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之狗血人生》 正文 第一章 原来人生是狗血 杨念慈漂浮在自己的灵堂上,咬着手指头恋恋不舍的看着下方。 灵堂挂着重重叠叠的白色帐幔,四下里点着许多白蜡烛。正中央停着一口厚实的楠木棺材,里面正是穿着福禄金丝寿衣的杨念慈的肉身。棺材前,一个青年男子正往瓦盆里添着纸钱。盆子里的火光映衬得男子消瘦的脸庞昏黄一片。 正是杨念慈这一世的夫婿温翔。 杨念慈心头滴血啊,好不容易把自己嫁出去了,过了没两年的幸福小日子,自己就这样没了。老天,玩我啊! 杨念慈是一抹异世魂魄来到这不知名的时空借尸还魂的。 在第一世时,杨妈妈生产大出血,只来得及看女儿一眼,便撒手人寰。杨爸爸为了纪念妻子,为女儿取名“念慈”。失去了妻子的杨爸爸迅速沦落为醉生梦死的酒鬼,没几年也跟着去了。杨念慈在亲戚朋友左邻右舍的接济下长大,一路无病无灾勤工俭学的念完大学,又找了份不错的工作。眼瞅着小日子越来越好,杨念慈盘算着该找个小伙儿把自己嫁了。一辆醉驾的小汽车将自己送到了这里来。 杨念慈还没从惊恐中醒过神来,原主的大肚子就发作了。杨念慈被迫领取了穿越大奖——小包子一枚。 杨念慈欲哭无泪,自己是怎么得罪了老天爷,才被惩罚成这样? 老天爷开了眼,送来超级奶爸一只,就是温翔,后温翔与杨念慈生了感情,成功晋级二十四孝好老公兼二十四孝好老爹。 杨念慈母子俩在他的呵护下,过上了幸福滋润的小日子。 故事到这里,怎么看都是王子与公主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的美好结局。 但是—— 来到异世整三年,杨念慈在这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里,独自上街,要为夫婿挑一件特别的礼物还有小包子的生辰礼。在街道上,被一匹醉驾的疯马撞上了天... 我恨醉驾!以及所有会快速移动的物体! 杨念慈看着温翔英俊的面庞,怨念丛生,老天爷你是多么的看不得我好啊... “爹,爹,要娘,过儿要娘...” 一个圆滚滚的小身子麻利的翻过高高的门槛,向这边冲过来。大大的黑眼睛连着红肿的眼眶,说不出的可怜,让杨念慈一阵揪心。 正是杨念慈的小包子。 温翔一把揽住小包子,阻止他走近棺材。 杨念慈松了口气。 “过儿,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多睡会儿吗?爹让人给你温的粥你吃了没?” 小包子仰着小脸,瘪着小嘴:“娘,要娘...” 嫩嫩的声音让杨念慈想落泪。 温翔看着他的眼睛:“娘累了,睡觉觉了。过儿不要打扰娘好不好?不然,娘会生气的。” 小包子不说话了,眼眶里却全是泪。 温翔摸摸他的头顶,将他按在自己怀里,慢慢说道:“以后,爹带着你,咱俩好好的过...” 话里无尽的伤感,还有一股莫名的味道。 温翔的脸正对着杨念慈,上面的神情杨念慈看得一清二楚。 杨念慈不由擦擦眼,是自己眼睛出了毛病?怎么感觉老公眼里的神情跟冲着自己深情表白时一模一样甚至更甚呢,这不是该对自己儿子摆出来的吧?哪里来的情深似海? 还没等杨念慈脑子转过来,温翔已哄好了小包子,让奶嬷嬷带着休息去了。 温翔继续往瓦盆里添纸钱。 “温小子,快将我外孙交出来!” 一个三十余岁近四十的男子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 杨念慈疑惑,外孙?谁啊?这人是谁? 男子气势汹汹走进来,喝道:“我女儿在时,你说儿子跟着娘,拦着本相不让见,本相便也认了。如今,惜儿已经去了,过儿是本相的亲外孙,和你却没有一丝关系。还不快将过儿带出来,本相带他回家。” 杨念慈仿佛听见一个霹雳。 什么?这人是自己老子? 杨念慈细看,果然发现这男子眉宇间与自己有几分相似。顿时,心乱了。 她没有得到原主的一丝记忆。当然不知道娘家婆家都有什么人。心虚之下,只想隐姓埋名过一生,所以从来没想着去找“家人”,也没想过家人会找自己。可这人话里意思竟是以前来找过自己?找过几次?什么时候?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温翔慢腾腾的又加了一张纸钱,才站起身,面无表情道:“段相来了。那就给您女儿上柱香送她最后一程吧。不过,当初相府为了自家的名声,将即将临盆的三小姐赶出门,不顾她们母子的死活。您还有脸来?还有脸来接过儿?” 男子大怒,脸色青红,喝到:“不是你这个卑鄙小人,本相早将惜儿连同外孙带了回去。” 温翔轻笑:“不是我这个卑鄙小人,她们母子早抛尸野外了。” 听到这里,杨念慈觉得头仿佛炸开来,他们在说什么?好像都是跟自己相关,可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再看温翔那张熟悉的脸,才发现那上面的神情是多么的陌生,仿佛自己从来未曾认识过他。 杨念慈抱着头,再听不进一句话。 也不知温翔说了什么,男子最终铩羽而归。 温翔立在灵堂往外看,半天似吐了口气,就往外走。 杨念慈已平复了头疼,飘在空中跟着他。 温翔去了书房,关闭门窗,从高高的柜子顶层取下一只檀木长条盒子来。 杨念慈记得这只盒子,自己以前帮他打扫书房发现了,还想打开来看。 温翔急忙抢了过去,说是家里留给他的传家宝,他爹遗命说是不到时候不得打开。 当时杨念慈还噘着嘴不满:这么紧张,定是私房钱。 看着温翔毫不犹豫的打开,杨念慈不禁想到:难道这个时候指的就是自己死了的时候?咦?只是一幅画?莫不成是他以后的老婆?老公公难道还能掐会算,知道他儿子日后大老婆先死? 温翔小心的将画展开,铺在空无一物的书案上,凝视着画上人。 杨念慈控制着身体飘过去,定睛一瞧。 一个男人! 一个俊秀的男人! 一个极其漂亮的男人! 杨念慈前世今生,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可是,这人是谁?为什么总有几分熟悉的感觉?自己万分确认没见过此人。 温翔手指隔着一寸在人物线条上虚虚滑过,仿佛**间的爱抚... 杨念慈打了个哆嗦,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 低沉仿佛呢喃的声音响起:“那个女人死了...终于死了...再也没人横亘在我们之间了...过儿是你的亲生儿子,也就是我的儿子。我会将他抚养成人...养得像你一样出色...” 杨念慈只觉得自己被雷轮着劈。第一个念头是,原来这是儿子的爹,怪不得自己眼熟,是跟过儿有些像。第二个念头是,自己的二十四孝好老公竟然盼着自己死?好歹毒的男人!第三个念头是,妹的,难道你是个弯的?那画上人的喉结还是能看出来的。 仿佛为了回答杨念慈,温翔停下,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按在画旁,头深深的低了下去,嘴唇正印上了画上男子的嘴唇,中间只隔着半寸。 杨念慈被劈傻了,真是个弯的! 温翔直起身,脸色竟变得酡红。杨念慈冷眼往下一瞧,下面已支起了帐篷... 畜生! 接下来,杨念慈睁大眼睛冷笑着看温翔对着画纾解了一番,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心里已经什么也不想想了。妹的,自己以为的好老公竟然是弯男,而且一心惦记着自己死。还是个沦落到对画泄欲的畜生... 杨念慈突然打了个激灵,他不会对着自己儿子下手吧,在灵堂上... 温翔收起画,收拾好自己,便拿出一沓账本看了起来。一个时辰没挪动地方。 杨念慈叹了口气,今天可是自己停灵的最后一天,明日一大早下葬。按说,瓦盆里的纸钱不能断才是,看温翔这样子,分明就是不想再装了。 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老天,才落得这样的惩罚? 杨念慈再不想看温翔一眼,飘到儿子院子里,看他睡得红红的小脸,眼角还湿湿的,禁不住哭嚷了半天的对不起。儿子才是这两世唯一爱自己的人吧... 杨念慈嘱咐了小包子照顾好自己后,又飘飘荡荡的回到灵堂。果然里面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无,外面冷风一吹,屋里的帐幔烛光跟着晃动,好生凄凉。 杨念慈深深看了眼肉身,神态是如此的安详。突然就恶向胆边生,恨不得毁了眼前的一切。 她飘到最长、离着蜡烛最近的帐幔处,顺着外面的风使劲儿吹,使劲儿吹... 那帐幔慢慢晃了起来,碰到烛火唰的烧着了。火苗蹭蹭的往上蹿,往四周蔓延。一眨眼,灵堂上火光一片,屋顶的木头也烧了起来,中间的棺材陷入火海。 杨念慈坐在棺盖上,透过扭曲的火苗仿佛看见温翔疾步往这里来,脸上无一丝的着急担忧伤心... 杨念慈冷笑:弯男,若再来一次,姐定让你弯成圈,圈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正文 第二章 狗血人生的重启 杨念慈呆呆坐在路边,扶着大肚子,神情麻木。脑袋上还顶着个大血洞,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 如果说自己的第一世是悲剧,那第二世就是个笑话。现在老天送自己回来是重新写段子?还是给他老人家演一出荒诞剧? 老天,你玩我! 杨念慈只是碎碎念了一下就重新振奋起来。从荷包里摸出一个铜板,合在手心里往上一抛,闭目祈祷:老天,给条活路吧! 上一次她刚从现代穿过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十字路口的路边,原主没给她留下任何记忆。捧着大肚子惶惶不安,不知该往何处去。听天由命的扔了铜板,然后就遇到了温翔,谱写出长篇笑话的浪漫开章。 杨念慈睁开眼一瞄,果然,又是东边! 杨念慈木着脸捡回一文钱,她现在可不是腰缠万贯的时候,没法大手大脚。 真的要去东边? 摸着大的要涨破的肚子,杨念慈决定还是去那个方向,再过半个钟,自己就要阵痛了,生孩子可不是能任性的事儿。温翔带着的婆子可是会接生的。 想到这里,心里更恨,一个大男人带着会接生的婆子,分明就是预谋已久。哼,渣男! 那不管自己往哪个方向走都会被他找到喽? 不过,杨念慈转头一想,不管温翔到底图谋什么,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会保护自己母子,或者说保护肚子里的小包子。遇到他,实在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杨念慈拿出帕子往头上血洞一按,就双手扶着大肚子朝东边慢慢踱步。 果然过得一刻,杨念慈听到身后传来车马声。冷笑一声,杨念慈低着头不出声的只往前走。 又过了一会儿,一辆大车从后面赶上,停到她身边。一个人从上面跳下来,冲她行了一礼:“这位大嫂,请问...” 俊朗的面庞,温和的笑容,正是温翔。 “哎哟——”杨念慈感觉肚子里被踢了一脚,不禁叫出声来。 温翔转了话头:“这位大嫂,看您的身形,怕是要临盆了吧?” 杨念慈压下心里的恨意,挤出一个羞涩的笑:“正是这两日呢。公子好眼力,莫不是给妇人接生的大夫?” 温翔一噎,哪有给妇人接生的男大夫? 杨念慈又笑笑:“公子若无事,小妇人还要赶路了。”说着挺着大肚子要往前走。 温翔急忙道:“大嫂身形不便,不如在下送您一程?” 杨念慈冷笑,你可不是送了我最后一程嘛!想说点什么回敬过去,肚皮却是一紧,好疼! 温翔见她咬着唇白着脸,又扫了眼她的肚子,问道:“大嫂可是要发动了?” 杨念慈咬牙忍过这一阵,嘿嘿一笑:“果然是接生大夫,连这都看得出来。” 温翔又是一噎,还是道:“大嫂,在下的下人里有生养过的妇人,不如让她...” 话还没说完,杨念慈已连忙道:“那就拜托大夫了。” 我不是大夫!温翔心里发闷,还是喊来会接生的婆子。 婆子只扫了一眼就道:“这位娘子是头胎,离着生还远着呢。只是得找个干净避风的地方才好。” 温翔便对杨念慈问道:“大嫂,你家里在何处?在下着人送你回去吧。” 杨念慈一摆手:“那个先不急。你先替我将孩子生下来。”说完又哎呦哎呦叫起来。 温翔黑脸,我真的不是接生大夫! “大嫂,不如在下先送您去最近的客栈,等孩子生下来再送您回家。” 杨念慈疼的不耐,急忙道:“那就快走吧。” 温翔皱着眉,让婆子扶着杨念慈上了马车,招呼车马都跟上,自己骑马在前往前行去。 这段三小姐,怎么跟打听到的好像不一样? 虽然上一世杨念慈生过了一次,这一次已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孩子不是说一时半会儿就能下来的。尤其这具肉身年龄不大,骨架又小,杨念慈在客栈的床上疼的死去活来。看来,又得一天一夜才能得下。 温翔为杨念慈要了最好的房间。杨念慈在内室里喊疼,他就坐在外面听着。自从那人出事后,自己也是机缘巧合才知道段三小姐肚子里怀了他的种。相府不是轻易能得进的,自己还想着怎么才能去看一眼,没想到相府竟然将人撵了出来。才给自己接近的机会。不知要临世的小婴儿是男是女,长得像不像他... 杨念慈只觉得身体如上一次一样变得沉重冰冷,腰骨像是被锯子慢慢锯开,她咬牙使劲儿用力,心里呐喊:儿啊,快出来啊,不然咱娘俩都落不了好,外面还有个大坏人呢。 婆子在她耳边大叫:“用力,用力啊娘子,我看见头了,就要出来了,快...” “哇——”一声清亮的啼鸣绽放于天地间。 温翔身子一紧,想站起身来,却还是坐下了。 杨念慈只觉得身子一轻,剧痛猛然就消失了。一滴泪缓缓流下:儿子,娘好想你。 婆子将婴儿清理干净,又拿干净的小被子包裹好,就想抱出去给温翔瞧。抬起身来,吃了一惊,杨念慈两只大眼睛正紧紧盯着她,喜悦迫切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神色。 婆子不由将婴儿抱到她眼前:“娘子,是个小子,长得可真好看。” 杨念慈一笑,极力将头凑过去,在婴儿额头印上轻轻一吻,这是自己的希望啊。 婆子就要将婴儿抱开。 “等等。”杨念慈急叫了声。 婆子停住,眼看着杨念慈在婴儿唇上又是一吻,怎么看都有种恶狠狠的模样,不由眼角发抽。 “娘子快歇息了吧。” 杨念慈对她一笑,头一歪睡死过去。妹的,那小被子用来包孩子实在合适,一个大男人上路用得着随身带这种东西吗?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婆子抱着孩子,轻轻叫了两声,确认杨念慈睡死了去,才轻手轻脚的往室外走。 温翔早已等不及了,见婆子出来,几步窜过去,不敢伸手抱,撩开小被子仔细的看。 果然是他的孩子,长得像他。又从下边撩起来看... 温翔闭了闭眼,老天保佑,他有血脉留了下来。不禁往内室瞄了眼,这个女人还算是有些用处。 婆子轻声唤道:“公子,里面那位小娘子劳累过度,睡死过去了。” 温翔点点头,沉吟了半天才道:“将孩子放进去吧。你去厨下熬些补汤来。” 婆子应是,进去内室将孩子放在杨念慈身旁,收拾了污物带去厨下准备直接烧掉。 屋子里安静下来,温翔缓步走进里面。 杨念慈小巧的头颅深深陷在枕头里,巴掌大的小脸由于失血过多而惨白无色,额头上沾着几缕汗湿的发丝,精致的五官此时有种静谧的美好。长长的睫毛仿佛沾了露水的蝶翼。 温翔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投放在里侧的小包子身上。小包子红红的面皮,双眼紧闭,嫩嫩的小嘴微微嘟起。 温翔几乎控制不住内心里的波涛汹涌,他已不在,他的儿子自己定是要看护一生的。但是,这个女人,好像没用了。 温翔一只大掌慢慢放在杨念慈纤细的脖子上,手下有些滑腻,五指慢慢收拢。 杨念慈还是在昏睡着,眼睫毛一动不动。 温翔眼里看不出神色,仿佛捏着一片纸片一样。 突然,旁边的小包子弱弱的哼了声,不耐烦的动了动脸颊。 温翔惊了一下,手闪电般的收了回来,再也没伸出去。皱眉想到,小孩子有个娘在身边比较好吧。叹息一声,转身出去了。 杨念慈缓缓睁开眼,眼底冰冷一片,原来一开始,他就想杀了自己,这个渣子! 杨念慈按捺下心里的恨意,翻身亲了亲小包子,儿子,为了你,娘也要打败怪兽活得长长久久。 上一世杨念慈初来异世便腹痛产子,且疼足了一天一夜,那种绞肉生撕的感觉,让杨念慈心生死意,哪怕是回不到原来的世界只做鬼魂也好。因此,她认命似的使尽了最后一分力气,便昏死过去,甚至没听清小包子的哭声。 但这一次,她已有心里准备,极力配合着婆子的指挥,尽管用的时间还是一样长,但生产后她还是有精力保持意识清醒的。只是身体实在疲惫,所以看过小包子后闭目养神。婆子唤她,她也懒得理会。没想到倒是让她歪打正着的发现了温翔真实的一面。 想想曾经软语温存的枕边人竟在最初就向自己下杀手,自己死后又万分庆幸的样子,杨念慈恨不能将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 杨念慈由于家庭原因,养成了倔强坚强又爱记仇的性子,如果老天让她魂飞魄散也就罢了,可既然回到了起点,温翔又是如此做派,她若不报上一世及刚刚一掐之仇,她便不是个人! 杨念慈打定了主意报复温翔,可接下来怎么走又是个问题,总不能等着那厮向自己求亲吧? 过了一个时辰,婆子端着鸡汤面点等物进了来,唤杨念慈起身吃东西。 杨念慈装着刚睡醒的朦胧样子,向婆子感激一笑,大口吞咽起来。 反正估计那厮不会要她的命了,她还是先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正文 第三章 改变从名字开始 婆子帮着杨念慈给孩子喂了回奶。吃饱喝足的小包子又睡了过去。杨念慈坐在床上嘴里轻声哼着歌,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他的身侧。 一声轻咳,温翔走进来,杨念慈没动。 “这位大嫂...” 杨念慈调整好了情绪,才回过头热情开口:“大夫,多谢你帮我接生。” 温翔黑线,我真的不会接生,我也真的没帮你接生。还不及开口,杨念慈又开口说道。 “叫什么“这位大嫂”啊,多见外。我看着,你比我大个几岁,你喊我一声“大妹子”就行。” 温翔干笑了下,无奈唤了声:“大妹子,你...” 杨念慈一点头:“这就对了。大哥你看啊,没有你,我们母子这会儿可说不准是个什么情形了。孩子又是被你接生的,你喊我一声“妹子”,那他就是你大外甥了。等孩子会喊话了,我定让他先学着叫舅舅。” 够给你面子了,怎么样,知足了吧? 温翔突然发现,自己在段三小姐面前,几乎没有把一句话说全的时候。而且,自己怎么就成了她大哥了? 温翔不由加快了语速,问她:“大妹子,你家在哪里?我派人送你回去。” 杨念慈心里不耻,这人肯定是知道自己怎么落到这步田地的,还装白痴,太可恨了。 这时,温翔已走到床前,离着杨念慈很近。她微微一抬头,就能看清他脸上每一个细节。 这是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啊!曾经自己是多么喜欢,如今又是多么憎恨啊! 温翔性格好能力强,更有一张英俊的面庞,不然杨念慈也不会穿来没多久就对他动了心还快速的将自己嫁了。温翔有一双不大不小温和的眼眸,眼角既不上扬也不下垂,上面两道平平的浓眉,谁看了都会觉得这人可亲。鼻子挺直鼻翼有肉,有富贵之像。嘴唇略微有些丰厚,嘴角微微上翘,再有宽阔的额头,有些肉的下巴,怎么看怎么的忠厚温良。他的身材挺拔不突兀,肩膀宽厚。当得上是杨念慈心目中的好丈夫形象。 杨念慈一看之下,心绪就飘的有些远。为什么明明忠厚老实的面相,内地里却是那样不堪的模样。哎,果然不是多看几本看相的书就能辨人忠奸的。 温翔见她眼神漂浮,心里纳闷,嘴里又问了一遍。 杨念慈才回过神。 她皱眉想到,上一世,自己被温翔询问后,哪里说得上什么?正好头部有伤,便谎称自己什么事都不记得了,温翔试探几回便深信不疑,后来还是他帮着杨念慈去衙门里重新办理了各类文书,所以她才得以继续使用第一世的本名。 但这次嘛... 温翔无语,这位怎么又走神?她脸上是在笑吗? 杨念慈微微一笑,甚是虚弱,指指脑袋:“不知是不是头部受伤的原因,我想过去的事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温翔狐疑:“什么都不记得了?家在哪里?你相公是何人?都不记得了?” 杨念慈皱眉做思索状,半天才道:“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我相公为了他的小妾,将我赶了出来。那个死鬼男人啊,怎么忍心把我肚子里他的孩儿也一起赶出来呢?死鬼哟...” 杨念慈嘴里咒骂,还偷看温翔神情。怎么样?姐就骂你心上人了,滋味儿好受吧。 温翔忍耐道:“那大妹子还记得你相公在哪里吗?叫什么名字?你生了他的孩儿,怎么也要让他把你请回去。” 杨念慈心里冷哼,还装!收住骂,大大方方道:“那就算了。我恍惚记得,那死鬼把我赶出门的第二日,只顾着跟小妾玩乐,死在那贱人肚皮上了。” 一副老天爷长眼了,活该他遭报应的样子。 虽明知道她是瞎说骗自己,温翔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阵愤怒,真恨不得刚刚就掐死了这女人。她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那怎么知道他已不在了? 温翔压下浊气,温和又问道:“那别的事呢?” 杨念慈晃晃脑袋,茫然道:“别的都不记得了。肯定是那死鬼对我伤害太大,我才记得这一点儿事。” 温翔不语,半天又问:“你可还记得,你如何到得那个路口?” 杨念慈真的不知道,理所当然的摇摇头,猜测道:“会不会是遇到强盗了?我身上什么文书包裹之类的都没有,头上还破了大口子。荷包里只有三枚铜板。是不是被抢了呢?” 杨念慈泪,真心的穷啊,只有三个铜板。 温翔看着她头上缠着厚厚的白纱布,沉吟不语。他有派人暗暗跟着段三小姐,确实是有抢劫的人出现,将她身边带着的东西都抢走了。跟踪的人眼看着她被推倒,头撞上了路边大石,抢匪走了后,才来回报。所以自己才急急赶来,生怕她的肚子里的胎儿有恙。 怎么好好的在京城近郊会出现抢匪呢? 温翔冷笑,段相府里看来真的不怎么太平啊。 再看看杨念慈,或许她真的是什么都忘了? “大妹子可还记得娘家人在何处?不如...” 杨念慈果断摇头,真心的没记忆。不过,你这样问,是不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儿? 温翔思索半天,觉得这事儿以后再查看查看,反正他是不相信一个闺阁小姐能装的天衣无缝的。 扭头看向内侧的小包子,笑道:“不知大妹子打算给孩子取个什么名?” 名?杨念慈又是一阵心烦,说来都是泪啊! 因为自己名字,早早被小伙伴们取了个外号“穆念慈”,金庸大大笔下的苦命人。上次温翔取名时,她不由自嘲这下可真成了穆念慈,独自产子还得自己拉扯他长大。自己又姓杨,她一时心血来潮,就给小包子取名“杨过”,正是穆念慈儿子的大名,还想着日后小包子长成大侠,护着他妈呢。 现在想想都是泪啊,自己只想着神雕侠杨过多威风多称霸武林了,怎么就没想到穆念慈是个短命的,生下杨过没几年就去了,扔下的儿子变成了街头小混混。 看吧看吧,名字定一生啊。自己叫“念慈”,儿子叫“杨过”,所以自己才是被男人抛弃,凄惨产子,再花年早逝的命啊! 杨念慈心里发狠,此生再不做“穆念慈”,要做就做穆念慈的婆婆“包惜弱”。看看人家,也是大着肚子。亲老公出了事,立马就有男人贴上来,伏低做小,把不是自己的种当亲儿子,不是自己的亲女人当命根子。也就是包惜弱不识趣,老天送来一个罗密欧,她偏偏要在王府里当王宝钏。妹的,自己这辈子要是能遇见“完颜洪烈”也知足了。 不由瞟了眼温翔,这位绝对不是完颜洪烈。 温翔被她看的莫名其妙,难不成段三小姐脑子坏了,也忘了以往的才学知识,名字不会取了,想让自己取一个? 杨念慈仿佛看出了他的心声,笑着询问道:“我脑子疼的紧,不如大哥帮着想一个。哦,我还记得我仿佛姓杨,叫什么惜什么的。” 她说完就仔细看着温翔的眼睛,她可是还记得灵堂上段相叫她“惜儿”的。 果然,温翔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快的几乎捕捉不到。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吗?可这姓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温翔点头,慢慢道:“杨,是好姓。听妹子说这孩子的父亲,行事不妥才铸成大错。不若为这孩子取名“过”,意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不要像他的父亲。杨过,妹子觉得如何?” 杨念慈简直惊悚了。你妹的,你是郭靖吗?还是看过神雕侠侣?什么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其实你是说他亲爹遇到我是个错误吧?我都放弃取名权了,你还把我往死路上逼? “呵呵,”杨念慈笑道:“大哥好学问。不过大人的事连累不到孩子。他爹再浑,他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那死鬼现在又死了,孩子定不会学他的。我看,还是叫康,杨康吧。天下当娘的莫不是希望自己孩子平平安安康乐一生。大哥觉得如何?” 温翔还能说什么,只得点头。心说,你不是说你头疼想不出来吗? 杨念慈拍了拍襁褓,笑得一脸慈爱:“康儿,娘的小康儿,娘的后半生就指望着你了。” 杨康可是个妥妥的孝子。只要自己不作,定能长命百岁。 “杨妹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杨念慈眨眨眼,心里想反正有你在,就饿不着小包子,饿不着他就饿不着我,我担心什么呀。面上却挤几滴泪,一副惶恐伤心样:“哥哥,妹子和你外甥可真是没处可去了,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温翔默,这段三小姐跟调查结果太不一样了。不是说沉默寡言谨小慎微,见了生人不敢抬头说话吗?这一副自来熟的狗皮膏药是怎么回儿事?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自己就成了她大哥,还外甥?这其实是吃定自己的意思吧? 杨念慈心里得意,送上门的大总管凭什么不要?既然是冲着自己儿子来的,自己这个亲娘哪是那么好打发的?哼,这辈子姐不玩死你不姓杨! 大姐,拜托,你这辈子真的不行杨... 正文 第四章 投石问路赚银子 此时,外出公干的当朝相爷段相怒气冲冲的在门前下马,大步流星的赶往内院。 听到动静迎出来的相爷夫人刘氏急匆匆带着女儿迎了上去。 “老爷,您...” 刘氏才弯弯了膝盖,段相狠瞪了她一眼,刮起一阵风,向内院偏僻处疾步赶去。 刘氏楞了神。 段英彤急忙扶起刘氏,带着身后的丫鬟婆子跟了上去。只是越走心里越不安,那个方向是... 段英彤不由捏捏了刘氏的手心。 刘氏却冷哼了一声,拍拍女儿的手示意她安心,那个小蹄子能翻起什么浪来? 段相走到一处小小的院子,抬头看了眼上面的题词“惜园”,龙飞凤舞正是出于自己的手笔。脚下不停,走到里面门前,一脚踹了上去。门被踹开,段相走进去,四下一扫,桌椅柜榻,样样俱全,可只是这些。住在这里的人没了! 段相不死心,走进后面的厢房,里面那张大床空荡荡,没有被褥,更没有床帐。这时,“咯吱”一声,是从门外进来的风将半开的柜门吹动了。 段相只一眼就看出柜门后面同样的空荡荡一片。 一阵晕眩,段相急忙扶住头,稳了稳神,才仿佛失了魂似的走到外间,在光秃秃的榻上坐下来,低垂着头思索。 刘氏和段英彤这时疾步进了来,身后跟着的十几人也哗啦啦的涌进来,原本空旷的屋子里顿时拥挤了起来。各种香粉胭脂的味道混杂着,刺激的段相头更加疼痛。 “都给我滚出去!” 一声暴喝,将悉悉索索的婆子丫鬟震得不敢出气。 段英彤也打了个哆嗦。 刘氏脸上一紧,说了声:“都出去。” 丫鬟婆子急忙依次退出,行动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三人。 刘氏上前几步,不满道:“老爷,好好的发这么大火做什么?您的身子...” 段相打断她的话,抬起头平静问道:“我问你,惜儿呢?” 刘氏脸上有些慌乱,可也只是一闪而过,抬起尖细的下巴,冷冷道:“未婚先孕,有辱我相府门楣。府里还有那么多姑娘没嫁出去呢,总不能都被她坏了名声。妾身请她出去了。” 段相还是面色平静:“你请她去哪儿了?” 刘氏抿着嘴角不说话,她能说她将那个贱蹄子两手空空的赶了出去吗? “说!” 又是一声暴喝。这次不止是段英彤,刘氏也跟着哆嗦。 刘氏稳了稳心神,道:“三小姐既然能背着家里自己找男人,那她出了府自然有她的去处。”说到这里,不由面露讥讽:“说不定这会儿人家正吃香喝辣的呢...” “混账!” 刘氏不说话了。 “惜儿总归是我的女儿。她犯了什么错,自有我这个一家之主来处置。你竟然敢趁着我因公外出,将她赶出家门。谁给你的胆子?” 刘氏倔强道:“老爷,说好的您主外,妾身主内。您忙您的朝政大事,妾身打理后院。三小姐做下那等丢人的事情,是妾身失责,为了弥补妾身的失误,也为了相府的名声着想,妾身没将她浸猪笼就是心存慈悲...” 段相听不下去了,大喝:“蠢妇!” 刘氏委屈道:“那事儿出了后,老爷不是也说三小姐污了段家的门风,是家族的败类吗?妾身为老爷分忧,怎的...” 段相疲惫的揉了揉额角,那时,自己还不知道... “你把她赶出去,不是闹得人尽皆知吗?” 刘氏忙道:“三小姐发了毒誓不在外面乱说,以后改名换姓远离京城的。” 段相又问:“她即将临盆了吧?对府外什么都不懂的...” 刘氏急忙打断他的话,解释道:“妾身不是心狠的人,给三小姐收拾了行礼,还给她银票和散碎银两。省着花,能用个十年八年的呢。” 段英彤不由看了刘氏一眼。 “而且,我也嘱咐了她,出府后可以先找个大夫看看。哪怕是租个小院,雇个婆子出了月子再出京呢。银钱是绰绰有余的。” 段英彤低着头,指甲轻轻刺着手心。 段相猛的站起:“那么说,惜儿极有可能还在京城?是了,她大着肚子,又能走多久?不行,我得派人将她快点带回来。可千万莫要出事。” 刘氏不由尖叫一声,心里怨毒,自己都说了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他怎么还不放心?当初事情暴出来后,他不是也说恨不得没生这个女儿吗? “老爷,您慢着。三小姐出了这事儿,就算妾身不要名声,担个管教不力的罪名也就认了。好不容易让她走了,您又要让她回来,家里没出嫁的姑娘可怎么办?还怎么嫁的出去?有哪户人家是给没出阁的小姐养孩子的?咱家以后还怎么在京里走动,您在朝廷上又怎么抬得起脸来?” 段相皱眉,明显是不在意,抬脚要往外走。 刘氏气得哆嗦,好不容易才将那贱蹄子赶出去,自己怎么可能再让她进这个门? “老爷,您若是让她回来,府里的姑娘们怎么办?”心里怨恨,嘴上就带了出来:“若只是**,还能想着遮掩一二。可她肚子里怀着野种,还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呢——啊,老爷,您打我?” 刘氏被段相突然爆发的一巴掌打到脸上,跌坐在地,又惊又怒看着他。 段英彤也傻了。自己总是谪仙一样父亲居然有如此暴虐的一面? 段相面色冷峻的盯她一眼,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立了住,头也没回冷冷道:“惜儿院子里的人你都给我弄回来。调到别处的调回来,卖出去的再买回来。若是少了一人,本相为你是问!” 说完便大踏步径直离去。 段英彤忙把刘氏扶起,坐在榻上。 刘氏扶着肿起来的半边脸,目光狠毒。 段英彤小心翼翼道:“娘,真的要那贱人回来吗?” 刘氏挑了挑眉:“都三天了。娘可算着日子呢,依那小蹄子的性子,跟陌生人话都说不利落,能找到什么人帮她?这会儿估计已经是...哼哼。你爹既然想找那就找吧,大不了到时候娘送她一口上好的棺材。” 段英彤想想,段英惜是怎么也过不了这次死劫了,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那娘,咱们还真的要找回这院子原来的人手?” 刘氏不在意道:“你爹要找回来那就找回来呗。那人不在了,这些人能翻起什么浪来?” 段英彤不由咬了咬唇:“才打发出去又巴巴的寻回来,娘的颜面往哪里搁?” 刘氏叹息一声,拉着她的手:“女人的面子都是男人给的。逆着男人来,什么也得不到。你记得,这府姓段,不管娘怎么顾着你,可你嫁出去能给你撑腰的还是你爹。” 段英彤点头。 不说段相如何散出人手撒网捕鱼般在京里京郊找段英惜的下落。 杨念慈思索了一个晚上请了温翔来。请他坐了,自己拖着腿站在书案后,铺纸思索片刻,执笔蘸墨。 温翔冷眼瞧着她握笔的姿势。脊背挺直,头微垂,五指捏着细小的毛笔,指型美好,一看便是经常与笔墨打交道,定是大家出身。她真的忘记了?温翔皱眉,他与高明的大夫询问过,脑部受到重击的人是有可能忘记前尘的,但一部分生活技能却不会忘记。 杨念慈放下笔,拿起纸张吹了口气。不愧是最好的上房,屋里的笔墨纸砚皆是上品,这说明,温翔是个有钱的主啊。 “大哥,你来看。妹子画的花样如何?” 温翔心里无奈,怎么两人就成了兄妹? 接过来定睛一看,温翔赞了一句:“妹子好手法。” 杨念慈只是笑笑,忆起第一世善国画的舅公,是少有的对自己真心好的亲人之一。可舅公后来也离世了,自己有条件后也经常练练国画借以缅怀。 “妹子画的花样也独特,看着漂亮。” 杨念慈又是一笑,眼里晦涩不明。 上一世,自己在温翔的帮助下,决定在异世开展新的生活。虽然温翔再三表示,有他在自己只管安心做万事不操心夫人就是,但她独立自主惯了,怎么做得来完全依靠男人的藤上花? 杨念慈想着自己以前空暇里打发寂寞时看的小说,尝试像里面写的那样混个风生云起。而且,她从小想尽办法打工养活自己,倒也是会不少东西。 她慢慢将自己所学透露出来,跟温翔商议着实行。有的被温翔一口否定,有的两人商议着改良后再做,也有的让温翔都惊艳一把。她更加知道温翔手下有不少铺子,涉及到各行各业。杨念慈的想法主意,不只是让自己的腰包丰盈,更让温翔多赚了不少银子。 眼下这个小花样,只是杨念慈拿出来先行试探的。要知道把第一世的东西照搬过来,不一定能被这里的民众接受。这个花样是自己和温翔修改过的,在妇人小姐间很是火了一把。 “妹子是何意?” 杨念慈羞涩一笑:“大哥人好,可妹子和你外甥总不能让你养活一辈子啊。” 温翔心里骂娘,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杨念慈仿佛看不见他板结的面皮,继续道:“妹子忍着头疼,就想了个法儿。喏,可能是我以前想的吧,这个花样拿去绣楼应该可以卖些银子吧。虽然大哥不要接生银子,但我们娘俩总得有所表示才好。” 温翔默,让接生去死吧! “妹子,你既叫我声大哥,就不要见外了。大哥总不能抛下你们娘俩儿不管,你安生做月子就是。再说,这花样虽然看着新奇好看,但顶了天也就五两银子...” 我让婆子给你炖的补汤一天都不止这个数,都是为了孩子啊... 杨念慈点头:“这只是投石问路。” 正文 第五章 好顺手的温翔啊 “投石问路?” 杨念慈点头:“我不记得以前有没有这样做过。但我们娘俩儿总得挣银子才能活下去。现在我又不能出去,拜托大哥带着这小样去各绣楼里问问。这不过是个普通的,若是能找个靠谱且舍得出价的绣楼,妹子这里有的是好花样。” 温翔又看眼手上,以他的眼光和头脑,这样子不错。 杨念慈又道:“大哥觉得如何?” 温翔笑道:“这有何不可。我这便去问。” 杨念慈大喜,抱起醒着发呆的小包子,轻轻晃了晃他的小胳膊:“康儿,快谢谢舅舅。” 小包子才能看多远?由着她娘闹腾。 温翔急忙道:“妹子小心,孩子还太小,不要伤着了他。” 杨念慈掩着嘴笑:“看大哥紧张的,我可是他亲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孩子的亲爹,我是他后娘呢。” 温翔讪讪道:“妹子说笑了。”心里却不由一动。 杨念慈可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嘱咐他:“大哥,你多走几家,定要找个靠谱不欺人的才好。” 温翔收了心思,笑着点头:“妹子放心吧。我也是做生意的,不会让人哄了去。” 温翔出了去,杨念慈逗弄小包子。觉得涨奶了,便解了衣襟凑到小包子嘴边。看着儿子大口大口吸允,杨念慈心满意足的笑,打我儿子的主意,先给我挣银子去吧。 温翔还果真派了个媳妇子拿着花样在京里各个有名的绣楼走了一圈。 媳妇子来回报时,他跟一位掌柜模样的人坐在书房聊天。 媳妇子详细将各家接待的人、说的话、开的价钱还有她看到的客流量客人穿着打扮说了清楚,见温翔点头便退了出去。 “于掌柜,你来看这花样。” 于掌柜走进来,拿起桌上的花样,只看了一眼便道:“这花样不错,精致大气不老套,做出成品来定会风靡一阵。” “那其他绣楼的报价你觉得怎么样?” 于掌柜自得一笑:“花样是重要,可更重要的是绣楼的运作。这花样子被不同的商家得了,赚的银子多少也不一样,端看个人手腕。如果是咱的锦绣阁,区区十几几十两银子实在不放在眼里。东家,如果这花样的主人能长期提供的话...” 温翔想了想,道:“也好,犯不着给人家供银子。这样子,你拿去吧。日后若再有其他的到时再说。” 于掌柜见他面色,知趣的拿起花样子回绣楼去了。 温翔起身换了衣裳,打算去客栈见杨念慈,还特地在荷包里装上两个银锭子。 走出门外,就见一人面色匆匆进来,忙住了脚。 那人凑到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请他示下。 温翔冷笑:“想着找人了,怕是那老东西知道什么了。不过,我会让他称心?” 那人低声问道:“主子,小人看早晚会查到那客栈去。咱们去时,店里人可都看着呢,一问就能打听出来啊。要不要...” 温翔皱眉:“你想法子拖他们一拖。我去将她们带走。” “是。” 杨念慈见到温翔放在桌子上的小银锭子,目光闪了闪,十两,也还不错了。 温翔端坐在圆凳上,笑道:“因只是画的花样,如果是用丝线搭配好的成品,价钱会更高些。” “大哥找的哪家绣楼?” “锦绣阁。” 果然,杨念慈抿嘴一笑。 这是温翔的产业,上一世自己折腾出不少花样,温翔看自己实在闲不住,干脆让她直接与自己的绣楼老板折腾去了,那家绣楼正是锦绣阁。如果没错的话,是于掌柜当家,那家伙可精明的很,没少借着自己的花样挣银子。 切!才给十两。 “那老板看着还不错,开得价钱也高。还说日后有花样再送去,价钱可以再高些。” 杨念慈点头:“辛苦大哥了。” 温翔笑笑,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小包子,犹豫道:“妹子,你还坐着月子呢。总住在客栈里也不方便啊。” 杨念慈垂下眼皮,黯然道:“我们娘俩儿现下是无处可去了。” 温翔等了等,才道:“如果妹子信得过大哥,不如搬到大哥家里吧。我照顾你们母子也方便。” 杨念慈睁大了眼:“大哥,这怎么好意思,这不是让你养我们吗?” 姑娘,你现在吃的喝的住的用的,都是温翔出了钱,他已经在养你们了。 温翔轻咳了声:“妹子不是赚银子了吗?怎么说是大哥养你?客栈人来人往实在多有不便。” 杨念慈一脸为难:“可大哥你带着女人孩子回家,嫂子能乐意?” 温翔不好意思了下,道:“我至今孤身一人,尚未成家。” “那大哥的爹娘会乐意吗?” 温翔沉痛道:“我爹娘早已过世,家中只有我一人。妹子放心吧。” 杨念慈一击掌:“那我更不能去了。” 温翔愕然。 “大哥,你想啊。你清清白白一个人,突然带了**孤儿的进了门,让街坊邻居看见了可怎么说你。日后你还怎么娶妻?” 温翔刚想说我不介意,杨念慈又道:“再说,妹子名声若是坏了,日后还怎么再嫁啊?” 温翔呆了:“再嫁?” 杨念慈点头,稀松平常道:“对啊。我年纪轻轻总不能就守一辈子寡吧。康儿也小,小孩子成长过程中可不能没有爹。家里没个顶梁柱,哪能过安生日子。老话说的好,**门前是非多啊。” 温翔真想呸她一口。才生下前夫的儿子就想着改嫁了?段相到底是怎么教的女儿? 无可奈何问道:“那妹子总不能就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吧?” 杨念慈又是一脸为难:“妹子想着这事儿呢。大哥说的是,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妹子有个想法儿,想请大哥成全。” “妹子请说。” “那妹子就厚颜开口了。能不能请大哥帮忙租个小院子,我们娘俩搬进去。现下,妹子能绘花样子赚钱,每月的房租花销也能应付的来。不要地段多好,只要安全,邻里和睦就好。大哥,看在你大外甥的面子上,你就再帮妹子一次吧。” 温翔还是想让她住到自己家去,保准段相找不到人。可见她一脸坚持,也不好撕破脸。 想想道:“这样吧,妹子,我倒是有一处院子,小是小了些,可胜在清静干净。左邻右舍都是正经的人家,出入也方便,离着繁华地段也不远。你若不嫌弃,不如和康儿搬到那里去住。” 杨念慈立即满脸堆笑:“这怎么好意思呢?已经麻烦大哥好多了。” 温翔当即道:“就这样说定了。妹子,刚刚我看见一伙大汉住进了这家客栈,粗野得很。不如就收拾收拾现在搬去吧。那宅子日常都是有人打理的,随时可入住。” 杨念慈现在只能依靠温翔,也知道被他缠住一时定是无法摆脱,痛快的答应下来。反正只要不进他的大宅子被严防死守就好。听他的意思,那住小宅子还是地段不错的,自己以后再找机会寻出路吧。 温翔却想着人放在哪里无所谓,只要自己派人盯着就好。 温翔唤了婆子收拾了东西,送母子二人上车。 为了不着风,婆子将杨念慈裹得严严实实,头上还戴了厚厚的面纱。 杨念慈怀里抱着小包子,出来门除了看脚下就是看包子,直到上了马车也没发现,附近的一家店门前,有个人在跟人比划着仿佛在找什么人,更没看见温翔转身使了个眼色。 捂得不透风的宽阔马车缓缓前行,穿过街道,将两旁的铺子甩在身后,走到一处僻静处时,拐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片刻后,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从里面驶出,不紧不慢的奔向南城门。 杨念慈在被请下车后,进了一处小院子,四处一扫,便觉得十分满意。 院子不大,进的院门绕过影墙,青石板铺的平平整整,对着一排五间大房,东西两边各两间小厢房,院子两边沿着墙砌了花圃,种着些常见的花草。正房两边有通向后院的夹道,能轻松驶入马车。正房后便是后花园子,郁郁葱葱带着个小水池,边上一座小小假山。最后面是一排小间,住人放东西都可以。 杨念慈看的很是满意,虽说小,可自己娘俩儿住着都宽敞。而且,刚在大门口左右扫了扫,两边人家门口看着也整齐,街上也有人走动。 进了屋子,果然里面家具齐全,可能温翔让人早过来打扫过了,屋里纤尘不染,桌上的花瓶里还插着花。 温翔道:“妹子可还满意?” 杨念慈点头喜道:“大哥,这宅子正正好,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又急忙捂住了嘴。 温翔黑脸还强颜欢笑,真想掐死这个女人。 杨念慈歉意一笑:“大哥,我没文化,你别介意。” 这不是有没有文化的事儿! 温翔咽下一口气:“内室也是收拾好的,床褥都是新的,妹子直接用即可。对了,待会儿我让人送摇篮来。” 杨念慈反倒忘了这茬,孩子的独立要从小培养啊! “大哥,摇篮就不必了。这样,我画个样子,还要麻烦大哥找个木匠铺子做个婴儿床。” 片刻后,温翔拿着纸张细细看,诧异问道:“妹子是怎么想出这个来的?” 杨念慈茫然:“我听大哥说摇篮,就想到这个了,这个很稀奇吗?” 温翔摇头:“我从未见过这样子的摇篮。不过看着挺好用的。” 杨念慈惊喜道:“是吗?那大哥多问几家铺子,看谁出价高,咱卖了这图纸去。反正以后不做了,卖个最高价。让卖图纸的人免费做了床送咱们。木头都用最好的。” 温翔怎么都感觉,段三小姐使唤起自己来越来越顺手了。 正文 第六章 我们拜个天地吧 段相听得下人回报,怒拍桌子:“什么?你再说一遍!” 旁边一个青年男子低头回禀:“属下查到了那家客栈。客栈里的人说了,前几日有几辆车停在门口,扶进来一个将要生产的妇人,他们租下了最好的房间。一天后产下婴儿,听小二说是个男孩。” 段相打断他的话:“确定是男孩?” 男子点头:“确定。” 段相面有喜色又急急问道:“那可确定是三小姐?” 男子道:“妇人扶进来时,疼得五官变了形。进屋子后,客栈的人就没再见过。属下仔细问过,与三小姐容貌极其相似。而且,属下也询问了那人身上穿的衣裳,跟小姐被...出府时穿的一模一样。相爷,我询问过针线房的人,那套衣服出自她们之手,全京城就这一套。应是三小姐无疑了。” 段相不由搓着两手:“儿子,好啊好啊...。那现在她们在哪里?” “查到客栈时,那伙人带着三小姐匆匆离去,我们晚了一步。但根据客栈的人描述的马车特征,我们追到了南城门外。那马车有人护卫,保密森严,属下派了人一路跟着去了。” 段相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扶手,皱眉道:“按时间推算。三小姐从府里出去,半天的功夫就开始发动,然后就遇到了人,被人带到客栈里生产。听那意思,那伙人竟对三小姐很是照顾。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男子犹豫道:“或许是三小姐碰到了好心人?” 段相叹息:“三小姐从小性子木讷,不善言辞。独身孕妇,将要临盆,她这时见到陌生人怕是更加不敢说话。得是多好心的人,才马上将她送进上等客栈,包下最好的房间,给她接生?怕是后厨那里你也打听了吧?是不是各种有益产妇的好食材补品都送了进去?” 男子点头。 段相冷笑:“果然,是有预谋的啊。还是大手笔,这伙人是有来头的。” 男子问道:“幸好咱们盯上了那马车。” 段相摇头:“你还是年轻啊。” 男子疑惑。 “你想啊,这伙人是谋划着接近三小姐的。咱们在城里城外的找人,虽然没漏口风,但他们不可能没注意到。你们刚要查到那家客栈,他们就带人走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儿?那辆马车指不定是迷惑你们的。我猜着,三小姐应该还在城里。”说完自嘲一笑:“如果背后之人也知道真相的话,他会把她们留在城里的。” 男子并没有好奇所谓的“真相”,他只要听主子的吩咐就好。 “把人都撤回来吧。知道她生了儿子,母子无恙,我倒也不急了。” 男子领命退下。 段相沉默坐了一会儿,真恨不能将刘氏撕了,自己只是离开了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个搞不好... 段相苦笑。 “来人。” 大管家闻声进了来。 “你去惜园,跟那里的下人说,从今往后,她们的任务就是上街,把整个京城都给我走遍了。看看能不能看见三小姐。记着,这事你亲自负责,不得对外走漏一丝儿风声。” 大管家明了,问了句:“那夫人那里...” 段相皱眉:“就说我吩咐的。” 大管家应是出了去。 段相看着空荡荡的屋内叹了口气,哎,早知道...有钱难买早知道啊。 同一时间,温翔也在对手下人交代:“这会儿那只老狐狸该醒过味儿来了,让他们都回来吧。” 手下人犹豫道:“主子,您将她们母子安排在那里,很容易就暴露呀,不如咱们偷偷去南边?” 温翔笑了声:“如果真的暴露了,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不如接到府里来?深宅大院,他段相还能追到内宅?” 温翔很苦闷:“我要是强逼着她们来,段三小姐就得怀疑我有歹心强抢民女。算了算了,这样也好,只要盯的紧点儿也出不来大差错,段三小姐现在也只能相信我了。” 手下人想了下,点头。 温翔转而问道:“你们是怎么查的?这段三小姐怎么跟情报里面一点儿都不一样?哪像是大家千金啊?分明就是,就是...”温翔一时有点儿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 手下人也纳闷,解释道:“当初的情报都是跟相府后院走动的婆子丫鬟打听来的。人人都说段三小姐生性木讷,笨口拙舌,大气不敢喘,多一步不敢行。住在偏僻小院子里,连她亲爹段相都不怎么记得她。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主子,是不是撞到脑袋撞傻了?” 温翔没好气盯他一眼,那模样,是傻吗? 怎么看怎么觉得怪怪的。 “大夫倒是说过,人头部受到重创是会性情大变。算了,就这样吧,管她什么样子,重要的是,是杨康。” 杨念慈哪里知道这会儿两伙人为自己费尽了心思,她正拿着个拨浪鼓逗弄杨康。 “康儿,康儿,来,看看娘。”说着,就摇几下拨浪鼓。 婆子进了来,笑道:“娘子,小孩子现在还看不到东西呢。” 杨念慈盯着儿子一动不动对着自己的黑眼睛,仿佛那里面只盛得下自己。 “我老感觉他看得见我。” 婆子笑道:“娘子,我来看少爷吧。你先喝汤。用老母鸡炖了半天了,温度正好。” 杨念慈转身要端碗,小包子突然哭了起来,小脸皱到了一起。 “哎,娘的乖宝宝,娘来了,娘抱抱哦。” 杨念慈抱起小包子放在怀里,一只胳膊稳住,另一只手端起小碗,咕嘟咕嘟喝了干净。 “宝贝,来,娘喂你哦。我们的小宝贝也饿肚肚了。” 婆子见杨念慈解衣带,端着空碗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婆子估摸着喂好了,又进了来,小心看着杨念慈的脸色,道:“娘子,咱们院子就咱二大一小,不安全。公子说,明个儿带几个人来伺候娘子。” 杨念慈一愣,是监视自己吧?系好了带子没说话。 “娘子,公子是一片好心。” 杨念慈叹了口气,端坐好,盯着婆子的眼睛:“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婆子竟有些心虚,吞吞吐吐道:“娘子身子还虚,怕累着了娘子...” 杨念慈一拍桌子:“好了,你别说了。” 婆子一惊,这是要翻脸? “大哥也真是的。不就是给我几个人伺候嘛,生怕我不要似的,还玩先斩后奏。” “那娘子的意思是?” 杨念慈皱着眉摇摇头:“大哥早说一声,我也好告诉他我喜欢什么样的啊。真是的,明个领来的如果我不喜欢怎么办?” 婆子无语,半天才道:“娘子喜欢什么样的?” 杨念慈认真道:“这可不好说,人跟人啊,得看眼缘。比如说,我就挺喜欢妈妈你的。” 婆子心里叫,你能不喜欢我吗?一日三餐连宵夜都是我给你做的,你还挑嘴,费了老婆子多少劲儿啊。 “多谢娘子赏识。不如明天让公子多带几个来,您好好挑一挑?” 杨念慈眉开眼笑:“妈妈,我就说咱们有眼缘吧。你跟大哥一样,都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什么你们不问都明白。” 婆子已经不想说话了,行了个礼退下了。这样的货,让公子来应付吧。 一夜好眠,杨念慈喂过小包子,用了营养丰富的早膳,又喂了小包子一回,将他哄睡了。 这时候的小包子最是好带,吃了睡,睡了吃。 “大哥,不会这些人都给我吧,哪住的下啊?” 温翔想着婆子的回话,温和笑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多带了几个给你挑。” “大哥对我最好了。” 温翔轻摇纸扇,一点儿都不想接这话。 杨念慈细细一瞧,也不问,直接点了两个小丫鬟:“就她俩了。” 温翔诧异:“妹子这么快就挑好了?”其实,这两个正是自己最属意的,人机灵有特长,而且功夫也不弱。 当然,其他的也不错,只是比不上这两个而已。这些人都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无论段三小姐选了谁,结果都一样。 “她俩最漂亮了。” 众人无语。 温翔挥手让没被选中的丫鬟退了出去,觉得嘴里有些干,笑道:“这是什么道理?” 杨念慈睁大眼睛道:“大哥,据说小婴儿是看谁长得就随谁呢。我自然倾国倾城,大哥芝兰玉树,妈妈也是迟暮的美人。跟前伺候的丫鬟也不能差了去。万一康儿长残了,以后可怎么讨媳妇儿?咱们当长辈的可得操点儿心才行。” 温翔不语,只想叹气。 婆子嘴角抽抽,迟暮?多谢您了! 两个丫鬟也犹豫,是不是该谢娘子夸奖啊?可听的又不对味儿。 温翔微微甩了甩脑袋:“妹子,那丫鬟就这样定下了。还有几家人在外头,是负责当门子赶车的,你也一并挑一挑。” 杨念慈摇头:“不了,大哥,你看着定吧。挑长得好看的就行。” 温翔无奈,只得应下来。 杨念慈一手遮嘴,打了个哈欠,好困啊。 温翔仔细看她的神色,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血丝,不由问道:“是不是康儿夜里闹?不如再找个乳娘吧?” 杨念慈抹抹眼角拒绝:“也不是很闹。饿了就哭,吃奶便睡,眼睛都不睁开。只是一夜要喂五六次,的确睡不好。没关系,以后大些就好了。乳娘就算了,我亲自喂养,至少不会涨疼。”说完,眨眨眼:“大哥,你听得懂吗?” 温翔呵呵呵,我真想听不懂。 “哎呀——” 杨念慈惊叫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我把大哥当成亲大哥,忘了其实我跟大哥并无关系。”杨念慈盯着温翔看。 温翔心里一沉,莫不是要跑? 杨念慈突然又笑了起来,脆声道:“大哥,我们拜个天地吧。” 正文 第七章 我的哥啊你的妹 温翔有点儿小结巴:“拜,拜天地?” 婆子脚下差点儿一滑。 两个美貌小丫鬟一脸茫然地对视。 杨念慈圆溜溜的剪水美目笑得弯弯:“是啊,我们拜过天地就是亲兄妹了啊。” 温翔恍然:“妹子说的是结为异姓兄妹啊。” 杨念慈眉眼弯弯:“是啊是啊。”成了你妹子,看你还怎么下得了手把我拐到你床上去? 温翔沉吟,还是答应下来。 杨念慈一击手:“好,咱们现在就拜。你们俩去搬香案,洗香炉,还有准备龙凤烛。妈妈,你去斩猪头,买只红毛大公鸡,备上三牲礼,一盆黑狗血。你俩分个人再去买一坛子酒,一刀纸钱,还得买把新菜刀割手腕...” 四人傻了,这是干嘛啊? 温翔额头有些紧,急忙拦着她:“妹子,结拜用不着这样的。” 杨念慈咦了声:“我怎么记得是这样呢?难道我记错了?” 温翔叹气:“你是以前看多了戏文了吧?”而且还看串了,结拜、成亲、祭祀、捉鬼...都混了起来。 杨念慈呆呆“哦”了声,又是一喜:“看多了戏文?看来我以前还是生活挺富裕的啊。” 温翔一顿,很想告诉她,就得来的情报而言,相府的三小姐是个透明样的存在,在被遗忘的小院子里自生自灭,轻易不出门,还看什么戏文啊?自己应该说是看多了话本子。 两个丫鬟不禁看向婆子,眼神询问,听说这位脑子伤到了,这是傻了还是疯了? 婆子淡定表示,也傻也疯。 在温翔一切从简的坚持下,杨念慈意犹未尽的拜了大哥。恩,以后就理直气壮的吃他的喝他的了。 温翔正想着怎么委婉的嘱咐杨念慈不要出门的时候,杨念慈呵欠连天的开口了。 “大哥,我现在也没法招待你,就不耗费你的时间了。恩,我会抽些时间多画些样子出来,让她们带给你,你不用往这里跑了。”杨念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一个月不能沾水也不能吹风,一日比一日糟蹋,不能破坏在你心里的美好形象啊。” 温翔还能说什么,反正她不出去就好。起身告辞,又说了句:“魏妈妈最会照顾人了,一手的好厨艺,日后就让她长久跟着你吧。” 杨念慈讶异:“原来妈妈姓魏啊?” 众人... 杨念称赞道:“好姓,跟妈妈一个样的高贵冷艳啊!” 众人都不知道怎么接话,魏妈妈心里好像去死,你去屎! 接下来一个月,果然杨念慈足不出户,哪怕是被她命名为青杏绿桃的小丫鬟说外面怎么凉爽怎么漂亮,她愣是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杨念慈其实也想出去啊,天气越来越热,自己都长了一身的痱子,可就怕落下月子病,也就老实呆着了。除了看孩子睡觉,就是画花样。大的小的,绣帕子的绘屏风的,倒让她腰包鼓起来不少。 出月子那一天,杨念慈在撒满花瓣的木桶里泡了一个时辰才出来,觉得身上洗去了两斤泥样的轻松,心情畅快的拉着小包子“娘娘娘”的叫了半天。 本来温翔还担心她会跑到街上去,被相府的人发现。结果,杨念慈跟以前一样的足不出户,顶多在院子里转转。 青杏忍不住好奇,问她不觉得憋得慌? 杨念慈戳着她的额头:“妇德妇德,知不知道什么叫妇德?我是个弃妇,还是个**,跑什么跑?招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怎么办?被人抢走了当压寨夫人怎么办?”看了一眼镜子又道“哎,人长得太美也是罪过啊。你们出去玩就好,回来给我讲讲。” 青杏还能说什么,没见过谁说自己是弃妇是**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多光彩的事吗? 温翔听了也无语,他现在开始相信段三小姐的确是伤了脑子,伤得还不轻。 相府的人自然找不到人。 刘氏紧绷的心情也放松了,虽然不知道老爷要做什么,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还能掀起什么浪来? 段相却没死心,誓要找到三女儿才罢休。 杨念慈有滋有味的在小院子里带儿子,仿佛闹市里的桃源一般。温翔三不五时的过来看她们,每次来都会给杨康带着玩具之类的小玩意。 进到九月,天气仍然很热,小包子快百日了。 当初杨念慈说孩子没出生爹就死了,娘也被休,可见福气薄,拒绝了温翔办洗三和满月酒的提议,她们也没得客人请。杨念慈看着莲藕一样的儿子,想着儿子的衣物用品全是温翔置办的,自己这个亲娘好似有些不地道,便打算上街给小包子买百日礼。 身边的人虽然不知道杨念慈的来历及重要性,但温翔可是亲自嘱咐了的,不要让杨念慈出去。 被杨念慈改过名的小獒就偷偷跑去请示温翔。 小獒是温翔选中的一家人中的儿子,姓赵,原来的小名叫狗子,就图好养活。被杨念慈很嫌弃,改成了小獒,解释说獒是狗中之王,叫小獒既好养活,又大气尊贵。 赵叔赵婶没有异议,管叫什么呢,儿子活蹦乱跳就好。小獒也觉得这名比狗子好听多了,他还特地打听了,得知獒比狼还要凶狠,能跟狮子一战后,喜滋滋的应下来了,还缠着爹娘把大名也改成赵獒。他现在七岁,等到日后学字时,知道“狗”和“獒”怎么写时,又是另一番纠结了。 赵叔浓眉大眼长相周正,赵婶秀美温和擅长绣活,两人的儿子赵獒长得也伶俐讨巧。一家人住在大门旁的厢房里,看家赶车做粗活,小獒平日里也帮着跑腿。杨念慈倒是对他们一家满意的很。 温翔听到消息只是思忖了下,便点头答应,只让小獒转告青杏绿桃,千万别让娘子露了脸。 待到上街那一日,杨念慈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嘱咐魏妈妈看好小包子,一转身,便看见也换好了衣物的青杏绿桃,青杏手里拿着一个飘着长长轻纱的宽边帽子。 杨念慈不由称赞:“日头太毒,是得带个遮阳帽,晒黑了怎么办?这纱也太长了吧。” 一段时日下来,众人对杨念慈嘴里偶尔冒出的违和的词语已习以为常,反正她们能猜出意思来就行。 绿桃笑道:“娘子长的好,被登徒子看见真容纠缠上了怎么办?” 反正不管什么事,只要夸娘子好就没错。 杨念慈目光在她俩脸上打了个转,叹口气道:“平日看着挺伶俐的,怎么今日那么傻?只我带着有什么用?旁人一看你俩闭月羞花,哪能想不到我是倾城绝色?” 青杏绿桃闭了嘴。 魏妈妈翻了个白眼:“那就都戴上,不能便宜了外人去。” 杨念慈点头:“都戴上。妈妈你在家里也要小心啊,跟赵婶关好了门,不是说这边住着几个老男人是死了老婆的吗?都小心着点儿。” 魏妈妈无力点头,你们快走吧。 因杨念慈说喜欢看美人,不让青杏绿桃穿寡淡的丫鬟样式的衣服,每日里尽往好看里打扮。三人戴上轻纱帽后,都是苗条的身形,差不多的衣裙,倒像是三个姐妹结伴出游。 杨念慈看看快垂到腰间的长纱,就是刮起大风这纱也飘不起来吧。 三人上了马车,赵叔坐在前面赶车,小獒喜欢热闹摘了只大荷叶倒扣在头上,就坐在他爹身边晃荡着两条腿两边洒望。 到了柳条街,京里最好的首饰衣裳胭脂水粉笔墨纸砚的铺子都开在这里。而且,这条街由来已久,想是考虑到大热天客人不耐出门,这里的商铺在不碍脚的地方皆种植了高大的树木,宽大的树冠投下荫凉,接连起伏,整条街竟凉风习习怡人的很。到了冬天,树叶掉光,阳光洒落,看着也暖和。 到了街头,杨念慈让赵叔带着小獒去旁边的糖水铺子里等着,家里有个吃奶的孩子,她们不能在外面久待。 杨念慈想着去金铺里买一套足金的手链手镯长命锁,可眼睛瞄到两边的小摊,心痒得很,不买点儿什么回去怎么对得起自己是个女人的属性。 好在她还记着小包子,一路走去并不停顿,只是用眼瞄着,有看上的连价钱都不讲,直接买下来,倒也没耽搁。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花不了几个钱,幸好多带了些铜板。 顺利来到金铺,喊伙计拿来几套婴儿用的金五件,杨念慈一眼相中了莲花纹刻着“平安康乐”的那一套,爽快的全价付了钱,喜得伙计送了她一对银耳坠,两个银戒子。倒也做得小巧精致。 杨念慈顺手将银戒子给了青杏绿桃,耳坠自己收了起来。三人便往外走。 杨念慈没打算再买什么了,可经过一家成衣铺,她心有所感的偏头瞧去,顿时睁大了眼睛。 一个小丫头正拿出一套衣服要挂起来,还未挂好。 以她毒辣的目光和前世的经验来看,好东西啊,还是只此一套的好东西! 只是远远看着,那如光泄水流似的光泽,那顺滑质感的料子,那逐层渲染自然过渡的颜色... 杨念慈拐弯不待减速还加了速的冲了进去,一把按住那衣衫,急吼吼道:“我要了,多少钱?” 小丫头吓了一跳,抢劫啊? “五...五十...两。” 杨念慈一手抽了张银票扔过去:“不用找了。” 小丫头拿起看了眼面额,无语,正好五十两,没找头。 青杏绿桃急忙跟进来,瞧着杨念慈怀里的衣衫两眼放光,好漂亮啊。娘子好眼光好身手。 “我出五十五两,衣裳卖给我。” 青杏绿桃怒,敢来抢食? 正文 第八章 波涛汹涌的相见 杨念慈头都没抬,将旁边一个包袱皮拿过来,几下将衣服包好。这个包袱皮正是用来包裹这套衣衫专用的,也是密实光滑的好料子。 小丫头张了张嘴唇,到底没说出来,那包袱皮不赠送要另收银子的。 一个红彤彤的身影带着两个绿衣小丫鬟走过来,口气很不友好:“快给本小姐放下,那件衣衫本小姐买了。” 杨念慈拽紧了包袱,在面纱后撇了撇嘴:“银货两讫,这衣裳是姐的啦。” 段英彤气的要死,要知道这可是云裳楼大师傅亲手设计亲手做成的。大师傅从来不接订单,只是提点别人,至于自己亲手做,呵呵,就得看心情了。自己本来还想着凭着父亲的面子请云裳楼通融,可接着就听说某位王妃碰了一鼻子灰,段英彤才死了心,带着丫鬟时不时来转一下希望能等到。 果然,今天有大师傅的新作拿出来,那小丫头轻手轻脚的走出来,闷不吭声的,等自己看见便要往这来。谁知道有个女人恶狗扑食似的扑了上去。可恶,知不知道什么叫矜持?知不知道什么叫淑女风范? 段英彤瞪向云裳楼的小丫头,丫头急忙将手里的银票举了举,示意杨念慈所言非虚。这件衣裳已经出柜是别人的了。 段英彤深吸一口气,冷冷道:“我给你六十两银子,将衣裳让给我。” 面前这三人都带着长长的面纱,不敢真容示人,肯定是丑八怪。而且看她们的衣服料子样式,应是姐妹三人,出门连个丫鬟都不带,定是小户里的。哼,这种人就是见钱眼开。 杨念慈呵呵笑:“不好意思,姐不让。” “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杨念慈不屑,这是想拿身份压人?切!姐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管你是谁?抬腿往外走,青杏绿桃也跟着往外走。 段英彤一个眼色,身后两个丫鬟上前堵住了三人的去路。 杨念慈不耐道:“好狗不挡道。”儿子还等着呢。 一个脸尖的丫鬟登时怒了,尖声道:“你骂谁呢?”说完,竟一扬手向杨念慈打来。 青杏绿桃哪容她打到,上前一步,一个掰手,一个踢腿。 “哎呀——”丫鬟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杨念慈眨眨眼:“你说你是谁?说出来给姐听听,是谁家的小丫头如此跋扈,还敢当街打人?” 此时,铺子里的客人已经渐渐聚了过来,好奇的往几人身上打量。 段英彤再被刘氏宠,也不敢在外面坏相府的名声。 她努力按下心里的怒火,示意那丫鬟爬起来站好,给另一个丫鬟使眼色。 丫鬟高声道:“我家小姐早看上这衣衫了,等了几个月了。分明是我家小姐先看上的,被你们抢了去。现在我家小姐不计较你们的冒犯,还不快快将衣衫让出来。” 杨念慈闲闲弹着指甲:“别,你们先计较一个给姐看看。” 段英彤大怒,不识好歹!真当自己没办法收拾你们! 青杏绿桃也冷笑。 “当我们傻呢?这可是云裳阁。” “这衣裳一看就是出自大师傅的手。” “大师傅的规矩谁不知道呀。” “从不接订单。什么时候做出了衣衫就直接挂在铺子里,有缘者得。” “还等了几个月?” “还早看上了?” “连这规矩都不知道。” “乡下人吧你们。” “土老帽吧你们。” “啊呸!” “不要脸。”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战斗力惊人。就这几句话的功夫,段英彤的脸已经红的要滴血,气的! 杨念慈于心不忍将两人拉到身后,客客气气对着段英彤诚恳道:“这位小姐,别说姐不让你,这件衣衫真的不适合你。看看,你穿着红色多合适啊,这大热的天真是...这衣衫虽然颜色多变,可还是素雅为主,一般人真穿不出这股气质来。气质,气质,气质你懂不懂?这么说吧,应该是出尘超俗容颜绝色的美人来穿着才不委屈了这衣裳。可小姐你,你嘛,啧啧,太艳丽了,不搭呀。”杨念慈在段英彤身上打了个转,肯定道:“而且你胸太大,腰太粗,腿不够长,不适合这尺寸啊。” 青杏绿桃默。 段英彤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黑红交加。 围观众人先是安静,紧跟着低低哄笑起来。 杨念慈带着两人越过段英彤往外走。走过她身边时,看似嘀咕实则声音实在不怎么小的纳闷道:“看这波涛汹涌的,得喂过几个娃了?怎么还梳了小姐头?” 段英彤脑子一轰,只觉周围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大有深意,跟着一阵晕眩,就往后倒。 两个丫鬟急急扶住了她,哪还顾得上杨念慈三人? 出了门,青杏绿桃刚要对娘子表示一番钦佩之心,被杨念慈拉到一旁的小巷子口里藏起来,在袖子里掏了掏,塞给两人什么东西。 两人低头一看,是两串刚刚买来的小木珠,灰扑扑的,没看出有什么好来,偏偏娘子喜欢。 杨念慈低声嘱咐:“那女的肯定觉得没脸了,这会儿应该要出来了。你们瞄仔细了,给我往她脚底下扔。” 两人秒懂,手指微微用力,将串木珠的细绳弄断。 段英彤果然带着丫鬟从里面出了来,脚步匆匆的往外走。刚走了没几步,脚下一滑。 “哎呦——” 段英彤往一边歪去。 一个丫鬟伸着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撕拉——” 段英彤一截袖子撕裂下来。 丫鬟捉着断下来的袖子傻了眼。 段英彤摔在地上,身下一疼,接着就觉得一边胳膊好凉爽。 这可是炎热的夏天,谁会在里面穿捂得严严实实的中衣?段英彤里面着了一件轻凉透气的小衣,无袖! 白花花的胳膊真跟嫩豆腐一样,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眼球,还有的男子已看直了眼。 段英彤一阵羞恼,咬牙爬起来,顾不上骂两个傻呆呆的丫鬟,飞似的转身进了云裳阁,去里面找件衣裳可不难。 两个丫鬟急忙跟上。 周围人可惜的摇着头散了去。 杨念慈无声笑得肚子抽筋,“笑死姐了。敢跟姐抢东西,断袖了吧?哇哈哈哈哈...” 青杏绿桃无语,不只断袖啊...话说,为什么要说断袖? “咱们走吧。”杨念慈率先走出巷口,几步就到了段英彤摔倒的地方:“咦?这是什么?” 弯身捡起一物细看,竟是一只鱼形玫瑰玉佩,做工很是精美,一看就值大价钱。 “娘子,应该是那女的身上掉下来的。” “看来,那女的身家丰厚啊。这么贵重的东西随便带在身上。” 管她呢,杨念慈将玉佩塞进袖子里:“当是她给我的赔礼。” 