丈距离的角落里。 刚才乔月之所以一直不动。绝对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她吩咐去通知的卫征和邢用还没有来,本来只是为了救王翼,现在这个平阳公主尽然死缠不放。乔月自然也没有退缩的道理。 本来已经缓和了的乔月,看见平阳公主的姿态,乔月的脸更加寒了几分,眼睛里闪出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意。 现在的乔月,早已经不是当年齐州那个任人欺负而不知道还手的乔月,就连刘文成她都敢杀,更别说这个还是皇后偷人所生的平阳公主。 她冷冷说道:“你的话太多了,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杀我?”平阳公主被乔月满是杀意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过立刻就反应过来,拉着商平道,“舅舅,你听,你听,她要杀我,她要杀我…” 商平气得脸都绿了,他之所以急忙赶过来,就是不想这个事情闹得太大,眼看着平阳公主还要继续闹下去,她猛的一下把平阳公主拉到他身边,小声道:“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就不听舅舅一句劝,你以为你的这几个破侍卫就能拿她怎么着? 舅舅告sù你,你哥,太子殿下,就是被她所杀,皇上都不能拿她怎么着,你这是闹的哪样? 你长长脑子行不行,人群里一等一的高手最少不下十个,这些人一个照面就能杀你手下的侍卫十个,你要是再不收手,今天就是舅舅也要陪你一起死在这里…” 是的,商平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人群里除了姜鸿,还有刘武德派出来的皇宫密卫高手,不仅如此,还有轩王刘章的人,要是真算起来,隐藏在暗处的高手,起码不下三十之数。 “斯…”平阳公主被商平的话吓得猛的一颤,额头上的汗珠顿时刷刷的就滚落了下来。 楞了好半天才发现,原来她的双腿都在不停的打颤,一张长长的脸,早已经惨白得和街道上的雪花一样。 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眼尖,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还楞在原地的平阳公主说道:“快看,平阳公主被吓得尿裤子了!” “啊!真的耶,你们快看,看平阳公主站着的地方,啧啧,她这一泡尿还真不少,雪都被化了好大一片。” “哈哈…原来平阳公主是站着尿尿的主,谁说人家是公主了,说不定是个皇子呢!” “真没出息,堂堂的公主,尽然被那个女子一句话就吓尿了,丢人!” … 人群里窃窃私语,商平也没想到平阳公主尽然这么不堪,平日里扬武扬威的欺负人倒是什么都不怕,这会儿他就说了一句乔月杀了刘文成的话,就把她吓成了这个样子。 “还不快走!还留在这儿丢人!” 商平也是跟着臊得脸红,简直没脸见人了,恨不得一把掌把平阳公主拍死算了。 “舅舅…”平阳公主声音颤抖,“我的腿,腿动不了…” “你…”商平气极。 “哒哒哒…”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人群散开,街道的西面又来了好大一群人,粗略估计,大概有一百多人,四周围观的百姓立刻被这些人驱散。 本来以为事情就会这么平息,没想到又来了人,看来还有好戏看,对于围观的百姓来说,驱散就驱散,这根本就不是事,周围不让看,那就爬到楼上屋顶上接着看就是了。 因此,一时间,围观的人群全都开始上房顶,谁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乔月看去,本以为是卫征或者是邢用来了,没想到这一眼看过去,让她微微的皱了皱眉,从人群前面走出来的人尽然是最开始在自己这里没有讨到好的冯玉兰。 看她带过来的这些人,一个个动作敏捷,身体魁梧,即便是大雪的天,衣服依然很单薄,显然都是武功不弱。 “哼…本小姐要你后悔,要你跪在本小姐面前道歉,我要划花你的脸,撕烂你的嘴,你尽敢诅咒本小姐刻薄无后…” 冯玉兰这一次显然是有备而来,因此,说话之间,底气十足,别看乔月身边有几个皇宫的侍卫,可是比起她带过来的百十个家将,还真是不够看的。 直到冯玉兰横空杀了出来,商平这时候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冯春的养女要杀他的亲生女儿,相比于乔月当街了几个混混的事情,这才是真正的好戏。 王三早就已经被吓得看都不敢看了,他担忧的扯了一下乔月的袖子:“月儿,都是叔不好,叔害了你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嚣张 “叔,别怕,有我呢,以前欺负过咱们的人,从今天起,咱们要他们都双倍奉还。” 乔月把早已经吓得站不稳的王三扶到她身边坐下,声音很轻,不过透露着一种坚定和阴冷。 王三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眼前的乔月和当年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那种平静,那种淡然,那种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气势,哪里还是当年那个磨豆腐的小女孩子能够具备的。 他欣慰的说道:“叔不怕,不怕,只是这里毕竟是京城,叔不希望把你也连累了!害了你一辈子,你可是好姑娘,哦,对了,过了这个冬天,月儿也十八岁了吧。” 王三说到这里,眼睛湿润了起来,接着又说:“好好好,额头上的病也好了,月儿真漂亮,等回头开了春,给你婶说说,给你说个好人家,咱们回齐州,再也不来京城了好吗?” 乔月感动,温柔的笑着:“好,好,好,月儿都听叔和婶的,你们要回齐州,月儿就跟你们一起回去,你们老了,月儿给你们养老,对了,还有王翼哥,我们两兄妹一起伺候你们二老,咱们一家人好好的过。” 乔月的话,让王三早已经积满了泪水的眼睛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他颤抖着说道:“好,好,好,好孩子,你婶儿真没白疼你…” “说够了没有…” 人群前面的冯玉兰嚎了起来,乔月对她的无视。让她感觉很没有面子。 “呵呵…”乔月冷笑,“你爹可是威武侯冯春?” “哈哈…”冯玉兰得意的大笑,“现在才知道?晚了,告sù你,乖乖的过来给本小姐跪到面前认错,说不定本小姐一高兴了,就可以饶你不死!” 相比于冯玉兰的盛气凌人,乔月要显得弱势很多。 对于冯春,乔月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好感。 雪河城那里,乔月险些因为他而死掉。可是到头来。冯春尽然连面都没露一下,这到底算什么,难道就因为他是她的爹,就可以这么高高在上而理所当然的姿态来面对她受到的伤害吗。 姜鸿。关苍子。卫征。邢用,白长林,裘万骅。这么多人都知道乔月是他的女儿,要说冯春到现在都不知道乔月的存zài,打死乔月都不相信。 可是他呢?他可有站出来说过一句对乔月的愧疚,陌生人尚且知道投桃报李,人情礼数,可他冯春呢,难倒我乔月真的欠他的吗? 看见冯玉兰高傲的站在她面前,乔月总感觉这个冯玉兰就是传说中的冯春,不管怎么说,她最少代表了冯春的态度,不然,刚才在鱼铺的时候冯春的邀请为何是儿戏中还带着侮辱。 是的,那是侮辱,因为冯玉兰说了她是贱.人,给别人当填房当习惯了的贱.人。 想到这些,乔月的眼睛越瞪越大,那种隐藏在心里的委屈和不甘,就在这个时候,全都化成了冰冷的寒气。 凭什么我要为他承受这一qiē? 齐州的时候因为乔梦,她可以承担所有,她愿意舍命保护乔梦,那是因为乔梦是她最疼爱的弟弟,她做的是一个姐姐应该做的事情,所以她无怨无悔。 黑崖山的时候,就算只有三百家丁,她也要勇往直前,奔赴战场,那是因为包围圈中有最疼爱她的哥哥,她做的是一个妹妹应该做的事情,所以她无怨无悔。 宁州的时候,刘文成杀了她的救命恩人,柳杏的爷爷奶奶,所以乔月要杀他,就算冒着和刘武德作对,被刘武德杀掉的危险,她也要杀刘文成,因为她不能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无辜的死在自己面前,所以她同样无怨无悔。 可是你冯春算什么?我乔月因为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欠你的吗? 如果说欠,那么之前的那一次死掉已经还干净了,可是你冯春现在又指使你的千金女儿来奚落我算什么? 是我当过别人的填房让你觉得丢了面子吗? 你以为我乔月想攀附你侯府获得荣华富贵吗? 为人父,你未尽养育之责,未尽看护之责,到头来,我乔月因为你而受到了这么多伤害的时候,你却把这一qiē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乔月的手紧紧的捏紧了拳头,她看见的不是面前颐指气使,一副高高在上的冯玉兰,她看见,是哪个传说中的冯春正在对着自己这个被他丢弃的女儿一脸嫌弃的鄙夷,他在看不起自己给人当过填房,他看不起自己进京城来想要攀附他而得到荣华富贵。 “哈哈…”乔月失声惨笑,“你确定要我跪在你面前?” 冯玉兰被乔月这猛的一笑吓的退了半步,心里有些发憷,不明白怎么乔月一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前后的反差太大。 不过一转瞬的时间,她就想明白了,乔月这个样子,肯定是被她吓的,因为她这会儿,算是人多势众,在她看来,乔月这是无助的害怕。 冯玉兰挺了挺身子,双手叉腰:“哼…跪下。” “好,你既然要我给你跪,那我如你所愿就是!” 经过刚才的一声惨笑,这一声,乔月说得异常的平缓,就好像是两个熟人之间的闲谈一样平缓。 她一手提了提裙裾,施施然朝冯玉兰面前走过来。 “哈哈…”冯玉兰得意,“你刚才不是很厉害吗? 看见没?得罪了本小姐,就是这样的下场,大家都好好看看,本小姐不仅要她跪,还要她把本小姐鞋上的泥舔干净! 咦!不对,这样太便宜你,你等等,本小姐要找点狗屎过来,让你好好舔舔…” 冯玉兰大笑着,这种感觉简直太美妙了,她有一种在天上飞的感觉。 后面的侯府家将听冯玉兰这么一说,顿时就开始急忙找狗屎去了。 谁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一时间,四面爬在楼顶上围观的人群都惊讶得合不拢嘴,谁都没想到,能把平阳公主都吓得尿了的乔月,这会儿尽然在冯玉兰面前,这般卑微。 “舅舅…”平阳公主不解的扯了一下旁边的商平。 她的声音很小,生怕这个时候乔月会注意到她,乔月连刘文成都敢杀,她自然是不相信乔月会给冯玉兰当街下跪,更不会相信乔月会舔冯玉兰的鞋。 她疑惑的是乔月此刻的平静让她很害怕,她不明白一个人被人欺负成这样为什么还能这么平静,她不明白乔月这么平静的答应冯玉兰,到底意味着什么。(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打起来了 商平回头,瞪了一眼平阳公主:“我的小祖宗,这会儿你可千万别闹,你看着那个冯玉兰,她快死了!” “死?”平阳公主身子又是一颤,“你是说她要杀了冯玉兰!她可是威武侯的女儿… 她敢杀? 上次我只是闯了一下天绣宫而已,父皇和母后都轮番来训斥,她要是把冯玉兰给杀了,威武侯岂能让她好过?” “嘘…走,此地不宜久留…” 商平很敏锐的捕捉到了气氛简直已经凝固到了极点,很显然,稍一不注意,马上就会开打,他急忙扯了一下平阳公主,急忙朝外面走。 商平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要平阳公主和乔月闹得太狠,这时候有冯玉兰出来转移注意力,他自然是要赶紧离开,不然,一会儿真的打了一起来,乔月和冯玉兰都是冯春的女儿,他帮谁都不是,说不定就要把冯春得罪死了。 商家现在要一心抗衡的是刘武德,要是再加上一个冯春,那商家就会死得很快了。 这时候平阳公主到是很听话,在商平的帮助下,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人虽然走了,不过今天她听到的消息还是很震惊,既然商平都知道了她哥刘文成是乔月所杀,那么皇后自然肯定也是知道的,大人们处理事情的方式果然是和她不一样,这么大的仇恨下面,乔月在皇宫里呆了这么久,东枝皇后尽然都能沉得住气不对乔月动手。想一想平阳公主都觉得心寒。 这边平阳公主刚刚离开,本来就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乔月已经走到了冯玉兰的面前,她的脸上这个时候尽然带着笑容,不过藏在袖子里的手早已经蓄势待发。 乔月知道她的武功只有半吊子水准,离得远了出手的话,肯定伤不到冯玉兰,因此,她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冯玉兰的要求。 和冯玉兰的想法不一样,乔月要对冯玉兰动手。想表明的是她对冯春的态度。这些时日,若不是姜鸿一直的照顾和劝说,乔月肯定早已经把冯春恨死了。 不过现在,冯玉兰的做派。她身后的家将。已经彻底的摧毁了乔月心里最后的一丝坚决。 忽然之间。正当乔月要动手的时候,姜鸿动了,他是这里最了解乔月的人。也是这距离乔月最近的高手,因此,他早已经看出来了乔月对冯玉兰动了杀机。 “不可!”姜鸿挡在乔月面前。 “怎么?姜叔,你要帮她?” 乔月凝视着突然出现的姜鸿,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待她如亲生女儿的姜鸿,这个时候尽然会拦着自己。 “你杀了她,侯爷会伤心,我不希望侯爷难过!” 姜鸿用请求的眼神看着乔月,瓮声瓮气的腹语说着。 “哈哈…” 乔月冷笑,姜鸿的这一句话已经把乔月的心沉进了万年的寒冰里,那种痛,丝毫不亚于雪河城的时候冰冷的匕首插进她的胸膛的感觉。 “伤心,难过?那我呢?到头来姜叔你还是向着她的吧?” 乔月认真的看着姜鸿,真的想不到这个时候姜鸿尽然没有站在她这边。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最关键的时候看见自己最亲的人背叛了自己一样。 姜鸿不知道怎么回答乔月的问题,如果他回答是,乔月肯定会更伤心,如果回答不是,那又怎么解释他此刻阻挡在乔月面前? 因此,他说了一句杀了她,侯爷会难过的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他坚定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qiē,乔月今天想要杀冯玉兰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有姜鸿在,她不可能在姜鸿的保护之下,还能杀掉冯玉兰,别说乔月不行,恐怕就是他大哥乔山出现,恐怕也做不到。 “哈哈…”乔月再次冷笑,她凝视着姜鸿,有些癫狂的语气说道,“是不是要我给她跪下? 她差人找狗屎去了,是不是要我把狗屎也一块儿吃下去? 我是不是应该向她跪地求饶,卑微的请求她的原谅,我应该说刚才都是我的错,我说错了话,惹得威武侯的大小姐不高兴了?或者说我应该自杀谢罪? 又或者说我一个做豆腐的草民,就连和威武侯的大小姐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她说让我吃屎已经是对我这样的草民最大的恩赐?” 姜鸿很为难,面对乔月一个一个的问题,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让她们真的动手,无论是谁受伤,都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哈哈…” 冯玉兰好像听明白了乔月和姜鸿的对话,说什么口舌之争都是明面上的东西,真正的原因却是冯玉兰很不希望乔月出现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特别是威武侯府大小姐这个位置。 她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我才是我爹的女儿,你是我爹丢掉了,不要的,即便你找上门来又能怎么样,侯府当年能不要你,到现在依然还是不会要你。 还有你的姜叔,别看你喊得亲热,说白了,他只不过是我们侯府的一个下人而已,我是主子,关键的时候,他也只能站在我这边,明白了吗?蠢货! 怎么说你也是我爹当年逛窑子生下的野种,你的出现让侯府很没有面子,不过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我今天只要撕烂你的脸就可以了,只要你答应永远不要再进京城,我冯玉兰可以做主放你离开,你要知道,没有我爹的允许,我是调不动这么多家将的。 很多话相信我不说你也能够猜得清楚,要杀你,要赶你离开的人是我爹,而不是我…” 果然。冯玉兰当众说出这样的话,乔月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因为这和她想到的结果简直一模一样,因此,冯玉兰满是讽刺的话,并没有让乔月多么的难过心痛,只是印证了乔月的猜测罢了。 “啊…” “不要…” “小姐…” 本来说完了话,正在等着看乔月伤心痛哭的冯玉兰,忽然间撕心裂肺的嚎叫一声,四周所有的人群都是一阵骚动。 姜鸿回身。乔月也跟着看去。原来这个时候,一个个头不高,扎着两束麻花辫的小女孩子手里正握着一把血淋淋的鱼刀,她的手上。脸上。衣服上。全都是血。 不过小女孩子的面容很镇定,冷冷看着在她面前哀嚎不已的冯玉兰,尽然没有一点点害怕的样子。她的平静就好像她手里的刀真的是砍在一条鱼的身上。 很显然,谁都没有想到,从角落里钻出来的小女孩子尽然这么不声不响的就在冯玉兰的大腿上狠狠的劈了一刀。 乔月眼尖,稍稍一楞神她就看见四周不少的侯府家将已经拔刀开始朝这边猛扑过来,还好他们没有弓箭之类的东西,不然这个时候柳杏砍了冯玉兰,肯定会被乱箭穿心。 乔月一把将柳杏护在怀里,大叫一声:“李茂元可在!” “李茂元?怎么会叫李茂元?” 谁都没想到这个时候乔月叫的尽然是李茂元,而不是皇宫里躲在暗处的密卫。 果然,乔月的声音还没有停下,飘飞着雪花的天空中,一个白影闪过,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出现在了乔月面前:“静候乔娘子差遣!” 乔月看一眼面前这个面容刚毅,腰挂一把流光剑的男子,点了点头说道:“先办我的事,后说你的事。” 说完,乔月又退回到了王三的食铺里唯一的一张小桌子前坐下。 乔月之所以断定李茂元再暗处,那是因为这段时间听说李茂元已经在皇宫外面求见了她好多次,既然她此番出来,有求于她的李茂元自然没有不暗中跟随的道理。 之所以叫李茂元,还有一个原因,那是因为乔月听说他是不亚于姜鸿的高手,因此,乔月叫了李茂元的名字。 正好这个时候,距离约有一百多米的屋顶上,好几个卧在雪堆里的密卫正在左右为难。 其中一个人说道:“二哥,怎么乔娘子这个时候喊的是李茂元,而不是咱们密卫,难倒她不知道咱们在暗地里保护她吗?” “切…”旁边一个雪堆里的人回应,“这还用说吗?乔娘子不信任咱们呗,这只能说明她更信任那个李茂元。” 忽然,正当卧在雪地里的皇宫密卫都在等着乔月呼救的时候,一个人猛的一下从雪堆里冒出来,走过来对着雪堆里的人就猛踹。 被踢了的人疑惑:“统领,你这是干嘛?” “干嘛?”封着脸的黑密卫统领怒喝,“都傻愣着干嘛?咱们再不动手,还有咱们的机会吗?” 其中一个人不解:“一个李茂元就能解围?那可是威武侯的家将啊,哪里有这么好对付。” 正说着,街道的四面八方都是马蹄声哒哒哒的响了起来,乔月所在的街边屋顶上,到处都是人影在乱飞。 很显然,一场发生在天子脚下的血案很快就会平息。 听见马蹄声响的时候,几十个黑密卫终于动容了,统统从雪堆里冒出来:“快点,再不动手咱们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了,东面过来的人是禁军统领蔡辉,带队的人是御史大夫卫征,北面过来的是太子太傅邢用,他调的是皇宫侍卫。 啊!怎么京兆府的也来参合,刚才不是看见韩文跑了吗?怎么这会儿好像倾巢出动了。” 另外一个密卫接话:“是走了,不过推官杨慧贞带了人过来,他看见这边人多的情况之后,立刻就回府衙召集人去了,这不,现在也赶上了!” 又一个侍卫应声从雪堆里爬起来:“怎么整?哪些人可都是威武侯的家将,咱们弄狠了,怕是过后也没好果子吃,威武侯要是发了怒,恐怕皇上都保不住咱们。” 统领在这个说话的密卫头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你傻啊!不知道把他们打趴下就好啊,只要不闹出人命,侯爷不会来找咱们的麻烦。” 又一个密卫吐了一口吐沫:“妈的,商平那个狗日的倒是溜得快,不然老子这会儿就可以趁乱弄死他,反正弄死了他不仅不犯法,皇上那里还是大功一件!” 一时间,满天空的高手简直像蜜蜂一样满天乱飞,刚才还在四面的屋顶上看小的百姓早已经被吓得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冯玉兰被柳杏劈了一刀,这会儿早已经因为流血过多晕死了过去,几个威武侯的家将早已经带着她回府找大夫去了。 剩下的家将哪里忍得下这口气,本来这要扑上来找乔月麻烦的时候,满天空的又飞出来一堆一堆的高手,几个照面之下,西棠街这边已经满街道都是躺在地上哀叫的人。 不过总的说来还不错,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死了几个混混之外,最惨的就要数冯玉兰了。 打斗刚刚停歇,卫征,邢用,还有京兆府的杨慧贞也正好赶到。 本来已经躲到了旁边的一个木板下面的姜晟这个时候看见三批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出现,终于感觉今天找到了靠山,看来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雪地里打了个滚,正好把他的一身青衫都在地上滚满了血水,看起来落魄而凄惨。 他嚎叫着朝杨慧贞扑过去:“大人啊!还有没有王法了,天子脚下,当街杀人,还殴打官差,欺压良善…” “咦…这个狗日的还在!” 手脚还没后动热乎的黑密卫看见姜晟出来,一下就把他认出来了。 说来姜晟也是可怜,他现实去排那个捕头的马屁,结果人家跑了,后来又去讨好冯玉兰,结果被乔月说成是九明的遗物,再后来他成功得到了平阳公主得欣赏,还赐了令牌。 不过他可是有脑子的,今天平阳公主都被吓得尿了尿,姜晟可不敢拿这个令牌去找商家,要不然被平阳公主想起他来了,说不定会要了他的命。 为了前途,为了攀上靠山,姜晟也是拼了,因此,这会儿一看见又有大批的官兵过来,他就直奔杨慧贞去了。 其实也怪不着姜晟要去找杨慧贞,是在是另外的两拨人他看不出来是什么来头,生怕又像之前一样搞错了方向,作为在京城里晃荡了几天的人物,京兆府的杨推官他还是认识的,因此,他立刻又开始讨好杨慧贞去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有阴谋 侯府的家将被打得满街道都是,此刻正七零八落的摆满了一地。 事情的大概杨慧贞早已经了解清楚了,之所以会闹成这样,都是此刻还坐在街边对面食铺那里身穿小袄绿群的女子造成的。 不去管满身都是血,咋咋乎乎跑过来的姜晟,杨慧贞冲到乔月面前就是一声咋喝:“你好大的胆子,不仅当街杀人,还无故殴打百姓,你眼里可有王法,可有皇上? 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就是,就是,大人英明,这种目无法纪的人就应该严惩,砍头,抄家,满门抄斩。” 姜晟终于是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言语恶毒,丝毫没有一点读书人的风度。 其实也怪不得姜晟,他出身平寒,十年寒窗,凭自己的能力博得了宁州第一才子的名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他想通guò九明在朝中攀上关系,为以后的仕途铺平道路,也是人之常情。 他之所以恨死了乔月,在他看来,乔月就是他青云路上的绊脚石,乔月先是杀了他好不容易攀上的九明,本来就凭他姜晟的才学和名头,还有他审时度势的本事,想要攀上京城的权贵并不是什么难事。 本来都可以水到渠成的事情,只要一遇到乔月,总是会变得很不如意,比如冯玉兰,又比如平阳公主,本来都已经成功搭上了关系,却又都毁在了乔月手里。 因此,姜晟此刻真的很希望乔月死掉。 “哼…”乔月也在气头上。冷哼一声,怒目道,“京兆府的官员都是你这个样子?” “本官什么样子,需要你来评价吗?今日人证物证俱在,本官要是不严惩了你这个杀人凶手,怎么向天下百姓交代,怎么向皇上交代!” 杨慧贞可是个难得的倔脾气,按理说要是别的官员看到这个情况,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乔月是有很大背景的人物,早就像韩文一样溜没影儿了。可是杨慧贞不一样。他认为,只要犯了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就是,就是。大人执法严明。不畏强权。乃我等读书人之楷模…” 姜晟在这个时候还不忘拍一拍杨慧贞的马屁。 “我楷模尼玛…” 早就就在旁边揉搓着手的一个黑密卫飞起一脚就把话都还没说完的姜晟踢到了街边的臭水沟里,其实这个密卫已经在傍边盯了姜晟很久了,不是恨读书人。是恨读书人这么没骨气。 “你…你还敢当着本官的面打人?” 杨慧贞震怒,乔月为首的这些人实在是太嚣张了,不仅当街杀人,现在还当着他的面打人,完全是无视官府,无视朝廷。 看见这个杨慧贞还有几分骨气的样子,乔月心里对京兆府官员的恨意稍稍减了几分,说道:“和我说法纪,我到要问问你们身为百姓父母官,堂堂皇城之下,为何还有这等街头恶霸欺负百姓的事情? 你口口声声和我说法纪,我来问你,这些恶霸欺负百姓的时候你们在哪里?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法纪,这就是你们官府维护的皇权?” “牙尖嘴利!告sù你,不管这些人怎么样,都是官府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更轮不到你来评价,不管谁对谁错,都是律法说了算!” 说来杨慧贞还是有些本事,面对乔月的凌厉的逼问,他的回答也算是滴水不露,全都推到律法上去。 “哼…” 听见杨慧贞的回答,乔月的脸色顿时就阴寒了下来,若是站在官府的立场,谁都要说杨慧贞这样回答很巧妙,可是站在百姓的立场就完全不一样了。 同样的话,在乔月耳朵里,自然就成了杨慧贞这是在打官腔,明明就是含糊不清的回答,百姓最恨的就是这样的官员,说话含含糊糊,模棱两可。 “给我拿下,我要亲自去一趟京兆府!” 下达这个命令的是乔月,而不是杨慧贞。 “你…你有什么资格抓本官!本官不会善罢甘休,今天的事情,即便是告到皇上哪里去,本官也要让你伏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这是藐视律法,本官是从五品的官衔,即便是皇上要捉拿本官,也要…” “要你娘的头,再啰嗦老子打烂你的脑袋!” 扑上来的密卫粗鲁的一拳就把嚎叫中的杨慧贞拍晕了过去,两个人像拖死猪一样就拖着他朝城东方向走。 这时候杨慧贞带过来的几十个衙役才大大的出了一口气,暗叫侥幸,因为杨慧贞的死脑筋,这些衙役可没少吃苦头。 京城里混,讲究的就是个眼力劲,当官也一样,一味地蛮干,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就像杨慧贞这样,功没少立,可是得罪的人也不少,所以他身为武德三年的一甲进士,混了这么多年,才只是一个京兆府的推官而已。 场面很默契,四面围过来的人除了隐藏的暗处的密卫之外,剩下的就是卫征和邢用带过来的禁军。 乔月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尽kuài救出王翼,根本没理会他们,因此,卫征和邢用也是很识趣的立刻吩咐队伍离开。 “卫大人留步!” 看见卫征正要离去,乔月喊道。 “乔娘子还有什么吩咐?” 卫征回头朝乔月这边走过来,满脸的疑惑。 “听说户部尚书司徒大人是你的学生?” 司徒信?怎么会想起他?卫征再次疑惑,这个时候被乔月叫出他的名字,肯定不会是好事情。 他想了想道:“司徒大人可有得罪了乔娘子的地方?” 乔月摇头:“没什么,就是问一问!” 说完。乔月便没有再管卫征,让旁边的护卫牵过来了之前的那辆黄布小马车,小心的把王三扶上车,她微笑道:“王叔,咱们这就去接王翼哥出来。” 顺便又把柳杏也塞进了马车里,没有再管还楞在食铺旁边的姜鸿,一行人便开始往东城那边的京兆府而去。 一时间,整条街,除了满街道还在嚎叫的侯府家将,就只剩下姜晟一个人孤零零的从臭水沟了爬出来。 望着远去的马车和人群。姜晟在心里含恨的咒骂:“如此迂腐无用之人。尽然都能当官,老天爷,你不公啊!我姜晟寒窗苦读十余载,我要求个仕途有错吗?有错吗?凭什么杨慧贞那种蠢货都能当官。而我姜晟。论学识。论聪慧,哪样不在这些人之上,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待我…” 马车走了几条街道,坐在车辕上的乔月这个时候才对旁边一袭白衣的李茂元说道:“说吧,你找小女子有什么事情?” 李茂元看了看四周的皇宫护卫,好像在说他要说的事情不方便让这些人听见一样。 乔月停了马车,让四周的护卫都离开视野之后,她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不料,满身文气的李茂元此刻尽然刷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小声道:“请乔娘子帮我…” 乔月大惊,什么事情能让李茂元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物跪地相求,问道:“李大人文武双全,到底是什么事情?尽然要我一个小女子相助?” 李茂元道:“李某一家都是胡族,二十年前威武侯挥师北进,我北胡国大片国土尽数落入刘家之手,我胡族也被赶到了长年冰封气候恶劣之地,近年来,家母身体每况愈下,思及家父一个人长年生活在北原,家母常常念叨,垂暮之年,唯一的念想就是再和家父见上一面,然而,我这个当儿子的,尽然连母亲唯一的念想都完成不了,真是无用至极…” 李茂元说着,简直泣不成声,以泪洗面,看得乔月都为之感动,为人之道,孝字当先,这李茂元果然是不同于姜晟这样的读书人。 乔月道:“你要去,那便去就是了,你要求的人,应该是皇上才是,何故又找到我这里来?念你一片孝心,想来皇上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李茂元垂泪道:“乔娘子有所不知,威武侯当年在墨石河建了北原五城,这五座城池扼守关隘,生生把胡国和顺朝隔绝开了,咱们不能北上,他们也不能南下,北原五城就好像是矗立在顺朝和北胡国中间的一个国家,即便皇上说了话也不管用,过不去!” “哦?”乔月皱眉,若真如李茂元所说的这样,李茂元想要让他老娘回北胡,还真不是好办的事情。 乔月想了想,好像明白了李茂元为什么要来求她,不过她此刻很不想提起冯春这个威武侯。 乔月的脸色阴了下来:“那你也应该去求冯春,而不是来找我,城是他建的,想来那里的城主会听他的命令。” 李茂元摇头:“规矩是侯爷当年定下的,李某早已经求过侯爷很多次了,哎…” “哦?”李茂元这么一说,乔月心里升起了一丝疑惑,“既然这样,那北原五城的人怎么生活?难倒他们没有通商,你可以假扮商队混进去呀!” 李茂元道:“咱们的货物只能在南城门下交易,据说北胡的牛马,只能在北城门下交易,都是不能进城的…” “啊!”乔月更加不解,“你们傻啊?那岂不是好处都让他们给赚了,顺朝的货物他们转一下手,中间赚差价卖到北胡国去,北胡国的东西,他们又转一下手卖到顺朝,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傻的商人吧,既然他们不放行,大家也可以断绝与他们的通商就是了,他一个处在中间的小国家,难道还能难得住偌大的顺朝?” 李茂元叹息:“乔娘子讲的不无道理,当年最开始的时候都如您说的那样,大家都是互不通商,可是后来才发现,那个北原五城很不简单,深处复地,不仅能自给自足,无论是手工,丝锦,冶炼技术,农工之术,都不是咱们顺朝和北胡能比的,咱们的宝刀在他们那里,简直就是一堆废铁,咱们的布染,人家跟本看都不看一眼…” 李茂元说了很久,不过乔月大概是听明白了,那个北原五城大概就和藏药村差不多,只是那里的人多,从冯春哪里得到的先进技术更多,所谓的通商,五城里的人都只是从中间换得一些原材料罢了,并没有赚取暴利。 而且更难得的是,那个地方生产的东西不会卖到外面来,无论外面的人出多高昂的价格,他们都不会卖,而且哪里的人非常骄傲,说白了,就是他们好像很有优越感,自觉比胡国和顺朝的人都要高一些。 “嗯,好,这个事情我记下了,你且先回去等我的消息吧,等我想到了办法,自然会派人去通知你!” 乔月皱着眉头打发李茂元离开。 之所以是皱着眉头,实在是听这个李茂元说了这么多,乔月总感觉这个人很不简单,好像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一样。 为什么会这么说,那是因为李茂元好像早已经想好了乔月要问的所有问题,不管乔月问什么,他总能对答如流,条条是道,而且前后没有半点漏洞,每一句话,前后逻辑严谨。 看着李茂元笔直的身躯远远的消失在巷子的转角处之后,这种有阴谋的感觉在乔月心里简直是越发的浓烈。 不是已经想明白了李茂元所谓的孝字背后隐藏了什么样的阴谋,而是一种女人潜在的第六感。 北原五城,好像在这之前在哪里听说过? 乔月没有挥动马鞭,而是就这么静静的坐在车辕上苦思起来,四周离开了的护卫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车里的王三虽然很急切想见到王翼,不过这时候他依然很安静。 他要去胡国,想过北原五城,怎么就找上我了呢?难道是因为他知道我是冯春的女儿,所以希望我去向冯春求情? 四周的人虽然散开了,但是我和他的对话肯定都被这些人听了去,而且之前就听小珠说过他在皇上面前说要求见我的事情,那就是说他根本就不怕皇上知道,或者说他早已经开诚布公的和皇上说过他的心思。 不对,所有的一qiē,在这个孝字背后都太理所当然,太无懈可击了。 忽然,乔月猛的拍了一下额头,眉头舒展,她终于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听说过北原五城。 那是她几个月前在昏迷的时候模模糊糊的听说过戴德和姜鸿的对话。 姜鸿说:“是不是知道了之后你就能让北漠国越过北原五城,直达京城?” 戴德回答:“前辈果然不愧曾经是威武侯账下的八大金刚,总是能一语道破其中的关键,因为她,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交易!” 姜鸿疑惑:“那个和你交易的人是谁?” 戴德回答:“不可说!” (PS:看官朋友们,如果觉得还行,请帮忙向您的朋友推荐一下呗!没有推荐的日子,就只能靠你们了~谢谢各位!)(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殷红妆 滴答的水滴从假山飞泄而下,满院子枯黄的蒲苇早已经被积雪覆盖,不过雪冻不了活水,听雨宫里依旧还有雨声。 赏过了初雪的御花园,刘武德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听雨宫,没有人跟随,就他一个人,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更别说这个朱漆高墙里的皇宫。 殷红妆站在上次那个宫女凉衣服的回廊处看着满园子的积雪发呆,身穿皇袍的刘武德都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她好像也没有察觉。 “你难倒就不想去看一看她?” 刘武德先说话,这个她,说的自然是乔月,他盯着殷红妆白皙而透着几分红润的脸颊,心里再次叹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和乔月的美不一样,她风韵妖娆的身姿上有一张冰冷而孤傲的脸,她微微露出的颈项,微微上扬的下巴勾勒出美丽的弧线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贵。 她的美已经脱离了外貌的千言万语,这是一种骨子里的气质,孤傲,高贵,成熟,她一袭红妆,就像是深秋里染了白霜的枫叶。 她冷冷的说道:“看或不看又有什么关系,难倒还能改变得了我是她亲生母亲的事实?” 刘武德点头:“冯春出了慈云山,到京城里来了,今天一大早就来了,说是明天就要进宫来见我,你说他会不会来看你?” “哦?”殷红妆的脸僵硬的动了动,“你怕了?” “怕?”刘武德扶着红栏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有些发白,“是的,我应该怕,他十八年不出慈云山,这次出来,想来是要来找朕报仇的吧。 哦,不对,其实她更想杀的人应该是你吧?毕竟当年让他心灰意冷,让他杀了最爱的人是你,而不是朕!” 说到这里。刘武德的气势猛的一变。刚才的自称还是我,这会儿立刻就变成了朕。 “他不会杀我!” 殷红妆说道,语气坚定。 “为什么?” “因为我是她的娘,生她养她的娘。这还不够吗?” “可是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娘!” “这又有什么关系。你不了解她。你更不了解冯春,只要有她在,乔月就不会看着我死。冯春也不会让我死,即便我做了再多天怒人怨的事情,我都不会死,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殷红妆的语气坚定而自信,她说完,转身,轻轻迈步往听雨宫里走去。 宫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刘武德大惊,记忆中,这个听雨宫里不应该有人才对。 他两步走到殷红妆前面,走进大门,原来有一个穿着黑色破布衣服的男子在弯着腰打扫着积满了灰尘的宫殿。 “你是谁?” 刘武德警惕,声音在宫殿里回荡。 弯腰打扫的人回头,一张长满了络腮胡子,容貌有些颓废,不过他直起身来的时候,八尺多高的个子,大山一样的身材,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 “是你!尽然是你!” 刘武德大惊,虽然这个男子满脸的颓废和落魄,还是把他惊吓的连忙退了好几步。 拿着扫帚的男子看不清楚表情,因为他的脸已经被胡子覆盖满了,除了那双渗人的浓眉虎目,一qiē都是那么的平常。 刘武德扯着嗓子正准备喊人,不过刚刚一口气震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他好像才意识到了什么,如果眼前的这个人想要杀他,这个时候恐怕他早已经没命了。 他努力的平静了好久被惊吓得起伏不停的胸膛,回头看一眼依然冷冰的殷红妆:“他什么时候来的?” 殷红妆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腿长在他身上,他什么时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难倒你还能拦得住他不成?” 是的,当年他设下重重埋伏,这个人依然如履平地,他还真拦不住他,如果没有他,或许十八年前,冯春就已经死在了他的手里。 这个长满了胡子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齐州城郊那个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乔豆腐,乔月的养父乔云天。 乔云天名冠天下,就连当日姜鸿在遇到戴德的时候都说,北漠离刀门的绝学,只有我六弟的狂刀十八式可以克制。 言下之意,论武功,他姜鸿不及他这个六弟乔云天,他是北武刀王,他是冯春手下八大能人里,武功第一的乔云天,盛名之下,从来就没有弱者,即便是姜鸿都进不来的皇宫,他依然可以来去自如。 “是的,是的,你应该在这里,她在这里,你又怎么可能不在这里,朕尽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关系。” 刘武德还有一些激动,她和你重复的用,不过还好,在场的人都能听明白他讲的什么。 这时候殿外急匆匆的走进来一个跟随乔月的密卫:“皇上,乔娘子伤了威武侯的女儿,现在正朝京兆府去了。” 三个人同时朝这个密卫看去,乔云天依旧是那副不理不睬的样子,不过他一直在看着殷红妆,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不等刘武德说话,那个密卫又接着禀报:“对了,中间的时候乔娘子见了一次李茂元。” 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情报,李茂元早已经很多次当着刘武德的面要求见乔月,不过都被刘武德挡了下来,在他看来,乔月是他的私人物品,不论是谁,想要求乔月什么,他都要提前知道。 刘武德心里稍稍有些不悦,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心思,既然见了,那就见了吧。 刘武德挥了挥手,示意这个密卫退下,反正乔月这一次出宫,对他来说已经收获不小。就凭乔月当街把平阳公主是皇后偷人剩下的野种这个事情公诸于众,对他刘武德来说,真的是太好的事情,对他即将要对商许动手,简直就是民心所向。 密卫刚刚退下,不料这时候殷红妆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再然后,她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变得阴寒,说道:“你的密卫真是群没有的东西。尽然让冯玉兰活着回去了。你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刘武德皱眉,不过殷红妆的话在心里稍稍过了一下就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街上的时候真的是很好的机会,如果趁乱杀掉冯玉兰,激化乔月和冯春的矛盾。这样……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论最终是谁胜利。他刘武德都是最后的赢家。 “呵呵…”刘武德随后也冷冷的笑了起来,“果然还是最毒妇人心,你尽然忍心这么折磨你的亲生女儿,你用她一辈子来布这个局,你以为朕看不出来? 你这样折磨她,把她抛下自身自灭,受尽欺辱,为的就是要在她心里种下对冯春无尽的恨,最后让他们父女相残。 女人的心,还是太过狭隘,从今天的事情来看,你已经成功了,不过成功的不是你,而是那个冯玉兰帮了你。” 殷红妆的心思被刘刘武德一语道破,一点也不怒,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宫殿里面走。 刘武德追上:“我听说项儿和她的关系不错,要不要朕再帮你一把?” “刘项?”殷红妆停足,“和你一样没用,若果你要说让冯春杀了刘项而激起他们父女两个的矛盾,那么你就错了,我的女儿,我了解,她根本就没有喜欢上你那个没用的儿子。” “没有喜欢上吗?”出乎刘武德的预料,“齐州和宁州的事情朕后来已经派人调查过了,项儿不会有这么缜密的心思,这一qiē,都是你苦心安排的。 因为项儿入封地之前见过你,你要让乔月爱上项儿,然后项儿利用乔月,这一qiē你们都进展得很顺lì,巧妙的安排齐州的遇刺,项儿巧妙的和乔月相遇,两人孤男孤女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半个月之久,想来应该一qiē都进展得很顺lì吧。 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也有失算的时候吧?项儿利用乔月杀了成儿不假,不过你们谁也没想到,乔月尽然遗传了冯春神仙一样的手段,如果不是后面朕详细的调查,朕尽然都不知道,她尽然能指挥天雷。 天雷啊,她不仅能行云布雨,还能降下天雷,恐怕冯春也没有她这么厉害吧? 所以,你策划的用项儿利用乔月杀掉成儿,然后皇后降下雷霆之怒,这个时候你再让项儿血淋淋的告sù乔月,这都是他利用她干的,让她一个小女孩子无助的面对皇后的雷霆之怒…” “不错…你猜得很正确。”殷红妆阴测测的打断刘武德的话,“只有她受到的伤害越深,她才会恨冯春越深,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他对我的伤害。 因为他冯春,我殷红妆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他以为他每天守着那个坟墓就能赎罪了吗? 呸…我要让他绝望的看着她的亲生女儿,亲自掘开她最爱的人的坟墓,戴璇儿,她抢了我男人的心,就算她死了这么多年,我殷红妆也要挖开她的坟墓曝尸。” 本来就阴冷的宫殿,经殷红妆阴寒的声音这么一说,就更加阴冷了,就连刘武德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女人发起狠来,特别是像殷红妆这样聪明的女人发起狠来,真让人害怕。 “可惜…”殷红妆叹息一声。 刘武德道:“可惜什么?虽然你没有算到乔月能有冯春这样神仙的手段,可是事情依然还是在按照你的计划在发展啊! 乔月和冯春的关系已经越来越疏远,朕承认今天应该趁乱杀了冯玉兰才是最好的结果,可是你要知道,在场的可不只有朕的密卫,还有姜鸿在,西棠街那边距离冯春的府邸并不远,想要杀冯玉兰,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哼…”冯玉兰冷哼,“我可惜的是你那没用的儿子,都给他创zào了这么好的条件,尽然没有得到乔月的心,早知道他这么没用,当年我就应该派你那关在天牢的儿子去。” 刘武德点头,对殷红妆意见表示同意:“项儿始终还是心慈手软了一些,如果换成是焕儿,再不济起码现在也和你那女儿生米煮成了熟饭,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时候,殷红妆走到了卧室门口,说道:“明天我就要走了。” “走?”刘武德惊讶,“为什么要走?” 殷红妆道:“因为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可不想用一辈子谋划的事情功亏于溃,我可不希望看见他们父女相认,同享天伦,幸福美满的结局,那我殷红妆这一辈子岂不是失败得一塌糊涂了吗?” 刘武德点头,对于殷红妆这种纯粹的女人心思,他倒是没什么抵触,既然这么多年他都得不到殷红妆,那就只能放他出去和冯春斗个你死我活,毕竟最终得利的人还是他。 甚至是只要不威胁到他皇位的事情,他都可以帮助殷红妆,毕竟她是他一直深爱的女人。 爱情就是这样,你爱的人,她却爱着别人,即便他是皇上又能怎么样,他可以粗怒的得到她的身体,就像殷红妆得到了冯春的身体一样,可是她最终还是失败的,她永远得不到冯春的心。 这个时候他好像才明白了乔云天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指了指就在旁边的乔云天:“所以,他今天是来接你的?” 殷红妆点头:“是的。” 刘武德也跟着点头,不过面色有些难过:“那就是说,如果朕今天不过来,你甚至都不会和朕打一声招呼就走吗? 即便咱们做不成夫妻,这么多年了,再不济也算是朋友吧?” “朋友?”殷红妆冷笑,“皇家的人有朋友吗?” 殷红妆很快从卧室拿了一个很小的包裹,看来她这些年再皇宫里过得并你怎么如意,就连临走了,包裹都这么简单,甚至穷困。 “咱们还会再见吗?” 刘武德看着殷红妆走出来,心里有种空闹闹的酸涩。 殷红妆道:“能不见,就最好不见吧,毕竟咱们两个都不是好人,你也没必要做出这种生离死别的样子,虽然你没有流泪,不过我相信次此刻你脸上的难过是真的。” 殷红妆走到大门口,乔云天丢了手里的扫帚,安静的跟在她身后。 刘武德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殷红妆的离去,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瞬间充斥他全身。 是的,是孤独和寂寞,作为皇上,他没有朋友,如果真的有,恐怕也只有这个殷红妆吧,他可以和她毫无顾忌的谈话,他甚至可以和她发自内心的说所有的事情。 他很庆幸他没有强行得到她,毕竟这个时候分别的时候还有对重逢的期盼,那种怅然若失的酸楚,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即便他已经是皇帝,他一样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一个普通的人。 他喊道:“你要去哪里?朕想有空的时候去看看你。” 殷红妆转身,那是一抹姹紫嫣红,百花失色的转身,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她微微的笑着,仿佛这一刻,又回到了十八年前的样子。 她说道:“齐州城郊,那个村子你知道的,你来吗?如果你来,我就给你亲自下厨,云天的豆腐做得很不错…” 眼睛变得朦胧起来,没想到他和她的离别尽然是这么的突兀而又简单。 泪落了,没有眨眼睛,可是她已经消失不见,除了宫殿了回荡的雨滴声,就只剩下白雪覆盖着白茫茫的一片。 (PS:谁能理解刘武德看见殷红妆离去的时候那种心理的感觉?是怅然若失,还是孤独失落?)(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五张 王婶 (打滚卖萌求订阅!当然,顺便投点月票,打赏啥的就更感激不尽了!) 只有一个人侧身通guò的巷子,脚下的污水沟没有盖石板,漆黑的臭水上面还漂浮着腐烂的菜叶,即便不是夏天,即便这是一个大雪飘飞的天气,刺鼻的气味,依然让人作呕。 穿过巷子,后面是一个废弃的石坝,京城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即便这个石坝已经废弃,不过还是被人利用起来,丢一些垃圾什么的。 石坝后面有一堵高墙,高墙里有一棵巨大的银杏树朝这个石坝伸出来了一根巨大的树枝,可以遮挡一些风雨,树枝下面有一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木屋。 乔月站在这个堆满了垃圾的石坝中间,凝视着那个简陋的木屋,泪水早已经夺眶而出。 她知道王三和王婶过的很不好,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过得这么不好。 木板搭建的木屋由于日晒雨淋的关系,早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屋顶上破漏的青瓦只遮住了一个两米见方的床位。 “吱呀…” 乔月在门口站了很久,终于还是推开了残破的木门。 “老头子,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屋里传来一个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这个听见都让乔月忍不住想扑在她怀里哭泣的声音。 王三站在乔月身后,脸上难得温柔,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儿下雪,人少。就早些回来了。” 四面破漏的木屋里没有燃烧的木炭,阴冷的房间里除了有一股发霉的味道,还有一股熏人的恶臭。 没有办法,一个瘫痪了的人,在缺少人照顾的情况下,房间里有这种恶臭,是怎么都避免不了的事情。 乔月很心痛,心痛这个最爱她的王婶儿尽然在受着这么非人的折磨,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京城。或许。他们真的不应该来,如果是在齐州,或许王婶儿不会过得这么惨吧。 乔月很自责,她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出宫。如果能早一点。即便只早一天。也能早一天把最爱她的王婶儿接出这个地方。 王婶的声音又从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今儿可有翼儿的消息,都出去了这么长时间,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回来吃个团圆饭吗?” 听见王婶儿的话,所有的人都楞了,刚刚从牢房里放出来的王翼就站在王三身后,就连一身的囚服都还没来得及换。 王翼双目赤红,和乔月一样,泪水早已经打湿了他满是伤痕的脸。 “娘…” 王翼实在是忍住,撕心裂肺的大喊。 乔月反应得快,急忙把他拦住,小声道:“快去换身衣服再回来,你难倒想婶儿担心死吗?” 王翼面露尴尬,乔月知道他没钱,忙给柳杏使了几个眼色,就把他推了出去。 “翼儿,翼儿,我的儿,是你回来了吗?” 王婶急切的呼喊。 “扑通…”一声,好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房间里浓烈的恶臭像是潮起的海浪,猛烈的一下就更加浓烈的充斥在整个房间。 不用想,这肯定是王婶儿太过激动,打翻了马桶。 