青杏绿桃... 出了巷口,赵叔连同小獒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怎么娘子这么慢?”赵叔焦急问道,不着痕迹的看向青杏绿桃。 两人微微摇头,赵叔松了口气。 杨念慈一边进车厢,一边不在意道:“遇到条疯狗。” 这时,一辆马车从旁边疾驰而过。风吹过,车帘掀起一角。 疯狗?不是,胸大的女人! “小獒,快点去跟上那辆车,看看是谁家的姑娘?注意安全啊。” 小獒立马觉得自己被赋予重任,没等赵叔开口就风一样的跟了上去。 什么?才七岁的小孩子? 呵呵,杨念慈表示,温翔派来的人能是没用的吗?到了小院没一个月,就成了那片的孩子王。哪是狗啊,分明就是獒啊。 物尽其才,他们一家可是从自己手里拿月钱的。 等小獒回来,灌了一杯温开水:“可了不得,那车进了相府。” 杨念慈一愣:“哪个相府?” “段相,段府。娘子,我还打听了,车里坐着的人是段相的四女儿。” 杨念慈心里一突,这么巧?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道:“哦,反正她也没瞧见我们长什么样。倒也不怕她家势大。” 魏妈妈一边听得不对:“你们是出去遇见什么事了?” 杨念慈呵呵笑。 青杏绿桃跳起来,你来我往的尽兴将现场还原。 魏妈妈和赵婶听得目瞪口呆。 魏妈妈想了想道:“娘子,不是妈妈说你,你这样说,不是毁人家小姐的闺誉吗?” 杨念慈不在意道:“我可没瞎编。妈妈你是没瞧着,那姑娘的胸比我都大。”杨念慈在胸前比划了一下:“我可是还喂着孩子呢。啧啧,也不知道人家天天吃什么,她以后的相公可有眼福了。” 魏妈妈急忙看了眼青杏绿桃,却见两人赞同的直点头。又看了眼小獒,那小子那是什么眼神啊?怎么看着有点惋惜呢? 魏妈妈严肃道:“娘子可不能什么话都说,要是影响到小少爷怎么办?” 娘子也就是在乎小少爷了。 杨念慈笑道:“他不是睡得正好嘛。” 众人看婴儿床里的小包子,只着一个大红肚兜,摊开手脚睡得正香,嘴边还吐着泡泡。 “妈妈,赵婶,青杏绿桃,你们谁清楚段相府里的事情,说来听听。” 杨念慈装着若无其事只是八卦的样子问道。 四人相视一眼,魏妈妈开了口:“我们平日里在后院,只知道段相位高权重,别的也不清楚了。娘子还是等公子来了问吧。” 好吧,杨念慈叹口气,你们都是嘴严的啊。 正文 第九章 不省心的老婆孩子 段英彤回到相府直奔闺房,吩咐让人备水,几下将身上的羽纱披风和少了只袖子的襦衫扯下,将桌上摆着的一套细瓷茶具扫落在地上,又拿起摆设的花瓶掼在地上,里面尺长的花枝子被水浇得狼狈。段英彤一脚踏上花朵,狠狠的踩碾,仿佛脚下正是那三个不知好歹的小贱人。 丫鬟战战兢兢来请,段英彤沉着脸,来到小隔间,脱光衣物进到大浴桶里。 “都给我出去。” 那些路人垂涎的目光比鼻涕还要恶心,仿佛还黏在胳膊上。段英彤拿起澡巾,下了大力气来回抹擦,不一会儿白嫩的肌肤变得红彤彤一片。 好一会儿她才起身,擦净了换上衣物出来。 刘氏刚巧进来,一来就挥退了所有人,忙问她出了什么事? 段英彤咬牙将事情说了一遍:“娘,你可得帮我报仇。” 刘氏却没心思想这茬,颤着声问道:“你说,你在街上...露了胳膊?” 段英彤气愤点头:“娘,都是那三个小贱人。不是她们,我不会急着走,就不会没留意脚下摔倒,袖子也不会被扯掉。害得女儿丢了这么大的脸,我一定要她们死。” 刘氏眼前一黑,骂道:“你就是生剐了她们有什么用?你怎么不想想你的闺誉,你还想不想嫁人?” 段英彤这才大惊,自己只顾着生气了,怎么忘了这茬?谁家会娶一个在大庭广众之下露了身子的女子为主母? 段英彤慌了:“娘,女儿可怎么办?” 刘氏再闭了闭眼:“还能怎么办?只能等这事被人忘了,你就别出门了。” “什么?”段英彤大急:“女儿还想着...” 刘氏打断她的话:“什么也别想!你现在出去只能被人嘲笑。” 段英彤急的要掉泪:“那,那边...怎么办?” 刘氏想了想:“只能等等了。有你爹在,这事很快就过去了。” 段英彤再不甘也无奈,转念一想:“那女儿就在家里呆着,哪也不去。不过娘,你得帮我查查那三个贱人是谁,害我如此丢人,怎能轻饶了她们?” 刘氏两眼寒光重重点头,自然不能放过罪魁祸首。 外面婆子低低回报:“夫人,四小姐,相爷回来了,请两位过去正院。” 母女两人相视一眼,俱是不安。 段相快要气疯了,自己正在跟同僚议论政务呢,就听有人来传信,自己女儿在铺子里抢东西被人教训还当众摔了露了膀子。忽略了同僚大有深意的目光,段相急忙往回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英彤乖巧站在地上,将事情又说了一遍。当然事情到她嘴里,自然是杨念慈抢了她的衣衫,她好言软语相求却被言语侮辱。 段相闭着眼睛听,听她说完才睁开眼,平静道:“相府是有多穷,多缺你的衣裳穿,你才能干出跟别人抢衣裳的愚蠢事情来?” 段英彤好委屈,那可是云裳楼大师傅亲手所做,只此一件,仿都仿不来,哪是府里针线房能比的? 刘氏轻声道:“老爷,彤儿还小,正是爱俏的年纪...” 段相哼了声:“进那云裳阁的人,哪个不是爱俏的?”尤其是想到能进那里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自己的脸这会儿已经被全京城上层人家扒了一层皮了吧? “你还在街上露了身子!” 段英彤急忙道:“是袖子太不结实了。女儿滑了一跤,丫鬟一拉才...父亲,这是个意外,女儿也不想的。” 段相冷笑:“你当然不想,你要是想的话,我就亲手掐死你。” 段英彤缩了缩脖子。 刘氏忙求情:“彤儿也没想到嘛。这夏天的衣物,可不就是一扯就破嘛。” 段相想笑:“你怎么不给她穿上熊皮再出门?” 刘氏不说话了。 段相极力平静下心情。思索道:“你不要再出去了,从今日起就禁足在自己院子里,抄写女四书,什么时候各抄够了三百篇,什么时候再出来。” 段英彤要晕倒,三百篇呢,女四书啊,加起来可就上千篇了! “娘——” 刘氏顿时心肝一起疼。 段相喝道:“若是不愿,就滚去家庙修行,再也别出来。” 母女两人顿时噤声。 “还不快回你院子!还要我谢谢你给相府挣来跋扈嚣张不守妇道的好名声!” 段英彤一脸委屈的出了去,刚出门,脸就阴沉狰狞下来。 刘氏抹着眼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段相不耐烦道:“你怎么教养的女儿?平日里都忙什么了?” 刘氏傻眼,女儿哪里不好了? 段相看她一眼,只觉厌烦。 刘氏是小县令之女,当年段相出外公干时遇见的。当年的刘氏二八年华,尖尖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像出水的芙蕖一样楚楚可怜。可这些年过去了,大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动人的神采,尖尖的下巴却更加细长了些。怎么看怎么有股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的样子。 段相心里叹气,后悔当初不该顾忌政治上的牵制和克妻的名声,抬了妾室,刘氏做正室夫人显然不够格啊。 “彤儿的事你觉得应该如何平息外面的谣言?” 刘氏茫然“啊”了一声,随即气愤道:“老爷,我们应该将那三个小贱人找出来,治她们的罪。敢得罪我们丞相府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看以后谁还敢看相府的笑话。” 段相无语,你是生怕你家男人死的太慢吧? 摆摆手:“行了,这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处置。你只要管理好内务就好。” 段相起身往外走,肯定今晚不会歇在正院了。 刘氏心里苦闷,老爷这是嫌弃自己了? 相爷夫人,您心太宽了,您男人可不只是嫌弃啊! 段相以这个年纪做到丞相的位子上,可不是撞的大运。才学能力心机谋略怎么可能不高人一筹?段英彤是给他丢了好大的脸,但在有心操控下,这事过不了三天就会被人彻底遗忘。 因此,段相并不担心这事。他头疼的是,这么久了,三女儿还是不见踪影。如果有心人再挑拨挑拨,他很是担心以后还能不能认回女儿。 段英彤回了自己屋子,闷闷坐在床上。 跟她出去的两个小丫鬟害怕的走过来,跪在地上:“小姐,您出门带着的那块鱼形玉佩,方才奴婢们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想来是,是...丢了。” “什么?”段英彤炸了毛,“在哪里丢的?” 两人只摇头,她们一路上只顾着害怕担心了,哪注意到那个了。还是收拾隔间的衣物才发现的。 段英彤心里一阵不安,那个物件来得不正当。自己看母亲偷偷藏在妆台的小匣子里的,实在是漂亮的很,才趁着母亲不注意偷拿了出来。本来想着自己把玩过后,再偷偷放回去,可没想到竟然丢了。 “还不快去找!” “是是。”两人就要回头出去。 段英彤又急忙叫住她们:“算了,明个儿你们再去吧。”今天恐怕她身边的人是出不了府了。 两人面面相觑,现在去找恐怕就已经找不到了,别说明天了。 段英彤心烦意乱道:“记着,你们从来没见过那只玉佩,记得了吗?” 两人忙应是。 “好了,去厨里叫饭菜来,气了一天了,我可得好好补补。” 温翔得知杨念慈街遇后也赶了过来。怎么就那么巧,第一次出门偏偏遇见了相府的人? 青杏绿桃又给温翔说了一遍,杨念慈还是哈哈大笑,仿佛是多么光荣的事似的。 等杨念慈平复下来,温翔笑道:“惹上了相府,妹子就不担心?” 杨念慈抹抹眼角:“不怕。她又没看见我们长什么样子。再说,有大哥在呢。” 温翔... 杨念慈突然道:“大哥,你给我说说相府呗。她们都不清楚。” 温翔垂下眼睛:“你对相府感兴趣?” “是呀,得多傻缺的人才养的出这样傻缺的女儿呀。” 温翔突然不想说话了,是啊,段相得多傻缺才能养出这样傻缺的三小姐呀? 清清喉咙,温翔还是讲来:“段相是个风云人物。三十有余不满四十就做到了一国丞相。” 杨念慈点头:“他肯定长的很好看。” 温翔诧异看了她一眼:“确实,段相清俊,有“谪仙”之称。妹子怎么知道?” 杨念慈理所当然道:“他要是长的不漂亮,皇帝能在一群汉子中一眼看上他破格提携吗?” 这话说的,众人默。 温翔不自在道“休要对皇上不敬。段相长的好,可也是有大能之人。不然哪能做得稳丞相的位置?” 杨念慈嘟囔了一句:“还不是皇上给他撑腰。” 温翔当听不到,继续说:“段相的政绩想来你不感兴趣,还是说说他的家事吧。” “大哥,你竟对人家后院也熟?你们是熟人吧?” 温翔不理他:“段相第一位夫人,生了个女儿,死了。” 杨念慈点头,第一位啊,有戏。 温翔又道:“段相第二位夫人,生了个女儿,死了。” 杨念慈愣了,这样讲故事吗? 温翔接着道:“段相第三位夫人,生了个女儿...” 杨念慈接口:“死了。” 温翔咳了声:“还活着,正是如今的相爷夫人。她的女儿,你也见过,就是今日跟你起争执的人,段四小姐,段英彤。” 杨念慈点头,又摇头:“不对啊,一个夫人生一个女儿,怎么三夫人的女儿是四小姐?” 温翔眼眸深深:“这就不得不说,段相的传奇人生了。” 正文 第十章 妥妥的段正淳啊 “段相除了在朝廷上是不世的人才外,他有一个爱好,就是美人。” 杨念慈木了脸,这也叫爱好?所有男人都是一样的吧。 温翔笑笑:“段相眼光颇高,一般的美人入不了眼。而且因为他的身份,他的长相才学...据说他年轻的时候,很多闺阁小姐哭着喊着宁愿做妾也要嫁给他。” “然后他就都收进来充盈后院了?” “段相不是随便的人。他好像说过什么话,说女子是天地的造化,身具钟灵之气。他能看上的女子,都是钟灵毓秀灵气十足的大美女。” 杨念慈点评:“渣男。” 温翔停了停,接着道:“段相因为仕途的原因,大江南北都去过,不论走到哪儿自然是受到当地的女子欢迎追捧。然后...所以,段相的后院里哪里的美人都齐全。甚至皇上都取笑他可以写篇地理志了。” 杨念慈毫不客气道:“皇帝也是不靠谱。这有什么好写的。点评哪里的女子胸大,哪里的女子腰细,哪里的女子屁股翘吗?” 温翔无语,求不要插话。 “我给你讲,大哥,别看女人长得有好有孬,身上有胖有瘦,其实真处起来,只分两样。就是想睡的和不想睡的。你要是真心喜欢上一个姑娘,那你想睡的就只有一个,其他的都是不想睡的。” 温翔实在很想掀桌子。 魏妈妈听不下去,早抱着杨康,拉着青杏绿桃出了去。 温翔叹气道:“现在咱们就来说段相的另一个传奇。” “段相三位夫人皆是给他生了一个女儿。方才你说的排序,是因为二小姐是庶出。他后院这么多女人怎么可能没有给他生孩子的?” 杨念慈又疑惑:“那么多女人,前头才一个庶女,段相太不努力了吧。” 温翔又叹:“长子或长女必是要嫡出的。当年段相在大夫人过世一个月内就娶了二夫人,为了尊敬正室,肯定不能让妾生子的。三夫人原本就是妾室,二夫人过世不久就抬为夫人了。” 杨念慈又骂了声渣男。 温翔从她脸上没看出气愤以外的情绪来。 “因此,段相除了三个嫡女外,其他的都是庶出女儿。” “哦。”杨念慈好奇道:“他还有多少庶女啊?” 温翔往上看了一眼,迟疑道:“不知道,十几个吧。应该不到二十。” 哇?杨念慈睁大了眼,好厉害。 “那儿子有几个?”他的儿子肯定吃香。 温翔面色古怪:“这就是我要说的段相的另一个传奇啊。” 杨念慈听得怪怪的。 “段相一个儿子也没有。” 好神奇!好奇幻! 半天杨念慈感慨:“妥妥的段正淳啊!” 温翔眼睛微眯:“妹子怎么知道段相的名字?” 杨念慈惊了,这货竟然叫段正淳? 温翔点头。 杨念慈怜悯道:“那他这辈子别想有儿子了。” 这是在咒自己的老子吗? 温翔疑惑:“为什么?段相可是春秋鼎盛呢。”又不是不能生了。 杨念慈看了他一眼,挺直了腰背:“凡是叫这个名的男人都别想有儿子。” 这诅咒太恶毒了。 “我跟你讲大哥,段正淳是个神奇的人物啊。” “哦?段相吗?” “当然不是,他哪能跟段正淳比啊。” 温翔默。 “段正淳是个神奇的存在啊。他秒杀了他那一时代的各地顶级美女啊。走到哪里,**就发展到哪里。段相没本事才把人都带回来。人家段正淳的**不是当了掌门就是当了掌门夫人,再不就嫁给富豪。段正淳一年到头的旅游会**,吃喝玩乐嫖,不待花自己一分银子的。” 这是多光荣的事吗?温翔觉得还是段相这样的才正常吧? “最牛的是,那些女人给他生了很多女儿。这些女儿长大后各种的天香国色,各种的仙女下凡,各种的身怀绝技,各种的本领高强,跟青年才俊武林领头人们,各种的缠绵悱恻各种的爱恨纠葛,共同谱写了荡气回肠催人落泪的武林新篇章。没有段正淳的辛勤耕耘,哪有英雄美人的爱情传说啊。一切都是段正淳的精诚努力啊。” 温翔看着两眼放光的杨念慈,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 只得道:“看来段正淳是个很...很厉害的人啊。” 杨念慈连连点头,又可惜的摇头:“可惜他不得好死了。” 温翔一噎:“怎么会?” “怎么不会?他的女人聚到一起要互砍,争着要他只陪自己。结果被他的仇家一窝端了,段正淳情字当头,跟着抹脖子去了。所以说,多情不一定就是虚情啊。可惜了那一群美人。你说,她们若是老老实实呆着,天南海北的谁能灭干净了。偏偏聚到一块,不杀她们都对不起剧情啊。” 温翔没问“剧情”是谁,只是淡淡道:“能跟自己心爱的人死在一起,他们也算是瞑目了。” 杨念慈看他一眼,鄙夷道:“都死一块了,估计还没到阎王殿呢,就动手掐上了。唉,段正淳是**快活了。可怜他儿子见到一个喜欢的姑娘就是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弄得这小子到哪儿看见漂亮的姑娘都不敢爱了。” 温翔笑道:“这个段正淳还有个儿子,倒是跟段相不一样。” 杨念慈不屑道:“不一样什么呀。段正淳到死也不知道,他唯一的儿子,是他老婆跟别的男人借的种。” 温翔果断不说话。 杨念慈又轻松道:“不过结局还好,他的女儿们除了死了两个,其他的都过得挺好的。” 死人了还叫好? “他的假儿子娶了他的真女儿,继承他当了皇帝。” 被人家的儿子谋了家产,还叫好? “不过本来皇位就该是他假儿子的真爹的,算是物归原主了。” 真心太乱了,温翔表示他一点儿都不想听了。 “所以——” 杨念慈定睛看着温翔。 温翔莫名,所以什么? “所以,日后段相有了儿子,定不是他的种。” 温翔捂住额头:“妹子,你是之前看话本子看多了吧。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杨念慈肯定道:“我才没乱说。他想要儿子,除非改名。” 温翔叹道:“不说这事了,相府有没有儿子关我们什么事啊。” “就是,关我们什么事?” 那你还说这么多? “妹子,康儿的百日你想怎么庆贺?” 杨念慈想想道:“小小的人就不折腾了。那天咱们吃点儿好的就好。大哥,你可别送他贵重的礼啊。” 温翔能说什么:“我晓得。” 杨念慈想到什么,一声不吭跑进了内室里。再出来时,她换上了今日买来的那套衣裙。 杨念慈在温翔面前转了一个圈:“大哥,你觉得如何?” 贴切的布料勾勒出杨念慈上身玲珑的曲线。修长的脖颈,没有波涛汹涌却也圆润玲珑的胸部,不盈一握的小蛮腰。下面散开的裙裾虽不贴身,可也衬托出了杨念慈的长腿翘臀... 杨念慈能活动后就精心保养体型,体操瑜伽没少做。虽然这成了她脑袋被撞既疯又傻的又一有力证据,但她的身材也真的恢复了过来。纤细却不瘦,修长又匀称,再加上倾国倾城的一张脸,杨念慈有信心大多数男人见了都会流口水。 显然,温翔不是大多数中的一个。 他只是赞赏的笑笑:“不错,不愧是云裳阁大师傅的手笔。” 杨念慈心里撇嘴,只夸了一句还是夸衣服的。果然是个弯男不解释啊。 “大哥,我很好奇,你是做什么的。” 温翔一愣,温和道:“从商。” “开铺子?那都是什么铺子?” 温翔沉吟道:“粮食布匹胭脂水粉,都有一些。” 杨念慈惊喜眨眨眼:“那有没有成衣铺子?” 温翔点头:“有的。” 杨念慈又转了一圈:“那大哥铺子里的衣裳比这件如何?” 温翔失笑:“云裳阁是京里最好最上档次的成衣铺子,进出里面的人非富即贵。他们的大师傅更是神秘莫测,被保护的严严实实,没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没几家铺子能比得上云裳阁,大哥的成衣铺子更是别提了。” 杨念慈悻悻:“这样啊。” 温翔看时候不早,便要告辞离去。 杨念慈想起一事:“大哥,你下次来帮我寻一只正产奶的母羊来。” 温翔停下问道:“是为了康儿?” 杨念慈点头:“康儿已经三个月了。他倒是胃口好能吃得很。我自己奶他担心营养不够,就想试试羊奶。” 温翔皱眉:“羊奶太膻了,怕是他不喝。” 杨念慈道:“大哥别担心,我有办法。” 温翔还是不放心:“不然找个奶妈吧?” 杨念慈拒绝:“我亲自喂了三个月,让他去吃别人恐怕行不通。还是用羊奶吧,我隐约记得羊奶最养小孩子的。” 温翔才答应下来,但还是提议道:“不然我再派个妈妈来伺候你饮食?” 杨念慈好笑道:“你再派十个来,我也只能吃那些呀。而且喂的时候长了,会下垂的。” 温翔果断往外走,才不去想什么会下垂。 杨念慈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她知道温翔讲段府是在试探自己,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不怕。可不是不好奇的,但一旦多问,温翔肯定会怀疑。 杨念慈翻了个身,自己目前没法活下去,也逃脱不了温翔。不知段相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可能借他的手... 杨念慈一阵头疼,原主啊,你留个包子给我就跑路太不负责了。好歹留些记忆啊。现在让我自己去抽丝剥茧不觉得难度太大吗... 正文 第十一章 一起开个铺子吧 果然,隔一天温翔便让人送了只刚产下羔仔的母羊来,奶水多的直往下滴。 每天都能挤出好几大碗来,只喂小包子哪用得了。 杨念慈发了话,院子里的女人都用,这可是养颜养身的好东西。 众人嫌弃,那么难喝,平日里都是倒进水沟子里的东西。 杨念慈亲自去厨下煮了一小锅,放了杏仁,里面再无腥膻,只有奶香。 被逼着喝羊奶的四个女人,惊奇表示,原来羊奶挺好喝的。 杨念慈只笑不语,拿起温和的羊奶端给小包子吃。粉嫩的小嘴吧唧吧唧,小包子喝得欢得很,喝完了还吧唧吧唧嘴。 多体贴娘的小包子啊,杨念慈很满意,开始考虑慢慢掐奶的事情。 小包子夜里哭闹的次数也渐渐少了,白日里身边有人帮着带,杨念慈竟慢慢闲了下来。 无所事事的杨念慈开始思索生计,只画花样子能赚几个钱?思索着做些什么才好。坐在窗前一抬头,就看见花池子里开的正艳的蝴蝶兰、蔷薇、月季... 杨念慈心里有了想法。让人买来了蜂蜡、猪油,将院子里开得艳的花头子摘了干净,带着青杏绿桃钻进厨房里半天不出来。偶尔青杏或是绿桃急火火的跑出来,去外面买了东西再急火火的跑进去。 魏妈妈抱着小杨康站在院子中间,看着仿佛被砍头的花草,嘴角直抽,真是太作了。 等着温翔再来,杨念慈就拿出一堆小瓷盒给他看。 “大哥,你看我做的香膏怎么样?” 温翔挑了挑眉,打开一盒,是晶莹的白色,指头挑了一丝在指尖一抹,质地很是细腻,有些淡淡光泽,送到鼻子前一闻,是淡淡的茉莉香。 再看其他的盒子,有深红浅红杏色,香味也对应着各种花香。 温翔笑问:“妹子好巧的心思。只是做出那么多来,要用到什么时候?” 杨念慈只看着他问:“大哥,你看看我做的跟市面上比如何?” 温翔略一思索便中肯的道:“中等略上。”又疑惑道:“妹子是打算做什么?” “卖银子。” 温翔更是疑惑:“不是在卖花样子吗?” 杨念慈叹了声道:“就那几个银子哪够啊?这么几个月下来也才几百两,一件衣服都要五十两,怎么活啊?妹子还不得抓紧想法儿攒银子,不然康儿娶不上媳妇儿呀。” 温翔失笑:“妹子想的倒是长远,其实有大哥在,你们母子不必辛苦。” 杨念慈摇头:“大哥好意妹子心领了。我毕竟身份不好,让你养着若是有闲言碎语的话传出来,还怎么二嫁呀。” 温翔自问做不到杨念慈如此坦言这种事情,转了话头:“那妹子这次是想卖胭脂了?” 杨念慈点头。 温翔已打定了主意,让自己的铺子接下这些货,还能多给些银子,就问了句:“那是妹子做好了卖出去还是直接卖方子?” 杨念慈却是摇头:“大哥,我想开个铺子。” 温翔手指一紧,他本能的觉得杨念慈如此是想摆脱自己。 “不过,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能随便出门。还要大哥多帮忙才是。选铺子,招人手,装修进货...”杨念慈不好意思的加了一句:“还有投入的初始资金,妹子哪能拿得出来?” 温翔顿时觉得自己多想了,这哪里是想摆脱自己,明明是吃定了自己。 温翔温和道:“妹子的意思可是想跟我合伙开铺子?” 杨念慈坚定的点头。 温翔沉吟着道:“妹子想法是好的。但做生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京里有名的脂粉铺子莫不是有着自己的秘方,其他不知名的其实就是挣了个肚饱。而且,大家大户的贵夫人都有自己固定用的牌子。妹子做出的香膏,虽说比一般的更细腻滋润,颜色也更均匀了些,但...” 杨念慈明白温翔没说出口的话,恐怕那些贵夫人还看不上。 杨念慈笑笑解释:“大哥说了我做的这些,中等略上,怎么可能肖像给贵人用。我看中的顾客群是中等人家,还有大户人家的丫鬟媳妇子。价格不用订太高,只要量上去了,还是有不少赚头的。” 温翔不禁皱眉:“你这样说也有道理,只是这也只能开个杂货铺子,打不出什么名头来。”在他看来,注定无法出头的东西再去做就是浪费精力财力。 杨念慈自信一笑:“别人有秘方,我就没有了?” 温翔不禁手指了指瓷盒,这真没什么特殊的。 “呵呵,这只是最普通的。只是滋润皮肤,增加香气。若是铺子开起来,美白的,补水的,防裂的,去黄皮的,增亮肤色的,只要是女人爱美需要的,妹子都能做得出来。届时,咱们在包装上下下功夫,不是不能走高端路线的。” 温翔心里一动,他下面的脂粉铺子被几家合伙挤兑,生意淡了不少。如果段三小姐有法子,自己也能... “那妹子可否做一样出来给大哥瞧瞧?” 杨念慈自然答应。 两人当即便说好,杨念慈先做些好的,温翔便去打听合适的铺子。 商谈完毕,温翔漫不经心问:“妹子想起做这些,可是记起什么了?” 杨念慈摇头:“我是看她们买来的脂粉太腻了些,味道也冲,才忆起会做这些。真不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这么能干,死鬼男人竟然休了我,真是瞎了眼。” 温翔只能附和:“妹子懂得着实不少。”能写会画,还会捣鼓这些大家小姐才做的雅事,很是说明她来历不凡了。 杨念慈摸摸小脸,自恋般笑道:“就我长得如此美貌绝俗,怎可能是个胸大无脑的?” 温翔无语,咳了声,便掉头去看小包子。 如此半个月过去,温翔看到了杨念慈的几样成品,并给家里的丫鬟用了,得到很好的反响时,便下定决心,合伙开铺子。 原来他是打算直接使用原来的脂粉铺子,进新货便是。但思考良久,还是打算将铺子关了重新开业。反正原来的铺子本来就在开始流失客源了,如果还继续使用的话,对打响名声反而不利。 杨念慈听到温翔已经选好了铺子,更是招募了人手,只待重新装修便择吉日开业,大喜过望。吵着要去看。 温翔没得推脱,便亲自领了她去。主仆三人还是覆着长长的面纱,温翔自认为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看不出三人的一丝真容,心里不由满意。 杨念慈上了马车便去了面纱,不满道:“眼前老是飘着一层纱,看东西太不方便了。还要戴上摘下的,太麻烦了。真不想戴了。” 不戴怎么可能?温翔心里叫着,嘴里却说:“那妹子以后就不要带了。” 杨念慈黑漆漆眼睫毛下眼睛瞪得溜圆:“这怎么可以?万一惹上桃花,不麻烦死了?” 温翔无语,杨念慈又恼道:“透气都透不过来。” 习惯了杨念慈不时脑抽就闹一出的青杏绿桃,脑子顿时开洞,想起什么说道:“要是会易容就好了。” “易容?”杨念慈来了兴趣:“你们会?” 两人呵呵笑:“不会,会化妆。” 杨念慈翻了个白眼,姐更会,还比你们强。 青杏跳脱,最喜欢听故事,这时就道:“听说江湖上有一种面具,薄薄一层,贴在皮肤上,想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呢。要是咱们也有就好了。” 杨念慈顿时扭头看向温翔。 温翔不由苦笑:“我从未见过这种神奇之物,也说不准真有还是假的。” 杨念慈面上露出了可惜的神色。 青杏却又加了句:“人家说那个是用人皮做成的呢。” 杨念慈怒:“以后这些影响食欲的东西提都不要提,不然,我罚你刷马桶。” 太有威胁性了,青杏顿时紧抿了嘴再不吭声。 绿桃笑了笑,娘子这人挺好玩的。 杨念慈扯了下长长的面纱,咬了下唇:“等着吧,娘子我一定会想出法子来。因为层破布就错过多少帅哥俊男?哼,太没天理了。” 马车上三人都不吭声了,这位姑娘到底多恨嫁啊! 说话间,马车到了地方。 三人像啊飘一样进了铺子,里面已经装的差不多了,墙壁刷的粉白,看着很是亮堂,焕然一新。柜台还有木架放置的整整齐齐。 温翔走进去,四下洒望,便对杨念慈道:“妹子觉得如何?” 杨念慈“恩”了下,问道:“所有的脂粉铺子都一样吗?” 温翔笑:“大堂里都是差不多的,有差别的就是雅间了。” 杨念慈不满摇头:“一点儿都不好看。” 温翔讶异:“那妹子觉得如何改动?” 杨念慈边走边道:“柜台太死板,也太高了,用不着这么大。只要能收银子不就行了,还能腾出地方来多摆放货品。架子黑漆漆的衬得胭脂都暗沉无光,干脆漆成白的,或者裹上颜色素淡的彩布。也不用做的这么高。后面这面墙做成镂空的,或是改成雕花木隔断。”手指在地上滑了一道:“从这里铺上地衣直到墙角,摆上精致的小桌椅。连着的这面墙要画上图画。恩,样子回头我绘了送来...” 温翔听着便觉得眼前一亮,将她的话一一记下。 杨念慈说完了布局,便问道:“人手呢?” 正文 第十二章 买来一个大西瓜 “人手找的都是熟手老手,知道怎么招呼客人。妹子不用担心。” 杨念慈先是点头,后又说:“大哥找的人我放心。我只有一点要求。清一水的小姑娘,容貌端庄,但不能太漂亮。皮肤要好,水当当的,不能长痘不能长斑,不能有口气。不要求全部能说会道,但举止绝不能轻浮。会察言观色,笑得甜笑的。暂时先这样吧。” 温翔...这是一点吗? 两人又去楼上后院看了看,杨念慈又提了几句,便严严实实上了马车回去了。温翔留下来,张罗人手赶紧整改。 又是半个月过去,店铺全部准备完毕,即将开张。时间已是十月快进十一月。两人都想着在年前打出名声来,便准备了不少货品。 一部分是从以前的渠道进的成色不错的货品,另一部分是杨念慈带着青杏绿桃赶制的香膏胭脂等。如果卖的好的话,还要添人手再做。 杨念慈表示毫无压力,前世能大卖,今生定也能赚个盆钵满盈。 三人坐在马车上,隔着条街看着铺子前放鞭炮舞龙狮,小丫头们端着托盘将精致的小样发放给围观的人...好不热闹! 青杏见杨念慈咧开的嘴角:“娘子,你可是东家,为何不去啊?” 杨念慈叹了口气,却无伤感:“我身份不祥啊,还是不要冲撞的好。” 绿桃不禁仔细看了她眼,娘子不是从来不在乎这个吗? 青杏嘴上就问了出来。 杨念慈悻悻道:“我是不在乎,可我怕财神爷在乎啊。” 两人顿时不说话了,原来是为了银子,果然是娘子。 看了一会儿,杨念慈便道:“咱们走吧。” 走了没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赵叔看了看眼前,转头问道:“娘子,前面路堵了,要不咱们绕路吧。” 杨念慈掀开车帘看了看,前面果然被一群人堵得水泄不通:“赵叔,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便宜货处理?” 赵叔几下挤进人群,半天才出来,到马车旁边小声道:“娘子,里面有个姑娘在卖身葬父,都在看热闹呢...” 杨念慈顿时打了鸡血似的激动,一掀车帘子,跳了下来,这么经典的桥段,哪能不去看看。定是个花容月貌的小娘子,呵呵,小爷来了。 青杏绿桃也急忙跳下来,护着杨念慈。 三人现在出门不再带面纱,而是杨念慈亲手设计的面具,款式多样,样式独特。青杏绿桃喜爱非常,每次出门都欢天喜地的挑一只戴上。 因此,三人倒是轻松的挤了进去,留下赵叔在人群外感慨女人的八卦啊。 杨念慈先钻了进去,就先看见地上一领破席躺着个人形,盖着白布。席子旁边竖着木牌,歪歪扭扭写着两行字:卖身葬父,求银五两。 很便宜啊!杨念慈随机就看向牌子后的穿着白色宽**衣的女子,恩,带着孝帽,披着麻衣,看不出样子。 杨念慈心痒痒,真想看看这小娘子什么样呀。 所谓心想事成,正在这时,一个斜着走路鼻孔朝天的纨绔子弟走进来,后面一众的打手保镖,人群避退三舍的急忙闪了条道儿。 “哟,卖身呢。” 男子一开口就知道不是个正经的。 杨念慈不禁暗呸了口,人家是葬父。 “哟,才五两啊。来,小娘子抬起头给哥哥笑一个,笑得好看了,接你回去吃香喝辣,绫罗绸缎...” 杨念慈两眼发光的对青杏绿桃小小声道:“看,看,**民女了。” 两人默,娘子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一身孝衣的姑娘沉闷不吭的跪着不动。 “哟,还挺矜持的,来,让哥哥瞧瞧,”男子轻挑的一手揪住孝帽上一点往旁边扯:“小脸长什么样...啊...” 杨念慈目光随着孝帽落在地上,眨眨眼,坏小子被姑娘的绝世容颜震慑,从此收起**痞气,过上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生活? 人群也静了。 杨念慈就见坏小子木着一张脸,关节僵硬似的转身,一言不发从来路走了出去,怎么看怎么有股失魂落魄的韵味。他身后的人竟也一言不发的急忙跟着走了。 这是肿么了? 杨念慈才后知后觉的看向小姑娘。 我滴个娘哎! 杨念慈脑海里顿时响起一首将要忘记的歌:圈圈圈圈点点,圈圈圈圈点点... 这是一个姑娘,一个很特别的姑娘,她不丑,看着有种别样的喜庆,只是,肉团子似的脑袋配上梅菜扣肉的下巴,到底是闹哪出啊? 姑娘站起来,捡起落在不远处的孝帽,又回到原地跪了下去。 人群... 就这会儿,杨念慈想着,估计所有人都想起了糖葫芦和四喜丸子了吧... 人群终于反应过来的炸开了锅。 一个管事模样的婆子叹息说了声:“本想着买回府当粗使丫鬟的,可,这饭量都抵过了月例银子吧?”婆子摇着头走了。 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皱眉甩手绢:“我的妈呀,这接客吧,怕把客人压坏了,不接吧,又怕把客人吓坏了。得了,还是去别地儿看看吧。”女人扭着腰走了。 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摇着头:“看这样子也干不了什么活呀...”扭头就走。 ... 最后一个年纪不小,样子丑陋的男人再三犹豫还是却了步:“这么胖,怕是生不了孩子...”垂头丧气的走了。 本来交通堵塞的街道顿时空了起来,只有杨念慈三人还有后边的赵叔守在马车旁。 杨念慈怒了,大骂:“都什么东西?不帮人家姑娘,也不能往人家心口上戳刀。” 为了表达自己的义愤填膺,杨念慈还特地跳起来一下,谁知跳歪了,脚心落到一块石子上。杨念慈“哎呦”一声,弯了弯腰。 青杏绿桃急忙扶住她:“娘子,你没事吧?” 杨念慈吸着气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娘子,你没事吧?”是一道沙哑的声音。 “啊?” 三人望去,是那个小姑娘正站起身来往这瞧。她的身量并不矮,三人很容易就看见了她帽子下面圆滚滚的脸。 姑娘憨憨一笑:“我打小就习惯别人说我了。娘子不必放在心上,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杨念慈...美丽的误会啊。 姑娘又道:“我身上戴孝,不祥,娘子快快离去吧。” 那双肉乎乎的眼睛很清澈,里面是真诚、关切、迷茫、黯然...毫无生气。 杨念慈心里一疼,不知怎么就开口了:“我买你了。” “啊?”青杏绿桃简直要跳。 “啊?”姑娘显然没反应过来。 杨念慈话说出口心里一松,再见她眼睛里仿佛燃起火星,更是喜悦,点点头:“我买你了。喏,给你十两,你葬了你爹后就去找我。”说完,又将地址说了遍。 姑娘要磕头,被杨念慈阻止了。姑娘抹了把泪,将地上席子一裹,轻轻松松将父亲扛起来,对着三人感激的一点头,说自己办事办好后立即就去找她们,步履沉稳但轻松的离开了。 三人合上嘴,默默爬上马车。 赵叔又伸长脖子看了眼,才驾起马车离开。 一个小丫头极力睁大眼睛,两只小手捂着嘴,缩在一棵大树后向这边张望。见马车离开,想了一下,向胖姑娘离开的方向奔去。 旁边的茶楼,一扇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后面,一个男子伫立静默。眼睛似乎陷入回忆似的半眯,脸上覆着的银灰色面具泛着冰冷的光... 马车上。 青杏嘟着嘴,绿桃问道:“娘子,是不是我们伺候的不好,娘子才要买人?” 杨念慈没直接回答,反问道:“我不买她,谁能买?” 两人不语。 “咱们能帮就帮一把。不就是胖了点儿吗?胖怎么了?胖就不是人了?你们听听那些人说的话,不待这么欺负人的。” 两人心里叹气,帮人就把人帮到自己家里了? 青杏转了转眼珠,疑惑道:“娘子,你怎么给她十两,五两就足够了。” 杨念慈横了她两一眼:“同情心,你们要有同情心啊。那姑娘肯定几天没吃饱了,吃不饱就没力气,没力气还怎么挖坑埋人?” 两人泪,不要将葬父讲的这么...失水准好不好? “娘子说的是。” 三天后,胖姑娘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站在了小院子里。 只耳闻的魏妈妈,看傻了眼,这就是娘子她们说的那个胖点儿的小姑娘?魏妈妈火了,这是胖点吗?这是胖很多!欺骗老人家是犯罪的! 杨念慈笑眯眯抱着小包子跟胖姑娘点头:“家里都忙好了。” 胖姑娘点头又摇头:“我是爹一手拉扯大,娘早没了。爹去了,我就没家了,以后娘子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杨念慈好感动。 魏妈妈等人挑眉,还是个会说话的。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胖姑娘扭捏道:“爹叫我小丫。” 众人...就您还小? 杨念慈又问:“姓什么?” “姓杨,杨树的杨。” 杨念慈乐了:“太好了,我也姓杨,咱俩是一家呀。这是我儿子,也姓杨,咱们都姓杨。” 院子里不姓杨的人... 魏妈妈板着脸道:“娘子给她赐个名吧。小丫可不是正经名字。” 杨念慈为难,叫什么好呢? 杨小丫眨巴眨巴眼。 好可爱,杨念慈福至心田:“大名慢慢想,我先给你取个小名,叫西瓜吧。” 杨小丫,如今的西瓜姑娘茫然了,她没见过更没吃过,西瓜是什么? 杨念慈解说:“西瓜好东西啊。皮绿瓤红仔黑。皮可以吃,瓤可以吃,仔也可以吃,好东西啊好东西。” 杨小丫只要知道是好东西,娘子喜欢就好,当下重重点头,眼睛弯成了豆芽。 西瓜姑娘热乎乎的出了炉。 正文 第十三章 论波涛大小的利弊 随着西瓜的到来,小院子焕发出别样的生机。 西瓜从小家贫,吃遍了苦也养成了勤快的性子,被杨念慈留下后自动自觉去劈柴。 魏妈妈是院里的最高管事,抄着手冷眼旁观,没过一会儿,后院堆的干柴粗树枝子,被西瓜手起斧落,变成两指粗的小细柴,码的整整齐齐。 西瓜左右望望,抓起细竹头子绑的大扫帚前院后院的扫了个干净,又跑到马厩里清了马粪,添了草料。后又进到后面的屋子里见里面空荡荡无可打扫才作罢。 杨念慈激动,没想到捡到一勤快孩子,低声冲魏妈妈笑:“我就是运气好,随便买个人也买了个勤快能干的。” 魏妈妈多日下来,早保持不了当初的“高贵冷艳”了,没好气的白了眼,等吃饭的时候你再得意吧。 因为人少,杨念慈又爱热闹,赵家三口人是在自己屋里用,杨念慈魏妈妈青杏绿桃是一起的。今日,饭桌上多了一个西瓜。 西瓜拍拍干净衣裳,洗了手脸才小心翼翼坐了下来。 杨念慈往她屁股底下扫了一眼,记下下次得给她换个大的绣墩。 魏妈妈估量着西瓜的饭量,多做了不少的饭菜。 西瓜很小心的夹着胳膊,鼓鼓的腮帮子快速蠕动着,没一会儿就吃了两碗干饭,两个白面大馒头,喝了三碗汤,盘子里的菜却是只捡着几样见过的夹了几筷子。 杨念慈见她放下了筷子,疑惑问道:“吃饱了?” 西瓜连连点头。 杨念慈怀疑的小眼神往她身上一转,西瓜低下了头。 “没吃饱就接着吃。” 西瓜抿直了嘴,才小小声道:“我要是再吃下去,娘子你们可就没得吃了。” 杨念慈往桌上一扫,果然如此,不禁笑着对魏妈妈道:“西瓜来了,咱们终于能大锅炒菜了。” 魏妈妈浑身无力,娘子原来喜欢大锅吗? 西瓜心里难受,自责道:“我吃的太多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爹种了好多地瓜的,我吃那个就管饱。不然,娘子,我以后还是吃地瓜吧...” 杨念慈连着青杏绿桃顿时觉得难受,魏妈妈也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地瓜啊?好久没吃了,明天买了来咱们做些粥。妈妈记得啊,要黄瓤的,个头上下均匀,不要小的,太大了也不好。恩,要不要里面再加些小南瓜丝儿呢?还是洒些糖?还是加点儿青菜叶尖呢?” 魏妈妈恨不能一碗盖在她头上。西瓜吃地瓜是为了果腹生活,娘子纯粹没事找事闲得慌。一瞬间,魏妈妈觉得西瓜无比顺眼。 杨念慈自认为和蔼的看着西瓜道:“一个两个你还真吃不穷我,你看,院子里这么多人都是我养活的呢。你尽管放开肚子吃,能吃是福啊。有你这个福星在,娘子我的银子定是哗啦啦的来呀。我话先放在这里,可得给我吃饱了,不然娘子我重重的罚。” 西瓜眨眨眼,怎么自己一个孤女就成福星了? 青杏绿桃也疑惑,这到底是怎么跟银子扯上关系的? 魏妈妈倒是想起以前杨念慈不经意嘟囔的什么,人有多大肚老天就赐她多少食,感情娘子是将这话理解为,吃的多的人才能让老天多赐银子吧。 西瓜就明白了自己可以尽情吃饱这一件事,她想着不能让娘子生气,但又不好意思吃白食,圆圆的脑袋顿了顿,就道:“娘子,我看着后院里长了不少没用的花草,等下我就去铲了开成菜园子吧。还能种不少菜呢。” 魏妈妈差点儿掀桌,当妈妈我精心种植的花草来得容易吗?跟府里花草婆子讨了多久才得来这些苗子,一根都抵得上你一菜园子。 青杏绿桃斜睨了魏妈妈一眼,那些是魏妈妈的命根子啊,西瓜真有胆儿。 杨念慈急忙叫出声:“千万别,那些花草得来可不易,金贵着呢。” 魏妈妈见西瓜老实点头,才舒服了些。 杨念慈又补了句:“过两天咱们摘菊花吃,做小食做甜点都好吃,啊,还有菊花鸡。” 魏妈妈腰一软,这个吃货! 西瓜已经两眼放光了。 杨念慈挺了挺胸脯,自己真是个体贴的好老板。忽然想到不能厚此薄彼,冷了老员工的心。 又对魏妈妈道:“妈妈给青杏绿桃做猪蹄汤吧,恩,试试加上奶。” 青杏绿桃惊讶,为毛我们也要吃猪蹄汤啊,那不是娘子用的吗? 杨念慈语重心长道:“看看你们单薄的小身板。”目光重重的在两人胸前一点:“怎么嫁得出去?” 两人不禁低头,看向下面,挺好的呀。 杨念慈叹了口气:“太小了。” 真是往人心口插刀子啊!绿桃眨眨眼,恨不能大哭一场。 青杏却不服气道:“娘子不是不喜欢大的吗?那个什么段小姐,娘子还说人家那什么呢...” 杨念慈白了她一眼,“能一样吗?人家是波涛汹涌,你俩是小波纹一道。怎么比?啊,能比吗?” 绿桃心口更凉。 青杏更不服气:“小不好吗?沉甸甸的怎么干活?走路还甩来甩去的。小巧玲珑,小而精致,多好看。” 杨念慈撇嘴:“拉倒吧。我问你,对男人来说,是一手难以掌握好,还是俩小笼包塞不满一口好?” 青杏傻眼,绿桃白了脸,西瓜茫然。 “够了!”魏妈妈拍案而起:“都补!都喝汤!” 桌边被震撼的四只... 魏妈妈极力压制住火气,尽量平声静气开口:“青杏绿桃收拾桌子,西瓜跟我去厨房看看再吃点儿。” 魏妈妈此时一点儿都不想提杨念慈这个货。 眼看魏妈妈走到门边了,杨念慈心有不安的说了句:“妈妈你的正好,真的正正好...” 魏妈妈捏着帘子的手一紧,“刺啦——”半边帘子掉下来,她森森的回转头,森森的露齿一笑。 杨念慈顿时缩回脑袋,老实了。 青杏绿桃大气不敢出的动手收拾桌子,生怕扫到台风尾。 西瓜是从头到尾的一脸茫然,不是在说吃的吗,怎么又扯到河里去了? 等屋里没了人,杨念慈低头看看,心里犯了愁,再过些日子,就该彻底断奶了,到时候恢复了不比小笼包大多少啊! 相对于失踪的闺女正愁得莫名其妙时,段相正开心的问话呢。 “可确认了是三小姐?” 男子微微摇头:“属下根据小丫鬟说的地址亲自寻了去,发现那院子看着普通,实际周围有人守着。属下怕惊动了他们,就没往近处去。那院子里也没人出来,属下让其他人先远远盯着,先回来跟相爷说一声。” 段相稍一皱眉,便笑了出来:“呵呵,守护得这么严实,必是三小姐无疑了。知道她母子的落脚地就好,你们不要惊动她们,只暗地里跟着,记着,千万不要惊动那伙人。去吧,再进一步确认一下。” 男子领命而去。 段相心情大好的走向内院,要去红颜知己那里畅谈一番。 刘氏身边的丫鬟早就守候在路边了,见状忙迎上去,恭敬行礼:“相爷,夫人亲手做了您爱吃的羹汤,正在屋里等着您呢...” 段相闻言点点头,便要随着丫鬟往正院去。 路过假山时,忽然听得一阵悠扬的琴声,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所奏。 段相心有所感的往一边树枝后的亭子里望去,只见一身素衣的美人端坐在长琴后,美妙的乐音正是从她指尖流淌而出。另一边摆了张书案,一个曼妙的身影一手牵着另一手的袖口,行云流水的绘着... 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各不相干又彼此交融,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段相的驻足相望... 好一副双美图! 段相眉一挑,脚尖一拐就走了过去。 丫鬟不由急急的低叫出声:“相爷,夫人...” 不识眼色的丫鬟。段相皱眉,步子不停,冷冷道:“本相不饿,让夫人随意。” 丫鬟急的要哭,如果请不回相爷,自己恐怕又要受顿皮肉之苦。可望着段相的身影,她更没有胆子去抢人。 丫鬟跺了跺脚,打一顿就打一顿吧,自己以后远着点儿,再也不要讨这苦差事上身了。 刘氏见着身后空空的小丫鬟,果然大发脾气,等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果然拿小丫鬟出了气才放她离开。 小丫鬟恭恭敬敬出了门,才敢抚上疼痛的双臂,眼里含着泪,心里却恶毒的想到:看看才情画意的姨娘们,她若是相爷也不来母夜叉这。 刘氏歪在榻上生闷气,看看自己亲手做的百合甜羹更是心里发苦,当初相爷说自己喝了这甜羹便觉得两人是多么的幸福甜蜜,现在呢? 刘氏伤春悲秋一阵子,又着急起来,英彤被禁足一个多月了,总不能再关下去吧。想想那边,心里更急,叫进来自己的心腹婆子商量对策。 段英彤在院子里也在发火,因为她使了不少银子,也没让人打探出那日的三个女人的身份,更不知道她们如今在哪里。那自己还怎么去让人报复,出这口恶气? 母女连心,刘氏拿小丫鬟出气,段英彤也喊了个二等丫鬟进来,又掐又拧,才觉得心里舒服些。 等丫鬟吸着泪出去,段英彤看向低头而立的二个大丫鬟,微笑道:“你们好好办事,本小姐自不会负了你们。若是敢对不起我,哼哼...” 两人急忙跪下表忠心。 段英彤只看着她们黑压压伏得极低的后脑勺,得意一笑。娘说了,轻易不能拿心腹丫鬟出气,免得她们离心叛主。不过,其他的嘛... 正文 第十四章 勉为其难再出门 温翔带着一月来的账本走进小院的时候,正看见一座人形肉山快速移动着,山顶上趴着个圆滚滚的包子,随着肉山的移动嘴里抛出一串串清脆的咯咯笑声。 温翔抽了抽眼皮子,尽管不是第一次见,他还是感慨了一句从没见过十几岁小姑娘胖成这样的。急忙上前几步,稳稳扶住小脸红彤彤的小杨康。目光不赞同的看向旁边看戏拍手的杨念慈。 “妹子,现在天气冷的很,不要让康儿出来受冻了。” 杨念慈不在乎的摆摆手:“大哥这就不懂了,小孩子冻冻才结实。而且每天晒太阳有利于长高,骨头也结实。呼吸新鲜空气,对心肺也好。” 杨康张开双臂,大声啊啊叫着,倒进温翔的怀抱。 温翔一手托着他屁股,一手虚扶着小杨康的脖子,一脸发自真心的关切笑意。 “康儿乖不乖,有没有想舅舅?” 小杨康仿佛回应似的,“啊,啊,啊啊啊...”贴上自己的小脸,涂了温翔一脸口水。 杨念慈心里呐喊,儿子,离弯男远点儿。脸上却调笑道:“大哥眼馋就赶紧娶个嫂子回来,三年抱俩,抱都抱不过来。” 温翔笑笑,并不接这个话题,径直抱着小杨康进了屋。 杨念慈也跟着进去,青杏绿桃守在了门外,西瓜随着魏妈妈进了厨房。自打魏妈妈发现西瓜在厨事上有些天赋后,便让她给自己打下手。反正总比看着伶俐,总会不小心打碎个盘子碗的青杏绿桃强。 温翔抱着小杨康舍不得撒手,一手将账本放在桌上,又拿过小玩具逗弄他。 杨念慈伸手取过,翻开一页就见竖排的繁体毛笔字密密麻麻,大写的数字排列的整整齐齐。 果然,尽管上一世看惯了古代的账本,还是真心的以为阿拉伯数字方便啊。杨念慈又一次的怀念强大的excel... 杨念慈直接将进、出两本册子翻到最后一页,两相一减,满地点头。 “第一个月呢,还不错,没亏就好。” 温翔笑道:“同样的价位,咱们的货是最好的,开业那天妹子不是出主意送了不少小样给人群吗?没想到这么快就上门了。” 杨念慈一脸自得:“送出的小样顶多用个十天,她们用得好,还不得回来问问,价钱又能接受,不买咱的买谁的。哼,本娘子出品,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温翔顺势夸了她几句,其实铺子里的生意有大多是掌柜的将以前的老客户也拉了进来。至于对负责采买的人嘛,可不是只凭着货好人家就选你的。不过,这些没必要跟段三小姐说。 杨念慈接着道:“大哥,我这几日带着她们做了些专门冬日里用的防风防裂补水的油膏,涂在手上好用的很。待会儿你带到铺子里去吧。” 温翔自然答应,问她:“那妹子的那份进账...” 杨念慈想都不想直接道:“大哥拿着吧,我用银子时直接跟大哥要。” 还真是信自己,温翔怎么可能直接应下,提议:“不如我帮妹子存到钱庄里,等你要用了,拿着信物去取就行。” 杨念慈当然答应,她是为了让温翔对自己放心才如此说,实际上以她的为人怎么甘心将自己的银子交给别人。 “这样也行。我也不好意思老麻烦大哥。对了,大哥,你记得给康儿也开个户。” 铺子分了十股,温翔五股,杨念慈三股,剩下两股挂在小包子名下。 温翔点头,问她:“年关将近,我想着趁着大户人家大肆采办之际宣传出咱们的名头。妹子有什么好主意?” 杨念慈心里想,这是看自己太清闲了吧。 “大户不缺钱,也不稀罕咱们这么点子小东西。大哥,想来,现在来咱店的客人没有一家大户吧。” 温翔也无奈,原来他的铺子被人挤兑就是因为货品不出色。尽管掌柜的没少塞银子给那些贪婪的采办,可他们毕竟是给府里的丫鬟婆子媳妇儿们买的,里面有的是二道主子,他们也怕买来的东西被不满意从而连累到自己的差事。因此,能拿到一样多的回扣,他们自然是挑好货。温翔才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因此先前有过直接将铺子转做其他的想法。 杨念慈自信道:“山不就我,我就就山。我就不信送上门的便宜就没人动心。” 温翔眼睛一亮,“妹子,你有什么好想法?” “大哥,你订一批瓷盒铁盒什么的,一定要精致好看看着上档次,印上咱们的名头。我抓紧时间赶出一批好的胭脂香膏来,到时候你让人一家一家的送过去,也不必多送,一家送个两三套,当是新年贺礼。就算有十家看不上扔了弃了,也总有一家会看上。到时候,咱们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温翔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觉得是个法子,虽说银子白白扔进去了,可后面真来了大客户不过是一两个月就能回本的。 “大哥,你可别订大了去,越少才越珍贵。” 温翔笑着应下。两人又说了会儿话。 温翔犹疑道:“自开业起,妹子还未去铺子里看过,不如跟大哥去看看?” 温翔说出这一番话也是有考量的。自从两人相识后,温翔从未说过带着杨念慈去外面的话,以前倒也罢了,现在两人合伙开了铺子,温翔若是再一味的遮掩下去,怕杨念慈起了疑心。还不若自己主动一些,做好暗地里的防护来的踏实。 杨念慈懒懒道:“外面好冷,不去。” 温翔捏内小杨康的耳朵,被他摆着小脑袋躲开,怎么看怎么讨喜。 “马车上多加几个火盆子就好,到了地儿就直接进铺子了,冻不着的。” 杨念慈看着还是没兴趣,温翔还想再说,她却开了口。 “既然大哥盛情相邀,那我勉为其难的去看看吧。” 温翔默默咽下一口血,你不用这么勉强的,真的。 杨念慈把头发全梳在头顶上紧紧束住,换了身男装,还是她缠着魏妈妈同赵婶给她做的,第一次上身。外面又批了男式的毛皮大氅,冬季的衣服本来就厚实,大氅将她围得严严实实,脖子更是进不了一丝风。杨念慈想了想,拿出一个简单的面具遮在脸上。看着就是一个富家公子,哪有一丝女儿模样。 温翔心里点头。 杨念慈抱了抱小包子,腻味了一会儿,握握他直往面具上抓的小手,嘱咐魏妈妈看好小包子,就带着同样一身男装头带面具的青杏绿桃跟温翔上了马车。 西瓜早已经将四个火盆子摆在马车四角,里面已是温暖如春。等杨念慈坐稳了,她又塞了个小手炉过去。 杨念慈看她一脸傻乎乎的样子,就觉得可爱,允诺她道:“等来年天气暖和了,我也带你出去玩耍。” 西瓜憨厚的摇了摇头:“娘子不用管我,我在家看着小少爷。” 杨念慈笑了:“傻,我们抱着康儿一起不就行了?” 西瓜想想,也是哦,高兴的点了点头。 马车行进了街道。 青杏不解问道:“为什么要来年暖和了再带西瓜出门啊?” 绿桃想着说了句:“是不是小少爷太小了?” 杨念慈拿大眼睛斜了她俩一眼:“笨,看看西瓜现在穿成这样,上了马车咱还能转得了身吗?等暖和了换上轻便衣服,娘子我再买辆大车,那才舒坦。你们想挤挤暖和吗?” 两人齐齐摇头。虽然两人现在很喜欢忠厚老实的西瓜,可真的不愿意跟她挤在一起。所以,西瓜卧房也是单独一间的。 杨念慈叹气:“哎,怎么我的丫鬟不是傻的就是笨的?难道老天看咱们颜值太高,看不过眼给我找不自在?” 三人无语,他们是猜的出来“颜值”是什么意思的?但,你这样自恋到老天都看不过眼的地步真的好吗? 到了铺子,下了马车几步进去,果然没受到一丝的寒气。 铺子门口挂着厚厚的皮帘子隔开寒冷,掀开进去,就是一股温暖的气息,还夹杂着淡淡的香气。 杨念慈几人进去,里面有几位正在挑胭脂的媳妇子。见四个男人进来,其中三个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到脸,心里纳闷,但也随即转过身不再看。 温翔低声说了句,随后就进了后院,让人将已拐进后院的马车上的新货搬入库。 掌柜于娘子是识得杨念慈的,见她与温翔一道进来便知是她,迎上来带着三人看铺子。 杨念慈主要是问哪些货卖的好,哪些客人喜欢哪些客人嫌不足,不足又是什么,还有就是客人多询问的是哪种的货品。 于娘子说的详细,杨念慈也听得仔细,心里不住感慨不愧是奸商于掌柜的媳妇儿。 将所有货品都说了遍,于娘子便请着三人往楼上雅间里坐,杨念慈点点头就抬脚要上楼梯。 “咦,小姐,这铺子看着倒漂亮呢,咱们一起看看,指不定有什么好东西呢。” 一道清脆的女声不在意响起:“都没听过这家店的名头,能有什么好看的。” 话虽这样说,可还是随着一起进来了。 杨念慈停了脚,示意于娘子去接待,自己带着青杏绿桃拐进了旁边供人小坐的休息区。 正文 第十五章 爱死了你的小脾气 一个穿着葱黄小袄青色裙子的小丫鬟引着一位身着红衣的小姐进了来。 那位小姐长相甚是明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浓浓的眉毛,娇美中带着英气。穿着珊瑚红的长袄裙,披着桃红缎面滚白毛边的大氅,俏生生如一朵艳丽的花。 杨念慈喜欢这一款。不过,怎么看着这位小姐脸上闷闷不乐的? 于掌柜已经迎了过去,笑眯眯问:“不知这位小姐需要些什么?” 丫鬟扭头看向小姐。 小姐直声直气的:“你这能有什么好东西?” 熊孩子,真不讨喜,杨念慈心道,不是个娇蛮任性的吧? 于掌柜笑脸不变:“小姐,奴家这里的招牌货还真是京城独一份。美白的,去黄的,润肤的...都是独家秘方,用着都说效果好。您要不仔细挑挑?” “独一份?” “是。如果您若是在别处找到一样的,您直接带人砸了我们招牌,奴家绝不拦着。” “哦?”小姐觉得有点儿意思,手腕一抖,扬起一摔,“啪——”。 “不用别人,我自己就能砸了你家的店。” 众人一惊。 杨念慈才看清楚,这姑娘手里一条火红的鞭子,想来方才是缠到了胳膊上,不易看出。 啧啧,火辣的小性子,姐喜欢。 于娘子亲自自架子上取出一盒盒的样品,详细介绍了功效,每次火辣的**只一句话。 “本小姐的皮肤还用得着这样的货色吗?” 半天下来,于娘子真是心力交瘁,您的皮肤水当当粉嫩嫩,白里透红与众不同,那您进胭脂铺子干嘛来了啊? **牛屁哄哄喊了声:“砸店!”就要甩鞭子。 剩下的客人急忙避到一边儿,兴致勃勃要看戏。 于娘子急了,怎么偏偏东家都在这里的时候就出了事?这不是显得自己无能吗? “慢着!” 杨念慈走了过去。开玩笑,这可都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被这**砸了她找谁要银子去? 呵呵,让这**赔? 呵呵,姐可是看见了**腰上挂着的香囊,虽然隐晦,但那被绣花盖住的明黄色暗线还是逃不出姐毒辣的目光。 这样的人能惹吗? **盯着杨念慈看了半天才道:“原来你是个女的。” 杨念慈:“呵呵,多新鲜啊。我这么百灵鸟般的声音能是男的吗?” 众人... **问道:“那你怎么穿着男人的衣裳。还遮着脸。是不是长得太丑没脸见人?” 熊孩子真不可爱。 杨念慈拿指尖摸了摸面具:“哪儿呀。我长得太漂亮了,怕被人抢了去,不遮着不行呀。” 众人... **来了兴趣:“那你给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漂亮。”说着要来抢。 杨念慈急忙双手捧着面具往后退,嚷着:“你又不是我男人,我干嘛要给你看。” 众人... **缩回了手,不自在的握了握。 杨念慈不动声色的扫了眼,不错,没胡搅蛮缠,是个好孩子。 **抬高了下巴:“这里没有我要的东西,本小姐就要砸了去,你待怎样?” 杨念慈想了想,便对于娘子道:“将今天的新货拿来去。” 于娘子应是退了出去。 **睁大了眼睛:“原来你是老板。” 杨念慈笑笑点头。 于娘子已又进了来,杨念慈接过圆圆的小盒子,打开给她瞧:“喏,你看这个,是桂花香的哦,很适合冬天冷又干燥的时候用,不会让皮肤皲裂,长久使用了可以让肌肤变得细滑...” **不耐烦的挑起一点捏了捏随即甩手,一脸的嫌弃:“好油啊,我才不要用,万一把我脸抹坏了呢。” 杨念慈捉住她的手,用另一手手心托着圆盒,手指已挖了一块香膏用小指指侧轻柔的涂抹。 “这是专门用来抹手的。” **皱紧了眉头。眼前这双手如玉般莹白,也如玉般的细腻,随着手势微动,仿佛有微微的莹光。手指细细长长,骨节均匀,指尖圆润温暖... **盯了眼自己干燥又有些粗糙的手,自惭形秽下顿生恼怒,就要用力将手抽出来。 杨念慈手一紧:“别动。”扶着她手的那只手半掩的衣袖落了下去。 一道几乎看不出的长长伤疤横在手掌背部靠近手腕的地方。**忽然就不动了,自己伸着手。 杨念慈感觉到了,就放开了手,一手托着圆盒,一手细细将她手掌抹了一遍,又拉起另一只手抹好了。 “好了。”杨念慈拍了拍手,“这个最滋润皮肤了,你长久用了,手便会变得细腻。” **没说话,旁边小丫鬟睁大了眼:“真的吗?真的能让小姐的手变好?我们小姐...” “闭嘴。”**喊了声,握了握鞭子,不满道:“滑溜溜的,握不住了。” 杨念慈沉思,问她:“你是不是每天都要练鞭子,每次还不少时候吧?” 小丫鬟急急点头,刚要开口说话,又被吼了回去。 杨念慈一笑,轻声道:“我有法子让你手变回来。” “真的?”**连同小丫鬟一起睁大了眼。 “当然,这点儿小事小意思啦。” **到底经不起**,咬咬嘴唇问她:“你有什么条件?” 天下哪有人无缘无故对陌生人好的?尤其是重利的商人。 杨念慈大大的猫眼笑成了小狐狸:“你叫声姐来我听听。” 旁边的于娘子与青杏绿桃差点倒了,这是**上了? **怒了,鞭子都提了起来。 杨念慈拉着她的手,呵呵直笑:“逗你玩呢。到时候有效了,你帮姐宣传一下就足够了。怎么样?真可爱。” **又放了鞭子。随即就被杨念慈拉着去雅间了。 于娘子急忙招呼别的客人。 进了雅间,杨念慈笑眯眯坐下,点头示意**也坐。 **别扭坐下,哼哼着道:“快说,本小姐没那么多时间。” 杨念慈但笑不语,从袖里取出两团轻薄的物事来,慢悠悠的戴在手上,一根一根手指抹开了,反反正正晃了几晃。正是她让赵婶做出来的五指手套。 “这是什么?手套吗?手指都分开了,看着很奇怪。” 杨念慈切了声,你看着自己的手就不奇怪了。脱了下来,拉着她的手给她戴好了。 **不相信:“戴这个就好了?” 杨念慈白了她眼:“急什么呀。晚上睡前,拿温热的水泡上一刻钟,再涂上我给你的香膏,戴上手套,恩,这个你回去自己做去,用细棉布做。第二天一早就见效。” **撇嘴,真的这么神奇? “喏,你练鞭子时也要带着手套。” **满目鄙视:“这么薄,几下就磨坏了。” 杨念慈又白了她一眼:“笨了不是。拿硝得薄薄的皮子做嘛,你要是嫌不透气,喏,看见了吧,手心里用皮子,手掌用棉锦。懂了吧?” **侧了侧头,就把手套摘下来塞怀里了。 杨念慈大度表示:“送你了。” **没好气道:“等你的法子有用了,我再来跟你道谢。” 杨念慈点头,明白,还是不相信我嘛。 又到了大堂里,杨念慈亲自挑出几盒,都是不同花香的,全给了她身后的小丫鬟。 “钱先不用给了,等你来谢我的时候再给吧。” **一脸别扭的看了她眼,带着丫鬟往外走,走到门边时,忽然扭回头来,问了句:“那下次我能看看你长什么样了吗?” 杨念慈又笑得眉眼弯弯:“等你叫我姐的时候吧。” “哼!”**摔帘子走了。 那几个客人还没走,见刚刚还嚷着砸店的小姑娘“和和气气”的走了,忙叫人拿过新货来瞧。 喜得于娘子眉毛都高了几分。 杨念慈走到后院里,温翔正要进大堂。 “妹子,听说刚刚有个不好接待的客人?” 杨念慈笑笑:“青春叛逆期呢,顺毛捋就行。性子还是蛮可爱的。” 温翔心里想,你的目光总是与众不同。 “大哥,你是不是去订送人的盒子去了?咱们要精致非凡,就得早点儿订啊。” 温翔点头:“不急,我先送你们回去。” 杨念慈推拒道:“挣银子还不急呀。哎呀,急死我了。大哥,你快去忙吧,我们自己回去就行。有赵叔在呢,就这几步路,能出什么事啊。” 温翔想想也是,自己跟的太紧了也不好,就嘱咐往马车里火盆子里加了不少木炭,送她们上了去,看着驶入街道才自去忙活。 马车上,青杏绿桃好奇问:“娘子,那个姑娘看着不好相与呢,你就不怕到时候她真的打过来?” 杨念慈瞪眼:“你们是对娘子我没信心?” 两人急忙摇头:“我们是担心娘子吃亏。” 杨念慈感叹似的说道:“你们啊,只看表面。有的人看着凶,实际上心软的很。有的人看着面善,实则呢烂破了肚肠。那**啊是个好的,日后你们就知道了。” 青杏绿桃相视一眼,青杏问了出来:“娘子对她也太好了,手套香膏都白白送了出去。娘子真大方。” 大方得太诡异了。 杨念慈又笑:“这可是大鱼,做的好了,单她一人就能给咱带来滚滚的银子。” 两人恍然,原来娘子还是看着银子的份上。 杨念慈又说道:“再说,她那强硬别扭的小性子,娘子我还真是爱死了。” 两个齐齐打了个哆嗦,这时候的娘子真是太...猥亵了。 正在这时,马车突兀的停了下来。 杨念慈往前一栽,扑进了两人的怀里。 “赵叔怎么了?”杨念慈捂着额头喊。 正文 第十六章 卖身葬父很流行 过了一会儿,赵叔来到车窗旁,面色古怪道:“娘子,前面有位姑娘在卖身葬父。” 车厢里一片寂静,良久传来杨念慈疑惑不解的声音:“城里边都流行卖身葬父了?” 没人给她解答。 杨念慈思索了片刻,还是看八卦的心思占了上风,扶扶脸上的面具,跳下车来。青杏绿桃也跟着跳了下来。 “上次买了个西瓜,不会这次会碰着个南瓜吧?” 绿桃惊:“娘子,你该不会又想买人回去吧。” 杨念慈嘟囔:“先看看吧,看合不合眼缘。”说着就要迈步上前。 赵叔急忙拦住她:“娘子,莫近前,里面有一群男人,看着可不是好人...” 赵叔被杨念慈骤然亮起的目光一惊,手臂就下意识的放下了,再回过神来,杨念慈已小跑了过去。 青杏绿桃忿忿瞪了他一眼,知道娘子好事的性子偏偏还这么说,一跺脚也急忙跟了上去。 赵叔讪讪的摸摸鼻子,这群好八卦的娘们儿。想想也跟了上去,那群人看着可不好惹。 有了经验的杨念慈冲进去,第一眼就锁定了一身白衣的女子。 “哎,可惜了,不是南瓜,只是一只小甜瓜。” 青杏绿桃也急打量,苍白的小脸,乌黑的长发简单的束在脑后。长眉大眼,琼鼻樱口,是个小美人啊。一身白衣尤其衬得她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怎么看也觉得是这样的人才合娘子的眼缘吧?难道娘子执意配齐了北南东瓜跟西瓜凑一套? 杨念慈看着被几个男子围着的小女子,再瞄了眼地上的破席和席子下面露出的青黑一只脚,淡定的站住了,双手拢在厚重的袖子里,唔,真暖和。 青杏绿桃诧异,娘子怎么看着太淡漠了些吧。 这时,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子开口:“快点跟爷走吧,爷都出了二十两了,四个爹都够埋了。” 女子垂着头,双目流泪,摇头不已。 旁观人有议论:“哎,进了他家,还不知被磋磨成什么样呢?三个月前他家买了个小丫头,水灵灵的可漂亮,后来有个婆子前几天瞧见了,哎哟,给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真可怜...” 旁边有几人也附和,纷纷小声议论这男子后院的腌臜事儿。 这男子竟也不恼,由着众人说,仿佛多得意似的。 杨念慈袖子里的手指动了动,哎,一块点心都没带着,有点儿饿了。 男子已催了女子好一会儿了,这会儿也不耐烦了,冷笑着道:“你既然不愿,那好,你问问有谁家愿买你,出价比我高的。真有,爷就不再强求。” 女子顿觉有了一丝活路,巴掌大的小脸抬起来向人群里急切的张望,颗颗晶莹的泪珠沾在小脸上,真是我见犹怜啊。 只是,众人看看她身旁男子阴冷的目光,都却了步。二十两啊,能买好几个美貌小丫鬟了。再说,若因此惹上他家的报复... 女子失望的眨眨眼,清泪又流了下来。 “哎,可惜了这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杨念慈吧唧吧唧嘴,怎么就没抓把瓜子呢? 青杏歪着头不解:“娘子不想帮她吗?” 杨念慈立马干脆的说了句:“没钱。”觉得不太好又解释:“你俩算算啊,五两银子买下西瓜,一斤多少钱?二十两买这个柴火小妞,一斤得多少钱?赔本的买卖傻子才会做。” 两人无语,想想杨念慈多给西瓜的五两,算上也不如这姑娘值钱呀。但,账是这样算的吗? 男人见没人出头,得意的大笑了几声,就要去拉扯女子。 女子悲恸一声,伏倒在地。 “慢着,这姑娘我要了。”一道甜腻的声音传来。 男子恶狠狠扭头,随机就扯了个无耻的笑:“哟,是花妈妈呀。小爷看上的人你也要抢?” 花妈妈扭着肥硕的身子,风情万种的横了他一眼:“死鬼。你弄了人去还不是跟我一样的用嘛。这丫头我领了去,你什么时候想见就什么时候见,还不占你家后院的房子。对你不是乐事一桩嘛。” 男子弹了一下舌:“就是爷去了还得掏银子是吧。” 花妈妈又横了他一眼,还用胖乎乎的爪子在他胸前似拍似摸了一下:“怎么着,妈妈那里多少姑娘都伺候过你,你偏要跟妈妈争?” 男子想想,呵呵笑道:“好,我不跟你争,不过下次我去点这丫头你可得给我便宜点儿。”空出屋子装别的美人也好。 花妈妈满意点头,居高临下对着姑娘说着:“哟,姑娘,跟妈妈我走吧,你那死鬼爹,我让人帮你埋了。再给他烧些纸钱送些饭菜,你可总放心了吧。” 女子睁大了眼,满面的恐慌,下意识的去看人群,被她目光扫过的人都扭过头去。 女子面若死灰,可她真的不想掉进那食人窟里,四处张望。 “哟,小蹄子,还盼着有人搭救你呢。真是好货色,大街上就敢勾人了,你不进这行当真是可惜了。快点儿,跟妈妈走。” 女子躲避着肥手。 花妈妈脸一沉,一挥手,就有两个彪形大汉走上前来要将她制住拖走。 女子死命挣扎着,或许是日后的悲惨生活刺激到了她,竟然瞬间爆发出一阵大力,挣脱了两个男人的桎梏,跌跌撞撞的朝人群跑了过来。 这方向... 杨念慈傻了眼,她的大氅下摆被女子结结实实的攥住了。 “公子救我。” 杨念慈愤怒的看向青杏绿桃,怎么就没把我拉开? 两人委屈低头,她跑的太快了... “公子,您一定要救救我,小女子愿做牛做马服侍公子左右...” 杨念慈急忙打断她的话,压粗了嗓子:“姑娘,我惹不起这两伙人。你也不愿让你的救命恩人惹来杀身之祸吧?” 女子傻了,又急急道:“公子,求您出银子买了我吧,小女子做苦工也会还您的...” 杨念慈又打断了她的话,指着已经追过来的两伙人叹息着道:“你看,这已经不是银子的事了,我惹不起。还请姑娘放过我,我总不能因为你而给家人招祸吧。” 女子哆嗦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 本来人群见杨念慈一身富贵打扮却冷血不施以援手有了微词,念叨着不外乎为富不仁见死不救的话,可听杨念慈如此说,就不忍心再指责她了,他们更清楚招惹上那两伙人的下场,傻子才愿意为一个陌生人赔上自家的性命。 两伙人站定本来还想呵斥恐吓杨念慈的,听她这样说倒是都愣住了,竟无一人开口。 花妈妈干咳了下:“姑娘,死心吧,跟妈妈回去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去。” 女子抬着小脸眼含指控:“公子,你好狠的心。” 杨念慈叹了口气,蹲下身,轻柔却坚定的将女子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拉下来,在她耳边轻轻道:“姑娘,我相信,你无论在哪里都会过的很好。” 女子眼睛微微的眯了眯。 杨念慈起身,不回头的离去上了马车。 女子看那厚重的车帘子放下来纹丝不动的远去,狠狠咬着唇,任由两个大汉将自己拖走也没挣扎。 地上的破席和尸身也被人一并扛着走了。 绿桃沉默不语,青杏有些不安。 “娘子,女儿家沦落进那等地方生不如死。娘子为什么...” 杨念慈微微偏头微笑:“我为什么不救她?” 青杏点头,绿桃也看着杨念慈的脸。 “是啊,只要我喜欢,别说五十两一件的衣服了,哪怕它一百两我也眼睛不眨的买下来。一件衣服又哪比得人贵重?” 两人点头。 杨念慈沉默半天,快到院子的时候才叹道:“可衣服不会给你招祸,人却是祸端啊!” 两人面面相觑,待要再问,马车却已停下,杨念慈率先下了去。 去了大氅,又换回居家的厚实小袄,杨念慈对着火盆子前前后后烤热乎了,才接过小包子,在他娇嫩的小脸上亲来亲去,逗得他咯咯笑个不停,才罢休。 抬头一看,青杏绿桃一个嘟嘴一个板脸,不禁失笑。 “你们还是想不明白?” “是。” “是。” 杨念慈抬高头颅,微微垂目,摆出历经风浪的高人模样:“你们还是太年轻啊。” 两人黑脸,说的好像你比我们大似的。 金碧辉煌,闪瞎狗眼的房间里。 花妈妈斜着嘴角斜靠在桌边的圆凳上,她的对面正是白日里卖身葬父的女子。 只是仍然一身白的女子,面上不见了悲戚绝望,充满了阴狠愤怒。 “可恶!” “啪——” 一只精美的琉璃杯子被摔得粉身碎骨。 花妈妈急了眼,忙将剩下的三个揽在自己身前,叫了起来:“不就是没成嘛。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咱们下次再下套就是。你摔我杯子干嘛?” 女子不耐烦道:“什么破东西那么稀罕。回头我送你一套象牙的。” 花妈妈登时乐开了花。 “行了,我看那小子没多少钱,亏你还惦记着,莫不是看他长得好?不对呀,他带着面具呢,你怎么看出来的?” 女子冷笑:“老娘做过这么多年的局,没想到被个小丫头片子识破了。” 花妈妈一声尖叫:“啊?识破了?啊,不对,小丫头片子?” 女子没理她,只阴笑着:“老娘可得会会她去。” 花妈妈“哎哟”一声,“你知道她住哪里?” 女子嗤笑一声:“若是找不到个小丫头片子,老娘还怎么在江湖上混!行了,我走了,你屋子太熏了,也不开窗透透气。” 女子说着就行到窗前,推开跳了出去,随即失去了身影。 花妈妈着急忙慌的关了窗,嘴里还嘟囔:“你以为熏香不要钱呢?” 正文 第十七章 家里来了俏狐狸 温翔得知杨念慈路上发生的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好,被人发现了。 无他,段相是国朝数一数二的老狐狸,温翔原本就没妄想能瞒得住他多久。 之前,杨念慈买下西瓜的时候,温翔就怀疑过西瓜的来历。只是他派的人手去西瓜那个小村,将她祖宗上下十八代都查了个干净,七大姑八大姨的也调查了仔细,确实没一人与相府有丝毫牵连。温翔才放心将西瓜留在杨念慈身边。 但总不能这么巧,这才过去多少日子啊,又遇见了卖身葬父,那女子还专门往杨念慈身上扑? 鬼都不信这里面没有文章。 因此,温翔又大把人手撒了出去,他不敢直接让人去查相府,只是调查那女子的事情。等到了手下将结果呈上来,吓了一大跳。 这是什么人品啊?怎么出一趟门子就惹上了这位姑奶奶! “桃面狐妖。” 温翔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角。如果是她的话,那肯定跟段相没关系了。她这种江湖人物最不喜的就是朝廷官员,而且死在她手上的官儿没十个也有八个。朝廷里关于她的通缉令至今还在各地贴着呢。 手下表情有些沉重:“桃面狐妖性子诡异,得罪了她,或者被她害的家破人亡,或者一笑带过。她向娘子求救,娘子可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小人只怕她会报复。” 温翔叹气,他手下是有不少能干的人,但面对这种成名已久凶名在外的江湖人,还真的不够挡。 “挑几个身手好警觉性强的,安插在附近。但有风吹草动,马上来报。” “是。” “记着,如果发生紧急情况,孩子一定要保下来,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是。”手下领命而去,他早知道主子温和的外表下是一副冷硬的心肠。 腊八这天,为了香浓的腊八粥,杨念慈早上跟中午都只吃了些小菜点心,眼巴巴瞅着魏妈妈带着青杏绿桃和西瓜,在厨房里费劲的捣鼓。 不是杨念慈懒,实在是魏妈妈烦死了她的事多,明言禁止她进厨房。 比如,现在。 杨念慈抱着小包子,站在厨房门口,可怜兮兮叫着:“粥都煮好了,妈妈,给我尝一碗吧。” 魏妈妈冷着脸:“这才到哪儿?干果还没放呢。” 西瓜却是灵巧的盛了一个小碗,巴巴的捧到她面前。 杨念慈感激一笑,将那几勺的粥一下全倒进了嘴里,引得小杨康不满的啊啊叫。 “不错不错,好香好香,都是今年的新米,原汁原味的香气都熬了出来。妈妈厉害。” 这还是句人话,魏妈妈弯了弯嘴角。 “妈妈,要不咱们试着放些青红辣椒丝,看着得多好看呢。” 果然,魏妈妈抽抽嘴角,真想一巴掌拍死她。 “娘子,你没事就回屋里,这里味道大,别将小少爷呛着了。” 杨念慈撇撇嘴,被嫌弃了。 “西瓜,盛碗细细的来,搁点儿白糖,我给康儿喂点儿。看这哈喇子流的。” 杨念慈顺手擦了擦儿子的小嘴巴。小杨康还在傻乐,粉嫩的牙床上已经有了半颗牙和一个小白点儿。 魏妈妈没想着阻止,反正到今天为止,小少爷在她亲娘的折腾下,不仅没生病,反而健康的很,个头壮硕,她就不再对杨念慈的有一出没一出激烈的反对了。 杨念慈对这个时期无聊且昏暗的晚上实在无感,在她的带动下,小院的人都是早早上床安歇的。因此她们的饭点儿也随之提前。 天刚擦黑,大大小小九口人聚在厅堂里热乎乎软糯糯的腊八粥下了肚,五谷的浓香,果子的清脆,吃的众人圆了肚还想再吃。小杨康手里抓着小银勺,嘴巴吧唧吧唧,就是凑不到上面去,焦急无措的模样逗得人开怀大笑。 “可惜,大哥太忙无法过来,”扭头对赵叔吩咐道:“赵叔,你将留出来的腊八粥现在就送到大哥府上吧,等你到了,正好大哥用晚膳。” 赵叔应下,小獒麻溜的溜下凳子:“我也去,我也去。”已经抢着去上马车了。 赵婶笑着摇头:“这小子,是想要公子的赏。以后不知怎么的没脸没皮呢。”这样说着,可没一丝嗔怪的意思。 杨念慈笑了:“没脸没皮才能讨到美娇娘呢。赵婶,你就等着小獒给你往家带媳妇儿吧。” 说笑一会儿,收拾了桌子碗筷,赵婶就回到厢房等丈夫儿子回来。 魏妈妈和西瓜在杨念慈三人的劝说下早早回房睡了,她俩今天天不亮就起来,熬腊八粥的活计大多落在两人身上,可累坏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杨念慈没出息的吃撑了,抱着小杨康在屋子里多转了几圈,边听青杏绿桃八卦。小杨康在怀里甜蜜的睡着了,杨念慈才觉得肚子舒缓了些,示意两人铺床。 绿桃将早放进被子里的汤婆子往另一边放远了些,又加盖了一床锦被,掀起一角便要接过小杨康。 青杏挪了挪炭盆子,熄灭了几只蜡烛,正要检查门窗。 就在这时,烛光一闪,一个人影突兀的出现在房间里。 三人一惊,定睛一看,又是一愣,这不是那日卖身葬父的那姑娘吗? 青杏绿桃才动了动嘴皮子,还没叫出声,女子扬了扬手,两人动不了了,一声儿也发不出。 杨念慈努力咽了口口水,这是点穴还是下毒啊? 女子看了眼杨念慈身后铺开的床铺,仿佛有黑气从身后冒出,森森笑道:“你要睡觉?” 此时的相府,妻妾共处一堂,小姐们同在一室,莺莺燕燕环佩轻响,蔚为壮观,如果是杨念慈评价的话。 刘氏亲手捧了一碗腊八粥递给段相:“老爷,您尝尝,是妾身亲自给您煲的。” 段相接过来,象牙白的小勺轻搅,舀起一勺,还没递到嘴边呢,大管事急匆匆进了来,附耳道:“相爷...” 后面的话,刘氏听不到了。 段相果断放下小勺,将莲花瓣的小碗往桌上一搁,起身就往外走。 刘氏愣了:“老爷...,大管家,出了什么事?” 大管家恭敬回道:“是老爷的侍卫长有急事。” 刘氏急忙往外看,果然段相正在和侍卫长说话,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很是匆忙。 一声娇笑:“呀,老爷想来是有公务呢。” 又一声娇笑:“必定很紧急呢,竟是侍卫长亲自到后院来了。” 一声叹息:“哎,腊八粥老爷还没喝一口呢。” 又一声叹息:“哎,今天饭点儿晚了呢,不然老爷可不得吃过一碗了?” 唰唰唰,几十道目光汇聚在刘氏身上。 刘氏怒,自己亲手煲的腊八粥啊,老爷没吃一口放下就走,自己就不伤心了?什么饭点晚了,不就晚了一刻吗?还不是因为老爷回的晚?都什么东西啊?老爷走了,自己这个正室还没说一句呢,一群小妾就叫上了?怎么着?还想一起讨伐自己这个正室了?娘的,谁家的正室有自己这么憋屈! 刘氏冷了脸,喝道:“食不言寝不语,都闭嘴。男人的事儿是女人家能说的吗?” 众人撇嘴,翘着兰花指小口尝着,不管她们满意不满意,刘氏心里都不会舒坦就是了。 小院里。 女子,也就是桃面狐见杨念慈张大了嘴,傻呆呆不说话,心里更气。自己好不容易找个这个臭丫头,又费心费力的把暗地里“保护”这里的人都弄晕了,忙活了这么久进来,这丫头竟然要睡了?妹的,这个时候应该是饭桌进入尾声的时间点儿吧? 桃面狐微微抽了抽鼻子,更气,腊八粥的味道啊!自己竟然忘了今天是腊八!虽然自己是不过这个节的,但一想到这个臭丫头吃了一肚子美味的腊八粥,她就恨不能一掌拍死她。 杨念慈闭上嘴,又张了张。 桃面狐轻飘飘一句:“别想着喊人了,院子外的,院子里的,都被老娘弄晕了。老娘问你话呢,你竟然这么早就歇下?” 杨念慈不知脑子里搭错了哪根筋,傻笑了声:“一起来吗?”说完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桃面狐挑了挑眉:“要我**?” 我滴妈呀,我哪敢啊?谁知道您老人家会不会一刀砍下我的脑袋? 杨念慈想想,将怀里的小杨康往外挪了挪:“我儿子。” 桃面狐看了眼,哼哼笑道:“不是你儿子难道还是我儿子?” 杨念慈无语,看这长相就知道是我的儿子吧? 桃面狐又似笑非笑加了句:“你儿子倒是比你漂亮多了。” 毒舌女人真讨厌!明明是一样漂亮。 杨念慈闷闷不乐的轻轻拍了拍小杨康。 桃面狐不耐烦道:“他都睡着了,你拍什么拍。还不把他放好了。” 杨念慈只得将小杨康放在床里侧,给他盖上被子,掖了掖被角,嘴角轻轻一勾,果然这个女人像传言的那样对小孩子心慈。 杨念慈转过身,已恢复了怕怕的小模样。 桃面狐不动声色扫眼小杨康,径直坐到桌旁的凳子上,“你知道我来找你干嘛吧?” 杨念慈也跟着走了过去坐到她对面,苦笑道:“姐,我真心没得罪你吧?” 桃面狐一拍桌子,怒道:“还没得罪我?你竟然不买我?”忽然又展颜一笑:“你早就看出来了吧?” 这一笑恍如万千桃花纷纷洒落,不愧是美艳的“桃面狐妖”。 正文 第十八章 夜半官兵堵上门 (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穿越重生之狗血人生》更多支持!)杨念慈毫不犹豫的便点了点头。 桃面狐挑眉:“老娘的演技可是骗过了不少人,你怎么识破的?” 杨念慈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她的耳朵,谄媚笑道:“姐姐,我告诉你,你不要伤害她们好不好?” 桃面狐怒:“跟老娘谈条件!” 杨念慈急忙认错:“姐,我错了。”还乖乖的挺直了背,将手背到后面。 桃面狐... “真没意思。” 杨念慈呵呵干笑了声,不待她催促就解释说道:“一开始我只是有点儿怀疑,也不是很确定。但你后来跑过来捉住我的衣服我就很肯定了。” 桃面狐脸上带了丝儿趣味:“继续说。” 杨念慈小心翼翼拿过茶杯,轻轻抿了口,还好,还温着。主动给桃面狐倒了杯,狗腿的推了过去。 桃面狐哼了声,没理她。 杨念慈并不在意,这些江湖人士生性谨慎,不可能吃喝别人给的东西。 又喝了口,她慢慢说道:“我看你那...地上那具尸体,只露着一只脚,那只脚布满老茧青筋毕露,想是做了多年苦力的原因,脚趾变形的厉害,脚掌骨也歪了。” 桃面狐点头:“我家穷啊,要不怎么卖呢?” 杨念慈无语,盯着她的脸:“姐姐,你家穷,那您这张赛若春花的脸是怎么保养的?” 桃面狐得意一笑:“我天生丽质呀。再说了,我可是打了好几层的白/粉。” 轮到杨念慈得意了:“姐姐,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我是做这行的,敷再多的胭脂水粉,我也能一眼看出原来的肤质。” 桃面狐听得来了兴致:“好,这是你本事。那还有呢。” “还有,也是一样的道理。就算像您说的,你天生丽质,风吹不坏,日晒不黑。但您拉住我衣裳的时候,您的那双手可暴漏了一切,让我万分肯定您跟地上的人没有一丝关系。” “哦?” “姐姐,您那双手简直就是胭脂玉雕刻成的。毫不客气的讲,就是宫里的娘娘大多也赶不上您。这个男人是个做苦力的,家境贫苦,再怎么疼宠女儿,不可能什么都不让你做。你的手是绝对不可能保养的这么好这么嫩这么幼滑如丝的。” 桃面狐失笑,伸出手爱惜的摩挲,语含赞赏道:“你眼光不错,人人都说女人脸最重要,我却觉得手更重要。为了这双手,天天早晚我都要用牛乳泡,还专门找来珍贵的药草按着古方制出滋养玉膏,天天涂抹。宫里的娘娘,切!她们懂个屁!” 姐姐威武!姐姐霸气!姐姐一统江湖! 杨念慈听的两眼放光,古方啊,好想要。 “想要吧?” 杨念慈连连点头。 “美得你。” 就知道会这样。 桃面狐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也是我大意了,不是老娘夸口,但凡遇到个男的,看了老娘的脸就失了魂,哪还会注意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杨念慈急忙附和:“对对对,只是我是女的,才一门心思的想这个,都是羡慕嫉妒恨啊。” 桃面狐水汪汪的桃花眼往她身上一转,杨念慈立马闭了嘴。 “老娘还有一处大意的就是到了你跟前才闻到你身上的奶腥味,果然,你还喂着个小崽子没断奶呢。” 杨念慈能说什么,只能呵呵笑。 桃面狐解了惑,心情倒是还不错:“我瞅着你顺眼,就不要你的命了。” 杨念慈:“...多谢姐姐。” 桃面狐又笑:“命,我是留给你了,你怎么谢我?” 杨念慈... 想了下,杨念慈便从梳妆盒里取出一块黑色的小木牌,放到桃面狐手边。 “姐姐,我跟人合伙开了胭脂铺子,这是我的,嗯,相当于令牌,只此一块。您拿着它,用什么用多少,悉听尊便。” 桃面狐撇了撇嘴:“你能有什么好东西?” 被蔑视了!杨念慈一点都不敢怒,还赔着笑脸:“这不是刚起步嘛,以后妥妥的高大上啊。” 桃面狐皱了皱眉,没听懂,但不妨碍她猜了出来。虽一脸嫌弃,还是收了起来。 “算了,给你个面子。” 杨念慈心里才放下一口气。 桃面狐站起身来:“时候差不多了,老娘该走了,你不用送了,我从厨房里直接走。” 杨念慈默,突然就想起今天多做的腊八粥... 走到门口的桃面狐忽然回眸一笑,美不胜收。 “我忘了告诉你,老娘刚赶过来时,被一个小子给逃了,也不知他是什么人?反正你今晚估计是睡不成觉了,哈哈哈...” 桃面狐笑着离开,手一扬,青杏绿桃哎呦一声跌倒在地。 确定她走了,杨念慈才哆嗦着上床,抱住了小杨康,脸伏在被子里。 桃面狐妖! 杨念慈做梦都没想到今生会遇见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上一世还是温翔无意间提及,江湖上有个桃面狐妖,功夫高强,行事亦正亦邪。劫富济贫做过,杀人全家也没少做。桃面狐妖是个美貌的女子,擅长易容,没人知道她的真实年纪就如同没人知道她的真实相貌。但这个女子,道上熟悉的人,都知道她的标记,她的一边耳朵的耳垂尖上,有一粒鲜艳如血的红痣。 杨念慈刚刚说的话不做假,可更真的是她在那女子扑上来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一点儿红,当即就坚定了心思,决不能让她缠上。 杨念慈后怕的心凉,没想到她竟找上了门... 幸好她及时想起温翔顺口提及的,桃面狐妖此人厌恶男人喜爱小孩,最讨厌别人哭哭啼啼,最欢喜别人夸她貌美...所以杨念慈才没脸没皮的跟她扯,竟真的逃过一劫。 劫后重生的杨念慈现在只巴望着桃面狐妖立马离开京城,此生再也不要遇见的好。 青杏绿桃缓了缓,才从地上爬起,挣扎着来到床前:“娘子,你没事吧?” 杨念慈深深闭了下眼,坐起来,道:“你们快去看看妈妈西瓜和赵婶,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两人确定母子两人无碍,相视一眼,分头去查看。 刚回转来,又听得门外喧哗,有低低的马叫声和碰撞声,仿佛是铁甲兵器之类。 两人有点儿慌神。 杨念慈却是想起桃面狐妖离去前说的话,一门心思的以为是温翔派的在附近监视自己的人离去求救,温翔又直接报了官。 “没事,不要惊慌,她们仨如何了?” 两人皆回道:“并无大碍,只是被迷得不省人事,一觉醒来就好了。” 杨念慈点头:“你们去院门,不要开门,隔着门听听是何事?” 两人相伴着去了,一人手里还抄了根木棒,是平日里西瓜砍的木柴。 没一会儿青杏回了来:“娘子,外面是官兵,将咱们还有附近几户都围了,说是捉拿朝廷钦犯,要搜查呢。” 杨念慈一愣,问道:“有没有看见大哥在里面?” 青杏摇头,随即狐疑,娘子为什么问公子有没有在里面? 杨念慈叹气:“这时间够赵叔来回几趟了,他们既然没回来,我还以为大哥会过来,发现不对报了官呢。”不动声色的圆了过去。 青杏恍然,也不由担心:“他们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是不是被刚才那女子害了?” 杨念慈也想不明白。 这时,绿桃急慌慌的进来:“娘子,他们挨户搜查呢,马上就到咱们家了?怎么办呀?” 杨念慈一摆手:“慌什么,搜就搜呗。反正人早走了,他们能搜到毛啊?真是,朝廷养了一群总是迟到的废物。”想想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就把那群官差恨得牙痒痒。 两人见她咬牙切齿的凶狠模样,反而安静下来,也是哦,自己又没有做作奸犯科的事,有什么好怕的? 杨念慈嘱咐:“你们去大门,他们要进来就让他们进,不要跟他们争执。跟他们说清楚了,咱家有女人孩子的,动作轻点儿,若是惊了康儿,看老娘怎么剥了他们的皮。” 两人没做声就往外走,看来娘子被那女子吓到来了,这种话都说的出来,咱平民百姓能拿官家怎么办? 杨念慈小心的拉过一床软绵的小被子,放在小杨康的头顶上方,弯下来将他耳朵堵住。忽然想到桃面狐妖看到小包子后,声量仿佛一直都不高,不禁走了神,她其实也是个好女子吧。 那边青杏绿桃已经开了门让人进来,认真的嘱咐了几句。 一群糙汉子满脸的不耐,冲进来分开,有的往后院查看,有的往厢房查看,倒是没有进正房的。查看完毕,又涌进前院里,冲着领头一人摇摇头,有几个人上前低声说了几句。 青杏嘟着嘴没吭声。绿桃心思细,却狐疑:魏妈妈西瓜赵婶房里他们都查看了,为什么看到纹丝不动的三人没人感觉到诧异?还有,为什么他们不查看正房。 绿桃心里隐隐有不妙的感觉。 眼看着兵士们在院子四周散落站直了,将各种逃出院子的可能都堵死了,绿桃的心跳的更急了。 青杏也不安起来。 这时,院门停下一辆马车,有两个人下车走了进来,头和身子都罩在厚重的大氅里,让人无法识别身份。 两人一前一后闷不吭声便往正房走。院子里的兵士仿似石刻般,无人出声。 青杏绿桃一个激灵,挡在了门口:“站住,不准...” 前面一人缓缓抬头,两道清亮如冰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并无不发一言。 可两人却被目光震慑,像被击中心脏一样,再发不出一言。(我的小说《穿越重生之狗血人生》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正文 第十九章 你是我爹证据呢 (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穿越重生之狗血人生》更多支持!)后面的那人向前,将两人轻轻一推就推到了一旁,随后恭敬的退开。 先前那人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后面那人才跟进去。青杏绿桃急忙也要进去,却被后面那人“啪——”的一声关在了门外。 两人急了,便要拍门。手刚抬起来,就听见身后一片的“唰唰唰”。 两人惊慌回头,院子里的士兵刀出了鞘,正阴冷的盯着两人。 带头的人阴测测一笑:“还请二位姑娘到这边来。” 青杏急眼握紧了拳头,绿桃一把拉着她,摇了摇头,她俩就是身手再好,一时间也无法应对这么多人,况且院子外有更多的官兵。 两人无法,只得按照那人说的往外退,远离了正房。 杨念慈正坐在床边出神,听见脚步声下意识抬头。 “你们是谁?”胳膊不自禁就伸到后面护着小杨康。 两人一边打量杨念慈,一边将帽子推了下去。 正是段相和大管家。 段相皱着眉,这是自己的三女儿?长得是这样子的吗? 不怪段相怀疑。 以前的段三小姐,只在年节时才在众人跟前露个面。而且本来只有巴掌大的小脸,浓密的齐刘海还遮到了眼上边,说话就跟蚊子哼哼似的听不清,脑袋永远也抬不起来。被诸多姨娘女儿围追堵截的段相真心的没留意过。 想到这儿,段相微微的有些不自在。 后面的大管家吃了一惊,跟段相不同,府里再不上台面的主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他才更吃惊,原来三小姐真容如此惊艳,不愧是“谪仙”的女儿。怪不得老爷突然让人叫了自己过来,这是要接三小姐回府吧。 只是,大管家隐隐觉得眼前的三小姐有点儿怪,好像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杨念慈上一世仅有一次见过段相就是在自己的灵堂上,可那时她被温翔的另一面吸引了大部分的心神,真心的没注意到段相真容。只记得是个容貌出色的中年男子。 现在嘛...当然不认识。 段相露出自己招牌微笑:“惜儿,跟爹回家。” 杨念慈立马就知道了眼前这个漂亮的让人恨不能抓花他脸的男子就是自己的便宜爹了。 恩,皮相确实不错嘛。玉石雕刻般的面庞,两道斜飞的眉毛神采飞扬,大大的凤眼慑人心魂,直挺的鼻管子,完美的唇形,微微勾着。 杨念慈有一时间的失神,怪不得女人都往他身上扑呢。自己这会儿不也可惜他是这具肉身的亲爹吗?哎,哪怕是养父也好呀...杨念慈急忙甩了甩头。 段相一开始看见她失神,有十分的把握将她立马带回家,可又看见她摇头,眼里暗含恼意,又觉得有点儿小麻烦。不过,就是天大的麻烦也要把她们母子带回家。 段相往杨念慈身后看了眼,那个隆起的被窝里躺着的就是自己的外孙吧? “惜儿,跟爹回家。” 杨念慈反问:“你要我跟你走?” 段相点头,后面大管家也挂出了亲切的笑。 杨念慈深吸一口气,突然急吼吼的喊了一嗓子:“老男人夜半强抢良家少妇了!” 声音那个大,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青杏绿桃登时急了眼,就要往里冲,兵士立即拿着刀子将两人围了起来,刀尖全冲向了两人。 屋里段相傻了,想过她服从,想过她反抗,可打死他也没想到自己亲闺女会嚷这个。 一向在任何人面前游刃有余的段相破天荒的僵了脸。 大管家暗叫要糟,上前一步,温和笑道:“三小姐,别开玩笑了,快随老爷回去吧。” 杨念慈呆呆看了他一眼,又是一嗓子:“两个老男人夜半强抢良家少妇了。” 大管家... 段相... 院子里... 青杏绿桃莫名其妙的放了心,能让娘子从容不迫的喊出这样两句话,那娘子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其他的嘛,两人现在也没办法啊,先看娘子怎么折腾吧。 段相半边脸抽了下,自己怎么就成了老男人?啊,不对,这个不孝女瞎喊什么呢? “惜儿,休得无礼,快跟爹回去。” 杨念慈没听见小杨康哭,就知道自己将他耳朵堵得结实,放下了心。当下一脸鄙夷问道:“你是哪根葱?敢说是我爹?” 段相气红了脸,还没哪个女儿敢这样跟她说话。 “孽女,还敢出言顶撞,还不快起来回家!” 杨念慈弹着指甲,轻飘飘说了句:“好呀。”见段相脸上缓了缓,嘲讽一笑:“你说你是我爹,那拿证据来吧。” 段相脸更红了,还发黑。 大管家还有些冷静,觉察出了端倪,眉毛一紧,小心问道:“三小姐,您还记得老奴吗?” 开玩笑,杨念慈果断摇头:“不认得。” 大管家紧接着问:“那三小姐记不记得家里的事?” 段相已回过神来,明白了什么,眉毛略一舒缓又皱了起来。 “记得些。” 那就是有些忘了。 “那你记得什么?”段相开了口。 杨念慈翻白眼:“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段相脸黑了。 大管家忙赔笑:“三小姐,我们真是一家人。您不记得了?” 杨念慈偏了偏头,故作思索:“好吧。我告诉你们。我记得我男人不要我了写了休书,他第二天就遭报应死在女人肚皮上了。就这些。” 两人大汗,姑娘你没嫁过人,哪来的男人啊? “还有呢?” “没了。” 段相危险的眯起了眼,锐利的盯着她的眼睛。 杨念慈丝毫不躲闪的直视回去,目光清澈。 果然是都忘了! 段相咳了声:“看来你都忘了。跟爹回家,咱们慢慢再想。” 杨念慈哈哈笑。 段相和大管家皱眉。 “你们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吗?看你们穿戴,定是大户人家吧?外面还有官兵,你们来去自如,想来是不小的官吧?我差点被人要了命,又九死一生的产子,直到现在都无人问津。突然冒出个富贵爹来,呵呵,我可不敢信。万一你们是打我什么坏主意呢?还是那句话,说是我爹,拿证据来呀。” 段相脸更黑,这种事情还要证据?滴血认亲吗?那不靠谱的东西他从来不信。 大管家抹了一把脸,又赔笑:“三小姐,咱们可是看着您长大的。这个,这个,哦对了,您看看老爷,您俩多像啊,府里小姐中您最像老爷了,这脸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话可真不假,大管家也是才发现,三小姐除了一双猫眼样的剪水美目跟二夫人一样,其他的眼睛鼻子嘴脸型什么的,都是随了老爷,其他的小姐都没这么像的。 段相心里也是一动,看向了她的眼睛,一张遗忘多年的脸模模糊糊显现,只一双大眼睛越发清晰。 杨念慈果真看看段相,自己起身拿起镜子凑到灯火前细看。 于是段相终于看见了小包子,恩,被子太多,头部都被围在里面了,看不见... 段相好怨念... 杨念慈来来回回端详了半天,将镜子扣在桌上,皱眉:“少哄我。我是圆溜溜的大猫眼,怎么看怎么娇俏漂亮。他呢,是凤眼,虽然大了点儿亮了点儿,可年纪大了眼皮子指定下垂...恩,先不说这个。猫眼,凤眼,能一样吗?猫咱都见过,凤,虽然没见过,但鸡可没少见。呵呵,你俩说说猫跟鸡是一回事儿吗?” 段相气的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她,自己好好一双俊目被她说成了鸡眼,啊呸,屁的鸡眼! 大管家又尴尬又不敢笑:“您的眼睛随了夫人,但别的地方可是像极了老爷啊,您再仔细瞅瞅。” 杨念慈心烦的挥挥手:“世上哪有人不相似的。不过,你说夫人,应该是我娘吧,她在哪儿呢?要是亲娘的话,指定有办法证明我们是亲生的。” 两人默。怎么办? “夫人她,生下小姐没多久就去了。” 杨念慈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想着,自己的娘到底是大夫人还是二夫人?不过,能确定的是,自己是嫡女。唉,堂堂嫡女竟然混到这份上,真可悲... 段相想起自己没多少感情的二夫人,灵光一闪,恍惚记得当年她抱着新生的女儿跟自己说着什么... “咳咳,大管家你先出去。” 不待大管家挪动呢,杨念慈已叫了出来:“孤男寡女,你想对我做什么?” 段相气得要死,恨不能掐死她。可看着她防备的样子,还是无力挥手:“你往后站。” 大管家退到了墙边。 段相走到杨念慈身前一步远,见她微微后仰,叹息一声,用仅供一人可闻的声音道:“你的后腰上有一只蝶状的胎记。” 杨念慈不语,他说对了。而且小包子同样的位置也有一只同样的胎记,红色的,很漂亮,当然比自己的小多了。 段相微微一笑,又退开了些:“如何?你可信了?” 杨念慈心里复杂,这个男人很懂得尊重别人的安全感,长得好又体贴,怎么就对原主如此忽视呢? 杨念慈也一笑:“这只能证明咱俩熟,可不能说明我到底是你的女儿还是你的小老婆?” 段相脸唰的沉了下来,冷声道:“休得胡搅蛮缠,你到底走不走?” 杨念慈冷笑,手腕一翻,一把精美的匕首露了出来:“你分明来意不善,我怎敢相信你?你若敢逼我,我们娘俩就自行了断,也不能落入你的虎狼之手。”(我的小说《穿越重生之狗血人生》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正文 第二十章 两个男人初相见 (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穿越重生之狗血人生》更多支持!)段相一脸平静的走出了屋子,面上仿佛挂着笑,实则心里已恼火的想要杀人。谁能告诉他,往日里几乎隐形一样的三女儿原来这么难缠,不是鬼上身吧? 可惜,段相言中了真相却没放在心上,子不语怪力乱神! 大管家梦游似的跟了出来,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将相爷逼得如此难堪如此窘迫。恩,这几天,不,三小姐搬回府里之前,他都得小心着点儿,免得被殃及。 段相立在院子里,回头看了房门一眼,此刻,他是真心的想不顾及身份不顾及官身的将这房子亲手拆了。 费了半天劲儿,才让杨念慈对自己没恶意这一点儿半信半疑,段相心力不继,决定回家找证据,证明自己是她亲爹。 这都是什么事啊喂! 如果不是看出如今的三女儿性烈如火,他就可以直接命人将她押回去。但,此事一个不慎,后果... 段相眸子暗了暗,来日方长。 侍卫长疾步过来,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段相眸子一冷,“让他进来。” 说完,思索了下,又进了正房,走到最边上被杨念慈充做书房的房间里。那里离着住人的房间都远,在里面谈话不会被人听到。 温翔被大管家带进书房时,杨念慈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倒是没人拦着她。 杨念慈就看见段相背着手装着世外高人的样子背对着他们抬头看墙上的一幅画。温翔刚刚站在门口里面。 杨念慈从后面拉着温翔的胳膊,一脸怕怕的从他身后瞄段相,小声道:“大哥,你可来了,这个老头说他是我爹,要带我走呢。” 果然,温翔一怒,来抢人的。可不经意看见段相对着他的手指头猛然缩了缩,焦急愤怒的心情忽然就舒服了些,他被拦着的这段时间里段相没少被这货折腾吧? 该!真该! 段相装不下去了,转过身,咳了声:“惜儿,你先回去照看孩子,我有话跟...你大哥说。” 杨念慈瞪了他眼,才往回走,见大管家要送她,不解问他:“你们相府是有多穷啊,一两银子一幅的画也能看的入迷?” 大管家... 书房清场后,段相的目光立马变得锋利起来,仿佛两只锐利的长箭狠狠的死死的钉在温翔身上。 温翔极力装作镇定,袖子里的手指攥紧了,心里苦笑,自己太想当然了,段相哪是一般人能敌的,自己果然太自负了。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段相才收回目光,轻飘飘说了句:“坐吧。” 温翔后背又冷又湿。 “小民不敢。” 段相没理会他,自己在高脚靠背椅上坐定,才慢悠悠道:“在我女儿生产之际“巧遇”,不计缘由的费力帮她,还能刚好在相府的人找到她之前将她们母子二人悄声带走,并能安排金蝉脱壳之计,最后还要派人日夜不停的守护...不对,监视此处。以你明面上的富商身份,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温翔心里更往下沉,段相到底发现多久了?为什么到现在才有动作? 其实段相是早想带回杨念慈的,但杨念慈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温翔的手下,暗地里更是有人监视。他担心万一惊动了他们,这些人来个鱼死网破伤了她们母子。如若真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局面,说不定会给相府带来一场大灾难。 从两人的顾虑来讲,温翔只在乎小杨康,段相却是在乎她们母子两人,说明这个多情的男人并不是特别渣。也是,不论怎么讲,杨念慈始终是他的亲生骨血。 桃面狐妖打听杨念慈时,段相便收到了消息。他沉吟一番,觉得指不定这是个好机会。才吩咐手下严密监视,一旦桃面狐妖有什么动作,立即来报。 段相是打算浑水摸鱼。他想着温翔的人为了杨念慈,定会跟桃面狐妖起争执,他只需坐守渔翁之利就好。当然,他也是下达了必须要保护好母子二人的命令。 可他没想到桃面狐妖这么给力,竟然将温翔明里暗里的人全迷倒了,而他女儿更给力,竟毫发无损的从桃面狐妖手下安全逃脱。当他得知,桃面狐妖毫无阻拦径直进了杨念慈房间,一颗老心脏可真提到了嗓子眼。 桃面狐妖走了,段相顺利见到了女儿,但带走女儿就不那么顺利了,还吃了一肚子瘪。现在见到这个居心叵测不明来路的男人,他可没什么好脾气了。 段相打定了主意,只要这人露出一丝不对劲,就把他下到大牢里。 温翔也是人精,他随即就想到如果段相查到了自己的底,那自己此刻怎么还会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没证据啊! 温翔定了定了神,谦逊却不低卑的坐了下来,嘴角挂起招牌的温和浅笑,貌似解释道:“大人说笑了。不过是巧合罢了。小民回京途中得遇妹子,当时她大腹便便马上临盆。小民是动了恻隐之心,将她带到城中客栈。幸好小民的厨娘生养过才帮了妹子一把。不过,即便如此,妹子也是半只脚进了鬼门关。后来,小民才得知妹子竟然前尘尽忘,她们孤儿寡母的竟连个亲近的人都不记得。”温翔顿了顿,呵呵一笑:“小民与妹子谈得来,用妹子的话讲,是合眼缘,当然不忍心将她们母子抛在路边,任她们自生自灭。” 段相怎么听怎么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一个路人都不忍心不管她们,自己身为至亲之人当时在哪里呢? 温翔顿了顿,又说道:“至于说金蝉脱壳将她们母子移走嘛,的确是我有心计划的?” 段相只看着他,面上平静无波。 温翔嘲讽一笑:“段相想必不知道小民遇到妹子时,她何等的凄惨吧?”一手在头上比划了一下:“不只是要生了,这里,好大的血洞,脸色蜡黄嘴唇发白,若是没人施以援手,可能会流血过多至死,更别说生孩子了。”温翔嘲讽意味更足:“小妹说自己被休弃了,那就不提了。但如果她真是段相您的女儿,呵,堂堂的相府千金浑身上下无一件值钱的首饰配饰,只一个半旧的荷包,里面三文钱?呵呵...” 段相被他如此说到脸上来,仍是一丝不恼,好似与自己无关。 温翔心里更是警惕。 “段相,您说的是真的话,您可真的要好好谢谢小民。不然,您父女俩可就天人永隔了。”温翔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还有一个生下来瘦瘦弱弱小猫似的小子。” 段相定定看着他,温翔不由猜测是不是要发怒了?是不是要翻脸了? 段相却突然一笑,甚是欣喜的样子:“本相多谢温小哥了,多谢你救了本相的女儿和外孙。” 这次换温翔憋到内伤了。 温翔不自在的咳了声:“您先别谢。您到底是不是妹子的亲爹还不一定呢。先拿证据来吧。” 段相心里又不好了,他现在最痛恨听到的词就是证据了。 温翔却又火上浇油:“不然,小民就是告御状,也要告您个强抢...民妇之罪。” 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段相心里冒火,面上却笑得一派轻松:“自然,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温翔被他别有深意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 段相却不再理他,起身往外走,披裹严实了大氅来到院中,留下一队兵士,便同大管家坐车走了。 温翔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一夜。 杨念慈给小杨康喂了回奶,心思翻滚竟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马车上。 段相突然叹了口气。 大管家静默了会儿,还是出声安慰道:“相爷,老奴看三小姐其实是相信了老爷的...” 段相却突然问他:“你说,三小姐变成这样,是好是坏?” 大管家小心看他的脸色:“不管怎么变,三小姐都是老爷的女儿嘛。” 段相自嘲一笑:“是呀,是我的女儿,可我这当爹的竟是今日才知道这个女儿长的什么样子...呵呵...” 大管家不说话了。 过了半天,段相突然幽幽道:“我段正淳一生风流但绝不下流,凡是我的女人,我都安排的好好的,让她们锦衣玉食,开心过活...可是,其实我却最对不起她,甚至连我跟她的孩子也忽视了...” 大管家真心的不想说话。 段相也没要他说什么,收起黯然的心思问:“三小姐的院子都收拾好了?” 大管家恭敬回道:“老爷回府下令找三小姐的时候,老奴就亲自带着人将里面家具换了置办了齐全,院子也翻修了,花草移植了。现在日日有人打扫,老爷请放心,三小姐一回来就可住进去。” 段相点了点头,又嘱咐道:“你亲自买些孩童的东西玩意儿也布置起来,这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大管家应是,又犹疑:“但内院的事恐怕瞒不过夫人。” 段相皱了眉:“那先算了,等三小姐回来看她的喜好布置吧。”说完又嘟囔了一声:“果然丞相夫人不是谁都能做的。” 大管家果断装聋子。(我的小说《穿越重生之狗血人生》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找不到人就砸店 (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穿越重生之狗血人生》更多支持!)接下来的日子杨念慈神情恹恹,魏妈妈几人也大气不敢出,若不是小包子什么都不懂正是啊啊叫着欢腾的时候,小院子可真像一潭静水,将外面越来越热闹的年关喜气全隔在了外面。倒是西瓜除了一脸自责的每天抿嘴瞪眼再也不敢大意外,每晚睡前她都要抄着大棒子将院前院后查看个仔细,甚至半夜也要醒来亲眼看见杨念慈无碍才放心。 青杏私下里小声小气问魏妈妈:“妈妈,娘子真的是丞相千金?” 魏妈妈白了她一眼:“那可是一国丞相...” 言下之意,人家那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会认个脑子有病的弃妇当女儿?除非这事本来就是真的嘛。 青杏叹了口气:“哎,我原来想着娘子的身份配公子低了些,谁想到现在娘子一飞冲天,公子还在地上跑呢,这可怎么办?” 这倒是,公子家大业大,可说到底是商,在官儿面前根本上不得台面,她们是商的下人,身份更低。不过... “你怎么想着娘子配公子呢?” 青杏理所当然道:“那为什么公子对娘子这么好?还让咱们守着不让娘子被人看了去,不就想自己看嘛。” 绿桃白了她一眼:“她们是结拜兄妹。” 青杏笑:“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异姓的嘛,好哥哥好妹妹嘛...” 魏妈妈和绿桃无语,还真是被娘子带出来了。 青杏转脸又犯了愁:“看看那些兵,什么时候走啊?看得人心里渗的慌。” 魏妈妈手里不闲,头都不抬:“等娘子回相府自然就走了。” “啊?娘子真的要回去?她不是说不认得段相吗?” 魏妈妈叹气:“娘子脑子坏了你也坏了吗?段相三不五时就来,你也看见了,两个人除了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不是血亲谁信啊?再说,人家是丞相,有的是办法认亲。” 青杏蔫了:“我舍不得娘子啊,不知娘子会不会带我们一起去?” 魏妈妈绿桃对视一眼,再不说话。 正如魏妈妈所说,丞相有的是办法,杨念慈此时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确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段相笑眯眯道:“这下你可信了?” 杨念慈没好气的起身,将小杨康墩进了他怀里:“看看你外孙子吧。” 段相慌忙抱住,横了她一眼:“小心些,别弄疼了孩子。” 杨念慈哼了声:“哟,原来您还有慈父心肠呢。那您女儿我被人休弃路边产子的时候,您老人家在哪儿呢?” 段相已经习惯了她冷声冷气,苦口婆心:“跟你说多少次了,你记错了,没人休你。你路边产子是个意外。” 杨念慈不耐烦:“那您跟我说,我男人到底是谁,怎么现在也没出现,死到哪里去了?” 段相更觉头疼:“这里面事情太多了,爹不是跟你说以后再给你慢慢解释嘛。你头受了伤,不要多想了,仔细头疼。” 杨念慈毫不客气道:“我不头疼,我看是你头疼了吧。” 段相无力:“惜儿,你就体谅体谅爹吧。” 杨念慈低头半天才“哦”了一声。 段相见她第一次如此听话,不是不感动的,当下出声询问:“马上过年了,跟爹回家吧。” 杨念慈笑了出来:“爹,你不是说笑吧,哪有出嫁女回家过年的?” 段相可说不出你压根就没嫁人的话。 “可爹怎么忍心让你们母子在外面凄惨度日?” 杨念慈又不耐烦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凄惨了,有大哥在,我们正越过越好呢。” 段相磨牙:“温小子呢?怎么没见他?” “你以为他跟你一样闲啊?铺子忙死了,不干活怎么挣银子呀。大哥是好男人。” 所以你爹就不是好的了?那么多公务来不及处理堆积在案头,谁害的?段相心里火气一拱又一拱的。 眼见他要翻脸,杨念慈急忙说道:“等过了年吧,初二回门,我带着康儿回去看你。” 段相大喜:“那多住些日子。” 杨念慈竟没拒绝,只是想了想道:“到时候再说吧。” 她都认了爹了,如果他真的要关自己,自己真的是毫无办法。 段相心满意足的走了,杨念慈却心浮气躁,对着段相那张完美的俊颜,她极力压制着才没一巴掌呼上去。 想起第一次相见时他眼里的陌生与惊讶,她就忍不住的想,如果这个男人在上一世时多关心自己的女儿一下,那原主是不是就不会死?那自己是不是不用死的那么早? 杨念慈心里翻起上辈子的恨,两眼发红,牙齿咬得死紧。 “喔,喔——”小包子仿佛觉察出娘亲要入魔似的,及时叫出了声。 软软嫩嫩的小声音让杨念慈及时寻回了清明。抱着小包子一顿乱亲,小杨康嫌弃的往后仰。 杨念慈哈哈笑,对着闻声而来的青杏绿桃吩咐:“备马车,咱们去铺子里看看。” 两人惊讶,娘子要出门?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不顾魏妈妈的反对,杨念慈抱着小杨康,带着青杏绿桃上了车,西瓜仍然留下。 与以往不同的是,马车驶出院门,便有两个便装的侍卫远远跟上。 青杏放下帘子,撅起了嘴。 杨念慈笑她:“怎么,不喜欢?我看那两个小哥长得还是挺不错的。” 青杏气呼呼道:“娘子又打趣我。您分明知道我想什么,走哪儿被监视到哪儿,真不舒服。” 杨念慈只笑,我被你们日夜不停监视到现在,还不是一样过得好好的。 “你要这样想,这是咱们雇来保护咱的,更美的是,不用娘子我掏钱。” 绿桃也道:“反正他们也没碍着咱们什么,就你会挑。” 青杏切了声,不吭声了。 到了铺子外,杨念慈下了车,就见那两人已经坐在了不远处的馄饨摊子上,满意点头,还挺有眼色的。 几人进了去,就听得一道娇叱声:“再不把人交出来,本小姐就砸了你们的店。” 哎哟喂,好熟悉! 定睛一瞧,铺子里空荡荡没一个客人,恩,也不是没有。一身红衣的小姑娘一手拎着鞭子一手指着于娘子正大发雌威。她身边的小丫鬟跟在她身后。 不用看两人正面,杨念慈就知道肯定是一个一脸怒容,一个一脸愁容。 杨念慈想着就可乐,哈哈笑了出来。 小姑娘气愤转身:“笑什么笑?小心本小姐...咦?是你?” 杨念慈这次穿了女装,但面具还是上次那一只。 小姑娘愤愤走过来:“你怎么才来?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这掌柜的怎么就不知道怎么找你呢?不知怎么当差的。” 后面于娘子苦笑,这位东家保密的很,只有她来找她的份,哪有自己去找东家的可能? 杨念慈手里抱着小杨康,没法多说,笑得很是开怀:“看来是我的法子有用了,咱们到楼上雅间去谈。” 小姑娘才惊讶的“啊”了一声:“怎么有个小孩子?啊?不会是你的吧?” 小杨康好奇的看着她,咧开嘴笑了,留下一丝口水。 小姑娘一脸的嫌弃,可还是把自己的帕子凑了过去,给他轻轻擦了擦。 杨念慈心里感动,对她点点头,跟于娘子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她往楼上去。 入了座,小姑娘就将自己的手凑到她跟前,喜滋滋的:“看,我的手果然变细了。家里人都吃了一惊呢。”尤其是那人见到时满脸的不可思议还夸了自己,小姑娘脸上飞起了红霞。 杨念慈看在眼里,不由偷笑。 小姑娘忽而就看懂了她的眼神,尴尬又羞涩的瞪了她眼。 杨念慈才不怕她,试探道:“没想到你竟已订了亲?” 小姑娘只扭捏了一下,便大方承认,看着小包子道:“你看着跟我一般大,没想到竟已有了孩子?” 小杨康长得一看便是杨念慈的孩子,大眼睛圆溜溜黑亮亮的。 杨念慈心里一顿,忘了问段老爹,自己到底年庚几何了。 小姑娘急切道:“你帮我养好了手,我祖父祖母还有娘说要好好谢谢你呢。你...”迟疑了下,叫什么来着? 杨念慈笑道:“我看咱们年岁相当,你叫我惜儿吧。我,恩,我暂时姓杨。” 小姑娘无语,什么叫暂时姓杨?不过她没有多问。 “巧了,我也姓杨,杨铁兰。” 杨念慈还没反应,后面青杏绿桃惊呼了声。 “怎么了?在客人面前如此失态。”杨念慈有些不悦,太掉价儿了。 青杏绿桃急忙低了头。 杨铁兰笑笑说:“她们应该是听说过我的。我祖父是武宁侯,父亲是镇国大将军,我被皇上亲封为郡主。” 杨念慈惊讶:“原来你是郡主啊。” 杨铁兰不在意的挥手:“就是那一回事儿嘛,你不要跟我生疏了。” 杨念慈心道,咱俩还没熟呢吧? 杨铁兰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出话,其实,人家知道自己的名头不仅是因为如此,更多的是因为别的吧。可,自己是如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些话的。 杨念慈心思急转,岔开了话题:“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杨铁兰急忙摇头:“怎么会?”实际上,除了自家家人,杨铁兰真心的没几个闺蜜。她看着杨念慈顺眼,便来寻她,谁知道一来数日竟一次都没碰见。那个掌柜的直说自己不知东家住哪儿,可把她气坏了。杨念慈再不出现,她还真有可能砸铺子了。 逼也要把她逼出来!(我的小说《穿越重生之狗血人生》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路遇渣男团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穿越重生之狗血人生》更多支持! 杨念慈笑问:“是不是都用没了?我让人再给你拿一些。” 杨铁兰摇头:“我已经又买了不少呢,连同送祖母母亲的。我就是想当面谢谢你,你把你的秘方都教给我了。” 这个时空的人还是很忌讳别人知道自己的秘方的,杨念慈想起第一世时网上铺天盖地的各种“秘方”,不由失笑。 “算不得秘方,只是生活小窍门,你便是想告诉别人我也没意见的。” 杨铁兰不由放下了心,其实她真的是想将这个法子给祖母和母亲用的。见杨念慈如此大方,心里对她更有好感。 “惜儿,我不只想谢你,还想请你去我家里做客,好不好?” 杨念慈愕然,这是要闺蜜的节奏? 杨铁兰紧张的看着她:“你不会不愿意吧?” 杨念慈看着她映出自己影子的双眼,心里一暖:“怎么会?我是怕给你添麻烦。” 杨铁兰急忙摇头:“不麻烦不麻烦。” 身后的丫鬟不由抽抽嘴角,小姐呀是你请客,你当然不麻烦了。 杨念慈笑了:“什么时候?” “现在。” “现在?”那么急? “不方便吗?” 杨念慈顿了下:“也不是。只是,你也看到了,我带着孩子呢。小孩子哭闹的很,你家里人会不会被吵到?” 小孩子笑起来是天使,哭起来是魔鬼啊。难得遇见个自己喜欢的小姑娘,还能发展成闺蜜,杨念慈不想让自己儿子搅和黄了。 “不会不会,我家里人可喜欢小孩子了。”不然也不会催着大哥赶紧生孩子。 杨念慈想想也罢,自己这段时间委实心情沉闷,低气压徘徊不去的,难免影响到小包子。趁机出去走走,就当是带小包子逛公园了。 “好吧。你先给我说说你家里都有谁,我得备上上门礼呀。” 杨铁兰开始自报家门:“我爹和我哥都在边境呢。家里就我祖父祖母,我娘还有我弟。惜儿,你不用准备什么的,只要你人到了他们就会很开心。” 哦,家里挺简单的。 “就你一家人吗?伯伯叔叔都分出去了?” 杨铁兰面色古怪:“惜儿,你不是京都人吧。我家是出了名的几代单传,也就是我娘生了我们兄妹三人。这都是众所周知的。” 那群嚼舌头的小人还说是自家杀孽重,才子嗣单薄。呸!杨家世代守卫国门,杀人也是卫国保护百姓,分明就是功德。 杨念慈讪讪笑了笑,吩咐青杏:“去跟于娘子说,将我亲手做的香膏最上乘的备两份,用最精美的礼盒装好了。”又对杨铁兰解释道:“你这个年纪其实最不需要这些东西了,我就不送你了。等回头我专门给你做合适的。” 杨铁兰顿时笑开了花。 杨念慈又对绿桃吩咐:“绿桃,回去拿小少爷用的东西来,然后直接去...恩,兰儿,哪里啊?” 杨铁兰对着身后丫鬟说:“银杏,你跟着这位姐姐走一趟,直接回家。” 银杏有些不放心:“小姐,你一个人行不行?”面上竟有些忧心忡忡。 这个银杏蛮有意思的,杨念慈看的兴致勃勃。 杨铁兰翻了脸,眼一瞪:“快去!” 银杏只得带着绿桃出了去。 绿桃心里叹气,哎,自从段相出现后,自家公子的嘱咐命令自然全都作了废。自己还是回去拿小少爷的用品吧。 本来没打算在外呆多久,就没给小杨康准本多少的尿布。但这上门做客...绿桃决定将小少爷的专用箱拿过来。里面尿布、口水巾、小勺小碗小玩具齐全的很。 杨念慈打趣杨铁兰:“看来银杏不只是你的丫鬟,还是你的管事妈妈呢。” 杨铁兰微红了脸,可眼里又有一丝黯然,看的杨念慈很是稀奇。 很快,杨念慈就明白那个丫鬟到底在忧心什么了。 杨铁兰一条火红鞭子当街一甩,杨念慈就有点儿傻了,这怎么看怎么是女纨绔啊!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两人乐呵呵的上了杨念慈的马车,青杏随侍。杨铁兰就给杨念慈介绍自己家人。 杨念慈因此也知道了,杨铁兰的祖父如今的武宁侯是以前的镇国大将军,上了年岁便交出兵权要养老致仕,皇上念他的赫赫战功,便赐封为武宁侯,并无实权。杨家一门忠烈,世代忠心,兵权自然而然被皇上交给了杨铁兰的父亲如今的镇国大将军。大将军常年驻守在外,很少归家,家眷都在京城。杨铁兰的大哥是早年的武状元,后来没接受朝廷任职而是跟父亲去了边境在军中磨砺,不出意外便是下一任的大将军了。杨铁兰下面有个十岁的弟弟。除此之外,家里再无别人。 杨念慈听得羡慕,看看人家家里多简单和睦啊,自己名义上那个爹,切,渣男。 两人说着话,马车正穿过一条繁荣的街道,两边多是酒楼饭馆。外面的车声马声人声鼎沸,有招呼客人的,有招揽买卖的,有呼唤朋友的,还有拉扯吵架的,那多声音汇聚成一片海洋,偏偏一道调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了进来。 “卓兄,你怎么又看上了歌女,不怕杨郡主抽你的鞭子?” 杨郡主?杨念慈觉得挺熟但没想起什么,就下意识看向杨铁兰求指教,就见杨铁兰铁青了脸。 啊!这位姓杨,被封郡主!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她以为她是谁,还能管得到小爷。小爷爱看上谁就看上谁,怎么,你们有意见?” 渣男!一群渣男! 先前开口的渣男一号就问道:“你就不怕被她看见?又是一顿皮肉之苦。” 就有一道嗤笑声,渣男二号嘲讽道:“卓兄可是把那杨郡主迷得死死的,当街抓奸几十回了,哪次鞭子挨过卓兄的衣角?可惜啊,每次都是美人无辜受罪啊。” 几十回?还当街?那不当街得有多少回啊? 杨念慈眼看着杨铁兰的脸又沉了下去。 卓渣男冷笑:“怎么?小爷的女人你心疼了?要不跟小爷一道乐呵乐呵?” 渣男二号急忙不敢不敢,转着眼珠子问了句:“你是不用怕她,你就不怕她家里人?武宁侯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卓渣男没开口,渣男一号就笑道:“怕是武宁侯还没提起拳头来,杨郡主就扑过去拦在身前了。卓兄好艳福啊,外面彩旗飘飘,家里还有郡主护着。” 卓渣男听得不悦:“别瞎说,什么外面家里,那个泼女还没嫁进来呢。” 杨铁兰头上冒了烟。 这时,渣男三号开口:“等郡主进了门,卓兄的群艳众芳就该散了吧?” 就听卓渣男得意的笑:“你是不懂外室是什么意思吧?” 众人哄然大笑。 杨念慈恨不得下去拿鞭子狠狠抽他们一顿。 杨铁兰却是心动行动,跳下车,抽出鞭子甩了过去。 杨念慈怕吓着小包子,掀起窗帘往外瞧,嘴角狠狠一抽:额滴神哟,这么一大群渣男你看不见吗?怎么鞭子就往唯一的女子身上去了? 众人傻了,这可真是神兵天降啊! 一人反应过来,大怒:“住手,你这个泼女!” 杨铁兰自然不听,鞭子又往那女子身上甩。 那人,应该就是卓渣男步子一跨挡在了女子身前:“你如此粗野不讲理,也怪不得我不喜你。” 顿时,半空中的鞭子像突然死去的蛇一样垂在地上。 杨念慈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立马感觉到一阵悲伤。 “你明明答应我了,不再跟别的女子来往...” 渣男二号毒蛇添火道:“杨郡主,你哪个月不堵着卓兄让他诅咒发誓个几回的?你有完没完,腻不腻歪?” 渣男一号也拱火:“就是。杨郡主,你还是早早回家绣绣花描描草吧,别搅了我们的雅兴。” 渣男三号连连摇头:“无趣无趣,我就说了不要跟卓兄一道走嘛。” 这三人声音大的像是在喊,周围人纷纷快速聚了过来,对着这边指手画脚。 卓渣男皱眉嫌弃道:“你以为你是谁。你现在还没嫁过来呢,就算你嫁过来,你如此做派也是犯了七处,我便是立即休了你,武宁侯与大将军也说不出什么来。” 杨天兰倔强的咬着唇,杨念慈猜她肯定在强忍着泪水。 “还不快快退去!” 说完,卓渣男一手拉着歌女领着众人要走。 “等等...” 杨念慈看杨铁兰还想纠缠,急忙喊青杏把她拉上来。 杨铁兰的话自然没人听,那群人还是离去了。 杨铁兰坐在杨念慈的对面,抱着胳膊低着头。 杨念慈叹了声,让马车快点离开这里,她可是听到外面人群在议论什么,又抓奸了,这个月第几次了,年前还得几次...等等等等,无不说明杨铁兰是多么的风云人物,怪不得她说青杏绿桃听说过她呢,是自嘲吧? 马车在几条街外停了下来。 杨铁兰动了动。 “你没事吧?” 杨铁兰抬起头摇了摇,眼睛里的神采仿佛也黯然下去,“我没事,惜儿,你说我是不是很...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被他和他的朋友说的如此不堪,自己还要贴上去找骂,哪还有一点儿将门虎女的骄傲和恣意? 杨念慈仿佛在她脸上看出了逆来顺受和低到尘埃里的悲哀绝望,心里骂了一句:该死! “青杏,让他们过来!”(小说《穿越重生之狗血人生》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二缺货眼里的美 两个便衣侍卫恭敬的垂手站立在马车外面。 “小姐,有何吩咐?” 杨念慈不满:“站那么远干什么?让我喊吗?近一点。” 两人无奈,站在车窗前。 “唰——”杨念慈一把将窗帘子拉到后面去。一张面具近距离的贴上两人的眼。 “刚刚那群混蛋,你们都看清楚了?” 两人微微后仰,“清楚了。” “认识吗?” “认识。” “他们家里有官儿?” “有。” “他们大还是老头大?” 老头?两人只想抽抽。 “自然是...咱家大。” “那就好。叫齐兄弟们给姐狠狠的抽,务必让他们下不了床翻不了身。” 两人...什么时候咱们成了大小姐的兄弟们了? 杨念慈挑眉:“做不到?” 两人不说话。 杨念慈冷笑:“我不舒服,跟老头说,我不去他家了。” 两人顿时头疼:“小姐放心,属下办事,包您满意。” 杨念慈点头,这才对嘛。 “记着,拿粪把他们的嘴都堵严实了。” 两人只能听令。 杨念慈忽然想到:“你们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们身败名裂?” 这太过分了吧? “说!”猫眼瞪圆了仿佛变成虎目。 两人立马回道:“身败名裂有点儿难。不过灰头土脸没脸做人还是可以能做到一二的。” 杨念慈又不满了:“什么一二呀?没让你们做到十二分,也得做到十分吧?” 两人... “行了,就这么定了。我要听到明个儿京城的八卦里有他们的消息啊。对了,”杨念慈扯了张银票:“给兄弟们买衣裳的。” 沾了粪的衣裳怎么可能还再穿? 两人拿过来一瞧,一百两哎,大小姐好大方的。 杨念慈挣银子不多,花银子不少。 杨念慈才觉得心头舒服了些,还没转过身呢,袖子就被人拉了拉。狐疑转头就对上了杨铁兰又感动又惊讶的小脸,还带着一丝祈求。 叹口气,杨念慈扭头嘱咐:“那个姓卓的,先放他一马。”从面具后挤了挤眼。 两人听了她的话便知道是车里的杨郡主心疼了,可见她使眼色...转头一想,对呀,不收拾他,但他的“女人”还是可以下手的嘛。 两人连连点头,车里杨铁兰松了口气。 杨念慈突然想到什么,又嘱咐道:“别让人把这事跟武宁侯府牵扯上啊,恩,不然推到老头子身上?” 两人无语,有放火烧自家人的吗? 其中一个不够沉稳的看似埋怨道:“小姐,咱家...爷挺不容易的。” 杨念慈沉默,还是说道:“那得了,老头有什么对头仇家的,呵呵,明白了?” 这次两人秒懂,响亮的应了声是。 杨念慈拉上帘子,拍了拍杨铁兰的手,安慰一笑。 杨铁兰心情调节好了,又叽叽喳喳说笑起来。 杨念慈心里叹气,这得遭受过多少次打击才能恢复这么快啊?还有,自己一番吩咐,她竟然没问自己一句话?这是多傻缺啊? 忽然又想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己见着她就喜欢,莫不是其实自己才是傻缺? 姑娘,您终于真相了。 马车从武宁侯府侧门直接行至二门,三人下来,就见一个婆子带着两个丫鬟侯在外面。 婆子很威武,一双锐利的眼睛一扫,杨念慈就觉得自己被x光扫描了一遍,不由将小包子抱在怀里紧了紧。 婆子扯出一丝笑,对着杨铁兰问道:“小姐,您回来了,今日玩的可好?” 杨念慈就见杨铁兰在婆子的注视下情不自禁的移开了目光,然后婆子的眉毛一皱,眼里闪过利光。 杨念慈立马就知道了面前这位妈妈肯定能猜到杨铁兰又遇到渣男且被羞辱一番了。 啧啧,连个婆子都这么厉害的武宁侯府怎么就没人收拾那个渣男呢? 杨铁兰揽住杨念慈胳膊,极力欢乐道:“杨妈妈,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帮我养好手的姐姐,我请她来做客。祖母母亲呢,在哪里?” 杨妈妈背颈挺直,只微微点头跟杨念慈打了招呼,扯扯嘴角算是笑了:“老夫人和夫人在花厅呢,老奴带您过去。” 杨念慈脖子短了短,您老人家还是不要笑了,好想念魏妈妈。 婆子在前面走,分明走得笔直,却是虎虎生风。杨念慈万分肯定这人身上有功夫。她怀里小包子裹得严实,着实不轻,没跟几步,便累得脸颊绯红。 杨铁兰注意到了,急忙喊:“杨妈妈,我带姐姐过去就好了,您先去忙。” 婆子回身往杨念慈脚下扫了扫,便应道:“那老奴先去回报一声儿。” 杨念慈从她不动声色的目光中,分明看到了鄙视看不起。 婆子走了,两个丫鬟留了下来,沉默的跟在后面。 杨念慈松了口气,脚步慢下来才有心情看周围景致。一看一下,吃了一惊。 “咦?” 杨铁兰急忙问道:“惜儿,我家园子好不好看?”语气里有丝紧张。 杨念慈果断点头:“好看,我喜欢。” 杨铁兰不太相信,眨眨眼:“真的?” 杨念慈莫名其妙看着她:“是很好看呀。” 一块块的花田整整齐齐四四方方,虽然是冬季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但看得出来,每块花田里只有一种花。花田之间有横纵笔直的小径,铺着鹅软石,在阳光下面反着光,花田的边缘种植着两只手掌高的忍冬植物,油绿的叶子懒洋洋的伸展着。花田后面是树林,一片一片的,由近及远由低到高,仍然是一个种类的树木种植一小片。最近一圈是低矮的柏树浅绿,后面一圈是深绿的松树,树龄也不大,后面却是高大些的落叶树,杨念慈能认出来柳树杨树枫树银杏... 想象一下,春天到来,一圈圈深浅不一的嫩绿深绿绽放枝头,到了夏天变成绿色的海洋,秋季渲染上金黄火红,再随着寒风潇洒落下...花田按着季节接连开放,一开就是一大片的气势如虹,红似火,白如雪,黄兰紫橙...该是多么美妙的画卷。 想到那个场面,杨念慈就不由赞了句:“等这些花开了,肯定跟大阅兵似的壮观好看。那个什么词,如火如荼,恩,就是那个样子。” 杨铁兰登时高兴了:“惜儿,我果然没看错你。我跟你说啊,我就觉得我家的园子最漂亮了,可那群什么高门贵女却说什么粗野少灵气,少了意境少了趣味少了情趣少了精致少了雅致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曲径通幽什么鬼东西。哼,什么嘛,分明就是她们没见识。” 杨念慈赞同:“她们是眼界窄,能看到一朵花的美一块石的雅一滴水的清,可她们永远也想不到世上有种美叫磅礴大气波澜壮阔。” 说着说着不由想起自己第一世时打工旅游看遍美好山河的事,感慨着道:“莽莽冰原,无垠草野,大漠风沙,长河落日,咆哮大江,无际森林,倒挂长瀑,劈天孤峰,还有温柔似情人凶悍似野兽的大海,金银色的沙滩...她们怎能领略到那种震慑人心的大美?” 说着说着也不由黯淡,这种大美,自己也不会再看见了吧? 两人身后偷偷跟着一老头听了这话,喜得无声大笑,这世上还是有人有眼光嘛。得意的看了身边人一眼,老子才是真雅人。 杨铁兰听得艳羡,有些失落道:“惜儿,你说的这些我也没见过呢?” 杨念慈“哦”了一声:“恩...兰儿,你看天上。” 杨铁兰抬头,其他人也不禁抬头望天。 蓝色透明的天空里,阳光正好,飘着三两朵白云,仿佛棉团一样,被风推着慢慢走。 “云好看还是天好看?” “都好看。恩,我觉得天更漂亮些。” “是呀,她们眼里只看得到云,哪知道没有天,那也只是一团水汽罢了,跟铜壶烧开了嘴里冒出的热气一个样。你才是真正有发现大美的眼睛的人。” 杨铁兰被忽悠的惊喜问道:“真的吗?”要知道,自己在别的闺秀眼里,一直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武将女。 “当然了。”杨念慈腾出一只手,重重拍在她肩上:“相信姐,那群人就是一群二缺货,没长脑子,眼睛也长歪了。跟她们计较,掉咱的身价。” 杨铁兰... 青杏连同俩丫鬟... 偷听的两人... 不是在说大美吗?怎么就扯到了二缺货上去? 杨铁兰激动点头附和:“我也觉得她们有毛病,尤其是段相的女儿段英彤,更是毛病最大的那个。她说我家园子丑说的最厉害最难听了。” 恩,怎么又听到她了? 杨念慈果断道:“那她脑子有病,以后你离她远点儿,免得被传染了。” 杨铁兰竟然怕怕的点头。 青杏低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后面偷听的人觉得不好,急忙咳嗽了一声,装着刚刚走过来。 “祖父,您怎么在这里?忠伯,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武宁侯只点了点头。 忠伯是个看着很和气的中年男子,笑眯眯道:“大小姐,回来了。侯爷带着老奴刚走到这儿。” 杨铁兰一时沉默,突然就气愤喊道:“祖父,你是不是又偷听我们说话!”相当肯定的语气。 武宁侯是谁啊,那是在必要的时候能把脸皮揭下来擦鞋底的人。 没理会孙女的质问,他径直问向杨念慈:“喜欢我家园子?”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他说我是他女儿 杨念慈才反应过来的对武宁侯福身行礼。 武宁侯大手一挥:“免了免了,你可是真觉得我这园子漂亮?” 别看老头脸上笑眯眯的,眼里的光却跟看见兔子的鹰似的。被他看着,就没人敢撒谎。 “是很漂亮。”杨念慈说完想了想又加了句:“如果更大些就更漂亮了。” 武宁侯听罢哈哈大笑:“小丫头果然有眼光。我就是说老子的园子天下第一,那群不长眼的还敢撇嘴。抽不死他们!” 众人默... 本来在娘亲软软的怀里安睡的小杨康被大笑声惊醒,睁开眼就见换了地方,也不怕生,咯咯咯笑了起来。 “哟,好讨喜的小子。来,我抱抱。” 杨念慈不放心他粗手粗脚,刚想委婉的拒绝,一阵风刮过,怀里一空。 武宁侯竟已经在三尺开外了,大步往前走着:“你们先逛着,我先走了。” 杨念慈傻眼,杨铁兰无语。 忠伯急忙施了一礼:“小姐,这位娘子,老奴先过去了,定会看好侯爷的。”说完也腿脚生风的走了,像是去抢孩子。 杨念慈一听更不放心了,哪还有心思看风景啊,催促着杨铁兰快走。 终于进到一处大厅里,杨念慈就看见坐在上首的武宁侯怀里抱着小杨康。一个老妇人和中年妇人竟站在旁边,看那架势,像是正在抢孩子。忠伯站在武宁侯身后,虽然没动手,可那放光的眼睛是一直盯着小包子的。 杨铁兰不满叫道:“祖父,哪有你这样的。我好不容易请了惜儿来咱家做客,你上来就抢孩子。你要是把惜儿吓着了,不跟我好了。你看我怎么不理你。” 见到有外人进来,两个妇人急忙收起见牙不见眼的拐小孩笑容,一个在武宁侯右手边的椅子坐了,另一个在她下首做了。端端正正挂着一丝笑,正是高门贵妇的标准表情。 杨念慈不禁暗抽嘴角,现在才来装,不觉得太晚了吗? 杨铁兰欢快的介绍:“祖父祖母娘,这是惜儿,杨惜儿,帮我养好手的脂粉铺子的东家。惜儿,这是我祖父、我祖母,还有我娘。” 随着杨铁兰介绍,杨念慈一一行礼。 老夫人和杨夫人微微点头,刚刚听侯爷讲,这个小娘子应该是个直爽性子好相处的。 杨念慈问向武宁侯:“侯爷,康儿没闹你吧。平时他淘气得很...” 杨念慈才说了一句,小包子仿佛听懂似的不乐意了。他伸着小手,冲向母亲,啊啊啊的叫个不停。 武宁侯抱着他的小身子,看模样就知道不想松手,笑眯眯道:“小子乖的很,我抱着他走了一路也不闹,笑呵呵的真讨喜。” 杨念慈腹诽,你个傻蛋孩子,万一是人贩子抱走了你可怎么办? “啊啊啊——”小包子又伸出了另一只小手。 杨念慈目光一闪:“康儿,你拿着的是什么?”当然她可没指望着儿子回答她。 杨念慈上前一步,仿佛,好像是块玉?怎么黑漆漆的? 武宁侯哈哈大笑:“这小子是个机灵的。老夫浑身上下就这个值钱,他抓在手里就不放了。是个识货的。” 杨念慈黑线,老娘也没少了你的银子,怎么就这么的见钱眼开? 在武宁侯身上都是最值钱的,天啊,那岂不是价值连城? 杨念慈微沉了脸,就要上前将玉接过来还给武宁侯:“康儿,不许无礼,快将东西还给侯爷。” 小杨康小眉头抽抽,急了,啊啊啊叫着躲避杨念慈的魔爪。 武宁侯看那急红的小脸一阵心疼,抱着他躲开杨念慈的手:“哎哟,丫头,不就是一块墨玉吗?小子喜欢老夫就送他当见面礼了。哎呀呀,你快坐回去,别弄疼他了。” 杨铁兰也劝:“对呀,惜儿,祖父比这还好的东西多了去了。你是我的好姐妹,你的儿子就是我侄子,就是祖父的,恩,曾孙子。应当的应当的。” 这会儿已经是好姐妹了?这般高铁的速度让我这个活了三世的人也接受无能啊。 杨念慈无法,瞪了小杨康一眼,只得随着杨铁兰坐下,跟老夫人杨夫人寒暄。 杨念慈送上自己的礼物,两位夫人只是淡淡笑着表示了感谢。杨念慈也不恼,人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 说了一会儿话,老夫人沉吟道:“惜儿丫头,我有句话要问,你别见怪。” 杨念慈大方笑道:“老夫人但说无妨。” 老夫人注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不知惜儿丫头,何故一直带着面具?” 其实她心里是不悦的,跟人尤其是长辈带着面具说话很不礼貌,可她也担心是不是杨念慈容貌有缺才如此行事,那她问出来就是自己失礼了。但,看看自家孙女,又怕她被居心不良的人骗了,才终于问了出来。 