紧接着,又是一声噗通的声音传来,这一声,听得所有的人心里都是一紧,乔月连想着擦一擦脸上的泪水都忘了,忙奔过去:“婶儿,小心一点,小心一点!” 阴暗的角落里,是房间里最臭的地方,这里不仅仅是因为打翻了马桶,还有王婶长期没有清洗而积累下来的酸臭。 乔月哪里顾得上这些,王婶越是不好,乔月的心就越是撕裂一样的痛,不等王婶儿把她看清楚,她已经一把将还在愣神的王婶儿抱进了怀里。 “婶儿…你辛苦了,辛苦了,月儿想你,每天都在想你,做梦都在想你,你怎么可以过得这么不好,你为什么会过的这么不好,你为什么不告sù月儿,月儿想你…” … “婶儿…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 “婶儿…你的脸有皱纹了,你瘦了,月儿不要你老,不要你老,月儿还等你给我找婆家呢…” … “婶儿…都是月儿的错,都是月儿的错,我那个时候去过你家,可是你不在,月儿尽然不知道你为了月儿在张家门前跪了一天一夜…” … “婶儿…你要好好的,月儿养你,月儿以后养你一辈子…” … 四面相对,泪眼成线,过了很久很久。 王婶把乔月端在她眼前,仔仔细细的看了很久很久,泣不成声,颤抖的声音说道:“月儿,月儿,你是我的月儿!” “是我…”乔月不断点头,“婶儿,是我,是我,我是月儿,我来了,来接您来了…” “好,好,好…” 王婶儿又一把紧紧的把乔月拥进她怀里,忽然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这种激动,这种高兴,这种喜极而泣的心情,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良药。 王婶儿满脸的泪水,不过她却在笑,她凌乱的发丝枯黄而又花白,颤抖着的脸布满了皱纹,写满了沧桑的脸,这一刻尽然是无比的灿烂美丽。 她抱着乔月,她倔强的要把乔月抱起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很多年前的时候一样,她喜欢乔月这个小姑娘,这个没爹没娘疼的小姑娘,这个坚强而又固执的小姑娘,这个她一直待她如亲生女儿的小姑娘。 是的,这是娘亲要抱自己的孩子,她潜意识里就是要抱起乔月。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大到她都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因为乔月真的被她抱在了怀里。 “孩子他娘…”王三惊呼。“你…你…你的腿…” “腿?”王婶儿这才下意识的往脚下看去。 “我站起来了?”她问,“这不是做梦吧?” “站起来了…”王三激动,“这不是梦。” “我站起来了?” “我真的站起来了…” … … 今天真的是好事连连,谁说的福不可成双的出现,对于王婶儿来说,今天绝对是她这一生最美好的一天。 不关乎贫穷与富贵。 只在于她最牵挂的儿回来了,她念念不忘,那个四年前投河自尽的女儿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对于乔月投河自尽,她一直有心结,她总觉得武德十一年那个大年夜的前一天。她不应该让赵齐那个白眼狼看护乔梦。 如果不是因为乔梦。乔月也不会被逼得跳河,她一直在心里认为这个事情她有责任,因为她没有在张慧云小姐哪里求来帮助。 瘫痪的是腿,不过症结却在心。 今天乔月好好的出现在她面前。而且还连多年不治的病都治好了。她的心结自然就解开了。 因此。这一刻她站起来了。 …… 宁州走的时候卖了不少东西,虽然被柳杏他们的鱼铺亏损了一些,不过乔月手里还有一万三千多两银子。当然,这些钱不算上钱贵和蒲小渔带上的东西,比如那些精致的琉璃物件,。 因此,乔月很快就把王三一家从这个小木屋里接了出来。 京城是有钱人的天堂,穷人的地域,有一干皇宫的侍卫帮忙,因此,王三一家人很快就在百福街这边买下了一个二进的宅院。 乔月扶着王婶儿刚刚走到百福街这边,买好了宅子的皇宫侍卫过来禀报:“乔娘子,这是剩下钱。” “剩下的钱?”乔月疑惑。 京城这个地方,二进的院子怎么说也要七八千两吧,接过侍卫退回来的钱,乔月问道:“怎么还有这么多?” 侍卫回答:“那宅子原来是商家的房产,商统领知道是你要买,所以就只收了一两银子。” 商统领,说的自然是商平。 乔月也没怎么在意,反正商家有的是钱,这点钱他们肯定不会看在眼里。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商平这么讨好自己,用意是什么。 乔月微微皱眉,示意这个侍卫退下。 “婶儿,您慢点,大病初愈,大夫说不宜运动量太大。” 乔月回过头来赶紧走过去对王婶说道。 “晓得,婶儿晓得…” 王婶把一左一右扶着她的王翼和柳杏推开,自己笑嘻嘻的就走到旁边一个卖针线的铺子看来起来。 选了一会儿,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很大气的铺子说道:“月儿,看见了没,那就是传说中的天绣宫,当年咱家小姐就是希望把张家的绣品卖到天绣宫里去。” 她说着,看着写着天绣宫三个字的大门依旧是神往不已。 只要是会刺绣的女人,没有谁不希望把自己的绣品卖到天绣宫里去,这代表的可是整个顺朝里最顶级的绣品,不仅仅是绣品,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其实更像是一种荣誉。 乔月温柔的笑着:“婶儿,别买了,咱们现在不靠这个东西吃饭了,你呀,就安安心心的给我当老夫人就是了,赶明儿月儿给你买二十个丫鬟,二十个小厮,让你每天就呆在家里使唤丫鬟就是了。” “咦?”王婶吃惊的看着乔月,苍老的脸猛的一沉,“你不是月儿,你是谁?” “啊!”王婶的样子吓了乔月一跳,摸了摸自己的脸,“婶儿,我是月儿呀!” “你不是!”王婶不干,伸手就在乔月脸上又是摸又是捏的折腾起来。 乔月无辜:“婶儿,我就是月儿啊,那里不是了?” 王婶嘴角一噘,严sù的道:“我家月儿可是个财迷,抠门的丫头,你这姑娘一点都不懂持家,还张口就要二十个丫鬟,二十个小厮,难倒不要钱啊,不用发工钱啊,看把你能得,快说,你是谁?” 乔月:“……” 王婶不管乔月一脸的无辜,接着又说:“身上有多少钱?” 乔月把刚才那个侍卫退回来的钱全部递给她。 王婶儿也没看,顺势就放进了怀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你哥也还没娶亲,你也还没出嫁,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这些钱婶儿先给你保管,省得你没个数,大手大脚的花没了。 对了,我看这家的针线不错,婶儿决定把这些全买回去,你回头就哪里也别去,就规规矩矩的呆在家里给我做刺绣就行了,和齐州的时候一样,你绣,婶儿来给你卖,就凭我咱家月儿的手艺,还有你婶儿的这张嘴,说不定咱们的东西还能卖到天绣宫里去…” 听王婶儿这么一说,乔月心里暖暖的,这种感觉就像当年的齐州,她刺绣,王婶儿给她卖,她磨豆腐,王婶儿帮她拉伙计。 乔月的眼睛湿润润的,嘿嘿的笑了起来:“好,好好,月儿听您的,刺绣就刺绣,以后就守在闺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门安心做刺绣,咱们一起发大财…” 王婶儿白了她一眼:“这还差不多…” 看见柳杏走了过来,王婶儿顿时眼睛就发亮:“杏儿啊,以后你也别去杀鱼了,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学女红好一些,以后你也跟着婶儿学刺绣!” “姐姐…” 柳杏赶忙躲到乔月身后,总感觉这个时候的王婶儿有些害怕。 她可不想学刺绣,她可还想着要学武,当一个像姜鸿一样的高手,以后才好保护乔月。 乔月她们这边正说着关于怎么刺绣,怎么分工的事情,对面就走过来了一个四十多岁,面容弘毅的男子。 这男子看见乔月,满脸温和的笑着,恭敬的拱了拱手:“商平冒昧了,那处宅子空闲了有些时日,想来收拾还要些时间,不知乔娘子可否给在下一些薄面到对面的雅客居坐一坐,商某略备薄酒。” 乔月微微一笑,无事献殷勤,果然是没什么好事,说道:“尽然是商统领,此番还要感谢商统领的宅子,不过我这边人有些多…” “哈哈…”商平笑道,“乔娘子客气了,请…” 商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得不说这个商平很有些意思,之前乔月要去京兆府救王翼,结果刚一走到京兆府,他已经提前把人放了出来,这会儿要找宅子,他尽然一两银子就卖给了乔月一栋宅子。 这会儿也正好,王婶一家正好换洗了一番,他就过来请吃饭来了,时间掌握的分秒不差,乔月连拒绝他的理由都没有。 反正这里距离乔月新买的宅子也不远,乔月吩咐了那个货摊的老板把王婶买好的针线送到对面的宅子去,就带着王婶一家人朝雅客居方向走。 赵齐听耿护院说他手里的这个丝绢绣工不错,天绣宫能出一个不菲的价钱,中午的时候给她身怀六甲的娘子炖了鱼汤,这会儿便到这天绣宫来看一看。 其实他不想卖这条丝绢,这是乔月留给他唯一的东西,可是没有办法,这京城里生活,处处都要钱,娘子还怀着孕,不卖又能怎么样。 他在天绣宫里不停的徘徊,内心还在挣扎到底是卖还是不卖!(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盟友 赵齐把那条丝巾死死的捏在手里,已经在天绣宫里站了很久,不过依然还是犹豫不决。 这是她送给我的东西,我怎么能卖掉,如果月儿知道了,应该会很伤心吧。 店里的伙计的见赵齐在这里站了很久,不像是要买东西,走过来问道:“这位客官,可有需要小的帮忙的地方?” 赵齐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没,没,我就是看看,都说天绣宫里卖的是全天下最好的绣品,小生就是来开开眼界。” 听见有人这样夸奖自家的东西,伙计自然是心里高兴,说道:“那你就随便看看吧,反正也看不坏,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喊我就是了,我就在这里。” “好,好…” 赵齐点头,回过身来,正好看见天绣宫的外面有一大群人经过,虽然是一大群人,不过他还是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时常出现在他梦里的身影,那个和他约定了他要骑着高头大马去娶她的女子。 可是现在,她已经嫁做了他人妇,他也有了娘子,当初约定,只剩下了记忆里的甜蜜,和暗藏在心里的叹息。 这一瞬间,他的心里猛的一热。 “月儿,是你吗?” 他呼喊一声,急忙朝天绣宫的门外跑去。 不过由于跑得太急的原因,他的一只脚挂在了天绣宫大门的门槛上,整个人就这么直直的摔倒了下去。 走在前面的人群里。乔月听见赵齐的喊声,回头,左右张望了一下,不见有人,她皱了皱眉,向旁边的人问道:“婶儿,刚才好像有人在喊我,你听见了吗?” 王婶咋咋呼呼的正和柳杏聊得开心,根本就没有听见赵齐的声音,随口说道:“没。没听见。” 乔月皱眉。许是叫的别人吧! 回过头来,看见走在前面的商平已经走到了雅客居的门口停了下来,乔月笑了笑:“走吧,可能是听错了。” 商平到是礼数周到。即便已经走到了大门前面。还不忘给乔月说了一声请。站在门口,当起了迎客的童子。 赵齐这一跤摔得不轻,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忙着又朝街道上追了几步,可惜,早已经没有了乔月的影子。 赵齐失落,耷拉着脑袋往回走,手里的丝绢捏得更紧了,他心里说道:“不卖,说什么也不能卖,如果把它卖了,我和她就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有它在,最起码我还可以想起她的笑,想起和她那个雪地里的约定,不是吗?” 街上的菜馆里散发出香喷喷的味道,赵齐紧了紧肚子,看一看慢慢暗下来的天气,原来他真的在天绣宫里站了很久,这都已经快要到了做晚饭的时间。 娘子身子不便,得早些回去了。 他想着,加紧脚步,钻一个巷子里,顷刻间就消失在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雅客居这边,落座之后应接不暇的美味佳肴立刻就轮番上了桌子,乔月到也不客气,直接招呼王翼他们一家人开吃。 回过头来,她这才认真的对旁边的商平说道:“说吧,虽然你今天先是从帮我救人,然后又送了宅子,现在又请我吃饭,不过我丝毫不怀疑你们商家想要我死的决心。” 商平没想到乔月尽然这么直接,连客气几句都没有,脸色僵硬的笑了笑:“乔娘子哪里话,咱们无仇无怨,我干嘛要想你死,我想说的是,其实咱们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乔月也跟着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酒:“太子刘文成是我杀的,这个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商平的表情再次僵硬,乔月的话简直凌厉无比,其实这个事情,只要乔月不承认,谁也找不到证据,毕竟刘文成是真真正正的死在天雷之下,无数双眼睛亲眼所见,乔月说得这么直接,商平一时间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他总不能说刘文成该死,乔月杀得好吧。 他也抓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想了好久才说道:“猜到了!” “恩…”乔月点头,“难倒商家不想报仇?皇后不想报仇?” 商平努力的压制着心里的愤怒,乔月当着商平这么说,其实真的很过分,即便是商平这样城府很深的人,都已经有点控zhì不住自己的情xù。 他说道:“想,自然是想的!” “恩…”乔月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商统领今天还这样接近小女子,是不是太有些不合时宜了,你觉得这样的大仇之下,咱们还有成为朋友的可能吗?” 商平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过刚才一闪而过得愤怒早已经消失不见,他说道:“和商家的生死存亡比起来,我觉得这个商家可以对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哼…商家既往不咎?” 乔月一声冷哼,吓得正在狼吞虎咽的王婶一家人都忙着停下了筷子,不过柳杏还在镇定的吃着东西,好像没事的人一样。 她指着正在吃东西的柳杏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刘文成吗? 因为他杀了我妹妹的爷爷奶奶,杀了我的救命恩人! 你商家现在高傲的和我说既往不咎?商家好大的气度!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商家现在已经是四面楚歌,皇上早就已经想拿你们开刀了…” 商平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乔月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不仅嫉恶如仇,即便面对她说的是商家这个庞然大物,说到皇后这个后宫里权力第一的女人的时候,都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惧怕。 相反。从她的眼神里尽然还看了浓浓的不屑,她的语气之间,更透露出一种她随手就能灭掉商家的底气。 只是,商平不明白,乔月这样的底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倒就因为她有神仙一样的手段,可以把上万斤的火油送上黑崖山,可以用天雷杀死刘文成,她就可以随手决定任何人的生死吗? 面对乔月凌然的气势,商平尽然有些害怕了。 是的。是害怕。因为乔月这个小姑娘,到现在,他依然看不透,他看不透的是乔月依仗的到底是什么手段。按理说她今天伤了冯玉兰。和冯春撕破了脸。她已经没有了最有力的筹码,现在他商平来和乔月结盟,他应该才是占据主动的一方才是。 不过很快商平想明白了。乔月当时还是一个平凡的叶家的填房夫人的时候就能杀掉刘文成这个无数人保护的太子,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了的。 商平再次沉思片刻,说道:“商某收回刚才的话,要说既往不咎,那也应该是乔娘子既往不咎才是…” 乔月阴冷的脸稍稍缓和了一点,从她现在处境来说,即便商平这会儿不来找乔月,乔月早晚也要找上门去,毕竟,乔月没有商家这么厚的底子,想要摆脱刘武德的控zhì,想要站在冯春面前说我乔月不需要巴结你威武侯,一样可以要风得风,那么现在只有和商家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 之所以一开始就把她杀了刘文成这个事情摆到明面上来,乔月的目的就是要在这一场谈判中占据主动,大家都明白,这只是一个相互利用的合作,因此,没必要侮辱朋友这样的词汇。 乔月又轻轻的抿了一口酒,说道:“小女子心里还有几个疑惑,咱们再谈论合作之前,最好还是先说清楚。” 商平道:“乔娘子请讲,只要是我商平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乔月微微点头,“从柳叶城开始,派人跟踪我,把我从上京城这一路不断造大声势,成功的引起皇上注意背后的人,是不是你们商家?” 是的,这个事情一直困扰着乔月,虽然当时乔月看破了这个布局之人的用心,但是却没有猜到这个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因此,乔月必须要问。 商平坚定的摇头:“乔娘子误会了,这个事情说来,商家确实有最大的嫌疑,毕竟把乔娘子进京造起这么大的势,然后在京城杀掉,这样引起威武侯这皇上的冲突,最终得利最大的是商家,不过我商平可以很肯定的告sù你,这个事情和商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可能是九家,九家没有这么大的势力。” “哦?” 乔月皱眉,能有这么大的手笔,除了商家,乔月实在是猜不出来还会有谁,毕竟这动不动就能发动几万人出城相迎,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侍寝。 乔月说道:“那商统领猜一猜会是谁,毕竟这天下间的事情,商统领要比我这一个小女子清楚得多。” 商平回答:“据我们商家了解,策划这个事情的人应该是以北胡国的余孽为主…” “为主?” 这确实是乔月没有想到的方面,毕竟她听说北胡这个国家还是今天中午的时候李茂元和她说过,没想到这么快就听见了第二次。 乔月道:“那还有呢?” 商平回答:“商某猜测,剩下的就应该是威武侯冯春的人。” “哦?” 商平的回答再次让乔月震惊,威武侯的人为什么要挑起矛盾。 她说道:“为什么,他们这么做可是通敌卖国?” 商平道:“威武侯当年横空出世,为刘家开疆扩土,后来受到刘武德算计,他最心爱的女子被他亲手所杀,从此心灰意冷。 后来他手下百万军队尽归刘武德所有,不过还有十万亲信并没有归顺刘武德,而是选择了告老还乡,隐于山林。 商某猜测,这次造势的人,一部分就是这些人。 他们不甘心,他们这做,就是希望把冯春唤醒,只要你死掉,冯春再次恢fù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找刘武德报仇,那么,他自然是要召回这么亲信部队,至于通敌不通敌的,一点都不重要,只要冯春回来了,通敌又算得了什么。” 乔月暗暗点头,看来这商家能成为刘武德所忌惮的对象,确实是有些本事,就连她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商家都早已经调查清楚了,于情于理,乔月都不能否认,商平的回答很合理。 北胡国的余党造势,然后杀掉自己,目的是希望刘武德和冯春火并,让顺朝大乱。 而冯春那边的人参与,希望的是让那个好战的冯春再次回来,带他们走出山林,剑指天下。 “可惜!”商平叹息。 “可惜他们还是失算了,算错了我在冯春心里的地位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高!即便是我死掉,冯春也并没有要为我报仇的打算,呵呵…” 乔月自嘲的说着,笑声很冷。 商平不知道怎么接乔月的这句话,因此,他没有说话,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柳杏很懂事,知道乔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情很不好,她伸过来满是油腻的手,帮乔月把面前的酒杯满上,说道:“姐姐,你放心,以后要是谁敢欺负你,杏儿就是拼了命也要宰了他!” “呵呵…”乔月面露温柔,柳杏一句话,确实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她接着说道:“李茂元要我帮他渡过北原五城,说是让他老母亲和他爹在有生之年团聚,商统领,你来说一说,这个事情,是真的吗?” “李茂元?”商平沉思,“可是腰挂流光剑的那个李茂元?” 乔月点头:“雪河城县令,李茂元!” “恩!”商平的面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此人很不简单,一身武艺出神入化,并不在剑神姜鸿之下,如果要说敌手,恐怕只有乔娘子的养父乔云天才能与之匹敌。 更难得的是此人懂得隐忍,胸有宏图大略,就连刘武德都要高看几分,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胡人出身,恐怕现在早已经是杜闵之流,说到底刘武德还是对他心存猜忌,始终不肯重用此人!” 胡族,胡国余党,雪河城县令,进京途中的这一场阴谋正好在雪河城爆发,为什么,为什么会是雪河城,不是我提前发现了这场阴谋,而是有人故意让我发现,为什么会在雪河城的时候故意让我发现? 乔月心里几轮辗转,眼睛变得清明了起来,最后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李茂元故意安排的,让这个事情在雪河城爆发,对他李茂元来说,有三大好处。 第一,雪河城已经距离京城很近了,影响不了他们的最终布局。 第二,他李茂元是胡族,在他的地盘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刘武德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可以进一步增加他在刘武德心里的信任。 那么,这就说明,戴德口中的先生并不是关苍子,而是这个李茂元!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哈哈…”乔月爽朗的笑了起来,说道,“多谢商统领知无不言的解答,我想,咱们以后就是合作关系了,作为盟友,商统领现在可以说现在需要我乔月帮你们做什么?”(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送图 一个月后,一辆马车急促的行走在茫茫大山之间,十一月是深秋,南域还没到下雪的时间,只有寒风刮落了树叶,光秃秃的老树染尽满山的萧瑟。 驻守的士兵还在顶着寒风训练,呼出的大气都带着一阵阵浓浓的水雾,马车行到营地外面停下,守营的士兵上前盘问了一番便急匆匆的朝营地的最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士兵回来说道:“你运气不错,大人刚好巡视回营,入秋之际,是南夷宵小犯边之时,近来大人都在营地驻守,你没去腾州的节度使大人府上拜访,这就对了,不然,肯定是要扑了个空…” 传话的士兵很健谈,许是刚才收了马车里这个男子银子的原因,总想着多说一些话才对得起他付的银子。 身穿儒雅长袍的年轻男子拱了拱手,顺势又塞了一大腚银子过去,温声道:“有劳将军了,还请将军带一带路…” 士兵见此人出手阔绰,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些,一边往营地里面走,一边嘿嘿的说道:“我就是个小兵而已,可不能将军将军的乱叫,要是让别人听见了,得闹笑话了不是,让我带路你就对了,这边军营帐可是乱闯不得,要是被抓住了,会被当成是罗夷细作,那可是要砍头的…” 士兵本着收了银子就要服务的理念,一个劲的和身边的男子说着一些没头没脑的事情,穿过几个宽大的操练场,很快。便来到了主将的营帐。 士兵站在外面通报了一嗓子,待里面传了话之后。这个跟随进来的男子便直接走了进去。 主将营帐里站着一个高大威武,面相粗狂的将军。看见王翼进来,他抬头看一眼,冷哼一声说道:“半年前咱们在宁州的乔府有过一面之缘,不曾想半年不见,王公子尽然已经改换门庭,风采更盛了,怎么说咱们也是老朋友了,王公子尽然先去了西川,这才来我南域。莫不是我张猛昔日可有得罪了王公子的地方?” 此人正是南域节度使张猛,别看他面相粗狂,可是细心如发,他当面一句话里一波三折,可谓是内容丰富。 说王翼改换门庭,自然是说他背叛司徒信,投靠乔月,话里话外全是嘲讽和鄙夷之意。 王翼此番南下,却是先去了西川。再来南域,这是张猛的第二个不满,原因无它,先去西川后来南域。自然是说他张猛在乔月心里的地位不及西川节度使了。 王翼呵呵一笑,当过几年司徒信手低下的管事,这为人处事。王翼自然是早就练就了一身长袖善舞的本事,面对张猛不满。他温温笑道:“张大人稍安勿躁,好东西都是压底的不是。我妹妹说了,大人和他是老朋友了,我王翼此番拜访,怎么会亏待得了张大人。” “哦!” 张猛正色,听王翼这么一说,脸上的不满顿时一扫而空,继而换上满脸的笑容。 别看王翼说得简单,单单他称呼乔月是他的妹妹这么一句话,就不得不让张猛正颜相待,俗话说打狗得看主人,可是更要看这狗和主人的关系不是。 很显然,王翼和乔月的关系很不一般,因此,张猛也不能太多怠慢。 王翼笑呵呵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画了很多符号的图纸递上:“张大人,打铁还需自身硬,你张家世代苦守南域几十年,罗夷宵小年年犯边,张大人手下将士死伤无数,我妹妹念及半年前在宁州之时受张大人照顾,特献上此破云弓图纸…” 复杂的机关和图纸符号张猛看不懂,不过王翼递给他的这张图纸下面的注解他还是能够认识,只是这随便扫了一眼之下,张猛的心思便已经被手里的图纸吸引了进去,即便是王翼还在侃侃而谈,他都完全没有听见。 也不知道王翼说了多久,反正张猛看着手里的图纸完全不可自拔,就连喘息的声音都大了起来,整个人激动的颤抖。 若这张图纸是真的,这破云弓,三百步可破甲伤人,最关键的是此弓根本不需要大力士的弓弩手,一般的士兵便可搭弓射箭,若是二十万南域军都全部配备,南域军便再也不会受制于地形。 三百步破甲伤人,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据他所知,整个大顺朝,除了冯春的军队有两百步可破甲穿铁的武器之外,其他的军队都没有这么厉害的兵器,有了这破云弓,他张猛又何愁大事不成。 南域军本来就善射,若是再配备破云弓这样的神器,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张猛抬头,因为激动,眼睛已经变得赤红,他说道:“此图可真?” 王翼温言笑道:“张大人难道是在怀疑我妹妹?” 张猛是聪明人,乔月能一把烧了黑崖山,又能用天雷杀死刘文成,此番她派人来献破云弓图,自然没有戏弄他的道理。 虽然心里还在激动,不过张猛还是强自把激动的心情压了下去,回过神来,说道:“乔娘子送我张猛此等神器,不亚于送我张猛百万雄师,不知乔娘子可有什么需要我张猛帮忙的地方?” 王翼依旧面色含笑,说道:“妹妹交代,此图是送给张大人的,算是报答半年前张大人的照顾之恩,并没有想着要到张大人这里得到什么,张大人多虑了。” 张猛疑惑:“此等神物,乔娘子白送于我?” 王翼道:“是的,白送。半年前在齐州之时,妹妹见张大人左右掣肘,虽有雄兵二十万,不过困于地理原因,南域兵只要出了南域,马不及北军的大,刀不及东军的利,战斗力大大削弱。 关苍子虽是奇门中人,手里自然也有无数的武器机关,不过也有藏私之心。张大人和他结盟,始终不能尽情施展雄图大略。而今,妹妹已帮张大人安平罗夷。南边再无犯边之事,张大人可安心督械强军,至于张大人要做什么,那是张大人的事情…” “啊…” 王翼的这一席话,张猛听的汗水一汩汩的冒,不等王翼说完,顷刻之间一身铠甲包裹的身体,全都被汗水打湿透了。 不是因为热,而是被王翼的这一席话话给吓的。王翼这么说,那就是说当年的事情,乔月完全知晓,那就是说乔月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经洞悉了他早有造反的心思。 思及此处,再想想当日在南湖的事情,张猛忽然觉得手里的这张图纸开始烫手。 尽然无所求,随便就送出这等神物,难倒,难倒乔娘子是要对我张猛动手。一报当日自己和关苍子在南湖算计她的旧恨? “哈哈…”王翼早就看出来了张猛的心思,说道,“张大人无须顾虑,我妹妹何等神人。天上的神雷都能借来,区区破云弓能算得了什么。” 是的,王翼这也算是一语双关。借天雷劈死刘文成之事来警告张猛,如果乔月想要报仇。你张猛早就死了,另外一方面。那就是说像破云弓这样,张猛认为的神器,在乔月这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张猛毕竟不是普通人,王翼话里的含义,一转瞬他就已经在心里想了个明白,眉头微皱,这才想起王翼之前说乔月已经帮他平了罗夷。 他之前还在犯嘀咕,今年都已经入了深秋,怎么不见罗夷犯边,实在是反常之极。 他再次疑惑的问道:“乔娘子已经平了罗夷?” 不是张猛不信,实在是他一点都没有听说南边有什么大的动静,怎么会无声无息之间就罗夷就不会再来犯边了。 王翼呵呵一笑,显得很忙的样子,说道:“这个不需要我来解释,张大人自己看一看今年是不是还有罗夷犯边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不等张猛说话,王翼接着就拱了拱手:“既然东西已经送到张大人手上了,那么小生就告辞了,不瞒张大人,除了你这南域,我还有一站,时间不早了,等送完了东西,小生还得回家过个团圆年啊!” “啊…”张猛还没反应过来,“这就要走?” 主要是还没搞清楚乔月送他这个破云弓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当然,他还想问一问西川那边送的是什么武器。 王翼朝帐外走了几步,回头说道:“张大人不用多虑,妹妹说了,这就是白送给张大人的东西,如果张大人觉得不好,也可以不用。” 说完,也不管张猛的挽留,王翼出了营地,赶马车的车夫将他迎上车,顶着寒风,又急匆匆的行走在了茫茫的大山里。 … … 京城往西,坐落在洗胭河边商家后山演武场内,距离乔月和商平结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嗖的一声撕裂空气的声音从后山传来,五百步开外,一头身披铁甲的大肥猪顿时就扯着嗓子嚎叫不已,锋利的箭支果然是五百步开外破甲伤猪。 商平如获至宝的看着手里的大铁弓,虽然之前就知道会有这样的效果,不过和实际看见这样的威力,还是震惊不已。 他旁边的商许抚了抚花白的胡须,点头道:“乔娘子果然不愧是冯春的女儿,出自她手里的东西,果然不同凡响,在这么坚硬的玄铁弓上面安装硬簧机关,不仅减小了拉弓需要的力气,一把看似普通的铁弓,威力尽然大到这个地步,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匪夷所思。” 商平爱不释手的看着手里的铁弓,兴奋的说道:“爹,有了这么厉害的武器,也别说太多,只要咱们装备几个千人的破云弓队,他刘武德就算有冯春留下的火器又能怎么样,那东西打一发装一发,而且威力还没有咱们的大,有效射程只有两百步,就算是硬碰硬,咱们商家也不怕他。” 商许点头,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说道:“可惜,乔月始终还是没给咱们神武天雷这种厉害的神器,如果咱们有了那东西,北原五城算什么,这天下之大,他刘武德又能算得了什么。” 商平也是遗憾的说道:“乔娘子说了,她给咱们破云弓的图纸,只是咱们结盟的第一步,后面还要看咱们的表xiàn,说起来都让人心动啊,你说这冯春到底是什么人啊?他的女儿尽然都这么神奇,他要是再生个七八个的儿子女儿的,这天下间,还不是他冯春说了算。” “哼…”商许冷哼一声,“一qiē都有定数,如果冯春真的每一个儿子和女儿都能遗传了他的神术,那就太有伤天和了,别说刘武德不允许,就是老天爷也不允许,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全都是杀人的武器,这破云弓一出,以后的战争之中,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死在这破云弓之下。” 商许话一说完,接着又说:“从明天开始,你召集所有的工匠,大批生产破云弓,务必在刘武德对咱们商家发难之前,最少要装备一万张。” 商平盘算了一会儿,面有难色:“爹,这破云弓是好东西不假,可是这每一张弓的造价也太高了点,光是咱们手里这一张弓,加上材料,加上人工费用,一张就近八十两银子,而且全是手工打磨,根本就生产不了太快。 也就是这用作弹簧的材料,要经过好几番的淬火炼制,才能勉强能用,咱们府里的谢管家说了,就我手里这张弓,制zuò的弹簧最多也就只能放十箭,这越往后,弹簧便压缩下去了,没有弹力,射出去的箭就没有了力道,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八十两啊,就放十箭,这东西也太烧钱了。” “是啊!”商许叹息,“如此算来,倾咱们商府全府之力,也最多只能生产一万张弓,最关键的是这一万张弓只能放十万支箭…” … 说道这个问题,场面一时间就沉静了下来,从刚才得到破云弓的兴奋,到现在的无奈,真是鸡肋啊,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正在这个时候,商府的管家过来禀报:“老爷,宫里传来了消息。” 商许心情不好,冷声道:“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管家道:“皇后娘娘差人传话,说是宫里的乔娘子差人同时把送给咱们的破云弓图纸送到了西川,南域,还有东原…” “什么?”商许大惊,“她这是要干什么?”(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八章 送图背后的含义 (求订阅呀!完全没订阅了,亲们!都离我而去了吗?心塞~~~) 初雪化了,风更寒了,走在街道上的行人也渐渐少了,冬天里季节总是透着一种了无生机的萧瑟。 威武侯京城府邸的小姐闺房炭火烧得很旺,暖洋洋的,和外面的寒冷相比,这里简直就是洒在初春的阳光下,让人生出几分倦意。 丫鬟小心的揉搓着冯玉兰被柳杏砍伤的腿,伤筋动骨一百天,直到现在,冯玉兰都还躺在床上。 冯玉兰侧了侧身子,从身旁的一个碟子里捡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半眯着眼睛打哈欠,十分享受的说道:“听说西棠街这边新开了一个铺子,尽然是卖新鲜的蘑菇,真是新鲜事了,大冬天的也有鲜蘑菇可以吃,小蝶,今天我要吃新鲜的香菇顿老母鸡。” 被叫做小蝶的丫鬟手里的动作不停,不过面有难色的说道:“小姐,就是原来那个卖鱼的铺子,现在改了改,卖起蘑菇来了。 前些天听周叔说,生意可火爆了,就连宫里的人都到那家来采买,您也知道,这大冬天的能吃到新鲜的蘑菇,也就是今年才有的头一遭。 偏生那个铺子每天的货不多,又很贵,要买的人都要早早的去排队才能买上,您现在要吃,恐怕小蝶也没有办法呀!” “哦?”冯玉兰拉了一下垫在身后的靠背,嘴角高傲的翘起,高傲的道。“你就去给那家老板说是本小姐要吃,难倒他还敢不乖乖的送上门来。本小姐要是今天吃不到新鲜的蘑菇,你就让那个铺子以后别在京城开下去了…” “小姐…”小蝶语重心长的呼喊一声。“都说了皇宫里的人要吃都要排队,您还能大得过皇上?那家铺子的背景不浅,恐怕咱们也得罪不起。 自从上个月您受伤昏迷之后,老爷说了,从今往后,府里的家将和下人,您不能再调动任何一个,谁要是再听了您的话,老爷说了。要砍头的…” “什么?”冯玉兰把手里一块咬了半口的糕点放在边上的碟子里,不愤道,“是我受伤了呀,她差点要了我的命啊,爹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爹在哪里,你快让他来见我。那个**是不是趁我昏迷的时候到府上来告我的状了? 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我都给她说过了是我爹要赶她走,她尽然还厚着脸皮贴上来。只要我冯玉兰还活着一天,她就休想夺走侯府的任何东西… 哼…想都别想,给人当过填房的贱人,她还有什么脸敢踏进侯府…” 小蝶被冯玉兰恶毒的形容吓得缩了缩脖子。说道:“没,没,她没来。倒是老爷这段时间一直闷闷不乐,京城里有名的裁缝都找了个遍。衣服也做了上百套,可老爷就是一套都看不上。 周叔这几天都愁坏了。看见老爷心情不好,反正待在这里也不舒服,劝老爷干脆回慈云山算了,可是老爷又不回去,总是神神叨叨的说要做一套衣裳,看得大家都心酸,要不小姐您给劝劝…” “惯的,不要惯他的臭脾气,真是的…”冯玉兰吐了一口唾沫,“我说你们也真是的,惯他做甚,这都多少年了,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除了喝酒,就是守后山的那个墓地里说些神神叨叨的话,我早都见怪不怪了,你要是看见他高兴,那才是怪事了。 没事儿,别管他,我才不会去劝他,哼…我算是和他杠上了,这一次我都受了这么重的伤,爹尽然还这么对我,他不把那个贱人给我抓来跪在我面前赔礼道歉,我就一辈子都不理他了,看咱们谁坳得过誰。” 冯玉兰噘嘴,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大小姐脾气瞬间就上来了。 “小姐…”小蝶再次呼喊,有些埋怨的道,“话也不能这样么说呀,府里的人都说老爷已经醒过来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天,就是一个多月以前,小姐您受伤的那天,那天老爷就很高兴啊,从一大早的时候就一直笑得合不拢嘴,一个上午就换了三次衣服呢…” “死丫头…”冯玉兰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给小蝶扇了过去,“什么叫做本小姐受伤的那天老爷很高兴?我看你是嘴贱,找抽…” 小蝶被冯玉兰的一巴掌给打朦了,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话说得有歧义,忙跪地求饶:“小姐,小蝶不是那个意思…” “哼…”冯玉兰冷冷的看着她,“谅你也不敢有那个意思,你要是是那个意思,本小姐立马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小蝶吓得连连磕头,不敢说话,直到冯玉兰挥了挥手,她才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刚走了几步,房间里的冯玉兰执拗的说道:“今天下午我要吃新鲜的蘑菇…” 小蝶又吓得扑通的一声跪在了门口,不是她不愿意去给冯玉兰买,而是这整个京城,冬天卖鲜蘑菇的就只有那一家店,现在的情况是,鲜蘑菇,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周三又带了个做衣服的裁缝从院子里面出来,刚好从这边的园子中间经过,看见小蝶正在这边磕头不已。 他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小蝶回头一看,是周三,简直就是遇见救星了一般,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委屈道:“周叔,小姐今天就要吃新鲜的蘑菇,现在这个点上,小蝶真的没有办法呀!” 周三把小蝶扶起来,拍了拍小姑娘的背,安慰道:“你先回去吧,下午的时候后厨做了什么菜,你给小姐端上来就是了,老爷不是说过了吗,府里的人没有得到他的允许,都不能听小姐差遣,回头小姐要是对你有什么怒气。我让她找老爷去…” 小蝶得了周三的允许,这才忙着跑开了。不过心里还在嘀咕,小姐也真是的。咱们这些府里的下人不围着老爷转,还能围着谁转。 小蝶走开,周三敲了敲门,也没进去,而是就站在门口说道:“小姐,您就消停消停吧,老爷最近心情不好,您有什么怨气,也别对着咱们这些下人发。等您好过来了,周三带着人去给你把场子找回来行吗?” 哐… 房间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起本小姐来了。”冯玉兰语气凌厉,“你去告sù冯春,他要是不把乔月那个贱人抓到我面前来认错,我就再也不人他这个爹了,我到要看看,他是要那个贱人,还是要我…” “哎!” 周三叹息。虽然冯玉兰以前一直对府里的小人有些刻薄,不过大家都还可以忍受,不过现在,特别是一个月前受伤回来之后。简直是更加不可理喻了。 他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去,不过走了几步。还是又倒了回来,他可是看着冯玉兰长大的。心里多多少少对冯玉兰还是有些感情。 不管怎么说,和乔月相比。他自然是要和冯玉兰亲切一些。 他又回到冯玉兰的房门口说道:“小姐,反正你这段时间也在家里没什么事,要是空了,抽空给老爷做一身衣裳吧,老爷说了,他想有一身能穿着过年的心衣裳。” “我可不惯他那臭脾气。”冯玉兰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想要我给他做新衣裳,门都没有,除非他把乔月给我抓过来,让我亲手打断她的腿…” “哎!” 周三再次叹息,听见冯玉兰的话,他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渐渐远去。 该说的她都说了,既然冯玉兰不领情,他自然也没有办法。 后院深处,冯春很难过,中间特质的火炉上温水嘟嘟的煮着烈酒,他说道:“五戒啊,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你说那天要是我没有喝醉,月儿会不会见我?” 比起平时,今天多了一个人,冯春左边,姜鸿拿起中间已经煮好的酒满满的倒了一杯,同样有气无力的说道:“小姐现在连我都不见了,那天的事情,还是我伤了小姐的心! 小姐真是命苦,您听说了吗,小姐八岁的时候就开始给别人做工,帮别人家磨豆腐挣钱,不仅要撑起一个家,还要照顾一个比她还小四岁的弟弟,前些天我听百福街那边的王三说了,我姜鸿挺着都忍不住掉泪,哎…” 五戒有些自责,那天的时候要不是他拉着冯春,不让他亲自去请乔月,恐怕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狠狠的给自己删了一巴掌,自责的道:“侯爷,都是五戒的错,五戒这就去给大小姐请罪,告sù她,小姐那天说的话,不是真的,你从来都没有看不起她,更没有要赶她离开,都是误会…” 冯春摆了摆手,叹息道:“姜鸿没错,都是我冯春的女儿,你们都没错,错在于我,我要是在雪河城哪里就早一点出现,恐怕她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恨我吧。 老三,老五,你们说我冯春这一辈子,还有机会穿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给我做的衣裳吗?” 他仰头,狠狠的朝嘴里灌了一大口烈酒:“你们知道吗?这些时日,我每天都在做同一个梦,我梦见月儿给我做了一身很漂亮的新衣裳,她成亲了,我有一个很帅气的女婿,月儿给我生了好大一群外孙,他们都在围着叫我外公… 你们说,这个梦是不是很美?” 是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梦始终还是梦,现实却是,他现在每天都去宫里,乔月却是始终都不肯定见他。 不是因为恨得太深,而是因为痛得太狠! … … 和威武侯府的沉闷相比,百福街这边王家的院子里却是热闹了很多。 柳杏不是最刺绣的料,总是拉着线,七零八落的弄得满地都是,王婶心疼得数落:“我的祖宗,这些都失去钱啊,你个败家的东西,赶紧给我滚开…” 柳杏嘿嘿的笑着,脖子一歪:“不干,你说了,姐姐都绣得很好,我也要绣得像姐姐一样好,姐姐都说了,不会不要紧,我可以学!” 看见柳杏又要来抓旁边一个竹篓子里的线,王婶炸毛了:“算婶儿求你了成不成,你再这么糟蹋下去,咱们以后只能喝西北风了,婶儿觉得你还是去卖鱼比较好…” 两人正说着,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张胖乎乎的脸出现在两人眼前,笑咪咪的说道:“婶儿,杏儿妹妹,需要帮忙吗?” 王婶儿和柳杏同时回头,看清楚了出现的人,柳杏欢喜的扑了过去,埋怨道:“丫丫姐姐,婶儿又欺负我…” 王婶儿不理会柳杏的告状,招了招手,示意胖丫过来:“今天的蘑菇又卖完了?” 胖丫从怀里啊掏出来一个很重的钱袋颠了巅,得意道:“早就卖完了,我都去了一趟天绣宫回来了。 嘿嘿…婶儿,你不是一直说咱们绣的东西根本就进不了天绣宫吗?你看,我胖丫一出马,立刻就把你们这一个月的绣的东西全卖了出去?” 王婶儿先是一楞,不过随即就一把将胖丫手里的钱袋抓了过去,一边数钱,一边怀疑的问道:“全卖了?” 柳杏得意:“若果是您去,肯定是卖不掉的,不过我胖丫出马嘛,那肯定是没有办不成的事情了,不仅全卖了,就连杏儿妹妹绣的都卖掉了!” “杏儿绣的都卖了?” 王婶被惊得长大了嘴,这天绣宫什么时候成了地摊铺子了,心里一阵疑惑。 不过手里的钱是真的,她转念就不再想这个事情。 几人正说笑,院子外面传来一个男人沉稳的声音:“小姐,昨天收到王翼哥的来信,您让他送的图纸都已经送到了。 走水城和东城郊那边的工厂建设已经就位,差不多开年的时候就能完成,不过小渔还是有些疑惑,咱们这一次投入了近十万两银子,要是没人买咱们生产的东西,咱们可就亏大了。” 蒲小渔这大半年在刘项的封地里做事,早已经成熟了起来,再加上他是奇门一派出身,自然知道乔月新建工厂即将要生产的东西都是些特制品。 什么叫特质品,说白了就是有需要的,可以说它是价值连城,除此之外,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乔月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刚刚从宫里出来就直接到了这边,她一边脱下斗篷,一边微笑着说道:“放心好了,我白送他们破云弓的图纸,这种神器,张猛这些人,绝对不会视若无睹,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这破云弓有多么的好,不然他们怎么会舍得掏钱买我的东西。 这破云弓需要的机关材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生产得出来得,据现在已经制zuò出了破云弓的商家所说,以他们现在的水平,生产一把破云弓,成本就是八十两,而且还只能放十箭,等咱们生产出来了,最多也就五两银子的成本,而且经久赖用。 你就放心好了,他们尝到甜头之后,肯定会来买的,我是不怕没人来买,就怕咱们生产不过来呢。 到时候把商家、南域、西川、东原的钱全都赚到咱们手里,咱们就会成为整个大顺朝最有钱的人,比刘家还要富有!”(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姜鸿挨打 对于这个极为原始的冷兵器年代,破云弓的出现,丝毫不亚于二十年前冯春手里层出不穷的远程攻击武器出现时引起的震惊和慌乱。 不得不说冯春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时间都过去二十年了,他当年制造出来的武器尽然还没有被大规模投入到军队之中,确实是让人万分可惜的事情。 可惜归可惜,不过任何一个人站在冯春的立场上,都不可能让这种保命的东西流传出去,因此,这都是大家预料之中的事情。 和张猛拿到破云弓图纸时的疑惑一样,西川和东原的节度使也是同样的心情。 破云弓这样的神物,乔月尽然就这么随手就送了人,而且还不要求任何回报,除了心里对乔月这样能够用天雷杀人的神人一阵羡慕嫉妒恨之外,短暂的时间之后,所有的人都面临了和商家同样的问题。 大喜和大悲总是在一念之间。 东西确实是很好的东西,可惜,造价实在是难以承受。 千里奔袭的信鸽顶着风雪,落在几位封疆大吏的后院深处之后,压抑的气氛就在信鸽带来的小纸条被展开的时候,顿时就变成了浓浓的兴奋和喜悦。 寒风阻挡不了急切的马车,四方的封疆大吏,都派出了自己的代表进京城。 八十两银子一张的破云弓,乔月这里,只需要四十两银子,成本整整降低了一半。 这让因为破云弓造价高昂而愁白了头发的各方大吏,那里还能坐得住,自然是第一时间派人出去。这个事情,可务必要占一个先字。 战场上。一步先,步步先。因此,这个事情上面,谁也不希望落了后。 百福街的王家小院,今日热闹了好一阵子。 一个月前,接到乔月信件的时候,胖丫一刻都不停留,立刻就拉着蒲小渔到京城来了,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问。人还是那些人,从宁州的时候去的三百家丁,这一次蒲小渔带来了一百五十人。 大半年时间不见,胖丫没有原来那么胖了,只是那张脸,还是那么圆乎乎,白嫩嫩的,看见乔月的瞬间,小丫头就立刻扑在她怀里哭了好一阵子。 “小姐。那伤口还疼吗?” 胖丫在乔月身边转悠了好几大圈,两个眼睛可怜兮兮的挂着泪水就来摸乔月之前自己用匕首刺穿的胸膛位置。 乔月一巴掌打在她手上:“没规矩,这儿也是能随便摸的地方吗?” 胖丫的脸皮明显比以前厚了很多,也不知道这些时间。是不是和蒲小渔那厮行了那苟且之事。 她嘿嘿的笑道:“这东西早晚还不都是给人摸的,小姐,我先帮未来的姑爷试试手感…” 乔月一把拧住胖丫胖嘟嘟的脸:“死丫头。这才多久没见啊,就这么越发的没脸没臊的了。还敢奚落你家小姐了不是,回头我把蒲小渔焉了拉进宫去当贴身太监。看你还敢不敢这么没规矩…” 胖丫疼得咿咿呀呀的叫唤,不过一听见乔月说要把蒲小渔拉去做太监,她一下就蔫了,春葱一样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小腹,可怜兮兮的说道:“我可怜的儿啊,你都还没出生,你爹就没了…” 乔月吓了一跳,忙把胖丫松开,温柔的问道:“怀上了?” 看见乔月关心的样子,胖丫憋着笑,含羞埋着头,也没正面回答乔月的问题。 不料这个时候,旁边的柳杏也觉得胖丫这样很有趣,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走过来,一脸认真的说道:“姐姐,杏儿也要摸摸…” 乔月:“…” “噗嗤…” 胖丫实在是被柳杏的认真样子给逗乐了,猛的一下笑了出来。 “好啊!你这死丫头,尽然敢戏耍起你家小姐来了,看我不揭你一层皮…” 看见乔月发威,和胖丫打成了一堆,柳杏觉得好像摸肚子不会有好下场,于是,自己很知趣的就离乔月远远的,认真的观看中间两个人的厮打。 也不知道闹了多久,胖丫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说道:“胖丫可还记得宁州的时候小姐给我说过的话,怎么可能现在就怀孕了,要真是这样,胖丫以后还要不要脸见人了…” 乔月拍了拍手:“想要嫁妆?没门!” 胖丫哼道:“小姐,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你可不能赖帐,不然胖丫嫁过去,可是要被婆家看不起的。” “拉到吧!”乔月对胖丫把柳杏都教得知道摸肚子的事情,还余恨未消:“离开宁州的时候,我写了送给刘项的本子,我不信蒲小渔会忍住没看?” 胖丫不乐意了:“种蘑菇这个手段,可是您当时在宁州的时候就安排下来了的,俺们就只看了里面种蘑菇的技术,其他的什么都没看,看了也忘了。 再说了,小姐你这样说,那就是侮辱人了,胖丫是你的丫鬟,学了你的东西,这挣的钱,自然都是小姐的,我和蒲小渔,可绝对没中饱私囊。 诺…你看,胖丫还是穿的十个铜板的麻布破衣服,蜀棉苏锦可是连压箱底的都没有,唉…” 乔月知道胖丫对自己忠心,当然,更多的是感恩,感谢她成全了她和蒲小渔有情人终成眷属。 虽然胖丫说得很可怜,不过乔月看见她明显比以前更开朗了的性格,知道她和蒲小渔在一起过得很幸福,心里也是暖暖的。 轻轻拍了拍胖丫的背,乔月认真的说道:“死丫头,亏了谁也不会亏了你,你家小姐我,马上就会成为全顺朝最有钱的人,到时候送你半个宁州城当嫁妆…” 胖丫又激动地扑进乔月怀里,撒娇道:“小姐最好了,以后胖丫的儿子就是小姐的儿子…” 乔月赶忙打断胖丫的话。又一把拧在她胖乎乎的脸上:“原来多好的姑娘啊,都给这蒲小渔给教成啥了。怎么变成这个撒泼赖皮的性子了… 又来算计你家小姐,我要是答应了。你是不是下一句就应该说,既然也是小姐的儿子,是不是小姐应该把孩子的吃喝拉撒,讨媳妇啥的也全给包了吧?” “嘿嘿…” 胖丫的小算盘被乔月说破,一个劲的嘿嘿傻笑。 乔月这个气啊!以前多好的姑娘啊,这才半年时间,咋就变成这个滚刀肉的模样了。 乔月越想越气,扯着嗓子喊道:“蒲小渔,给本小姐滚过来…” 蒲小渔本来就躲在不远的门缝处偷看。听见乔月这一声喊,吓得腿一阵哆嗦,心里连叫愿望,心道,小姐啊,现在的胖丫才是真实的胖丫啊,以前都是装的,你被骗了。 正好,这个时候。