话一出口,厅里众人或明或暗的看向了杨念慈的脸。 杨念慈一愣,手指抚上面具:“呀?这个呀,忘了摘了。” 众人... 偏偏杨铁兰也惊叫一声:“呀,我都看习惯了,也忘了。” 好嘛,所以这两位才能说到一块去吧。不过,杨郡主你好像是第二次见到人家吧,怎么就这么快就习惯了? 杨念慈手指微动,将面具解了下来,大大方方任人打量。 杨铁兰先叫了出来:“你上次说你长得太漂亮才蒙着脸的,我还不信呢。惜儿,你果然好漂亮啊。” 老夫人和杨夫人可没少见美人,说句实在话,杨念慈这相貌在宫里也是拔尖的,她们心里不由暗暗吃惊。 厅里其他杨家人也看呆了去。只觉得她艳光四射又清纯出尘,明明年纪不大,还带着少女的娇俏偏又融合了母性的光辉。 倒是武宁侯眼睛眯起,脊背紧了几分,看似和蔼实则威严的问道:“丫头好相貌。不知段相是你何人?” 果然姜是老的辣,就凭着一张脸就看出了端倪。只是,自己跟老头真的这么像吗? 杨念慈老实回答:“他说他是我爹。” 这话回的,都让人不知怎么接。 难道是段相流失在外的外室之女?不过,那个人不是一向以风流且负责为傲吗? 武宁侯想到可以啪啪啪打某人的脸,就来了精神:“你是段老头的私生女?” 这里面的八卦之意哟... 杨念慈还是全交代了,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她也不想和杨铁兰之间生隙。 “好像不是。他说我是他夫人生的,我是他的嫡女,在他家行三的。但是我脑子受过伤,什么都不记得。所以他说的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 众人明了,这里面肯定有内情啊。但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们却是不好再问了。而且,提起段相一直用“他”代替,就知道父女两人的关系不怎么和谐。 杨铁兰傻傻问:“那你怎么姓杨啊?” 杨念慈嘻嘻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我姓杨,那时候他还没找到我呢。” 杨铁兰先是点头,后又摇头:“段相太不负责了,哪有这样当爹的。” 杨夫人咳了一声。 杨念慈没在意:“他女人太多了,哪忙得过来?”忙死他算了。 众人... 杨铁兰却又是一声尖叫:“天啊,我刚刚还骂段英彤呢,是,你妹妹?你不会怪我吧?” 杨念慈大度挥手:“那个女人本来就没脑子,你骂的还轻了。”想想又加了一句:“她随她娘。” 杨家人... 杨铁兰却认同的点头:“也是,我不喜欢她娘。” 真心够了,再说下去,侯府就和相府结了死仇了。 老夫人和杨夫人心思一转,心里调出了相府的八卦,就对号入座的知道杨念慈是段相第二位夫人的女儿,哎,从小没了娘,是个可怜的,只是... “惜儿丫头嫁到哪家府上?”以往就没有段三小姐的任何风闻,怎么闷不吭声就嫁人生了孩子?毕竟是相爷千金,出阁怎么可能没人知道? 杨念慈无辜的眨眨眼:“我爹没告诉我。” 众人... 杨家三位主子对视了眼,这里面肯定有故事啊,交换了个眼色,就要扯开了话题。 杨铁兰却可惜叹道:“那康儿岂不是相当于没了爹?” 杨念慈却不屑:“亲爹都靠不住,更别提那个不知道死到哪里去的男人。反正我有儿子了,管他们干什么。” 杨家人都在心里思考,让自家孙女/女儿跟如此“豪迈”的人相处,真的好吗?或许她可以帮着劝兰儿放手... 武宁侯咳了几声,思索着说:“惜儿丫头,其实兰儿请你来,也有我的意思。那个...” 杨念慈立即做好,乖乖模样:“侯爷您有事就说。您是兰儿的祖父,就是我爷爷。有什么能帮忙的在所不辞。” 武宁侯无语,自己就这样多了个孙女?要是她身份清白也便罢了,她可是段狐狸的女儿。 “你给兰儿的手套,老夫看着不错。你也知道杨家世代为将,跟战场上的兵士打交道。而北方苦寒,将士们到了冬天操练出战...兵器都能冻成冰疙瘩,只是以往那种普通的手套,还是没有分指的,实在不便且没多大用处。兰儿听你说的,就让人做了一副皮的出来,五指都包裹住还灵活的很...” “老夫想着,能不能把这个用到战场上?惜儿丫头觉得如何?”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由石头引发的攀比 “这个啊?”杨念慈有些犹豫。 武宁侯突然就有些失望,妇道人家能有几个关心国家大事心系将士的? “丫头觉得不合适?” 杨念慈摇头:“我没去过北方,也不知道手套有没有用。如果您觉得可以尽可一试。不过,再冷的地方也有动物生活,用它们的皮子做成手套应该可以防寒。” 武宁侯这才明白,两人根本讲的就不是一件事。自己说话太委婉啊...咦?自己竟然有如此文雅的一天? 武宁侯不禁自得的摸了把胡子,呵呵笑了出来,引得小杨康扭身去揪他的胡子根。 老夫人白了他一眼,老头子嘚瑟什么呢,还是自己来说吧。 “惜儿丫头,是这样的。五指手套是你的东西,我们要用了,尽管是给将士们,于国于民有大利,但总归是要问你的意思的。你若不愿,我们也不能强求。” 杨念慈眨眨眼,原来是这样,杨家人是怕侵犯自己的知识产权? 呵呵一笑:“我道什么,侯爷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用顾忌我。原来我也只是嫌冬天写字冷,才琢磨出这个东西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有心人早晚会捣鼓出来。” 杨家人松了口气,不由真心的喜欢她几分,接下来自然是欢声笑语宾主尽欢。 杨念慈不到午时出的门,天快擦黑时才回转。在武宁侯府度过了美好的快乐一日游。 武宁侯府的人除了杨铁兰,其他人却是围着小杨康打转,这小子实在太讨喜了,见了谁都笑呵呵,还学着杨念慈教的送上小嘴,在别人脸上涂一脸口水。临走时,不是老夫人狠瞪,武宁侯压根就不会放手。 杨念慈好佩服,半天多的时间里,几乎都是武宁侯抱着小包子,他的胳膊也不累,真是练武之人不可小觑。 心情极好的回了院子,杨念慈就吩咐绿桃快将小包子用过的尿布都处理掉。 为了养成干净清洁的小包子,杨念慈专门设计了两个百宝箱出来。一个专门装干净的尿布,小碗小勺,小玩具,零食小吃,中间用隔断隔开,全铺了浅色的棉布,定时清洁消毒。 一个是专门用来装小包子产生的垃圾的,用锡纸铺底,箱子的四周缝隙里还贴上皮条子,绝不让不雅气味泄露出一份。 杨家人看了,更觉得杨念慈是个心思灵巧会生活的人,除了脑子偶尔抽一下,但无伤大雅。 西瓜迎了出来,杨念慈让她将杨家给了礼物搬进屋里,太多了,青杏一个人拿不完。里面主要是送给小包子的东西。 杨念慈刚进了客厅,就见段相和温翔一左一右坐在八仙椅子上,两人定定瞧着她,吓得她差点儿跳出去。 “爹,大哥,你们来了?” 两人听了这句话,均感不适,这怎么听怎么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杨念慈才不管他们想什么,径直将小包子交给魏妈妈,该喂羊乳了。自己到内室换了身家常衣服才出来。 两人都从手下人那里得知杨念慈去了武宁侯府,心里都好奇着呢,可又别扭的什么都不问,只待对方先开口。 杨念慈叹了口气:“爹,大哥,我今个儿和闺蜜去她家玩了。” 说完不顾两人面上的古怪,将武宁侯府的事大概讲了一遍。说完,便只吃起西瓜送来的羊乳,再不搭理人。 哼,让你们看看,姐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手套?”两人同时问了这一点。 杨念慈招呼青杏去书房取手套给两人看,自己却是懒得动了。 “恩,我琢磨出来的小玩意,没想到还有大用。” 两人一看便明了。五指分开是方便多了,看着简单,但之前却没有人想过这样做。 一时间,两人心里好可惜。 段相可惜的是,如果这个由他献给朝廷,那就是大功一件。 温翔可惜的是,如果自己拿到样子再抢先上市,得挣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呀。 一时间,两人看向杨念慈目光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己的东西结果便宜了外人,怎么不早拿出来? 其实,这也不怪杨念慈。她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动笔,动完笔,手套就取下塞到书案下的小抽屉里。她也是真心没觉得五指手套是多么了不起的事,而魏妈妈等人更不会想到买卖和军国大事上去。 温翔思忖道:“妹子,这个样子大哥能用吗?会不会跟武宁侯府对上?” 杨念慈摇头:“侯爷说他只将这个用到军队里,别的他不管。大哥想拿去卖?” 温翔笑道:“是啊,大哥不是有成衣铺子嘛,这种手套不论是单卖,还是搭配着衣服,肯定会大受欢迎。” 杨念慈高兴道:“大哥尽管去忙,我想帮大哥还帮不上呢。” 温翔笑了笑。 段相却开了口:“真是捡了个好妹子。” 温翔一顿,拱手道:“所得利益,定分一半给妹子。” 杨念慈白了段相一眼:“爹,你小气什么呀,不过是个样子罢了。记着,大哥救了我们母子两人呢。” 段相方不说话了,心里却骂他居心不良。 杨念慈对着温翔说道:“你别搭理我爹,他心情不好。大哥,明个儿我再做些香膏来,你让人来取。” 温翔领会:“你是说武宁侯府会...” 杨念慈点头。 温翔大喜,便称要去忙了,逗弄过小包子就匆匆告辞,在段相跟前,他必须做出唯利是图的商人模样。 段相闲闲坐着,碍眼的终于走了。 杨念慈却不耐了:“你怎么还不走?家里小老婆们都等着了吧?” 段相听她如此说话先是大怒,可看到她不耐瞪圆的双眼,里面仿佛有受伤的倔强,就不由软下了心。 “我来看看你,还有康儿。” 杨念慈不语,只是将小包子抱来,坐在段相下首。 小包子在车马上又眯了会儿,这会儿来了精神,见着段相就伸出了两手。 段相笑开来,走过来将他抱起来,复又坐回去。 “小康儿,有没有想外公?” 杨念慈心里撇嘴,他管你是谁! “外公的小康儿又重了,来,让外公看看...咦?这是什么?” 杨念慈瞟了一眼,闲闲道:“这是侯爷给他的见面礼。” 段相的脸就沉了下来。 杨念慈又加了一句:“侯爷说了,小康儿算是他的曾孙,让我以后抱着他多去侯府,长住他更是欢迎。” 段相的脸更沉了。 杨念慈决定不刺激他了,好奇的问:“爹,这块玉是不是很值钱?” 段相两指捏着玉翻看,这是一块质地上乘的墨玉。一面用浮雕绘着十八般武器,边缘浮雕了简单的花纹。另一面是龙飞凤舞的一个“杨”字,也是浮雕。上面拴了红绳,挂在小包子的脖子上。 “岂止值钱。当年武宁侯还是镇国大将军的时候,屡建战功,多次打败敌国进犯。皇上论功行赏,武宁侯拒绝了再封高位,皇上过意不去,想起宫里珍藏了一块罕见的墨玉原石,便赐给了他。这块玉佩应该是从原石上取下来的。” 段相深深看了杨念慈一眼:“看来,武宁侯很是喜欢康儿。” 杨念慈很是自得,抬起了下巴:“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生的。就凭我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康儿哪不是人见人爱?” 段相:“...你是我生的。” 杨念慈:“...我娘生的。” 两人... 杨念慈起身走到小包子身边:“来,乖儿子,太贵重了,娘帮你收好。”说着就要摘下玉佩。 小包子急了,两只小手捧住,啊啊叫着不肯放。 杨念慈怒:“你个小屁孩,才豆丁大一点儿,所得钱物,均要上交,不得违抗。” “啊,啊,啊——” 母子两人相似的大眼睛瞪在了一起,段相一手抱着小包子,一手还虚虚扶着,怕杨念慈扯坏了他的小手。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块玉佩嘛。再珍贵再难得也是死物,就给他玩吧。” 杨念慈怒了,直起身冲着段相嚷:“我天天好吃好喝供着他,怎么就养得他见了别人值钱的东西就抢?这不是好习惯,得改!” 那个大义凛然啊,仿佛说要收起来的不是她似的。 段相劝她:“就是一个玩物,小孩子知道什么值钱不值钱?等他玩腻了不就撒手了嘛。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还跟孩子计较。” 我计较?杨念慈又想怒,可想想突然叹了口气:“算了,的确是我这个当娘的不是,这等好东西他的确没见过,可不得抢吗?” 段相觉得不对劲,好像哪里怪怪的。 杨念慈鄙夷,还是做到丞相的人呢。 “怪不得他搂着侯爷的脖子不放呢,也是哦,人家出手那么大方。小康儿,下次去侯府,你记得问侯爷,恩,太爷爷好哦。” 小包子见娘亲不跟他抢了,也不急了,小嘴一咧笑了,仿佛在应答娘亲的话。 段相终于明白了,默默将自己腰上缀着的羊脂玉配送到小包子跟前,谁知,小包子一手还摸着墨玉,一手竟用手背将白玉推开。 杨念慈噗嗤笑了出来。 段相怒,扳指、玉坠、戒子...一一试过,无一不被小包子嫌弃的推开。 最后段相咬牙:“明个儿我再来。”就是一块黑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杨念慈亲情提醒:“小孩子喜欢颜色艳丽的,亮闪闪的。”所以任你白如羊脂呢,还是入不了他的眼。 段相吞血走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二嫁的条件 第二日,段相果然带来了一匣子亮瞎人眼的好东西:金项圈,银手圈,镶着漂亮宝石的八宝盒,彩玉雕成的小动物把件,还有彩布缝制的小圆球。 果然,小杨康不再执着于“黑石头”,爬在厚厚的长毛地毯上跟小圆球一起滚。 杨念慈见他笨拙的爬来爬去,哈哈大笑。 段相也深觉出了口恶气。 “屋里太小了,很快就爬不开了,可天气还冷的很,又不能去院子里爬。”杨念慈觉得有点儿苦恼。 段相眼睛一亮:“跟爹回家,咱家有大屋。” 真土豪啊! 杨念慈却摸摸脑袋上遗留的那道疤,皱眉道:“爹,你实实在在跟我说,是不是我被休弃了,还是我夫家没人了?你怎么老让我回娘家?这不是很丢人的事吗?” 段相一噎:“你夫家出了事,不能张扬的,你现在唯有回家才能母子平安。” 这可不是撒谎。 杨念慈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段相不躲不避。 不由猜测:“怎么看着您这个丞相大人都只有回避的样子,难不成是夺嫡的大事?” 我的妈呀,段相一把捂住了闹心闺女的嘴。 杨念慈唔唔叫着掰开他的手指,两眼亮晶晶:“真的让我猜着了?” 此刻,段相真怀疑三女儿是不是知道什么,可怎么可能呢? “是不是我夫家站错了队,被灭族了。而您出面就保下了我?”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哦。 段相心里松口气,面上却骂:“夺什么夺?如今圣上春秋鼎盛,皇子纯孝,莫要瞎说给自己招祸。是你夫家自家里出了事,你无法回去了。乖乖跟爹回家。” 杨念慈失望的“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段相牙疼,你到底在失望什么? 想想又劝道:“你夫家有不少敌手,你只是妇人他们也不会在乎,可康儿不一样了,如果被他们知道康儿的存在,定会斩草除根。” 段相说的太狠厉,杨念慈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怎么不早说?” “我不是一直让你跟我回家吗?” “但你没说这个!” “...” 杨念慈又怀疑了:“相府就安全了?” 段相自负一笑:“谁敢来,我让他有来无回。” 杨念慈无语:“是啊,人家就是进来砍死我们母子的,任务完成,不回去也罢了吧。” 段相:“...总之,你在相府里绝对安全,出了府,爹可真的是鞭长莫及了。” 杨念慈苦思,还是不解:“那我们回相府,不是送上门告诉那些人我们母子在哪儿吗?” 段相嗤道:“人家早晚都会查到。想想当初那个桃面狐妖,怎么进得院子?” 杨念慈不说话了。 段相趁热打铁:“跟爹回家吧。” 杨念慈觉得还要再想想:“先过年吧,我还要跟大哥商量商量。” 段相真心的想掐死温翔,如果不是为了不要落人口实的话。 段相突然问道:“你让我手下帮你做事了?” 杨念慈一愣,才想起是怎么回事:“是啊,那群渣男实在有碍市容,我就伸伸手做好事了。我给了他们辛苦费了呀。” 这不是重点。 “你让他们推到秋相身上?” “秋相?谁啊?不认识。不过我是说推到你的对头身上。怎么了?暴露了?” “怎么可能?我的手下可不是草包。” 杨念慈没继续说下去的兴致,只淡淡“哦”了一声。 “你若回家,我就专门给你配一队侍卫,功夫高强,杀人放火偷鸡摸狗都不在话下。” 原来是利诱来着,但是,真心的喜欢和需要呀。 杨念慈顿时笑得万分孝顺:“爹,你说什么呢。好东西不都是留给亲闺女的嘛。那我先收下了。” 段相开心了,原来收买闺女得走这条路子啊!太好了,能接回闺女,还能顺便给对头添点儿堵,生活不要太美好哦。 温翔很不开心,自从杨念慈亲口告诉他,年后就要进驻相府,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知道被段相找到了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当时看到杨念慈漠然推拒的态度,他还是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她们母子坚决不回去。那可是相府啊,不是自己这个“商户”想进就进的。 温翔不由气闷,早知如此,他为什么要答应杨念慈结拜兄妹,就应该温柔且强势的追求她,把她变成自己名正言顺的夫人,小杨康也就成了自己的儿子。看段相还怎么挖墙! 温翔不知道上一世他就是如此做的,且成功的抵挡住了段相的强攻。 上一世,温翔就是被段相撒出来找人的凶狠攻势给逼急了,急哄哄的在杨念慈还有些失魂落魄的时候展开了温情攻势,杨念慈这个情感小白就在什么都没搞明白的时候,被他哄进了府里。没过多久,他就求婚成功,面上惊喜心里哇塞的将杨念慈娶了进来。呵呵,可是八抬大轿名正言顺的哦,婚后第二日便将小杨康,哦,那时候是小杨过记到了自己的名下。虽然还姓杨,但已经是他受国法保护的继子,杨念慈自然也是他受国法保护的正室嫡妻。 而段相找来的时候,一切已经迅速的木已成舟了。因为某些原因,段相不能去他家里明抢,只能暗地里交涉。但温翔占了先机,又有些手段和胆识,因此才一直拖着并始终瞒着杨念慈。 杨念慈死后,虽然当时的小杨过仍在温翔的族谱上,但联系两人的杨念慈不在人世了,没有一丝血缘关系的小杨过是可以被杨念慈的亲父段相接走的。 所以,温翔一方面庆幸自己不用再应付那个女人,另一方面也在头疼怎么才能留住小杨过。 当然,那时杨念慈早就怒烧尸身回到起点,第二世的之后一切,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温翔觉得不能坐以待毙,还想再拼搏一把。因此,在大年三十这天,温翔以“家里就我一个主子,实在太冷清了”的借口,带着各种食材礼物来小院过年。 魏妈妈等人自是欢迎,西瓜更是真心欢迎,这么多东西能让自己饱吃好多顿的,能给娘子省多少银子啊。 杨念慈抱着小包子笑脸相迎,教小包子作揖行礼,心里却琢磨温翔会不会“临死反击”一下? 她实在是太熟悉这男人的性子了,看着温和谦让,实际却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果然,漫长且热闹的年夜饭后,温翔趁着扭头给魏妈妈使了个眼色。 魏妈妈不动声色的指挥着西瓜忙到了厨房里再不出来,青杏绿桃自然也悄悄退了出去。 杨念慈仿佛没注意到,径自拿着彩球逗弄小包子,嘻嘻呵呵,娘俩玩的好开心。 屋子里点放着很多灯,甚是明亮还带着烛火特有的温馨温暖。杨念慈溜溜圆的猫眼微微眯着,嘴角挂着笑,整张脸都柔和下来,有种不同于少女的别样的美感。 不知是不是多喝了几杯,温翔的两颊有些淡淡的红,他慢慢的柔声说道:“妹子,等你回了相府,大哥想见你一面就难了。” 话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失落。 杨念慈当即反驳:“怎么会?大哥想康儿随时去看我们都可以啊。” 温翔摇着头:“相府的高门大户岂是我们这种升斗小民能进的?” 杨念慈抬起头微微歪着,笑道:“大哥,你跟我爹不是处的挺好的嘛,你都不怵我爹,还怕大宅子那等死物?” 温翔心里滚粗,哪只眼睛看到我跟老狐狸处的好? 温翔觉得不能这样瞎扯下去,还是直入主题比较好。 “妹子之前说还要,恩,那个二嫁?” 杨念慈眨眨眼:“是啊,我爹也没说让我守寡。不过,这事他也说不上话。” 出嫁女再嫁,自行择夫,理论上讲段相的确不能干涉。 温翔觉得段相没这么开明:“段相如此说了?”如果他真的这么讲,呵呵... 杨念慈失笑:“大哥,还没遇见合适的人呢,说这个不是太着急了嘛。妹子不是着急的人。” 你不着急,就没着急的人了。 温翔咽了口气,询问:“那妹子想再找个什么样的?” 说完,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她。 杨念慈见他眼睛已经水润润了,心里冷笑,果然来了。 嫣然一笑:“这个嘛,我不怕大哥笑,就说给大哥听。” 温翔急忙点头。 “首先嘛,这人得心地好,能将康儿视如己出,就算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得将康儿当做嫡长子看待。” 温翔见她将康儿的需要放在第一位,心里满意,面上笑着赞同。 “第二嘛,这人得有责任感,有能力,有担当,能让我们母子过上富足的生活。恩,这也是起码的要求吧。虽然我也能挣钱养家,但也不能找个吃软饭的吧?” 杨念慈眼神询问,温翔连连点头,这个太应该了,不过对自己来说是小事啊。 “第三嘛,我希望对方家里人口简单,心思淳朴。毕竟我是妇人身,还带着个孩子。要是公婆不慈,小姑难缠,妯娌挑拨,那我还不如自己带着儿子独过来的清净。” 温翔觉得也是,自己家里的人口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第四嘛,这人得对我一心一意,不能有别的女人。小妾同房外室通通不准有。” 杨念慈可谓说的义正言辞。 温翔自然也觉得不是问题,自己妥妥的啊... “更不能有男人!”咬牙切齿呀。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恋母的温翔 温翔呛了一声:“咳,咳,男人?妹子怎么这么想?” 杨念慈看似不在意又很厌烦的说道:“大哥,我也听了不少八卦的,越是地位高的男人越有些怪癖,竟然觉得龙阳是雅事。我很理解,爱无性别嘛,我要是一男人,看见我爹那样的真绝色,也会忍不住把他抢回家藏起来好好爱。但这事要是被我撞上了,我成了受害者,呵呵...” 杨念慈笑得太有深意了,温翔心里不禁有些不自在。 “呵呵,妹子说笑了,哪有这样的事呢。” 杨念慈看看他,忽然就低头叹了口气:“如果是两个男人真心相爱,为了对方守身如玉洁身自好,能厮守一生,又何尝不是一段佳话。” 温翔听他如此说,不禁有些失神。 杨念慈话头一转:“可实际上呢,大多是地位高的人将地位低的人当成了玩物,或是新奇或是**或是纯粹的显摆炫耀...如果一方真的付出了感情,还一往情深执迷不悟,其实比痴情女子遭遇负心汉的下场还要更凄惨吧...” 杨念慈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温翔,就不是不知道他跟画上的男人是“真爱”还是单相思。 温翔面上表情纹丝不变,还是淡淡笑着,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杨念慈见看不出什么来,也不打算继续讲这个深奥的爱情话题,一句话做了结束:“不说这个了,我应该不会倒上八辈子血霉偏偏遇上这样的极品。” 极品的温翔... “刚才说的都是最基本的。其他的要求呢,得有共同语言,能说到一起去吧;长得不能比我差,不能是个歪瓜裂枣吧;风趣幽默能逗孩子乐吧;对了,不能是个矮个,康儿骑大马都低人一等吧;挣了钱全部上交不能藏小金库吧;舍得在老婆孩子身上花钱不待眨眼吧;身强力壮能给孩子出头吧...” 接下来小半个时辰,杨念慈详详细细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的要求,听得温翔头昏脑涨,感慨是不是相府千金都如此麻烦如此难缠如此...鸡婆,突然,莫名的同情起有十几个女儿的段相来。 杨念慈口干舌燥,自己倒了杯蜜水,含了口润喉,心里又加了一句:老婆说话时,得有眼色的及时倒水啊... 温翔有些艰难的道:“就这些?” 杨念慈“噗嗤”笑了:“大哥,逗你玩呢,除了前面的基本要求,别的都可有可无。重要的是合眼缘。”顿了顿又加了句:“我爹的意见也是要听的。” 温翔刚回过气来呢,又被憋住了。 杨念慈说完便不再说话,她也很累的好不好?轻轻拍着小包子,这会儿小包子已经迷迷瞪瞪要睡着了。 温翔静坐了一下,看小包子已经完全合上了眼,开口道:“妹子,不若将康儿放到床上去吧。” 杨念慈点头,进了内室,给小包子除去外衣,抱到里侧,盖好棉被,侧躺着看了会儿他的睡颜,才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出了来。 “大哥,你还在?”好吃惊的样子。 温翔默,最重要的事还没办呢。 温翔示意杨念慈坐下,决定直话直说,不然话题被杨念慈扯到下一年也扯不完。 “妹子,你知道大哥家里就我一人,这么些年专心从商,从没考虑过终身大事...” 杨念慈点点头。 温翔竟然羞涩笑了笑,笑得杨念慈心里直发毛。 “我只想着将家业发扬光大,不急着成家,但也是有媒人给我介绍的。可那些姑娘不是扭捏不好说话,就是太过娇蛮惹人烦,还有就根本看不上我的商人身份...”温翔声音有几分苦涩。 杨念慈面上做愤愤状,心里却不屑,这是打苦情牌吗? “直到遇到妹子你。大哥觉得你是个好姑娘,大方开朗,聪慧识大体。尤其是,咱俩一见如故,认识没几天就结了拜,这足以说明咱俩说得来。后来,又合伙开了铺子,你的那些想法让大哥惊艳自愧弗如...大哥就想着,要不你考虑考虑我?” 温翔真诚的看着杨念慈。 杨念慈垂下了眼,心思复杂。温翔分明就是为了他心爱的男人来靠近自己,为了那人的骨血,一个弯男竟然眼睛眨都不眨毫不犹豫的向自己“求婚”?那羞涩深情忐忑无悔的小模样,更是杨念慈心里发寒。 能演的人都是有心机的人。演得天衣无缝忍辱负重的温翔,到底有多么的心狠手辣? 她真恨不能将面前人这张温润的皮子剥下来,看看他的心是怎么长的? 杨念慈又抿了口蜜水,只低垂着头不说话。 温翔继续说服她:“你看,你刚刚说的那些基本条件,大哥都符合呀。还有后面的那些,不说全部,大哥自问能做到六成以上。至于说段相的意见,只要你愿意,我去跟段相求...” 杨念慈忽然就觉得心累,闭了闭眼,抬头娇笑嗔道:“大哥,你瞎说什么呢?咱们不能在一起,那不是乱/伦吗?” 温翔一噎,缓过气笑道:“妹子,咱俩不是亲兄妹,是异姓结拜兄妹。没有血缘关系的,一样可以结为...” 杨念慈打断他的话,睁大眼睛直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大哥,你老实跟我说,你最看上了我哪一点?” 被她湿润溜圆黑漆漆的水眸盯着,温翔心里一盘算,话就脱口而出:“你独身产子,还将康儿养得如此乖巧,说明你坚强心善温柔有韧性,每次看到你照顾康儿,我便觉得你是天下最美的母亲,便想一生护着你们母子...” 温翔坚信,自己这番话定能打动单身娘亲,还不乖乖嫁来。 杨念慈承认,如果没有上一世,哪怕是如今生一样的开始,自己也会被他深情的眸子打动,被他甜蜜的话语融化。可是... 杨念慈拍手笑道:“这就是了。大哥,其实你不喜欢我的,你只是喜欢我表现出的慈母一面。” 温翔傻眼。 杨念慈给他分析:“大哥,你一直独身一人对吧?” 温翔点头。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爹娘早早去了。” 温翔再点头。 “这些年,你都是一个人支撑过来的,没人帮衬?” 温翔再再点头。 “身边从没有过女人?” 温翔再再再点头。 杨念慈叹了声:“大哥,你知道吗?一个男人的生命历程中,女人是不可或缺的。” 温翔的头不动了。 “幼年时是母亲,成亲了便是妻子。这是男人最不能少的两个女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温翔摇头。 “话说,每一个坚强的男人内心里都住着一个孤单别扭的小男孩啊!” 温翔木着脸。 杨念慈郑重的解释:“其实,男人有一辈子都长不大的一部分,恩,心性。为了满足这部分心性的需求,他需要有个慈和或者温柔的女性来填缺。大哥,你看,有娘在身边的孩子总是觉得自己比别人幸福,总是觉得自己是娘亲的一切,总是给娘亲添各种各样的麻烦烦恼,即使被打了板子也觉得满足。大哥,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温翔不满杨念慈如此瞎扯,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好像有点儿道理。 “对嘛。这就是这部分不成熟心性的体现。当长大后,妻子就接过了这一重任。不管处的好不好,大哥,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所有男人都执意要娶个正室夫人?是不是所有后宅的麻烦事都交给正室处理?是不是心情一不顺了,有什么小秘密了,都是跟正室发火商量?” 温翔茫然了,好像真的是这样! 杨念慈肯定的点点头:“所以,男人对小妾是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后院里拉,反正不是要紧的玩意儿,而且还有正当老婆给他管着制着收拾烂摊子。但对于正室的人选,可是慎之又慎选了又选。当然,个别渣男例外,那就是没长脑子的。” 温翔不能不说她说的对。 杨念慈又道:“这跟女人依靠男人一个道理。在这方面来讲,是男人需要依靠女人,这有个词形容这事,叫做“恋母情结”。” 温翔稀里糊涂点了点头,心里就觉得不对,还没等他反驳呢,杨念慈已经一锤子敲了下来。 “所以,大哥你也是同样的道理。你母亲走的早,你也没娶妻,一直孤零零一个人,内心的孤独孤单无人可诉说。经年累月的,你越来越承受不住。然后这时,你碰见了我,当然,也有你说的原因,我比别的女子吸引你。可最让你动心的是,我照顾小包子的贴心细致温暖关怀。触动了你的内心神经,你的“恋母情结”就移到了我的身上...” 温翔顿觉不妙,这可比乱/伦还要严重。 “妹子,你先听我说...” 杨念慈却伸手阻住他:“大哥,这事不丢人。不管男的女的都有这一面。男的多恋母,女的多恋父,其实就是襦慕之情。现在想来,我当初什么都不记得,却偏偏放心的让你帮我接生,后来又全心信任你,未尝不是我的“恋父情结”。你别看段老头往这跑得勤,对我千好万好的,可我心里知道,他以前肯定是眼里没有我的。而你呢,温和稳重温文尔雅,懂得为他人着想,还无限的包容我帮助我,简直跟我想要的父亲形象一模一样...” 看着杨念慈殷红的小嘴吧啦吧啦,温翔心里泄了气,他就不明白了,怎么无论说什么,到了段三小姐脑子了一转,就成了莫名其妙的东西?本来好好的求婚,怎么就成了心里剖析?而自己该死竟然觉得她有几分莫名其妙的道理? 最后,温翔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回到了自己府里,一开始的初衷早被轰得灰飞烟灭了。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愧疚的段相 小院里有段相派来的侍卫十二时辰不断的保护值守,一方面极大的保证了杨念慈她们的安危,比如温翔就不敢狗急跳墙来硬的;另一方面,他们也光明正大的偷听墙角,院子里发生的一切都快速的向相府传去,比如杨念慈今晚的“奇谈谬论”。 所以,段相与妻妾女儿们欢聚用过年夜饭后,没留下来看烟花,而是去了书房。 等他看完手下的汇报,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他能到今日的高位,便说明他比一般人更加的善于揣摩人心。温翔觉得杨念慈的话好像有几分歪理,他却觉得三女儿这话的确是说中了不少人或者说是大部分人隐藏的心思。甚至他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上,刘氏这个正室做的自己不满意,就像三女儿说的,不正是自己不放心将小妾们给她管教,有些关系内院的大事也不想让她决断,至于发发火偶尔有可没换来心情舒畅,跟她说说自己的小麻烦小秘密?呵呵,段相表示,那个日子是如此的遥遥无期甚至于今生无望。 不其然的,段相想起了前两任夫人。大夫人与他从小相识,两人是有真感情的。当年大夫人因病去世,临终前还挣扎着为段相选定了第二任夫人。正是杨念慈的生母。对于大夫人,段相有爱慕有感激有敬重,认为她是最合格的正室嫡妻。 而第二任夫人,段相想起就心情复杂。 当年因为一些事,自己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可自己的确是没想娶她的。后来,大夫人在床榻前要他答应,在她去后要立即迎娶她进门。自己一方面为了让妻子走的安心,一方面觉得也是保住了她的名节,而她的教养性子也不错,才匆匆将她抬进门。 细想起来,与后院那么多的“真爱”相比,二夫人是唯一的婚前没有与段相发生感情的人。段相心里本就存了芥蒂,婚后也是一直淡淡的。可二夫人却是早就仰慕段相,下定后便倾心相许,婚后更是死心塌地。为了段相做了很多事情,什么都顺着他的意,甚至对着小妾也是和声细语生怕她们有个不妥段相不开心。但这样深沉的爱注定了是悲剧,三小姐出生后,原以为段相会对她上心的二夫人见他仍是淡淡的,顿觉人生灰暗无望,一病不起,留下还吃奶的女儿找大夫人诉苦去了。 因着二夫人,也因着后院的莺莺燕燕实在太多,段相一度将三女儿抛之脑后。甚至在年节聚餐时瞥见这个女儿还活着就再不上心。 可现在听到杨念慈说的话,什么自己也有“恋父情结”,什么见到温翔就觉得像自己想象中的父亲... 段相无法生气,只觉得心酸。一时间,眼前浮动着一双总是含着期盼的圆亮眼睛,耳边是永远小心翼翼的声音: “老爷,这样可好?” “老爷,这样可妥当?” “老爷,这样可喜欢?” ... “老爷,我们的女儿,多漂亮,多像你...” ... 原本清亮有神的眼睛,慢慢的越来越黯淡,越来越无神,最后无力的永远闭上... 段相突然发现自己并是不对那个女人遗忘的那么彻底... 这一刻,对二夫人的愧疚怀念被段相下意识的转移到了杨念慈身上,所以... 杨念慈面上不好但还算有礼的问道:“爹,这大晚上你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现在应该是凌晨了,但自己躺下睡了有一个时辰没?不知道把睡得正香的人从床上拉起来是大罪吗?如果不是顾忌初一不能发火否则一年都不顺的话,杨念慈绝对会吼出来。 段相一点儿都没生气,他想着杨念慈在温翔面前“温顺”的样子,心里就酸溜溜的。 “昨个儿年三十,爹没抽身过来,让你们娘俩独自过年。爹心里过意不去,这不,爹要一早进宫的,就先来看看你们。” 杨念慈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一点儿都不在意:“没事儿,我是出嫁女嘛,哪能跟娘家人过年的。大哥来陪我们了,爹你不必在意。” 段相心里叫喊,所以我才更在意,以后一定要让那小子离得女儿远一点儿。 “康儿还好吧?” 杨念慈苦笑不得:“爹,你也就是两天没来吧。有我这个亲娘看着,他当然好了。昨晚还自己抓着饺子吃了三个呢。” 段相满意点头,看女儿一脸不耐的困顿,嘱咐了最后一句:“记着,明天回来啊。” 杨念慈恩恩两声,突然就问了句:“我得准备什么回门礼啊?” 段相默,你压根就没出嫁,回什么门啊。 “什么都不用,人回来就好。” 杨念慈也不在意,给自己省银子有什么不乐意的。但是... 杨念慈犹犹豫豫开了口:“可是,爹,我不记得回家的路了,而且,家里的人我也不记得了,万一...” 到了段相的眼里,就是杨念慈对以后的生活惶恐不安啊,心里不由又是一阵愧疚,柔声说道:“你莫担心。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杨念慈顿时放了心,有这根大腿在,她是一点儿都不担心了。 “爹,你先等等。” 杨念慈拔腿冲进厨房里,趁着这个时间,段相走到内室里见小杨康果然睡的香甜,才出来。 杨念慈已进了来,将一个小食盒提给他:“爹,这是我们昨个做的一些小点心,凉着吃味道也好,你带着路上垫吧垫吧。” 段相顿觉欣慰,笑眯眯的提着食盒上马车走了。 车边跟着的侍卫还觉得纳闷的说了一句:“三小姐笑起来,眼睛竟看着像老爷了。” 段相又是一阵高兴:“那是当然,我可是她亲爹,她不像我想谁?” 侍卫不说话了。 “快些走,还得在宫门接夫人呢。” 刘氏这会儿正让人帮着自己检查身上的诰命服饰有无穿好。嘴里跟自己的心腹婆子抱怨。 “老爷真是的,初一进宫,谁家不是带着女眷一同前往?让我自个儿过去,人家看了还不定怎么取笑我呢。” 婆子笑笑给她顺毛:“老爷不是说有公务急着走一步吗,不是交代了会到宫门口接夫人吗。老奴看啊,老爷心里惦记着夫人呢,要是别人家,指不定就让女眷自己进去了。” 刘氏也觉得如此,脸上就有几分得意,自家老爷是个有情的,可转头想到后院的几十口子人,又惋惜怎么就那么多情呢,要是只对着自己一个人多好啊。 这时,帘子一掀,段英彤进了来。经过刘氏的努力,段英彤终于年前解了禁,能在人前露面了,当然,女四书也没少抄。 “你这孩子,怎么不多睡会儿?晚上宫里赐宴,你还想着顶着黑眼圈去?” 段英彤笑着看母亲大妆的尊贵模样,趴到她耳边轻声道:“娘,你进宫,可看仔细啊,看看他穿什么衣裳...” 刘氏气得横她一眼,也同样低声道:“这是朝见,除了皇子服还能穿什么?” 段英彤顿时懊恼。 刘氏又教训她:“大年初一的,皇上和宫里各位主子自然是喜欢看明艳喜气的颜色,你又是正室嫡女,为了件子衣裳也值得这样惦记,还不回去补觉。” 段英彤被刘氏说破了心思,脸上一阵娇羞,再不纠缠径自回屋了。 婆子赞道:“四小姐出落的越来越明丽了,这通身的气派,等闲的高户还真配不上。” 刘氏得意不语,由婆子丫鬟们扶着上了马车赶往宫中。 段英彤强逼着自己在床上又躺了一个多时辰,便再也坐不住,起来让丫鬟将自己新做的衣物一件一件全摊开来,连同头面也一副一副全摆出来,务必要做今晚宫宴上最亮眼的闺阁小姐。 她的若干位庶妹进来时,就被这满屋的锦绣衣裳宝石头面包围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五小姐当即捂住了嘴:“天啊,四姐姐,你做什么呢?” 六小姐一脸的诧异:“这都过完年了,不用收拾衣橱了吧?” 七小姐拍手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四姐姐是想开个衣裳铺子吧?” 八小姐疑惑:“四姐姐缺银子吗?我有父亲给的银锭子,先给四姐姐应应急?” 段英彤急忙叫停,这后面还有一串的妹妹呢,一人说一句可不得烦死她? 她抬起细细的下巴,略含骄傲的说道:“晚上去宫里赴宴,我要挑出最美的一套衣服来,省得给相府丢人。妹妹们若是无事,便先都出去吧。” 众妹妹们你看我我看你,异口同声:“妹妹不忙,还是帮四姐姐吧。” 段英彤只觉得耳朵疼,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有这么多妹妹?还都是牙尖嘴利不好惹的?一瞬间,段英彤竟有些怀念那个针戳都不出声的段英惜来。 段英彤不好赶妹妹们走,不然那么多姨娘在父亲面前告自己不爱护幼妹的状,自己和母亲又得被训斥一顿。妹妹的,真是太欺负人了,有自己这样憋屈的嫡姐吗? 一群小娘子你一言我一句。 “我觉得这件水红的漂亮...” “这件银红的才大气...” “绣梅花的高洁...” “绣海棠的艳丽...” “束腰用粉色...” “分明黄色的才搭...” “红色衣裳自然红宝来配...” “切,你有没有眼光,试试珍珠的...” “穿高底莲花镂空鞋...” “挂珊瑚璎珞宮绦...” “簪这个宫赐的牡丹绢花...” “哎呀,太老气了,四姐姐才十六,不是二十六...” “哎呀,胸前堆花太多...” “哎呀,腰线太紧...” ... 没半个时辰,段英彤已经头痛欲裂,甚至痛不欲生。 “你们都给我闭嘴!”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老不正经的丈母娘 顿时,随着一声厉吼,本来像喜鹊抢食似的一群小姑娘纷纷停下来,小脑袋齐刷刷的扭向段英彤,一张张白嫩小脸上美丽的眼睛均泛了红,像一群受了惊的小兔子。 “四姐姐好可怕。” “四姐姐好凶恶。” “四姐姐好吓人。” ... “哇...” 段英彤脑袋更疼,可碍于自己嫡姐的身份,还是吩咐丫鬟端上好些糖果来分给她们,柔声安慰,哄了她们出去。 待她们走出院子,段英彤再也忍受不住的低声咒骂出来:“小妇养的小狐媚子,一个个的惯会装可怜,哄得爹白给了她们多少好东西...” 大丫鬟纷纷低下头不敢言,心里却腹诽,夫人以前不也是小妇嘛... 最终段英彤还是选了一身胭脂红的衣裳,外面桃粉滚白狐皮毛的大氅,梳了时下最流行繁复的发髻,戴了宫里赐下的宫花。 段英彤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得意的点头。自己的爹可是“谪仙”,自己母亲也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自己的相貌可是数一数二的,哪个男人见了不怜惜? 为了让腰肢显得更细,段英彤一天只喝了些汤水,腹中空空,但想到能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那人看... 段英彤娇羞了脸,挺了挺胸膛,一阵令人心悸的颤动... 不用出门拜年,杨念慈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睡眼朦胧的用了些细粥小菜,竟一时不知干什么好。呆呆看着她们几个逗弄着小杨康玩耍。 魏妈妈和绿桃有些不安,两人相视一眼,冲青杏使了个眼色。 青杏会意,小心问道:“娘子,明天您是不是就搬回相府了?” 杨念慈有些迟钝,都是昨天睡的太晚了。她疑惑的眨眨眼,才反应过来:“是啊,哦,那今晚收拾收拾好了。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好带的,又不是全搬过去。” 青杏跟着问:“那娘子回相府,咱们几个在这里等着您差遣?” 杨念慈诧异看了她眼:“你们待在这里做什么?” 三人大惊,难不成让将我们赶回去? 杨念慈见她们青红不定的脸色,才恍然,噗嗤笑了:“我当是什么。你们自然要跟着我去啊。” 三人愣住了。 杨念慈故意板了脸:“莫不是你们不想跟我了?” 三人急忙摇头。 绿桃不好意思笑:“那可是相府啊,里面成群的丫鬟婆子给娘子差遣呢,我们还以为...” 杨念慈嗔了她眼:“那是我娘家,我一个外嫁女能用吗?行了,别想着有的没的,就算搬进相府,咱们也不是依附他们,你们尽管跟着我就是了,不用理会别人。” 西瓜此时忽然说了句:“娘子,我以前听了村里婶子大娘说,大户人家规矩可大了,动不动就罚人下跪打板子,甚至打死了扔出去都是常事呢。” 她很担心,自己什么都不懂,会给娘子惹事。 魏妈妈三人也担心,她们心里清楚,她们是温翔给的,段相若是有意,一个眼神都能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公子也别无他法。 杨念慈点了一下西瓜额头,又一一看来四人一眼,无比郑重道:“你们记清楚了,你们是我的人,不是相府的人,除了我,没人有权处置你们。” 四人一震。 “而且,你们是良民,自由人。不是奴婢。不用守他们府里的规矩。” 魏妈妈三人的确是良家子,杨念慈见过她们的户籍文书的,还想着温翔竟然这么大方,不怕三人背叛他吗?但想想前世得来的信息,魏妈妈的老一辈都是为温家做事的,而青杏绿桃是孤儿,也是温家养大的,有这份根源恩情在,比一张薄薄的卖身契更能拿得住人。 后来,西瓜要卖身给自己,杨念慈喜欢这个憨实的小丫头,极力阻止了,连活契都没签,就当是来打零工的。当然,西瓜对杨念慈更死心塌地了。这也说明施恩远比卖身契更有用。 因此,相府的人的确管不到她们的头上。 杨念慈却突然想到什么,自己得好好打算打算。 温翔也赶了过来,询问要不要明个儿自己送她们过去,得知段相亲自来接时,心里磨着牙,却也无法,又问杨念慈人员安排。 “魏妈妈青杏绿桃还有西瓜,自然跟着我去。至于赵叔一家人嘛...” 温翔其实是希望她也能带去这一家人的,自己能更容易得知相府里的消息。 杨念慈有些犹豫,跟温翔商量:“大哥,我想让赵叔一家人留在院子里。” “哦?” “我估摸着,咱们铺子的生意今年一定会红火起来,到时候需求量大了,我们几个人哪忙得过来?所以,我想着小院来往也方便,就改建成工坊好了,雇些人来打理。我在相府,也需要靠得住的人来传信跑腿,赵叔一家人正是合适。” 温翔笑道:“妹子回了相府,还看得上这小小生意吗?” 杨念慈白了他一眼:“什么小小生意,咱们铺子早晚成数一数二的大铺子。而且,我可不是只要这一个主意,若不是老头来捣乱,指不定我就开了下一个铺子了。现下,只能往后推了。大哥,到时候我有了新想法,你可一定要帮我。” 温翔笑得更开心:“相府如此富贵,还用得着你辛苦做营生吗?” 杨念慈瞪圆了眼:“这是我的私产,私产,不能让娘家人插手的。大哥,你帮是不帮?” 温翔看她双手插着腰,一脸凶狠,连连点头答应,笑得更惬意:段老头,看见了吧,你女儿防着你呢。 杨念慈才回复了淑女样,也笑弯了眉眼,亲爹,大哥,我都防着呢。 大年初二回娘家。 嫁到尚书府的大姑奶奶和嫁入沐安侯府的二姑奶奶约好似的,雕花青幕的大车先后从侧门缓缓驶入相府。 因为后院人员众多,着令匠人扩建的正院客厅里,刘氏带着众多姨娘和姑娘们早笑盈盈的等在那里,等着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进来。 大姑爷与二姑爷在外院的大门口时就被大管家迎进了外院的会客厅。段相很是反感外男进自家的后院,哪怕是自己的女婿呢。 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携手进了来,两人都是眉目细画,贴金戴银穿宝挂珠,显见的在夫家生活得顺遂。 两人一起给刘氏行了礼,刘氏笑眯眯的急忙让人扶起,让丫鬟端上来红包,是两个大红底绣如意纹的锦囊。 两人接过,谢过刘氏,又示意身后丫鬟送上礼品单子。 刘氏让人接过只扫了一眼,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不显,招呼两人落座。 大姑奶奶自是坐在刘氏手下第一的椅子上,她是大夫人正室所出的嫡长女,这位置自是坐的稳稳当当。 段英彤心里不甘,也不能说什么。虽说平日里这个位子是自己的,可她也明白大夫人在段相心里的地位,连自己亲娘都不能越过一线的,她也只能收起爪牙做乖乖样儿。 二姑奶奶却是大刺刺的向自己亲娘行了大礼,接着就坐在了大姑奶奶下首。 刘氏面上有些不虞,按规矩,姨娘受不得礼。要是回自己院子,管她们怎么着呢,可在这正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哼,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二姑奶奶才不在意,自己如今可不是段家的人,段家的主母能怎么着自己? 二姑奶奶的亲娘也不在意,这可是自己的亲闺女,就是越了礼又怎么样,反正老爷觉得没什么就好。 刘氏不看老二,看向老大。 “大姑奶奶向来可好?” 大姑奶奶嫁的是嫡长子,妥妥的未来当家主母,如今已在后院锻炼的一副沉稳淡然的大家气象。 微微点头,恭敬回道:“女儿一向很好,继母可好?” 刘氏心头梗了下,这个最大的继女,打一开始就叫自己“继母”,这么多年风雨无阻啊。 “我很好。”刘氏觉得不刺她一下自己太吃亏了,笑微微道:“大姑爷对你可好?我怎么恍惚听了一耳朵,大姑爷又纳了个妾?” 哼哼,装什么装,夫婿不停的纳妾,心里苦着呢吧。 大姑奶奶堪称标准的笑容不变,仍是恭恭敬敬:“劳继母费心了,不过是个妾而已,靠颜色过活的,不值当放在眼里。反正再怎么翻腾也成不了正室。” 这话一出,刘氏脸上抽了好几抽,众多的姨娘脸上也不好看。不过,身为大夫人唯一的女儿,大姑奶奶这些年来将她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她们倒也习惯了。众人不自觉看向刘氏有些僵的脸,心里又一乐,大姑奶奶十只箭有九只都是冲着这位呢。 刘氏默默顺了顺气,扭头看向老二,“二姑奶奶...” 二姑奶奶生了一张讨喜的圆脸,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只见她乐呵呵的坐着福了一福,笑眯眯着开了口:“女儿跟您女婿都好,就不劳您惦记着您女婿的房里事儿了。” 刘氏一口血冲到了嗓子眼,仿佛听到了姐妹们的憋笑声,惦记着女婿的房里事儿,自己这个丈母娘是有多么的老不正经啊? 偏偏二姑奶奶的生母出来一福身:“多谢姐姐挂念了。” 刘氏就觉得嗓子里发甜。 段英彤怒了,这群上不了台面的贱人,她骂道:“我娘是好心关心你们,别给脸不要...” 话还没说完,被刘氏的眼刀子逼了回去,那意味很明显,别在今天生事! 就在众人睁大了眼看好戏的时候,大管家进了来,回报道:“老爷回来了,三姑奶奶回来了。” 正文 第三十章 继母与后娘的区别 满室静默的能听到针落地,刚刚还活色生香的美女们一眨眼成了雕塑。 杨念慈就是在这诡异的氛围中,抱着小包子跟在段相身后进了来。 满室的赤橙黄绿青蓝紫啊,杨念慈不由看了眼段相,这人该自封“百花之王”,瞧瞧都是顶尖的美人啊,都被这祸水张罗家里来了。 只是,都是呆的不成? 杨念慈不禁就扯了扯段相的袖子口。 段相咳了声,不满道:“都在干什么呢?三姑奶奶回来了,怎么都不说话?” 众人登时活了过来,惊诧了。那个未婚先孕又失踪的三小姐回来了?一瞬间无数的目光唰唰唰的射向段相身后。 杨念慈惊悚了,抱紧了小包子。 恩,看那张清丽绝伦的小脸还是能找的昔日的木头人几分影子的...恩,她还抱着个孩子,算算日子应该是生下来了...恩,看来的确是三小姐回来了...恩?刚刚大管家说的可是三姑奶奶,什么?不是压根就没嫁吗?怎么就成了姑奶奶? 唰,所有的目光又集中在了段相身上,因此也就没人注意到刘氏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怨毒,还有段英彤苍白的脸,衣袖下差点儿掐破手心的长长指甲... 段相不满的又咳了声,说道:“都看着我做什么?来,惜儿,来见过你的母亲。” 杨念慈又上前几步,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站在主位前的中年女人,虽然保养得宜仍然美貌,但在杨念慈看来,长得不是她喜欢的那种大气的类型啊。 尽管温翔曾经和她详细说过段相后院的发展史,但段相可是从来没讲过所谓的一二三,因此... 杨念慈瞪圆了大大的猫眼,一脸惊诧,单手抱着孩子,另一手平举,尖尖的食指瞄准了刘氏的鼻子尖,声线颤颤大惊道:“你不是说她死了吗?” 话一出口,静成死水。 刘氏只觉眼前发黑,先不说这小蹄子怎么就被找回来了。这新年一开头就明目张胆的诅咒自己死,忒欺负人。刘氏气得站立不住,倒坐在后面椅子上。 段相急忙喝道:“别胡说,这是你的...继母。” 杨念慈舒了一口气,噘着嘴撒了一小娇:“爹爹也不早说。”随即好奇宝宝样发问:“那我娘是爹的原配正室呀。” 段相还没开口,一道冷淡声音传来:“哼,我娘才是原配,你娘是继室。” 杨念慈随即看去,是个标准的世家贵妇模样的女子,应是大夫人的女儿了。不错,端庄典雅有一种尊贵的高高在上,不愧是原配的嫡女未来的当家主母。 呵呵,杨念慈心里得意,姐也是做过功课的。 段相有些尴尬,小声解释:“那是你大姐,是大夫人所出。恩,你娘是二夫人。眼前这位,是,三夫人。” 杨念慈恍然:“原来是继继室啊。” 刘氏又是一阵气短。 大姑奶奶听得好笑,浑身的气势不觉松了松,她站起来走到杨念慈面前,先对段相行了一礼,又狐疑的看着杨念慈:“怎么老三好像不认得人了?” 杨念慈也不避讳,点头承认:“是啊,当初脑子受了伤,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旁的段英彤低下头,目光闪了闪。 大姑奶奶仍然犹疑:“什么也不记得,爹也忘了?” 杨念慈笑道:“是啊,想当初,爹找到我的时候...” 段相急忙打断她,那件事就让它见鬼去吧。 “好了,这些以后说,来,惜儿,见过你母亲。” 杨念慈落落大方上前,行了一礼:“见过后娘。” 后娘?厅里众人华丽丽呆住了。 刘氏极力挤出一丝笑:“惜儿,说什么呢,当初你不是喊我母亲的吗?” 杨念慈坦荡荡一笑:“我说了以前的事早忘干净了。再说了,你又不是我亲娘,我怎么可能叫你母亲,又不是脑子坏了。” 哄—— 刘氏眼里含泪,颤悠悠看向段相。 段相早领教了“失忆”的三女儿的难缠,当做没看到刘氏的求助。 大姑奶奶却觉得可乐:“叫声后娘倒是比继母亲热。” 杨念慈却摇头:“我娘已经是继的了,三夫人再叫“继”就不太好,还是叫声后吧。” 大姑奶奶顿时笑出了声儿,怎么脑子坏了人就变有趣了? 段相急忙道:“好了好了,不过是个称谓。珍儿,你带着惜儿认认人吧。” 心情大好的大姑奶奶抿着嘴,给杨念慈一一介绍厅里众人,等介绍完,杨念慈就觉得果然让魏妈妈抱着小包子是正确的,这一番的行礼回礼,好累人,只是,相府后院众人走马观花的认了一遍,自己还是谁都没记住啊,罢了,日后再记吧。 杨念慈伸手抱过小包子,在他脸上啵了一下。 大姑奶奶不经意问道:“这是三妹的儿子?” 杨念慈笑:“我儿子,杨康。” 厅里众人立即就想到,果然嫁了人,那人姓杨。 大姑奶奶是个稳重的,想想不可能,就没发话。二姑奶奶乐的看戏,也不开口。刘氏却及时想到老爷瞒着自己,肯定是有别的事在里面也知趣的没问。 但段英彤见段英惜还活着,早已气的失了理智,她嘲笑着开口:“三姐夫没来吗?” 杨念慈回的也顺口:“你问爹吧。” 段英彤一个激灵,立即看去,就发现段相目光冷冷的望着她,一个哆嗦,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其他人也明白了,这事是被禁的话题了,自己以后还是不要提及的好。一时间心里有了主意,都纷纷上前看小包子,夸他长的好,好乖巧。 可能是人太多,脂粉味儿太杂,一向好脾气的小杨康竟生了气,不要娘亲抱抱,伸着手要外公。 段相简直是受宠若惊,当即抱着他坐在了首座上,哄着他喝水。那副老怀欣慰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他的女人们酸了眼,怎么就生不出儿子来? 杨念慈被姐妹们围着,说些无伤大雅的话题,倒也和乐。 宴席时,段相依依不舍的放下小包子去外院招待两位女婿。 杨念慈怀抱着小杨康,一点儿都不怯场的支使着青杏绿桃将小杨康的全套用餐用具摆在面前,好大的排场让坐在她两边的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不由往边上挪了挪。又客客气气的请示了刘氏,让魏妈妈和西瓜去厨房里给小杨康加热羊奶,做蛋羹。自己给小杨康细心的围上口水巾,扫了一眼桌子,大大方方说了句“失礼了”,夹了一块炖的软糯的红烧肉放在小碗里。 小杨康顿时看直了眼,小嘴不由的蠕动着,杨念慈不紧不慢的拿起他的小银勺,轻轻一挖,便挖下一块来,送进他嘴里。小人儿顿时满足了,心满意足的用几颗牙细细嚼着。 众人看得可乐,至少面上如此。 刘氏再三犹豫,还是问了出来:“不知三小姐如今住在哪里?”她绝对不会说当初你身无分文被赶出去是怎么安顿下来的,反正看样子三小姐真的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杨念慈笑眯眯的:“之前租了个小院子的,不过爹说让我回来住,那个院子自然就不住了。” 什么?回来住?众人惊诧,又觉得应当。 杨念慈接着道:“我原想拒绝的,哪有回娘家长住的闺女啊。可是爹真是太有诚意了,一天一趟的往我那里跑,没办法,我只得回来了。” 说完,还歉意的冲着刘氏一笑。 刘氏又默默的咽了口血,心里大怒,还想着怎么年前老爷怎么这么忙,天天奔波的,原来是为了这个小蹄子。 因为杨念慈一回来就让刘氏下不来台,原本对她不屑看不上眼的大姑奶奶对她有了丝好感,而且当初那事,这个妹妹实实在在是个受害者,心里又有丝怜悯。不由赞同道:“你带着孩子在外面的确不安全,还是回家来好。” 杨念慈又是一笑:“多谢大姐。得亏大家不嫌弃。” 刘氏和段英彤心里狂喊,我嫌弃呀! 大姑奶奶这时看了看小杨康,眼里更柔和下来:“小康儿看着长得很是结实呢,饭量也好。咦,他现在才半岁多吧,怎么就给他吃肉了?” 才一会儿功夫,小杨康已经吃下了第一块,正在对着第二块努力。 杨念慈知道这里的孩子一岁前大多喝奶,不吃别的。她笑道:“我带孩子没经验,三个多月就给他吃羊乳,后来也喂他菜粥肉糜粥,再后来大些的做到软糯不硌牙的,他都吃点儿,倒是好养活。” 大姑奶奶一阵艳羡,感慨道:“还是你家小子省心,我那个姐儿还天天赖在乳娘怀里吃奶呢。” 杨念慈见她话里酸酸的,就问了出来:“怎么没见孩子?” 大姑奶奶笑道:“她还小,老夫人担心她出门吹了风就留在了家里。” 杨念慈点头,小孩子是得小心。 她又看了眼大姑奶奶,突然歪过去身子,好奇的小小声道:“大姐,我是自己奶的孩子。你呢?” 大姑奶奶诧异看她一眼,摇摇头:“自有乳母...” 杨念慈又不好意思更小了声:“我当初听着别人说谁奶孩子,孩子就跟谁亲,妹妹心眼小,就没请乳母。大姐,真的吗?” 大姑奶奶眼里闪过晦涩,杨念慈明了。 真的!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吃谁的奶跟谁亲 杨念慈装着没看出来,又继续说:“我就想着我好不容易拼死生了孩子,哪能吃了别人的奶就将别人当亲娘。所以,不管真的假的我就是不用乳娘。” 大姑奶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感慨道:“有时候不是说你不想用就能不用的。”世家贵族里,不用乳娘自己奶孩子,呵呵,说出去笑话啊。 杨念慈装着自得的样子:“切,我跟你说啊,大姐,就算有十个乳娘,我也有法子让孩子只跟我亲。” 大姑奶奶目光闪了闪,还想再问,杨念慈已坐直了身子。 因为,西瓜将温好的羊奶送了上来,杨念慈专门给小杨康订做的木制小杯子,两边各有一个小把手,杯口上有一个突出来的小口。 杨念慈将杯子放在小杨康的面前,拍了拍他,又指指小杯子。 小杨康会意,很是熟悉的一手抓一个把手,晃晃荡荡要往嘴边送,当然,杨念慈扶住了杯底。 小杨康低下头,嘴巴凑上去,咕嘟咕嘟小半杯进了肚。小手往外一送,杨念慈便将杯子放回桌上,又给他嘴里送了块肉。 大姑奶奶看的有趣,瞧了眼杯子:“这是羊奶?” 杨念慈点头:“是啊。” 大姑奶奶凑近了还闻了闻:“竟然不腥?” 杨念慈笑:“有法子去那股子怪味儿,小孩子还是挺喜欢喝的。我现在已经掐了奶,只喂他羊奶还有别的。” 大姑奶奶再看看小杨康红润肥嘟嘟的小脸,还在努力的跟红烧肉搏斗,眼睛更亮了。 “三妹,待会儿大姐跟你好好聊聊。” 杨念慈看着段大顺眼,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刚才都为自己说过话。自己也乐意帮她个忙。 “好啊。” 一旁的二姑奶奶一直都注意着这边呢,两人低语时她因有别人说笑没听清,这会儿见两人似是说到一块去,心里好奇,笑语晏晏的开口:“大姐三妹说什么呢,我也一起听好不好?” 杨念慈对段二目前没下评语,只看向段大。 大姑奶奶只轻轻说了句:“没什么,都是孩子长孩子短的,等你生了孩子再听吧。” 杨念慈就看见段二脸色一沉,随即又笑了笑:“那到时候大姐和三妹不要把我冷在一边了。” 哟,是个能屈能伸又难缠的。 段大只随意点了点头,杨念慈只能傻笑。 吃了两块肉,杨念慈不准小杨康再吃,喂他吃了一小碗滴了香油的蛋羹,又吃了小半碗的蔬菜羹,杨念慈示意魏妈妈将他抱到一边玩耍。 大姑奶奶更上了心,盼着宴席快点儿结束。 刚撤了干净席面,杨念慈还没喝口新沏的茶水呢,段相又进了来,说是要亲自带杨念慈回之前的院子。屋里众人看向杨念慈的目光登时深沉了起来。 杨念慈才不在意,示意魏妈妈抱着小杨康跟上她,站起来抚了抚发,笑道:“多谢爹,我还真不记得路。” 刘氏作为当家主母,自然要跟着去,她的女儿段英彤也要跟去。 大姑奶奶心里有事,说道:“好久没见三妹了,我也跟去看看。” 段相点头:“你们姐妹多亲香亲香好。走吧。”又对别人道:“你们不必跟着。” 二姑奶奶伸出的半只脚又退了回去,笑吟吟的跟她娘说话,仿佛从未发生什么。 段英彤扬了扬头,扫了屋里人一眼,没见着这都是嫡女吗。 走过曲曲折折的廊子、穿过小桥流水、经过风景各异的花园,终于到了目的地。 杨念慈站在段相身边,抬头看向拱形的圆月门,上面嵌着一块白色的石板,阴刻的两个大字用黑漆填了。 “惜园?爹,就是这了吧?可累死我了。” 说话还带着微微的喘,这可不是杨念慈作,实在是这大园子里一路走来委实不少路,但据杨念慈分析,有不少路是来回曲折的,直线距离应该不大。 刘氏眼里闪了闪。 段相不禁一愣,他以往真没注意从正院往这来要走这么久,恍惚记得很久之前没那么远呢。 一边的大管家挂着标准的笑没说话,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刘氏。这些年随着后宅人员扩充,院子不断的大整改小翻修,一来二去的,惜园便成了最“遥远”的地方。 杨念慈没理会别人,当先就进了去,院子里早得到消息的人哗啦啦迎上来,皆拜倒在地。 “见过相爷,见过夫人,见过三小姐四小姐。” 杨念慈一愣,这七八个人做什么呢? 段相进来,淡淡让他们退到一边。 杨念慈注意到头先两个丫头眼中带泪的望着她。 段相带着杨念慈往屋里走,杨念慈一路看着小院的绿植布局,进了屋子里里外外的看了遍,就低着头不再说话。 段相笑:“以前你都是住在这个院子的,如何?可是忆起什么?” 刘氏段英彤不禁紧张的看向她。 杨念慈抬起头,扯了一丝笑。 段相直觉这个女儿又说不出好话。 “呵呵,爹,你逗我呢。咱们先从院门开始说。那“惜园”两个字可看着光鲜的很,是新做出来的吧?院子里的绿植看着倒是茂密,可我怎么觉得都是移植过的?再说屋子里,你看看这墙布地砖,没有十成新也有八成。家具摆设也像是没人用过的。哦,这张大床倒是被人用了很多年的,但更衬出别的摆设没有丝毫人气啊。您整个全新的屋子给我看,您说我记得什么?” 话里浓浓的讽刺,让刘氏段英彤看直了眼,这小蹄子跟以前完全是两个人啊。 段相有些尴尬,笑道:“是爹问的不妥。爹知道你要回来住太高兴了,所以才让大管家将屋子重新整治了。你若是喜欢以前那样的...” 杨念慈直接回道:“不必了。” 段相松了口气,说实话,以前的布置实在是太“简单”了些,他真不好意思让她看见。 “我不会住在这里的。” 段相竟然觉得果然,又闹了,终于来了。 “不喜欢这里?那爹给你换个院子,换个大的,能让小康儿撒腿跑的。” 刘氏抿嘴,段英彤咬牙。 杨念慈直接拒道:“不要了。我不住内院。” “什么?”段相惊讶,反悔了? “什么?”刘氏惊喜,快点儿滚出相府。 段大也惊异的看着杨念慈。 “我住外院。” 段相也坚决:“不行。”给了杨念慈一个眼神:“外院不安全。” 杨念慈皱眉:“可我不想住在内院。您自己算算,从正院走到这里要多久,赶得上出城了。康儿要是想你了,没走到正院呢,自己先累趴了。啊,还有,这里到你的外书房又得多久,我要是想爹了,要插翅飞过去吗?” 段相一听康儿想外公,女儿想爹,顿时浑身的舒坦,笑呵呵的商量:“那爹给你在正院旁边收拾个院子。我记得有个院子的,里面景也漂亮,明霞院吧,你们娘俩住那里去。” 段英彤急了,那个院子只比正院小,自己觊觎多久了都没争取来,怎么这个小蹄子一回来爹就给了他?果然是自己的煞星。 刘氏也急,那是自己给闺女留的,尽管这些年没争过来。自己闺女住不进的话,那谁也别想进来。 大姑奶奶唇角弯弯,反正她嫁出去了,院子爱谁住谁住,只管看戏就好。 杨念慈直摇头:“我又不是闺阁小姐,还得藏在深闺里。爹,我还有自己的朋友和事情,我想要个单独的院子,能方便进出的。而且能离得你近一些,我和康儿找你方便才好。以我的身份不好和妹妹们一起吧。再说了,我又用不着早早晚晚的给后娘请安,住你们旁边有什么必要啊?我还是想着住在外院。” 刘氏心头一梗,住在娘家还不用给自己请安,这个小蹄子想什么好事呢? 段相沉吟。 大管家想了想,凑到段相边小声回报:“老爷,你还记得内院靠外院那边有个院子吗?里面也挺大的,屋子也不错。当初老爷说那院子跟外院太近就没让人住。那院子离得您外书房不远,一面墙外就是夹道。如果再打通一面墙,很方便能出门子。” 段相想了想,自己如果不如她的意,恐怕又得闹着不回来。 “那好,咱们现在就去那里看看吧。” 杨念慈也听见了,乐的点头。 “哎,等等,惜儿,你往日里伺候的人都在这里,你要不要一起带过去?” 杨念慈“啊”了一声,无所谓道:“那先看看呗。” 四个丫鬟连同四个婆子垂首敛目进了来,行过礼后分成两排站着。 杨念慈抬了抬下巴:“都抬起头来我瞧瞧。” 这话一出,相府的人就听的怪怪的,魏妈妈等人心里叹气。 八个人犹犹豫豫抬了头,但还是垂着眼睛不敢看主子。 杨念慈想想就走上前去,站在第一个丫鬟的跟前,“抬眼,看我。” 杨念慈就看见了两泡泪,点点头,往下一个走去。 没一会儿,她就站回原位,沉吟着道:“我现在是相府的姑奶奶,不是姑娘了,也就是说我不是相府的人了。” 段相听到这里动了动嘴唇,到底没说什么。 杨念慈态度坦荡目光真诚的看着八个人,此时八人不由自主的也看着她的眼睛。 “如果你们愿意跟在我身边伺候着,就意味着你们也不再是相府的人。即使府里有你们的家人朋友,也从此二主,你们身后不再是相府,而是我...段英惜。还有另一层,我缺银子,你们跟过来,我给不了多少银子,但保证能填饱肚子。” “所以,你们都想好了。如果愿意,那就留在我身边,如果不愿意,我爹自然会安排好你们。但是,一旦到了我身边,有任何背主的行为言辞,我...段应惜不是吃素的,要不了你们的命,也要让你们生不如死。如此,可想好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关于形象的重要性 刘氏段英彤只听得不屑,无法利诱还要威逼,脑缺的下人才会跟随这样的主子吧?还以为这丫头长进了呢,原来不木了却傻了。 段大的眼里急速的闪过一丝锐利。 段相面色不变,只看着面前八人。大管家也仍是笑吟吟的模样。 八人面面相觑,不禁向左右边的同伴使眼色。 一时间没人说话。 杨念慈不耐,姐又不是缺人用。 “想好了没?再没人说话,那就随大管家安排吧。” “噗通——” “噗通——” 两个丫鬟跪了下来:“小姐,奴婢跟您走。” 杨念慈点头,这两人是刚才自己看过的见着自己最激动最喜悦的丫鬟,其他人不动,自己倒也想到了。毕竟跟在相府和跟着自己是天壤之别。 杨念慈麻溜对段相说道:“就她俩了。其他人爹你看着安排吧。我不要了。卖身契呢?给我吧。” 杨念慈对段相说话着实不客气,不过段相早习惯了,对比两人初见那几日,这个女儿现在简直就是“乖乖女”啊。 段相看向刘氏。 刘氏立即笑道:“等回去,妾身亲自送到惜儿那里去。” 杨念慈没领情,对着大管家吩咐:“于伯,你去取吧,再劳烦一趟去衙门里给她们消了奴籍,我身边的都是良民自由人。” 两个丫鬟惊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要知道赎身可不是说有银子就行的,还要看主子的意思,有的人一辈子也赎不回来呢。自己怎么突然就成良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余下六个人眼里不由就有了一丝懊恼与后悔。 大管家眼神请示了段相,立即笑眯眯应了。 刘氏又生了闷气,这小蹄子一回来就如此施恩,传出去倒显得自己小气似的。 杨念慈见完了事,就要往外走。