中门走过来随行的皇宫侍卫,走到离乔月还有几仗远的距离就躬身道:“乔娘子,外面有个手拿烟杆的人,喝了不少酒。正在发酒疯,嚷嚷着要见您,咱们的好多人都被他给打伤了…” 乔月本来大好的心情。听见这个侍卫禀报,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拿烟杆的人,除了那个独臂姜鸿。还会有谁。 想起那天的事情,乔月的心一直到现在都还在痛,她能算到所有的事情,可是她怎么也没算到,那天姜鸿尽然会阻止自己杀冯玉兰。 乔月哼了一声,问道:“你们就不知道还手? 一个头发都白了的老人。还是一个残疾独臂的废人,你们都打不过? 来告sù我,难道是要我这个弱女子提着刀去给你们拼命吗? 还大内侍卫,废物,打死活该…” 被乔月这么一说,这个大内侍卫的脸面挂不住了,垂下的手下愤怒的握紧腰刀,说道:“小的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这个侍卫风一样的就飘了出去,看样子是憋了一股窝囊气,要去找姜鸿麻烦去了。 乔月看着这个侍卫离去,心里暗暗有些后悔,是不是刺激过头了,这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他可是喝醉了的呀,要是一不注意,要是真死了怎么办。 乔月心里是恨姜鸿,不过并不希望他死,毕竟他之前可一直把自己当亲身女儿对待,甚至,他愿意用他的生命来保护自己。 正当乔月心里暗暗担忧之时,这时候蒲小渔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小心道:“小姐…您叫我?” “哦…”乔月回头,“你快跟着出去看一看,可别真让那些个皇宫的恶狗伤了姜叔…” 说到底乔月还是心软,对于这个一直待她比亲生女儿还好的姜鸿,她心里哪里又真的恨得起来,说到,只是对姜鸿太忠心于冯春埋怨罢了。 蒲小渔赶忙应是,还好乔月没责问他怎么把胖丫带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事情。 蒲小渔如蒙大赦,急忙也跟着跑了出去。 乔月从院子中间的石凳上站起来,还是有些不放心,在院子的四周搜寻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听见姜鸿的消息,柳杏这丫头跑得比兔子还快,早已经赶在蒲小渔前面出去了。 “他说的那个人是姜叔吗?” 看见乔月心神不宁的样子,胖丫小心的问了一句。 乔月轻嗯一声,不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中间的中门进来的通道。 果然,不多时,柳杏纤瘦的身子红着眼睛就跑了进来:“小姐,他们在打姜伯伯,你快去看一看吧,要是他们把姜伯伯打死了,以后就没人教杏儿武功了…” 乔月也是心里一紧,急忙往前面走了几步,疑惑道:“他怎么会连那几个人恶狗都打不过?” 柳杏拖着乔月就急忙朝外面走,担忧的说道:“不是打不过,是姜伯伯压根就没有还手…” “不还手?”乔月的脚步顿了一下,“刚才不是还说是他在打人吗?怎么现在又不还手了?” 柳杏焦急:“姜伯伯说这个人来向你通报了,现在是代表了你去打他,所以他死也不还手!” “笨蛋!” 乔月愤怒的骂了一声,跟着柳杏的脚步向大门口走去。 果然,刚刚走到门口,耳边就传来一阵砰砰砰的声音,看样子,这些个皇宫里的恶狗,下手很重。 跨出门槛,乔月顿时就怒了,抓起靠在大门旁边的一把树丫扫帚就朝那几个正在团团围着殴打姜鸿的侍卫打了过去。 殴打姜鸿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这一下后背生风,顿时就有好几个反应了过来,挨得近的一个侍卫顺势身子一矮,避过乔月的树丫扫帚,也没看后面的人,完全就是本能反应,他手起成抓,回身就是一个黑虎掏心,向乔月的胸前袭来。 “反了…” 乔月多少还是练过几年,看见这个侍卫反击,她先是一怒,随即,手里的扫帚转劈成撩,狂刀十八式里的撩天式,力劈华山刀断流被她瞬间使了出来。 虽说乔月的狂刀十八式和乔山的没法比,不过这套乔家刀法,本来就是大开大合,刚猛无比,乔月虽然只得其形,不过这一招被她使出来,还是顿时有种狂风四起的错觉。 还手的侍卫不是避不开乔月这一撩,而是听见了乔月的这一声咋喝和那张比仙子还美丽的脸给吓的。 他一招黑虎掏心的爪子伸到距离乔月的胸部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险之又险的停了下来。 就在这一短暂的停顿,刷的一声,乔月的扫帚落下,顿时鲜血四溅,还手的侍卫,被乔月的树丫扫帚给撩了个大花脸,每一根树丫上,都沾满了这个侍卫的鲜血。 殴打姜鸿的侍卫全都停了下来,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刚才明明是她下了命令殴打这个老头,怎么现在又变得这么愤怒。 乔月可不管他们,看见蜷缩在地上的姜鸿,简直是怒气冲天,怒不可遏,操起扫帚对着这群侍卫就是一阵猛打。 直到手里的扫帚都打碎完了,这才停了下来。 一个个大花脸的侍卫委屈的蹲在地上,全都愤怒的瞪着刚才进去禀报的那个侍卫。 没办法啊,眼前这个女子在皇宫里连皇后都对她礼敬三分,现在乔月要打他们,他们自然时只有站着挨打的分,谁要是敢还手,那可就不是脸被画花的事情了,说不定还要被满门抄斩。 所以,这些侍卫也只能打碎了牙齿豁血吞了。 “哼…”乔月喘了几口大气,怒气未消,指着早已经被柳杏扶起来的姜鸿,说道:“本小姐都舍不得打,他可是你们能打的? 呸,不对,本小姐可以打,但是你们碰一个指头都不行…” 七八个侍卫苦着脸,低头挨训,没办法,谁让他们没摸清楚这个老头和乔月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只能自认倒霉了。 也不知道训了多久,乔月转身,正好和姜鸿对视一眼。 姜鸿激动的说道:“大小姐,您原谅我了?” “哼…”乔月白他一眼,“和我没关系,是杏儿求我出来的,天底下还有比你更笨的吗?被人打了还不知道还手?活该打死你…” 说完,在那个刚才在院子里听见乔月说和现在同样话的侍卫无比委屈的目光中,乔月气愤的又走进了院子里,消失不见。(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章 想要,你就说 冬天的时候御花园其实没什么看头,除了一堆堆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朽木石头,就剩下满园子光秃秃的树干,萧瑟的景致,怎么看也不会让心情好得起来。 刘武德一个人在听雨宫里待了很久,听雨宫还是那个老样子,除了滴滴答答的水滴声,一切都寂寞得让人发慌,以前没觉得,现在殷红妆走了,刘武德这才发现心里空闹闹的,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有些后悔以前过来陪她的时间太少。 多么骄傲的女人,听雨宫里一呆就是十四年,可是走的时候都硬是没说一句让人心酸的话,刘武德嘴上不说,不过心里还是很佩服她,最起码他做不到一个人在这个冷清的宫殿里待上十四年。 古人说得没错,只有对自己狠的人,才能狠心对待别人,哪怕那个别人是她的亲生女儿。 刘武德做不到,所以,即便秦王刘焕都准备杀了他造反,他还是不忍心杀,怎么说,刘焕都是他的亲生骨肉。 派出去的队伍又传来了消息,所见所闻,都和乔月说的如出一辙,她和她一样的骄傲,明明知道这是霸道的索取,可是她尽然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想知道的一切。 他对她的怀疑是个笑话,派出去的队伍快死光了,回信的说在海上遇到了大海怪,摇摇尾巴就把他们的船打翻在了巨浪里,队伍已经损失惨重。 侥幸没死的人也再没了力气往前证实乔月对未知世界所说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她说过从这里出发,只要一直沿着一个方向走。可以回到原点,地。从来都不是方的,而是圆的? 可是地又怎么回是圆的呢。刘武德摇摇头表示不解。 她还说神仙告诉她,飞出咱们现在的世界,外面还有很多有人生活的地方,她说,神仙给她说,只要穿过虫洞,就可以到达神仙居住的地方,神仙说过,虫洞缩短了以几万光年计算的时间路程。超光速的飞行和不同的星域时间,来回在两个地方总是不能在时间上来估算两个不同文化之间的差距。 当然,这样的话刘武德听不懂,乔月说她也没听懂,反正大概意思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是在一千多年以后,只要穿过了神仙说的那个虫洞,就能到达一千多年以后的神仙世界,谁能想象那个虫洞是什么东西,在里面跑一跑就变成两千多岁的怪物。 不明白的都问她。她总是会说一些他很感兴趣,又听不懂的事情,反正乐此不疲。 刘武德发现同样的事情和冯春谈就很没有意思,因为他总是藏着掖着的说这个世界没有神仙。神仙根本就不存在。 他还是喜欢和乔月聊天,一个人能穿梭在两千年的时间隧道里,要说不是神仙。打死刘武德都不信,最起码这就说明了。他的追求并不是虚无缥缈,再不济也别说长生不老。只要能像那个神仙一样活两千岁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当然,他的队伍出发之前乔月就警告的说过了,海里会有很大很大的怪物,不过那不是怪物,她说那只是一条很大的鱼而已,她还说了全世界距离天最近的地方就在咱们顺朝这边,完全没必要舍近求远,如果陛下什么时候想去登天了,她提供图纸就是了。 刘武德很想知道乔月为什么只提供图纸,而不是带一带路,毕竟她和神仙很熟,神仙都教了她这么多东西,让她出面和神仙打个商量,他成仙的机会岂不是能大大增加吗。 当然,这肯定是奢求了,他和乔月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的看着这么好,他看不懂乔月,因为他即便是到现在,都不知道乔月到底要什么,都不知道她要什么,又怎么投其所好,这始终是困扰刘武德的一个大问题。 翻看着一大堆队伍传回来的信件,伴随着滴答的水声,多年来希望的东西就这么真真的摆在他面前,刘武德高兴得人都年轻了很多岁。 冯春就是个大骗子,他自己明明就是来自神仙的世界,却告诉朕这个世界没有神仙,真是个该杀的逆臣。 虚无缥缈的东西越来越真实,这真是一件让人兴奋,而又沉迷得不可自拔的事情。 刘武德最近一直沉迷在这些事情当中,就连军队里的好多事情都懈怠了不少。 其实也算不上懈怠,今年是难得的一年周边边境无战事,大家都可以好好的过一个太平年,其实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笃笃笃… 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刘武德凭着红栏,目视着枯败的草海,这是殷红妆特别喜欢站的地方。 美好的思绪被打搅,刘武德皱眉,心里有些不喜,他寻声看去,顿时就展颜开来,露出温和的笑容。 走过来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刘武德最倚重的肱骨之臣之一,文有杜闵,武有程雍,走过来的人是他的左膀右臂,因此,刘武德并没有觉得程雍擅闯听雨宫是多么大不敬的事情。 “皇上…”程雍行礼,“听说乔娘子发明了一种威力奇大的武器,五百步开外,破甲伤人,而且还不需要神力过人的射雕手就能搭弓射箭,不仅如此,破云弓上配有箭匣,可连射,这等神器一出,咱们最倚重的火器营简直就是屁都不是,咱们的火器两百步破甲伤人,还不能连射,打一炮装一炮,而且库存的火药都是当年威武侯上交的,要是真的开战,打不了两仗,咱们的火器营就是个摆设,没有了火药,那火铳还没有大刀好使,完全就是一堆废铁啊,可是这破云弓不一样,箭没了,咱们自己就可以造,不像火药这东西。只能依靠冯春… 皇上啊…您可得想想办法,这破云弓。咱们的队伍也得配,不然。咱们的士兵可就只能给人当活靶子射着玩儿了,再不济,怎么样也要冯春交出火药的配方,咱们的咽喉总是被别人拿着,憋气… 别看张猛这些人现在乖得跟个孙子似的,要是他的翅膀真的硬起来了,我敢肯定这天下总会生起事端…” 刘武德和颜悦色的看着程雍发牢骚,直到程雍不在说话,他才意味深长的说道:“憋屈了?” 程雍气冲冲的站在他面前。 刘武德温和的笑着。程雍讲的这些厉害关系,他哪里又能不明白,刘家的天下,镇守四方的大吏都是根深了几十年的世家世袭,想要从根上消除后患,也就只有重新换人了,不过现在这个正要对商家下手的节骨眼上,他又哪里有多余的经历和满世界的人周全。 一个好的君王,强大的武力是根本。当然,制衡权术才是长治久安的关键。 程雍气鼓鼓的像个孩子,说道:“我可听说就连商家都拿到图纸了,就咱们没有。都说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乔娘子就在皇宫里,图纸却跑到别人手里去了。你说咱们冤不冤。” 刘武德顺手把手里的一叠信件丢进前面的草海中,纸片纷纷扬扬。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说道:“那就跟朕一起过去吧。说起来朕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她了,和你一样,最近总是脾气有些大,怕去见了她,没沉得住气,说一些气话终归是不好。” 程雍不解:“女人终归是爱慕虚荣的,等皇上解决了那该死的商老儿,把乔娘子立为国后,我就不信她以后有啥好东西不会向着咱们!” 刘武德无奈的摇了摇头,随他怎么想了,不过他是知道的,乔月和她娘殷红妆一样,天下的女人做梦都想要的位置,她们母女二人都没有一个会看得上眼。 也许和平阳公主有一定的关系,从那天在街道上和平阳公主有过一面之后,回到宫里,总是偷偷摸摸爬到怡和宫来看乔月的人少了很多。 御膳房还是那个老样子,乔月的伙食总是换着花儿的做,每天都是小灶,精致程度就连刘武德的御膳都比不上。 虽说吃食这些都是小事,不过小事见大,和当初的平阳公主一样,宫里其他的妃子和贵人早已经对怡和宫这边不满了,凭什么就她要享受这种特殊的待遇,她一不是贵人,二不是宠妃,传言说她还是给人当过填房的破鞋,反正后宫的女人们都是肚子里憋了好大一股子气,有的没的,说道乔月的时候,总是不会有什么好话。 不过没有人敢出头找乔月的茬,没有什么原因,反正皇后都不着急,她们这些妃子自然没有帮着皇后出头的必要。 小珠蹲在园子里的一棵腊梅旁边看了很久,看见乔月正在中间的荷塘边上无聊的转圈,她说道:“小姐,以前没注意,今天听您这么一说,还真是耶,大家都说腊梅冬天的时候开,原来是骗人的,上个月就下了初雪,都到现在了,连个花骨朵都没有。” 小珠摘了一支枯枝拿在手里,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开花的样子。 乔月温温的笑着:“不是大家都在骗人,是哪些个文人才子在骗人,都是一群大草包,说什么岁寒三友,松竹梅,你看看这大冬天的梅花在哪里?松树倒是还在,竹子都蔫得快死掉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喝高了写的醉话,尽然还在它们身上找到了风骨和气节。 小珠,回头你找一些文人才子过来,他们要是再敢乱拿这三样东西做比喻,你就拿问问他们梅花在哪里开的,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把他们全部舌头打折了,省得一天胡言乱语教坏了小孩子。” 小珠咯咯的笑着,这些天和乔月混熟了,才发现这个乔月并不是之前想象的那么吓人,她只要做好自己本职内的事情就好了,其实这个主子还是很随和的,比起那些喜怒无常的妃子起码要好伺候一百倍。 前些天她问乔月,应该怎么称呼她比较好,乔月说:“叫我小姐吧,这样听起来有种大户人家的感觉,虽然我只是一个磨豆腐人家出身的孩子,不过小的时候做梦都想着别人见了我就叫小姐,然后身边还有七八个丫鬟可以呼来喝去,啧啧,想想都觉得美滋滋的。” 小珠从园子中间钻出来,想了想又顺手把手里的腊梅枝丢掉,拍拍了手上的尘土,朝乔月走过来:“小姐,那个叫赵齐的书生真的这么有才,比京城的杜明远,宁州的姜晟还厉害?” “呵呵…”乔月轻笑,“别又被哪些虚名骗了,真正有才的人都是名不显赫的,我就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人,据说没有他治不好的病,绝对是天下第一神医,你肯定很难想象,其实他就是个老农民…” “乔娘子所说的人,可是天下第一毒医白长林?” 拱门外面走进来了一个身穿龙袍的男子,不用看,听声音乔月就知道,这人一定是刘武德了。 小珠正要跪地山呼万岁,刘武德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乔月依然还是在荷塘边慢悠悠的走着,看见刘武德出现,并没有多么吃惊。 刘武德自说自笑,乔月不答,他接着又说:“只是乔娘子口中说的那个书生朕确实没有听闻。 赵齐? 想必能得到乔娘子如此称赞,应该不是无能之辈,若是乔娘子能请得到他来为朕效力,朕直接让他从六品校书郎做起。” “呵呵…”乔月嘲讽的笑了笑,“要不要我再把白长林给你请过来,从九品御医做起?” 是的,六品官确实很大了,新科状元都得从七品小县令做起,更别说赵齐这个没有被科举检验过的人才,刘武德能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乔月的一句话而已。 不过在乔月心里,刘武德让赵齐做六品的校书郎,和白长林做九品的御医是一个性质,都属于大材小用了。 在乔月心里,别说六品的校书郎,即便是个赵齐一个一品的宰相都不为过,反正她就是这么固执的认为赵齐是全天下最有才的人,谁都比不上。 刘武德尴尬的笑了笑,和乔月说话总是这样,不是说一些听不懂的话,就是说一些你不知道该怎么接的话,所以刘武德才说脾气不好的时候不想来见乔月。 三句话没说到正题上,倒是程雍先急了,他尽量压低声音,说道:“乔娘子,你可不能厚此薄彼,皇上待你可不薄,为什么全天下的人你都送你破云弓的图纸,就咱们这里你却不送?” 是的,话总是要人来说,这话由程雍来说,总比他刘武德要好,这句话由程雍说出来,脸皮厚的刘武德并没有觉得有多么不好意思。 乔月笑了,娇嫩的脸颊上挂起两个迷人的酒窝,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她说道:“你也想要?” 程雍故作憨态的点头:“嗯…恩,想要…” 出乎刘武德的预料。 乔月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提什么条件,只是顺手就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图纸,好像早就料到他回来要图一样。 她伸出白嫩的手指,递过去,说道:“想要,你就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入魔(上) 程雍和刘武德,谁也没想到乔月尽然会这么慷慨,他们甚至都准备好了用钱和权来进行这一场交换。 可惜,他们的担心和盘算,再一次落空,幸福就是这么突然的降临再了他们身上。 当然,不用担心乔月给他们的图纸是假的,这么多人都拿到了图纸,乔月没有拿假图纸来糊弄他们的必要,这种小人的猜疑,对高傲的乔月来说,是一种侮辱,所以,他们谁也没往这方面想。 程雍倒是很干脆,心花怒放的拿到了图纸转身就没了影子,不再打扰乔月。 刘武德认真的看着乔月,他不相信乔月会做这么没有意义的事情,就像殷红妆一样,她的算计总是让刘武德都感到害怕。 他问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拿出来这么厉害的武器,如果是在二十年前,就凭这个破云弓,恐怕可以让刘家的江山变天。” 乔月凝视着满塘枯萎的荷叶,今天的心情不错,她的脸上始终带着那种美丽得不可方物的笑容:“皇上,你可冤枉我了,我乔月一介女流,怎么敢有这样的心思,图纸画出来了,只要有人来求,我便给了就是,现在人人手里都有破云弓的图纸,谁弱谁强,我乔月并没有改变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 “哈哈…”刘武德笑得很阴沉,“你很聪明,所以这个事情你没有激怒朕,或许朕还应该好好感谢你,说吧,朕不能白拿你的东西。” “是吗?”乔月回头看他。想了想,“和上次的赏赐一起留着吧。等多一些了,小女子再问皇上要。成吗?” 上次的赏赐,说的自然是乔月当街说出平阳公主是皇后偷人生下的野种这件事情,刘武德猜得没错,乔月回宫之后,真的问他要了赏赐。 刘武德兴趣索然,不知道一个人要什么,总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特别是像乔月这样的人,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就拿不住她的软肋,所以心里会很不安,是觉得没有把乔月玩弄于鼓掌的那种不安。 和乔月说话就是这样,除了听不懂的话,就只剩下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 刘武德准备离开,朝拱门的方向走了几步,不过又忽然停了下来,说道:“你上次说过你知道距离天最近的地方,如果朕问你要图纸。你会像刚才一样给朕吗?” “当然。”乔月毫不思索,“皇上现在想要?那小女子过会儿就给您画,成吗?” 刘武德摇头:“不急,还是再等等吧。” “那好。皇上什么时候想要了,知会一声就好。” 乔月又开始围着荷塘转圈,刘武德想要的东西。乔月总是会有求必应,就像。就像乔月天生就欠他的一样,这种感觉很不好。 只有两种人会这么做。一种是受到了强大的压迫无力反抗,还有一种就是心有所求。 显然,在刘武德眼里,乔月不属于这两种人。 那么就还剩下一种,那就是恨得太深! 可是,这个恨又从何而来? 刘武德很疑惑,甚至有些担忧! 朝拱门的方向看一眼,正好看见刘武德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视野里。 她说道:“对了,想起一件事情,想来还是和皇上说一下比较好。” 刘武德驻足:“什么事情,还要特意说。” 乔月道:“我答应了李茂元,就是那个雪河城的县令,送他的母亲回北胡,他一片孝心,不满足了,终归是不好的。” 刘武德震惊:“什么?你有办法过北原五城?那可是钢铁所造,谁都过不去…” 是的,刘武德很震惊,别看李茂元表面上和刘武德关系不错,不过李茂元是北胡余党的事情他哪里又能不知道,不过之前一直念再有北原五城,北胡有心夺回地盘,不过跃不过北原五城,说什么都是空想而已,所以刘武德也就一直没在意。 现在乔月这么一说,她能送人回北胡,那岂不是也能送把北胡的人送进顺朝,这才是刘武德担心的事情。 “呵呵…”乔月轻笑,“就是送一个人过去而已,哪里有这么难的,如果皇上想去,知会一声就是,小女子也愿意效劳,怎么,皇上什么时候要去?” 刘武德的脸色很阴沉,看着乔月的眼神,突如其来的闪烁着浓烈的杀机。 他说道:“或许从今往后,朕不会再让你出宫了,毕竟朕现在还不想杀你…” 刘武德这句话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着牙齿蹦出来的,强大的威势,浓烈的杀气,若是胆子稍稍小一点点,定会被刘武德吓破胆。 “哈哈…” 乔月爽朗的笑了起来,声音很清脆,有种山谷里黄莹婉转的轻鸣。 她说道:“皇上害怕了?” “哼…” 刘武德冷哼一声,在他看来,乔月现在的样子,和殷红妆没什么分别,美丽的外表下,总是有一颗蛇蝎的心肠。 他有点后悔刚才停了下来和乔月又多说了几句话,明明已经静下来的心境,现在又被乔月几句话搅动得久久不能平息了。 他甩了甩衣袖愤怒的离开了,这时候,乔月没有再叫住他。 “乔娘子…” 宫墙上探出一个戴着王冠的男子,咕噜噜转着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滑稽和洒脱不羁。 不过乔月知道,这样的姿态,都为伪装而已,皇宫里总是这样,人,总是活在伪装之下。 乔月瞄他一眼:“轩王殿下。” “叫我刘章就好了。”刘章嘿嘿的笑着,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牛皮纸包着的包裹,“西域特产。葡萄干,还有刚蒸好的鲜嫩河虾。滋味美着呢,你尝一尝。” 乔月没有拒绝。示意小珠去墙上把他的包裹接过来,说道:“轩王好心机啊,就用小女子的一条丝绣,就做出了这么大的文章,你说这个事情我要是和商国公还有威武侯说了,不知道殿下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笑得出来。” 刘章面色僵硬,本来已经酝酿到了嗓子眼的话顿时被他吞了回去,随即又尴尬的笑了两声:“乔娘子都知道了?想来乔娘子应该不是这么无趣的人。” 乔月其实很喜欢这个刘章,怎么说呢。年纪不大,但是心够细,城府够深。 当然,这不是乔月喜欢刘章的理由,乔月欣赏他的原因是,他有这么深的城府,那就说明他有很大的野心,因此,乔月其实喜欢的是他的野心。 一个多月前。乔月无聊的时候,随手绣的一条丝绢,被他说成是半年多前,乔月向冯春求救的书信。不过可惜,被强闯天绣宫的平阳公主抢走了。 也不知道冯春是发了什么疯,得知这个事情之后。尽然三番五次的要皇上交出平阳公主,不管别的。他就是想要看一眼当时乔月给他写的求救信是个什么样子。 刘武德一听,顿时就乐了。平阳公主强闯了天绣宫也是他知道的事情,他随口就说:“冯爱卿啊,你也是知道的,平阳公主和皇后都是商国公的人,就是朕都不敢给他们脸色看。 说来朕这个皇上也是当得窝囊啊,皇后给朕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朕尽然都不敢拿她怎么样,冯爱卿,你说朕还是不是个男人…” 皇后背后有商家,刘武德忌惮商许,这是冯春早在二十年前就知道的事情。 看见刘武德哭哭啼啼的样子,冯春也有气没地方发,坚定的说道:“皇上,微臣就是想看一看当时微臣的女儿给微臣写的信,您知道的,微臣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现在,微臣就想知道关于她一切的事情,那封信,平阳公主一定要交出来。” 哈哈,刘武德心里暗笑,不过还是一脸苦色的说道:“这个事情朕也帮不到你啊,听说平阳公主强闯天绣宫,带走的信是交给商国公了,如果爱卿一定想要,那就只有去找商国公了。” 就这样,冯春硬是带人三番四次去了商许府上,死了心的要平阳公主把从天绣宫哪里抢来的信交出来,事情一直闹到现在,简直已经到了不可开交的架势,刘武德天天都盼着他们早点打起来。 听说平阳公主这段时间过得很惨,已经被冯春逼哭了三次,那条出自乔月的丝绣已经交到了冯春手里,可惜冯春不信啊,这是一条很平常的丝绣,哪里是什么书信。 冯春也是发了狠,不交出书信,就要和商家不死不休了,听说平阳公主想死的心都有了,反正天绣宫她是自己去闯的,现在是百口莫辩。 为了这个事情,刘武德尽然亲自给刘章说了一声:“章儿这个事情办得漂亮,章儿长大了,尽然知道为朕分忧了!” 乔月走到刘章所在的墙角下,抬头看了看一脸尴尬的刘章,把小珠递过来的葡萄干和一只肥嫩的河虾放进嘴里,噘了噘,又猛的一口吐了出来,不满道:“都是什么破东西,都发臭了,我一直以为贡品都是最好的东西,现在才知道,其实贡品就是大家都吃了不要的,反正你们整天都生活在这深宫大院里面,真正的美味是什么样子,你们也没见过。” 看见刘章的脸绿了起来,乔月又接着说道:“你还别不信,不信的话,你进来,我让你尝尝怡和宫的吃食是个什么滋味。” 刘章为难:“父皇不让我进你的怡和宫,不然,要砍头的。” 乔月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忽然,话题一转:“你想不想当皇上?” “扑通…” 刘章被乔月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吓得从墙上摔了下去。 过了好久,他才又小心的冒出头了,小声道:“乔娘子,可不能乱说,这可是要杀头的,你这怡和宫,四周都是父皇的亲信,咱们的话,转背就会传到父皇耳朵里。” 乔月也不惊讶,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 看见刘章小心又胆小的样子,乔月面做娇媚,娇声道:“有贼心,没贼胆,比起你哥,你还是差得远了!” 乔月说的他哥,自然是那个现在正居住在怀州走水成的怀王刘项。 乔月和刘项相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刘章道:“这百年之后的事情,父皇心里自然有数,不过我刘章还是有自知知明的,怎么也轮不到我。” “呵呵…”乔月轻笑,不作正面回答,而是暗含深意的说道:“你要是不争取,那就肯定是没戏了,不过你要是求一求我,以后的事情,又有谁说得清楚。” 听见乔月的话,刘章心里大喜,他这么没脸没皮的,每天来讨好乔月,为的可不就是这个目的吗,经过将近半年的努力,终于在乔月这里看到了希望。 他说道:“乔娘子要帮我?” 乔月认真的道:“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 刘章想了想,这可是关系到他一生的事情,不好轻易作答,过了半晌,他认真的说道:“容我好好想想,三日之后再来回答你,可以吗?” 乔月心里不齿刘章这种明明早就想好了答案,现在又要装作矜持的样子,不过脸上并未露出什么不悦,说道:“当然,别说三日,就是三年也没问题。”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刘章离去,乔月又回到自己的殿中,左右无视,又开始翻看起黑石头里面的东西。 通过这些时日的了解,乔月知道,刘武德是一个自私,心机重,城府深,不过又很沉得住气的人,他和以前的任何一个君王都没有差别,他现在什么事情都依着自己,想的是要长生,要让他皇位千秋万载。 所以乔月要把不存在的东西给他做得越来越真实,要让他真真正正的看到希望,要让他沉迷得无可自拔。 她恨刘武德,因为他总是拿皇后的位置在她面前许诺,呵呵,真是可笑,皇后的位置就真的这么有诱惑力吗? 他限制了她的自由,他在对她无度的索取,这是霸道,凭什么,凭什么他要这么霸道,凭什么他就这么不要脸的每次来都说他要什么,乔月其实真的很想说,我和你真的不熟,我不欠你什么。(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入魔(下) 乔月不喜欢商家,对商家的不喜欢其实还算不上恨,平阳公主的挑衅不算什么,最起码她表现得很真实。 她其实不喜欢的是东枝皇后,一个自认为自己大权在握的女人,一个骄傲得到现在都没有在乔月面前出现过的女人,一个尽然敢偷人,又心眼很小的女人。 她自己不出来,指使她的女儿来为难自己,呵呵,是觉得看我乔月一眼,都降低了你尊贵的身份吗? 乔月心里冷笑,那么我乔月就要把你偷人的事情告诉得天下皆知,让你成为全天下的笑柄,看你还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像现在这样高傲。 乔月恨冯春,她恨他生了自己,而又对自己不管不顾,她恨他派她的养女来侮辱自己。 她恨他就连请她去府里吃饭都要这么高高在上,她更恨他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尽然让十万手下隐居深山,而这些人到现在还对他忠心耿耿,他冯春凭什么… 当然,她对冯春的恨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总之,这些年,有多么的期盼爹,现在就有多恨冯春。 乔月很庆幸,当年的笔架山下遇见了那个怪人,他送了自己黑石头,所以,她有了可以反击的能力。 那天的小木屋里,她看见王婶的那一刻,她哭了,但是她明白了很多事情,从那一刻起,她对自己说,她要变得自私,她要为自己,为身边的亲人活一回。 对仇人,不能逃避。因为你的逃避并不能给仇人带来什么痛苦,因此。乔月发誓,她要让每一个她恨的人都感觉到痛苦。 刘武德不是要对商家出手吗? 所以。她送了破云弓,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是杀人的武器,不管谁胜,谁负,总是能多死一些人。 张猛当年不是仗着自己是南域霸主,可以把自己玩弄在手掌之上吗? 那好,这破云弓算不得什么,过些时日再送你更厉害的武器。我乔月就是要把你的翅膀养硬了,让你的心更野了,不造反都不行。 呵呵,你冯春不是很厉害吗,你一句话,就让十万精锐遁入深山,北原五城,隔绝战事,我乔月就要生生的破了你的城池。我乔月在你眼里不是什么都不是吗?你不是要派冯玉兰来侮辱我吗? 很好,冯玉兰,我乔月会让她死得很惨,你爱的人。我乔月都要让她死你面前,死在你怀里,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痛苦。 乔月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主动反击的人。只不过不反击,别人总是会想法设法来算计你。与其被动,还不如主动一些。 那些恨的人。那些爱的人,那些思念的人,那些毫无关系的人,这一刻在乔月心里无比的清晰起来。 乔月无比清晰的知道她即将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这种感觉,那种对人生恨的感觉,其实并不陌生,就像当时执着的要杀掉刘文成的感觉是一样的。 是一种不死不休的执念,更是一种入魔般的执着。 夜幕还是渐渐来了,时间永远不会停止,夜风敲响了风窗,一个白色的影子流光一样的出现在了窗前。 吱吱… 白影轻鸣一声,火红的鸟喙啄响窗棂。 乔月从火盆边走过来,伸手在白猫的头上轻轻的抚摸几下,动作显得很亲切。 “辛苦了!” 她说道,从怀里拿了一把炒黄的青豆摊在手里。 白猫很配合,开始不停的啄乔月手里的豆子。 吱吱… 又是一声鸣叫,白猫的后面,又探出来了一只体型和白猫一样巨大的鹤鸟。 乔月知道,这是白猫的夫君,早在宁州的时候就知道,白猫这种鹤,从来都成对的出现,他们就像是深爱的恋人,听姜鸿讲,这种鸟和钟情,如果有一只死掉了,另外一只也会跟着殉情。 李茂元说要送他的母亲去北胡,就一个人而已,对乔月来说算不得什么事,北原五城能阻断陆地,难倒,他还能阻断天空不成。 所以乔月从姜鸿哪里要来了白猫,她知道李茂元说送他老娘去北胡和他爹相见只是一个幌子,其实他想得到的是一个让大批的人马通过北原五城,进入顺朝的方法。 既然李茂元不坦诚,那么乔月也就只有装傻了,李茂元一片孝心,总不能让他失望不是,所以乔月就真的把她老娘送回北胡去了。 说来很好笑,乔月不知道李茂元看见白猫托起他老娘飞往北胡的时候,会不会像之前听见乔月答应他要求的时候那么高兴。 总之,这不是乔月关心的问题。 既然是神仙嘛,能骑一骑鹤,算不上奇怪的事情,反正当日在宁州的时候,可是坐着一大群鹤鸟抬着轿子离开的。 白猫在宫外转了一圈,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乔月吹灭了灯火,才施施然从殿里走出来。 回头看一眼清冷而孤寂的宫殿,没有什么留念,这里没有留念的人,也没有留念的事,乔月从手里拿出一张纸条放在白猫身后的这只鹤鸟喙上,然后自己翻身骑在白猫身上。 不知道躲在四周的皇宫高手会不会察觉,会不会一箭把自己从天上射下来。 担心太多总是做不成事情,所以乔月拍了拍白猫的头,示意它直接起飞。 白猫和他的夫君同时展开巨大的翅膀,可能是感觉到有危险,白猫的翅膀猛烈的扇了起来,园子里顿时狂风大作,搭上了乔月的白猫简直就是像是离弦的箭,嗖的一下就直接朝天上窜起了好几百米。 乔月猜得没错,耳边的风吹的脸都生疼的时候,黑夜里。果然看见了紧追而来,泛着寒光的箭。 不过总的来说只是虚惊一场。白猫起飞太快,振翅高飞。翅膀再猛的拍打几下,一瞬间便飞到了黑夜深处,哪些埋伏是四周的侍卫,反应还是满了一些,想来是因为睡着了的原因吧,紧追而来的箭支失了势头,转眼又向下方掉去。 起飞的另外一只鹤鸟比白猫飞得还快,毕竟没有负重,起飞之后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京城的布局都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让另外的鹤鸟带着字条出去,自然是通知王婶她们可以离开的时间。 乔月回头看一眼还闪着星星火光的皇宫,只见下面早已经炸开了锅,躲在四周的侍卫都在这一瞬间冒了出来。 借助微弱的火光,可以看见,像蚂蚁一样跑出来的侍卫起码不下上百的数量。 这些人,全都惊慌失措的在怡和宫里不停的转动,又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漆黑的夜空。 刘武德的衣服都来不及穿,听见消息的时候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 小珠挂着泪水颤抖的跪在门边。早已经吓成了受惊的兔子。 刘武德在怡和宫里转了好几圈,最后在乔月的梳妆台上看见了乔月的字条。 字不多,不过能表明乔月要离去的理由。 字条上写着:“皇上,你太霸道了。你要什么,民女就给什么,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可是今天你又说不准我离开皇宫。这便让民女有点难以接受了。 不要总以为谁都稀罕那个皇后的位置,老挂在嘴边你累不累呀?即便你累。民女也听累了。 对了,李大人的母亲我送到北胡去了。些许小事情,总是为皇上办事嘛,皇上就不用感谢我了!” 短短几句话的字条,刘武德看了很久。 他站累了,走到还没有熄尽的火盆旁边坐下,可能是害怕没有理解透乔月字里的含义,于是深夜又把丞相杜闵召了过来。 和刘武德一样,杜闵也拿着字条看了很久,脸色很阴沉。 他说道:“皇上,事到如今,咱们得赶紧动手了,两件事情,刻不容缓,杀了李茂元和北胡剩下的同党,不然等他们北胡的大军过来,里应外合,咱们腹背受敌。 第二件事,求威武侯冯春出马,以微臣看来,这个乔月的道行不在冯春之下,如果她已经记恨上了陛下,恐怕终究是对陛下不利,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除掉乔月,一面后患无穷。” 是的,杜闵总是能看清楚字里行间的意思,更能揣摩出来乔月当时留下字条的心情。 就是一句皇上不应该不让民女出宫这简单的一句话,他就断定了乔月已经和皇上是水火不容的境地。 值夜的侍卫统领已经跪在了殿外很久,瑟瑟发抖的样子就等着刘武德的一声令下,就此终结他的一生。 对于杜闵的觉得刘武德没有说什么,后悔白天的时候不应该说这样的气话吗? 没有意义,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说这些又能有什么用。 和杜闵一起被召见的还有程雍,毕竟这两位才是刘武德最依仗的肱骨之臣,一文一武,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能少了程雍。 文靠杜闵,武靠程雍,两人一个都不能少。 程雍是个急性子,从乔月这里拿到破云弓图纸的时候,他就连夜去了工部的军械制造司,那里有全顺朝最顶尖的工匠。 烧火,打铁,淬火,加入矿石,再打铁,再淬火,几经折腾,硬是连一根符合条件的小弹簧都做不出来。 其实也不是做不出来,只是达不到安装破云弓的要求而已,拿到破云弓的时候,工匠大师已经把设计出破云弓的人惊为了天人,即便他是机关术研究当之无愧的专家,依然还是震惊了好一半天。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就在程雍手在制造司到大半夜的时候,传旨的太监终于是把他找到了。 程雍是个急性子,本来刘武德不召见他,他也早想来见刘武德了,乔月既然能随便就给了图纸,那就随便再让皇上去问乔月要一下这破云弓的制造方法,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也不管怡和宫里的气氛很压抑,也不管旁边还有他一直很不喜欢的杜闵。 看见刘武德的时候他就满是埋怨的说道:“皇上,图纸是没错,老墨已经看过了,可是咱们根本就造不出来呀,要不皇上您再受受累,让乔娘子把制造的方法也告诉咱们呗?” 刘武德抬头看他一眼,心情很不好:“说道,白天的时候朕见乔娘子的时候是不是脾气太大了些?” 程雍道:“没注意,微臣当时拿了图纸,看图去了,都不知道皇上和乔娘子到底说了啥。” 说到现在,他才注意到这里是乔月居住的怡和宫,他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见乔月的影子。 他咦了一声,说道:“乔娘子呢?让她出来,既然皇上和她闹了些别扭,我老臣自己问她要便是。” 武将有武将的特点,对于程雍这样粗狂的性格,刘武德和杜闵都早就习惯了。 三人一直谈到了天亮。 程雍一夜未睡,天亮的时候他出了皇宫,带了一大队士兵,就杀气腾腾的朝雪河城去了。 至于那个待罪之身的侍卫统领,也领了命令,不是去追乔月,而是来了百福街这边的王家周围潜伏起来。 这些时日他们都知道,乔月出宫,唯一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天已经亮了很久,早已经过了辰时,潜伏在王家四周的皇宫侍卫觉得很奇怪,这个时间点,街上的行人都多了起来,可是王家的大门依然还是紧紧的关闭着。 一个侍卫扮成过路的百姓,走上前去咚咚咚的敲了好一阵大门,又喊了几声,可是依然不见有人回答。 上前的侍卫顿时就急了,粗鲁的一脚就踹开了王家的大门,寒风吹起几片枯落的树叶晃动在空荡荡的院子里,这个院子安静得让人心凉,好像根本就没有人住过的样子。 很奇怪,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也就是三个时辰的样子,而且是在半夜,京城的城门早就已经关了,据他们所知,这个院子里住着的人起码都有十来个,这么多人想在半夜城门关系的时候出城,而又不引起守门的士兵察觉,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侍卫统领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楞了楞,想想顿时又是一阵脖子发凉,放走了乔月,现在又连这么多人的王家都好像是原地消失在了京城里,那他的脑袋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这个侍卫统领挥了挥手,一行人立刻又急忙往四周的城门而去,很快,昨天晚上守城门的士兵都被叫了过来。 盘问:“昨夜天半夜可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士兵回答:“子时左右,起了风,还很大,刮得脸上都有些生疼。” 皇宫得侍卫再问:“然后呢?” 士兵回答:“没然后了,之后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都和平时差不多。” 火速的询问完了所有守城的士兵,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昨晚,挂了一阵大风,刮得人脸上都有些生疼,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结果出奇的一致,就连昨天晚上打更的人都是这么回答。 然后,这些人就这么平地消失了。 比乔月的消失一样,他们也是感觉到了一阵暴虐的狂风,然后人就不见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平阳死了 乔月凭空消失,最紧张的自然就数刘武德了,眼看着的成仙之术就在眼前,可惜就这么没了,越想,刘武德就越是不心甘。 遭了灾的宫女小珠早已经被审问的太监打得不成了人样,一夜未睡的刘武德把杜闵和程雍打发离开之后也顾不得睡觉,连睡衣都还没换就走进了旁边一个正在对小珠施以酷刑的屋子。 他走进屋子,屏退正挥舞着鞭子大汗淋淋的太监问道:“她可还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朕的?” 小珠奄奄一息,看见刘武德,也并没有忙着呼喊饶命,而是凄烈的笑了笑,难得的硬气了一回。 兴许是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是刘武德放了她,也多半是活不成了。 在宫里当了一辈子的卑贱丫鬟宫女,临到死了,还能和皇上说上一句话,连命都快要没了,面对这个皇上,她还真没有什么好怕的。 小珠表现得很平静,凄婉的笑容在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脸上没有半分的惧意,修长的眼眸,水灵的脸蛋上沾着几滴血污,不再怯懦的小珠,看起来倒是有一些大家闺秀的妩媚姿态。 她沉寂了片刻,好不容易才聚起了一口气说道:“是我,我也会走,哈哈…” 刘武德期待的面容顿时僵硬,没想到在一个将死的宫女嘴里尽然得到的是这样一句话。 随即,刘武德嘲笑的冷哼一声:“就凭你这句话,你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尽然敢这么和朕这么说话,难倒真以为你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 小珠的眼眸猛的一缩,她始终还是个小宫女而已,她可以不要命,可是也架不住刘武德这样一句要她全家都受到威胁的牵连。 努力回想了一会儿,可能是确实没得乔月信任的原因,这些日子乔月并没有和她说什么交心的话,更别说乔月会去哪里,她是真不知道。 不过想想刘武德的高高在上。再联系到他刚才一句要她全家都跟着受到牵连的威胁。小珠的肚子里就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怨毒。 在皇宫里待的时间久了,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权势和地位,可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也是耳濡目染的学了不少。 她说道:“只要皇上饶了我全家。小珠一定把知道的事情都全部告诉皇上。” 刘武德再次冷哼。只是怒目瞪着小珠。对于小珠的要求,并没有作答,只是静静的等着下文。 小珠继续说道:“前些时日小姐答应让轩王来做皇帝…” “章儿?” 刘武德猛的一惊。果然,不说则已,小珠这一句话立刻就把刘武德惊得无以复加。 他怒道:“朕的江山,朕的皇位岂是由她来指指点点的,别说是她,即便是冯春也不行,她说谁作皇上,谁就能做得了皇上?别说她只是个神仙得弟子,就算是真的神仙来了,也要问问朕答应不答应…” 小珠奄奄一息,不过看见刘武德的愤怒,她心里还是很高兴,很多话并没有什么原因,她一个小宫女也不知道其中原因,反正点到就可以了。 不等刘武德再次追问,小珠继续说道:“小姐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不喜欢你一个大男人,自己的皇后跟别的男人都生下孩子了,绿帽子都戴到天上去了,不仅没有脾气,还把那个孩子奉成掌上明珠,真是奇耻大辱,你这样的男人,还算是个男人吗?小姐还说…还说…” 刘武德被挠了痛楚,再次失态,喝道:“还说什么?” 小珠说道:“说你连个没卵蛋的太监都不如,人家九明死了,九星这个太监还敢到雪河城去跟她拼命,人死了不要紧,起码别人知道了也会替他说一声好样的,是条汉子。你到好,堂堂的皇上,尽然这么没有骨气,皇上被你做到这个份上,估计也是天底下第一遭…” 刘武德抬手就是一巴掌给小珠扇了过去,任他城府再深,终归是个男人,都被人说成是这样了,哪里还有沉得住气的道理。 没想到他堂堂的皇上,在一个小宫女眼里都是这般看不起,也难怪乔月会看不起他。 眼看小珠被他这一巴掌给扇得昏死了过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 刘武德早已经怒不可遏,早就强自压下的怒火在这一刻仿佛火山迸发,岩浆四射,根本就止不住。 他大步走出怡和宫的拱门,顺手从旁边的一个侍卫身上抽了一把明晃晃的腰刀握在手里,径直就朝凤仪宫方向而去。 反正他早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除掉商家这一颗大毒瘤,先有乔月当街说出平阳公主身世的事情,借口已经有了,再加上他这么多年的布局,养精蓄锐,等的就是一个合适的时间。 被小珠这么一个小宫女都如此看不起,这么一激,现在刘武德一刀在手,说什么也要当一回匹夫一怒,血溅三步的莽夫,今天就要宰了那个他誓为平生耻辱的商东枝和平阳公主。 说来时间还尚早,平阳公主向来养尊处优,根本就没有这么早起的习惯,宫里的妃嫔和公主私底下都有养些面首禁脔的龌蹉事情,都是不说的秘密,皇宫这么大,男人就那么几个,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人之常情,只要不被人撞见,大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话说刘武德朝凤仪宫而去,先是经过平阳公主的寝宫朝露宫,宫里的宫女和太监见刘武德气冲冲的过来,都是跪坐在两边不敢做声,有想乘机嚎叫一声皇上驾到的太监,早已经被眼尖的侍卫一脚踹晕过去。 朝露宫彩帐弥漫,五颜六色,因为平阳公主喜欢彩帐的原因,宫里四处都布满了漂亮的彩纱,倒是有些小女儿闺房的味道,透着几分暖人的温馨。 刘武德熟门熟路,穿过这一连串的彩纱,多年来宠溺平阳公主长大的场景一一在脑中浮过,毕竟是这么多年了,这平阳公主虽然是他的耻辱,可即便是养条狗,这么多年也处出了些真感情来了,这时候,真说要杀了,刘武德心里还多多少少有些舍不得。 穿过彩帐的大殿,刘武德心里的怒气稍稍减缓了几分,冲进平阳公主的寝宫,只见床帐之中,一张大床上居然是两个人正在翻滚不休。 刘武德也曾听说宫里的妃子和公主有私养面首的事情,可是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 一时间,刘武德胸中的怒火再次凭空拔高了几百丈,口里啐了一声:“该死的贱人,果然和你那不要脸的娘一个德行,这么小的年纪就干出这等荒唐事出来…” 说话间,这床上的二人正在云端,飘飘欲仙,正是关键之时,刘武德突兀的闯进来,这二人都还没来得及叫喊,就见刘武德高高举起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猛的砍杀了过来。 刘武德手起刀落,平阳公主这一回可真是爽到了死去了。 至于已经离开了的乔月,关于小珠的死活,她本就不关心,哪里又会想到临死的小珠还能干出这么大的事情出来。(未完待续……) PS:酝酿大结局呢,不好意思,更新慢了!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人质 刘武德一气之下砍死了平阳公主和那个与平阳公主同卧一床的面首,鲜血染红的床榻更一步激起了刘武德的残暴,他余气未消,手握腰刀,从朝露宫出来,即刻又朝凤仪宫而去。 反正都杀了,一不做二不休,定是要把商东枝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一并杀了,刘武德心里这样想着。 兴许是刘武德在朝露宫这边的动作惊动了商东枝,等到刘武德怒火攻心的走到凤仪宫时,商东枝尽然早就不见了踪影。 心惊胆战的太监和宫女慑慑发抖的跪在刘武德两边,一个都不敢吭声。 掀开的卧榻可以看见,商东枝的床板下面原来早早就挖好了一条密道,想来是商东枝早就料到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尽然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不过看在刘武德眼里,意味就更是不同了,什么逃生的通道,刘武德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第一时间想到的,尽然是商东枝这个贱人平时让手下网络些美男子进宫供她玩弄,定然就是从这条密道里进出的,其心可诛。 一想到有源源不断的男子从这个密道里进出,供商东枝把玩的场面,刘武德就越是愤怒,商东枝给他戴的这顶绿帽子还真是够大了去了,再想一想之前小珠的话,刘武德尽然自嘲的觉得小珠说得一点都不错。 他不仅没有骨气,简直可以说是全天下最可怜得男人,皇后!母仪天下!呸! 刘武德咬着牙。若是商东枝此刻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把这个贱人大卸八块。 回过身来,看见这些平时伺候着商东枝的太监跪在两边,刘武德恨屋及乌,商东枝做的这些荒唐事,这些该死的奴才定然也是或多或少的也参与了一些。 刘武德的嘴角冷冷的扯出一个狰狞的模样,二话不说,扬起手里的腰刀,顿时就是一顿劈砍,正主不在。所有的怒火都朝这些奴才身上发了。 一时间凤仪宫这边。不一会儿就横七竖八的倒下了十来具尸体。 刘武德正砍得红了眼睛,外面一个太监冲忙奔走进来。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匆忙跑进来的太监嚷嚷着。话还没说完。刚刚走进就被满身是血。满身戾气的刘武德吓得不敢做声。 刘武德喘了口气,瞪一眼这个太监:“何事惊慌?” 太监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急得直流眼泪。 这个时候。一袭锦衣长袍,两鬓花白的豪奢书生打扮男子急步而入。 这个男子显然是刚才这个太监的镇定得多,他只是看了一眼躺在地板上已经死去的宫女和太监,并没有什么震惊的神色,也没有对刘武德行大礼,而是严肃的看着他,说道:“皇上,不好了,咱们中计了!” “中计?” 