忽然觉得不对,又定住脚,疑惑的问段相:“爹,你说我娘早没了,那这么些年我是谁带大的?总不会是后娘吧?” 刘氏脸色一黑。 段相不禁笑道:“当然是乳母带大。你的姐姐妹妹都有乳母,你自然也有。” 杨念慈接着不解:“我的乳母呢?总不会是她们吧?”纤细的手指划过四个婆子。 那四个婆子穿着一般,长得普通,眉眼不怎么灵活,还缩手缩脚的,如果段相敢说给自己安排了这样的乳母,杨念慈就立即走人,再不回来。 段相还真不知道这事儿,下意识的看向刘氏。 刘氏漫不经心笑道:“惜儿,你的乳母早年犯了规矩,打发到庄子上了,至今不知...” “生死”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呢,杨念慈目光猛然一利,刘氏吃了一惊,话就咽了下去。 杨念慈毫不客气问段相:“我到底以前在这里过得是什么日子?若是我的乳母真的犯了事,爹,你到底怎么给我挑的乳母?若是她没犯事,爹,这么亲近女儿的人都被赶走了?那我呢?是不是也会被赶?” 刘氏段英彤连同段大吃了一惊,怎么如此横冲直撞的跟亲爹相爷说话?脑子真的摔坏了? 段相一阵头疼,又来了。 “三夫人,到底怎么回事儿?” 刘氏一听段相如此称呼,心里一凉,下意识就说了出来:“三小姐的乳母冲撞主子,还不服管教,按府规打了十板子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段相还没说话呢,杨念慈就发问了:“冲撞了谁?” 刘氏皱眉。 段英彤早看如今张扬跋扈的杨念慈不顺眼,上前一步厉声道:“她冲撞了我娘,没打死就是念她的功劳一场了。” 杨念慈冷笑:“你是谁?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段英彤脸顿时红了,气的。待要跟她吵,杨念慈却把脑袋歪到段相一边去。 “我的乳母,自然只有我一个主子。” 段相不开心了,觉得杨念慈有些过了,不过是个乳母。 杨念慈却仿佛看了出来,冷笑:“先不说她。爹,你跟我说实话,我娘是我多大时候走的?我娘走了之后是谁照顾我的?爹,你有没有喂过我陪我吃饭陪我玩?我到底是谁带大的?” 段相突然就心虚了,他缺席了三女儿的幼年童年和少女时期,这是无法弥补的事实。 段相突然就不想看那双溜圆的眸子。 “大管家,安排人将乳母带回来,送到三小姐院子里。你亲自找人去办。” 刘氏心里一沉。 杨念慈又冷冷加了句:“我要全须全尾神智清醒的乳母。” 大管家行了一礼:“三小姐尽管放心。” 杨念慈才顺了口气,做回乖乖孝顺女:“爹,咱们走啊。” 段相看她笑弯了的眸子,也是一笑,当先走了出去。 段大也笑眯眯的跟了出去。 刘氏被段英彤扶着,气哼哼跟在后面。 走了好久,杨念慈觉得脚疼,才到了那院子。 段相一路走来也深觉原来那院子远了些。 偏偏段大喘着气也说了句:“怎的这么远。”还轻轻晃了晃脚。晃脚就晃脚吧,偏偏她还看着刘氏。 刘氏扯扯脸颊:“这也是不得已,后院里大动过几次,不然哪够用啊。” 语气里不无抱怨,还不是老爷不停的往家带人。 段大笑笑没说话。 杨念慈自告奋勇:“爹,不怕。等我安顿好了,我给你画图纸,保准后院里四通八达,能让你在最短的时间里走到任何一个角落。” 段相笑笑:“好啊,爹等着。”有些安抚小朋友的意味。 杨念慈不服气了:“爹,我跟你说认真的。我给你规划好了,连内院巡逻的都省不少力气呢。哪怕是进了贼,也让他不好躲。” 段相来了兴致:“哦,那么好用?” 杨念慈兴致勃勃点头:“当然好用了。你看武宁侯的花园子就知道了。” 段相立即不说话了,武宁侯的花园子啊,那可是“闻名”京都啊,还是不要了。 杨念慈看他那样就生了气:“爹,你看不起我是不是?哼,等我有了银子就在相府旁边买块地,我建给你看。” 这绝对是小朋友炸毛了,段相急忙道:“好好好,等你买了地爹去看。” 杨念慈扭头不理他了。 段大看的兴起,刘氏和段英彤就不舒服了。 等杨念慈里里外外将这院子看了三遍,眉目舒张就说明她很喜欢。 段相也放了心,决定让大管家将里面再修整修整。 杨念慈说道:“那我们先回去了。” 段相有点儿懵,“回哪儿?” 杨念慈理所当然道:“先回小院啊,等这里收拾好了我们再住进来。” “可以先住在惜园。” “爹,你确定那里没有我不美好的记忆?” “...” “爹,收拾的好点儿啊,尤其要漂亮。康儿喜欢。哦,对了,你银子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让大哥借你啊。” “...不用了,爹不差钱。” 杨念慈抱过小杨康,往段相怀里一墩:“宝贝儿,亲亲外公,跟娘先回去,我们该睡觉觉了。” 段相一把兜住,白了她一眼:“轻点儿...哎呦,外公的小康儿,来这边,来,还有这边,哎呦,真乖,等明个儿外公再去看你啊。” 这亲亲热热祖孙俩看的人酸死了,连段大都酸了牙,更别说刘氏母女了。 段大上前施礼道:“爹,继母,女儿跟三妹一起走。好久没见,话一时说不完。” 段相自然乐意见女儿们亲近。 刘氏心里撇嘴,你们都在府里的时候也没见多亲热。 姐妹两人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手挽手上了段大的豪华大马车。 等在正院的人得知段大和段三已然离去,对视无言,总有种感觉,如今的段三好诡异,竟然能跟段大处得来。 段二细细的眉毛拧了起来,到底两人说了什么呢? 得知杨念慈又回了小院,温翔大喜过望急忙赶来恨不能放鞭炮庆祝,可一听过不了几日娘俩当真要住进去,又恹恹的了。等得知杨念慈能跟外面自由来往的时候,好歹有了点儿安慰。 “大哥,你可得看好铺子啊,我可就指望着铺子挣钱呢。” 杨念慈说的极认真,温翔听得开心,这样两人就断不了关系。 温翔多虑了,以杨念慈的小心眼程度,这辈子甭想她会放过他。 杨念慈心里也盘算,搬入相府后,虽然说是自己独立一个院,还能直接外出,但总归还是不方便。原本自己就打算着今年开始推出高端产品的,很多东西带来带去也不方便。就想着收个徒弟,教会了徒弟让她来小院这边教习指导别人,自己松快的之余也能守住关键的部分。 温翔听得她如此说,也表示赞同,想也知道,段相绝不可能由着自己去见她们母子,哪怕事关杨念慈的私产呢。 温翔开口问道:“那妹子想要什么样的徒弟?我来帮你找。” 杨念慈做出的货品不说火爆,但也畅销。而年前送出去的那批好货,也让温翔更有信心,如果杨念慈说的是真的,以后还有更好的,那杨念慈可以称得上是“大师”。大师的徒弟日后怎么着也是大师傅。 温翔心里下意识的想找自己人来。 杨念慈却直接定了人:“西瓜啊。” 温翔很内伤,为什么是那个丫头?这形象…,被客人看见了谁还想买?这是要变美还是变丑? 温翔为难的开口:“一定得是她吗?”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后娘的体重 杨念慈分析给他听:“收徒可是大事,我得找个信得过的吧。” 温翔点头。 杨念慈继续说:“别说什么从孩子培养起,我可没那个耐心。那我身边就只有三个人可以挑选。” 温翔心里开始点名,绿桃,青杏,西瓜。他还自己给排了名。怎么偏偏选中了可能性最小的西瓜呢?莫不是…怀疑我了? 杨念慈叹了口气:“青杏和绿桃实在很不错。” 温翔心里喊,那就她俩啊,一个不行两个一起也可以啊。 杨念慈又叹气:“管账管人管铺子,就是自己做老板,我也相信她俩能做的风生云起。” 温翔又点头,这俩可不是普通的丫鬟,自己也是在她们身上花了大心思的。 “可是,单单在制作香膏脂粉上来讲,这就是她俩十窍里唯一没通的那一窍了。” 温翔惊讶,不会吧?那么巧? “大哥可以问一下魏妈妈,从厨艺上来讲,绿桃做出的东西能看出来是什么,吃下去后果就不保证了。至于青杏嘛,呵呵,反正没有别人看着我是绝对不会让她靠近厨房三尺内的。” 温翔无语,这两个丫头还有这么大的威力? “可是厨艺和做香膏有什么关系?” 杨念慈笑了:“大哥,我告诉你哦,我的东西不只可以往脸上手上身上涂,吃也是没问题的。哪天你若是送着咱们的货去外地,路上断了粮,拿来充饥都没问题。” 温翔差异:“果真?” “当然,我做出的东西绝对没有铅粉之类的有害物,恩,但是,也有个问题就是不能放置太久。当然,让人一直正常用完是没问题的。大哥,你好好想想这点儿吧,我觉得操作的好了也是卖点。” 温翔沉吟着点头。 “所以啊,我的法子从某一方面来讲,相当于精致厨艺了。除了西瓜有些天赋外,青杏绿桃委实不合适。” 她都这样讲了,温翔也无法强求,但这事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杨念慈身边有他的人就好,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因杨念慈早说过将小院建成工坊,第二日,温翔便带着十来个人给杨念慈过目。 杨念慈相信温翔带来的人都是他信得过的,也没什么好挑的,捡着最顺眼的挑出四个,让赵叔去安排自己便不再过问。 看得温翔心里叹气,果然啊,她挑出来的是长相最出众的。 西瓜得知娘子要收自己为徒,激动感激的当场下跪,向杨念慈行了大礼。 杨念慈老神在在的受了,这可是一门手艺,自己已经打算倾囊相授了,受得起这一礼。 只是,当西瓜喊着“一日为师,终身为…母”时,杨念慈不淡定了,着急忙慌的让她起来,心里还默念,呸呸呸,过路神仙鬼灵,小孩子瞎说的,千万别当真。 杨念慈是忧愁了,如果自己以后有机会再生孩子,万一生个西瓜这体型的,妥妥的巨婴啊,自己还有命吗? 青杏绿桃看得羡慕,但也不嫉妒,衷心为西瓜感到高兴。一方面是她们喜欢这个实心眼的姑娘。另一方面是,她们对自己巨大的“杀伤力”心知肚明,哪怕是杨念慈要教她们呢,她们也不敢答应啊。 第三天,杨念慈正指挥着西瓜配方子呢,段相来了,要接她们回去。 这么快?杨念慈表示疑惑,该不是糊弄自己吧? 段相解释:“那个院子自建成就没人住,但定期有下人打扫的。里面铺铺墙纸地衣,换了家具帐子,就弄好了。若是有不如意,当即便能解决。你们母子现在就可以入住了。” 杨念慈想起那院子完整整洁的模样,表示明了,示意她们去收拾东西。 段相抱着小杨康不撒手:“哎哟我的小乖乖,外公看不见你就睡不着觉吃不香饭。” 杨念慈毫不留情道:“撒谎。” 段相僵硬的转了转脖子:“我是你亲爹,别拆台行不行?” 杨念慈被他一张带着委屈控诉的天仙脸雷的不行,再次感慨为毛这男人是自己亲爹,扭过了头不再看他。 段相得意的冲着小杨康挑眉,三女儿吃软不吃硬啊。 等一行人到了相府,径直去了那处院子,就见院门口旁边的花圃子里放置了一块大青石。 杨念慈拿眼看段相:“这是石敢当?” 这里的民间也是有石敢当这位英雄人物的。 段相咳了声:“这是内院,不用设石敢当。这处院子还没名呢,爹问问你的意思,写了字找人刻上去。” 杨念慈点点头:“写什么字呢?” 段相提了几个名字。 杨念慈选中了一个:“乐园挺好的。爹,你去写吧,不用给我看。人家都说字如其人,爹你长得如此天下第一,那你的字肯定是举世无双。” 段相被捧得高兴,三女儿这话可真的说的不错,自己的字不说是千金难求吧,可也不是等闲送人的,甚至有自己的字帖在仕林中流传。 有了这个插曲,等在院子里的刘氏和段英彤看见的就是亲热的父女连同小包子,和乐三代人啊。 母女俩心里同时泛了酸。 段英彤毫不客气的指责杨念慈:“三姐走的慢吞吞的,母亲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了。” 真是太不孝了,竟然让长辈等你个小辈,还不快快磕头赔礼? 杨念慈没听见一样,从身后魏妈妈怀里抱过小杨康,亲亲热热冲着刘氏道:“后娘,好久不见。恕我抱着孩子行礼不便,就不给您请安了。” 刘氏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段英彤更是气得脸色发红。 杨念慈却不再看两人,对着段相撒娇:“爹,您也真是的,不就是搬个家嘛,还让后娘和小四来迎接我。好像我是多挑理儿的人似的,这不是见外嘛。” 段相不禁摸了摸鼻子,好吧,自己很清楚了,三女儿和这母女俩不相容。想着就给刘氏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带着小四回去。 恩,小四?这样叫着倒是蛮顺口。 刘氏看懂了夫君眼色,心里更不甘,凭什么自己要退让?谁长谁幼谁大谁小啊? 段小四也嘟嘴了,也想撒个娇。 杨念慈不给她机会:“小四真是太不孝了。明明知道后娘在这里站了老半天了,腿都水肿了也不扶着回去。我记得你是后娘亲生的啊,难不成抱错了?还是后娘白疼你了?啊,是后娘太重,你扶不动吧?大管家,你也真是的,快给三夫人叫抬软轿来。这一个个没眼力劲儿的。” 现场一片冷寂,在这眨眼的时间里,段相做了个英明神武的决定:以后要把她们隔开,千万不能放到一块。 刘氏气得快哭了,水肿?抱错了?太重?杀千刀的,这个小蹄子一回来自己就被咒,怎么当初没死在外面? 段英彤眼底一片阴冷,为什么当初没弄死她? 杨念慈就算看懂了她的心思也会不屑,姐回来这一遭不是陪你们母女演母慈子孝姐妹亲厚耍着玩的,趁早滚远点儿吧。 最终只得到言语安慰没有任何行动支持的刘氏不甘而哀怨的看着段相,饱含着泪水的扶着女儿的胳膊走了。 杨念慈竟然又补了一刀,“爹,你也真是的。这样的做派也能称得上是相爷夫人?您的夫人外交是怎么开展的?这娇娇怯怯梨花带雨的,哎,还是一朵老梨花…” 段相脸黑了。 大管家庆幸,幸好夫人走远了,不然铁定昏在当场,自己又是一番麻烦。 魏妈妈等人听得不敢吭声,谁能说的准,段相找回来的是女儿而不是催命鬼? 呵呵,杨念慈可不就是鬼吗。 等进了屋子,杨念慈仔细看了眼,对大管家表示了肯定。 大管家不由的就松了口气,笑眯眯道:“三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老奴立即让人去办。” 他还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这屋子可是自己亲自带着人布置的。 果然杨念慈摇摇头,同样笑眯眯道:“没有了,大管家想的很是周到。” 大管家眼睛笑得更细了。 杨念慈却开口提议:“大管家,您看康儿快会走了。这桌子凳子的边边角角是不是用软布包裹一下比较好?这个博物架上不要放瓷器玉器什么的,不小心掉下来砸到他就不好了,恩,放书吧,砸也砸不坏。屋里真暖和,有地龙,还摆着火盆子,那得在墙角放个水缸,不然太干容易上火…” 大管家默,表示听教。三小姐说的没错,这都是对小少爷好的。以往自己还真的没给小婴儿布置过房间,谁让府里的小姐都有亲娘呢。唯二亲娘早逝的两位小姐,身边都有乳娘丫鬟伺候着,虽然一个得宠一个不得宠,但他真没亲自插手过。 段相听着频频点头,示意大管家立即去做。 杨念慈说完,见着段相认真的样子,良心大发又嘱咐了一句:“大管家,我刚刚说的不只是适合孩子的,你看着对大人也好的,就给我爹那一块整改了。” 段相顿时就觉得受宠若惊。 大管家应是,心里却想自己老爷现在是不是想着得对三小姐再好一点儿?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抽水马桶的乱入 难得对段相温柔点儿的杨念慈在见到被人带进屋里的据说是自己乳母的妇人后,又炸了毛。 她呵呵笑了出来:“爹,您给我找乳母可找的真尽心。这得是老蚌含珠后来喂养女儿的吧。” 不怪杨念慈如此说,实在是据说是中年的妇人看上去一脸的沧桑。粗糙暗黄的肌肤,额头眼角嘴边的皱纹,头发已然发了灰,眼里泪水浑浊,闪着没想到竟然还能活着见到小姐的惊人亮光。面目的苍老就不说了,这个妇人走进来时,谁都看见了她一长一短的步伐。 段相也觉得有些难堪,心里埋怨刘氏。当年他和同僚开玩笑来着,赢了个远在西北的荒僻庄子,他随手就将地契给了刘氏,再没放在心上。 还是大管家自从得知相爷一定要寻到三小姐后,左思右想早早派了人去寻她,才会那么巧的将人在今日接回来。他想着如果用不着此人,大不了送回去。万一用到了呢,那庄子那么远,耽误事不是? 大管家又一次证明了自己为何能坐稳相府下人的第一把交椅。 段相对大管家表示嘉奖的同时,见着妇人的面心就凉了,第一个念头是,完了,三女儿肯定又得闹。第二个念头是,刘氏太过分了,哪怕是将人撵出去呢,发送到那个庄子上和朝廷的流放有什么区别? 段相又一次的对当年自己昏头的决定表示后悔。 眼下,还是安抚闺女来得重要。 “呵呵,得亏我想起提了一句,不然过两天,你们还不得抬着乳母的尸体来见我啊?” “呵呵,这是把我乳母发送到盐场去了吧?呵呵,爹可真有钱,连个庄子都是盐场呢。” “呵呵,流放盐场啊,得罪了皇帝也就是这下场吧?后娘排场可真大。” “呵呵,我怎么就不是公主的命呢?哦对了,她是后娘,我可不是她生的。” “呵呵…” 段相听得三女儿大逆不道的言语一串串的狂轰滥炸,周围人张目结舌的样子刺激得他更加头疼。 “够了!” 段相刚喝了一嗓子,杨念慈立即两眼泪仰着小脸委屈的看着他。 段相不由叹了口气,自己亏欠她太多了。 放缓了脸色道:“休要再胡说八道。大管家,拿我的帖子请太医,给她诊治。” 众人华丽丽的被雷轰了,太医? 乳母立马跪了。 杨念慈一把拉起她,对着大管家又嘱咐了句:“还有擅长美容养颜的太医也一并请了。” 大管家有些犹豫,因为擅长调理身子的太医跟相爷熟,相爷再出点儿血,不怕太医不给看。但善美容的,那可是宫里的娘娘们都捧着惯着的,怕是… 段相对着大管家点点头。 大管家应了是,心想,老爷恐怕要大出血了。连夫人都没这待遇,这乳母熬出头了。 杨念慈破涕为笑,甜甜夸了声:“虽然娘是后的,好歹爹是亲的,没被带后。” 段相一时无措,她这是夸自己呢,还是在嘲讽自己? 段相心思复杂的带着人走了,杨念慈才有时间跟乳娘说话。 乳娘还没回话呢,两个小丫鬟跪了下来。 一个说“多谢小姐将我娘接了回来。” 另一个就说:“多谢小姐将干娘接了回来。” 杨念慈惊讶了,合着这三人是一家呀。早先她试探出这两人是那八人中对自己最衷心的,才接收了来。本来一个叫春梅,一个叫秋菊,杨念慈给改成了甜李和香橙。 见到乳母,她一眼就看出这人脸上的悲苦不平,看着自己时眼里遮掩不住疼爱和痛惜,心底竟然没来由的一阵疼痛。她直觉这人是对自己好的,说不定还是最好的,才引来原主身体的异常。 所以她顺着身体的感应,对段相发泄了一把,没想到段相竟然没发火,还主动给了请太医这么好的福利。 杨念慈不禁对以前的事更好奇。 乳母也跪了下来:“小姐,老奴没想到竟有一天还能活着见到小姐…” 杨念慈实在做不出感天动地泪眼相望的举动,直接开口:“你们都快起来。我脑子伤到忘了以前的事了,你们还是好好跟我说道说道。” 这句话比一万句都顶用,三人一听,齐齐跳了起来。 “忘了?” “夫人也忘了?” “相爷也忘了?” “小时候的事也忘了?” “长大后的呢?” “及笄前的也忘了?” “及笄后的也忘了?” … 杨念慈被她们轮流的发问吵得耳朵疼,大喊一声:“全忘了。只记得生孩子到现在的。” 三人闭了嘴,面面相觑。 最后,是乳母利落的拖过一把椅子坐在杨念慈面前:“大丫去门口守着,二丫去沏茶端了来。我跟小姐好好说道说道。” 两个丫鬟立马行动起来。 从这架势就看的出来,以往乳母是个一口唾沫一口钉的人,这样的人怎么是被赶出去了?以前的杨念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杨念慈对着一边嘱咐:“魏妈妈你带着她们陪康儿去旁边屋子里玩。” 魏妈妈知趣的带着人走了。 杨念慈一回头就看见乳母欣慰的看着自己笑。 “小姐总算是长大了。” 杨念慈无语,干笑:“我都是有孩子的人了。”都是人妇了,还能不大? 乳母却立即跌了脸:“这事最后说。小姐,老奴先从夫人当年与相爷的婚约讲。” 哦,这是个相当漫长的故事啊。 杨念慈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听乳母讲那过去的事情。 话说当年,一代奇才段正淳横空出世,以十八岁的弱龄连中三元,琼林宴上一身闪亮的状元大红袍配上谪仙的脸蛋,一度让京城的少女少妇尖叫,幼女老妇惊叹。多少闺阁小姐盘算着退亲投入新科状元的怀抱,更别说还没人家的女儿们一颗心是如何的蠢蠢欲动。连宫里的几位公主,都在皇上跟前一再透露想下嫁状元的心思。 炙手可热的段正淳第一天上朝,面对皇帝的打趣,坦白自己已有未婚妻,只带考取功名便要迎她进门。这人还当朝请了婚假,要回家娶媳妇儿。 皇帝惋惜的同时也松了口气,不然哪个闺女该嫁哪个闺女留下? 就这样,段状元回了老家,等回来时,身边便有了位温柔貌美的妻子,便是大夫人。 那段时间,京都一片的愁云惨淡,不说正经人家的女儿垂头丧气,连青楼楚馆都歇业了,里头的姑娘说了没力气,爱哪里乐哪里乐去吧,姐不奉陪。 一时间,段状元成了全京都男人的公敌,还真有人怒火中烧的去找他茬儿。最后那人一脸通红两眼茫然的回了来,只因为段状元对他笑了一下。嗤笑啊!把这五大三粗的货迷得找不着北了。 因此,温翔说的没错,段相一出现就开始谱写传奇。 传奇的段相注定了不会只留下一段传说。 段相的策论让皇帝引以为知己,破格重用这个人才。皇帝如何重用一个人?那就是把这人当狗一样操练。 段相就开始了东奔西走北突南跑的忙碌生活。但,人家能力过强,差事干的漂亮圆满不说,每次回京,大家就会发现,咦,这小子又拐回一个大美女。 于是,段相风流的一面徐徐展现在大众面前。死了心的少女们又复燃了,这次是冲着段相后院的妾室位子去的。 因为段相早早放了话,只要是他的女人,他定会将她放在身边好好宠,爱护一生。 多感人啊!感动得无数嫡女庶女再也不想怎么去争嫡妻正室的位子,只想着能日夜看着那张天人俊颜,死了也甘心呢。 大夫人竟然也不吃醋,只是把持着后院,管理小妾们,妻妾和睦家宅安宁,段正淳又成了男人们的偶像。 如此两年后,大夫人生下一女,便是段大。此时,段相官拜侍郎。 余翰林家的小女儿也亭亭玉立可议亲了,正是后来的二夫人。 也许是前世的孽缘,相比其他只风闻过段相风采的闺秀,余小姐机缘巧合的见过段相一面,尽管只是惊鸿一瞥,但少女还是被段相的玉树之姿征服了。当然,到此时,段相仅仅是余小姐勾勒未来夫婿面貌的样本而已。属于午后猫着时,想起能羞涩一笑,但绝不会入梦的那种。 说到这里,乳母着重强调了老爷当初对小姐的管教有多严,小姐是严格按照女四书培养起来要嫁到大家去做正室主母的。小姐从小聪慧乖巧,从不行差踏错一步等等等等。 杨念慈果断点头赞同。 “但是——”乳母声音高了起来,也尖利了几分。 杨念慈直了直身子,重头戏来了。 “对相爷着迷的女子太多,有时候聚在一起偷偷谈论相爷。里面难免有性子拔尖不好处又心思恶毒的。小姐从小被父兄宠着长大,温柔敦厚,从不与人口舌相争,更不用说动拳脚了。” 杨念慈惊讶,动手了? “相爷偶尔有诗词流传在外,小姐喜欢,便都收集了起来。那次花会,小姐她们起诗社,不知怎么说起相爷的一首诗,她们就那诗的意境争了起来,谁也不服谁,最后竟推搡到一块。” 啊,真的打起来了! “也不知是谁出的鬼主意,在荷花池上面对诗。小姐就被人推了下去。那池子是活水,小姐不会水,边上也没人会。就这样,小姐竟被水下的暗流冲了下去。” 杨念慈听着这里咬咬牙尖,缩了缩鼻子,怎么突然就想抽水马桶了呢?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欠我的都得还回来 乳母不知道杨念慈的诡异心思,继续咬牙切齿的回忆:“下游正是男客集会的地方,那么多男人偏偏就相爷跳了下去。相爷将小姐救了上来,小姐已经看着不行了,怎么也叫不醒。那地方请大夫来回的时间长,等大夫来了,小姐…” “少爷也在场,红了眼,要将推小姐的人找出来掐死。跟过来的小姐们怕了,七嘴八舌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少爷才知道这劫难算是相爷引起的。他揪住相爷的衣领便发狠,若是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拼了命也要先杀了相爷。” “然后我爹就表示要娶我娘?”太狗血了吧? 乳母摇头:“段相甩开少爷,俯下身看小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压小姐的肚子,还摸胸,还嘴对嘴吹气。” 杨念慈惊悚,人工呼吸?这个爹是穿的? “小姐就被相爷轻薄了去。可小姐真的醒了,虽然大病一场可人还是慢慢好了。” 杨念慈插话:“有了肌肤之亲,又有救命之恩,我娘就嫁定了我爹?” 乳母怒:“小姐不是那么掉价儿的人。” 杨念慈又缩了缩脖子。咦,是哟,大夫人还在呢,怎么可能再娶个老婆?要知道二夫人也是正室呢。 “相爷也不想让人误会,当场说明,这是海边的人教给他的救命法子,为了一条人命,他实属无奈才用了此法。还望咱家不要怪他。” “我爹是撇清关系,看来他真心的不想娶我娘啊。” “少爷也生气,当场翻了脸,说就算你想娶,我们也不嫁。” 有戏啊。 “再后来,小姐病好后精神就不太好,老爷夫人不放心,私下里已经在给小姐打听人家了。还因为这事,打听的都是外地的大户。” 杨念慈点头,风言风语不是谁都能受得住的。 “可突然,相爷就来提亲了。咱家当然不愿意,少爷还把他赶出门去,言明相爷这辈子别想进余府。” 杨念慈插嘴:“那我娘的意思呢?” 乳母只叹气不语。 杨念慈明了,这位亲娘应该是心里有了亲爹了。也是,这么保守的年代,胸也摸了,嘴也亲了,不是想忘就能忘了的。更别提还有亲爹那张脸在。 “后来呢?” “后来,病重的大夫人亲自来求见,老爷一时心软就放了她进来。也不知她怎么跟小姐说的,小姐昏了头死活闹着要嫁给相爷。老爷少爷无奈,总不能看着小姐当姑子去吧。就答应了这门亲事。没过多久,大夫人就去了,留下了遗言,让相爷一个月内迎娶小姐过门。” “然后我娘就进来了?” 乳母面有悲色:“那时小姐不嫁过来,恐怕也会郁郁寡欢…”早早离世吧。 杨念慈叹气,被爱迷糊了眼睛的女人啊。 乳母又咬牙:“大夫人想什么,我早琢磨开了。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又放心不下相爷,就自己看好了人选。小姐性子好,家世好,长得也好,又温顺恭谨,可不正适合相爷吗。而且二人有了肌肤之亲,只要说动了小姐,便再不用担心别的,哪怕是嫁进来做继室,小姐心软温厚,早对着相爷生了情愫,再加上对大夫人的感激之情,不怕她不会对相爷和大小姐掏心掏肺的好。哼,大夫人好盘算。” 杨念慈又叹气,又一个被爱迷糊了眼睛的女人啊。 乳母显然不喜欢大夫人,除了必要的出场,再不提及。 “小姐嫁进来后,便一心为相爷操持后院。那时后院已经有了几位姨娘了,其中一位还生了一女,便是如今的二小姐。许是因为先前种种,相爷对小姐一直淡淡。虽说该给的尊荣小姐一样也不缺,但相爷也只是把小姐当成正妻,说不上什么情分。” “偏偏小姐傻乎乎的,说什么只要她一直努力,再冷再硬的石头也会被捂热捂化了。我那时心里就不安,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从来都不一样。相爷会有热有化的那一天?” 杨念慈心里点了个赞,乳母英明。 乳母看了杨念慈一眼,说道:“后来,小姐有了身孕,她满心希望有了孩子后,相爷能多看她一眼。可…” “可我出生后,我爹仍是对我娘冷淡忽视不搭理。”杨念慈淡笑着接了口:“我娘可真傻,哪个女人不会生孩子。她怎么就笃定她给我爹生了孩子,能让我爹高看她一眼?呵呵,太天真的。” 乳母红了眼圈:“小姐若是能有你这么明白,也不会绝望下离世了。” 杨念慈突然就冷了心。她的父母亲缘实在浅薄。第一世时,母亲难产去世,父亲就跟着母亲早早走了。第二世第三世呢,亲生母亲为了父亲,不顾亲生女儿,也早早的走了。自己是有多讨人嫌? 杨念慈淡淡问:“我娘走的时候,我多大?” 乳母张了张嘴,似乎是看出了杨念慈的不妥,但还是说道:“不足三个月。” “呵呵。”杨念慈笑了,连百日都没过。自己应该感谢母亲将自己带过了满月吗? 乳母不忍道:“您也别怪小姐,她心里苦啊。” 杨念慈平静道:“恩,我怪不着她,她给我一命,我就很感激了。左右不是有乳母你照顾我吗?” 乳母叹了口气,尽管三小姐失忆了,但她心底还是怨着小姐。 “小姐走后,我是三小姐您的乳母,又是管事妈妈,咱院子里的事基本上都是我说了算。有余家照应着咱们的日子也不难过。一年后,刘氏被扶了正,一开始咱们跟那边相安无事。但随着老爷告病还乡,少爷也外放为官,刘氏渐渐坐不住了。” “小姐在时,对所有的姨娘一视同仁,刘氏那时就觉得小姐看不上她,偏袒别人。待到她被扶了正,她也不怎么搭理咱们,只让咱们在院子里自生自灭倒是没下黑手。”乳母说着冷笑一声:“可余家人都出了京后,刘氏手就长了,先是怠慢咱们这边,领个什么东西发个吃食衣物,总要三催四请。后来就是克扣咱们的用度,您嫡女的份例被减成庶女一般,送来的东西也是人家挑剩下的。再后来,就是减人,嫡女应该配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婆子媳妇子分屋里屋外管事粗活守门打扫的,就不能少于八个。” 杨念慈突然想起来,那天给自己挑人的丫鬟婆子加起来总共才八人。别的呢? “刘氏寻了借口,一个个调走或是打发了,但总没人填补。” 杨念慈不由问道:“那我娘带来的人都被打发走了。” 乳母苦笑:“不知道小姐怎么想的,还是大夫人说了什么?当年她嫁过来,就带了一个丫鬟,还有我们一家子。那个丫鬟本来就不小了,过来没多久就嫁了出去,跟着夫君到南边谋生了。我本来年长小姐两岁,嫁给了余府的下人,是一家子跟了过来。除了我们,哪里还有别人?” 杨念慈想想惊讶问道:“乳母,你的家人呢?” 乳母摸了摸眼睛:“我头先生了个小子,跟着他爹呢。后来跟小姐前后脚的生了大丫,也就正好做了您的乳母。当年我们陪嫁过来时,其实是被余府放了奴籍改做良民的。他爹带着儿子在府外做小生意,并未依靠相府。您十三岁那年,咱院里的老人就只要我和大丫二丫了。刘氏早看着我不顺眼了,我千防万防,还是被她寻了借口打发了。我走之前,让他爹带着儿子回余家老家了,大丫留在身边照顾您。” 杨念慈疑惑不解:“乳母,您可是良民,怎么还会被发送?” 乳母笑了:“良民又怎样?民不与官斗。我若是不去那庄子上,刘氏就能把我送进官衙里打杀了。现在,我就不就回来了?” 杨念慈眼睛酸涩,不管是什么身份,没权没势就没人权。乳母其实之前已一心赴死再没想过能活着回来吧?还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留在自己身边,在她眼里,自己不比她亲生的差吧? 杨念慈心里酸中带甜,掩饰住情绪,问了一句:“刘氏如此过分,我爹就没说什么?” 乳母嘲讽一笑,掩饰不住的怨恨:“相爷?哈,他看到三小姐您就跟没看见一样,至于我们这些下人,怎么可能近得了他的身?” 杨念慈心里不由猜测,自己就是透明的存在啊,怎么就让段老头如此费心机的接回来又好生安顿?而且,看他如今对自己不是一点儿两点儿的忍让啊。 杨念慈不由看向门外,早知道段老头九成九是冲着康儿来的,可康儿到底是什么来头?或者说,康儿他爹到底有多大的分量? 杨念慈甩了甩头,这事记不得,慢慢来吧。 “那我呢?乳母被赶走了,我就没做什么?” 乳母慈爱的抚了抚杨念慈的发:“怎的没做?三小姐第一次发火就是为了乳母呢,还要去求相爷,额,虽然相爷没见您。乳母走的那天,三小姐眼睛都哭肿了呢。” 好吧,杨念慈无语了:“原来我以前是个不中用的。” 乳母大急:“三小姐怎可如此妄自菲薄?您只是像极了小姐,比小姐更加心善柔顺温和…” 杨念慈打断她:“比我娘还没用。” 乳母一噎。 杨念慈笑笑:“乳母,其实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吧。我不介意,我只是听着就想抽以前那个我呢。你不用安慰我。” 乳母不自在笑笑:“三小姐长大了。” “呵呵,”杨念慈狞笑:“欠我的总得都给我还回来。”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上了车没买票 因乳母是原主十三岁时被打发走的,这之后的事情她一概不知,当然不知道原主是怎么嫁人怀孕生子的。乳母喊了甜李香橙来,让两人讲。 也并没什么特殊的,无非是乳母走后原主的日子更艰难了,两个丫鬟整日里绞尽脑汁的让主子吃饱穿暖。 听得杨念慈冒汗,原主得是多么没用的一人啊? 讲着讲着戛然而止了,两个丫头住了嘴。 杨念慈问:“之后呢?” 乳母一瞪眼。 两个丫鬟齐齐打了个哆嗦:“没了。” 杨念慈笑了,难不成原主连带肉身掉进了异度空间突然消失了? 乳母板着脸追问:“你们直说,小姐嫁给了谁?” 杨念慈顿时来了精神。 两人只是摇头。 乳母脸更沉,说话一针见血:“小姐到底有没有嫁人?” 杨念慈顿时感觉脑袋上的头发直了根根竖起。 两人低头不语。 杨念慈觉得不妙,颤抖着道:“先等等,先说我是哪年生人?” 乳母面带不忍的报了个生辰八字。 杨念慈举着颤巍巍的手指头,一根根的掰下又竖起,等竖到今年,杨念慈一阵眼晕。 妹的,原主竟然还未满十七岁。小包子已经半岁多,按日子推算,原主竟然是刚及笄就怀了身孕,十六岁前生下孩子,到现在可不是还没满十七周岁吗。忽然又觉得可笑,自己用了两世的时间才搞清楚原主的年龄啊。如果穿越重生是做任务,那自己连菜鸟都算不上吧? 杨念慈身子哆嗦,声线发颤:“说,是哪个畜生干的?姐这么娇嫩的花骨朵也下得了手?” 三人…重点在哪里啊? 乳母的亲闺女大丫,甜李扑通跪了下来,二丫香橙也跟着跪下。 “小姐,娘,你们别问了。小少爷的爹我们真的不知道是谁。相爷说这件事不准再说,如果小姐想知道,自己去问相爷。如果发现别人议论插手,一概打杀。” 乳母怒了:“娘走之前是如何嘱咐你的,让你寸步不离的跟着小姐,结果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快快将你知道的说来。” 乳母也真心的急了,她以为杨念慈被那对母女设计的跟人私通毁了名节呢,没想到小少爷竟然生父不详。不管是哪样,小姐这辈子算是完了。 甜李呜呜的哭,香橙也抹着眼睛,可怜兮兮说:“干娘,相爷还专门吩咐了我们二人,要是乱说话,咱娘仨可都没命了。” 甜李也哭道:“娘,爹和哥哥还在家里等着您呐。这些年您就不想他们?” 乳母的泪唰的流了下来,她怎么不想?她跟夫君可是情投意合的,儿子也是她的命根子。当年她实在舍不下三小姐才坚持留在相府的,被打发出去时,她觉得在劫难逃之下心死如灰,甚至给夫君偷偷说要他再娶。 想想那个汉子流着泪要跟她走,她以死相逼才让他带着儿子离开。 他恨不恨自己?好好一个家因为自己的执念而支离破碎。 甜李又哭道:“爹和哥哥时常写信来,还等着您回去呢。” 乳母再坚持不住,哭倒在地,母女三人抱头痛哭。 杨念慈傻眼,不是在说自己未成年少女失足的事吗?怎么成了家庭苦情剧? 杨念慈实在不会安慰人,头疼道:“好了,你们现在都是我的人,还都是良民,跟相府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乳母写信让家里人都来,或者你们仨南下回家,都使得。” 话音一落,三人跳了起来:“这如何使得?我们若是都走了,小姐你不得被刘氏她们啃得渣滓都不剩了。” 杨念慈一愣又笑了:“刘氏?呵呵,你们也太高看她了吧。且不说别的。现在我是相府的三姑奶奶,不是相府的小姐了,她能管得到我?” 甜李仍不放心:“可小姐您还是在相府住的呀。” 杨念慈乐了,拍了拍屁股下面的椅子:“是姐想回来的吗?是姐求着回来的吗?你们都给我把腰挺起来。姐是被段大人三催四请回来的,谁敢跟我过不去,就是跟段大人过不去。这府里谁有这胆子?” 三人觉得好像是这理儿,稍微放了放心。至于段大人什么的,就无视了吧。 杨念慈突然问了句:“香橙,我在这府里住到什么时候啊?” 她看出来了,甜李是个聪明心细的,香橙老实憨厚些。 香橙没想别的,下意识就道:“去年五月底…” 甜李急忙拉了拉她,乳母却瞪圆了眼。 杨念慈心下一沉,莫不是就是自己生产那一天,转头看见香橙惴惴不安的脸,笑道:“你担心什么,若是如此,那府里谁不知道这事?是想瞒就瞒得住的?” 乳母却气愤道:“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肯定跟刘氏脱不了干系。那个妇人,早晚一天,早晚一天…” 杨念慈眼底划过狠色,她不知道刘氏跟原主有什么仇,也不知道刘氏跟原主未婚生子的事有无干系,但她很确定刘氏一直跟原主过不去就是了。现在两人一个大园子里住着,又是名义上的母女,怎么也避免不了见面的。 呵呵,杨念慈表示,人呐,就得有事没事找乐子。 杨念慈当晚就让人请了段相过来,因为甜李去厨下逛了一圈回来说,厨房的人忙着给正院备菜呢,全是相爷爱吃的。那还犹豫什么,杨念慈只让香橙给大管家传了一句话:小杨康想外公了。 杨念慈看着哄孩子玩乐的段相,心里恶劣的想,是不是这男人一辈子都没生出儿子来,才对外孙这么亲。想着想着又可怜他,儿子都没有,那孙子就更不可能有了。 魏妈妈的手艺不是盖的,有小包子彩衣娱亲的开胃菜下,段相多用了一碗鸳鸯米饭,他心满意足的表示,相府的饭菜吃了这么多年是该换换口味了。 杨念慈柔声道:“爹,好吃吗?等女儿闲了,给你做点心吃啊。” 段相不介意整日里无所事事的三女儿到底什么时候“闲”,现在只要杨念慈能跟他好声好气的说话,他就知足了。 “好,爹就等着了,惜儿可莫要忘了。” 杨念慈点头,伸手抱起小杨康,吩咐道:“你们都下去,把门关上,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段相眼皮子跳了跳。 乳母和魏妈妈交换了个眼色,麻溜里的带着人退了出去。 杨念慈一时没说话,只抱着小杨康盯着段相看。 段相被她盯得不自在,不过,他早想到主仆四人碰了面会互通些什么,再说,当初那事虽然被他压制着外面没有一丝风声,可三女儿日日呆在闺阁中,肚子却一天天大起来,不少下人都是知道的。因此,他在大管家通报三姑奶奶有请时,心里就有了谱。 杨念慈突然开口:“我问你答,还是你自己说?” 段相听得火起,当你是刑部尚书呢,就是那老儿也不敢跟老子这样说话。 杨念慈完全无视他的怒火,自己心里的火已经烧得不比前世灵堂上的弱了。 她拿手指头抬了抬小杨康的下巴:“他爹到底是谁?” 段相对上小杨康的脸,登时泄了气,还是将早就打好的腹稿讲了出来。 “惜儿,爹不是跟你说了嘛,你夫家出了事,为了安全,你们母子最好不要透露跟他家有关系为好。” 杨念慈看着他那张俊美的容颜,不知怎的,突然就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段相大惊,莫不是疯了? 杨念慈忽然就哭了出来:“你还骗我呢?我明明就是未婚先孕的,还夫家呢?我压根就没出过门子。我原以为我是被人抛弃了,已经够惨了,但好歹有个儿子还找着了亲爹。可原来呢,原来我是跟人私通,还是被人**?爹,呜呜,我毁了也就毁了吧,可我儿子怎么就成了野种?” 段相一拍桌子站起:“胡说,什么野种?康儿来路正的很!” “啊?”杨念慈吃惊抬起脸,眼泪已经泛滥了半张脸。 “哇——”却是小杨康大哭起来。 刚刚杨念慈哭的时候,小杨康心里怕怕,已经瘪了嘴开始抽泣,等外公一拍桌子,小杨康又一惊,小小的人儿吓坏了就哭了出来。 段相慌了,急忙要抱他安抚他。 小杨康却来了脾气,两只小手往外推他的手,就是不要让他靠近。 急的段相不行,真是的,问话就问话,把孩子留这里干什么? 杨念慈心疼了,急忙起来抱着他一边拍背一边走动,柔声哄着他,好一会儿才让他平静下来。杨念慈又拿眼看段相。 段相无奈:“你坐下来听爹慢慢说,别哭也别急,别吓着了孩子。” 杨念慈才抱着小杨康坐下。 段相慢慢道:“你跟康儿的爹自小就有了婚约。” 什么!杨念慈大吃一惊。 “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府里别人不知的。” 杨念慈怀疑的眯起了眼,不是糊弄我吧? “咳,”段相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你娘走得早,爹实在不会照顾孩子。” 你是不想理我吧?我看着您别的女儿可都滋润着呢。 段相不再看她的眼睛,看着屋角道:“爹有个好友,是位不出世的高人。他有个儿子,比你长几岁。你未满周岁时,爹跟他说笑来着,说到孩子身上,就给你们订了亲。”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狗血的娃娃亲 杨念慈及时提问:“爹,你先等等。我上头有大姐,二姐,都比我大不了多少,小四也小不了我多少。怎么你就偏偏给我订了亲?” 段相郑重道:“订亲不是订货,哪是随便订的,当然要算八字了。你们姐妹几人的八字只有你跟男方的合适,是天作之合,当然就订给你了。” “真的假的?” “真真的。” 杨念慈默了半晌,才道:“爹,你真掉价儿。你把你女儿排排站的摆出去让人家挑,你的女儿就便宜吗?” 段相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你放心,爹没掉价儿。那人的儿子爹就只看中了那一个,别的休想肖想我的女儿。” 杨念慈哦了一声:“后来呢?” “爹的朋友是不出世的高人,他带着全家人隐居山林,说好了等你及笄来迎娶。你也知道,你的母亲…后娘有时候做事不妥当,所以这事我就没告诉她,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 杨念慈半信半疑。 “你及笄后,那孩子就来京了,爹正想着跟你说这事呢。可阴差阳错下,你们有了…康儿。” 杨念慈瞪圆了眼睛:“我不知道他是我的未婚夫,那他知不知道我是他的未婚妻?怎么就发生夫妻之实了?你女儿我是那么不矜持的人吗?” 段相苦笑,谁能想到啊?自己当初也不信来着。 “本来,你们就巧合的参加同一场赏花宴。爹那天有事,忙着出去,没想到也没来得及跟你讲。偏偏赏花宴上出了事,恩,是跟你们俩都无关的事,可不是怎么弄的你们撞上去了,可能就是天意吧,然后当场又有一些不妥的东西,你们就…” 杨念慈紧张喊停:“等会儿,爹,你先跟我说,我们滚床单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吧?有没有别人看到?” 段相对女儿如此直接很是不满,没好气道:“谁看到了?就是你爹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啊?” “那孩子觉得犯了错,事后将你穿戴整齐了带到别的地方去了,你是被别人发现昏倒送回来的,谁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那孩子估计是心虚害怕,就回了家了。恩,他家远啊,等他回去跟他爹说了这这事儿,他爹又给你爹我写信,几次三番才搞明白原来是你们俩。” 杨念慈不雅的翻了白眼,原来那男人也不认识自己啊。 “这样啊,那他来娶我啊,连孩子都有了,便宜他了。” 段相无语,接着道:“是商量着马上让你过门的,可偏偏这时候他家的仇家找上来了,就出事了,我跟他爹商量好的,他们要躲风头躲一阵子,你还是留在相府安全。” 杨念慈想想道:“那康儿他爹怎么说,总不能白睡了我去。还有他亲儿子在呢。” 段相突然就沉默了,半天才道:“仇家找上门时,第一个就撞见了他,他已经没了。” 杨念慈惊呆了,声音都尖了几分:“死了?我还没过门呢,就成寡妇了?康儿还没见过他爹呢,就成孤儿了?” 段相眼里的伤痛不似作假,看着杨念慈疼爱又怜惜。 杨念慈一阵头晕,一只手环着小杨康,一只手扶着脑袋,好久没缓过神。 段相沉痛道:“这是谁也没想到的。惜儿,你…” 杨念慈一摆手,神经质似的笑道:“天作之合?对他的吧?白睡了姑娘,留下了血脉,他潇潇洒洒的走了?” 段相皱眉:“谁会想着死呢?惜儿,你莫要伤心,你还有康儿,还有爹…” 杨念慈摇摇头:“那我还嫁过去吗?康儿呢,还要认回去吗?” 段相沉吟:“等他家避过风头再说吧。” 杨念慈又问:“那你好歹跟我讲康儿他爹叫什么?我总不能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给他养儿子吧。” 段相又沉吟:“如今你全忘了反而对你们母子好。他家的姓氏实在特殊,我告诉了你,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你们母子就危险了。” 杨念慈放弃了,随便吧,反正我也不是原来的段英惜了。 杨念慈把段相的话从头顺了一遍,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仔细盯着段相的眼睛:“爹,你莫不是骗我吧?” 段相很无奈,从怀里取出一物,摆到她眼前:“就知道你叫我来是问这事,爹料到你不会轻易相信。喏,这是当初的订亲信物,你收着吧,记着,千万不要让人看了去。” 杨念慈取来一看,是个奇怪的物件,半只手掌大,扁扁的椭圆形,颜色黑里透红,材质非金非玉,表面有一层温润的包浆,上面刻着些奇怪的花纹,像图画又像古老的文字。 “这是他家的祖传之物,只在嫡子手里世代相传的,那孩子没了后,他爹说这个东西留给康儿。” 杨念慈觉得这事有八成真,这东西看着就是古物,当做传家之宝的。有这东西的人家肯定不会卖,市面上也寻不着。段相出身不高,应该不是自己的东西拿来糊弄她的。 “爹能说的都说了,其他的等你们安全之后再跟他家联系吧,你如今可清楚了,不要再来问爹了啊。” 杨念慈心里切了一声,这是甩包袱呢? “成,这事就先过去了。咱们来说其他的。” 段相摔,还有其他的? 杨念慈正襟危坐:“既然是这样,也就是说,我未出阁的相府千金未婚先孕,当初连同爹您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我妇德有失行为不检点吧?” 段相干笑:“在事情清楚前,爹的确做得过分了。可惜儿你也要了解一个父亲知道女儿发生了这种事会怎么样做…” “怎么样做?当然是打上门去,再阉了那小子惹祸的根苗。” 段相… “你是女儿家,还有了孩子,言行举止该注意就得注意。” 杨念慈心里又切了声:“爹,若是有人欺负你,我就是明面上不能给你报仇,我也会找人给他套麻袋痛殴一场的。” 段相段相顿时感动了,这个女儿虽然粗暴了些,倒是还是孝顺的,当下就说了句:“记着啊,你爹的头号看不顺眼的就是秋相那个老东西…” 呵呵,虽然不指望着女儿给她出气,但当以后女儿再帮朋友的时候,能顺手“照顾”一下秋老头,他还是乐意至极的。话说,上次,看着秋老头难堪至极的脸色,他是心情大爽啊,当晚就跟姨娘…咳咳,想远了。 杨念慈心里念叨了声秋相,就置之不理了,把话题拽了回来:“好吧,我理解。那爹你来解释一下,怎么我就身无分文跑到城外面去了,还受了那么重的伤,要不是遇见了大哥,我可就一尸两命了。” 段相好头疼,心里把刘氏骂的要死,脸上还得赔笑:“惜儿,是爹疏忽了。这事好不容易查清了,但我没交代你后娘。结果,爹外出公干时,就…你后娘也是为了府里的名声,你下边的妹妹们都还没嫁人呢…” 杨念慈凉凉道:“我也没嫁人。您不是说外面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吗?后娘还有什么担心的?哼,她是担心我不死吧?奇了怪了,我又不会跟她抢男人,她这么逼我干什么?” 段相无语。 “爹回来后立马让人去找你了。若不是温小子捣乱,你生孩子没几天爹就将你接回了。” 杨念慈恍惚想到当初温翔急着接自己出客栈的事,原来那时候段老爹已经找上来了。是了,上一世时,自己在马车上疼得神智不清,被温翔直接带回了自己府上,就更不会轻易让段老爹寻到。 杨念慈叹了口气,不知是为谁,幽幽说道:“算了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吧。” 段相赞同,千万别再问了。 “可是,爹,你也看出来了,后娘她们娘俩对我水火不容势不两立,你拘着她们点儿,别往我跟前凑。不然惹火了我,打了她们俩,您可别心疼。” 段相头疼,有到这份上吗? “惜儿,她毕竟是你的后娘,彤儿毕竟是你的妹妹。” 杨念慈果断抬爪子:“爹,你看我的手,看出什么来了吗?”还晃了晃。 段相茫然。 杨念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喏,你看,你女儿我的指甲,一点儿都没留。我身边的人也同样是一样的。为什么呀?因为康儿。一个不小心碰到擦到,小孩子的脸多嫩啊,破了相怎么办?您可真是从来没带过孩子。” 段相表示受教,他真的没想过这一点,反正他从来不留指甲。 “后娘和她女儿呢,你仔细看看,三寸都不只,还削尖了呢。为了您外孙子,您好友的孙子,您提醒她娘俩离我们远点儿。” 杨念慈知道拿小杨康说事保准一说一个准,果然,段相点了头。 等段相出去,就碰上了正院的丫鬟在路口等着呢。段相点点头,跟着丫鬟回了正院。 刘氏早在屋里将截胡的杨念慈骂的永世不能翻身,见段相进来,急忙挤出最温婉的笑,迎了上去。 “老爷,您回来了。”手轻轻的搭在了段相的胳膊上。 段相低头看看,突然就问了句:“你的指甲有多长?” 刘氏一愣,也看向自己染得红艳艳的长长指甲:“三寸多,老爷怎么想着问这个?” 段相面色平静,“无事。”心里却想到这指甲划过脸上的感觉,不由一个呲牙。 刘氏关切问道:“老爷是不是受了寒?妾身已准备好姜汤。” 一面娇羞的扶着他进来,一面心里得意自己指甲蓄得好。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天天生气的刘氏 原本初二那天,段相表现出的对杨念慈的格外宽容,就让众人对以往这位最不受重视的嫡小姐刮目相看,这是咸鱼翻身了?杨念慈住进来的当天,段相遣了人大晚上的急哄哄的来通知,三姑奶奶喜欢清静,让她们有事没事别去乱晃荡。众人更加肯定了三小姐如今很受老爷的重视。 估计所有的女人都没想到,段相只是认真回忆了下,发现自己的女人和年岁大些的女儿都蓄了一手长长的指甲,实在担心小杨康的小脸蛋,才吩咐了人挨个院子通知的。毕竟他也知道女人不管多大年纪什么身份,只要一看见漂亮的小孩子,爱心泛滥就要上去摸脸,呵呵,自己都不敢让那么长的指甲戳到脸上来,更别说细皮嫩肉的小康儿了。 乳母得知段相的吩咐,脸色怪怪的跟杨念慈汇报:“相爷,这是软禁?” 杨念慈喷了:“有这样软禁的吗?咱可是能随时出门子的。是我跟我爹说的,要他的女人女儿们离得咱远点儿,万一一个不注意伤了康儿呢。” 乳母想想也是,可脸色更怪了:“相爷挺看重小少爷的。” “那当然了,他一辈子都没生出儿子来,这下见着个带把的还不欢喜疯了?” 乳母无语:“小姐,您现在可真是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杨念慈不理会乳母是不是怀疑什么,她嗤笑了一声:“跟以前一样做什么?再让乳母你被发送出去?我带着甜李香橙困死在后院里?再让人砸我一血窟窿?哼,若是再像以前一样,就是到了地下,也是被万鬼欺压的主儿。” 乳母不说话了,小姐身上的怨气浓得可以调墨汁子了。 杨念慈冷着脸,出去围着院子转了圈,发现乐园与外墙之间隔了一片树林子,再无别的东西,外墙外面就是一条弄堂通到街道。那片林子积了好厚一层落叶,可见平日里并无人走。 杨念慈当即找来大管家,指手画脚的说了一番。是夜,大管家又请示了段相,段相大手一挥,批了。 再隔一天,大家就发现,有很多下人来到那片树林子,将棵棵并不粗大的树木全挖走移开,再隔一天,林子边砌起一道矮矮的花墙,里面的地也整的平整开阔。 大家就好奇,去刘氏正院请安的时候就打听起来。 也没什么避讳的,刘氏早问过了段相,可知道缘由后她更生气了。 杨念慈想着小孩子尤其是小男孩拘在屋子里不好,多跑跑对身子骨好。就提出将那片林子铲了整平了铺上草皮,再移栽几棵树冠平展的大树来,等暖和了就给小康儿跑着玩儿。 段相一听,事关小杨康,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刘氏听了,气得眼前发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明明坏了名节被赶出去偏偏又被请了回来?还是名正言顺大旗招展的回来?怎么眨眼间天也覆了地也翻了? 刘氏咬牙将缘由说了遍,又将段相的嘱咐说了出来:“三小姐和那孩子的事,日后你们都闭紧了嘴。老爷说了,三小姐是有正经婚约且过了门的,这孩子也是对方家名正言顺的嫡子,若是谁说些有的没的,别怪我这个做主母的拿规矩说事。” 众人更惊,这是什么神转折啊?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可听得是老爷的吩咐,到底都按捺了下去,只待回了自己院子关上门跟自己人好好扒一扒。 正院安静下来后,刘氏才不再维持正室的端庄模样,皱着眉拿手指头按额角。 段英彤也不再装娴淑,摔了帕子质问出口:“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刘氏见女儿如此暴躁,头更疼了:“你问我,我去问谁?你爹这样吩咐了,咱么这样做就是。” 段英彤梗着脖子:“凭什么?分明就是那个小贱人与人私通有了野种,坏了身子坏了名节坏了门风。爹凭什么这样捧着她?不行,我要去跟爹理论。” 站起身就往外走。 刘氏也没拦她,斜靠在榻上凉凉说了句:“去吧,反正那小蹄子正被你爹捧着呢,娘就看看你能讨得什么好?” 段英彤脚步僵了僵,赌气的坐回榻上气呼呼道:“难道就让我看着她这么得意?” 刘氏却面露疑惑:“彤儿,你之前一直看不上三小姐,不喜欢甚至厌烦,娘都觉得没什么。可娘怎么看着你现在对她是满心的痛恨巴不得她死呢?你跟娘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娘?” 段英彤心里一惊,面上立即做出委屈的样子,红了眼眶,软软唤了声:“娘,人家就是气不过。分明我才是爹最喜欢的女儿嘛,那个小蹄子一回来爹就这样看重她,女儿心里能好受吗?” 刘氏狐疑:“仅仅是这样?” 段英彤垂下眼,咬了咬唇,不满道:“娘,您想什么呢?再说了,她出了那样的事,这府里的姑娘可是我最大了。万一被那边知晓,娘,女儿怎么办?” 刘氏才释然,原来是小女儿心思作怪,安慰她道:“我当什么呢。你爹既然那样说了,三小姐的事就不会影响到家里,更不会影响到你的终身。你也心眼放大点儿,她如今算是出阁的姑奶奶了,就是住在娘家又怎样?还不是看主母的脸色吃饭。” 最后一句话,刘氏自己说的都心虚,杨念慈搬进来后可一次都没来请安过。 段英彤柔顺的点了点头,回闺房歇着了。 刘氏愣愣的看着门帘子,帘子一动,大丫鬟进了来。 “夫人,大姑奶奶派人来送帖子。” 刘氏还有些发愣,大小姐?送帖子?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 “什么帖子?” 丫鬟有些迟疑:“说是请三姑奶奶一起去庵堂为故去的大夫人二夫人祈福。” 刘氏眨眨眼,问道:“是给三姑奶奶送的帖子吧?” 丫鬟低了头:“是,来人正在外面候着呢。” 刘氏怒:“三姑奶奶是出嫁女,给她送帖子来这里干什么?没看见人家独门独户吗?让人直接去那里。” 丫鬟慌忙要出去。 刘氏又嘱咐了句:“以后这种事都让他们直接去三姑奶奶那。我一个——后娘,管得着嫁出去的继女吗?” 丫鬟急忙跑了出去,拍拍胸口,夫人又生气了。恩,又?好像自从三小姐回来,夫人每天都会生气哦。 杨念慈接过帖子展开看了看,就递给了乳母,求指教。 乳母似叹息道:“自从大夫人逝去后,相爷便在慈航庵里供奉了牌位,年年为大夫人诵经祈福,以积来世。二夫人逝去后也同样是如此。每年的年初清明和下半年,大小姐与二小姐都要去慈航庵上香的。” 杨念慈想想便问道:“之前,我都是跟大姐一起去的吗?” 乳母没说话。 杨念慈明了了,估计段大是看不上原主的,也是,自己不也听了原主的事情也瞧不上她吗?第一世时,自己一个孤儿还想方设法的过好日子呢,她堂堂一个相府千金,虽然没了娘,但还有爹,身边还有衷心的乳母丫鬟,能混到那份上不得不说也是本事了。 杨念慈对着来人道:“回去跟你家夫人说,明个儿慈航庵见。” 来人恭敬退出去了。 杨念慈吩咐道:“乳母,你看看都该准备些什么,还有去跟我爹说一声,让他准备马车啊。” 乳母无语,这事跟大管家说就是了,堂堂相爷给你准备马车?你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也是,人家是亲父女,怎么会是外人? 乳母感慨道:“离京多年,我也只能在夫人祭日的那天烧些纸,没想到还能再去慈航庵拜祭夫人。小姐,您也是怀念夫人的吧。” 杨念慈能说自己是冲着段大去的吗?当下笑了声,随乳母怎么想吧。 段相听得自己的两个嫡女要去拜祭自己头前两位夫人,二话不说,让大管家随行。晚上他还亲自带了十个侍卫给杨念慈。 杨念慈太感动了,当初段相说给他一队侍卫,她还以为这人是在哄孩子呢,没想到竟是真的。 杨念慈立即让小包子扑上去,涂了段相一脸的口水,以示感谢。看得旁边的人一阵唏嘘,这可真的跟狗舔的似的。 第二日,杨念慈严严实实的出了门子。随行带着乳母魏妈妈和甜李香橙西瓜。青杏绿桃也不恼,这是去拜祭夫人的,人家都是老人,自己基本上没瓜葛,还是不要去了,看好家才是。 杨念慈不喜欢让人等,因此提前出发,到了庵里好一会儿段大的车队才赶来,却是段大的夫婿韩姐夫亲自护送着来的。 看他小心翼翼将段大扶下马车,言语中的关切一丝不作假,而段大脸上也带着幸福的笑容。杨念慈想起刘氏说的韩姐夫又抬了美妾进门,心里就不由猜上了。这该不是跟老爹一样的人才吧? 双方见面行礼,韩姐夫眼里闪过惊艳,他对之前的三妹没一丁点儿的印象。此次,才得见真容。韩姐夫心里把各位小姨子的模样想了遍儿,心里有了评价,这位三妹当属第一,堪称绝色。 杨念慈也仔细打量韩姐夫。 人称得上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尤其是一双光亮的桃花眼,流转间忒是多情。 杨念慈叹,天生的滥桃花相貌啊。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看她不顺眼 就在这时,一道柔柔的女音响起:“姐儿,可跟紧了,不要乱跑。” 杨念慈抬眼看去,见段大身后站着一个少妇,看着也就二十左右的年纪。不是很美貌,但足够清丽,尤其是肌肤白嫩,身子丰腴,胸前更是壮观。杨念慈见她低着头柔柔说话,仿佛将她怀里扭着身子的小丫头当自己个儿亲闺女似的样子就一阵腻烦。眉头就皱了皱。 段大仿佛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转身将小丫头抱了过来,指着杨念慈对小丫头道:“馨姐儿,来,这是三姨,问三姨好。” 杨念慈眼角瞥见那个乳娘伸了伸手,仿佛不舍得似的,还飞快的往韩姐夫那里瞟了一眼,才收回手复又低下头。 杨念慈凑上前,逗弄小丫头:“来,小美人,给姨姨笑一个。” 小丫头当真是小美人,爹娘都是美人,女儿能丑到哪里去?尤其一双继承了父亲的桃花眼,黑白分明还泛着蓝光,一眼就能把人看化了去。 小丫头胆子似乎小,扭头趴在娘亲怀里不说话。 段大似乎觉得不好看,颠了颠她。小丫头还是不动弹。 杨念慈一笑,也将小杨康抱了来。小子一看见有个小伙伴,兴奋了,喔喔叫着伸着手就要抓小丫头。 小丫头听见动静刷的就抬起头看过来,两只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小杨康,半天笑了出来,只是声音还是细声细气的。 小杨康仿佛被鼓励了一般,胳膊伸得更长了些。杨念慈配合的往前一步,小手就抓住了小丫头的白嫩小手。 “啊——”一声轻呼,杨念慈看见后面的奶娘往前迈了一步。见没人搭理她,又退了回去。 小丫头先是一惊,下意识的要往回拉手,小杨康人小劲儿不小就是不松手,小丫头见拉不动倒也没抽回来,还抿嘴笑了笑。 段大头次见女儿如此“主动”,心情大好的调侃:“三妹,你的小子是个多情的,这么小就知道拉小姑娘的手了。” 杨念慈面不改色:“这些日子,他跟他外公走的近些。” …这话说的,谁能接? 韩姐夫笑笑问:“三妹,怎么没见三妹夫?说来,我们还没见过面呢。” 杨念慈道:“两个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好见的。” 呵呵,你想见他吗?那就去死一死吧。 韩姐夫噎住了。 段大也疑惑,段相的内院宣告还没传到她耳朵里去呢,但杨念慈当初大肚子的事儿她可是一清二楚的。以为是未婚先孕,可见珍惜名声的父亲的最近作为,她又疑惑了,难不成这里面有隐情? 韩姐夫干笑:“看三妹说的,大家都是连襟,都是一家人呀。” 杨念慈恍然大悟:“对哦,看我这脑子,我都忘了这茬儿。” 韩姐夫都要跪了,这种事情不是能忘记的吧? 杨念慈眼尖的看见乳娘的嘴角斜了斜,心里不由冷笑。 段大没吱声,她也想知道三妹夫的情况啊。 杨念慈想都没想道:“他去给咱爹办事了。” 恩?段大疑惑,韩姐夫疑惑,乳母疑惑,周边众人都疑惑。 杨念慈解释:“咱爹不是一国丞相吗?官大了事儿就多,很多事他不方便亲自去处理,是我夫君一直在暗地里负责的。” 众人默。 段大咬牙低声道:“你这样说合适吗?”你爹是丞相,有很多事是见不得人的,有专人在背地里解决?爹啊,你知道你三女儿脑子坏了吗? 杨念慈疑惑:“有什么不合适的。咱爹又不能分身天南海北的跑,总不能人家传个信儿说这里涝了那里旱了,咱爹就说什么信什么,伸手跟皇上要银子吧。总得要有个人去看看是真是假吧,这是对皇上负责。” 韩姐夫急忙圆场:“是相当于巡查御史吗?三妹夫还在朝中任职?” 杨念慈撇嘴:“哪儿呀?你妹夫是因为你妹妹才被你爹差遣的,连工钱都没有。不过还好他家有钱,不缺这点儿银子。他正好又去了外地,爹就把我们接回来照顾,当是发福利了。” 韩姐夫顺着自己的思路理解,这相当于是岳父大人的暗中人手了,能娶了小姨子,看来三妹夫还是个头儿呢。不过做这种差事的人是不能在人前露面的,所以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小俩口拜了天地?还有了孩子? 韩姐夫兀自点头,这倒也说得通。 段大也信了七八分。 边上众人也信了,只大管家远远的装柱子。要不怎么说是亲父女呢,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得,回头,自己还得跟老爷通声气,省的两边都说茬了。 杨念慈不想议论自己的“亡夫”,招呼着段大要往里走。 大管家走了上来:“大姑奶奶,三姑奶奶,主持大师已在静室恭候,还请随老奴来。” 杨念慈停住脚,看了两只还在互动的小包子,自己儿子的爪子还搭在人家姑娘的小手上呢。 “韩姐夫,我们去诵经祈福了,麻烦你先照看孩子呗。” 杨念慈嘴上说的客气,语气却着实不客气。 韩姐夫愣了愣,叫姐夫还要冠姓?之前的小姨子们都是称呼自己大姐夫的。转头一想,岳丈大人女儿忒多,叫个一二三加上姐夫妹夫还可以,叫个十一十二十三再后缀姐夫妹夫是有些拗口,不如带上姓分的清楚。 当下微微一笑:“好。”又对段大道:“夫人尽管去,为夫会照顾好馨姐儿。” 段大笑着点了点头。 杨念慈嘴快道:“还有我家康儿,韩姐夫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韩姐夫嘴角抽了抽,这位三小姨子很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杨念慈想想又开口:“魏妈妈你也跟着去吧,大男人都是毛手毛脚的。” 毛手毛脚的韩姐夫… 杨念慈接着吩咐:“西瓜,你也去,两个孩子呢,身娇体弱的可真看不了。” 身娇体弱的韩姐夫… 西瓜看到杨念慈对着自己挤了挤眼微微一点头,瞬间明了,走过去,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揽在怀里,大踏步的朝园子的方向去了。 魏妈妈急忙跟上去,胳膊上还挎着百宝箱。 韩姐夫一愣,这丫头力气真大,走的真快。 杨念慈跺脚:“韩姐夫,你不是说看孩子的吗?” 韩姐夫才反应过来,疾步追着走了。 他一动,乳娘就要跟上去。 杨念慈急忙给甜李香橙使眼色:“这是馨姐儿的奶妈子吧?个没眼色的,还不带着奶妈子下去歇着,天天带着孩子多累啊,赶紧的趁机歇会儿。” 甜李香橙早就一左一右的“搀扶”助了乳娘,直让她走不了一步。 乳娘急了,一阵挣扎,胸口乱颤:“哎呀,你们放开我,姐儿离不了我的身。” 段大还讶异着呢,杨念慈却冷笑道:“当馨姐儿是你勾搭上的男人吗?还离不了你的身?” 此话一出,韩家的人都愣了,直直看向乳娘。 乳娘身子都气得哆嗦了,脸色红了又白,使劲儿甩开甜李香橙的手,颤巍巍的给段大跪下了:“夫人,奴婢,奴婢…” 奴婢了半天也没奴婢出来什么,眼泪却是一串一串的掉了下来。 段大被自个儿妹妹的神来一吼惊住了,仿佛还没反应过来。 杨念慈又冷冷开了口:“死了爹娘吗?做这幅要死的样子给谁看?” 乳娘身子又颤了颤,脸色更白,想要昏厥。 “虽然您是…” 刚吐了几个字,段大眼睛一瞪,怒道:“都在看热闹呢!还不赶紧把这个不识眼色的东西堵了嘴叉下去。” 开玩笑,自己怎么可能由着一个奴婢挑拨娘家和婆家的关系? 乳娘被人捂了嘴拖下去了。 杨念慈:“世界总算清静了。” 段大… 两人相携着往里走,后面众人知趣的拉开了一段距离。 段大拍拍杨念慈的手:“不过是个奴婢,三妹不值当与她生气。” 话说,你到底在气什么? 杨念慈气愤道:“我瞅她不顺眼。”见段大瞪自己,又解释了一句:“她看不起我。” 段大讶异接着失笑:“三妹玩笑了。你是堂堂相府千金,她不过是个奴婢,这一辈子都只能跪在地上看你,何来的看不起。” 杨念慈忿忿道:“我眼睛可利着呢。刚刚我跟韩姐夫说话的时候,她竟然笑我,她肯定在想我脑子有问题。” 段大好无语,前面一段距离外带路的大管家也好无语,话说,姑娘,您脑子是有问题吧。 杨念慈接着不忿:“连个小小乳娘都敢嘲笑于我。我回去就让爹去韩姐夫家,问问尚书大人,凭什么他府上的一个奴才都敢嘲笑相府千金,难道他尚书比皇帝还要尊贵?” 段大吓的立马站住了脚,这玩得也太大了吧?真要这么搞,自己还怎么有脸呆在婆家? 脸色一沉:“三妹,你太较真儿了吧。” 杨念慈嫣然一笑:“我逗大姐呢,你还当真了?” 段大顿时哭笑不得,往前迈步:“三妹这性子还真是跟以前天差地别,竟然会说笑了。” 杨念慈默,好嘛,连说笑都不会,原主到底会什么? 杨念慈嘟着嘴提要求:“大姐,反正我得教训她一顿出出气。你把她给了我吧。” 段大惊到了,她是真心想把那个女人打发出去,可… “三妹,这恐怕不行。” 正文 第四十章 韩姐夫的口味 杨念慈立即好受伤:“不过是个奴才,大姐也舍不得?” 段大好笑的看着她耷拉着的脸道:“三妹,虽然她是个奴才,可,她的娘在老夫人面前很得宠,爹也是有脸面的管事,是世代的家生子呢。” 杨念慈眼珠子转了转,这话里的信息量很大,至少说明了段大做不了这个奴才的主。但自己的怒火总得发泄吧。 杨念慈不再说这个话题,转头说起别的。 段大松了口气,又觉得可惜,要是三妹坚持要,或着怂恿着爹出面,自己不正好除了那贱人? 两人来到静室,跟着大师诵了佛经,还听了讲义,便到了中午,又与众人用了素斋。 乳娘知趣的在人群的最外围,没再往馨姐儿的跟前凑。只是她自以为小心的滑过韩姐夫身上的目光,杨念慈不经意就碰见了两三次。 杨念慈皱眉,段大比自己聪明多了,竟容忍这样的人在身边恶心自己,想来原因就是她跟自己说的这乳娘的身份了。哎,在大宅门生活不易啊,哪怕是未来的当家主母呢,还不是得受着奴才的恶心。还是自己好啊,上有爹,下有儿子,能恶心着自己的人都已经成不了气候了。恩?是不是得感谢小康儿的死鬼爹呢? 那边小杨康大方的将自己的丰盛的饭菜分给小姐姐。因为是庵里,魏妈妈和西瓜费尽了心思才做出了小孩喜欢的口味的素食。 馨姐儿吃到新味道,又有小朋友比着还被她小,争强好胜的心起来,不要人喂,自己吃,倒也吃的像模像样,尽管衣服弄污了些,但看的段大很欣慰。果然三妹说的那些很有用,这些日子以来,女儿跟自己更亲近了些,不再那么依赖乳娘了。 用完素斋,段大亲自拿着温热的毛巾给馨姐儿擦手擦脸,还在她额头落了一吻,馨姐儿害羞的笑了,往娘亲怀里钻。 小杨康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他亲娘将毛巾往他手里一塞,他装模作样的擦擦手擦擦嘴巴,又扔回他娘手里。魏妈妈这才上前拿起另一条干净的毛巾仔细给他擦干净了。小杨康冲着杨念慈一笑,杨念慈很大方的在他脸上啵了一个。 馨姐儿看得稀罕,竟然自己拿了一条毛巾擦擦嘴巴,扭头往段大脸上一印。 段大欣喜的搂住了她,心啊肝啊的叫,把小姑娘揉的咯咯笑。韩姐夫也凑趣,凑到小姑娘脸上一亲,又缠着小姑娘亲自己。 杨念慈也看得乐,一扭头来着,又看见乳娘洒望的目光,里面满是愤怒不甘和嫉妒。 