刘武德听得莫名其妙,眉头紧皱。 这个两鬓斑白的男子正是丞相杜闵。 他见刘武德疑惑,也没有等待,而是接着说道:“程将军进雪河城,中了北胡余党的埋伏,这会儿已是生死不知!” “什么!”刘武德惊喝一声:“李茂元反了?” 杜闵面有愁容:“想来这是乔娘子早就下好的这一步棋了,她临走之前,故意给皇上透露了一句说她帮了李茂元,想来我们在得知她消失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灭了北胡余孽,李茂元早已是布好了局,正等着我们去钻呢,还是微臣大意了,若是程将军要是真有个好歹,皇城禁军和京城驻军恐怕要军心大乱。” 刘武德道:“杜爱卿,你来说一说,那下一步应该怎么应对,京城也不是无兵可调,朕刚才已经派了内卫去将商家控制起来,北胡余孽不足为患,当务之急是要把商家牢牢控制,商家兵的调令朕已经早在一个多月已经发出,想必他们要想回援,也是来不及了。” 杜闵摇头道:“雪河城据京城只有一百余里,据悉昔日威武侯账下裘万骅,关苍子早已经和北胡余孽拧成一股绳,据微臣估计,他们现在人数起码不下十万之数,而且就在京城脚下,如此虎视眈眈,以微臣之见,这个时候,咱们最好还是不要拿商家开刀,一面腹背受敌,要铲除北胡余孽,也非一朝一夕之功,更何况李茂元此人卧薪尝胆,论智谋他并不在微臣之下,再加上一个关苍子,恐怕咱们现在不得不要先与商家握手言和,若是李茂元真的有了让北胡南下的方法,北原五城无险可守,那咱们可就危险了啊。” 刘武德不甘,好不容易才有了拔掉商家的机会,他岂可就此作罢,说道:“哼,要朕现在和商东枝那个贱人和好,已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连一个小宫女都如此看不起朕,朕要是再不硬气一回,朕还算是个男人吗?” “皇上…” 杜闵叹息一声:“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程将军可还在敌人手里,生死未卜…” “哼…”刘武德狞笑:“大不了朕再豁出去老脸不要,再去求一求他冯春就是了,今日朕非要宰了商东枝不可。” “皇上啊…”杜闵愁容更盛,他从未见刘武德如此意气用事过,看来这个乔月这么一走,已经是乱了皇上的心了。 杜闵无奈,叹了一口气:“既然皇上已经下定决心要如此,微臣到还有一计,希望能保皇上能平安度过此次危机。” 刘武德展颜一笑:“就知道杜爱卿足智多谋,刚才只是在试探朕内心的真实想法而已,爱卿既然心里早有韬略,那就赶紧快快说来。” 杜闵说道:“如今想要让冯春为皇上所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人围了慈云下的冯府,以冯春昔日爱人戴璇儿的坟墓要挟,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从这时日冯春的反应来看,当日乔月在雪河城差一点丢了性命,冯春都不曾出现,可以推断,冯春在乎的,未有戴璇一人而已…” 刘武德欣慰的点了点头:“杜爱卿深得朕意,当年用戴璇儿这个活人做文章,没想到现在又要用戴璇儿这个死人做文章了。看来朕还真是要好好感谢感谢这个戴璇儿啊!” 杜闵没有理会刘武德叹息,而是极为严肃的接着又说道:“乔娘子和冯春都是神人,她既然有办法让北胡的人越过北原五城,那么要切断北边这个敌人自然还是非乔娘子不可,更难得的是,她还能造出威力奇大的武器,咱们如果能再次把乔娘子请回来,再为我们所用,此危局不仅可破,还能还皇上一个更大的天下。” 听见杜闵有办法让乔月再回来,刘武德眼睛一亮:“杜爱卿快快说来。” 杜闵道:“其实自从乔娘子入宫之时,微臣便已经早已派人进行调查,乔月此人,重情重义,极为护短,这一点,和冯春一样,咱们只要控制住她愿意用生命来袒护之人,乔月自然便可以为我们所用。” 刘武德问道:“哪些才是她真正在意之人?” 杜闵冷笑一声:“皇上放心,据微臣所知,最少有五人,现在已有三人在围城的控制之中,咱们只要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不怕乔娘子不自己回来。” “哦?”这个消息显然在刘武德意料之外:“杜爱卿果然事无巨细,心思如丝,咱们手上都有哪三个人?” 说道这里,刘武德的心情自然已经好了不少,只要乔月能回来,他失而复得的成仙之路,便又一次有了希望,没有什么比这个事情更让刘武德高兴的了。 杜闵道:“这第一个人名叫赵齐,字子风,武德十二年,齐州秀才,是乔娘子青梅竹马好友,据微臣所知,此人曾与乔娘子情投意合,定下终生约定,此人在乔娘子心目中的地位,就好比戴璇儿于冯春心中的地位,乔月必来救他。” 刘武德面露笑意,只要有此人在手,何愁乔月不乖乖的送上门来,他含笑道:“此人倒是挺乔娘子前些时日提起过,只是朕当时并没有多在意,杜爱卿可是找到此人了?” 杜闵点头:“已经找到,就在京城,微臣已经派人单独将他请到了别院,这第二个人是乔娘子的弟弟乔梦,据微臣所之,此人是殷娘子当年为了掩人耳目在路边捡来收养的孩子,乔娘子甚是心疼她这个弟弟,四年前在齐州,乔娘子为了此人,不惜跳了齐州河。” “哦?”刘武德脸都已经笑开了花,“那此人可是找到了?” 杜闵再次点头:“此人就在卫大人府上,其中干系,皇上召卫大人过来一问便知,这第三个人便是乔娘子曾经的夫君叶君生。 据微臣所知,乔娘子虽然和她这个夫君并没有夫妻之实,不过乔娘子在宁州之时,此人待乔娘子不错,不巧,前些时日微臣正好碰见他进京城来寻乔娘子,算是让微臣捡了个大便宜。” “哈哈…”刘武德扬天大笑,“杜爱卿果然不愧为朕的左膀右臂,有这三人在手,何愁乔娘子不乖乖的回到朕的手心。 哈哈…哈哈…”(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月儿来救你 雪化成水,水又结成冰,冰上又下了一层薄薄的雪,寒冬还在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一棵棵结满了冰坨子的矮树林立在院子后面的花园里,银池蜡像倒是别有一番北国的风景。 冯春兴趣索然,裹了一件貂裘大氅,不着岁月痕迹的脸上,那双索然而萧索的目光显尽了疲态,握着针线的手颤抖不停,略显佝偻的端坐在中间的凉亭里,有种垂垂老矣的韵味。 五戒穿着一件宽大而单薄的僧衣从寒风中疾步走来:“侯爷,没有找到,老三没有留下任何消息,倒是听说柱国大将军、御林军指挥使程雍在雪河城遭了北胡余党的埋伏,全军覆没,程雍被擒。” 冯春微微点头,放下手里的针线,又从旁边的竹篓子里拿了一把剪刀颤抖着摊开一块染着好看碎花的锦段裁剪起来,他头也没抬的颤声道:“五戒啊!这酒得戒了,你看我这手抖得,拿剪刀都快拿不稳了,哦,对了,你说这花锦的料子月儿会喜欢吗? 可得告诉你,在我老家哪里,女孩子的衣服可是讲究得很,春夏秋冬,各有各的款式,有束腰的,有开叉的,还有低胸的,可惜啊,时间过得太久了,我也记不住太多的款式了,也不知道我给她做的这身衣服她喜欢不喜欢。” 他面露神往之色,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不过他颤抖的手,总有一种让你心酸的迟暮之感。 五戒走上前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剪刀:“侯爷。这天要变了,当年您遭奸人陷害,心灰意冷,决意终老慈云山下,我五戒是个粗人,但也理解侯爷您这是为的那般,可是您这一次已经从慈云山出来了,如今天下又有动荡,群雄司机而起,北有胡国蠢蠢欲动。南有张猛拥兵自重。朝中商家已和刘家势成水火,东、西诸藩各怀心思,侯爷自古乱世出英雄,咱们的机会来了” “算了吧!都算了吧。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冯春淡淡的道。“我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之人。我不能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历史,更不能改变它的发展,五戒。你知道飞机吗?知道虫洞吗?知道宇宙飞船,知道航空母舰吗? 还有,时间的相对论,呵呵…这些你都不知道,你们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老吗?那我告诉你吧,我家乡哪里一年,这边二十年,二十年,懂吗?也就是说我在这里来了一百年,按我家乡那边的时间来算,也只不过是过了短短五年而已…” 五戒茫然的看着他,哪里知道冯春说的什么。 这时候,院子对面的房间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皮大衣,说不出是什么料子做成的衣服,高鼻梁,短寸头,打扮怪异的男子走了过来:“冯春,都安排妥当了吗?这一次我把你带回去,你的回归肯定会震惊全世界,对了,我上次带回去的标本,还有发现这里的论文,已经获得了诺贝尔奖的提名…” 陌生的人,说着陌生的话,五戒一点都听不明白,他愣愣的摸着他不着一缕发丝的光头,疑惑得看着走过来的这个人。 若是乔月在这里,自然一眼就能认识,此人正是四年前,笔架山下,送给她黑石头的那个怪人。 作为宇宙地外文明的探索者,他上一次把这个世界的发现带回地球,已经引起了轰动,而这一次,他是带着另外一个任务而来,那就是寻找在他之前来到这里的先驱者。 很显然,冯春就是这个先驱者。 冯春俊朗的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转过身来看着走过来的这个男子,他的手拿着那块已经剪了一半的锦缎:“再过几天吧,既然穿不上她给我做的衣服,我就亲自给她做一身好看的衣服吧,对了,裕伟,你应该带了电脑吧,给我查一查,选个好看点的款式。” 什么?侯爷要走?这还了得! 虽然五戒听不明白冯春和这个裕伟之间的对话,不过这要走的意思,已经太明显不过了。 正好裕伟从他面前走过,目光正放在冯春手里的那块布料上,没有注意到他。 五戒二话不说,一个手刀便直接将裕伟劈晕了过去。 冯春皱了皱眉,也没生气,而是叹息道:“五戒,你这是干什么?” “侯爷要走?要回你的家乡?” “是啊!一百年了,累了,该回去了,想家了,想我家乡的爹娘,不知道他们还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长白头发,想我家的小妹,算算时间,那边应该也过了五年了,应该长成大姑娘了吧,还有我走那天,那个站在大槐树下为我送行的傻姑娘,她说过她会等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冯春的话,还有的疲惫的声音,五戒的眼眶尽然不自觉的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两人对目凝望,一时间,院子里寂静无声,所有的一切,都在两人无声的眼神里。 小脚踩着覆盖了积雪的鹅卵石道路,发出嗤嗤的响声,冯玉兰哈着气从外面走进院子,她还有些胆怯,也不知道冯春对她的怒气消了些没有。 她伸着脖子喊道:“爹,慈云山那边传来了消息,皇家派人包围了咱们家,他们说,皇上要拆璇姨的墓…” “什么?”冯春萧索的眼神里发出一抹锐利的光芒,捏着花布的手也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何必,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呢,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动手…” 冯玉兰脸上露出一副微不可查的喜色,在雪地里跺了跺脚,不管还楞在亭子里的冯春,转身快步走出了后花园。 侯在月亮门后面的周三看见冯玉兰回来,面有担忧的急忙窜出来:“大小姐,咱们这么干,老爷回不伤心死了,老爷有个三长两短,我周三一定自杀谢罪。” 冯玉兰难得的随和道:“周叔,你也是跟着我爹的老人了,只要那个戴璇儿的坟墓还在,我爹就肯定还会继续消沉下去,要让我爹振作起来,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冤有头债有主,要怪也只能怪那个刘武德,即便是我爹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你就放心去吧。” 短途的传讯用飞鹰,鹰的好处是比鸽子快,不过也有缺点,那就是鹰的记忆比不得鸽子,超过了百里的距离就记不住路了。 飞鹰从雪河城飞出,转眼没入北面的大山里,也就是说距离雪河城不过百里远的地方,乔月从山洞深处款款而出,眉头紧缩:“怪不得人们早已经发明了火药,而不将火药用在火器和战争上面,而是用来做鞭炮和礼花,原因尽然是在这里。” 古人不是傻子,火药和炸药始终有着天壤之别,而乔月现在要做的,便是将这种火药提纯,或者是制作另外的炸药,汽油炸弹、硝化火药等等,反正黑石头里讲述的类型总是有很多,都是些按部就班的事情罢了。 寒风夹着雪花吹到她的脸上,林海雪原壮阔无边,谁也不会想到她此刻正在距离雪河城不远的这个大雪山顶上,那个时候要离开雪河城的时候就说了要来看看,所以现在她来了。 寒风撩起她的发丝,她零立在风中,仿佛一朵迎风孤傲的雪莲,平淡的眸子泛着些许水雾,泪水划过眼角,早已在她细长的睫毛上凝结了细细的冰渣,精致的脸颊上挂着淡淡的阴沉之色,不过始终透露着一抹浓厚的执着和坚毅。 她的捏紧了拳头,泪水赶在结冰之前在她娇嫩滴水的脸颊上划过一抹长长的印记,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子风哥,你等我,等着月儿,月儿来救你…”(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红颜一怒为初恋(大结局上) 大雪压不塌威武高耸的城门,京城的城池高墙厚切,斑驳的镌刻着时间的沧桑和它无上的威严,人流熙熙攘攘,驼着背的老汉还在为他一家人的生计奔波,这个作为整个大顺朝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繁荣是它最深刻的总结。 雪花飘飘洒洒,卷着风,像极了梨花纷飞的盛春,此刻正有三个形态各异的人立足在京城的东门前,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一个独臂白发却又面容红光的老人,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身姿娇小,不过她水嫩的脸颊粉雕玉琢,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 他们驻足站立在那里很久了,细细算来,约莫差不多两个时辰,城门一个士兵好奇,到了换班的时间踱着脚走过来,寻着这几个人看的方向看了看,没觉得他每天都守着的地方有什么不同,便上前问道:“看什么呢?大冷天的。” 乔月眼眸微动,有些呆滞的眼珠子动了动,她浅浅的微笑明明如沐春风,但是那个就在她跟前的士兵却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避开这奇怪的三个人。 跑了好远,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会害怕,那明明是一个绝美的女子,他可以肯定这是他这一辈子见过的最美的美人,可是怎么就害怕了呢? 想想都觉得丢脸,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活该一辈子都只能当个守城兵,见了个美人就腿软成这个样了。 士兵的脸臊得通红。远处一个士兵看见了他哈哈大笑:“三狗,你个狗日的不站岗了就赶紧滚回家去抱你三百斤的婆娘去,少在这儿给老子丢人现眼…” 这个被叫做三狗的士兵压根就没听见远处那人的嘲笑,浑浑噩噩的总是回头去看乔月她们所在的地方,心里总觉得奇怪。 那个嘲笑的士兵走上前踹他一脚,没好气道:“看什么呢,看你魂都没了。” 三狗结巴道:“美…美美…美人…” “嗯…”这个士兵也寻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睛放光,“有多美?” “美得很…” … 转眼就是一大群守城的士兵围了过来,美人这个多西。即便得不到。看一看也舒坦。 不是每个士兵都和三狗一般胆小,当头一个明显壮硕得很的士兵挺了挺腰,回头朝这群不敢向乔月靠近的士兵呸声道:“一群怂货,没用的东西。离这么远。看个球啊!” 他挎着大步朝乔月走去。裂声喝道:“干什么的,鬼鬼祟祟,这里可是京城。” 说着话。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在乔月脸上,早已经看得痴了。 乔月清咳一声,凌然道:“攻城的…” “哦…”这个士兵随口应声,啧啧道,“工程,干什么工程,俺可是这里的十夫长…” 柳杏冷冷的打断他的话:“我们是来攻城的…” “哦…”大汉士兵猛的楞了一下,随即面色肃然,认真的打量起乔月三人来,随后便又哈哈大笑,简直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回头对身后的士兵说道,“兄弟们,她们说她们是来攻城的,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哈哈…” … 城门口响起了震颤雪花的狂笑声,士兵确实笑得很开心,也许是上天都觉得他们守城太枯燥了,这才给他们送来了这么一个美人搞笑来了。 笑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戛然而止,断得很突然,就像向着韵律的铉突然断了一样,没人看见有人动手,然而那个带头狂笑的汉子从脖子的地方齐生生的裂开了,还在大笑着的人头滚落在雪地里,鲜血喷起好几仗高。 笑容还僵在脸上的士兵都已经染满了血,血落在雪地上分明而刺目。 也不知道是谁先大喊起来:“敌袭,敌袭…有人攻城…” 报团的士兵顿时作鸟兽散去,城门吱吱丫丫匆匆忙忙被人关上了。 盘问过往人流的士兵爬上城墙,不断有人从城墙踱子里伸出头来观察乔月这三个要攻城的敌人。 京城的守卫军,按理说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这么胆小懦弱。 可是这个狂笑中的十夫长死得实在是太过蹊跷,说三个老幼妇孺敢来攻城,打死他们也不会有人相信。 那么,他们戒备的自然是暗中的敌人。 慌乱还在越演越烈,号角声一声高过一声的从东城门响到了北城门,最后是在京城最深处的皇宫里响起。 敌人尽然已经兵临王城之下,事先尽然没有得到半点消息,这如何不让人惶恐。 呼呼的寒风挂得人耳面生疼,哒哒的军队脚步声震得城门上的积雪都簌簌的往下掉。 “敌人在哪里,敌人在哪里?” 赶上城墙的一个亮甲将军喝问吹响紧急号角的士兵。 士兵指了指依然傲立在雪中的乔月三人,说道:“他们,就是他们…” 这个将军左右看了看,只见确实有士兵死在了乔月跟前,对于这个士兵小题大做的事情也暂时没有追究,而是喝声问道:“城下何人?可知杀我守城士兵,已是死罪!” 熟料,正在此刻,狂风骤起,呼啦啦的暴风挂起漫天的雪花打散在东城门下,让人眼前一片雪白,仿佛是至身在最浓的大雾之中,完全伸手不见五指。 这时候,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拔天而起,霎那间传遍整个京城:“乔月在次…” 天下间能一声造出如此声势的,姜鸿自然是这屈指可数的几人之一。 声音渐歇,簌簌雪花水幕般落下,直至此刻,整个东城门前,这才恢复了清明的视线。 城墙上的士兵惶恐不已,虽然三个人来攻京城,看似滑稽不已,可是他们先是不动杀人,又是平地生起龙卷风,即便是上了过战场的士兵也没见过这种骇人听闻的阵仗。 雪花落尽,刚才凛然喝问的亮凯将军早已扑倒在城墙上,两旁的士兵见状,有人战战兢兢的去请示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喊了几声,不见这人回答,便有士兵上前将他翻过身来,熟料,这一翻,城门上的士兵尽然顿时被吓得魂飞破散。 这个武力不凡的威武将军,尽然是被刚才那一声喊震得七窍流血而死。 这一刻,诡异而压抑的气息再次仿佛狂风巨浪般猛扑在这些士兵脆弱的心里防线上。 呼呼的寒风卷起阵阵哀嚎,短暂歇息的骤雪又来一阵呼啸,黑压压的乌云仿佛低到站在城墙上就可以触手可及,仿佛一条九幽地域而来的魔龙,要吞噬这不堪一握的粉城。 轰隆隆的马蹄声一浪高过一狼,大批的士兵正在朝这边集结。 华盖金驾之上,仰望越压越下的黑云,刘武德尽然奇怪的大笑起来,慌忙之中,不忘摆足了派头的他大声道:“杜闵啊!二十年前,二十年前那一天也是这样,风啸雪卷,黑云压城,那一次,朕赢了,这一次,朕依然还是要赢…” 杜闵道:“皇上洪福,瑞雪造丰年,此为大吉之兆啊!” “哈哈…瑞雪造丰年,好一个瑞雪造丰年。”刘武德心情大好,“爱卿此计甚得朕心啊!冯家的人虽然个个都有呼风唤雨,点石成金之能,可那又能怎么样,冯春不是朕的对手,她乔月又能耐我何,冯家男人输在女人上,冯家的女人又输在男人上,哈哈,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轰隆隆一阵声响,大门缓缓打开,三人攻城,刘武德万军来迎,无论如何,这已经是要载入历史的大事,注定会被人津津乐道。 人群散开,刘武德銮驾之上缓步走下,沉声道:“乔仙子可让朕好想啊!” “依皇上之意,民女这不是来了吗?”乔月凝视着他,神色冷漠,“人呢?” “哈哈…” 刘武德大笑一声,合手拍了三下,重重拥簇的士兵散开,一辆华丽的马车上有人当头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子消瘦而单薄的身影,一袭陈旧的青衣,木簪子别着的冠髻稍显凌乱,那张消瘦而蜡黄的脸颊,虽是显尽了落魄和寒酸,不过看在乔月眼里,他依然是天下间最为风流倜傥的才子。 因为他是她的子风哥。 因为那一年的初雪里她们有过约定,她会在她家门前的那棵大树下,穿着大红的嫁衣等他。 那是她许下承诺之人。 乔月如何能不认识他。 是他,他是子风哥。 子风哥瘦了,子风哥长高了。 子风哥这些年受苦了。 看着那个同样向他凝目而来的赵齐,乔月的泪水早已经盈满了眼眶。 四目相对,一时间仿佛风停雪歇,全都没有了声音。(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红颜一怒为初恋(大结局中) “四年不见,子风哥越发的俊朗了。” 俊朗二字,乔月从来不曾当面对赵齐说过,今天,在这个时刻,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乔月有一种得偿夙愿的喜悦。 她今天穿着大红的嫁衣,这还有什么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万千的兵马在前,在她看来,这就是她盛大婚礼的交响乐队罢了。 她盈盈走来,大红的嫁衣在满天的雪地里显得格外鲜艳亮丽。 她颤抖着手,想要去抚摸赵齐那张时常出现在她梦里的脸,还有她要帮他擦去从他眼眶里夺出的泪水。 “你怎么来了…”赵齐的声音有些生涩的颤抖,泪水早已经朦胧了眼睛,也不知道他看没看清楚今天的乔月格外的娇艳美丽。 乔月捂住他的唇,微笑道:“等你啊!等你四年了,今天虽然没有我家门前的那棵大树,可是我还是穿着大红的嫁衣,子风哥,月儿今天漂亮吗?” 赵齐泪流成线,泣不成声道:“月儿,我的傻月儿,你要什么时候时候才会为自己考虑,他们抓我,为的就是要你自投罗网啊…” “我知道…”乔月温柔的目光始终注视在他那张镌刻着沧桑和疲倦的脸上,她伸出手,去帮他把那缕散乱的发丝拂起。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来,我…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我愿意为你这么做…” … 是啊,她愿意。这就够了,什么值得不值得。 赵齐还有许许多多的话,可是都被乔月这一句她愿意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她,他笑了,笑得像个孩子,如果这一刻就这么死掉,他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有些事情,还是让她不知道的好,最起码。这样月儿更高兴一些。 他说道:“可惜了。到了今天我也买不起高头大马。” 这句话,乔月甜到心窝里去了,子风哥还记得,子风哥果然还记得他和我的约定。今天即便是死。也是值了。 是的。她本就是安了必死之心,所以只来了三个人,就连王三一家人她都没有告诉。 她说道:“够了。全都够了,有你这句话,月儿已经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呼呼的寒风在这个不适的时间吹了起来,吹醒了这两个梦里的人。 再回头,却是叶君生泪眼朦胧的站在那辆豪奢的马车旁边注目着她。 乔月抬头看去,嘴角翘了翘,略微有些调皮,微笑道:“来了!” 叶君生道:“是啊!来接娘子回家,到京城有些时日了,就是寻不见娘子。” “苦了你了!” 乔月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这个夫君,这场不该出现的婚姻,其实他也是受害者。 叶君生有些胆怯:“不苦,不苦,看见娘子找到了相爱的人,为夫高兴,这就回去了。” 他说着,满眼期待和不舍的亦步亦趋从乔月身前擦身而过,走了好远,他又回头说道:“娘子什么时候有空了,记得回宁州,哪里永远是你的家,既然娘子安好,为夫这就回去,等你…等你…” 叶君生没有再回头,刘武德的准备很充分,早已经有人牵来了马车,车夫扬起马鞭打了个鞭花,马儿撒开四蹄就开始跑远。 乔月凝视着他远去,不过她知道,叶君生是个痴情种,或许,他这一辈子不会再娶,他说的等她,她毫不怀疑他会等她一辈子。 没有谁对谁错,戴梦楼的阴影下,他和她都是受害者罢了,乔月没有无情的说他们已经不是夫妻,让他盼着,望着,有个念想,或许能活得更好一些。 马车里又跳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子,个子差不多快有七尺高了,略显稚嫩的脸上有一抹若隐若现的青涩小胡须,宽大的额骨,高挺的鼻梁,乍一看,乔月差一点没认出来。 不过多看一看,她哪里能认不出来,这个年轻的男孩,正是她一手一脚带大的孩子,她的弟弟乔梦。 乔月忍不住再一次落泪,颤声道:“大了,长大了!” “别过来…” 乔梦面色一横,看见乔月靠近,浑身散发出一股街头地痞的匪气。 他不悦道:“都是你害的,你个扫把星,你不是死了吗,死都死了还来害我干嘛?” “小梦…” “别叫我…”乔梦怒不可遏,“我已经不叫乔梦了,我现在叫卫梦,跟我大哥卫铭姓,和乔家,和你乔月已经再没有半点关系。” “小梦…”乔月惨声点头,“那也好,既然没有关系,那你就走吧,好好的…以后一辈子好好的…” “哼…” 乔梦狠狠的甩了甩袖子,拂袖而去。 