休息后,段大说要为家里人求平安符,问杨念慈要不要去。 杨念慈拒绝了,呵呵,她求给谁?给段老爹,让段大捎一个不就得了。反正都是亲闺女。 段大白了她一眼,自己带着丫鬟婆子去了。 两个小包子歇晌,在厢房里睡着了,杨念慈摆脱了丫鬟,出的门来,逛到了花园子里,就见韩姐夫也在呢。 杨念慈伸手打招呼:“韩姐夫,你也在啊。正好,咱俩来聊聊呗。” 韩姐夫汗,你男人不在,我女人不在,姐夫和小姨子有什么好聊的,能聊吗? 杨念慈却已经走到一边的石亭子里去了,还拣了一个太阳晒得到的靠椅坐了。 韩姐夫想想也走了进去,在她最远的位子上坐下。 杨念慈挑眉:“韩姐夫,我很丑吗?要你避得那么远?喏,坐这里。” 杨念慈指着自己旁边的靠椅。 韩姐夫咬牙坐了过去,他喜欢美人,更喜欢绝色美人,但各种小姨子不包含在里面。尤其杨念慈,他已经敏感觉察到自己摸不着杨念慈的套路,压根就不想跟她讲话。 正想着呢,小姨子开口了:“韩姐夫,听说你喜欢美人。” 韩姐夫就不自在了,这是姐夫跟小姨子能说的话题? 杨念慈也不听他回答,径直说了下去:“怪不得我爹看中你了呢,女婿像丈母爷呀。” 韩姐夫更不能开口了。 好在杨念慈又说了下去:“那姐夫都是喜欢什么样的?”这次,她定定瞧着韩姐夫不开口了。 韩姐夫就觉得自己热了,急的,干巴巴开了口:“三妹,咱能换个话题吗?” 杨念慈点点头:“馨姐儿奶妈子那样的你喜欢吗?” 韩姐夫心里吐糟,乳娘就乳娘吧,你偏偏喊奶妈子,人家年纪不大吧?等等,这是换话题了吗? “三妹,何出此言?” 杨念慈理所当然道:“长个眼的都能看出来那奶妈子对你有意思,有脑子的都知道她想勾搭上你。韩姐夫,你没察觉?” 韩姐夫想,如果我否认,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没长眼没脑子?跟这位小姨子说话怎么比跟岳丈大人说话还要费心啊? 杨念慈哦了一声:“原来韩姐夫也知道啊。我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 韩姐夫以为她是为姐姐不平,能说什么,只能挤笑道:“三妹尽管说。”求你放过我吧。 杨念慈虚心求教:“韩姐夫,你是不是名声不好?” 韩姐夫一愣,这话题怎么转的?啊,不对,自己名声怎么就不好了?难道有对头在外面使坏?是想坏了自己的差事? 韩姐夫心思急转,神色一正:“三妹,何出此言?” 杨念慈认真给他分析:“初二时,后娘说,你又抬了一房美妾,听着那意思,韩姐夫你经常纳妾啊?” 韩姐夫心里一松,这事儿啊,小姨子果然是为姐姐鸣不平吧? 笑笑道:“多谢三妹关心。我都是经过你姐姐同意才抬妾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你姐姐。” 杨念慈摇头:“我才不管这呢。你抬妾当然要我姐姐先同意了,不然谁管她们的吃喝拉撒。你管还是令慈管?” 韩姐夫无语,这位小姨子能不能文雅点儿:“那三妹是指?” 杨念慈郑重道:“韩姐夫,你看上黄花大闺女抬进来也没什么,我爹就做的很好啊,多少段风流佳话啊。你学我爹没错的。” 韩姐夫听着很不是滋味儿。 “但是,但是,韩姐夫,你听我给你分析,你别恼啊。” 韩姐夫无奈的点点头,示意自己很有涵养的。 “那个奶妈子,能做奶妈子就说明她有夫君,有至少一个的孩子,现在还奶着馨姐儿吧?” 韩姐夫点头。 杨念慈拍了一下手:“这就对了嘛。韩姐夫,你的名声肯定不好。” 韩姐夫茫然了,对什么?怎么就对了?这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这个奶妈子已经那个啥了,她的那啥那啥都被至少三个人看过吃过了,用一位名人的话讲,水珍珠早变成死鱼眼睛了。她还对别人的夫君有了勾引之心,这就不是死鱼眼,这简直是猪下水,一肚子粪汤啊。这样的东西都觉得能把韩姐夫你拉到床上去,呵呵,可见她觉得能吸引韩姐夫你啊,她觉得韩姐夫你会喜欢她的味道啊,呵呵,韩姐夫,是不是你的名声…” 韩姐夫要晕了,所以说自己名声臭才会被那样不堪的女人看上吗?此时,韩姐夫胃里翻滚,直泛恶心,他愣是没想到底那个奶妈子如何不堪了?哦,是乳娘。 杨念慈又做出一副理解万岁的样子,说道:“当然这是个人口味爱好的问题,咱都能理解,没什么大不了的。” 韩姐夫吐血,你到底理解了什么? 杨念慈语重心长道:“可事关馨姐儿,我这个三姨怎么也得说几句。韩姐夫明知道那奶妈子行为不妥,还让她奶馨姐儿,不怕你女儿被带歪了?” 韩姐夫脑子里豁的出现四个大字:言传身教。不由自主就顺着杨念慈说的话想,若是馨姐儿学得那奶妈子的样子…韩姐夫一阵哆嗦,心里狂喊,不可以不可以。 他也不想想,馨姐儿将来会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去?怎么可能与一个乳娘相同?他只想到,一般情况下,乳娘是要跟小姐一辈子的。 女儿的终身啊… 杨念慈见他如遭雷劈的样子,嘴角微微一勾,轻轻叹了口气:“还有,为了我姐,我这个做妹妹的也要说一句。” 韩姐夫有些发木了,呆呆看了她一眼。 “男人风流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有些女人还是不要碰的好,万一沾染上什么回来,我姐也被污了,这让她一个女人家怎么活?恐怕都没脸请大夫吧?” 韩姐夫想摔,自己是那么没品的人吗?自己碰的都是黄花大闺女啊,干净的很! 杨念慈又体贴的建议:“这事儿,我爹就做的很好。韩姐夫有空的话,就跟我爹交流交流,讨教一下过来人的经验好了。” 韩姐夫哭都哭不出来,跟岳丈大人讨教讨什么样的小妾,呵,自己是找死还是嫌命长? 杨念慈看他的神情,觉得差不多了,说了最后一句:“当然,如果韩姐夫舍不得那个奶妈子,不如将馨姐儿放到我那养吧。反正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放,孩子多了不愁。” 说完话,杨念慈就起身施施然的走了。 韩姐夫呆呆坐了半天,才跳起来,妹的,老子到底跟那个奶妈子有什么啊? 杨念慈却是心情大好,哼,知道你对那女人没什么,但她的存在满足了你的虚荣心,渣男!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能透视的大管家 段大知道自己夫君好美人,今天之前她也一直没放在心上。她看得清楚,夫君对她们只是宠,没有爱,但对自己却是实心实意的,虽然自己偶尔泛下酸,可见着后院最早进来的美妾,如今不过一两年全失了宠被夫君忘到脑后,她又觉得没意思。跟那些人计较,太掉价儿。 这是韩姐夫跟段相的一大区别。段相的妾都是“真爱”,有感情的。韩姐夫却是单纯的冲着美女皮去的。 今个儿在庵里,段大看见了夫君见着三妹时的惊艳目光,即使自己是在美人窝里长大,但三妹的容色也让自己觉得太漂亮了些。段大很是担心夫君会把持不住动了心。因此,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段大扯了两句闲话,便装着无意道:“夫君觉得我三妹性子如何?” 韩姐夫身体一僵,段大心里一凉。 韩姐夫有气无力开了口:“珍娘呀,以后没必要的话,不要让我跟三妹见面了。啊,就算有必要,你也尽力帮我拒了吧。” 真心的不想再见那货了。 段大讶异了,这是发生了什么?自己回去得问问丫鬟婆子。 见夫君萎靡不振的样子,段大一阵心疼,开口:“将馨儿带到这边来?” 韩姐夫点点头,闺女啊,快来治愈你爹啊。 段大对着马车外就吩咐道:“让乳娘将姐儿抱过来。” 韩姐夫一听乳娘二字,胃里又是一阵不适,急声道:“只让姐儿过来,那个奶妈子不准来!” 话落,见段大惊讶的望着他,不自在的动了动,道:“珍娘,我瞧着今日馨姐儿跟着康儿吃羊乳吃粥吃小食用的挺好的,我觉得馨姐儿快两岁了,已经足够大了,不需要奶妈子了,快点儿把那人打发了去吧。” 段大更惊,到底发生什么了?以往自己也暗示过不满这个乳娘,可夫君只是笑笑,说这是老夫人指的,不好打发走。现在这是怎么了? 段大挑了挑眉梢,夫君一口一个奶妈子叫着,明显是被三妹带的。这事儿肯定跟三妹有关系,恩,自己要不要去问一问呢? 段大犹犹豫豫开了口:“可是她老子娘是母亲身边得力的人,这突然将人辞了去,我怕…” 韩姐夫突然就情绪失控了:“怕什么?她一个奶妈子,每月的月银少了她的?逢年过节你给的赏还薄了?她是家生子,就是要了她的命谁也没的话说!你是她的主子,打发个下人还怕前怕后的?” 段大呆住了,三妹到底做了什么? 韩姐夫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平复了下心情,才和缓道:“我亲自去和母亲说,总之,我是绝、对、不、要、再看见那个奶妈子。” 段大不说话了,这才好呢,亲儿子去说,老夫人总不会说自己不是了吧。 馨姐儿被抱了来,韩姐夫急忙把她抱在怀里,刚扯了个笑,车外柔柔的声音传来:“大爷,大夫人,不让奴婢照看姐儿吗?奴婢怕…” 韩姐夫粗暴的喊了声“滚!” 车外安静了。 幸好他记得压低声音不要吓着女儿了。 后边,杨念慈在马车上心情极好,敢嘲笑姐,让你回去没好果子吃。 一排车队两家人缓缓行驶在大路上,忽然车队停了下来,前面隐约有骚动传过来。 杨念慈皱眉:“甜李,去看看怎么了?” 甜李出去好一会儿才回来,道:“小姐,是前面路边的大河湾子里,有人发现河里面,恩,有个人。” 杨念慈疑惑:“这个时节,还没解冻吧?河里面怎么会有人?是河上面吧,是不是冻晕了去。” 甜李再三犹豫还是说道:“上面冰面被人砸开了老大一片的窟窿,那人是…是被装在笼子里沉下去的,不知怎么的浮了上来…” 杨念慈把这话咀嚼了好几遍,才惊道:“沉塘?” 甜李也不敢肯定,她也只是听过没见过。 杨念慈激动了,伸手披上厚厚的大氅,还戴上面具就要往下跳。 乳母急了:“小姐,不要去,那种事儿哪能看?” 杨念慈会听吗?当然不!她腿脚麻利的下了车,就往前面冲。 乳母大惊,沉塘啊,什么罪名会沉塘啊?私通,乱伦,苟且…这是女人家能往上凑的事儿吗? “香橙,留下跟魏妈妈看着小少爷。甜李,西瓜,跟我去跟着小姐。” 魏妈妈冲着乳母点点头,估计这位也头疼娘子哪里热闹哪里钻的性子吧? 杨念慈三下两下到了水湾子前,韩姐夫也站着这里。 看见小姨子脸上戴了面具,还愣了愣,不过,他马上胃翻滚了,极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三妹,你怎么来了?” 杨念慈小声嚷嚷:“沉塘,沉塘啊,哪呢哪呢?” 韩姐夫跟一边儿的大管家默,姑娘,您这么激动好吗? 杨念慈这时已经看见冰面上的大窟窿,离岸不远的地方果然浮着一个大笼子,好像是竹子编的,还在左摇右晃,里面能看出一个人形,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 杨念慈激动的拉住了韩姐夫的胳膊:“姐夫,男的?女的?” 韩姐夫要哭,我怎么知道? 大管家看了眼杨念慈死死扣住大姑爷胳膊的手,漫不经心说了句:“老奴瞧着是个女人。” “啊?”杨念慈听了一愣,“啊!”手指更用了几分力。 韩姐夫脸一抽,胳膊抽了一下,没抽动。 大管家嘴角微微动了动,淡定的转移了视线。 杨念慈着急了:“怎么是个女的呢?快,快,让人捞起来。” 两人无语,多新鲜呢,能被沉塘的基本都是女人好不好? 杨念慈见没人动弹,又催促道:“快啊,晚了人死了怎么办?” 大管家叹了口气:“三姑奶奶,这是犯了事儿被族里处置的,咱们插手不好,就算把人救上来,这人也没活路了。” 杨念慈怒,鄙视的看着大管家:“亏你还是丞相手下做事的呢,国法,国法,懂不懂?不管犯了什么事,自然有朝廷官员定夺,哪能容得一群草民徇私枉法滥用死刑草菅人命?” 两人不禁正容,尤其是韩姐夫简直要对她刮目相看。 不想杨念慈又道:“再说了,那里面是个女的。要是男的,死了也就死了吧。是个女的哎,肯定是被冤枉的,都是男人的错。” 两个男人… 杨念慈见还没人动,眉毛一竖,嘴一撇,张嘴就喊:“爹啊…” 大管家立即动作了,着急忙慌的指挥着人捞笼子,只求这位姑奶奶别嚎了,老爷还怎么做人? 韩姐夫看得麻木了,这位行三的小姨子一次又一次的刷新自己对她的认知… 笼子捞了上来,人也救了出来。 众人惊讶的看着平躺在地上的白衣人,杨念慈木着脸瞧大管家:“你怎么看出她是女人的?” 地上这人身量极长,估计比杨念慈高出快一个头,杨念慈看看自己的身形,绝对的小巧玲珑啊,她默默加油自己绝对还有长高的潜力。 可这人不只身量长,骨骼比一般的女子也粗壮些。虽然闭着眼,但也瞧得出来,浓眉大眼,高鼻阔嘴,长胳膊长腿,杨念慈觉得这人可以去演希腊女英雄。 是滴,这是个女的,因为女英雄衣着单薄,被水沁湿紧紧贴在身上,胸前那两团还是很傲人的,不过大虽大,比例还是很合理的。 杨念慈手指头一指,“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么大的块头,这人是蜷缩在里面的吧,这处明显的女性特征,大管家的利眼能透视? 大管家只偏着头就是不看杨念慈手指的方向,“非礼勿视。” 韩姐夫要抓狂,真是够了,不要再扯这个话题了好吗? 西瓜心软,想起自己以前的事情,面上就带了同情,小小声问杨念慈:“娘子,她不会冻死了吧?” 杨念慈一惊,就要奔过去看。 乳母急忙拉了她一把,凶狠狠的瞪着大管家。 大管家心里叹气,自个儿这个老人家上前看,思索片刻道:“这位…娘子好像会闭气,虽然被扔下去许久,但并未喝许多的河水。眼下只是昏过去了,只要醒来便无大碍。” “咦?”杨念慈睁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大管家真的叹出了声:“三姑奶奶,再说下去的话,这位娘子可就要冻死了。” 西瓜急忙拉了拉杨念慈。 杨念慈拍拍她的手:“放心,咱这就带她回去,我看着这体型正好跟你凑一个冬瓜。” 冬瓜?韩姐夫看看地上的人,又看看西瓜,好吧,是挺配。 西瓜憨憨的笑了。 大管家和乳母都很头疼,就这么草率的将一个完全不知道底细的陌生人带回相府?姑娘,您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大管家想着就要阻一阻。 杨念慈立即说了句:“我有亲爹呢。” 意思是,人我带回去,其他所有相关的事情,不论好坏,不是都有他爹给她撑着呢吗?就算事后知道这人不是个好的,丞相大人只要把人往衙门里一送不就得了。 大管家认命了,叫过一个人来,耳语了一番。定是让人去调查这女子去了。既然在这里沉塘,那这人住的地方应该离这不远。 杨念慈吩咐几人帮着西瓜将那女子扶到后面车上去,想起什么,恍然对着韩姐夫道:“韩姐夫,这个女子我带走了。” 韩姐夫看着她清亮的眼睛要抓狂,带走吧带走吧,老子真的没兴趣。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狗血的青梅竹马 马车里,韩姐夫木着脸将外头的事儿一言一语如实跟段大学了遍儿,最后还来了句:“跟三妹说话心累啊。” 段大无语只能呵呵干笑,她现在倒是不担心夫君看上三妹,反而开始担心夫君会不会因为三妹再也不随自己回娘家吧? 段大只能安慰:“三妹是,恩,性情中人,长处处也就习惯了。” 韩姐夫仿佛被踩了尾巴:“别,千万别!” 段大只能沉默的送上乖巧女儿,娃啊,治愈你爹去吧。 杨念慈正跟乳母理论呢。 乳母坚持说那女子定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大坏事儿,才被族人沉塘,坚持要将那女子再扔回去,不然就送到衙门里,反正绝对不能留在身边。 杨念慈只说一句,她有感觉这个女子是被冤枉的,背后一定有个凄惨悲凉的故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定要将人带回去。 两人就女子的去留争论了一路,一直回到了院子了,两人的脸色还臭着呢。 乳母不说话了,都回来了,还争什么?以前那个乖巧柔顺的小姐去哪儿了? 杨念慈也不说话了,这里面的八卦还没扒出来呢,姐会放手?乳母怎么一点儿好奇心都没呢? 等着女子醒来,到了正屋里,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两眼放光的看着自己,一个黑光一个绿光,不由打了个哆嗦。 杨念慈摆了个亲切的笑:“姑娘,你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行径被人残害至此?” 乳母板了一张脸:“你做了何不洁之事被沉塘,说!”像极了审案的官老爷。 女子…这一半是春天,一半是冬天,是要闹哪般? 魏妈妈看不下去了,轻声道:“姑娘你是遇见什么事了?” 总算有个正常的了。 女子说活倒是利落,说话间将事情交代了清楚。 她是那河湾子附近村里的人,打小被父母与同村的一户人家订了娃娃亲。她家里就自己一个女孩,对方家里就只有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子脑袋灵泛,虽然读书不成器,可也不甘心就一辈子土里刨食,迷上了做买卖,小小年纪就到了附近镇子上学着做生意。 男孩子开始当学徒时,才十岁刚拐弯儿。女孩子也就刚刚十岁。两边家里父母都是身子不好做不了多少重活的。女孩子就很体贴的一天到晚的两头跑,做饭洗衣喂鸡喂猪甚至地里的农活能做的她全一一做了下来。男孩子感激非常,可也只能几个月回来一次,留下些工钱就再回镇上。 就这样过了几年,女孩子越来越大,父母相继离世,她干脆住到男孩子家里去专心伺候未来公婆。男孩子在外面学有所成,开始自己折腾小买卖,倒也挣了不少银钱。 到了荣归故里迎娶娇娘的时候,女孩子满心娇羞就等着穿嫁衣了,未婚夫带了别的女孩子回来了。一个娇娇小小,笑笑都要脸红的小家碧玉。女孩子跟她站在一起,只要是审美正常的人都会做出同一个选择。 未婚夫说自己要娶那个商家小姐,谢谢女孩这些年帮自己照顾父母,自己永远都把她当亲妹妹看。 女孩心凉,以前这人都是跟自己甜言蜜语说着,你在家好好等着我,等我八抬大轿把你抬进来。妹的,有这样对亲妹妹的? 女孩没跟他吵,只到了男孩子爹娘跟前要二老做主。可平日里说着将她当亲闺女待的二老目光躲躲闪闪,说闺女认命吧,不是你的没法强求。 女孩气乐了,你家平日里的活计也不该我做,那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说不要强求? 男孩的娘倒是提了句,要收她当义女,还是一家子人。 没等女孩拒绝呢,娇小姐不乐意了,明知道这个女子对男孩有非分之想,还留着她在身边,不是膈应人吗?咱可不是随便人家的姑娘,家里开着好几家铺子呢。 这下,唯一心软的男孩娘也不说话了,默许儿子翻脸不认人要将女孩赶出去。 女孩对这家人死了心,也不想嫁了,但要求个公道就求到了族里的老人那里去。两人的娃娃亲可是众所周知的,以往自己照顾他爹娘的时候,族里的长辈都赞一声孝的。 可熟晓人情世故的男孩抢先一步,早拎着礼物一家家的拜访过,也不知他怎么说的,事情就变成了,自订亲后,女孩家的所有花费支出都是男孩家所出,连她父母下葬都是男方家里出钱。女孩愤怒,据理力争,可没人为她说话,也不知道男孩家怎么操作的,最后女孩一家竟成了男孩家的长工,明明是自己家的田地也成佃了他家的地。族里要赶女孩出村子,连东西都不让她带。 讲到这里时,屋里的人都被感染了,义愤填膺的模样,恨不能亲自去手撕了那忘恩负义的一家子小人。 杨念慈拍了一下桌子:“然后你就杀了他们一家?”不是质问,反而像是赞赏。 女子窒了窒,摇头:“并未。我想着他如此行径哪算得上是一个男人,就成全了他,我,我,把他打昏变成了太监…”最后一句话低不可闻。 杨念慈愣了愣,猛的一拍桌子:“干的好!”随机摇头:“然后你就被抓了?你怎么不跑呢?” 女子凄苦一笑:“娘子,别看我长得高大,那个小人却没我身壮。他怕我报复,不敢出村子,身边总有人陪着。我等不及了,就夜里偷偷摸了进村去,他家里我早就熟记在心,闭着眼我也能摸进他的房。他睡着呢,我拿砖头把他敲晕了,然后就…可那个时候,估计是太疼,他嚷了出来,我就被抓了…也无所谓了,我本就没想再活着…” 杨念慈点头:“然后你就被沉塘了?” 女子点头。 杨念慈可惜道:“只是将他阉了,太便宜他了。” 女子身子一僵,垂头道:“他是独苗,我这样做相当于是灭了他们一家。那个女子自然也不会再嫁给他,说起来,我也是…” 杨念慈斜她一眼:“怎么?心软后悔了?” 女子不说话了。 杨念慈恨铁不成钢:“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在,所以才有那么多不劳而获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落井下石的小人在!觉悟吧,少女!继续奔跑在复仇女神的大道上吧!” 乳母受够了,伸手重重在杨念慈肩上一拍:“小姐,还是你觉悟吧!” 屋里的人都捂脸。 乳母发话了:“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我看你也累坏了,香橙,带着这位姑娘下去休息。” 女子犹犹豫豫开了口:“我在这里会不会给你们惹来麻烦?” 杨念慈大喇喇挥挥手:“别怕,我有爹呢。” 众人不耻,你有爹就抛弃节操了吗? 待到女子下去,乳母就皱了眉头。 杨念慈小心翼翼问:“怎么了,乳母,她说的是假的?她编来骗我们的?” 乳母皱眉:“我瞧着倒不像。只是她伤了人还是重伤,小姐,你该不会要留着她吧?这可是有官司在身的。” 杨念慈嗤笑:“哪来的官司?那家人敢报官的话还会把她沉塘?分明是心虚。不过咱们是得慎重,等大管家都查清楚了,我跟爹商量后再决定她的去留吧。” 屋里的人都惊悚了,小姐/娘子这是正常了? 大管家出手就是不一样,晚上睡觉前就回了信儿。那个女子说的一点儿没虚假,甚至还积了口德了。那男子被阉后,娇小姐立马包袱款款的走了,他爹娘疯了一样的要掐死她,幸好她被押了起来才没丢命。饶是如此,他爹娘跑到女子爹娘坟上要刨尸。 杨念慈怒:“什么!还有没有天理了?兴他家儿子逼死人家女儿,就不兴人家女儿割他家儿子一块肉了?” 众人默,那不只是一块肉好不好? 大管家擦了把额头:“不过幸好被人拦住了。还打听到,沉塘的时候,有个心软的族人故意将绑着她的绳子松开了,竹笼上也动了手脚。那个人以前受过她家的恩,见着有人打听,就偷偷来问,知道女子无恙后还感谢咱来着,说是他知道这女子小时候会凫水,应该淹不死的。哦,对了,拦着不让挖坟的也是这人的家人。” 杨念慈才觉得气顺了点儿,还好总算有个长良心的。 大管家又拿出一张纸卷来,展开给杨念慈看:“这是根据村里人描述的样貌绘出的影像,三姑奶奶,您看看。”顿了顿又道:“身高体型也对得上。” 一个女孩子长得如此高大真是难得。 杨念慈一看,浓眉大眼大脑袋正是救上来的女子。 惊喜道:“行啊,大管家,有一手啊。怪不得你做了大管家呢,谁也比不上你周全哪。” 大管家谦虚的笑笑,眼里很是得意。 杨念慈诱惑道:“有没有兴趣到我手下做事?” 大管家立即收了笑,三小姐这是在挖墙脚吗?还是挖自己亲爹的? 杨念慈早知道没戏,调侃他:“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我爹开的工钱我可开不起。不过,大管家,你要是不在乎钱的话,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大管家重重说了声:“老奴在乎,很在乎!” 杨念慈悻悻道了声“可惜”。 大管家突然冲着门口喊了声:“老爷。” 杨念慈抬头就看见自己的谪仙爹绝世风华的立在门口,心里不由发虚,自己挖他的人没被他看见吧。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雷霆万钧的战队 段相轻轻一挥手,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杨念慈和小杨康。 杨念慈心里叹气,自己还挖段老爹的人呢,自己的人都默默听人家命令了!这压根就不是一个段数啊! 段相笑微微走进来在一旁坐下:“爹不是给了你十个侍卫了吗?都是功夫强能办事的。怎么还不知足,还想将大管家讨了去?” 杨念慈恹恹道:“我只是见猎心喜。” 段相乐了,说起今天的事:“那个女子你若是喜欢就留着吧,不是什么大事。”爹都搞的定。 杨念慈恩了声,有些不开心:“可那么多人对着她落井下石,真是世态炎凉,难道就没有报应吗?” 段相平静说道:“世人皆是如此,趋利避害,倒也平常。” 趋利避害?杨念慈不由出了神,她又想起第二世的事情了。 段相见她心不在焉,敲了敲桌子:“惜儿,想什么呢?” 杨念慈惊了一下,才回神,笑了笑:“没什么,爹,我在想,那个插足的娇小姐就不用受任何惩罚吗?” 段相只看着她,忽然一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这世上谁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杨念慈默了默,心情突然就不好了,有些烦躁,自己的行为到底哪里不对,死了活,活了死,死了又活,什么时候能过上岁月静好的安稳日子? 段相看出了她的不悦,想想建议道:“老天就是要惩罚恶人,也是借助凡人之手,你若是闷得慌,就拿她逗逗乐子呗。” 杨念慈无语:“爹,是不是官越大越没节操?” 段相磨牙,自己没节操是为了谁? 不过杨念慈眼睛却是亮了起来:“恩,就当考验考验那十个人好了,话说,那娇小姐家应该跟秋相有七拐八拐的关系吧?” 段相想为秋相默哀,若是被敌人下黑手就罢了,莫名其妙就被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小姑娘惦记上,什么脏的臭的都倒过来,这日子不要太堵心哦。 作为堵心对头的对头,段相表示很舒心,看,闺女多想着自己这个爹了,做事情还顺手帮爹的忙,真是太孝顺了。 段相,您真心的想多了,她真心的只是顺手啊。 段相临走前,才想起来:“对了,你今日跟韩家小子说的关于康儿父亲的事情,你说的很好,以后若是有人问便这样讲吧,但也不能到处讲,还是做出神秘的样子比较好。爹也会这样对外说,记着,千万别说茬了啊。” 杨念慈很无语:“爹,你还说呢。明知道我出门肯定会被问康儿的父亲,你也不编一套说辞来。韩姐夫就问到我脸上来了,幸亏我机灵,才临时起意,编了这个说法。爹,你太不负责任了。” 段相呵呵笑,他只是编了能说给三女儿的故事,倒真是没编对外能宣之于口的故事,还真是疏忽了。不愧是自己的女儿,跟自己一样,谎话不用打腹稿的张口就来啊。 若是大管家知道段相这么想,估计又得感慨一句:不愧是亲父女呀! 就这样,女子留了下来,杨念慈想给她取名冬瓜,被乳母杀人的目光逼了回去,改成了冬枣,才让乳母勉勉强强的同意了。 冬枣很能干,什么活都会做,这让杨念慈很得意。只是当她得知冬枣才十六岁,抬头仰望了下她的额头,杨念慈就去默默忧伤自己的身高去了。 转眼便是花灯节。每年的这一天,疼爱女人女儿的段相便会携众佳丽浩浩荡荡的去观灯。相府的产业中有不少铺子店面,在设灯的主街上就有一座三层的茶楼。茶楼在灯节这天不开业,专门招待自己东家。 刘氏听着下人回报,出行的马车都已备好,想了想,还是派人去乐园,问杨念慈一声要不要随着众人观灯。 大丫鬟被领进了屋,将刘氏的意思一说,就小心低头抬眼看座上人的神色。不怪她大气不敢喘,自从三姑奶奶回来住着,夫人每天都得头疼气喘个一两回,在她们这些畏惧夫人的下人眼里,三姑奶奶简直就是神话啊。 杨念慈食指半抬,在空中划了个圈,惊讶道:“咦?爹没跟后娘说吗?我跟朋友约好了,我们自己去看灯。你回去代我谢过后娘,多谢她的美意了。哦,对了,灯会上人多又杂,咱家人太多,让后娘看好了人,咱府里可都是天仙儿般的人物,万一被人唐突了,我爹还不得疯?” 大丫鬟回去战战兢兢将杨念慈的话一回禀,果然刘氏又开始捂额头了。 段英彤恨恨讲:“娘,你做什么理那个不识好歹的小蹄子?” 刘氏横她一眼:“做什么?做给你爹看!你当主母只享福呢。” 段英彤不说话了,她还想着如果段三也去的话,定要她丢个大人的,现在,倒是让她躲了去。 刘氏瞪了丫鬟一眼,冷冷问道:“三姑奶奶说约了朋友?可说是何人了吗?” 丫鬟摇了摇头,见刘氏眼冒凶光,急忙道:“奴婢见着桌子上放着一张帖子,角上印了朵木兰花。” “木兰花?”刘氏皱眉,继而一惊:“武宁侯府?” 大家族都有自己的标记,或是图腾或是文字,绝不可能相同或者相似。相府的标记是段相亲自设计的“段”字,看上去像是一只瑞兽。木兰花的标记京中只此一家,是武宁侯杨家的标志,人家的标志可是用了上百年了。 段英彤不相信:“不会吧?那小蹄子竟巴上了武宁侯府?” 虽然文官一派多看不上武官,但没人能否认,杨家是国朝不可动摇的存在。建朝以来便为国主守护边疆,每个杨家的将领均对当位者衷心耿耿,从不恋权,而且他们谨守本分绝不参与党派皇位之争。不管是坐在龙椅上的,还是觊觎那把椅子的,不说都与杨家交好,但绝不会与杨家翻脸。 段英彤虽然平日里看不上杨铁兰,也瞧不上武宁侯府的粗野作风,但想到段三竟然攀上这棵大树,心里忍不住酸溜溜的。杨家啊,在皇上那里,可绝不比自己父亲低啊。 刘氏现在一想到段三,便条件反射的头疼,烦躁的挥退丫鬟:“下去下去,看看人都到齐了没,到了时辰便出府。” 杨念慈懒得理会刘氏想什么,她叫上青杏绿桃还有西瓜冬枣,让乳母连同魏妈妈甜李香橙四人守着小杨康在家。灯市太乱,就算有很多人保护,她也不放心让小包子同去。 香橙一脸羡慕的看着五人换上了男装,还戴上了别致的面具,灯节啊,多热闹啊,自己可从来没看过呢。 杨念慈笑她:“赶紧擦擦你的哈喇子。” 香橙果然摸了把下巴。 杨念慈笑的前仰后合的:“想出去玩啊?今天是不行了,乖乖在家看孩子。等过几日,咱们一起去郊外踏青,全去。” 香橙眼都亮了:“小姐,你说真的?我可当真了?” 杨念慈又笑:“我像在哄你吗?不过是出趟门子,你若喜欢,天天也出得去。” 香橙乐坏了,跳着拍手:“太好了,我还从来没出府玩过呢。” 杨念慈心里一酸,捏了捏她的小脸:“跟着姐混,早晚什么都有的。” 香橙傻笑。 乳母不放心,如今的小姐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啊。 “小姐,还是我跟着吧。” 杨念慈拒绝:“乳母,你担心什么呀。我可是跟郡主约见呢,还带着侍卫呢。再不成,不是还有西瓜冬枣吗?” 乳母心里叹气,小孩子心性,出门玩就不想让人管了。到底作罢。 杨念慈亲了口小包子,出来上了马车,掀起车帘子,豪气的对着侍卫小队长喊了声:“雷神,出发!” 年近三十面容刚毅的汉子脸上就是一阵扭曲,神色莫名的朝后做了个手势:“神二,神三,神四,都跟上了。” 周围人一片静默。 小队长心里叹气。想那天,自己带着九位兄弟听从相爷的吩咐,要自此后跟着三小姐,心里不是不别扭的。咱是干什么的?去服侍个小娘子还有个奶娃娃?十人有志一同的暗下决心,三小姐说什么咱就做什么,绝不多说一句话,绝不多做一件事,争取早日回到相爷身边。 可是,三小姐真的不是一般的闺秀啊。 一听队长的名字叫“万钧”,激动了,眼睛都放光了,立即给小队取了个名,叫“雷霆战队”,说是什么雷霆万钧,多般配呀。尽管感觉有些怪怪,但这名字也听着不错,大家也就接受下来。但是—— “好了,咱们战队有名字了,队员也得取个代号。恩,万钧是队长,就叫“雷神”吧。后边的弟兄从“神”字,从二开始编号,一直到十。多齐全啊。” 十个人把各自的代号和兄弟们的代号从心里转了一圈,真心跪了。 雷神啊!神啊!您是连仙都看不上吧? 杨念慈正脑洞大开呢:“我手下的都是神了,那我呢,恩,星际女王?” 万钧队长拒绝再听下去,问这位姑奶奶:“神仙之名,岂可乱用?万一惹恼了天上的神仙,一个雷劈下来,咱兄弟都得魂飞湮灭!” 万钧队长板着脸认真的样子很有气势。 杨念慈半天才气短的说了句:“不然,咱们取名“避雷针战队”,代号电母一,电母二…” 最终,万钧队长在杨念慈各种不靠谱的取名提议中,悍然决定雷神就雷神吧,总比伏羲盘古强。 也因此,十个人开始认识到这位是个多么不靠谱的主子。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没出息的段相 “太过分了!你穿男装,为什么不告诉我?”杨铁兰炸毛的小模样分外可爱,一手扯着自己衣衫上堆积的纱花,一手愤怒的指着杨念慈。 杨念慈乐,上下打量她:“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一个小姑娘家当然要打扮的花枝招展才是。我看你今天这身衣服可真漂亮,合你的身材,显得整个人都娇媚了。” 杨铁兰嘟着嘴,扯了扯宽阔摇曳又修身的裙子:“我不喜欢这麻烦的长裙子,娘偏偏让我穿这样。” 杨念慈安慰她:“这不是灯节嘛,大姑娘小媳妇儿都来观灯放灯,是件文雅的事儿,你总不能穿身骑装来吧。” 杨铁兰直盯着她的男装看,不屑撇嘴:“你也是小媳妇儿吧?” 杨念慈晃晃脑袋:“我男人不在身边,我当然得藏着掖着不让人看见。” 杨铁兰不知说什么好。 杨念慈笑嘻嘻一把搂住她的小细腰,将她揽进怀里:“看,咱俩像不像一对璧人?” 杨铁兰默,半天才道:“下次我穿男装,你穿女装,那才般配。” 说完,就摆脱她往前走。 杨念慈愣了愣,大怒,笑话姐长的矮是吧? 杨铁兰比杨念慈高出几指,杨念慈下了决心,回去就天天大骨头汤喝着,一天三顿饭的蹦高。 宽阔的街道上灯光辉煌,各式各样的灯摆满了摊子,挂满了架子,两人身后跟着各自的随从,慢慢悠悠的沿着街道走,不时停下来对着别致的花灯点评一番。 杨铁兰长得英气漂亮,今日穿了柔美的胭脂红长裙,不知是什么好料子,走起来裙摆像波涛一样一荡一荡,加上她的笑靥如花,像个神仙妃子一样的迷人。 杨念慈自进入相府,一夜暴富,段相给她的小院独自走账,私下里还塞了银票,杨念慈本着花了的银子才是自己的想法儿,什么东西都要最好的。身上这套月白色男装,布料便是大管家亲自送了来的,据说是上赐的。银色的滚边,云纹的暗绣,腰上缀着的玉佩,标标准准的纨绔子弟。尤其这厮竟拿了细碎的蓝宝石镶在面具上,真土豪啊。 两人走来,倒真像是一对神仙眷侣,恩,假如杨念慈能再高些的话。引来不少路人艳羡的目光。 杨念慈激动的跟杨铁兰念叨:“看,看,那个杏黄裙子的,又回头看我了。哦哈哈哈,姐就是魅力无限啊。” 杨铁兰凉凉道:“她看的是姐夫,如果知道你是姐,还会看你?” 杨念慈怒:“不脱衣服谁知道我是姐还是姐夫,别打扰姐的雅兴。” 杨铁兰故意叹气:“你没生成儿子,还真可惜了段相。瞧瞧这小模样,啧啧,段相的衣钵可惜没法传给你啊。” 杨念慈笑得得意:“我可跟我爹不一样,我只是看,带回家养着多费银子。你算算,我爹那么多姨娘可绝对没五十个吧,这些年他花了多少银子?我呢,我只在街上看看,大姑娘小媳妇儿全都可以观赏,还不费一个铜板。”还是姐划算啊。 杨铁兰服了她了,所以,这位其实在意的是银子吧。 “哎呀,都被你带歪了,姐看女人干什么呀。快,看男人。看有没有长得俊的男子?” 杨念慈扯着杨铁兰的胳膊四处洒望,两只大眼睛从面具后面闪着绿光,只盯着来往的男子。 杨铁兰深觉丢人:“你看男人干什么?你不是嫁人了吗?守守妇道好不好?” 杨念慈不耐摆手:“守个屁啊。那死鬼男人都不守着我,我还守什么妇道!” 杨铁兰声音都哆嗦了:“你莫不成还想红杏出墙?” 杨念慈呵呵笑了出来:“瞎说什么呢。我只是许久没见死鬼男人了,看看别的男子解解闷不成吗?” 杨铁兰:“当然不成,你…” 两人一边争执一边前行。身后的人均是一脸的古怪。 杨家的人就想,这货如此不靠谱,大小姐不会被带坏吧? 段家的人只想捂脸,相爷为什么要把这货放出来啊? 西瓜抬头看见冬枣傻愣愣的表情,以为她被娘子震撼了,怕她想娘子的不好,急忙小声解释:“冬枣,你莫乱想,娘子是个好人。” 冬枣微微低头,木然的看了她眼,眼神分明就是不相信。 西瓜急了:“娘子受过伤,”拿手在脑袋上比了比:“落了好大一个疤呢。以前的事儿早忘了。娘子带着小少爷跟咱们几个过日子,都不知道家里有谁。娘子一直以为男人死了呢,为了小少爷为了自己,总得再嫁个好人吧。我跟你说,大家伙儿私下里也在商量给娘子寻个好男人呢。后来,相爷就找了来,娘子才知道原来小少爷的爹还活着,给相爷办事去了。可娘子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又再没见过小少爷的爹,自然,就,那个…” 西瓜找不着词来形容。 冬枣却点点头:“我明白的。娘子没法以身代入是吧。” 西瓜急忙点头。 冬枣突然笑了:“我要是像娘子这样想得开,就不会落到那般田地吧?” 西瓜安慰她:“你以前是太傻了。不过还来得及,以后跟着娘子学。娘子说了,为了一棵歪脖子树,放弃一片绿森林的女人都是没脑子的。” 冬枣见她崇拜的目光,明智的闭嘴不说话了,扭头看向前面那个娇小的身影,眸子一片深沉。 两人正走着呢,杨铁兰突然拉了拉杨念慈,神秘兮兮小声道:“喂,你看,那是不是你四妹?” 杨念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咦?段四?” 段英彤今日穿了鹅黄的褙子,洋红撒花的裙子,鸭蛋青镶白色皮毛的薄披风,将她丰满的曲线裹住七八分,竟显得整个人柔弱了几分。 杨念慈满心差异,这个女人不是喜欢穿得红红火火天天像过年吗? 段英彤冤枉呀,人家只是喜欢用红衣来彰显一下嫡女的身份罢了。 杨念慈又看向她身旁的人,一个男人,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英俊不凡,一身藏蓝的衣袍彰显贵气。 杨念慈再看看段英彤一脸娇羞的模样,明了了,原来是在心上人面前扮柔弱啊。 杨念慈也拉着杨铁兰,小声道:“看到没?这才是不守妇德。我可是知道段四没订婚的,不管这个男人是谁,她一个小姐私下与男子见面,呵呵,不守妇德!” 杨铁兰无语了,姐姐您的眼睛呢?两人身后跟着那么一大群人您都看不见吗?再说—— “你别瞎说,那个男子是二皇子。” 呀?杨念慈惊悚了,段四看上皇子了,莫不是想当皇子妃?可那男子看着年纪不大但也不小,早该娶亲了吧?段四总不会去做妾吧?段老爹怎么可能答应? 杨铁兰仿佛看出了她的茫然,给她详细讲来:“二皇子被封为端王,曾经娶过王妃。但王妃生产时去了,留下个女儿。也不知二皇子怎么想的,一直没娶继室。二皇子生母就是徐贵妃,后宫掌权人呢。自从前头皇妃去后,二皇子走到哪里都能引来一群大家闺秀。” 杨念慈明白了,都是奔着填房去的,段四也是如此想法吧?只是—— “你说徐贵妃是后宫第一人,那皇后呢?” 杨铁兰一脸的鄙视:“惜儿,你天天都在家里干什么?这都不知道?皇后没了十几年了,皇上情深,坚持不肯立后。” 杨念慈心里想着就问了出来:“那肯定是皇上不喜欢徐贵妃吧?” 杨铁兰急忙去堵杨念慈的嘴,紧张兮兮道:“别说宫里的闲话啊。谁说皇上不喜欢贵妃了?宫里可只有一位贵妃,凤印由贵妃掌着,什么好东西皇上都第一个赐给贵妃。还有二皇子,是最得圣宠的皇子了。” 杨铁兰又犹豫了下,才道:“我跟你说啊,徐贵妃娘家是当朝太师徐太师,徐家是百年望族呢。家里人丁兴旺,有不少子孙都出仕做官。祖父还叮嘱过我,让我不要招惹徐家呢。你也留心啊,别给你爹招祸。” 杨念慈点头,太师啊,贵妃啊,皇子啊,这怎么听怎么可以演一出狗血的后宫权谋电视剧了。 杨念慈不再理会,看到段四这会儿笑得更羞涩温柔,鄙夷说道:“你看看她,装什么装呢,没瞎眼的都能看出她想扑倒那小白脸,她还装淑女呢?我爹怎么就生了这个不长脑子的?我跟你说,那小白脸别看笑得亲切,但他绝不会娶段四的。哎,段四只能做做白日梦了。” 杨铁兰捂头:“惜儿,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儿?那可是端王,是皇子,你一口一个,那啥叫着,是大不敬。万一被听见了,你会被打板子的,你爹都没法救你。” 杨念慈半天才恨恨出声:“我爹这个没出息的!” 杨铁兰一时无比同情段相,到底怎么出息才能满足这个二货? 两人正说着话呢,就见一群美貌少女动作优雅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寻到了两人,纷纷围上去,羞怯又大胆的跟端王说话,段四被人不着痕迹的挤到最外围,一张艳丽的笑脸青了几分。 杨念慈瞟眼咬着嘴唇的段四,就看向端王,见他笑得如春风般和煦,对每位姑娘仿佛都眉目含情,立时认定这是个滥情的渣男。 “走吧,咱们去看灯,别脏了眼。” 杨铁兰不明白杨念慈刚刚还看戏看得热闹呢,怎么就冷了脸? 两人刚走出几步,杨大管家笑眯眯的突然冒了出来。 “大小姐,段娘子,侯爷请两位过去一趟。”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鹌鹑了的杨念慈 跟着走到一处高楼处,杨铁兰愣了愣:“祖父在这里?” 大管家只点了点头。 “惜儿也要去?” 大管家又是一点头。 杨念慈看出不对来了:“怎么了,兰儿?” 杨铁兰拉着杨念慈小碎步走着,脚步放得极轻。 “你个傻子。这是乘鹤楼,是街上最高的一座楼,在上面能看尽整个灯街呢,而且正对着皇宫。” 最高?杨念慈本能的不妙。 果然,杨铁兰继续说了下去:“这是皇家的。每年皇上都会带着后宫的娘娘和皇子来观灯…” 杨念慈顿时停住了脚步:“你说楼上的是皇家人?甚至还有皇上?” 杨铁兰点点头。 杨念慈立马回头要走,被杨铁兰拉了住。 “你跑什么跑?你可是堂堂相府的嫡女千金,也是有资格面圣的。再说,刚刚大管家不是也说了你也要去嘛,肯定是你爹也在,你爹也要你去的。” 杨念慈苦着脸,她是本能的想与天下第一麻烦家族保持距离。 “我现在不认爹还来得及吗?” 杨铁兰白了她一眼,又二了吧?紧紧拉着她就往楼上走。 待上了最上面一层,杨念慈已自动自觉将面具解了下来,老老实实低着头跟着杨铁兰,学着她行礼问安的样子,倒也没错了礼节。 段相在一边看着感慨,这个女儿什么时候也能在自己面前如此乖巧?只是,为什么穿了男装? 杨念慈就听着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叫起,问了杨铁兰几句家常话。 杨铁兰乖乖的答了,上首便没人再说话。杨铁兰拉着杨念慈就退到了武宁侯身边,正巧段相也站在一旁。 杨念慈急忙缩进段相背后,心里默念,我不存在,我不存在,我不存在… 可惜,有句话叫做天不遂人愿。 武宁侯有段时间没见小杨康,心里想得慌,见着杨念慈就在旁边,自认为小小声的问道:“惜丫头,我的乖曾孙呢?” 一句话,将屋里众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 杨念慈泪流满面,老爷子,您是忒闲了吧? 段相面上笑得和暖,语气着实不客气:“侯爷,找曾孙问您孙子去,我段家跟您杨家扯不上关系。” 妹的,明明是老子的外孙,跟你家有毛的关系啊! 一文一武两名重臣对上,上首的皇帝眼睛一眯:“恩?这是段相家的丫头?怎的武宁侯的曾孙要跟段家女要?两位爱卿何时连了姻?” 段相急忙站出来道:“回皇上,并未。武宁侯说笑呢。” 武宁侯不给段相面子,闲闲问了句:“段相,您的大外孙子姓什么?” 段相恨得咬牙,为什么闺女给了外孙这个姓,引得这老贼在这里沾便宜。 “姓杨。怎么,天下姓杨的孩子多了去了,难道都是侯爷的孙子曾孙?” 武宁侯不赞同这话:“天下同姓是一家嘛。这排排算算的,康儿可不就是我曾孙嘛。再说了,象征杨家人身份的玉佩我都给了小康儿,他叫我一声曾祖又怎的?” 段相炸了毛:“不就一块破石头嘛,你还想诓了我的亲外孙去?” 武宁侯笑了:“破石头?段相好高的眼光啊,那可是皇上钦赐的。” 段相心里一凉,怎么忘了这茬儿? 武宁侯又插了一刀:“再说了,你是亲的,我不是亲的又怎样?小康儿姓杨,不姓段!” 武宁侯笑得太无耻了,段相脑袋一热:“你得意个屁,回头我就…” 上首的皇帝及时开了口:“好了,两位爱卿怎么一碰面就吵?段相,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武宁侯,你也是的,做什么逗弄段相。” 武宁侯出来行了一礼:“嗐,皇上,臣的那点儿家事您也清楚。盼曾孙盼了那么久,可臣那孙子就是不成亲呀。段家丫头生的那小子实在可爱,相貌俊俏不说,根骨还极佳。臣真是恨不得抢过来呀。” “哦?竟让武宁侯如此看重?那孩子定是个不错的。” 武宁侯眼珠子转转:“皇上,要不,请您出个面,臣将小康儿认作义曾孙好了。段相请放心,老头子定将他当做亲骨血对待。” 段相气得吐血,不愧是祖上做过强盗的,这是抢人啊!这是明抢啊! 杨念慈低着头不吭声,心里却想着,段老爹这会儿有没有在骂侯爷是个老不要脸的的? 皇上自是不会做这种得罪忠臣的事儿,这时候就需要有人给台阶了。 一道柔和温婉的女声响起:“段家丫头是行三吧?本宫还从未见过呢。段家丫头,你上前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杨念慈不满,为什么把话头转到自己身上?还是低垂着头,缩着脖子,惦着脚尖走上前去,像刚才一样的拜下去。 女声又响了起来:“抬起头来。” 抬你妹啊! 杨念慈战战兢兢的微微抬头,眼光触到女声的主人,受惊一样的又急速垂下,脸色白了白,身子都颤了颤。 心里迅速分析。这个女人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但后宫女人怎么可能以样貌论年龄。估计实际年龄要比表面看来大上不少。而且这个女人跟皇帝靠的最近,态度也最是亲近,满头珠翠却一点儿都不俗气,满身的雍容华贵,更重要的是头上那只多尾凤钗。尽管只看了一眼,没查清,但杨念慈九成九肯定,这位就是后宫第一人徐贵妃了。 徐贵妃也在心里评估杨念慈。早就听闻段相的女儿个个国色天香。只之前见过的两位嫡女段大和段四就知所传不假。这个段三,还是第一次见,虽然一身男装未施脂粉,倒是难得的美人,宫里没几个能比的上她。 徐贵妃的儿子二皇子丧偶多年,她一直为儿子寻摸着,定要寻个配得上儿子的,德容言功上上乘不说,家世也得是一等一的高才行。 段相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又得皇上信任,他的嫡女倒也配得上皇儿。只是,段大早已出嫁,段四的母族实在低微。倒是从未见过的段三母族清贵,从出身来讲还算合适。 只是…,别说段三竟已嫁人生子,便是还未出阁,看她一副受惊的鹌鹑模样,怎可能辅佐得起皇儿? 徐贵妃心里摇头,这样一来,段相府上能考虑的姑娘就只有段四了,可段四的品行比别家的姑娘又有不如。哎,什么时候才能碰见个合适的儿媳妇儿啊? 徐贵妃心里七转八拐,面上却笑得平易近人:“真是个好孩子,快快起来吧,一看就是个乖巧的,来人,看赏。” 再没别的话。 杨念慈又谢了恩,才起身。 突然,皇上开了金口:“你这丫头嫁给了谁家?怎的朕没听到一点儿风声?” 好嘛,全天下最尊贵的人开口了,杨念慈一个腿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头垂得极低,暗暗咬牙。 妹的,皇家人呆的地方为什么不铺上长毛厚地毯?姐的膝盖啊! 众人看去,就是一个单薄的小女子承受不住天威,哆哆嗦嗦跪倒在地,吓得大气不敢出,仿佛随时会昏厥过去。 段相急忙走到杨念慈身旁,回道:“回皇上。臣的三女是二夫人余氏所出。二夫人早早去世,臣又忙于政务,疏忽了三女儿的管教,养的她成了一副谨小慎微懦弱胆小的性子,臣…臣不放心,就想着将她留在身边能好好照顾着。就在手下选了名好儿郎,给两人完了婚。臣家里没什么亲戚,三女的母族俱不在京中,那孩子也是如此,因此私下里给小两口办了婚事,并未声张。” 杨念慈可真的打哆嗦了,段老爹胆子真大,在皇帝面前也是谎话张口就来呀,这可是欺君之罪呀。杨念慈忧伤了,日后段老爹被抄家会不会连累到自己这个出嫁女? 段相如果知道三女儿想这些,肯定会把她一脚踹下楼去,他辛辛苦苦撒谎是为了谁? 皇帝皱眉:“段相也太节俭了。” 武宁侯笑嘻嘻插了句:“他能不节俭吗?后面还十几个女儿呢,光是嫁妆都能把相府抬光。嘻嘻,惜丫头,你爹小气啊,跟小康儿搬来咱家吧,祖父风风光光去抬你。” 边上就有一人笑了:“呵呵,八台大轿去抬吗?侯爷还真想将段相的外孙子变成自己名正言顺的曾孙吗?呵呵,别忘了段三小姐可是嫁了人了。” 武宁侯也笑了:“我可不是秋相,这强抢有夫之妇的事儿我可干不出来。” 秋相怒:“你——”老子就干了? 皇上烦了,“好了好了,武宁侯你怎逮谁吵谁?秋相,你知道武宁侯不好惹,就别去招他。好好一个灯节,就听着你们吵了。” 杨念慈在心里扎小人,秋相是吧?果然不亏自己将屎盆子往他头上扣。看看,两人还不认识只是共处一屋呢,这人竟敢败坏自己的名誉。不行,回去就嘱咐雷神,以后不管什么事儿,只要是不好的,全栽倒这老小子头上去。 秋相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真小人,愤恨的看了武宁侯一眼,这老东西天生的跟文官过不去。自己跟段正淳可是对头,可他对着两人谁都没一句好话。 哼,不站队是吧?保持中立是吧?以后有你杨家受的! “朕也跟着贵妃凑个趣,给段家丫头凑份子礼,当是添妆吧。” 皇上如此说,这份礼定不会薄了。 杨念慈心里乐开了花,面上还是诚惶诚恐的跟着段相谢了恩,又小鹌鹑似的缩回角落里。 看得徐贵妃直皱眉,段相的这个女儿也太上不了台面了。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自命不凡的牛粪 楼梯一阵响动,却是端王回来了,段四竟然也跟在后面,想是因为段相在此的缘故。 端王刚刚站定,皇上发了话:“如此佳节,朕就不留着你们了。各自散了,陪家人去吧。” 众人纷纷告退。 杨念慈因要随着段相走,微微抬了抬头。 端王眼风一扫,便敏锐的觉察到这里有一个人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不由就往杨念慈方向看来。正逢杨念慈抬起了脸又飞速的低下,尽管只有一刹那,端王还是惊艳了。 端王眼里的亮光被时刻注意他的段四发现了,眼珠子一转就落在了杨念慈身上,心里的嫉妒像把野草似的疯长起来。 她为什么没死?她为什么没死?为什么没死? 到了楼下,杨念慈就被杨铁兰挽住了手。 武宁侯笑眯眯道:“惜丫头,走,跟祖父回家。你爹要陪的人多了去了,天亮也轮不到你。” 杨念慈小声嘀咕了句:“我又不是他的女人,陪什么陪!” 声音虽小,却足够武宁侯和段相听得清楚。 段相只觉得脸黑得要掉墨汁子。 武宁侯却是哈哈大笑,就知道这个丫头刚刚是在装乖巧,这脾气好,随老杨家。 段相深吸一口气,深怕一个忍不住大庭广众之下跟武宁侯动手,这老东西,老子忍你好多年了。 “惜儿,康儿在家等着你呢。”所以,快点儿回去吧。 杨念慈的确惦记着儿子,想着回家了。 杨铁兰依依不舍,人家根本没怎么玩好不好?还有好多花灯没看到好不好? 武宁侯也发了话:“快点儿回去,别让我曾孙等急了。明个儿回家里来,你祖母亲手给康儿做了虎头鞋呢。” 杨念慈立马笑眼弯弯:“好呀,我一定带着康儿去。” 一个人是不是真心喜欢小孩子,杨念慈自信还是看的出来的。 段相火了,压低声音对着武宁侯吼:“我闺女和外孙跟你们老杨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武宁侯还是笑,跟个老油条似的:“是,以前没关系,以后不就有了嘛。小段记着啊,你外孙叫老子曾祖。” 段相黑脸,这是骂自己是儿子吗? 杨念慈拉拉段相的袖子:“爹,我要回去。康儿万一等不到我不睡怎么办?” 段相立即回身,拉着杨念慈就走,也不容她跟杨铁兰道别:“爹先送你回去。” 杨念慈一个头两个大,您还有一楼的女人女儿在等着呢。 段英彤在一边儿看得眼睛早就红通通了,见段相要走,跺着脚喊:“爹,你走了,娘怎么办?姨娘们和妹妹们怎么办?” 段相脚步停都没停,只吩咐了一句:“你先去,待会儿爹自会回来。” 段英彤看着被段相拉着的杨念慈,眼里的嫉妒嫉恨再也遮掩不住,美丽的花灯下,脸上的神情竟有些狰狞。 杨铁兰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由担心杨念慈。 武宁侯拉着她往自家那边赶,意有所指道:“惜丫头说的没错,段家老四是个没脑子的,你看她做甚么?” 杨铁兰忧心忡忡:“段四不是个好人。我怕她会对惜儿不利。” 武宁侯嗤笑:“别瞎担心。刚才惜丫头那么说她老子,段小子也没怎么着她。这些年,我还是第一次见段小子如此宽待一个人,要知道,他这人才比星高,可心眼儿着实不大。他对惜丫头可不是一般的好,自然会护着她的。” 杨铁兰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武宁侯心里也叹气,自己孙女如此心善,怎么就被迷惑了眼看上那个狗东西呢? 杨念慈上了自家马车立即恢复了平日里泼辣的小模样。 皱着小眉毛不客气的对着亲爹发问:“爹,你是不是要把小四嫁给端王?” 段相无奈,能不能不要一上来就讲这样高端的话题? “并无。” “那你怎么放任小四去勾搭端王?” 段相开始头疼:“小四是你妹妹,你这个做姐姐的口下留情。” 杨念慈冷笑:“我只是如实说她的行为,爹,你就受不了哦。你怎么就看得下去小四对着端王留哈喇子,恨不得贴到那男人身上去?” 段相长长的叹了口气:“端王是不会看上小四的。” 杨念慈不在意这句话:“看不看得上是他的事儿,但小四的行为却是代表咱们相府。恨不能倒贴的货,别人还都以为咱家的姑娘嫁不出去呢。” 段相心说,遇到个皇子,什么姑娘不想倒贴?尤其是指不定还能随着一步登天呢。 “小四几年前见到端王便一见倾心了。你也是女孩子,应该知道没头没脑的喜欢上一个人,不管什么人来说什么都无法停止,反而会越发坚定吧。” 杨念慈一脸“你果然早就知道”的表情,摇了摇头:“以前我知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现在我不知道。而且我有儿子了,男人对我没用了,所以我以后也不打算知道。” 段相没好气道:“你等着以后再说吧。总之,小四喜欢上了端王,与其强硬的阻止她,不如让她自己死心。端王看不上她,早晚会定下王妃,到时她就能死心安安心心的出嫁了。” 杨念慈想想点了点头,问:“为什么端王看不上她?爹,你可是相爷呢。” 段相跟她分析:“端王是皇子。深受圣宠,他的生母贵妃娘娘是徐太师之女,徐家是百年望族。你爹我家世普通,你后娘娘家更是不显。京里多的是世家贵族教养品行良好的千金,端王脑子坏了才看上小四。” 杨念慈默:“爹,说来说去还是你不争气。你要是也混成太师,你的闺女还不是皇子也抢上门来?” 段相气乐了:“都是爹不争气,这把年纪了才做到丞相。爹以后奋发图强,争取早日做太师。” 杨念慈竟然还给他加油:“对,就是要这样想。爹,你可快着点儿,等康儿长大时,要是外公是当朝太师,我的天呢,儿媳妇儿还不任我挑啊?” 段相实在不想说话了,闭上眼,省的看见这货心烦。 杨念慈却疑惑问道:“爹,难道没有太子吗?” 段相静了一会儿才道:“没有。” 杨念慈嘟囔:“皇上干嘛不立太子?他的儿子们不会杀来砍去的争当太子吗?” 段相蓦地睁开了眼,直勾勾盯着杨念慈:“谁给你讲这些的?” 杨念慈有些莫名:“这是常识吧。就是乡下老农,一堆儿子也能为了两间破屋挣得头破血流。更遑论花花江山呢。” 杨念慈坦然对着段相锐利的目光,这些破事儿都在电视电影上演烂了的,当年都是评价哪个皇子夺位有新意够狗血,谁还在乎这些事儿理应避讳? 段相败给了这个二货,叹息道:“惜儿,祸从口出,你能不能管着点儿你的嘴?” 杨念慈也叹息:“小四去勾搭皇子,你都不担心给你招祸。我在自家马车里,对着自己的亲老子啰嗦两句,能有什么事儿?” 段相再叹:“小四能招什么祸?你对你妹妹好点儿行不行?” 杨念慈也再叹:“我都没当街上前抽她耳刮子,还怎么对她好?爹,你偏心不是这么个偏法。” 段相嘴角抽抽,我到底怎么偏心了? 杨念慈转而皱了一张脸:“那个端王我看着不喜欢,总觉得这个人人品有问题,你还是管管小四吧。要是人家不搭理她还好,万一小四疯魔了,把堂堂皇子扑倒霸王硬上弓了,爹,这得是什么罪啊?” 段相无语,有气无力挥手:“皇子不是那么容易推倒的。你怎么就觉得端王有问题?” 杨念慈皱眉:“说不清楚,女人的第六感吧。我看见一群女人围着他,他面上温和儒雅,可我总觉得他在得意。就像是,恩,就像是一堆吸引来一群苍蝇的臭粪,臭气熏天蝇鼠乱爬,那坨还在洋洋得意自命不凡,看着可真恶心。直觉告诉我,端王这个人不行,至于怎么不行,爹,要不,你给分析分析?” 段相心里滚粗,分析个屁,老子想吐! “你比小四看得清,记得,离着端王还有所有的皇子都远点儿。” 杨念慈不雅的翻了个白眼:“爹,您闺女我可是出嫁了。我又不打算红杏出墙,做什么往皇子身边凑?我眼光没这么低的。” 段相叹息,你话里话外,把你妹妹贬成什么样了? 杨念慈摆正了脸,担忧道:“可是爹,小四去追男人,对你没影响吧?” 段相总算听到了一句人话,微微一笑:“你爹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你放心就是。” 杨念慈还是有些担心,叹息道:“我要是雷神该多好啊?” “是又如何?” “直接一道雷把端王劈成傻子,看小四还喜欢他不?” “…惜儿啊,算爹求你了,以后你说话注意点儿行不?” “…知道了。” 回到家,果然,小包子啊啊叫着不肯睡,段相抱了抱他,送上自己亲自挑的老虎小灯笼,才返回去。 杨念慈去净室梳洗了一番,换上家常衣服出来,顿时被眼前一幕唬了一跳。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西瓜的信仰 冬枣是个能干的姑娘,屋里屋外,田间地头,洗衣做饭,照顾老人皆不在话下,但这里面从来就不包括照顾孩子。这姑娘还没成亲有生孩子的机会呢,就被未婚夫无情且无耻的抛弃并置之死地了。 杨念慈院子里有为数不少的粗使丫鬟和婆子,轮不到冬枣做。只是端茶倒水修剪花枝表达不了冬枣的感激之情,因此,某一日,小杨康扭着身子撇着嘴,西瓜嚷着换尿布的时候,冬枣冲了上去。 两口茶的功夫,小杨康鬼哭狼嚎,仿佛被虐待了一般。众人寻声而来,吓了一跳。 明明是两条腿的棉裤,不知怎的就成了麻花拧在了小杨康身上,随着两条小腿用力的踢打,夹在里面的棉花一闪一闪的,还能看见一条穿梭其间的干净尿布。 冬枣一手拿着湿哒哒的尿布,一手抹了把脸,众人不忍猜测她脸上未干的水渍究竟是什么东西。 小杨康小脸冲着冬枣,小眉毛都竖了起来,大力嘶喊,小脸憋的通红,谁都能从他的小眼神中看出一句话:让这个笨手笨脚的女人给小爷滚! 冬枣脸上也不好看,简直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两只眼也死盯着小包子,看得杨念慈心里发紧,她不会怎么着小杨康吧? 谁知,最后冬枣红了脸,嘴一咧,呜呜哭着跑出去了。 杨念慈无语,让西瓜跟着去安慰,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小棉裤脱了下来,展开一看,好嘛,成了高开叉的裙子了。 小杨康委屈的伏在杨念慈肩头抽搭,自此,他一看见冬枣就把头扭到一边,可见在他小小的心灵里,冬枣是个多大的阴影! 冬枣也尽量不出现的小杨康的面前,即使两人共处一室,冬枣也能有多远站多远。 可是,现在呢?那个强壮的女汉子头顶上一个咯咯笑的小崽子,这副其乐融融的景象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洗个澡开错了门走进了异时空? 魏妈妈乐呵呵讲了句:“刚刚小少爷要进里面找娘子,谁哄都不听。还是冬枣一把将小少爷架到脖子上在屋里转了两圈,小少爷才乐了,这玩得正高兴呢。” 杨念慈默默竖了大拇指:“真汉子!” 冬枣不自在的咳了咳,两手将小杨康托下来,放进杨念慈怀里,默默的退下去了。 看得杨念慈眼眶酸酸,看啊,看啊,这就是老黄牛的形象代言人啊!不怕苦不怕累,迎着困难顶头而上,到领功的时候就功成身退,多难得啊!好人啊! 杨念慈又赞了声:“真豪杰!” 魏妈妈翻了翻眼角,乳母就没那么含蓄了,直接开口:“小姐,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儿。这是夸冬枣呢?男人听了还敢娶她吗?” 杨念慈羞愧了,怎么一晚上连着两人让自己说话注意点儿,自己有那么不会说话吗? 杨念慈从来不会反省,下令:“睡觉!” 屋里几人都在心里撇嘴,怎么一点儿都不听人说呢? 第二日一大早,杨念慈便要出门子。她计划先去铺子里看看,再去武宁侯府做客。 段相黑着脸去上朝,去铺子意味着女儿要跟温小子见面,去武宁侯府,呵呵,段相真想把府里马车轮子都卸了。得亏着武宁侯没有实权不用上朝,不然两人能在朝上掐起来。 得了信儿的温翔早早来到铺子,见着杨念慈,接过小杨康就不撒手了,冬枣好像不喜欢温翔,一直跟在旁边瞪大眼睛看着。温翔对这个差不多与自己一般高的丫鬟很是无语,尤其是听了这个丫鬟的来处后,总觉得杨念慈出趟门老是会遇见奇怪的事情和人。 西瓜也守在小杨康身旁,被两个粗壮的丫鬟一左一右的夹围着,温翔顿时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起来。 杨念慈看得心里偷笑。温翔也算是身材不错的了,可放在这两丫鬟跟前,呵呵,还真没什么好看的。 温翔拿着自己亲手雕的木质小鸟哄小杨康玩,嘴里还讲着生意:“妹子,咱们料想的不错,果然有几个大户人家的采买上了门来,我按咱们事先说好的,拿了春日里适用的精美套装给了她们。当然,现在人家也是投石问路,需求量并不大。” 杨念慈笑笑:“只要问路就好。我估摸着不过一个月,咱们铺子的销量就能打开了。” 温翔点头:“我已经联系了工坊,多做些精美的盒子来,全是印着当季的鲜花。妹子,你那图画的可真漂亮,盒子一出来,看着就上档次,一眼就能区别出咱家和别家的。工坊的老板还问,这花样能不能给他们用呢。” 杨念慈笑:“大哥,如何回的?” 温翔淡淡道:“这可是咱们的招牌,哪是随便能让别人用的?只是,咱们的货若是火了,肯定是有跟风的人的。” 杨念慈很是自信:“跟?那也得他们跟得上?如果只是盒子上的花样,我能一季推出好几套。咱们的店徽可是在衙门里报备过的,若是用了咱们的店徽,咱们就按律法办事。若只是学了咱们的图案,呵呵,等他们学出来了,咱们又推新品了,他们做出来也是过时的老货,谁会跟他们买?再说,最重要的是里面的香膏,手艺只我和西瓜知道,他们仿也仿不来。” 温翔点头:“需求量大了,咱们出货也得变大,还要快。妹子,你那边方便吗?” 杨念慈恩了声:“小院子那边的人早就教好了,基本手法都熟练了。西瓜这边,我已经将现下最需要的几个方子教给了她,她做的不比我差,等回头我就让她天天去小院子那边,出货不成问题。” 温翔心里寻思,西瓜能天天去那边院子,也就意味着自己能天天得到小杨康的消息,这倒是好事。 想着想着他就笑了出来:“若是以前,店铺火了,大哥还得担心有人眼红捣乱,怕保不住铺子呢。现在倒好,有妹子的亲爹在,咱们这层顾忌倒是不怕了。” 杨念慈笑得明媚:“大哥说的这么外道做什么?咱们是兄妹。我爹就是你爹,下次见了我爹,你也跟着叫爹吧。” 温翔噎住了,呵呵,恐怕自己一开口,段相就能把自己一刀咔嚓了。 又商议了一会儿,温翔陪着小杨康,杨念慈看了看账,询问于娘子一些事情,便到了正午。 温翔早在一家老招牌的酒楼里订了雅间,一行人用了午膳。 冬枣跟西瓜悄悄嘀咕:“娘子,跟个外男共处一室,不好吧?” 西瓜诧异的看她一眼:“有什么不好?那是娘子的结拜大哥。” 冬枣还是皱着眉。 西瓜疑惑问了句:“冬枣,我是从小村子里出来的,你也是吧?村子里哪有这么讲究?不一家的男女平日在一个地头上干活也没人说啊?你怎么会这么说呢?” 冬枣一愣,挤了个笑,有些失落道:“都是我…那个小人说给我听的,说是让我平日里注意呢。我寻思着,娘子出身更高贵,不得更讲究啊。” 西瓜啊了一声,同情道:“你真是被他祸害的不浅。我跟你讲,你记得啊。凡是娘子说的都是对的,凡是娘子做的都是对的,凡是娘子想的都是对啊,凡是娘子的意思,错的也是对的。” 西瓜仿佛宣言一般说了这些话,两只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冬枣,等着她臣服崇拜的小眼神。 冬枣嘴角抽抽,心里仿佛有一万匹神奇生物狂奔而过,最终顶不住西瓜炙热的目光,蚊子哼哼般应了句:“我记着了。” 西瓜才不甚满意的收回目光,还嘱咐了句:“晚上睡不着了你就念叨几遍,保管做个好梦。” 冬枣理智的保持沉默,那个不正常的女人,身边跟着不正常的丫鬟,能养出正常的孩子吗? 到得武宁侯府,没事闲溜达的侯爷迎了上来,哈哈笑道:“惜丫头,怎么才来?中午,你祖母张罗了好大一桌子菜呢,就等着你来吃,结果你竟然没来。” 杨念慈不雅的在心里翻白眼,自己明明一大早就派了人来讲,自己一行人会过了晌来吧? 小杨康上午玩了半天,中午又吃得肚儿饱,这会儿懒洋洋的靠在杨念慈肩头上半眯着眼,眼看着就要睡着。 那迷糊的小模样看得武宁侯心软,急忙抢了过去,一溜烟跑了:“我带小康儿去午睡。惜丫头去玩吧。” 杨念慈无语,被杨铁兰拉着进屋里说话去了。 可能是得到消息,小杨康被抱走了,侯夫人和将军夫人没来凑热闹。 杨念慈跟进了杨铁兰的香闺,四处洒望,啧啧称赞。 “你家里把你宠上天了吧?什么好东西都往你屋子里放,呀,看看这宝石镶得,直接给你一匣子宝石得了。看看这块玉石,多通透无暇,竟只做了个摆件。看看这幅画,虽然我看不懂,但绝对是古时传下来的大家之作。看看…”杨念慈把屋里的东西夸了遍,才感慨道:“看看,这才是宝贝闺女的标准待遇呀。” 杨铁兰噗嗤笑了:“我可是这几辈子以来的唯一女儿,不宠我宠谁?” 杨念慈也笑:“姐就喜欢你这傲娇的小脾气。” 杨铁兰也笑:“我就喜欢你这个二货。” 杨念慈黑脸:“其实你也二吧!” 杨铁兰笑着笑着突然顿住了:“可不是嘛。” 杨念慈没留意,颇为自得的往美人榻上侧躺,拿胳膊支撑着脑袋,问她:“昨夜我走的早,好多花灯没看呢,给我说说呗。” 杨铁兰嘴唇张了几张,只说了句:“年年都是一个样,有什么好看的?” 杨念慈立马眯了眼,腾的坐起来,问:“你是不是又碰见那个男人了?” 感谢淡、紫,l嫚,雨丝弥漫的打赏平安符,多谢亲们,你们的奖励就是肉丸的动力!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美好的青葱往事 杨铁兰自嘲一笑:“看吧,你也知道我只会因为卓哥哥才…”摇了摇头苦笑:“我都把脸扔到他脚底下去了…” 杨念慈拿手指头戳她:“别在这儿给我苦情,先说说到底怎么了?” 杨铁兰气恼,可又觉得窝心,没犹豫就说了出来。 不出杨念慈所料,又是卓渣男带着美女在杨铁兰眼前乱晃来着。这次不是歌女,不是舞姬,而是楼子里的红牌。杨铁兰没带鞭子,扯了一串花灯朝那红牌头上兜了过去。被卓渣男当街训斥嫌弃了一番,还被那红牌无情的嘲笑。 杨铁兰说着说着眼里就带了泪。 杨念慈怒:“你个没出息的!舍不得情郎也罢,怎么不把那女的剥光了扔街中央?她不就是卖的身吗?帮她宣传一把好了。” 杨铁兰咳了起来,怎么能做这种事儿? 门口的帘子晃了晃。 杨念慈接着就想到什么,“对了,你不能做这种事。告诉我,那女的是哪个楼的?姐让她从此在京都名声大噪。” 杨铁兰愣愣:“你要干什么?” 杨念慈摆手:“你管我干什么呢?说!” 杨铁兰犹豫:“这个…卓哥哥,会不会…” 杨念慈听得好气:“他都这么给你没脸了,你还想着他呢。我跟你讲,你想要什么样子的男人跟姐说,姐都给你张罗回来。做什么一棵树上吊死。” 杨铁兰摇头,脸泛了红:“我只喜欢卓哥哥。” 杨念慈啧啧点评:“一叶障目啊。一个歪瓜裂枣怎么就迷住了你的少女心扉呢?” 杨铁兰生气了:“不准你这样说卓哥哥。” 杨念慈:“好好好,那你给我说说,你怎么就跟他订了亲呢?” 杨铁兰清清嗓子,怀着美好的追忆心情开口了。 话说,杨铁兰是老杨家几代才出的唯一女儿,那个得宠的程度,宫里的公主都比不上,要星星给星星还附送月亮的。家里人将她宠得没边没谱的,但她生来心思单纯,倒没被宠歪了。 老杨家几代单传,老家的族人早远了去,又在外地,因此,杨铁兰在这方面来讲是个孤单的小女孩,身边只有差不大的丫鬟,没有亲近的姐妹闺蜜。而在武宁侯独特的娇惯下,杨铁兰小小年纪就喜欢上了刀剑兵器,尤其是嚷嚷着学鞭子。老杨家就没意识到,他家的宝贝闺女在男女性别上出了点儿小岔子。 杨铁兰开始跟别家的小姑娘走动时,第一次就回家表示,别家的小姑娘太不好玩了,跑起来还没她走的快,自己甩个鞭花给她们看,竟一个个白着脸尖叫。小姑娘嘟着嘴表示,太不好玩了,自己不要出去了。 眼见闺女决心宅在家里,杨家人才觉得不妙,以后但凡有机会就带着小姑娘一起出门。 杨铁兰不喜欢那些娇小姐,就追着猫嫌狗厌的男孩子玩。但男孩子都是家里宠出来的爷,怎么可能看得上小黄毛丫头。都是七八岁什么人都不怵的年纪,见小姑娘追来就一窝蜂的跑开要不然就将她撵走。 杨铁兰看不上女生圈子,又进不了男生圈子,竟被孤立出来,每次出门只能远远站着看别人玩耍,落寞的对手指。 这时,卓渣男出现了。 两人同岁,卓渣男大约是看小姑娘可怜,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每次遇到杨铁兰都会过来哄她陪她玩,次数多了还会给她带小礼物。 杨铁兰一心就认定了这个世上只有卓哥哥对自己好,这个念头及时到了现在卓渣男变得面目全非也没改变过。 后来两人过了十岁,两家也彼此走的近了些,一次不知是开什么玩笑,说要订亲。 杨铁兰只知道只要订了亲,卓哥哥就能陪自己一辈子,家里大人笑哈哈没表态时,她开心的叫要订亲要订亲现在就要订。 那时的卓渣男实在表现良好,武宁侯想着自家再调教调教,不愁这孩子不对杨铁兰好一辈子,就答应下来。 杨念慈听到这里,插话:“订了亲,那个卓什么就变了?” 杨铁兰摇头:“没有。卓哥哥对我更好了。可是自从他十四岁之后,不知怎的,突然就不喜欢来找我玩了,慢慢的跟外面那些不正经的女子玩到一处了。一开始也只是听听小曲看看舞的,后来,后来…” “后来就厮混到一起了?” 杨铁兰垂了头。 杨念慈叹了口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卓哥哥肯定是尝到女人滋味儿,不肯只守着你了。” 杨铁兰脸色白了白,可眼里的神情却说明她知道这件事。 杨念慈猜测道:“是他娘,或是女性长辈给了他漂亮丫鬟开荤暖床吧?” 杨铁兰惊住了:“你怎么知道?” 杨念慈叹:“这种无耻的伎俩只有后宅的无耻妇人才干得出来。这是生怕这个男丁心里只有你这个未来媳妇儿呢,看来,卓什么以前对你确实很好,好到他家里的女人早早吃了干醋。” 杨铁兰凄然一笑:“卓哥哥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言下之意,这辈子嫁定了他。 杨念慈皱眉:“你想记着就记着吧。听姐的,咱不要他了,不然你过了门,还不知道他家女人想出什么阴损的招来对付你呢。姐给你找个好的,家大业大,父母双亡,兄弟姐妹全无,还喜欢只被正牌老婆管一辈子只守着你的。” 门帘子又动了动。 杨铁兰听愣了,半天怒道:“我都说了一定要嫁给卓哥哥,你怎么又胡说?你个二货。” 杨念慈也怒:“你才二货!你只说你忘不了他,哪有说别的。就算你心里惦记着十个男人,也一样能嫁给第十一个!” 杨铁兰目瞪口呆,哆嗦着嘴唇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什么东西来。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杨铁兰急忙给杨念慈使了个眼色,两人坐正了,摆出说笑的姿势来。 门帘子掀起,杨夫人进了来,笑道:“你们说体己话呢?娘也来凑个趣,不会不欢迎我吧?” 两人站了起来,迎上去。 “娘,女儿怎么会不欢迎你呢。”杨铁兰亲昵的拉着杨夫人坐下。 杨念慈也笑得一脸得体。 杨夫人坐下,突然咳了咳,脸色有些不舒服。 杨铁兰立即问道:“娘,你嗓子又不舒服了?” 杨夫人点头:“娘嘱咐了厨房的人炖上川贝雪梨,怎么这会儿也没见好?” 杨铁兰立即道:“娘,我去看看,就给您端来。惜儿,我去去就来,你先陪我娘说话。” 杨念慈点点头。 杨铁兰掀帘子出去了,脚步声越来越远。 杨夫人含笑看了杨念慈一眼,直接道:“你们刚刚说的话,我在门外都听到了。” 杨念慈一个哆嗦,差点儿维持不住端庄的身形。 “呵呵,杨夫人…好耳力。” 这话说的。 杨夫人笑道:“叫我伯母就好,你跟兰儿一见如故,情同姐妹,我也喜欢你得紧。” 听到那样的话,还喜欢自己?杨念慈万分肯定杨夫人是讨厌死了卓渣男才喜欢同样讨厌他的自己吧。 果然,杨夫人说道:“卓家那个小子实在过分,咱家早就想退了这门亲,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兰儿掉进火坑。可,退亲是小事,兰儿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她怎么会答应?还不得要死要活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杨念慈点头附和:“兰儿确实太死心眼儿了。” 杨夫人又咳了声。杨念慈赶紧给她斟了一杯茶。 杨夫人笑着抿了口:“惜儿你是个伶俐的,你有没有法子劝劝兰儿?” “劝她好像比较难。”杨念慈搔了搔头:“要不,咱偷偷把卓渣男杀了?” 渣男?倒是很贴切。 “不可,怎可牵连出人命来?”杨夫人很是义正言辞,又道了句:“卓渣男死了,兰儿说不得会为他守一生。” 杨念慈无语,所以说,杨家人早就想过要他的小命吧? 只得道:“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法子来。再想想吧,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先拖着婚事,等想法儿退了亲再给兰儿说门好的。” 杨夫人幽幽叹道:“兰儿跟你差不多大,你都有大胖小子了,她还没找定人家呢。惜儿,兰儿可是把你当亲姐姐的,她的事儿你可千万上点儿心啊。” 杨念慈急忙点头,突然就觉得肩膀上沉了几分。 杨夫人笑道:“惜儿肯定能想出法子来。你祖父祖母和伯母可都指望着你了,别让我们等太久啊。” 杨念慈突然就想哭,不待侯府这样自动认亲还把人往坑里拉的。 得到杨念慈肯定回复的杨夫人心情大好,说自己去厨房看看糖水就撇下杨念慈出去了,恨得杨念慈牙痒痒,这是专门来给自己下套的吧? 待得杨铁兰回来,还带着一食盒的点心小食,两人窝在美人榻上说说笑笑倒也自得其乐,只是谁都没再提卓渣男。 杨念慈算着时辰,觉得小杨康该醒来了,就叫着杨铁兰去看他。 这时,匆匆从外面进来个丫鬟,对两人施了一礼:“大小姐,段相来接…娘子回去了,现在人在大厅,侯爷和老夫人夫人都在呢。” 两人一愣,急忙跟着丫鬟赶到正厅。刚一进去,就见小杨康被侯爷夫人抱在怀里,喝着羊乳。武宁侯与段相两人面对面站着,仿佛在对峙,脸红脖子粗的。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抢来的曾孙 段相再顾不得谪仙的风度,恨不得一口血喷死面前这个笑得一脸得意与痞气的老不要脸。 今个儿他一天都想着三女儿和小外孙,恨不得日头走得快点儿,他亲自去接了娘俩儿回家。不是段相小气,实在是武宁侯看得满朝上下的文官不顺眼。而武宁侯还手握兵权的时候,没少与段相打交道。两位的交情,毫不客气的说,那是打出来的。在皇上面前动过手踹过脚,武宁侯还差点儿让段相破了相。所以,不怪总是一副风轻云淡模样的段相一遇到武宁侯就炸毛。 当然,相对来说,段相与武宁候的过节也不算大,比如秋相,这位曾经被武宁侯在头上留了一道不怎么大的疤。 总之,武宁侯就是满朝文官恨不得绕着走的存在,当年他交了兵权后不再上朝,多少人抚额相庆啊。 段相心里记挂着小外孙,老天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二皇子端王跑来孝敬老子,哄得龙颜大悦,让臣子们提早下班了。 段相就着急忙慌的赶到侯府,好像晚一点儿武宁侯会把她们娘俩儿怎么着似的。 武宁侯原本也没想干什么,让人将他攒的上好的熊皮虎皮狐狸皮在大厅里铺了一地,看小杨康撒欢的在上面爬来爬去,他还不时的摸摸小孩的骨头。 段相远远望见小外孙胳膊腿都还齐整呢,不禁松了口气,嘴里就叫了声:“康儿,外公来了。” 武宁侯本身就蹲着呢,跟着小杨康一抬头,就看见门外的段相笑得牙都闪闪发光。 武宁侯突然心里就不舒服了,一个男人长得这么好做什么?给大管家使了个眼色,自己拉住了小杨康。 大管家也是行伍出身,嘴皮子利索,身手更不错,一跳就将段相拦在了门外,拉着他的胳膊扯三道四,就是不让他进去。 段相急眼,心道不好,这老东西要使坏。 武宁侯屁股往地上一蹲,将小杨康摆在他跟前,两人脸朝着脸,两只手上下一滑,还不会走的小杨康端端正正的跪在了他跟前。 段相急了,刚喊了一声:“你敢?!” 武宁侯已经一手扶着小杨康的脖子,一手抓着他的胳膊,结结实实三个响头磕了下来。 段相看得直想晕,被大管家扶住了。 武宁侯哈哈大笑,叫了一声乖曾孙,将小杨康抱了起来,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小牌子挂在了小杨康的脖子上。 “段小子,这认亲的头也磕了,我们老杨家的信物也给了康儿,康儿日后可是老子名正言顺的乖曾孙了。老子长你一辈呢,还不乖乖喊声伯父来?” 段相终于冲破了大管家的拦截,跑了进来,伸着两手就要抢孩子。 “你这个老不要脸的,你还真敢做。” 武宁侯抱着小杨康的屁股:“老子有什么不敢的。这么好的苗子跟着你是白糟践了。老子好好培养培养,低了也是将帅之才。” 段相抱住了小杨康的上半身,骂道:“这是我的外孙,跟你没半点儿关系。谁说他要走武路的,你别在这里瞎操心。” 两人你来我往,小杨康看得好玩,还咯咯笑,后来可能是拉疼了他,一嗓子嚎了出来,眉毛竖了起来。 武宁侯赞:“听听这动静,上了战场,一嗓子还不得把敌军喝退!” 段相怒:“老东西,你弄疼我孙子了,快松手。” 两人还争,小杨康又嚎。 从段相被拦时,就被自家侯爷的无耻行径惊呆在一旁的老夫人回过神来,心疼的上前,一人脚上狠狠踩了一脚,才将小杨康解救出来。 武宁侯皮糙肉厚,完全觉不到什么。 段相就肉嫩得很,翘着脚尖,心里只骂,这是什么人家啊?堂堂的一品侯夫人,也如此粗鄙,女儿怎么就跟这样的人家走的近呢? 杨念慈进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吵得脸红脖子粗了。 杨念慈听了原委,哭笑不得。先安慰亲爹。 “爹,侯爷是太喜欢了康儿了。您这么…激动干什么?” 又对着武宁侯道:“侯爷,知道您喜欢康儿。我以后带着他常来看您不就得了?还搞得这么隆重。康儿,来,娘抱抱,将这个…恩,东西还给侯爷。” 武宁侯急忙拦着杨念慈:“惜丫头,别跟我打马虎眼儿。你莫不知我的意思?” 杨念慈愣了愣,举起一只手,对天发誓:“我段英惜对天发誓,我真的跟您大孙子,还有武宁侯府所有别的男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杨铁兰噗嗤笑了,其他人傻了。 段相冷笑一声,又骂:“老不要脸的。” 武宁候悻悻:“惜丫头说什么呢。我只是看着小康儿身骨极佳,百年难见,想将一身本事教给他,怎么扯到…不过,你若是有意,嫁到我杨家来,咱们也欢迎。我这就写信让我大孙子回来成亲。” 杨念慈服了,为了一个半点儿血缘关系没有的小包子,老爷子竟然把自己的亲孙子给卖了,老爷子也是绝了。 候夫人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这次,老爷子呲了呲牙。 段相受不了了,嘴里直骂着老匹夫,咱们没完,抢过小杨康来单手抱着,一手拉着杨念慈往外走。 武宁侯咧了咧嘴:“惜儿明个儿再来玩啊。” 回答他的是段相铿锵有力的两个字:“做梦!” 等着看不到段家一行人了,武宁侯才仿佛叹了声,回到上首坐了。 杨铁兰才怒气冲冲的跑过来跺脚:“祖父,孙女这些年才找到惜儿这一个说的来的朋友,要是被你吓跑了,哼,孙女就绝食,绝食!” 武宁侯听着这话,心里发酸,面上笑着道:“惜儿喜欢得你紧,怎会被我吓跑?我看,你有时间就去你院子旁边再收拾个院子出来,等她们娘俩儿来了住。” 杨铁兰狐疑:“祖父,你说笑呢。惜儿能再来,还能住下?段相能愿意?” 武宁侯大笑:“惜儿是个有趣的。她要是听她老子的,可不会到咱家来。我看,段小子是被他这个闺女吃定了。你跟惜儿好好讲讲,只要她愿意,段小子那里不是问题。” 杨铁兰半信半疑但还是满心欢喜的下去了,她要去找个最好的院子。 清了场,大管家守在门外,就听到啪的怒拍桌子的声音。 “侯爷,你这是玩的哪一出?” 武宁侯缩缩脖子:“我不就是太喜欢小康儿了吗?” 候夫人冷笑:“喜欢到把老杨家人的身份标识都给了他?” 武宁侯两眼放光,凑到媳妇儿跟前:“我跟你讲,小康儿的根骨太好了,我生平从未见过,怕是再过一百年也出不了一个。不把他拉到咱杨家来,我心里不甘呢。”死也闭不上眼啊。 候夫人叹气,自己夫君是个痴的,武痴,兵痴,人痴…可是—— “你想亲自教授他,收他当徒弟就是了。做什么认亲啊?人家可真的跟你没关系。再说,你这样,让咱们以后的亲曾孙怎么想?” 武宁侯冷笑:“你先让那死小子成了亲再说这话。有本事,他也生个百年难见的好苗子出来。” 气得候夫人说不出话。 “再说了,我收小康儿当徒弟,不是矮了段小子一辈?还是这样好,段小子本就该矮我一头。哼,龟儿子。” 候夫人更是无语。 武宁侯摆摆手走了,嘴里还念叨:“我看惜丫头的根骨也就是中上啊。怎么小康儿的如此出色呢?恩,小康儿的生父定是个不错的,以后得会会…” 车里,段相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半天才让脸色正常下来。 杨念慈抱着孩子,小心觑着他的脸色,试探开口:“爹,你别气了,我下次就将东西还回去。只当侯爷说笑呢。” 段相闭着眼开口:“那老东西从不拿这种事说笑。” 杨念慈迷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还是不清楚呢? “爹,您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不想让小康儿给人家当孙子吗?我还回去不就得了?” 段相睁开眼,豁然一笑,“还回去做什么?这个牌子的意义你知道吗?咱家康儿以后会被老东西全力护着了,老东西都出手了,杨家其他人还只会干看着?” 段相想着这些心里就发热,太好了,若是如此,以后… 杨念慈不解:“爹,我看你挺得意的,那你刚才跟侯爷争什么争?” 段相又黑了脸:“我能不争吗?老东西凭白比我高了一辈,美死他。哼,以后有的他后悔的时候。” 说完不理杨念慈还待再问,将小杨康抱了过去,细长美好的手指在他的小身子上捏捏摸摸。 杨念慈看得两眼放光:“爹,你也会摸骨?咱家康儿是不是真的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段相有些尴尬:“爹不会摸。” 杨念慈沉默的翻了个白眼。 “不过看那老东西的急切程度,这事儿绝对错不了。连这牌子都给了,可见不跟小康儿拉上关系,老东西躺在棺材里也闭不了眼啊。” 段相得意的捏着那块黑乎乎的牌子左右瞧。 杨念慈不想看他嘚瑟的模样:“爹,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段相漫不经心道:“恩,端王进宫了,皇上就回去享天伦之乐了呗。” 杨念慈皱眉:“不是昨天他们还在一起吗?今个儿端王又去看他爹了?他就没正事吗?不求上进,只会回家啃老。” 段相心里翻白眼,他能明白杨念慈的意思。多新鲜呢,历朝历代哪个皇子不啃老? 杨念慈鄙视端王,端王此时也在寻思杨念慈。 正文 第五十章 皇室母子的心思 送走了皇帝,端庄温婉的徐贵妃斜斜靠坐在榻上,一手捏起一瓣被切成几块的点心,嘴巴微微动了几下便咽了下去,端得是优雅迷人。 徐贵妃接过宫女递上的帕子,慢慢擦了擦指尖,点了点手指,宫女躬身上前接过帕子带着其他几个宫女弯身退了出去。 “皇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端王眉毛一动,微微笑着直言:“儿子在想,被段相深藏的段三小姐原来如此模样…” 徐贵妃横了他一眼,声音微冷:“那个女子确实好相貌,只是已嫁人生了孩子,你死心吧。” 端王失笑:“母妃,您想什么呢。儿子想的事情,您也是知道的。儿子是只看得见一张脸皮子的人吗?” 徐贵妃定定看了儿子一眼,见他不躲不避,才满意开口:“我知我儿的心思。段相,值得拉拢,他的嫡女倒也不是配不上你。可惜,两个上得了台面的嫡女都已出嫁,段四…” 徐贵妃皱了皱精致的眉形,段四的亲娘是妾抬成正室的,段四做过几年庶女,身份低了些,而且—— “本宫看着段四做不成合格的主母,更遑论是你的王妃。” 端王点头:“儿子从未想着娶她。” 徐贵妃笑骂了声:“你个坏小子身上栓了这么多女儿心,哪日不都得被你摔了去?你倒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早迎娶进来,也好早日成个嫡子出来。” 端王一笑:“儿子只想着拉拢段相了,原来还想着见见段三小姐,别说她已嫁人生子,只是看她昨晚的样子,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跟段家别的小姐比真是天差地别,亏她还是嫡女呢。” 端王讽刺一笑:“怪不得段相将她嫁给自己的手下呢。母妃,儿子想着再跟外公商议商议,就将王妃的人选近日定下吧。届时,还请母妃在父皇面前美言。” 徐贵妃这回笑得舒心,儿子可算想娶妻了,自己的儿子有女人在身边伺候了。下意识就将王府后院的莺莺燕燕全忘了去。 “呵呵,你父皇那里好说,他早盼着你娶继室了。等你父皇给你指了婚,我看京里的闺秀都得哭湿帕子,段四还不得把帕子哭透。” 端王无所谓笑笑:“我又没应承她什么,她真想嫁给我,那便进来做妾好了。她母亲不也是妾出身吗?” 徐贵妃笑着指着他骂:“坏小子。” 端王突然想起一事:“母妃,武宁侯府的小郡主…” 徐贵妃立即摆手:“你想都不要想。不说杨铁兰早已有了婚约,也不说她一个尊贵的郡主为了个男人身段低到了尘埃里,单说她是杨家人,就不可能!” “哦?”端王疑惑,试着说道:“难不成是父皇…”对杨家有戒心? 徐贵妃摇了摇头:“难怪你不知道,这都是经年的旧事了。当年立朝时,杨家的第一代大将军在朝堂上立誓,杨家世代忠于朝廷,为轩辕家效力。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自家立了规矩,男丁不入文只从武,每次战事结束均要上交兵权,全凭圣上管制。女儿绝不嫁入皇室。同样,男儿也不得尚皇室女。” 端王倒吸一口凉气:“那位杨大将军可真是够狠,自家的荣华富贵只能做到那一步了。” 徐贵妃笑:“这才是他聪明的地方。有了他的规矩,杨家人安分守着边疆,在朝堂上鼎足而立,但不会把持朝政,既让当位者重视,又不会变成出头的靶子。而且,世代与皇家没有牵连,从来不掺和党争,只效忠于当位者。不论谁上位,都能放心的继续用杨家,杨家也能继续富贵下去。当年建国的多少功勋都没落了下去,杨家呢?” 端王深思着点头:“原来还有这一层在里面。多谢母妃告知,儿子日后倒是不必顾忌杨家了。” 徐贵妃点点头:“杨家那里你只要不得罪就好,等…,他们就是手里的一杆枪。” 端王起身行礼:“母妃早些歇着吧,儿子告退。明个儿儿子便去找外公。” 杨念慈混不知自己的刻意表现果然让人忽视了自己去。 回到相府,段相被幕僚请去了书房,杨念慈抱着小杨康悠然走进内院。 刚进了垂花门,就看见刘氏带着段四站在路口,张望着。两人皆是打扮的花枝一样。 杨念慈转了转眼珠,体贴道:“后娘,我爹去书房了,你去那寻他吧。” 刘氏一听,狠狠瞪了她一眼。 杨念慈不由耸了耸肩,男人不在就不装贤惠了吗?这样看来,刘氏也不是多厉害的人呀,怎么原主被她迫害到如此地步? 段英彤想起昨夜端王眼里莫名的神采,心里一阵恨毒,尖声叫道:“三姐好没规矩,见到母亲也不下跪请安!” 杨念慈挑了挑眉梢,直接望向刘氏:“哟,相爷夫人是这规矩呀。莫不是欺负我忘了前尘旧事?不着急,等我问了我爹了,再行礼不迟。没道理我亲爹舍不得让我跪,却舍得我这个出嫁了的亲闺女跪个后娘。” 刘氏眼皮子跳了跳,强笑道:“三小姐说笑了,你四妹跟你开玩笑呢。她是说,你回来这些日子,也没见你到正院里跟妹妹们亲香,想你得慌。” 杨念慈慢条斯理的拢了拢发,看得段四又是一阵火起,这又没男人,这个小贱人勾谁呢? 杨念慈望着刘氏笑:“后娘也想我了吧?正好,明个儿早上没事,我去正院看望您。等着哈。” 说完,不理二人,抱着孩子,带着众人抬头挺胸的拐进了乐园。身后的人,没一个给刘氏请安的,更别提段四了。 气得母女两人心肝脾肺肾一阵的乱颤。 “娘,咱得想法子将那小贱人赶出去。” “别急,娘总会让她不得好过。” 两张相似的脸上闪过同样阴狠的神情。 杨念慈拿着干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时,就看见冬枣平伸着两手,小杨康稳稳的站在她的手上,两只小手竟然什么都没扶,还挥舞着。 “冬枣,康儿现在倒是跟你亲得很。” 冬枣似是想起跟小杨康不愉快的往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两手往回一缩,小杨康顺势抱住了她的脖子,不满的哦哦叫着,示意还要再来。 杨念慈发了愁:“这会儿就这样会作,日后长大还不得捅破了天?” 西瓜笑嘻嘻道:“娘子,小少爷可厉害了,冬枣坐着时,小少爷能在她身上翻来爬去,可溜滑了呢。小少爷长得好,怪不得侯爷抢着要小少爷呢。” 杨念慈笑:“小孩子皮实好动了好,尤其是男孩子。”说完又叹气:“他肯定往后不少闯祸,娘子我可怎么办呀?死鬼男人!” 最后一句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屋里的人登时噤声,只知道杨念慈编造的故事版本的她们,心里都在念叨,姑爷啥时候回来啊? 冬枣垂着眼,轻声说了句:“就算康儿真的捅破了天,总会有人收拾的,你莫要担心。” 杨念慈觉得怪怪的,脑子里想了想怒道:“虽然你跟康儿关系好了,你也不能惯着他。姐只会捅娄子可不会收拾烂摊子。” 众人无语。 冬枣将小杨康放进西瓜怀里,说了句:“天晚了,大家都休息吧,我先去睡了。” 说完,便往外走。 杨念慈喊了声:“我给你专门做的面膜,你先敷了再睡啊。” 冬枣没说话,步子快了几分。 杨念慈问:“今晚谁守夜啊?” 绿桃甜李同声道:“娘子/小姐,我来。” 杨念慈傻乐:“我还是香饽饽呢,你俩都来。咱先玩几圈斗地主,再睡。” 老成的乳母和魏妈妈相视一眼,无奈的叹口气,不是说好了明早去给刘夫人请安的吗? 乳母随着魏妈妈来到隔断后面的婴儿房里,看着魏妈妈哄孩子睡发呆。 小姐的性子真是大变化,说好也好,不会像以前那样任由别人欺负了。说不好也不好,乳母想着就叹气,看看这个院子里哪还有一点儿规矩? 看看刚才冬枣,这是下人吗?比主子也不差了吧?跟小姐说话不用敬称,一口一个我,从来不会主动服侍小姐,倒是越来越会哄孩子了。虽说,小姐怜悯她,并未让她签卖身契,可这人总得主动点儿吧? 想到这里不由又想到其他人。这屋里的人都是自由民了,没有奴婢,这是小姐的恩典大。但总都是下人吧,这一天天的,跟小姐越来越像姐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规矩呢?体统呢? 乳母叹了口气,突然发现自己也变了样,若是以往还不得拎着这些丫鬟的耳朵让她们罚跪,现在自己看着小姐那张动人的笑颜,竟也觉得挺好。 正想着呢,耳边传来几声笑。 “小姐,你耍诈!” “娘子,你认输吧!” “胡扯,姐一手好牌怎么会输?” 乳母又是一阵头疼,听听,听听。自己和甜李香橙喊“小姐”,魏妈妈连同青杏绿桃西瓜叫“娘子”,相府的人有的喊“三小姐”有的喊“三姑奶奶”,只是一个称呼就混乱无比,难为小姐不管谁叫都能反应的麻利。 咦?乳母皱起了眉,那个冬枣好像什么都不叫,只是叫一声“你”吧? 乳母磨牙,这个小蹄子,怪不得夫家人不喜她呢,忒没礼貌!不行,明个儿就给她立规矩。 一边的魏妈妈看着乳母千变万化的神色,不由心里好笑。乳母想什么,她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以前的娘子什么样她不知道,要她说,只要娘子过得开心顺遂,其他的也没那么重要。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让我看见掐死你 半夜,杨念慈做了个梦,梦见小杨康长成了漂亮的小金童,脚下踩着风火轮,手里拿着金箍棒,得意的冲着自己招手笑。杨念慈正得意我的儿真漂亮呢,就见小杨康手里的棒子一砸—— 杨念慈在梦里傻了眼,天竟然真的能被捅了个窟窿? 杨念慈眨巴眨巴眼,小杨康刺溜一下飞的没了影儿。 接着云层掉下好多的天兵天将要拿杨念慈上砍头台。杨念慈一边骂着“坑娘啊”,一边疯跑。 一个骑着西方喷火龙的女将军迎面跑了过来,正是英雄冬枣。 杨念慈感动的哭了:“冬枣快来救我!” 眨眼间冬枣就到了跟前,大手抓住杨念慈,往天上一丢。 杨念慈傻了,看着冬枣翕翕合合的嘴唇,神奇的读出了她的唇形:“你去补天!” 杨念慈大骂,老娘又不是女娲,补个锅盖啊!可嘴唇怎么也张不开,这才发现,自己竟变成了一块大石头还发着光,身子飞到了窟窿里,四周的云层仿佛浆糊一样乌压压的向自己伸展来… 唰—— 杨念慈一头冷汗的坐了起来,惊喘了半天,才平复下来。她迷迷糊糊的起身往外走,床边榻上的绿桃甜李许是因为睡前玩的太嗨,睡得很香,竟谁都没觉察到。 杨念慈混混沌沌就来到了冬枣的房间外。 冬枣的房间,冬枣自己的特属房间。 这是乳母另一个看冬枣不顺眼的地方。一个主子救回来的丫鬟,竟然明火执仗的要求有自己的房间?小姐也是个缺的,竟然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让她随便挑?乐园的房间虽多,但也不是这个客气法。 杨念慈伸手推开了门,飘了进去。 门开那一刻,床上的人就猛然张开了双目。才坐起身呢,杨念慈就飘了过来。 雪白的中衣,乌黑披散到腰间的凌乱长发,发下隐隐泛白的小脸,似睁非睁的眼睛… 冬枣不自觉的抓了抓枕头,自己怎么就没想着求两道符放在身上呢? 杨念慈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冬枣早认出是她,才没吭声,也没动作,见她直直走过来,她抓着被子开了口:“你——” 杨念慈一个纵身扑了上来。 冬枣一个没提防,竟被她扑倒在床上,杨念慈骑坐在她身上,两只手死死揪着她胸前的衣裳。 冬枣急了,急忙拉着她的手要扯开,没想到杨念慈手紧,怎么也挣不脱。 杨念慈阴测测一笑:“冬枣——” 这声音实在太渗人,还带着屋外的寒气,冬枣一个哆嗦。 杨念慈又阴笑:“冬枣,你敢拿老娘补天?” 冬枣…? 杨念慈手上又紧了分:“你还真敢下手!老娘现在就勒死你!” 说着两只小手就移到了冬枣的脖子上要掐死她。 冬枣大惊,急忙握住她的手指:“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你了?” 杨念慈手上用力,咬着牙:“康儿捅破了天,你就把老娘扔上去补?你还是不是人?那么大的窟窿老娘一个人补得过来吗?” 冬枣眼珠子转了转,猜出了怎么回事,不由哭笑不得。腾出一只手来,摸上了杨念慈脑袋,一抚一抚又一抚:“没有的事儿。来,你看着我的眼睛。什么事都没有,没人拿你补天,康儿也没捅破天…” 声音暗哑舒缓,杨念慈不由的就看向了她的眼睛,在夜色中,那里仿佛有两只黑洞,黑暗神秘,仿佛能将人的魂魄吸入… 手缓缓的从脖子上收了回去,杨念慈平复了,脸上还是呆呆的没睡醒的模样。 冬枣松了口气。 杨念慈突然开口了:“你给老娘记着,康儿惹了祸,你去填,你去补,不准坑老娘!” 冬枣无语,手还在抚着她的发,柔声道:“好好好,我去填,我去补,你只管乖乖的睡觉。乖阿毛,夜深了,快回床上去睡觉吧。” 杨念慈听话的起身,又飘了出去,冬枣见她竟然还记得将门关上,不由无语。 杨念慈回到床上,仿佛疑惑的嘀咕了一句“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呢”,脑子越来越沉,倒下身睡着了。 窗缝外偷听的冬枣才松了口气,目光一冷望向矮塌上仍然沉睡的两人,心里暗道,这些没用的东西… 第二日,杨念慈睡到自然醒才慢悠悠起了床,乳母看着她,问了句:“小姐,你还记得今日有什么事吗?” 杨念慈笑:“乳母,我还没老呢,不是说去看后娘嘛。” 乳母不说话了,示意绿桃梳头快点儿,又让香橙摆饭。 杨念慈才不急,那又不是自己亲娘,在乳母的磨牙声中慢悠悠用完了早食,才站起身。 “乳母,甜李,你们随我去啊。” “小少爷不跟您去?” “小少爷跟刘氏有关系吗?” “…小姐,您悠着点儿。” 杨念慈点点头,迈着步子往外走,路过跟小杨康玩耍的冬枣时,皱眉问了句:“昨晚有发生什么事儿吗?” 冬枣心里冒汗,面上却是茫然:“啊?” 杨念慈摇摇头往前走:“冬枣,你今个儿离我远点儿。不知怎么的,我看见你那张脸,就忍不住的想掐死你。” 冬枣… 众人… 乳母想着还是先别给冬枣立规矩了,不然小姐真要掐死她了,现在的冬枣至少知道跑。总不能让小姐身上缠上人命官司。 到了正院,杨念慈进屋一脸笑,冲着上首的刘氏微微一福身:“后娘,早啊。” 刘氏一听见“后娘”两字就头疼,可她偏偏要装慈母:“三小姐昨个儿睡的好吗?” 杨念慈已坐在了刘氏下手的一张铺着厚锦垫的玫瑰椅上:“哎,许是做了噩梦,没睡好,今个儿就起早了些。” 身后的乳母和甜李不由低了低头。 刘氏嘴角抽抽:“那三小姐不妨多睡会儿?” 杨念慈忙笑:“这不是记着给后娘请安嘛,哪能赖床呢。” 刘氏嘴角更抽,惦记着我才日上三竿起床? 段英彤实在看不过眼,插嘴问向刘氏:“娘,您看咱们中午吃什么?该快摆桌了。” 快吃午食了,有人才起床,真不害臊。 杨念慈脸一点儿都没红,笑眯眯看向段四:“小四啊,你是大姑娘了,要出阁的人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天天只惦记着吃了。” 段英彤气结,掩不住的讥讽:“三姐姐呢,睡到要吃午食才起床就像话?” 杨念慈仍是笑眯眯的模样:“能一样吗?姐姐我可是已经嫁了人,家里头我最大,想如何便如何。妹妹呢,不得有个好名声才能寻个好人家?再说了,睡好了才有好皮肤好气色,夫君才喜欢。后娘,你说对吧?” 每日都早起操持家事的刘氏… 段英彤不服气,还待说,突然想到如果自己的心愿成了真,那日后的主母生活该是什么样的?又不免想到宫里的贵妃,端王后院的小妾通房…顿时更堵心了。 刘氏心里叹气,如果老爷还是跟以前一样无视三小姐,或者三小姐还像以前一样的蠢笨,自己还不是翻手云覆手雨的折腾死她?可老爷变了样不说,三小姐也性情大变,尤其豁得出一张脸皮。刘氏自问自己是相爷夫人,脸皮贵重,撕不得扯不得。像以前一样,拿规矩说事? 刘氏又叹气,人家是出嫁的人了,还嚷着是老爷求她回来的,她还真担心自己一个找茬子,这位姑奶奶落了脸搬出去呢,老爷那里还不得又怪罪自己? 一时间,杨念慈在刘氏心里成了玉瓶里的老鼠。 刘氏想,自己为什么把这个人招到自己院子里?还是快点儿打发走了,以后再也不见,省的心烦。 还没等刘氏开口送客呢,屋外大丫鬟通禀了声:“夫人,姨娘们与小姐们来了。” 帘子掀起,美人鱼成群结队的游了进来,当真是鱼贯而入啊。 不是杨念慈夸大,在甜李香橙给她讲过去的悲惨生活时,她也顺便摸清了段老爹的后院人数。 姨娘们连同刘氏,不多不少,二十人,再加上已逝的大夫人二夫人,目前为止,段相有过二十二位美人。 女儿,从大小姐开始排,已经排到了十八位,杨念慈一听这数,就默了句“十八女罗汉”。十八小姐还被她的乳娘天天抱着怀里呢,杨念慈算着就算一个女人生一个,还有四位没生养过呢,段老爹身子骨看着挺结实的,自己还有望添几个妹妹。 至于弟弟,呵呵,杨念慈表示除非段老爹改名。 杨念慈坐着不动,心里数数,好嘛,十九个妇人打扮的,十四位姑娘和女童打扮的,除了段大段二,人都聚齐了。四处洒望了眼,万分佩服段相的先见之名,看这正院正厅修的多宽阔,几十个人聚在一起也不显得挤,要知道每人还带着个丫鬟呢。 刘氏端着脸:“不是请安回去了吗?怎么又来了?” 今早倒是来得都齐,请了安,还磨蹭着留了早食,美其名曰伺候主母进食,一群人又费了她好些茶叶,才不甘心的走掉。哼,当她不知道嘛,不就是想留着看三小姐吗? 想到这,刘氏又生气了,自己辛辛苦苦处理中馈还忍受这些女人叽叽喳喳的时候,段三竟然还在床上睡觉?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个府里也有自己一半,当她是只让老爷养着呢? 一个美人笑微微开了口:“姐妹们听说三姑奶奶来了,这不带着姑奶奶的妹妹们来给她们的姐姐请个安嘛。” 其他人也笑着附和。 说的这样直接,刘氏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于是,一群年幼的女孩们依次上前给杨念慈行礼,连十八小姐也由乳母抱在怀里代为行礼。 杨念慈看得眼晕,自己还是分不清啊。 一个脸颊上有酒窝的女孩子笑:“三姐姐是不是记不住我们?” 话里倒没恶意。 杨念慈大方点了点头,道:“我脑子不好使,以后见了面,你们多说说自己是谁,时候久了我应该就记得了。” 如今的杨念慈瞎话张嘴就来,哪有以前的晦涩模样,看得众人心里称奇。 刘氏正想着怎么尽快赶人呢,有个婆子进来禀报。 “夫人,亲家舅夫人来了。”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天降舅母 刘氏一愣,亲家舅夫人?谁啊? 不怪刘氏没反应过来。她的父亲当初只是南边的一个九品小官,才智平庸,能力不足,这些年过去也升到了七品,还是他的上峰看在段相的面子上。 刘氏不是没吹过枕头风,想让段相提携提携自己娘家,可段相平日里宠女人,但最讨厌他的女人掺和政务,尤其是扯裙带关系。刘氏碰了几次壁,被段相冷落了段日子,学乖了,再不提这事儿。她的娘家,兄弟姐妹家里也都没出个有出息的孩子。因此,这些年,刘氏的娘家一直安静的缩在那个小地方。刘氏心里还隐约松了口气,至少不会来京给自己丢人啊。也因家人的识趣,逢年过节的大车的节礼往娘家运。段相在钱财上大方,并未置过一词。 刘氏觉得应该不是自己的嫂嫂们吧,她们要来,肯定会先给自己信儿呀。 又想到大夫人的娘家,又暗自摇头,大夫人的娘家哥哥任外官,离着京城远着呢,不可能随便离任回京。 难道,真是自己嫂嫂来了?家里出事儿了? 刘氏想来想去,愣是没想起二夫人娘家也有人的。这里面的原因,呵呵,说来话长啊。 婆子见刘氏疑惑,紧着就道了声:“夫人,是余家舅夫人来了。” 杨念慈茫然的眨眨眼,余家?好耳熟的。 就感觉背上一紧,回头一看,乳母正激动的望着自己呢。 杨念慈恍然大悟,哦,原主的亲娘正是姓余。乳母说过,二夫人有个哥哥的,但一直在外来着,怎么回事儿来着? 杨念慈忧郁了,老娘回去就吃鱼,吃深海鱼,年纪轻轻怎么记性就差了去? 刘氏面上一紧,那家人回来了? 随即就满面春风的站起来:“余家舅夫人来了,赶快迎进来。” 杨念慈被乳母捅了又捅,才站起来,做出经典的失忆人痛苦回忆往事的样子,还捏起兰花指揉着额头。 乳母顿时心疼了,收回手指不再捅。 一个面容端庄秀丽看着慈和大气的中年妇人带着丫鬟婆子缓步进了来,目不斜视的与刘氏客客气气的亲切见礼后,又端端正正坐了,才看向一边的杨念慈。 杨念慈迟疑了,自己应该上前问候?可自己应当不认识她吧? 满脸激动的乳母拉着杨念慈就拜了下去:“夫人,阿芬给您行礼了。” 杨念慈也跟着行了晚辈礼。 余夫人急忙将两人搀扶起来:“哎,四年没有回京了,阿芬,你怎么老了这么多?惜儿也长大了,还嫁人了?”眼睛就扫到了刘氏身上:“相爷夫人也跟咱们余家说一声才是。虽然惜儿早早失了母亲,但我们余家就她母亲一位姑奶奶,也只留了她一个孩子。相府不稀罕女孩,咱们余家可稀罕的紧。若是知道她出阁,老爷子就是爬也会爬过来送她。” 这话说的,屋里的段家人都变了脸,谁不知道段相就是女儿多,没儿子啊。余夫人这话,戳心窝子啊。 杨念慈有点儿明白了,这位余夫人对相府不是一般的讨厌吧? 余夫人不待刘氏说话,拿着帕子压眼角,拉着杨念慈:“我的儿,这些年苦了你了。当初就该听你舅舅的,将你一起带着走,省得你身边的老人一个个被排挤了出去,还被人给草草嫁掉,后来还吃了如此多的苦。” 好嘛,余夫人上门前做了不少功课。 刘氏急忙要张嘴,又被余夫人抢了先:“你这孩子就是实心眼,跟你母亲一个样,被人欺到头上也不会吭一声。你个傻孩子呀,不提你爹,你外公可是堂堂的翰林,舅舅是侍郎,你可是清流所出,正正经经的高门贵女,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比的。怎么就心善的被人如此折辱?” 杨念慈能感觉得一屋子的“阿猫阿狗”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善,谁让这么多女人没一个出身比得上二夫人呢,还是远远不如。 杨念慈干笑:“舅母,咱不在这儿说,去我院子吧。后娘,各位姨娘,还有妹妹们,我先走了。以后再来玩。” 段府人… 余夫人听到那声后娘,心里就爽快,她可是从来没看刘氏顺眼过。只是,这个丫头以前不是毕恭毕敬的称呼刘氏“母亲”吗?怎么变得如此?到底这四年都发生了什么事? 到了乐园,余夫人见着了小杨康,脸上神色极为复杂,变了几变,最终叹了口气,将他抱在了怀里。 杨念慈松了口气,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她还真怕这位舅母是个严厉的不好打交道啊。 余夫人逗弄了小杨康一会儿,将他递回魏妈妈,正襟危坐了,板着面孔道:“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念慈心虚笑笑,将自己编的那套故事说了出来。 余夫人可不是好糊弄的:“手下?暗地里做事?不方便给人说?” 杨念慈连连点头。 余夫人不再看她,只看着甜李香橙:“那好,再低调的成亲,你的贴身丫鬟总该是知道的吧。大丫,你说,你家小姐哪年哪月哪日成的亲?二丫,你再说,你家小姐的喜宴都用了哪些菜?” 杨念慈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完了,没串口供。 甜李香橙低着头,踩着脚尖。 余夫人叹气:“看着你现在机灵了,没想到还是个糊涂的。算了,阿芬,你给我讲讲,你都知道什么?这几个都是说不清话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的。” 乳母就将四年来自己亲眼看到听到经历过的事情和后来听说的事情交代了清楚。 余夫人怒拍桌子:“段正淳就是拿这鬼话来糊弄你们的?你就一点儿事情都不记得了?” 杨念慈心虚低头。 余夫人眯着眼:“你有事瞒着我们吧?” 杨念慈背流冷汗,好犀利的舅母啊。 “呵呵,舅母,我也觉得我爹说的有问题。可是他就是不松口,说什么事干重大,不让我伤脑子…” 余夫人怒:“你自己切身相关的事你都不弄清楚?” 杨念慈默,做出黯然的样子:“乳母她们说过我以前过的生活,真是…我现在有了儿子,只想陪着他,将他好好养大。别的,我不想了…” 余夫人顿时心疼了,自己的小姑当年是多么与人为善的人啊,就是太善过了头,才被段相两口子祸害了。小姑唯一的女儿也学了她娘的样子,针扎一下都不吭一声的,这些年还不得被人欺负死?好容易性子变了变,怎么看着还是好欺负的? 余夫人又不禁想到段相说的“事关重大”,到底是什么事呢?自己到底是个后宅妇人,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罢了,这事儿就等着段相跟你外公交待吧。” 恩? “舅母,外公要来京里?”不是告病还乡了吗? 余夫人笑道:“是啊。你舅舅先前因着差事的原因,出京四处里跑,哪有个固定的地儿?你外公身子骨禁不起折腾就在老家养着。这次回来交了差事,已经能定下来以后留京了。咱家的宅子正休整着呢,等收拾好了你抱着孩子回来玩。你外公心里也惦记你,差不多宅子好了就能到京了。” 杨念慈笑:“这太好了,总在相府里呆着闷都闷死了。” 余夫人顿时一阵心疼,好一顿安慰。 杨念慈身边的人…,您到底是怎么总在相府里呆着了? 杨念慈又问余夫人余家的事情。 余夫人笑得欢畅:“你也不记得你表哥和表弟了吧?你表哥是个书呆子,今年十八了,开春就要下场考取功名呢。你表弟是个皮的,偏偏不喜欢读书,混世魔王一般,闹得很。等你来了,你们一起玩啊。” 杨念慈眨眨眼:“舅母没有女儿吗?” 余夫人又笑:“舅母没福分生个女儿呢。咱家的女儿都金贵着呢。你可得过好了,不然外公舅舅舅母表哥表弟都心疼。” 杨念慈点点头。 余夫人想想又加了句:“你母亲在地下也不会心安的。” 杨念慈身子一僵,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眼里并不是很在意。 余夫人偷偷和乳母换了个眼色,两人眼里均是可叹,一个一心扑在男人身上甚至将自己的生命也轻易舍弃的母亲,能让被自己早早抛弃的孩子如何惦念? 没一会儿,刘氏的人来问,舅夫人是否去正院用午食。 杨念慈拉着来的大丫鬟笑得亲切:“看后娘多惦记着我和舅母啊。这样吧,后娘事多,我们就不过去打扰了。不过,后娘的一片盛情我们不好推拒,这样好了,这次的席面银子就记到正院吧。” 大丫鬟苦着脸走了,手里捧着青杏送的一小袋糖果。 香橙同情道:“小姐,她回去肯定会挨骂的。” 杨念慈平静道:“你要是可怜她,我就骂你一顿,让你跟她共患难。” 香橙吐吐舌头跑开了。 余夫人看得有趣:“我总算不担心你了。” 余夫人呆到下晌,便回去了,乳母送她到大门。 杨念慈拍着刚入睡的小杨康哼着小曲呢,就见乳母一脸低沉的回了来。 乳母趴到杨念慈耳边,低声道:“小姐,怕是夫人的嫁妆出事了。”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开明的舅舅 杨念慈眨眨眼:“对哦,我都出嫁了,我娘的嫁妆自然就是我的了,乳母,我的钱呢?” 乳母… 杨念慈见她不说话,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没几个银子?” 乳母跳脚:“小姐别胡说。夫人在娘家可是受尽千宠万爱的,老爷子和老夫人给了丰厚的嫁妆,还有舅老爷也添了私房银子,舅夫人也私下里给了添妆呢。八十八抬嫁妆塞得满满的。” 杨念慈突然说了句:“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天堂般的日子不过,偏偏进来这炼狱里?” 乳母半晌叹气,将人都赶了出去。 “夫人没您想的开。以前的事儿都不提了,小姐,咱们来说说你娘的嫁妆,也就是你的嫁妆。” 杨念慈来了精神:“我的钱呢?” 乳母白了她一眼,才娓娓道来。 当年,二夫人绝望的去了,余家当即就打上门来。二夫人在娘家人缘好不是吹的,只说余舅妈就把她当自己知心的亲妹子疼就可见一斑。余老爷子和余老夫人听了信儿,不顾眼前发黑,一人抽了根鸡毛掸子赶到段府,余舅爷拎了把剑,一行人进了门冲着当时还不是相爷的段相头上挥了去。 得亏段相的真爱们不顾自身安危冲上前将两边的人隔开了,最后是段英惜的一声啼哭才让众人安静下来。 余老爷子的泪啪的就掉了下来,余老夫人扑到还没合上的棺木上,不顾忌讳的拉着女儿的手大哭。 最后余老爷子坚持要将外孙女带回去,晚一步赶过来的余舅母带来了大群的丫鬟婆子,都是身板硬的,听得公公一句吩咐,二话不说指挥着人冲进小姑的院子收拾东西,连铺盖都卷了。 段相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被外家养,这不是说自家的主子都死绝了? 两方争来争去,闹到了圣前。一个是清流,一个是干将,皇帝也头疼,不知该帮谁说话。还是病的下不来床的皇后,听了信儿,赶来说和了几句,才让两家平息下来。 两家达成了共识,段英惜留在相府,余家的人可随时来看望,但不能强行带走。二夫人的嫁妆私产全封存起来,上了三把锁,钥匙一把在段相那,一把在段英惜那,还有一把就是在余家的手上。等着段英惜出阁时,再拿出来做嫁妆。 后来,余老夫人因为女儿的早逝悲伤过度,驾鹤西去。余老爷子心里悲痛,就上了折子,以病体辞官还乡。皇帝跟余老爷子也是有情谊的,见了折子,也没为难,叹着气准了,还给了大笔赏赐。余老爷子就回了老家。 余舅爷在工部任职,负责农桑水利方面的事宜,自妹妹去后,他性子沉了下来,竟主动请着去外地巡视。老爷子回乡没多久,他也被外派出去,余舅母带着孩子随行,跟着他东奔西走,极少回京。 乳母说道:“…舅夫人在刘氏屋里,见着一对花斛…” 杨念慈立即敏感道:“是我母亲的嫁妆?” 乳母点头:“正是,更巧的是,这其实是舅夫人的嫁妆,当年姑嫂感情好,舅夫人就给夫人添了妆…” 杨念慈犹豫:“物有相同,会不会是舅母看错了?还是刘氏正好有一对一样的?” 刘氏应该没有蠢到将前头夫人的嫁妆大喇喇摆到正院厅里给众人看的地步吧? 乳母笑:“要不怎么说巧呢?那对花斛其实是舅夫人的父亲专门找的烧瓷大师做的,天下就一对,高还不到半尺,图样是取的舅夫人出嫁前闺阁院里的景儿。虽然被挡在了美人瓶后,但舅夫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杨念慈猜想,舅母在娘家应该也受宠,他的父亲怕她思念家里,还特地将她院子的美景烧到花斛上…啧啧,这一对比,段老爹真是个渣。 杨念慈皱眉:“那怎么会到了刘氏手里?不是说我娘的东西都被封存了吗?” 乳母也皱眉:“谁说不是呢。要知道那处库房可是单独的一间大屋。挂了三把锁呢。就算刘氏能从相爷那里偷了把,再从小姐这抢一把,可第三把是老爷子拿着呢。她怎么可能拿到手?” 杨念慈笑了笑:“乳母怎么就没想着是我爹动了手脚?” 乳母当即摇头:“相爷除了夫人这件事,当真是个光风霁月的人,偷用夫人的嫁妆失信于人,这种事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杨念慈想了下说:“也是,我爹是个能挣钱也能花的,看看他对待老婆小妾和嫡女庶女就知道了。除了一些必要的规矩,那些庶女的待遇可一点儿都不比段四差。想来,除了公里发的月钱,我爹没少私下里给银子。” 乳母同意这说法:“可不是,吃穿用度上,各位庶小姐不比四小姐差。” 杨念慈翻了脸,咬牙切齿道:“我以前怎么就混到吃不饱穿不暖的地步了?等老头子来了,再跟他扯道扯道。” 乳母无奈的翻了白眼,“小姐,咱们在说你的嫁妆。”你字咬得特别紧。 杨念慈冷笑:“还有什么好说的。定是刘氏看得眼馋自己昧了去。乳母不是说,她娘家不显嘛,我娘的家世是后院最好的了?那么丰厚的嫁妆,刘氏能不起私心?” 乳母还是不解:“可她是怎么拿出来的?”还是想不明白第三把钥匙的事儿。 杨念慈笑笑没说话,一座砖头房子锁了门就能挡住贼了?这里没有金属板没有防盗门更没有水泥。 “乳母,舅母有没有说什么?” “舅夫人想让我问问小姐的意思,东西咱们一定要一件不少的拿回来,只是,是用文的还是来武的,还得看小姐的意思。” 杨念慈乐,这个舅母是个有意思的,怎么个文?怎么个武? “文嘛,咱们就私下里讨回来就好,武嘛,得让相府褪下一层脸皮来才好。” 杨念慈沉默,“我再想想吧。” 乳母见她如此也不再说什么了。 杨念慈对段相讲了余舅母的今日来访,段相愣了愣。 “你舅舅昨日才归京,我想着那宅子怎么也得三五日才收拾好,没想到你舅母这么快就来看你了。也好,等过两日你就去外家走动走动吧。” 杨念慈闷闷不乐:“爹,你早知道舅舅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理应我一个小辈主动上门问安才好。怎么好让舅母来看我?您女儿的名声啊!还想不想再招个女婿了?” 段相吐血,你什么时候对长辈有礼貌了?啊不对,招个屁的女婿啊?你已经有主了。 “你爹是相爷,你舅是侍郎,我可是他上峰的上峰!” 杨念慈点头:“是,你怎么那么不平易近人呢?” 段相无话说了,“我真担心小康儿啊…你什么时候出门子,跟大管家说一声,让他安排马车。” 杨念慈答应了,可又说了句:“日后女儿出门子的时候多了去了,爹,总不能每次都找大管家吧。我想着,你给我专门配车夫好了,想走就走多方便呢。” 还想走就走?段相哼哼,当这是旅店呢? “看看吧。” 三日后,杨念慈带着小杨康领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子,正院的刘氏又是心火躁动,为什么一个出阁的姑奶奶回外家,还要娘家出礼的? 杨念慈自打进了相府听得自己节衣缩食“勤俭”的往日生活,就打定了主意的尽可能恶心刘氏。本来大管家说亲自去备礼,可杨念慈坚持要刘氏过目。 大管家默了,想起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看着刘氏死死捏着礼单子,还强装大度。大管家不由同情,估计三夫人绝对想不到出嫁的继女还要住在娘家,还得好吃好喝好脾气的供着吧。 尽管同情,大管家也绝对不会为刘氏说一句好话,想当初,老爷带回新姨娘,都是吩咐自己带人安顿的,恩,还有自己的婆娘。因着这,刘氏没少给自家好脸色看。你一个大妇做不到真正的贤良淑德,还拿听主子命令行事的下人发火。难怪被三小姐折腾,活该! 进了余府,杨念慈被余舅母领进了大厅。就见一个中年男子迎了上来,激动道:“惜儿?” 杨念慈扭头看余舅母,这是舅舅? 余舅母拍拍杨念慈的手:“这是你舅舅。” 杨念慈行了个礼,甜甜唤了声:“舅舅。” “哎,哎。惜儿长高了。” 杨念慈内心瘪嘴,别安慰姐了,就这身高,拿不出手啊。 余舅舅长相周正,浓浓的剑眉,眼窝儿有点儿深,肤色偏铜色,是个中年帅大叔。这会儿激动的两眼含了泪,看得杨念慈心里都酸酸的。想来,也是原主的身体有残存的情感记忆吧。 余舅母拉着杨念慈坐了,嗔笑:“老爷,快坐下,别吓着惜儿,她这会儿可还没想起以前的事儿呢。” 余舅舅哼道:“想起想不起都是我的外甥女。”还是坐下了。 又打量姨娘怀里的小杨康:“这就是你的小子?” 杨念慈看出了余舅舅眼里的不悦和气愤,知道他是冲着段老爹去的,拍拍小杨康的背,让他立在自己的腿上:“康儿,来,给舅公作个揖。” 小杨康笑嘻嘻的两手拱着对着余舅公,连连摆动小拳头。 余舅舅眼里柔软下来,咳了声:“这小子的父亲什么时候回来,你们悄无声息的成了亲,这可不行。得把婚事给补办上。” 杨念慈呵呵笑:“都有了孩子了,哪好再拜天地呀?” 余舅舅又跌了脸:“有什么不好的。姓段的是看着老余家的人都不在,才唬弄你个傻闺女吧。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等他回来,你领着他来给外公和舅舅瞧瞧,瞧得上眼了,就嫁过去。” 杨念慈汗,瞧不上眼呢? “瞧不上眼,咱们再找一家。”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状元算个毛 边上的大管家被这话惊的,咽口水时呛了一下。 余舅舅冷笑看他:“他姓段的是忘了惜儿还有外家了?还是不把我余家放在眼里?” 大管家急忙出来赔笑:“不是不是,老爷他…” 杨念慈不想大管家窘迫,缺德事儿又不是他做的。插嘴道:“舅舅,这婚事也挺好的。您看,我现在虽然是住在娘家,可这是我爹求着我回去住的。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搬出去,我爹还给银子。我上无公婆,下无小叔小姑,全家只有我一个主子说了算。还有了儿子能防老,身边有丫鬟妈妈伺候着,日子比谁都自在。我大姐,上头的公婆可不好伺候,韩姐夫又时不时抬个美妾来堵心。二姐呢,听说妯娌一大堆,个个不是省油的灯,买个钗环戒子都不敢声张。我呢,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真的挺好的。” 听得余舅舅和余舅母眼里一片心疼:“你两个姐夫都是官身,她们姐妹俩可是能请封诰命的…” 杨念慈笑了:“这没什么呀。我爹说了,等康儿爹回来转到明面上入了仕途,起码也得是五品起步呢。就算他爹不成,还有康儿呢,康儿以后给娘挣个大大的诰命哦。” 小杨康被娘亲转了身子正对着脸,也不管明不明白,只一个劲儿的点头。 看得众人大乐。 大管家把这话记在了心里,回头得跟老爷说,三姑爷最低也得五品。 余舅舅面上和缓,不再说这事儿。再说又怎样,房已经圆了,孩子已经生了,姓段的太欺负人。 这时,厅里进来个公子,看着十八九岁的模样,后面还跟着个小公子,得有十岁的样子。 “惜儿,这是你启宏表哥和启宽表弟。你们两个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来见过惜儿表姐姐。” 余启宏长得像父亲,是个周周正正的大家公子,他大大方方对着杨念慈亲切一笑。 “表妹,许久没见了。还记得表哥吗?” 杨念慈回礼,感慨一句:“我要是记得该多好啊!” 余启宏一愣,笑了笑:“没关系,以后记得也一样的。” 余启宽看着就是个伶俐的,眼珠子转了转,作揖道:“表姐,你还记得我吗?” 杨念慈冲着他眨眨眼:“那表弟还记得我吗?” 余启宽皱了皱小鼻子:“记得,你以前可没有意思了。我跟你说话,你半天都回不了一句。” 这娃忘了四年前,才六岁的他是个话唠,一开口就跟干透了的豆荚似的,爆裂个不停。段英惜那女娃子本来就反射弧过长,一句话刚想明白,小启宽已经又说到别的事上去了。 余启宽是真的还记得这个跟木头似的表姐。 余舅母有些尴尬,上前拍了二儿子一巴掌。余启宏也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 小孩吐了吐舌头,显然已经习惯如此。 “呵呵,我听着人讲我以前的样子,也觉得挺没意思的。” 杨念慈毫不介意,反正说的又不是自己。 余启宽来了精神:“是吧,是吧,我就说嘛。不过,你现在看着挺好的,一点儿都不呆。” 余舅母又狠狠的给了他一下。 余启宽扭扭身子道:“表姐,我家的园子有个大水塘子,咱们去钓青蛙吧。” 杨念慈点点头,这事儿她小时候还真干过。 “不过,表弟,水塘子解冻了吗?” 余启宽笑容顿了顿,遗憾又惊喜道:“表姐,你果然不傻了。我上次跟你说去钓青蛙,你还傻乎乎的让人给我准备钓竿呢。” 杨念慈顿时理解,上次也肯定是这个时节吧。 余舅舅看不下去了,调皮的二儿子是专门来看外甥女变聪明没?走过来,好不客气的冲着他屁股来了一脚。 杨念慈冲着他呵呵:“咱们可以去挖蛇嘛。” 余启宽不说话了,他不敢玩那东西。 余启宏诧异的盯了杨念慈一眼,表妹真的不一样了,连以往提都不能提的字都能若无其事的说出来了。 一屋子人说了一会儿话,余舅母带着杨念慈去了园子里,走着走着,忽然指着一处院落道:“那是你母亲出阁前住的院子,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杨念慈好奇的抬眼望去,一处看着比别处更精致漂亮的大院子,并没比主院落败,鲜见是余家人一直用心打扫的。心里叹气,为二夫人不值,有这么好的娘家人还偏偏往火坑里跳,也因此更瞧不上她。 淡淡开口:“算了吧。” 乳母在后面垂了眼。 余舅母也叹了声,带着她往别处去了。 杨念慈通过和余舅母的交谈才知道,余舅舅这些年主动请外实地考察农桑水利,每年的考评均是上上。自升为侍郎后,上峰有意让他留京,但余舅舅抢着接需要出外的公干,四年前更是一去长不回。这次回来,一方面是打算留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表哥。 余启宏书读得好,跟着父亲在任上还扮上了走读生,不只家里有先生,当地有好的书院学院他也想尽办法的去蹭课,有名儒大儒他拎着点心匣子就去求教。因此,余启宏虽没有神童之称,但好学的名声传的很广。当然,这名声是在南方那一片,京里并无人知。 余启宏闷不啃声的考中了秀才举人,一位先生建议他今年下场一试,言说他行了万里路也读了万卷书,进士的名额不在话下,只是名次还有待争取。 余启宏后来跟父亲商议,自己又不是要考取状元郎,非得高中,只要榜上有名再入仕跟着父亲打下手慢慢晋升也好。因此,一家人就回了来。 杨念慈听着激动:“舅母,表哥要做探花了?” 余舅母一怔,心里隐隐不舒服,笑她:“你怎的不说你表哥要中状元了?” 杨念慈一脸的鄙夷:“状元算个毛?当上状元的十有八九是渣男。” 古有陈世美,今有段正淳。 余舅母默,段相是连中三元的吧? 杨念慈又一脸的向往:“探花啊,唯有探花才是真绝色啊。有才有貌有身材,年轻有为颜值高。舅母,等表哥跨马游街时,我就让我的侍卫都装扮了跟在他后面壮声势。哼,状元!算个屁啊!” 余舅母笑了,目光闪了闪,她通过乳母知道了段相给了十个侍卫只听从外甥女的话,段相这个骚狐狸到底在想什么? “你的话我可原原本本告诉你表哥,让他争气点儿别丢人,还等着你来捧场呢。” 杨念慈:“一定一定要啊。” 余舅母叹了口气:“你表哥文章太实在了,怕是难呐。” 杨念慈信誓旦旦:“放心吧,舅母,表哥若是中不了,肯定是主考官有问题。我让我爹查他去。” 余舅母一时间又同情段相了,这种二货闺女… 果断转移话题。 是夜,余舅母跟夫君讲了杨念慈的话,笑:“惜儿现在忘了前事也好,我瞧着她现在过得挺好的。” 余舅舅心里有些酸:“让宏儿好好准备下场,姑娘家得有个兄弟给撑腰啊。” 余舅母笑他应了下来,转头叹了口气:“惜儿对小姑有心结呢。” 余舅舅默了半天,突然暴跳骂道:“谁让她不争气!要死要活非要给人当继室,好啊,遂了她的愿,嫁就嫁吧。后院那么多妾室没气死她,生孩子也没生死她,那个男人不给她好脸,她就郁结而死了?老爹老娘都活的好好的,她舍得?亲哥亲嫂嫂惦记着她,她就舍得?更过分的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好端端的女儿,还没百日呢,她就更舍得?既然有胆子寻死,为什么没胆子将那薄情人一刀捅了共赴黄泉!” 余舅母狠狠白了他一眼:“你凶什么?还不知是谁心疼得睡不着觉…小姑性子单纯至性…没遇对人…我瞧着,惜儿更瞧不上段相,想来心里更怨怼。” 余舅舅笑了,很快又跌下脸,嘱咐余舅母:“惜儿可千万别随了她娘。咱们这些年都不在京里,也照应不上她。现下回来了,你多去相府走动走动,或是邀着惜儿来家里住着。可千万别长成小妹那样子。” 余舅母无语:“她都嫁人生子了…” 余舅舅瞪眼:“嫁人生子就安生了?那小妹怎么还…总之,你多教教她,反正不能学她娘。” 余舅母腹诽,就如今的惜儿能长成她娘那样,除非脑袋再被开个血窟窿! 而刚进府门便被请到乐园,据说是女儿有要事相商的段相,脚步匆匆进了门,就见杨念慈坏心眼的将小杨康放在婴儿车里,自己拿着一把盛了苹果泥的小勺在他眼前晃。 婴儿车的护栏很高,小杨康紧紧抓着木头站着,目光紧紧盯着近在咫尺偏偏吃不到嘴里的美味,急的不行,啊啊直叫,甚至还伸了一只手出来要。 段相看得心疼,“快给他。” 杨念慈不搭理他,对着小杨康的小脸,夸大了嘴型慢慢道:“妈,妈,妈…” 这下段相明白了,女儿这是教外孙说话呢。太早了吧?而且,为什么是叫“妈”不是“娘”? 杨念慈见他坐下了,偏头问了句:“爹,今年谁做主考官啊?”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急人所急及时雨 段相心窍玲珑,听话知音的,立即明白女儿是为余家的小子问的。 “是张大人。张大人此人好华丽辞藻慷慨激昂锐意进取的文风,你表哥的文章虽然不错,但不投他的路子。考中没有问题,但榜首无望。” 杨念慈撇嘴:“爹说的好绝对,怎么,他是你的人?” 段相嗤笑一声:“你爹不喜这种眼高手低的人,”顿了顿道:“是秋相那边的。” 杨念慈哦了声,有些失望,想来余舅母也是知道这位考官的喜好,所以才那样说的吧。余家应该没巴望着表哥考个好名次,但好想有个拉风的表哥啊… 忽然想到什么,杨念慈问了句:“爹,要是这个考官没法监考,是不是换个人也是秋老头的?” 段相思忖摇头:“主考官不是谁都能做的,官声要清资质要够,还要做的好文章在仕林中颇有美名。眼见要开考,如果张大人被撤下来,秋相那边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八成要换成…” 段相呵呵笑。 杨念慈也笑,“太好了,那就换了他。” 段相哼哼:“你爹没这么大的本事。任命主考官是要下圣旨的。如今圣旨早已下定,皇上金口玉言,已成定局。你别想了,你表哥不需要头前的虚名。” 杨念慈撇嘴,不再说话,又冲着小杨康喊“妈”去了。 小杨康被无良的娘亲戏耍了这么久,瘪着嘴就要哭,杨念慈一瞪眼,小杨康委屈的直颤嘴唇。 “妈——啊——” 杨念慈手一顿,惊喜:“儿啊,你会喊妈了?” 段相更是激动的扑了过去,虽然声音很含糊,但的确是“妈”的发音。 掰着手指头算算,小杨康是去年五月底生,如今是正月底,才八个月呢,就会说话了? “妈——哇啊——” 小杨康终于忍受不住委屈的大哭起来,段相一把抱了起来,抢过杨念慈的小勺子,喂到小杨康嘴边。 “乖康儿,乖乖,莫哭了,外公给你吃。来张嘴,好咧,真乖。来,叫声外公,外公,公——” 杨念慈吧唧嘴,段老爹傻了,公的发音多难啊,叫吧教吧,你就是喊破了嗓子他也学不出。 段相乐傻了:“才八个月啊,小康儿就会说话了,神童啊。” 杨念慈不稀奇,八个月了都,虽然少但也不缺这个时候开口的孩子,在第一世的时候。不过,这个时候嘛,没有早教什么的,可能真的少见吧? “康儿随我,聪明伶俐,叫声妈不稀奇。爹,你别大惊小怪的。” 段相用眼神鄙夷,随你,才是真傻吧? 杨念慈不乐意了:“您什么意思啊?老话说了,闺女随爹儿随娘。康儿随我,我随你,还不是康儿随你?” 段相想想也觉得对哦,女儿把自己优良的天赋传给了外孙啊,虽然她自己没表现出来。 “这倒也是,小康儿长得也有几分像我。” 杨念慈直翻白眼,远远的冬枣就来回的在三人脸上打转。 美滋滋的段相在乐园留了饭,才回去,自然又引得被杨念慈无意截胡的刘氏发了好大一通火。 “这个小贱人比那些狐媚子还会勾人!” 一边的下人们俱都低下头不敢言语,人家可是亲父女啊… 段相走后,杨念慈赶紧的喊来雷神。 “你们都出去,我跟雷神说说话。” 雷神就想转身逃。 乳母直瞪眼,小姐您能不能注意点儿?妇德呢? “快点儿,我等不及了。” 雷神噗通倒在地上了,乳母眼前直发黑。 杨念慈不耐烦,“西瓜,扶着乳母下去。你们,快点儿出去。带上门。” 雷神泪流满面,求放过。 乳母眼更黑了,被西瓜两手一抱,还没说什么就被抱出去了。 到了门外,冬枣站在门旁边不动了。 乳母喘顺了气,瞪她:“怎么,你是放风的?” 冬枣点头:“乳母放心,里面一有不对,我就踹门进去。” 乳母转怒为喜,这丫头还是有眼色的。小小声吩咐:“那你听仔细了。” 冬枣点头,耳朵就贴了上去。 屋里雷神听了杨念慈的吩咐,真恨不得一道雷劈死自己得了。三小姐竟然要自己潜到张大人府上,不拘下毒绑架还是刺杀,总之一定要让张大人出点儿事,让他做不成今年的主考官。 雷神认清了杨念慈的属性,糙汉子再也不坚持了,破罐子破摔的往地上一蹲,盘腿坐下了。 杨念慈挑眉:“这么多凳子你不坐,偏偏坐地上,你屁股大啊?” 雷神差点儿跳起来:“谁大…啊呸!小姐,咱先来说说这主考官的事儿。” 杨念慈疑惑:“有什么好说的?把他拉下来就是了。” 雷神抹了把脸:“小姐,自当皇上下旨指定了谁是主考官后,那谁府上的戒备就加强了。” “哦?为什么?” “因为…比如说,今年的张大人。今年凡是榜上有名的学子,自第一名状元起,直至最后一名,总共上百人的进士们,自此后都要称呼张大人一声“老师”。也就是说,这些出人头地的学子都打上了张大人的标签,日后甭管混好混孬,都要敬着张大人尊着张大人。这些人都是张大人的人脉!” 杨念慈摸摸小下巴,这不太好吧?真的如此?自己上辈子是商人妇,这些事情还真不知道。 “那主考官的位子还不得被争得头破血流?” 雷神点头:“所以,主考官的圣旨下了后,张大人的府上定是加强戒备,一切都小心再小心,绝对不允许出现一丁点儿的意外。而且,以示国朝对科举的重视,皇上也会派人进驻张大人的府上负责他的安危。连晚上巡查的官兵也会多去张大人府上附近巡查。” 杨念慈不服:“难道比皇宫还严实了?” 雷神泪,您觉得我能混进皇宫? “虽比不上皇宫,但也差不多了。” 杨念慈可惜:“那他家里不行,外面呢?” 雷神干笑:“圣旨一下,张大人肯定除了家里就是去宫里上朝了,身边有众多侍卫跟着,除非会隐身,否则定会被人发现。” 杨念慈发愁:“难道没办法了?” 雷神虽然不知道她是要干什么,但还是提醒了一句:“张大人若是出了事,人家肯定会往他的对头身上想,未必不会牵累相爷…” 杨念慈摆摆手:“我爹难道会被这点儿小事难倒?倒是你啊,雷神,你要练好本领啊!” 雷神叹气:“属下不才。” “唉,你出去吧,我再想想。” 雷神心里撒花的出了去,出门转身吓了一跳,冬枣正瞪着两大眼珠子瞪他呢。 雷神:“我跟小姐没什么。” 冬枣扯扯一边嘴角:“你想有什么?” 雷神吐血:“我想…死。” 冬枣立即回道:“死远点儿。” 雷神… 杨念慈想了一晚上想得脑壳子疼,也没想出办法来。用了“早餐”,就在窗户边拖着腮帮子再想,顺便等着…吃午餐。 乐呵呵上朝去的段相像被狗咬了似的跑进来时,杨念慈脑袋昏昏沉沉,思考着要不要睡个回笼觉? 段相挥退了所有人,黑着脸问她:“你都干了什么?” 杨念慈晃晃脑袋,茫然道:“爹,你回来了?要天黑了?我还没吃午食呢。” 段相气急,走近一步问:“太医院传来消息。张大人今个儿一早就上吐下泻,才半天功夫就跑了十几趟茅房,整个人都虚脱变形了。” 杨念慈一激灵:“他要死了?” 段相闭了闭眼:“死不了。但一个月内是别想下床了。” 杨念慈眨眨眼:“太好了,爹,让你的人上。” 段相恨不得拍死她:“你昨晚想着算计他,他今早就出了事儿,是不是你做的?被查出来,爹都保不了你!” 杨念慈再眨眨眼:“爹,你说什么呢?这关我什么事。我倒是让雷神去呢,雷神说他没这本事。喏,我都想了一上午了,还没想出法子来呢。是哪位英雄做的好事,真是急人所急,我得谢谢他。” 段相狐疑:“真的不是你?” 杨念慈哭笑不得:“我身边得用的人都是爹给的,不信,你去问雷神啊。” 段相自语道:“这倒不用问,他们十个加起来也没胆子做这事儿,也没这本事。” 杨念慈默:“爹,这话您不用说出来,您这是鄙视他们呢,还是鄙视他们的主子我呢?” 段相瞪了她一眼,那还不是鄙视我自己? “真的不是你干的?你没找别人?比如说,温小子?” 杨念慈哭笑:“他一个小小商人…爹,您可真够想的。会不会是张大人要做监考官,即将名利双收,太激动了引起神经紊乱才上吐下泻?” 段相摸摸光洁的下巴:“每年学子进场时倒是有几个情绪失控导致昏厥呕吐的,张大人不会吧…” 老油子了,至于嘛? 杨念慈摇摇头:“这事儿跟咱们没关系,想那么多干什么呀。爹,你快回去趁着这机会捞好处啊,别让秋老头抢了先。” 段相训了她一句,才道:“我的人盯着呢,你给我老实呆在家里,不准生幺蛾子!” 杨念慈切了声,姐的人品就这么信不过吗? 正文 第五十六章 肿了脸的准探花 监考官果然换成了段相的人,而且这位大人喜欢平实言之有物的文章,余表哥取个高名次没问题。 杨念慈又逼着段相写了些对主考官胃口的注意事项,亲自送了去,感动的余舅母拉着她的手说若是表哥高中必让他掏私房钱置办一桌上好的席面感谢杨念慈。 杨念慈笑眯眯说,席面就不用了,等表哥相看人家了一定要拉着她凑热闹就行。 余舅母无语,感情这人只喜欢热闹八卦啊。 杨念慈还想着表哥入场时,自己要不要去送送呢,余府急慌慌来了人。 “什么?表哥被人打了?” 杨念慈怒,再不问话,喊了嗓子:“雷神,叫齐兄弟们跟我走!” 说着就往外走。 乳母大急,拉住她,“小姐,您干什么去?我们也一起去。” 杨念慈掰开乳母的手就往外跑:“我们出去干事,你们女人孩子留在家里。” 余府的人惶然,这位是男扮女装吗? 乳母追不上她,大喊:“小姐,慢点儿,慢点儿,不要冲动…西瓜,冬枣,你们还不快点儿追上去啊…” 后边绿桃扯住了要飞奔的青杏,冲她微微摇头,就咱俩这点儿小身手加起来都比不上雷神一半,还是不要添乱了。 真让小姐独身一人跟着十个大男人出门子,乳母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头撞死去找夫人谢罪呢。 杨念慈跑在最前边,雷神带着九个人跟在后面,冬枣西瓜垫后,跑到马房时,得到信儿的大管家也一头汗的跑了来。 哎,自从这位姑奶奶回来,自己的腿脚就利落了不少。 雷神亲自驾着马车赶到余府,如果不是杨念慈没换衣裳,她指定就策马狂奔了。 被领到余启宏的房里,就见余舅舅余舅母和余启宽都在这里。 余舅母看到杨念慈一愣:“惜儿,你怎么过来了?这么快?” 说完看自家去报信的下人。 下人苦着脸,谁知道这位姑奶奶是急性子,自己话还没说完呢,就带人跑来了。 杨念慈嘴里叫着:“舅舅舅妈表哥表弟,”就冲到了床前,两只小手抚上了表哥的脸。 屋里的人都惊呆了,男女大防在哪里? 西瓜张大了嘴,冬枣捏紧了拳头。 余舅母急忙伸手要拉杨念慈。 杨念慈一嗓子嚎了出来:“哪个王八犊子干的缺德事儿?表哥的脸怎么肿了这么高?啊啊啊,这幅德行还怎么跨马游街啊?