乔月看着他愤愤离去的背影,还是忍不住满足的笑了起来,娘,弟弟长大了,你看,他比我都高了。 乔月幸福的笑着,三个都是她重要的人,再回首,她的眼里就只剩下唯一一个还没有离去的赵齐。 不料,一个妇人胆怯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飘来:“夫君…夫君,是你吗?” 人林的士兵闻声又闪开一条通道,一个娇俏又胆颤的小妇人从墙角处露了出来。 这个妇人穿着一件淡薄的破旧棉衣,看她肚子鼓鼓的,明显是已经身怀六甲。 乔月不认识这个女子,只是看见她的目光直直的盯在赵齐身上,眼睛了隐隐闪着泪光。 那一声夫君,就是傻子也知道喊的是赵齐。 哐当一声惊天的雷声在乔月脑子里炸开,下雪的天气会打雷吗?不知道,但是乔月听见了,实实在在的劈在了她身上。 她感觉浑身都在疼。就连呼吸都好像停止了一样,难受,真的很难受。 “子风哥已经成家了…”她喃喃道。 浑浑噩噩的神态仿佛已经神魂离体。 忽然,乔月猛得喷出一口血剑,直直的倒了下去。 柳杏见势得快,急忙扶住了她,掐了掐人中,乔月又虚弱的睁开了眼睛。 原来,晴天霹雳就是这样的。 本来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可惜。她今天成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她要一厢情愿嫁的人,早已经成了家,都已经成了孩子她爹。 她乔月真是可笑的可以。 她不怕丢人,可是子风哥明明还记得月儿和你的约定。你为何又要娶她人为妻。 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这个突兀出现的妇人把乔月撕得四分五裂。 赵齐满脸苦涩,左右为难,见到这样的情况他根本是素手无策。 不是他不想遵守约定。而是,而是,那一天王翼的消息带回来,说乔月已经嫁了人,他是真的心灰意冷,一时戒酒焦愁,多喝了几杯。张慧云和他都是齐州同乡,他在京城里可以说话的朋友本来就不多,也不知道怎么就糊里糊涂的去找了张慧云,酒后乱性,谁知道那一次之后张慧云便怀上了他的孩子。 “造化弄人啊!” 赵齐大喊一声,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办法。 说时迟,那时快,赵齐取下木簪便向不远处的刘武德扑去:“都是你,都是你,你既然已经设计引月儿来了,为什么还要把她叫来伤月儿的心,月儿这一辈子已经被折磨得够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大家都要来折磨他…” 赵齐疯了,即便他猎户出身,会些花拳绣腿,可是敢在万军当前,行刺皇上,哪里又能有什么好。 腾腾腾几声锐利的剑气刺耳响起,赵齐已经气息奄奄的倒在了血泊之中,他裂开满是鲜血的嘴,祈求的目光看向乔月,脸上尽然挂起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月儿,来世,来世,咱们做夫妻,成吗?” “啪啪啪…” 刺耳的掌声响起,刘武德哈哈大笑,赞许的看向杜闵:“爱卿这一场戏安排得不错,深其中三味啊…” 熟料杜闵老脸一黑,惊愕道:“不是臣安排的,微臣也不知道那个女子会找到这里来…” 刘武德扶了扶手,不以为然道:“无妨,来了不是更好吗,和当年的事情就完全一致了,冯春死了戴璇儿,乔月死了赵齐,哈哈,真是天佑朕啊…” 杜闵却摇头道:“皇上,可不一样啊,当年的戴璇儿可是死在冯春自己手里,这个事情他只能吃了哑巴亏,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下药的人又为他生了孩子,这是个无解的局,所以冯春才没有不惜一切代价找皇上报复,但是…但是现在能和当年一样吗?” 果然,刘武德的脸也是刷的一下就黑了下来:“那…那又能怎么样,朕还怕了她一个小女子不成…” 不料正在这个时候,人群里一个家丁打扮的男子挤了进来,跪拜道:“皇上,不好了,慈云山下的桃林发生了爆炸…” “什么?”刘武德大惊,一脚朝面前的人踹了过去,“你们,你们尽敢违抗朕的命令,私自炸了戴璇儿的坟墓,不是说好了吗,咱们就是做做样子,让冯春有所忌惮…” 吃了一脚的密卫解释道:“皇上,不是咱们动的手…” “啊…”又是一声惨叫,又一个人倒在了血泊中。 循声望去,这人尽然是张慧云。 眼见赵齐死掉,张慧云上去厮打,哪里能有什么好下场,此刻她正倒在血泊中,一步一步的爬着上去握着赵齐的手,痴情的惨笑道:“真好,真好,夫君,咱们即便是死,也要死到一起,到了阴间,咱们还做夫妻。” 乔月冷冷的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想到事情尽然会变成这样。 她直视着刘武德,阴寒的声音一字字道:“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刘武德被他看得有些发憷:“朕…朕要的很少,也很简单,就只不过是一个长生不老之术罢了。” 说话间,刘武德的面容猛的一变,近乎咆哮道:“你和冯春,明明都有神仙之能,朕费尽心思,就只要一门长生之法,朕不要求成为像你们一样当神仙,朕只要长生之法。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给朕… 朕是皇上,天下之主,你们有什么理由不给朕,为什么就不给朕…” “事情闹到今天,都是你们咎由自取,都是你们自找的…” “呵呵…”乔月冷笑,“好,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就成全你…” 乔回头,对姜鸿道:“动手吧!” 姜鸿点头,猛的吹了一声哨子,紧接着,京城里面便雷声骤雨般响起。 轰隆隆一阵声响,震得大地都动了。 是的,这是姜鸿驯服的那群鹤鸟带着乔月最近提炼的炸药炸皇宫去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是乔月的最后一步,既然走了,便是玉石俱焚。 乔月的炸药没有像黑石头里面讲的那么威力奇大,虽然有提炼之法,不过这个年代还是条件有限,根本就不能造出来黑石头里面说的那种杀伤力极大的炸药。 听着雨点般的雷声,刘武德变得狰狞起来,不过还是舍不得就此杀了乔月,而是喝道:“抓住她,抓住她…” 姜鸿挺身护在乔月跟前,转眼间便和潮水般涌来的士兵战到了一起。(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红颜一怒为初恋(大结局下) 便在此时,乌云之下,雷声之中,一声震耳的咋喝突兀响起:“尔敢动我月儿妹妹,我乔山今日便要让你满城染尽人头血!” 随着这一声咋喝,只见一个魁梧的青衣大汉,浑身裹满刺目刀光,脚踏片片雪花,凌空而至,他一脚踏出,又是凌空拔起一丈多高。 这一手轻身功法乔月并不陌生,正是狂刀十八式里独有的黄鹤排云凌九霄步伐,此步伐配合施展狂刀十八式之中的“无量式”威力奇大。 乔月耳中被这一声大喝震得嗡嗡直响,闻声,一股暖流从心窝里猛的炸开,眼眸垂泪,暗叹一声:“我的傻大哥,你怎生来了…” 她翘首看去,只见乔山凌空踏足,气势雄浑,圆瞪的虎目之上,怒气直冲九天而去,一股凝成实质的黄色刀光冲天而起,直接撕开了头顶上要撕碎京城的云海乌龙,仿佛一尊天兵神将一般。 只听他又是一声大喝:“无量式,大海无边天作岸…” 巨大的黄色刀光从他的手里银泄而下,刀光落地,并没想象中的那般锐利刺耳,而是大地深处传来一声醒龙的怒吼,凝成实质的刀光,层层炸开,有如平底卷起的一股龙卷巨浪,层层叠叠,震耳欲聋的海啸声平地生出,众人只觉得地下似有毁天灭地的神。兽要破地而出,距离这刀光炸裂之处方圆十丈的士兵,尽然齐齐被绞碎。 刀枪剑戟,铠甲肢体。再没有一片齐全,两百多名士兵,顷刻之间,便已经被绞成了一片血雾,随着气浪推去,这片血雾尽然在覆满了积雪的城墙上红艳艳的形成了一串刀光刺目的血字:“动我妹妹者,即便是皇上,吾亦杀之…” 场面一时间变得寂静无声,围着姜鸿酣战的士兵也暂时停下了攻势。 姜鸿白眉之中闪出一抹精光,尽是熊熊战意燃烧了起来。颔首看去。不仅抚须大笑,第一次张开了他久不曾开口的厚唇,露出只有半截的舌头,中气雄浑的笑道:“哈哈…好一个大海无边天做岸。你尽把狂刀十八式练成了这般境地。六弟后续有人啊。好,好,好…” 只见他手中细剑一抖。层层剑光爆炸而开,尽是百余年不曾再出现的针影剑法。 他大笑道:“世人都称我姜鸿为剑神,殊不知此剑并非剑,而是一枚针而已!” 针影极快,目不可及,霎时间,同样有如莲花炸开,影影重重,直到他手停收剑,寒风急卷,嘶嘶…的锐利声音这才凭空响了起来,距离他十丈范围的士兵尽然没有一人发出声音,便已化作一片血雾直飞城墙上去了,落血成字:“今日大战三百回合,死亦足矣!” 别看他二人这两招都是这般光鲜亮丽,可这一招之下,全身功力已经十去其三,若非此种雷霆手段含有震慑之效,出手便如此雷霆万钧,并非上上之选。 “护驾…护驾…” 第一个缓过神的人尽然是杜闵,他有恃无恐道:“皇上无须担忧,此种绿林之人,虽有些许手段,要知道人力总有穷尽之时,他们今天是插翅难飞!” 刘武德端坐龙驾之上,面不改色,凝视看了半空中滑落的乔山一眼,尽然心生惜才之感:“此人尽然武力至斯,天下之间,恐怕除了甘为殷红妆扫一辈子地的乔云天,恐怕再无人能敌…” 刘武德话音未尽,銮驾一侧,闪出一个手持半尺金鞭之人,雄壮的身体裹着一件暗红紫袍,此人双目火红如俱,短短三步走来,尽然平地生风,沉声道:“陛下,卑职请战,一炷香之内,定斩此人…” 此人字字落声成雷,显然也是天下间武功有数之辈。 刘武德颔首,脸上微微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如此也好,也让这些绿林草莽见识见识我皇家侍卫高手!” “呼~”的一声,此人原地一跺脚,尽然也是踏空而去,双足踏在飘飞的雪花之下,尽然发出眶嗤眶嗤的雷霆声响,这番出场,气势丝毫不在乔山之下。 暗红的紫袍,迎风猎猎作响。 “哈哈…”头顶之上一声狂笑从乌云之上传来。 却见一抹黑光已经朝这个刚刚跃起的大内高手直射而来,只听叮的一声,两仗高的空中,碰撞出一团篮球大小的火光。 再一看,刚才那个踏空而去的大内高手,尽然已经从空中断线而下,直直的落到刘武德跟前。 不待刘武德喝声,这个大内侍卫便连连呕了三口鲜血便已经死了过去。 直到此刻,那射出黑光之人才从乌云之上现出了身影,尽然是一个头戴四方冒,店铺掌柜装束的年轻俊生,他手中握着一把尺长漆黑的墨刀。 乍一看,此人只是二十刚刚出头的样子,只是耳发两鬓染了白霜,倒是有几分少年沧桑的味道。 “戴德?”乔月诧异的惊呼一声,“你怎么也来了!” 戴德从乌云之上闪身而下,走到乔月跟前,尽然直直的跪了下去,手里又拿出了那日雪河城外乔月给他的那块黑玉递了上来,说道:“娘说了,戴家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这是恩,我戴德铭记一辈子,我娘还说了,来年开春的时候,乔娘子可别忘了替我娘去看一看慈云山下的桃花林…” 乔月若有所思,接过戴德手里的黑玉,关心道:“夫人的病可是好了些,这些时日可还过得好!” 戴德泪目盈盈:“好,好,一切安好!白叔终于走出了那个村子,全村的人都走出了那个村子,我娘说他要陪白叔走便全天下的名山大川,就不来当面感谢恩人了!” “好!”乔月也忍不住落泪而笑。“多好啊!有情人终成眷属,既然话已带到,你便回了吧…” 熟料,戴德尽然猛的长身而起,好像没有听见乔月的声音一样,面容冷漠的直瞪着銮驾之上的刘武德,扬了扬手里的刀,喝问道:“刘武德,你可认识此刀?” “墨刀…墨刀…魔刀?” 杜闵喃喃自语,随即哈哈的阴笑起来:“又来一个送死的。皇上。他是落鸿山下戴家的后人!” “哦?”刘武德微微动容,“二十年前的兵器第一世家,落鸿山戴家! 果然是一把宝刀,削金断玉。司统领的百炼金鞭尽然不是你一合之敌。当年你戴家铸出此刀。因此刀而祸及满门,看来也不冤枉。” 当然,对于当年是因为他刘武德要这把刀不得才下令杀了整个戴家的事情。此刻自然没有说出的道理。 銮驾一侧,有人走过来耳语几句,忽地,便听刘武德哈哈大笑起来:“今日果然是朕的好日子,天下间排名前十的高手,尽然已现其三,看来朕天生就是你们这些所谓高手的天敌,今日一过,你们的高手又得换人…” 他话没说完,又见一抹刺目亮光,闪电般向他直射而来,霎时间,刘武德銮驾四周,雨点般飞起不下数百个大内高手,如临大敌一般急急朝那一抹亮光疾驰而去。 刘武德笑容更盛,大笑道:“略施小计,尽然钓出了这么多大鱼,朕早就料到你今日一定会来,哈哈…问世间情为何物?爱情、亲情、恩情。朋友之情,你们这一群自认为有情之人,都该死…” 最是无情帝王家,因此,刘武德无情,他恨有情之人!若说他有情,空他这一辈子,唯一算得上动情之人,便是乔月的娘,殷红妆了,可惜,殷红妆不曾对他动情! 纷纷的雪花尽头,一袭白衣的翩翩公子缓步直向乔月而来,施礼道:“乔娘子,李某人如约来了…” 向乔月打了声招呼,他这才回答刘武德的话:“李某报的不是恩,而是要和你算一算这国破家亡的大仇!” 蹄声如雷,马嘶如金,这一刻,尽然是真的有大批人马出现在了这座王成之下。 如此情形,刘武德果然拥有帝王的气度,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尽是成竹在胸,镇定如常,缓缓道:“李茂元,你可真是够蠢的,尽然被一个小女人忽悠前来送死,你活捉了程雍之时,朕还把你当成了一个人物,没想到你尽然奇蠢如猪,真是蠢得可以,莫不是以为朕是那么好杀的? 让你的人回头看看,朕的二十万大军早已经在三十里外暗中集结…” 闻言,李茂元没慌,倒是乔月花容失色,问道:“那你内城里的兵呢?偌大一个皇城,你没有派人守城?” 刘武德哈哈大笑,笑声之中,带着浓浓的讽刺:“当日乔仙子乘仙鹤而去,朕岂会料不到你会有今日之举,用仙鹤来奇袭我皇宫内城,哈哈…实话告诉你,朕的兵马早已经都集结在城外三十里,就等着朕一声令下,前后夹击,把你们这些人全都一网打尽…” 乔月眉头紧皱:“你怎么知道我有炸药?” “哈哈…”刘武德放声大笑,“你是冯春之女,仙法尤在冯春之上,他都有炸药,你难倒还能没有? 只是你们这些神仙啊,唯一的一点,就是脑子太笨了…” “三十里以外…”乔月喃喃自语,“怪不得你刚才大慈大悲的把所有人都放走,原来只是要做给我看?只要我不听你的话,叶君生、赵齐、乔梦,都又会被你抓起来是不是?” “嗯…”刘武德拍手称赞,“乔仙子这回不笨了…” 忽地,乔月瞪大了眼睛看向李茂元,忍不住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内城里不是有你的探子吗,不是说里面有大批的军队吗?” 乔月心中苦涩,她用最新炸药的配方来换李茂元相助,没想到,换来的尽然是被出卖。 李茂元无辜,说道:“城里确实有大批的军队,乔娘子若是不信,我李茂元立即就带兵杀进城去。让乔娘子看个究竟。李某绝对没有出卖乔娘子…” 他说完,手中流光宝剑挽出一个剑花,尽然真的一头扎进刘武德的万军之中,大战一触即发。 城内轰隆之声停歇,看来炸药已经用尽。乔月目光锐利,这个时候,尽然看见刘武德的士兵尽然反向关了城门。 “什么情况,他把自己关在城外,他不进城了?还有,这城门。什么时候变成反着关的了?” 乔月心里疑虑重重。刘武德完全没按常理出牌。 杜闵见李茂元带了大军怒冲而来,心下也有担忧,他们只有一万亲兵,而李茂元手里确是五万骄兵悍卒。远在三十外的大军虽然早已经开拔过来。不过最少也还需要一个半时辰。要是他们在这个时间内被李茂元杀了,那就一切休提。 他微一思量,拖字诀便计上心头。大声喊道:“乔娘子可想知道皇上为何反装了城门?” 乔月果然中计,问道:“为何?” 刘武德哈哈大笑:“不妨告诉你,这是朕布的一个大局,前些时日,朕和商家有些误会,为了和商爱卿重归于好,于是,朕便把自己的兵调出了京城,城里的兵,都是商爱卿的…” 乔月眉头一展,暗叫刘武德果然狡猾,这是要借她之手,除掉商国公,尽然想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人之利。 刘武德又道:“你想啊!朕让他的兵进城,这是多大的信任啊,把自己置之死地,商国公到了现在,恐怕还在皇宫的龙椅之上,做着他的皇帝梦吧! 哈哈…皇位,永远是朕的,谁也夺不走,不对,或许此刻,他已经死在了乔仙子的天雷之下,哈哈…” “卑鄙…”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万千斤炸药用尽,杀的人尽然是商家,为他人做嫁衣,乔月也是恨得红唇紧咬。 不料,乔山百忙中抽出身了,安慰道:“月儿啊,没事的,怀王已经尽出怀州三万兵马,星夜兼程而来,我先行一步,他据此已经不到五十里!” “胡闹!”乔月焦急的跺脚,“妹妹给他的兴农牧,重军、商、渔、文教之论,难倒他忘了?他尽然敢尽出封地之兵,还知不知道轻重了,南域节度使张猛素有称王之心,他这一出南域,不能在张猛和罗化之间夹缝求存,不是就把自己的封地拱手送到张猛手里吗?” 乔山道:“妹妹啊!怀王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他堂堂一个王爷,这么多年了,连一个侧妃都没纳,就是在等妹妹你点头啊,他曾对大哥说过,宁要妹妹一笑,再不顾江山何属!” “哎!”乔月无奈叹息,不过心里却是万分感动,曾几何时,她不是没对刘项动过心。 她叹息道:“他何必如此啊!如此意气用事,还怎么成得了大事!”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眼看便是刘武德的二十万大军闻风而至,李茂元的五万人马,即便在加上刘项的三万远途劳军,只不过是图曾三万尸骨罢了。 怀州的兵马,无论如何也不能和京城的禁军相提并论。 没有再喊什么话,大军群狼般直直就扑了过来。 前有高墙和刘武德的一万兵马相阻,后又有数不清的兵马纷沓而来,此番看来,乔月她们,死,已经成了定局。 乔月拉着乔山,穿行在乱战之中,她低声道:“大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这一次,害死了,太多,太多的人!” 乔山回头,裂开一口大白牙,憨憨的笑着:“说的啥话,和哥,说啥对不起,哥还等着妹妹给我张罗媳妇呢!嘿嘿…” 正说话间,忽然间有人高呼:“错了,错了,打错了,都住手,住手…” 乔月闻声望去,这一眼,本来已经安了必死的心又活了过来:“原来是商统领啊!” 商平,九城兵马司统领,和乔月,自然是认识的,后面还有过因为破云弓结盟之事。 他带着这么多人出现,乔月转念间便想明白了。 定是和刘武德安的一样的心,刘武德在城外埋伏了兵马,商家自然也没有不埋伏兵马的道理,反正商家的兵。在外面的比刘武德还多。 眼看如此,李茂元自然是巴不得了,赶忙鸣收兵号子,退出这边的战场,冤有头,债有主,商平要杀的人,自然是刘武德。 能不死了,自然看戏的好,李茂元带来的人马。顿时就为商平的人马让开了道。 看这架势。商平带来的人马,起码不下十万之众,等他们全战了过来,乔月他们早就被挤到外面去了。 杜闵见势。老脸一黑:“遭了。皇上。咱们的军队落到商家军后面去了,现在可如何是好?” 没办法,刘武德只能下令背靠城墙而战。坚守阵地,等待他的军队到来。 顿时,刘武德腹背受敌,城门里面幸存的士兵不能出来,干脆就爬到城墙上朝刘武德放起了箭雨,哀嚎声不绝,尸横遍野。 眼看刘武德就要全军覆没,不料,这时候,他的二十万大军终于是来了,黑压压的,铺天盖地。 看见皇帝有生命危险,赶来的人马都顾不得什么章法,即刻便扑了上去,又是一阵乱战,战场越演越烈。 刘武德见援军到来,心中压力骤减,不料,此刻他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城门尽然被撞开了,城里面的残军冲了出来,刘武德被夹在中间的一万人马,转眼间便已经死了不到三千人了。 一时间,包围,反包围,再包围,成夹层三明治态势的战场就此拉开。 双方人数总悬殊不大,一阵殊死搏斗之后,从中午已经到了第二天傍晚,早已经是人困马乏,不过双方都还在死战不休,胜者得的是江山,输也输的是江山,这场赌注筹码太高。 眼看双方死伤惨重,黑压压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了一大片以逸待劳的军队,粗略估计,起码不下五万之众,个个冲入这一阵大乱战之中,提刀便砍。 比起那些已经打了快一天的士兵来说,这刚出来的士兵简直就是虎入羊群,猛不可挡。 乔月看了半晌,总算是瞧出了门道,原来这一伙人带队的尽然是那个和她有仇的裘万骅,那么,这伙人定然就是和关苍子一伙,在雪河城外设局害过乔月的这一伙人。 想到雪河城,乔月不自觉的就看向李茂元。 不料,李茂元面目凝重的直视着前面焦灼不堪的战场,直到裘万骅的五万兵马,和城下剩下为数不多的士兵战斗快要分出胜负的时候,他手中流光宝剑高高扬起,高声道:“杀啊!杀进城去,坐上皇位…” 她这一喊,尽然把乔月也喊得清醒了过来,感情这一波又一波赶来的兵马,为的,都是城里那个镶玉鎏金的金龙皇位。 眼光注定了格局,李茂元坐上皇位,得不到天下,关苍子也不行,可是他们尽然都这么执迷不悟。 若真的就事而论的话,只有一个人从刘武德的尸体上踏过去能够顺利坐上皇上,他,就事刘项。 城下早已成了一片血海,腥味熏天。 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本来只相隔五十里距离的刘项,始终没有出现。 一直等到第二天,李茂元和关苍子的最后一搏之后,皇城之内,尽然又出现了一队精兵,这队精兵清理了最后的战场,恰巧不巧,刘项的三万疲惫之师,尽然正好在这个时候赶到。 他还没来得急和乔月说话。 最后从城里冒出来的这一队兵马见刘项赶到,全都跪地高呼万岁,看得乔月一阵愕然。 不仅是乔月,就连刚刚赶到的刘项,也是一头雾水。 仿佛这都是天意,但又好像冥冥中都有安排。 大战之后的战场,刘项派人找了三天三夜,最后得到了叶君生在汉州出现,平安无事的消息,可是,乔梦却没有这么幸运,死在了距离京城不远的地方,乔月总感觉整件事情之中,总透着蹊跷,这一切的天意和巧和好像总有一支无形的大手在牵引和超控,太巧了,巧得都离谱了。 …… 半个月后,听说冯春死在了这场灾难之中,乔月说什么也不相信,她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那个富丽堂皇的宅子。 大门顶上的牌匾斜歪着,才半个月而已。居然已经爬满了蜘蛛网。 满院子的残垣断壁,梁柱歪斜,木屑杂乱,尽然再没有一点点的人气。 慈云山她去了,那里炸成了一片废墟,一个人都没有,这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乔月一步步朝里走着,凄凉的院子,乔月心里忽然生气一种害怕和失落。 她怕他真的死在了这场灾祸中,这场乱战。也只有轰炸皇宫这一件事情是她亲手干的。可是进了城,她有迷茫了,她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她干的,因为她的炸药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哐当”一声。角落里冒出来一个头发散乱的邋遢女人。乔月见了她。本想问点什么。 认真一看,此人居然是往日有过节的冯玉兰。 冯玉兰也看见了乔月,不过她嘿嘿的傻笑着。忽地,又喝道:“你是何人,见了本宫为何不下跪…” 乔月心里酸楚,冯玉兰尽然疯了!她经历了什么,怎么会疯呢! 冯玉兰喝声一落,便又开始嘿嘿傻笑着。 远处的狼藉堆里,又是哐当一声响,又一个疯疯癫癫的男子跑了出来,蓬头垢面,不过他那一身唯一的衣袍,乔月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个疯子,尽然是刘章,那个她在皇宫里时,总是爬在墙上和她说话的男孩儿。 默默酸楚涌上心头,五味杂陈,尽怎么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滋味儿。 月亮门外跑过来一个身子壮士的年轻男子,他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喊道:“姐,别乱跑…” 话没说完,看见了矗立在院子里,一身绿衣的乔月,这个男子尽然眼泪滴滴落下,他说道:“你是乔月…不是,你是大姐吗?” “哦…我是侯爷的养子…” “冯春那里去了,他为什么要躲着我?” 冯勇道:“爹回家去了…” 忽然,他拍了怕额头,火急火燎的跑在一个还算完好的房间,拿出了个形态怪异,却又万分美丽精致的盒子递到乔月面前,说道:“爹走的时候说,这个是他送给姐姐的礼物。” 乔月失落的心,又忍不住一阵激动,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一点都算不上美丽的旗袍,歪歪扭扭的针线,在乔月这样的刺绣高手眼里,真的入不了眼。 不过这一刻,乔月笑了,笑得眼泪簌簌而下,那张纸条上,写着只有她才看得懂的字:“我亲爱的月儿,爹爹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以前的时候爹的针法还算可以,可是这些年啊,酒喝多了,手就抖,等咱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爹爹给你带全天下最漂亮的衣服过来…” 他回家了,真的回家,乔月不知道在哪里,但是他知道很远,很远,以前有个怪人和她说过。 乔月把这件粗糙的旗袍死死的抱近怀里,喜极而泣:“没有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死,月儿还没有叫您爹呢!” 哭了很久,回头来,发现乔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边。 乔月道:“大哥,你来了!” 乔山双目火红:“嗯,皇上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他说妹妹要是去齐州,他就陪你去齐州,你去宁州,他就跟到宁州!” 乔月摇头,扬天大大的吹了一口气,无奈道:“好吧,他赢了,让他备好猪头,到咱们家里提亲来吧! 走,大哥,咱们回齐州,妹妹答应了你的事情还没有办完呢!” 乔山不解:“什么事啊?” “嘻嘻…月儿说了要给大哥讨个媳妇的呀!走,咱们回去相亲去” 乔山:“妹妹你饶了大哥吧…” … (全书完,感谢大家的支持!咱们下一本书再见!) 最后,推荐一本好看的书,书名《佳偶甜成》书号:3646854简介:本土妹宋令嘉遭遇鬼上身,虚惊一场后获仙器一枚! 医经、金针、日子不要太欢乐~ 然而,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她居然是个女配,结局还不太美? 宋令嘉皮鞭一甩:本姑娘不服! 某人:别怕,有我。 宋三:滚开,死反派!(未完待续……) 书迷楼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收藏书迷楼(.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