还怎么马蹄生香,一日看尽京都花啊?啊啊啊——” 众人愣了,感情人家只是单纯的紧张这张脸啊! 床上的余启宏被她十根手指头捏的发疼,倒吸着凉气,还夸:“表妹,你刚刚说的挺好听的,是出自哪里?” 众人:真是够了,没一个说正题的。 杨念慈不满又捏了捏:“表哥,你要是这样搭讪别的女孩子,还能勉强说你有心思。可你对着已婚的表妹这样说,只能证明你是个书呆子,快醒醒吧,探花郎怎么能是呆子?还怎么迷住万千少女?” 余启宏摆摆头,妄想挣脱手指头的蹂躏:“探花有点儿悬啊。” 杨念慈怒,手指头一用力,余启宏惨叫一声。 屋里人一个哆嗦。 “十余年寒窗苦读啊,表哥,你若是中不了探花,你的书不是白读了?还怎么有颜面再见江东父老?” 余启宏眼里含泪,读书就是为了中探花吗? 余舅母看不下去了,“惜儿,是不是让大夫看看…” 杨念慈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大管家…” 大管家立即钻了出来:“在。” “快去请太医,就是上次给乳母看的那位,让他将灵药都带来,务必让我表哥美美的进考场。” 余启宽闭上从刚才就合不上的嘴巴,问了句:“表姐,你都不担心我哥的身子吗?” 余舅舅余舅妈点点头,又觉得这话不对。 杨念慈切了他声:“你哥身子壮着呢,不然能跟我瞎扯?” 众人:你们也知道你们在瞎扯吗? 杨念慈拉着余舅母坐下了:“趁着太医没来,表哥你说说怎么回事儿啊?你怎么就被人打了?” 余启宏呵呵笑了声:“我避开要害地方了,没受多重的伤,不影响提笔写字的。就是脸上难看了些。”竟是不以为意的样子。 余舅舅怒:“就冲你这样子,说你一句衣冠不整样貌不洁,你就别想进考场。” 杨念慈顿时紧张了:“西瓜,快,去煮俩白水鸡蛋来,给表哥去肿。” 西瓜对这些事情已经做的很熟练了,拉着个余府的丫鬟就找厨房去了。 余启宏呵呵一笑,才对杨念慈道了原委。 原来是余启宏参加才子会,遇见一群男子在出言侮辱一个女孩子,他看不过眼就出面维护了几句,谁知被他们围上来揍了一顿。还好伤的不严重。 杨念慈气愤问他:“表哥,你知道他们是谁家的吗?我带着兄弟们打上门去找回场子来。” 余家人侧目,这位当真是如假包换的相府千金? 余启宏不好意思道:“我不认识他们。” 杨念慈皱眉:“那那个女孩子呢,你帮她出头,她总得感谢感谢你吧。我问了她,再给你找回场子。” 余启宏回想了下道:“那些人说话太难听,那位姑娘哭着跑了,没看到我被打,而且——” 余启宏说着一脸的愤怒:“那位姑娘也被打了。” “什么?”杨念慈一拍桌子:“这事儿肯定是他们的不对。放心吧,表哥,我一定让他们生不如死,给你报仇。” 余启宏一笑:“罢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余启宽不满叫道:“哥,你脾气太好了,才老是被人欺负。我和表姐给你报仇,让那些人跪在你跟前给你道歉。” 杨念慈赞“这才是真汉子!” 余启宏…那我是什么? 太医被大管家好言好语生拉硬拽了来,心里那个不满啊,上次就是让自己给个下人美容养身,虽然事后段相送来丰厚的谢礼,可自己还是觉得掉价儿。如今,又把自己拉到小小的侍郎府上,哼,别拿太医不当正官儿。 心里再多的不满,在见着杨念慈手拿菜刀拍得啪啪直响的时候都化为泡影。这位姑奶奶可不是好说话的,上次她有求于自己还拿话坑自己呢,不就是冲她翻了个白眼吗。绝对是个记仇小心眼儿的。如果这次自己惹恼了她,她一个激动拿刀在自己脸上滑一下,那哪还有贵人找自己美容啊? 太医闭嘴上前只看余启宏,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看着惨了些,留下些药膏,不出三天就能好全了。 杨念慈还不满意:“你顺便给我表哥美个容,让他更帅气一点儿。争取一下场就荣光四射力压群雄。” 太医瓮声瓮气道:“要进场九天呢,养得再好出来都人不人鬼不鬼了,还是吃饱穿暖重要。” 杨念慈歪头想想:“也是哦,那等表哥出了场再请你来。” 太医恨不得抽自己,让你嘴贱没事找事儿。 西瓜给余启宏滚了几圈,又涂上药膏,杨念慈才在余舅母的宽慰下离开。 余舅母长出一口气,厉声责问去送信的下人:“你是怎么说的?不是让你去问段相何时回府,老爷要去拜访的吗?怎么表小姐自己来了?” 余启宏回府后,余舅母就着人将余舅舅立马叫了回来。余舅舅说的没错,被打成这幅德行,考场真的不让进。 当场就咆哮了:“你个笨蛋就不知道护着点儿脸?” 余启宏好委屈:“护着了,他们人多,非给我脸上来一下。” 余舅母急了:“还不快点想想办法?让宏儿能进考场才好。” 余舅舅想了半天,叹气:“咱家认识的能说得上话还说了管用的就是姓段的…” 余舅母没说话,让夫君去求段相,呵呵… 余启宏明白父亲的心结,呲牙咧嘴笑:“爹,没事的,大不了三年后再下场,儿子还不大呢。” 余舅母红了眼圈。 余舅舅咬牙:“去问问惜儿,姓段的什么时候回府,我立即过去。” 余舅舅都做好放低身段赔笑求情的准备了,给力的杨念慈就跑了来,这下好了,脸能好了,不用担心了。 至于考前斗殴,哼哼,余舅舅冷笑,敢冲我儿子下手,当自己这个侍郎是吃素的呢? 余启宏在床上感动说了句:“表妹对我真好。” 余舅母心一跳,见他目光清澈,放了心,没好气道:“那你就考个探花回来。” 余启宏立马苦了脸:“为什么是探花?还不如说让我考前三呢。” 目标太明确,不是什么好事啊! 余启宽鄙视:“哥,只是个第三,你都考不中?真是白读这么些年了。” 余启宏默默翻了个身,冲着墙伤神去了。 杨念慈坐在马车里,摸着精致的小下巴,皱眉想心事。 西瓜问:“娘子是担心表少爷好不了?” 杨念慈摇头:“有我爹在,他就是变成猪头,也能进得了考场。” “那小姐在想什么?” “我在想该怎么惩治那群混蛋,竟敢对着我的探花郎下手。” 冬枣看了她眼。 西瓜不解:“小姐不是不知道他们是谁吗?” 杨念慈嗤笑:“这事儿一打听就清楚,不是大问题。看姐不整得他们屁滚尿流。” 大管家在外边听见了同情的看了眼雷神。 雷神淡定的目不斜视,做多了也就习惯了。 街对面跑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相府的下人服侍。大管家皱了皱眉,又出什么事儿了?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好巧的登对儿 杨念慈惊:“兰儿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来人是杨夫人身边的婆子,杨念慈见过她。 婆子愁眉苦脸:“小姐将自己关屋里不出来,也不让人进。夫人请娘子去看看,劝劝小姐。” 杨念慈念头转了几转,估计杨铁兰这次看着不妥要闹大发,杨夫人才急急派人找自己。 到了杨铁兰的闺房外,武宁侯和侯夫人沉着脸坐在外间的上首,杨夫人守在内外间的雕花木门上,低着声唤着。 杨念慈问:“出什么事了?” 路上那婆子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杨铁兰回家就捂着脸跑进闺房再不出来,一句话也没说。但她身边还跟着银杏呢,再说,派人出去打听打听也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 杨夫人见她来了,急忙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还不是卓家的小子,又惹得兰儿伤心。兰儿回来就回了房,不让我们进去。这可怎么是好?你快去劝劝她。” 杨念慈无语的看了看雕花木门一眼,又看向武宁侯:“侯爷,只是一扇薄薄的木门,您还舍不得?” 武宁侯一愣,又一恼,是呀,老子抬抬脚的功夫。 杨夫人急忙摆手:“不成不成,兰儿不让我们进去。我们若是强行进去,她更恼。” 杨念慈更是无语:“伯母,您也太惯着她了。您就应该冲进去,拿鞋底往她屁股上狠狠来两下。” 屋子里一静。 杨念慈又加了句:“小康儿不听话,我都拧他屁股的。” 杨夫人要哭,这可是大姑娘,不是你家的毛头小崽子。 武宁侯粗声粗气道:“惜丫头说的对,都是惯的她,脾气越来越大。” 候夫人白了他一眼。 杨念慈走到门口冲着里面喊:“兰儿,我来看你了,你好意思把我关在门外?” 屋里没动静。 杨念慈大力拍着木门:“快点儿给我开门,我要渴死了。” 屋里静了一会儿,才传来杨铁兰有些沙哑的声音:“外边桌子上有水。” 杨家人听得心疼,这是哭了多久了? “不行,太凉,你出来给我烧去。” 屋里屋外人… 西瓜悄悄问冬枣:“我给娘子烧水去?” 冬枣翻了个白眼,好不容易有个死心塌地的丫鬟还是个缺心眼的。 “好好看着吧你。” 屋里杨铁兰不说话了。 杨念慈今个儿心情不好,就没了耐性,提起脚狠踹了木门,嚷嚷:“多大点儿事啊。等着,姐这就打上卓府,不把那个渣滓打个生活不能自理就不来见你。” 杨念慈转身又喊:“雷神,喊上兄弟们,咱们去卓府。” 不待屋里人反应,就要往外走。 可能是听出杨念慈不是唬她,杨铁兰唰的拉开门。 “你还真去啊。” 门开了,外边的人动了。 武宁侯,候夫人,杨夫人紧动着脚冲了进去。 杨铁兰两只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嘴唇哭得合不上了,可怜兮兮的看着杨念慈。 杨念慈又回转来,拿手指头狠狠戳了她脸一下:“你脸怎么肿了?” 杨铁兰眼珠子又啪嗒掉了下来。 杨家人看得七窍冒烟,这半边脸怎么肿了,还带着巴掌印? 银杏被四人盯着,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是,是,卓公子…” “银杏!” 银杏被杨铁兰一喝,不敢说了。 杨念慈冷笑:“卓渣男下的手?” 杨铁兰不语。 杨念慈摆手:“行了,姐也没指望着你说什么。等我把那渣滓打成猪头,咱再说吧。” 杨铁兰立即拉住了她:“惜儿…” “那你老实给我讲,今天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还能有什么事儿?卓渣男又勾搭上了一个小美人,是个卖唱的。杨铁兰碰上了,又是惯行的一顿甩鞭子吵架。但这次,不知怎么搞的,可能是卓渣男的狐朋狗友在旁边加柴起火,弄到最后卓渣男就甩了杨铁兰一巴掌,杨铁兰羞愤捂着脸离去。就这么回事儿! 杨家人听得捏拳头。侯夫人重重往桌上一拍:“听听,听听,这都动手了,这是不把…” 下面的话被武宁侯一个眼神拦住了。 杨念慈问向杨夫人:“卓家没来赔礼道歉?” 杨夫人冷笑:“他家可是吃定咱了,怎么可能来?” 杨念慈叹气,忽然想起表哥,怎么听着跟那边的故事这么一样呢? “兰儿,就这些?没有什么英雄啊书生啊出场救美,恩,帮你说话?” 杨铁兰怔怔,想了想才道:“好像是有个公子出来说他们来着。不过我那时候气得走掉了,没怎么留意?”说完又感慨:“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我说话呢。” 杨家人又是一阵心酸。 杨念慈冷笑,起身拿一边的纸笔放到杨铁兰面前。 “干嘛啊?” “把跟着卓渣男的人姓名府邸都写下来,姑奶奶要找他们算账。” 杨铁兰犹豫:“算了吧。我都习惯了…” 杨念慈怒:“算个屁。给你说话的是我表哥,那群混蛋把我表哥凑成猪头了。妹的,过两天我表哥还要下场呢,老娘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养的吗?” 杨家人大惊。 杨夫人急忙问道:“你表哥?可是余侍郎的大公子?” 杨念慈阴沉着脸点头:“恩。可气死我了,多好的一阳光帅气美少年啊,就这样破了相。” 破相?杨夫人心里直念佛。 “那,快,大管家,快请太医给余公子诊治去。” 人家孩子是为了自家女儿才引来飞来横祸,若是真破了相,岂不是连累他不能科考?这罪过可大了。 杨念慈拦着:“不用了,已请了太医,说是三天就好。没关系,我表哥经常挨打,有经验的。” 这话说的。 杨夫人嘘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杨铁兰听傻了,原来这些年唯一为自己说过话的是惜儿的表哥啊,真是巧啊。惜儿一家都是好人。 杨念慈催促她快写,因这事牵扯到了外人,杨铁兰不好再说什么,老实的将那些人都写了下来。 杨念慈拿起纸看了眼,还真不少。 “你没漏?” 杨铁兰被她危险的眸子盯得一个哆嗦,急忙回道:“没有没有。” 杨念慈满意点头,喊了雷神过来,在他耳边悄声嘱咐了几句。 雷神脸皮子抽了又抽,极力装作正常的回话:“小姐,这事儿两个弟兄去办就行了。” 杨念慈将纸给他:“快让他们去做,别耽误了吃饭。” 雷神叹着气出去吩咐了。 武宁侯耳朵尖,千军万马中都能辨出箭矢飞来的声音,他听到了杨念慈的话,神色莫名的微微一笑。 杨念慈想到明天的好戏心情总算好了些,手指头托起杨铁兰的脸,就跟刚才捏着余启宏似的,调笑道:“嘿嘿,你的右脸肿了,我表哥的左脸肿了,你们看着还真登对儿。” 杨铁兰呲着牙打掉她的手。 杨夫人心里一动,跟婆婆对视了一眼。 “兰儿,莫要伤心了,你先梳洗了再跟惜儿说话。” 一行人退到门外。 侯夫人笑着问了句:“惜丫头,你表哥如今多大了?今年要下场?” 杨念慈道:“十八多了吧?舅舅说今年考了名次就入仕。哎,我表哥这个呆子,太实在了,被人围着打都不知道还手的,好在我这个表妹贴心给他找回场子。” 侯夫人笑笑,拉着武宁侯走了。 杨夫人挥退下人,眼泪汪汪的看杨念慈:“惜儿啊,今个儿的事你也看到了。伯母真的挺不住了,再来一次,你就等着拜祭伯母的棺材吧。你可想出法子没啊?” 杨念慈冷,这才多久啊?才半个月吧?我又不是鬼才。 咬牙道:“伯母,放心,今个儿我就把兰儿妹妹掰正喽。要是我不成,我就让人去宰了那小子,咱再挑好的。” 杨夫人吓了一跳:“不急不急,咱们慢慢想法子,可千万别冲动啊。” 这位才像是将门出来的吧。 “我知道,伯母,您先歇着去吧,我劝劝兰儿。” 杨夫人不放心的走了。 杨铁兰收拾完毕,杨念慈便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自己走到长书案前拿起毛笔描画着什么。 杨铁兰没留意,以为杨念慈要说教自己呢,坐在绣墩上,胳膊拄在桌面上支着脸,黯然神伤。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争气?堂堂武宁侯的孙女,镇国大将军的女儿,皇上亲封的郡主,整日没羞没臊的跟着男人跑…” “…我知道外边的人怎么说我的,说我不要脸,还把自家的尊严脸面丢到地上给卓家人踩…” “…说我是个妒妇,即使嫁过去也不得夫君喜欢。若是没有娘家撑腰,我就是被休弃的命…” “…谁家的姑娘都不屑跟我交往,她们家里瞧不起我,自己也瞧不起我。我也不稀罕…” “…那次花会,一个女眷指着我对她的小女儿说,你若是以后学了她,娘就亲手掐死你…” “呵呵,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喜欢他,真心喜欢他而已。我没有做什么,我更没有伤害别人,怎么我就成了洪水猛兽?” “惜儿,你不会也厌了我去吧?…” 杨念慈放下笔:“你一个人在哪瞎叨叨什么呢?过来。” 杨铁兰怒,自己说了这么多话这人一句都没听? 嘟着嘴走到书案后,顺着杨念慈的目光往下看—— “啊——” 一声尖叫冲出门去。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所谓的科普 杨铁兰满脸通红,羞的。 “你你你,你,画的什么鬼东西?” 杨念慈一副你大惊小怪的样子:“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是没穿衣服的男人和女人吗?学医的都看过这东西。” 杨铁兰本能的觉得不对,她研究穴位的时候看过一眼,那上面的人怎么可能跟眼前的一样,哪有这么真实,这么惟妙惟肖? 杨念慈心里得意,这可是素描,皇帝都没见过,便宜你了。 没错,杨念慈画了两幅男女裸图,画得非常详实,该有的部件都有,就这样赤裸裸的呈现在杨铁兰眼前。而且,这人还心思阴暗的将卓渣男的脸画在了男的身上,女的身上那张脸正是她第一次来武宁侯府的路上见到的歌女。 杨念慈心里狞笑,看你还不犯恶心? 杨铁兰苍白着脸:“你,你,见过卓哥哥不穿衣服?” 杨念慈鄙夷:“就他,身无二两肉,脱光了躺在我跟前我都不待看一眼的。看看我的雷神,姑娘,你的审美呢?你的眼光呢?” 杨铁兰要哭了:“那你画这干什么?就不怕我晚上睡不着觉?还有这女的!” 杨念慈得意的笑:“姐今天给你讲讲男女的生理特征。”就怕你还睡得着啊。 杨念慈从旁边抽了根花枝子,甩甩下头的水,倒过来拿,往女的胸膛上一戳:“这个地方,你知道是什么吧?” 杨铁兰要抓狂:“我当然知道了,啊,不对,我为什么要听你说这鬼东西啊?” 杨念慈不耐说了句:“什么鬼东西啊。等你出门子的时候,你娘还要给你塞**,比这个可激情带劲儿多了。作为你的好闺蜜,又是过来人,我先给你科普一下。” 说完就落到了男的身上:“来,咱们从这里开始讲。” 杨铁兰看着那男体顶着的那张脸,又羞又气又恼,无奈脚动不了,被杨念慈按在椅子上,听她讲什么生理知识。 小半个时辰,杨念慈才住了嘴,端起一边儿的凉茶灌了一口。 “都听明白了?” 杨铁兰机械的点了点头,把人身上的肌肉都一块块说清楚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到底为什么要听这些啊?!” 杨念慈笑眯眯从底下又抽出两张纸来,铺在杨铁兰面前:“因为,我要给你讲这个啊。” 杨铁兰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俩奇形怪状的东西是什么? “什么东西?” 杨念慈调皮的眨眨眼。 “宝贝。” 杨铁兰呆呆抬头:“宝贝?” 杨念慈咳了声:“这是男人和女人生孩子的地方。” 杨铁兰茫然的又低下头去看。 杨念慈看着自己的大作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要知道自己上大学时,跟一个美术生学了素描,代价是帮她打扫寝室。至于为什么这么熟悉人体构造?哦呵呵,身为一个正常的女性,虽然没正经谈过恋爱,但一些影视作品和绘画作品这厮没少看。 杨铁兰脑袋费力的转了一圈,才恍惚明白纸上的“鬼东西”是什么。 “啊——” 又是一声尖叫。 屋外的银杏紧张兮兮问:“我家小姐第二次叫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西瓜淡定表示:“你怕什么?定是我家娘子给你家小姐惊喜呢,你家小姐是开心的。” 冬枣低头不语,对着屋内的那只耳朵抖了抖,这开心开的。 杨念慈很是尽心的给杨铁兰讲解了一番关于男女的构造差异,各部位的功能,孩子是怎么产生的,活塞运动,内分泌,液体,渗透,融合… 杨铁兰脸色越来越白,身子越来越晃… 杨念慈意犹未尽:“好了,这一课先上到这里。” 杨铁兰颤抖道“先?”还要以后再荼毒自己吗? 杨念慈点头:“恩,接下来,咱们再讲讲体位的事儿。” 杨铁兰又茫然了,什么鬼东西?眼睁睁看着杨念慈先将两张怪图叠好了放一边,又将长着卓哥哥脸的图翻过来扣在那歌女身上,心底一阵刺痛。 杨念慈满意的看到她咬了咬唇。 “走吧,咱们去别的地方放松放松。” 丢了魂似的杨铁兰被杨念慈牵着往外走,要出杨府。 西瓜银杏急忙跟上。冬枣落在后面见没人注意,闪身进了屋,嘴角直抽的将四张纸对折对折再对折,塞进怀里才追上去。 杨夫人听得两人出府,心里猜测是杨念慈在想法儿劝解杨铁兰,不由紧张的跑到婆婆那里去。跟婆婆说了一通。 “娘,您说,惜丫头能劝动兰儿吗?” 侯夫人皱眉不语。 武宁侯进了来叹气:“希望吧。奶奶的,老子这口气憋了这么多年了。再憋就死了。” 杨夫人羞愧的低下头:“都是儿媳…” 武宁侯道:“关你什么事?咱家兰儿是好的,是卓家欺人太甚。哼,卓家最好求着兰儿不会弃了他家小子,否则,哼哼…” 侯夫人不满了:“你还想着兰丫头执迷不悟?” 武宁侯呵呵。 侯夫人转头说了句:“这惜丫头瞧着不像她亲娘啊。” 段相的后宅事人尽皆知啊。 杨夫人猜测:“许是像段相?” 一时三人无语,这是好事啊还是坏事啊? 杨铁兰站在街口,眨眼眨眼再眨眼,终于发了飙:“我们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虽然在马车里换了杨念慈派人取来的男装,还带了面具,但杨铁兰打死也没想到这个二货会带自己来花街啊! 杨念慈自认为风流的甩了甩头:“带你看体位嘛。” 杨铁兰抓狂:“体位到底又是什么鬼东西啊?” 身后众人除了西瓜,神色都不自然起来。 雷神心里要哭,如果知道小姐来这里,自己拼死也要拦着。现在拦也来得及呀,可拦得住吗? 杨念慈兴致勃勃的拉着杨铁兰往深处走,此时花灯初上,不少楼子门前站着花枝招展的姑娘,大冷的天还露着雪白的胸脯。两人走过时,一边抛着媚眼,一边往两人身上甩帕子。 杨铁兰亲眼看见一个红衣的女子往杨念慈身上靠,杨念慈竟然还捏了捏人家的小手。 杨铁兰心里流泪,到底自己交了什么损友啊?可她没能甩开杨念慈的手,被她拉着往里去。 杨念慈苦恼:“这么多家去哪家好呢?哎,没经验啊。”扭头冲后面喊:“你们谁有经验?” 后头雷神领着七个兄弟,满头黑线的低着头,就算有经验也不可能让主子知道吧。 西瓜和冬枣就更不可能开口了。 突然,落后杨念慈一步的冬枣开了口,手指前方:“前面那家看着不错。” 杨念慈惊悚了:“冬枣?看不出来啊!” 冬枣板着脸:“我是看那家门口站着的姑娘穿的最整齐。” 杨念慈看去,果然那几个招客的姑娘没那么暴露。 杨念慈叹:“哎,这里面能有什么好玩的花样儿?” 雷神受不了了,“小…公子,咱回家吧,老爷该回来了。” 若是相爷知道自己随小姐来了这处地儿,呵呵,以死谢罪吧。 杨念慈看雷神想来强的,急忙拉着杨铁兰冲进了冬枣指的那家楼子。 进了门,一个美艳的妈妈迎了上来,看着三十来岁,挺迷人的。 “哟,各位爷,想找什么样儿的姑娘?” 十来个人呢,都是钱呐。 杨念慈粗着嗓子咳了咳,拿洒金大骨扇敲了敲雷神。 雷神叹气,上前一步:“开个最好的雅间。先置办了酒席再说姑娘。” 妈妈眼神闪了闪,这行人不缺钱,风风火火将他们请到了楼上。 进了雅间,趁着妈妈出去吩咐的时候,杨念慈拉着雷神到一边,吩咐了几句。 雷神连忙摇头:“不行不行,老爷知道了,属下难逃其咎。再说了,人家老板肯定不会同意的。”雷神说完,实在忍不住又加了句:“姑奶奶,您消停消停行不行?” 杨念慈瞪眼:“不行,快去办事。若是办不成,哼哼…” 杨念慈笑的太阴险,雷神抖了抖,还是大义凛然道:“您就是杀了我,我也不去。” 杨念慈似笑非笑:“是吗?老娘把你剥光了捆起来往屋里一扔,再找一群过气的姐儿来伺候你,她们经验丰富,定会让你欲仙欲死。” 雷神垮了肩:“咱都是自己人啊——” 杨念慈踹了他一脚:“快去办事。” 雷神无奈,眼神招呼了一个兄弟,随着他出去了。 杨念慈叫着雷神走向一边时,冬枣就借口如厕溜了出来,在楼道里熟悉的七拐八拐进了一个无人留意的夹角,手在墙上一摸一按,从一扇突然出现的暗门里进了去。通过长长的夹道,进了一间密室。 密室里已有两人,均是一身黑衣,脸上覆着面具。听得有人进来,下意识的将手按在身后,见到冬枣的模样,才将手移到肚子上,捧腹大笑起来。 冬枣冷冷道:“别笑了。好笑吗?你们也来啊。” 不是平日里略粗响亮的女声,而是清冽的男声。 两人急忙收了笑,这种待遇还是不要了。 “大哥,得亏那女子长得高大,不然你时时用着缩骨功还不得累死。” 冬枣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难道我现在就没用了?快过来,我有事儿吩咐你们去做。” 两人听了吩咐,吧唧着嘴意味深长的看向冬枣。 冬枣怒,抬起大脚丫子踹了过去,“快去!” 又顺着原路出去了。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重病需猛药 雷神面色古怪的回了来,点头示意差事办好了。那个妈妈怎么那么好说话?自己拿出银票来,她就提供了一个绝佳的黄金位置。 雷神后面的弟兄不怀好意的偷偷笑,老大以为这事儿就这样完了?没见到那妈妈看着老大的胸膛眼都放光了吗?给三小姐办事,随时要有献身的觉悟啊! 想到这里,这位弟兄打了个哆嗦,还是让老大冲在前头吧。 杨念慈拉着杨铁兰随着妈妈进了一间小房子,又钻进了花架后拐了几下,最后进了一间富丽堂皇极尽奢侈的房间,四周没有窗,挂满了美人图。 妈妈自行去墙上掀起一幅画,后面露出一扇窗格来,是绘在墙上的。可妈妈竟真的抠下一块木板来,顿时一阵喘息声传过来。 妈妈娇声道:“两位公子慢慢观赏呀,放心,妈妈这里不会有人闯进来的,您二位随意啊,呵呵呵…” 妈妈扭着腰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杨念慈激动的冲到窗前,往上一扒:“我去,这姿势销魂啊!” 杨铁兰心知不是好看的更不是应该看的,可听得杨念慈如此说心里痒痒,也凑过去一瞧,顿时脸红成了虾子。 她愤怒的一把扯回杨念慈:“你,你,你,怎么可以看这种东西?” 杨念慈理直气壮:“乾坤有序,阴阳交合,这是尊天理,怎么了?有活春宫不看,非得看纸上的小假人?” 杨铁兰觉得自己要长针眼了:“歪理我说不过你。你不是带我来看什么体位吗?赶紧干正事吧。” 杨念慈好笑,指指对面:“那边摆的姿势就是体位,看吧。画后面都是啊,随便看,别跟我挤。” 杨铁兰要晕,这位还是女人吗?啊不,这位还是人吗?带着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来看这种东西?不怕遭雷劈! 姑娘,你是还没注意到,雷神已经是这二货的手下了吗? 杨铁兰气得脸通红:“我正伤心着呢。你也不劝我。” 杨念慈拉着她坐下:“劝你什么?劝你退亲再找个好人吗?你不是早说了嫁定姓卓的了吗?” 杨铁兰见她一副既然你跳火坑那我就不拦着了的神情,心里一苦,又掉了泪。 杨念慈叹气,拿帕子给她擦泪,道:“我也是为你着想。你认定了姓卓的,早晚要嫁过去面对他的莺莺燕燕。现在你听得他看上个小美人都受不了,那以后在他家还要安排他去睡通房,你又怎么办?” 杨铁兰咬紧了嘴唇。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吗?” 杨铁兰摇头。 “女子爱上一个男子就如飞蛾扑火,没嫁给他前,只想着不管他多花心多滥情多不堪,只要能天天看到他能长久跟他在一起,自己死也甘愿,想法设法的嫁给他。” 杨铁兰不由点头,自己也是如此想的。 “可嫁过去之后,你见谁家的主母和小妾真正的和睦相处的?哪个后院女人乐意自己的男人去睡别的女人?为什么?” 杨铁兰呆呆摇头。 杨念慈叹气:“男女生来不一样,天性也不同。记得我跟你看的那两幅怪图吗?” 杨铁兰红了脸。 “姐跟你说的那种活塞运动,那种“深入交流”能让男女尝到成仙的美妙滋味儿。” 杨铁兰脸更红了。 “可是,之后男人跟女人就背道而驰了。女人呢,想着自己是这个男人的了,只愿意和他好,也就不愿意他和别的女人去做这事儿了。男人呢,想的却是,天啊,太美妙了,那和别的女子是不是更美妙,我要去试试。能打着为家族开枝散叶的名头光明正大的满足自己的私欲,哪个男子会拒绝?” 杨铁兰慢慢白了脸。 杨念慈慢慢道:“女人因为感情只为一个男子守身。男子却因为欲望占有很多女子,可悲的是,他能跟这些女人慢慢产生感情。” 杨铁兰脸更白了。 “所以,你要想明白了。以后你嫁过去是要面对这样的局面,姓卓的目前看来是不会为你守身如玉了,当你深夜孤枕难眠他却在别的女人身上活动时,你能不能忍受的了?” 杨铁兰突然大喊一声:“别说了!” 杨念慈却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杨铁兰唰的抬起了头。 “让他硬不起来,自然上不了女人的床。” “什么?”被科普过的杨铁兰很明白硬不起来意味着什么:“那卓哥哥岂不是断了香火?” 杨念慈心道,还为那渣男着想呢。 “等你生了他的孩子不就得了。” 杨铁兰没说话,竟像是意动了。 杨念慈真是恨铁不成钢,又说道:“可这样,问题又来了。那么多小妖精在呢,他凭什么上你的床?” 杨铁兰呆了,喃喃道:“我是正室…” 杨念慈翻了个白眼:“我是没跟你讲生孩子的事吧?只凭着初一十五,你十有八九一辈子也生不出孩子来。而且,那姓卓的会把你看在眼里?” 杨铁兰傻了:“那怎么办?” 杨念慈冷冷道:“争宠。你只能跟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女子去抢夺他的宠爱。姓卓的采遍群芳,你个床事小白凭什么勾引他?还不得来这勾人的狐狸窝里学学!” 杨铁兰脑袋迷迷糊糊,杨念慈怎么说她就怎么听。 杨念慈却不说了,掀起几幅画,取下窗板,顿时,不同的**声喊叫声媚笑声充满了不大的房间。 杨念慈一扇一扇的看了去,嘴里还喊杨铁兰道:“你来看,这个女子柔弱无骨,将男人缠得死死的。这个呢,身体柔软,看看这姿势叠的,非人类啊。这个,听听这动静就酥了骨头。这个…” 杨铁兰鬼使神差的也跟着去瞧,脑袋里就印进了永远也擦不掉的一幕幕。 正看到一间屋里,男女刚完事,紧贴的身子分离开来,角度刚刚好,两人都看见了湿漉漉的… 杨念慈轻声说了句:“看见没?那男人的那东西上沾满了女子的东西,得洗多少遍才洗得干净?” 杨铁兰哇的蹲地大哭,“你别说了,别说了…” 显然她是想到这情形发生在卓渣男身上,那厮还不止有一个暖床相好啊。 杨念慈怜悯的看着她,从杨铁兰这些年坚持“抓奸”就看得出来,这妹子有些精神洁癖的。精神洁癖的人对这种隐私的事更是会坚持不妥协。如今她狠狠地将这不堪的一切摊在她面前,单蠢的妹子怎么受的了? 但,卓渣男当街打她,她还为他开脱,可见中毒太深。重病需要猛药治啊! 杨铁兰哭了半天,立了起来,沙哑道:“咱们走吧。” 脚下一个趔趄,腿脚都麻了。 杨念慈急忙去扶她,听得身后啪嗒一声响。 两人吃了一惊,回头一瞧,原来是一副美人图从墙上掉了下来。 杨念慈咦了声,道:“肯定是那边动静太大墙都晃了。” 杨铁兰没心思讨论这些,“咱们走吧。” 杨念慈却笑道:“别啊,自己掉下来了,不看白不看,你先缓缓啊。” 杨铁兰拦不住她,眼睁睁看她取下木板。心里暗想,真是交友不慎。 突然,一阵娇喘声传来:“卓公子,快,快,人家快了…” 跟着是男子粗重的喘息:“宝贝,等我,啊,啊——” 偏偏后面还跟着一道柔媚的声音:“卓公子,人家还等着你呢,留着些啊——” 杨念慈还没凑到窗前呢,身子僵了,这声音听着耳熟啊,就想堵上木板。 下一刻,她就被杨铁兰挤到一边去了。 杨念慈心里叫糟,坏了,有没有这么巧?刺激大了去了。 杨铁兰死死瞪着眼珠子,恨不能瞪出来,等那边停歇了又掀起新的战局,她才无力的滑落在地。 杨念慈心慌了:“对不起,兰儿,我真没想到会碰到他,早知道,早知道…” 杨铁兰竟然挤出个笑:“换一家?呵呵,这是天意啊…” 杨念慈扶着她起来,两人靠在一起往外走。 半路上杨铁兰突然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楼子里有这种地方。” 杨念慈心虚,道:“我记得我夫君跟我提过,他见识多嘛,说是有的变态就喜欢偷看别人欢好,还都挺有钱的,一般楼子里都有这种密室。” 杨铁兰点点头,半天说了句:“你个一家子变态。” 杨念慈磨牙:“你跟我好,你也是。” 杨铁兰呵呵笑了声,不仔细听听不出来。 杨念慈心酸得厉害,一边心疼她,一面后怕自己不会摧毁了这少女的价值观人生观吧? 将杨铁兰送了回去,亲自扶她上床躺下,看她合眼沉沉睡去,才放心的出了来。 杨夫人焦急的迎上来:“你们去哪儿了?你想了什么法子?兰儿怎样了?我怎么看她脸色不好呢?” 杨念慈干笑,不好意思道:“药下的猛了些,兰儿一时没想明白。伯母,康儿还在家里等我呢,我先回去,明个儿一大早我再来看她。” 她干的好事,这辈子打死都不能让杨家人知道。 杨夫人紧张兮兮道:“那效果怎么样啊?” 杨念慈道:“是死是活就看明天了。” 杨夫人傻眼,这得是多猛的药啊? 回到府里,半夜,杨念慈惊坐起来:“坏了,画的东西忘了毁尸灭迹了。”就往床下跳。 正好是冬枣守夜,她躺在榻上哼了句:“你放心,你们出来时,我就进去把那些东西撕掉扔掉了。” 杨念慈默,半天才道:“你看得懂?哦,对了,你造了个公公,怎么会看不懂。冬枣,你真是太体贴了,睡吧。”说完,又躺回去就睡着了。 冬枣翻了个身叹气,这个糊涂的女人,怎么就没想想自己为什么会进去消尸灭迹吗?是心太大还是没脑子啊? 又叹了声也睡了过去。 肉丸打滚卖萌求推荐求收藏!走路路过,施舍几个吧! 正文 第六十章 咱都不说了 杨念慈一早抱着小杨康赶到杨家的时候,杨铁兰还没起床。看她睡着也皱着眉白着脸的样子,杨念慈又是一阵内疚,这妹子不会就此有心理阴影了吧? 杨铁兰醒来见杨念慈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满是担忧后悔的看着她,不由微微一笑:“早啊。” 杨念慈不自在的别过头,咳了声:“早个屁,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杨铁兰… “你一个女的说话能不能文雅点儿?” 这话是杨铁兰用吼的说的。 杨念慈见她一边叫嚣一边跳下床,毫不客气的冲着自己肩上来了一掌,又咧着嘴笑。眼睛不由有点儿湿。 “快梳洗,吃饭。” 杨铁兰笑着忙活去了,用了清粥小食,放下碗筷漱了口,沉默了会儿道:“你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以后再也别跟我说了。我做了一晚的噩梦。” 杨念慈见她神情黯然,估计那梦里是少不了卓某人了。 “放心吧,等你嫁人了我再给你看。” 杨铁兰无语,拉着她就往正院去。 正院里,武宁侯拉着小杨康的手看他爬桌子呢。候夫人和杨夫人有些心不在焉,惜丫头说了,是死是活就看这一遭了。 见杨铁兰脸色欠佳但神色还好的进来,两人不由迎了上去。 “兰儿,你没事吧。” 杨铁兰嫣然一笑,跪了下来,双膝着地:“祖父,祖母,娘,我要退亲。” 语气很是平淡,仿佛再也没有一丝眷恋。 幸福来得太突然,三人都觉得喘不过气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杨念慈咽了咽口水,姓卓的竟然喜欢“三人行”,妹子该彻底死心了吧?自己这个三世人也接受无能啊! 武宁侯最先反应过来,激动的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杨铁兰点头,坚定道:“真的。” 候夫人颤悠悠问:“不会后悔?” 杨铁兰点头:“绝不后悔。” 杨夫人喜道:“你可想好了?” 杨铁兰只点头,眼神清明。 “好好好,哈哈哈——” 武宁侯大笑着,站起身走到一边儿不知从哪个旮旯角里翻出一个小盒子来:“祖父这就去退亲。奶奶的,不让他家脱一层皮,老子不姓杨!” 杨铁兰迟疑,喊出了声:“祖父,咱家不要跟他家有任何瓜葛了。” 武宁侯一愣,随即叹息,孙女到底是被伤着了。 “好,放心吧,祖父有分寸。不会让他家人再近你一步。” 武宁侯招呼大管家去了。 侯夫人心知这是杨念慈的功劳,昨个儿被打了脸还只护着他呢,今个儿就毅然决然的要退亲。也不知道惜丫头想了什么法子。 杨夫人喜气洋洋的扶起杨铁兰:“今个儿咱们摆桌好席面,你——咦,兰儿快起来啊。” 杨铁兰见自己要退亲,家人比过年还要高兴的样子,心如刀割,这些年因着自己,家人都受了多少委屈啊? “娘,祖母,兰儿不孝——”杨铁兰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哇哇大哭起来,一点儿形象都没有了。 侯夫人和杨夫人心里发酸,也抱着她哭了起来。三个人在地上哭成一团。 杨念慈抱着小杨康傻了,自己是不是应该也跟着哭?可自己为什么哭呀? 小杨康怕了,瞧了半天也哇哇哭起来,倒是将地上三人惊醒了。 杨夫人搀起婆婆,又扶起女儿,摸摸眼角笑道:“让惜儿看笑话了,你先陪着说说话,伯母下去张罗酒席去。” 杨夫人太激动了,一桌子菜罢了,还要自己盯着去。 杨念慈笑道:“伯母,这些事儿让下人去做就好了,您跟兰儿说说话啊。” 杨铁兰也点头:“是啊,惜儿不是外人,就是不搭理她,她自己到了饭点儿也能摸到厨房去。” 杨夫人嗔怪的拍了杨铁兰一下。 杨念慈瞪她,有这样损闺蜜的吗? 杨铁兰吐舌,你自己就是个损的。 两人打着眉眼官司呢,一个婆子进了来,面色古怪:“老夫人,夫人,街上出事儿了…” 八卦哎!杨念慈一个激灵,莫不是昨天? 婆子拿眼看杨铁兰和杨念慈,不知该怎么说。 侯夫人和杨夫人立马明白,沉吟一下,显然也是想到了杨念慈在武宁侯府吩咐过的事儿。 “说吧。” “…是,是花街那边…” 今日一大早,沉寂下来的花街沸腾了,不是正室抓奸,不是吃白食的被丢出来,更不是客人争风吃醋打架。而是七八个男子被赤条条的扔了出来,一丝不挂啊。 众人看热闹的时候,那家的打手站在门口,嘲讽道:“各位小爷来咱家耍,咱不说什么,都是开门迎客的。开了包间没点姑娘更没点小倌儿,咱也不说什么,好歹点了酒菜是吧。众位爷关上房门自己耍到了天明惊的左邻右舍没玩好,咱也不说了,都是精力旺花样多,咱也虚心学着。可是——,各位吃好喝好玩好要走了,总得把场地费给留下来吧?咱可不是城外的树林子,想来就发一炮,想走屁股没抹干净就走的地儿。各位,对不住了,那么多人一两银子都凑不齐,各位的衣服还值得几个铜子,咱留下了。慢走不送!” 花楼大门嘭的一声关紧了,留下一地白条条的男人个个脚软爬不起来,两条腿还虚蹬着。 很快围观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那大汉说的话也被传了一层又一层,众人猥亵的目光都瞄准了众男子的…后边。 啧啧,红艳艳的努力开放着…干了啥事,大家都眼清啊… 就有认出他们身份的人嚷了出来,这不是谁家的哪位少爷吗?这不是谁家的哪位公子吗?这不是… 原来这几位爷好这口啊,等等,他们经常在一起啊… 这时就有人提了句,经常跟他们在一起的好像还有某位姓卓的公子啊… 咦?姓卓的那位,未婚妻可是鼎鼎大名啊… 没等得众人扒完这些公子哥的激情故事,更没来得及同情某位未婚妻的时候,街上又有了新传闻—— 武宁侯怒砸卓府大门强硬退亲! 侯府,婆子说完后,杨家三人立即将目光投向了杨念慈,丫的,真狠呀,这几个人这辈子都完了,还给家里抹了一层擦不掉的黑啊! 杨念慈立即坐直了起来,表情无辜眼神真挚语气诚恳:“真不是我做的。” 都是雷神啊亲。 三人呵呵,知道,你有手下的嘛。 让婆子退下,杨夫人亲切的问:“这次真谢谢你,惜儿有什么想要的吗?伯母送给你。” 侯夫人也道:“是呀,惜儿看看侯府有什么看的上眼的,看上什么拿什么。” 杨念慈黑线。 杨铁兰无力,当着自己的面这样真的好吗? 杨念慈笑:“我可是把兰儿当亲妹子看的,恩,绝对跟我爹那些亲闺女不一样的。那个,伯母,老夫人,若是可以的话,给兰儿找婆家也喊上我,我太闲了,来凑凑热闹也好。” 杨铁兰怒:“你够了!” 侯夫人和杨夫人却笑眯眯点头:“那当然。明个儿就找。” 有这丫头在,万一又看上了个渣,也好让她去搅合了。 杨铁兰叹:“我不找了。” 杨念慈笑:“我看,得找个家里简单的。” 杨铁兰又叹:“我不找了。” 杨夫人笑:“恩,找个婆婆好相处的,就像娘这样的。” 杨铁兰再叹:“我不找了。” 侯夫人笑:“还得屋里干净的。” 杨铁兰怒,喊了一嗓子:“我不找了!” 三人齐齐冲她翻了白眼,孩子话呢。 杨念慈更是说了句:“有本事你自己生个孩子啊。” 杨铁兰立即想到杨念慈的“科普”,捂着脸不说话了。 杨念慈拍手:“太好了,先给我表哥找表嫂,再给兰儿找夫君,今年一年就好打发了。” 三人…,好想拍死她。 杨夫人看了婆婆一眼,见她也正瞧自己呢,相视一笑。 “惜儿啊,你表哥也是因为兰儿受了伤,咱家过意不去,你看看,哪天你带着咱们上门看望一下啊。恩,今天先送谢礼吧,那孩子马上要下场了,咱这时候不好去打扰啊。” 杨念慈想想道:“是哦,都是自家人,是该走动起来。等放榜后吧,我还想着给表哥摆酒庆功呢。” 被忽视的杨铁兰不爽道:“你就知道他能考中?” 杨念慈呸了她一口:“表哥在南边可有名气了,当然必中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中探花?哎,愁死我了。” 杨铁兰好奇:“为什么要中探花?状元不是更好?” 杨念慈鄙视她:“探花更抢手好不好?我就指望着表哥引来众多小姑娘,我来帮他挑呢。” 杨铁兰默:“当你表哥真倒霉。” 杨念慈:“哼,你是我闺蜜更倒霉。” 杨铁兰:“我遇见你就倒霉了。” 杨念慈:“切,你走啊,稀罕你啊。” 两人又吵起来,座上两位夫人笑眯眯看着。 杨夫人插话:“到时候惜儿给我们引见啊。” 杨念慈点头:“当然。伯母,我舅舅一家离京有些年头了,跟京里人家生疏了,日后,还望伯母能提携提携舅母啊。” 杨夫人点头,这孩子是个好的,时刻不忘给自己亲近的人拉好处。 侯夫人突然说了句:“余家是个好的。以往我也见过他家女眷几眼,都是好相处的,后院也清静没有小妾通房乱七八糟的,规矩好,门风也好。” 杨念慈与有荣焉:“当然了,外公家有家训,除非四十无子才得纳妾,什么通房暖床大丫鬟的都不准有。哥儿在成亲前,连服侍的身边人都是小厮书童呢。” 好泪,为什么自己没嫁进这样的人家? 侯夫人和杨夫人不禁又是对视一眼相对而笑,还隐隐点头。 下边两只,一个只顾着伤感,一个神经线太粗,谁都没注意到那点儿诡异。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如此拜佛 杨家其乐融融犹如连绵冬日终于迎来春天时,卓家却是仿若掉进了冰窟窿。 武宁侯终于能一舒多年恶气,怎么可能低调上门? 老爷子带着一队护院,到了卓府,二话不说,指挥着护院上前踹门。是踹下来,不是踹开哦。 卓府的门子傻了,等反应过来,进去通报,卓府的男主子们跑来时,正好看见厚重的大门轰然倒塌,眼皮子齐齐一跳,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一行人骑马直直来到客厅。老爷子才下马进去,往上座上一坐,喝了声:“退亲!” 卓家老太爷和老夫人摆着的棺材脸就是一僵,退亲?开玩笑吧?杨家那个傻丫头舍得吗?眼珠子转了转,该不会是孙子打了那丫头一巴掌,侯爷受不了自行来退亲吧?嘿,你想退你家孙女也乐意才行啊。 这些年习惯了杨铁兰没脸没皮没底线的跟在自己小子身后转悠的卓府人都是这样想的。他们压根就没把武宁侯的话当真。 卓渣男的娘上前一步笑道:“侯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样吧,咱把俩孩子叫来好好开解开解…” 哼,等那丫头来了,自己儿子只要一皱眉一摆脸,她还不是乖乖的倒贴上来? 卓家人纷纷附和,甚至还有几人露出了趾高气扬的笑。 武宁侯又岂不知他们想什么,面上冷笑,将跨在腰侧的长刀抽出一挥。 “啊——” 卓夫人高高的发髻飞出一半。 卓老夫人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颤颤喊了声:“杀人了,堂堂侯爷杀人了——啊——” 老夫人的发髻也飞了出去。 “退亲!” 卓渣男的爹,卓大爷气愤道:“还讲不讲理,这亲岂是你们想订就订,想退就退的?” 武宁侯似笑非笑盯着他,直把他盯得连退三步,才转头看卓老爷子:“姓卓的,当初这亲是怎么订的?” 虽然当年杨铁兰只和卓家小子玩的好,可提出订亲的是卓家,是他们巴上来要死要活的要求娶,如果不是杨铁兰喊了一嗓子,杨家人是不会同意的。 卓家本来就比不上杨家的家世,当年又隐隐有了颓势,若非这门亲事,卓家早就沦为三流家族了,哪能像现在一样在一流家族圈里吃得香混得开? 卓老爷子看出了武宁侯眼里的鄙夷嘲讽和山雨欲来的凶狠,心里直喊不妙,还是想极力挽回:“呵呵,侯爷,我看,还是将两个小辈叫来咱们再商量商量…” 这门亲,卓家不能丢! 武宁侯嘲讽一笑:“不用了,我孙女说了退亲,自此杨家与卓家再不相干!” 厅里众人惊呆了!什么?是那个丫头提的?怎么可能? 匆匆赶来,身上还隐隐有脂粉香的卓渣男没进大厅呢,就被惊的傻在外面,雷劈了一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再不可置信,卓家人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武宁侯收回了杨铁兰的庚帖和信物,将婚书烧得干干净净,半晌回不过神。他们再不甘再不愿也没用,没见大老爷被武宁侯一个刀背捅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吗? 武宁侯将地上的灰烬用力踩了踩,踩得看不见了心才落定,捆着孙女的枷锁就此打开了。 他起身往外走,手一挥,身后响起噼噼啪啪的瓷器碎裂声和卓家人的叫喊声。 武宁侯勾勾嘴角,这才刚刚开始呢。大踏步的出了卓家,连眼风都没扫卓渣男一眼。 卓渣男心里仿佛空落落了一大块,呆了半天,才听到父亲的怒吼声:“孽子,跪下!” 武宁侯美滋滋回了府,抱着小杨康好一顿亲。为了表示对杨念慈感谢,又给小杨康送了好大的一车礼物。看得段相红着眼睛咬牙切齿,这老匹夫莫不是拐定了自己孙子? 自从武宁侯当着他的面抢人后,段相自动自觉的将“外”字去掉了。 段相看着孙子在地上爬来爬去,一边漫不经心的问杨念慈:“今天京里的事儿跟你有关系没?” 雷神心虚的没敢跟段相汇报他们的作为,怕段相一个忍不住活剥了他。 但听到大管家说起今日京里的最新消息,段相直觉跟这个女儿脱不了干系。二夫人娘家侄子被人打了,他昨天还是百忙之中抽空过问了一下的。怎么那么巧,今日丢脸的正是那群人?而且,昨晚这个女儿回来的晚,去哪儿了? 杨念慈歪头想想问:“哪一件啊?” 段相顿时真相了,哪件都脱不了干系吧? “武宁侯退亲?” 杨念慈哦了声:“当然跟我有关系啦。爹,您的外孙还叫侯爷一声曾祖呢,跟您也有关系的。” “别避重就轻!” “我只是劝了好姐妹几句,她就迷途知返了。” “…你舌灿莲花啊?算了,卓家早该没落了,不提了。” “吃软饭的小白脸,姐最看不惯了,贱人!” “…早上花街上那场闹剧?” “爹,我发誓,我没看见。” 段相气恼道:“你还想看到?” 杨念慈:“跟我没关系。” 段相冷笑:“昨天他们正巧群殴了你表哥,我好像知道你带着雷神他们去余府了吧?好巧,今早上他们就出了事儿,不对,是昨晚就出事了。不跟你有关跟谁有关?” 杨念慈振振有词:“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报应来得太快!” 段相瞪她。 杨念慈气短了:“要不,跟秋老头有关系?” 段相无话可说,半天才道:“…必须的。” 杨念慈得意笑了。 段相又感慨:“幸亏你是我女儿。” 杨念慈好不脸红:“要不我怎么有这么好使的脑子呢,都是遗传啊。” 段相好气又好笑:“你真是个人才!” 杨念慈有些犹豫,求证道:“爹,你是夸我呢?” 段相能说什么:“当然是夸你。”才怪。 杨念慈乐了,冲上去抱住了段老爹一根胳膊,小脸还在他衣袖上蹭了蹭,微微眯着眼笑:“我就觉得自从脑子上被开了个窟窿,人就变聪明了。” 段相本来气得直说反话呢,被她一蹭,心里柔软下来,却还是板着脸,听了她这样说,又觉得愧疚了,连脸色也柔软下来。 “事情首尾都做的干净吧?” 杨念慈不在意道:“雷神出马,一个顶俩,能有什么事儿啊?” 段相叹气,不打自招了吧。 “雷神能力还是很强的,经验也尚可,就怕他一不小心被人查出来。要知道,那几人身后的家族还是有些手段的。” 杨念慈紧张了:“怎么办?” 段相故意板了脸:“我早就派人去扫尾了。以后莫要做这种事儿了。” 杨念慈笑嘻嘻道:“还是爹疼我。爹,要不,您派个老手来指导指导他们?恩,做雷神的师傅,我给他取个代号叫“玉帝”怎么样?” 段相脚底一滑,真是够了,还让凡人能好好的活不活? 突然,段相走了神,万一日后他的政敌攻击他对国朝有不轨之心想谋图造反,自己就将女儿手下这些人拉出去给他们看:瞧一瞧,看一看啊,玉帝雷神都是咱的随从,咱还用得着造反? 段相一阵恶寒,甩了甩脑袋,怎么自己被女儿带着不着调了? “这事儿你别管了,这段时间莫要出去惹事。” 考院门大开,衣着单薄的举子们鱼贯而入,余启宏恢复如初精神抖擞的进了去。 杨念慈开始一天三顿饭的往段府后院的小佛堂跑,雷打不动的早中晚三炷香,虔诚的念叨:“探花,探花,探花…” 这让边上的人很无语,有这样求功名的吗?平日里都不见您念一声阿弥陀佛!再说了,这里供奉的是送子观音,您压根就没求对地方啊。 得到指教的杨念慈立即添了新词:“探花,探花,探花…劳烦菩萨给,恩,文曲星神君捎个信儿,探花,探花,探花…” 好嘛,边上的人都服了。 余启宏果然顺顺当当出了来,考得名次还挺不错。 待到殿试那一天,杨念慈让大管家搬来府里最大的一号香炉,将里面插得密密麻麻再也插不进一根香才罢手,还嘱咐旁边的看守佛堂的婆子:“记得一有香燃尽了立即插新的进去。” 婆子信誓旦旦的点头。 杨念慈还不放心:“插香的时候手要洗干净啊,还要记得念词儿啊。恩,你知道怎么念吗?我教你——” 婆子急忙回道:“三姑奶奶,奴婢早记得牢牢的了,您不用担心。老奴一定会将差事办好。” 如此简单又诡异的祷词,不想记住也难吧? 段相看着往日只有青烟袅袅直上的小佛堂,如今烟熏火燎的,呛得人呆不住,心里感慨:人家请的都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自己请的这位是来体验大苦大难的。 “咳咳,惜儿,走吧,该去你外祖家了。” 为什么日理万机的段相竟要陪着女儿回夫人的娘家? 因为,余老爷子,段相正经的老丈人今日到了京城,他这个外子必须一定且有那个必要去拜见泰山大人。 段相路上叹气,不知余老爷子会怎么对待自己?当年老爷子拿着鸡毛掸子抽自己那一幕,自己可还没忘呢!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梦想成真 段相想多了,老爷子没为难他,更没刁难他,人家连眼角都欠奉,只眼含泪水的上下打量杨念慈。 “像,真像。惜儿越来越像她娘了,看看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还有这小脸,都是跟她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段相淡定起身走到一边,腹诽,鼻子嘴巴脸型明明跟我一样好不好? 杨念慈有些无措,面前这位老人眼里深深的疼惜直让她心口泛酸。 杨念慈拉着小杨康在面前的锦垫上跪了下来,结结实实不馋水分的磕了三个头,泪水不知怎么的流了下来:“外公——” 余老爷子哎哎的应着,干燥的大手就抚上了她的头。 杨念慈极力抵制内心汹涌的感情,原主到底都留下了什么?为什么见到这位老人,自己就控制不住泪水? “来,康儿,给曾外祖磕头。” 小杨康在娘亲的协助下也磕了三个头,起身被抱进了余老爷子怀里。 杨念慈指着老爷子,慢慢教他:“曾外祖,曾外祖…” “啊,啊,啊…” 余老爷子笑:“才这么点儿小孩呢,怎会说话?” 杨念慈也笑:“想让他熟悉熟悉,指不定哪天就开口了。” 一直啊啊啊的小杨康突然迸发出一个音:“祖(猪),啊啊——” 余老爷子惊了,这是开口叫自己呢? 杨念慈纠结,到底是祖还是猪? 段相激动,这些日子,自己天天对着他喊祖父,总算见成效了。 余舅舅和余舅母也讶异,这孩子当真聪明。 余启宏和余启宽也围了上来,看稀奇。 杨念慈对着小杨康的包子脸,“看娘亲,看娘亲,祖,祖,祖。” 小杨康:“猪猪猪。” “祖。” “猪。” 杨念慈瞪眼,小杨康竖眉。 余老爷子哈哈大笑:“好了,别难为孩子了。惜儿快坐。” 老爷子做好了,才屈尊降贵的看了段相一眼:“相爷不去上朝,怎么来余家了?” 好嘛,这火药味不是一般的浓。 段相又拱手行礼:“得知岳父大人回来,小婿特来拜见。” 余老爷子哼了声:“可不敢。” 杨念慈拉拉老爷子衣袖:“外公,他怎么也是我爹。” 看着我的份上,您给个好脸吧。 余老爷子看着外孙女祈求的大眼睛,心里一软,不刺女婿了。 说了一会儿话,余舅舅道:“爹,您一早进城累了吧,要不您先去躺着?等报信的人来了,儿子再去喊您。” 老爷子笑道:“昨晚在城外驿站歇的好,这会儿正精神着呢,差不多时候到了,我等着听喜信儿。” 杨念慈也笑:“对呀,对呀,外公要亲眼看着表哥穿上探花服。” 姑娘,您到底对探花有多执着? 段相沉默的想,自己当年可是连中三元的,怎么没听女儿提一句? 因为你闺女最看不上的就是状元! 余启宏嘴皮子动了动,一定得是状元吗? “一定得是状元吗?”余启宽歪着脑袋问了出来:“万一不是呢?” 杨念慈呆了呆,她还是有些常识的,余启宏不可能再考一次了,他已经是进士了。 杨念慈一副灰心的模样:“那我只能等你了,再不就只能等儿子了。” 余启宽呲牙:“我啊,呵呵,表姐您还是等康儿吧。” 杨念慈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少年人,要努力啊!唯有中了探花,才是真男人!” 厅里无一探花的男人们… 余启宏不由安慰:“说不定表妹这次就梦想成真了呢。” 众人汗,这到底是谁科举? 出去看榜的管事,披着挤破的衣服傻笑着冲了进来,牙根子都露全了。 “大少爷中了,中了,我的娘啊,前三啊——” “第几啊?”几人同时急切的问了出来。 “第三,探花郎,真的是探花郎——” 厅里的主子连同下人顿时乐开了锅,探花啊探花啊! 余舅舅喜得眼睛眯成了缝儿。余舅母更是乐得不知该吩咐下人是先抬出喜钱来还是先挂鞭炮。余启宽高兴不已,还张大了嘴巴,真的是探花! 余老爷子还算淡定,捋着胡子道:“咱家祖上探花并不多,才出过一位,状元倒是出过仨。”说完还看了段相一眼,当谁都稀罕你呢。 段相仿佛没听到似的淡笑的看着余启宏对着杨念慈拱手。 “表妹,恭喜恭喜。” “表哥,同喜同喜。” 段相嘴角一抽,这余家大朗平日里看着也挺稳重的一好青年,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是自己女儿带的? 再看向女儿,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余启宏问了状元榜眼和他后面几人,沉吟了一下,突然有些羞愧道:“我也是侥幸而已。今科状元和榜眼年纪都已过而立,我之后的几位仁兄虽有年岁与我差不多的,但长相——,他们的文章我读过,绝不差于我的。” 皇帝是愁没人担得起探花的风流形象才点了自己吧? 杨念慈不赞同了,“表哥,这是天意,天意啊。你忍心大姑娘小媳妇儿们等了三年就只等来一群胡子拉碴歪瓜裂枣的丑八怪?” 余启宏讪讪:“哪有表妹说的那么…”对着皇宫方向一拱手:“余惟有尽心尽力办差,才对得起皇上厚爱隆恩。” 杨念慈喊:“行了,表哥,你怎么就没看见我给烧得香呢?快点去梳妆打扮,咱还要跨马游街呢。” 雷神听见这话就想往外溜。 杨念慈头都没动,大喝一声:“雷神,让兄弟们扮上了给我看看。” 雷神闭了闭眼,好像去死。最终还是和九个弟兄披着杨念慈特制的大披风,挤挤歪歪的横排站在厅中间。 他们前面的人一脸好奇,后面的人却是神色古怪。 杨念慈点点头:“恩,看着挺整齐了,来,转个身,让我看看效果。” 十个人咬牙合眼视死如归的转了过去。 只见月白滚蓝边的大披风的后面,用红艳艳的锦缎缝了一行字。每人身上都有—— “探花最俊俏。” “探花最风流。” “探花最炫酷。” “探花最帅气。” “探花最…” …… 众人… 杨念慈得意洋洋:“怎么样?拉风吧?待会儿表哥游街的时候,雷神就在他两边护着,保管让京都的姑娘们终身不忘!” 余老爷子呆住了。 段相捂脸,这不靠谱的傻闺女哟… 余启宽突然大笑起来,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余舅舅一个头两个大,余舅母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让这个二货打消这个想法。 余启宏咬牙开口了:“表妹,你若是如此做了,我我我,我就不去游街了。” 杨念慈眨巴眨巴眼:“表哥,你再想想。我还让他们给你排了一段舞呢。众神听令,开始彩排。” 十个大男人涨红了脸,要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扭腰晃臀… 雷神哭了:“小姐,您杀了我们得了。” 余启宏惊,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果断开口:“表妹,你非要如此,我可马上病的下不了床了。” 杨念慈默了半天,才惋惜道:“好吧,那就算了吧。”看了眼余启宽立马死灰复燃:“等宽哥儿以后再用。” 余启宽立即黑了脸,好丢人,才不要。 余启宏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自己就好。 一阵铜锣乐声传来,杨念慈激动了:“来了,来了,快,快,快迎进来。” 余舅母无语的看着她从袖子里掏了把小玉梳给儿子整理鬓发,自己吩咐婆子多拿些红包来。 等余启宏披着红袍,跨着白马走着街上,心里暗暗欣喜终于不用面对诡异的表妹时,一阵女子的尖叫声传来—— “探花探花,你最帅。” “探花探花,你最美。” “探花探花,你最…” …… 余启宏一个手滑,差点儿从马背上摔下去,坐直身子,抬头一望,大片大片红的紫色花瓣冲着自己的脑门子飞来。 余启宏僵着脸看旁边二层楼上的一群美貌姑娘,他怎么仿佛看见了相府的大管家? 段大管家有些脸红的躲在门后,三小姐吩咐自己挑了府里长得出挑的丫鬟们来给舅少爷添彩… 这口号也太露骨了吧?没看见前头的状元和榜眼黑了脸? 还有这花瓣,府里花房遭了殃,三小姐还嫌不够,花银子又买了不少回来。 坐这种事儿太丢人了,大管家深深觉得自己没脸从楼上下来了,可是不行,他还得赶到头前去别的点儿,指使着丫鬟撒花瓣呢。 很快,大管家就怡然自得了。 因为,今年的一行人的颜值实在没的说,余启宏就是鹤立鸡群啊。眼睛明亮的大姑娘小媳妇在相府丫鬟的带动下,纷纷只对着余启宏呐喊狂呼,手绢花朵的往下飘。相府的人反而不显了,还被人说不够热情呢。 状元榜眼森森的忧郁,为什么这货非得这科来考?就不能考虑考虑大家的感受吗? 余启宏晕头转向心里苦笑不已的任由人牵着马逛荡,这种事儿一辈一次就够了,真的够了! 武宁侯府。杨夫人催着心腹婆子,“快,快,拣贵重又合适的准备好了。” 侯夫人在一边沉吟:“你可打听好了?” 杨夫人笑得开怀:“可不打听了吗?儿媳这几天去南边来的几户人家里,旁敲侧问了。哎哟,好不得了,原来余大郎在那边名气大着呢。人品端正,好学进取,不少学院里求过学,那些有名的先生大儒都夸呢。娘,咱们去上门道贺吧。理由都是现成的,谢探花郎帮兰儿说话啊。” 侯夫人又沉吟:“这倒没什么,先下手为强嘛。只是,余大郎中了探花,可就抢手了。余家若是打听打听以往的事儿,怕是…哎…” 杨夫人也犯了愁,闺女的名声可还没洗白呢。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先下手为抢 武宁侯咳咳的进来了,身后大管家捧着一只长盒子。 “你们俩收拾收拾,跟我去余家走一趟。我跟余老爷子有些年头没见了,还不去拜会老友?叫上兰儿,咱们这就去。” 侯夫人侧目,说这话亏不亏心?满朝的文官,你什么时候交好过哪一个? 侯爷又道:“去了,我们老哥俩儿说话去了。你们女人们只管一边儿叨叨去,若是那啥了,给我使个眼色,我跟余老爷子好好亲热亲热。” 两人明了,这位要先下手为“抢”了。 “可是——”杨夫人还想说一遍刚才的话。 侯爷挥手道:“我自有法子。你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儿。” 杨夫人想想道:“我们突然前去太冒失了。不然叫上惜丫头,也自然些。” 侯夫人笑:“那天她那么紧张余大郎,我看啊,这丫头这会儿指定在余府呢。” 侯爷也笑:“这就成了。小康儿可是老子名正言顺的曾孙,老子去看曾孙,冒失什么?唐突什么?快快喊兰儿来。” 一头雾水的杨铁兰被祖母母亲拉着说笑了一路,只知道去给余大郎道谢,杨念慈也在那里。她就没多想,那天给自己说话的公子长什么样都没记得,只想着连累人家被打了一顿,自己是应该赔罪道谢的。 到了余府,武宁侯被引进来一眼就看见了余老爷子。 “余老哥,多年不见,你可好啊。” 当年余老爷子是清流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虽然官阶并不太高,但在仕林中的名声可是没得说。他一生清正,忧国爱民,虽然从来没跟武宁侯尿到一个壶里去,但内心钦佩杨家一门忠烈,见面也是微笑点头的情分。 可以这样说,余老爷子是武宁侯少有的没刺过骂过的文官,从这方面讲,两人的交情倒真是颇好。 余老爷子老眼一眯,笑着迎了上去:“侯爷别来无恙,一别数年,您看着可是风采依旧老当益壮,老朽自愧弗如啊。” 武宁侯哈哈笑:“老哥还跟老弟客气什么?咱们可是亲戚。” 余老爷子愣了。 武宁侯得意的瞟了眼段相:“哟,段小子也在啊。老哥还不知道吧,我认了小康儿当曾孙呢。小康儿可是正经给我磕过头的,他算是我的子孙了。” 段相黑了脸,余老爷子立即点了点头:“多谢侯爷护着小康儿。” 余舅舅余舅母给还在路上的余老爷子去过信儿,都是围绕在怎么解释杨念慈如今的生活状况上去,就没把这事儿写上。而且当初杨念慈只是顺口一说,两人还以为是武宁侯开的玩笑,现在才觉察竟是认真的。 杨念慈笑眯眯拉着杨铁兰:“哎,我跟你讲,我哥真的中了探花。你去看没?去看没?是不是很风光?” 杨铁兰摇头,她哪有心情去凑这个热闹。 杨念慈怒:“你知道花费了我多少心血?你竟然不去看,你心里有没有我?” 杨铁兰默默来了句:“你掺和了一脚,你哥没被你折腾坏吧?” 杨念慈立即瞪眼。 回府换了衣物的余启宏正好走进来,听见杨铁兰的话,感动的要流泪,可不是被表妹折腾得要死了吗?这是哪位姑娘,真是慧眼啊! 余舅母咳了声,介绍家里小辈给杨家人。 余启宏、余启宽毕恭毕敬的行礼。 侯夫人和杨夫人眼里就露出满意的神色来,看着是个靠得住的。 武宁侯也点了点头。 轮到杨铁兰给余家人行礼,到了余启宏时,她蚊子似的说了声:“那天,多谢你帮我出声说话,还连累你受了皮肉之苦。铁兰这里赔罪了。” 说完又福了一福。 余启宏急忙拱手还礼,惊喜道:“原来那姑娘是你啊。我就是觉得那些人太过分,为难一个姑娘家,才…姑娘,你没事了吧?” 杨铁兰本低着头呢,听他问,就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瞧见他看着自己笑呢,慌忙低下头,心里想,他的牙真白。 杨铁兰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问:“你没事吧?” 余启宏又笑了笑:“我以往经常被人打的,皮糙肉厚不碍的。” 杨铁兰听得好奇,又抬头“咦”了声。 余启宏不好意思的皱皱鼻子:“我说话容易得罪人,有时候他们还听不懂,所以…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杨铁兰眨了下眼,噗嗤笑了。 侯夫人跟杨夫人对视一眼,心里俱道,有谱儿。 两人拉着余舅母说话去了,杨念慈陪着杨铁兰去逛花园子,临出门想起什么喊了声:“表哥,你要去宫里赴宴的吧?我让人给你做了几身衣服,你试试啊——啊,你跑什么?” 余启宏一边跑,一边嚷:“表妹,不用了,我想起有事儿先回房了。” 杨念慈跺脚:“舅舅,你看表哥他。” 余舅舅干笑:“明个儿穿也是一样的。” 杨念慈生气道:“能一样嘛。我还想着表哥帮我宣传宣传,我开个衣裳铺子呢。” 段相愣了,闺女不是已经有了香粉铺吗?怎么又要衣裳铺?是不是又是姓温的捣的鬼? 余老爷子笑:“惜儿缺银子花了?外公给你。”说完看了眼段相。 段相就感觉自己被泼了一盆脏水,虐待亲女! 杨念慈摇头:“我给小康儿攒媳妇儿钱呢。我儿子以后一定会娶天下最漂亮的姑娘,银子少了可不行。” 余老爷子语重心长道:“惜儿啊,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心才是最重要的。”又看了眼儿段相。 被誉为第一美男的段相纹丝不动。 杨念慈叹气道:“外公,你不懂,康儿有了天下第一漂亮的娘亲,眼光能低到哪里去?再说了,媳妇儿看见婆婆夫君都美得没边儿了,压力太大过不好日子啊。人啊,都是被逼的啊。” 众人…没人逼你。 余老爷子咳了声:“你说的有道理。开铺子缺钱就跟外公拿啊。” 杨念慈谢过了,拉着杨铁兰就走。 杨铁兰佩服极了:“你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杨念慈不在乎道:“没脸没皮,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杨铁兰不禁走神想到自己以前了。 这妹子又钻牛角尖儿了。 “对别人面上没脸没皮也罢,但内心一定要强大,要把所有人狠狠踩在脚下。” 杨铁兰愣了,这又是什么言语,这家伙不是邪教吧? 姑娘,您太看重她了,这货就是个没羞没臊的二皮脸,顶多内心过把女王瘾。 因晚上的琼林宴,段相余舅舅带着余启宏一起早早进宫去了,武宁侯见三个女人出来后喜气洋洋亲如一家,眉宇间仿佛有了默契,心里有了底。 “老哥,借一步说话。” 两人嘀嘀咕咕了半天,余老爷子犹豫道:“…我得问问宏儿…” 武宁侯点头,这家人知道尊重孩子,是户好人家。 “成,明早给我信儿成不?那位这两天心情正好,若是可以…” 余老爷子意会,点了点头。 杨念慈拉着杨铁兰回来,余舅母就过了来,一手拉着一个,说了半天话,却是问杨铁兰的多。 杨铁兰大大方方的答了,余舅母眼里的喜色更多了些。 等杨家人一走,杨念慈收回思索的目光,道:“舅母,咱们说说私房话啊…” 是夜,杨家四口人有三人心不在焉的用了晚膳没睡个囫囵觉,第二天一早,大管家带进来一个别府的管事。 随后武宁侯进了宫,捧回一道明黄的圣旨来。 武宁侯府郡主杨铁兰赐婚今科探花余启宏! 杨念慈听到消息一愣,随即笑得开怀:“果然如此。” 冬枣看看她,“你又做什么了?” 杨念慈直起身:“立马离开我眼前,不想看见你的脸。”如此犀利的问话真讨厌。 冬枣默默的离开了。 杨念慈心情颇好的哼着小调,在卧室里翻看着。 乳母进来,满脸的笑:“哎哟,大少爷昨日游了街,今日就赐了婚,真是天大的喜事呀。小姐,咱们去余府道贺吧。” 杨念慈手里不停:“当然要去,不过咱们先去侯府,我要好好笑笑兰丫头。” 乳母感慨:“郡主是个好的,以往是被迷了眼,如今终于脱离苦海了,我看着两人般配的很,好日子在后头呢。” 杨念慈手里一顿:“乳母真这样想?” “当然了。跟小姐交好的人都是好人。” 杨念慈默,又去翻检。 “小姐,您翻什么呢,这乱的。” “我看看有什么可以送给兰丫头当贺礼啊,太轻了拿不出手。” 杨念慈坐到梳妆镜前,将自己的百宝箱一层层的抽出来全倒在桌上,翻翻拣拣。 “咦?”乳母走上前,捡起一个东西:“小姐,您怎么有这个?” 杨念慈定睛看去,是一块鱼形的玫瑰佩,这是怎么得来的着? 杨念慈想起往事,自己先笑了,对乳母讲了跟段英彤在云裳阁的冲突。 乳母听完却是气得满脸黑沉:“这对不要脸的母女!” 杨念慈笑她:“不过是争件子衣裳,乳母,不要把人家说的那么不堪。刘氏也是有尊严的。” “有个屁!”乳母罕见的爆了粗口:“这是小姐的嫁妆!”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上门再退亲 杨念慈惊住了。什么,这是二夫人的嫁妆?岂不就是姐的银子啊啊啊! “乳母,快说怎么回事?” 乳母冷笑一声:“小姐,这可不是凡物。这玫瑰佩是有来历的,是先皇赐给余家的。一共两只鸳鸯配,珍贵的很。当年你娘出嫁,老夫人娶了其中一只添了嫁妆里,另一只给了舅夫人要当传家宝传下去的。现在这只玉佩本应锁在库房的,偏偏到了外边…哼,舅夫人的花斛在刘氏屋里,玫瑰佩又在刘氏女儿身上…小姐,您说,夫人的嫁妆还剩下多少了?到了哪儿去?” 杨念慈怒:“姐的银子啊!” 乳母嫌弃道:“我早让你跟相爷讨过来,你就是不开口。现在好了,不知道能要回几件呢?” 杨念慈冷笑:“当然是一件不少的讨回来,还要带利息的。乳母,你别急,让我想想。” 杨念慈扶着额头皱眉想了半天,拍手道:“有了,管教刘氏给我吐出来还讨不了好去。乳母,给我梳妆。” 乳母激动:“咱们叫上相爷去跟刘氏对峙?” 杨念慈神秘道:“那多么意思,自己出头又累得慌。乳母,你只管看好戏吧。咱们按计划先去侯府。” 乳母想问,也知道她不会说,按捺下来,给她整妆。 一行人才出了门子,马车就是猛的一停。 杨念慈捂着额头怒,怎么自己老是坐在车上时出意外! 门帘一掀,一个人闯了进来,拉住杨念慈的手不放。 “啊——啊?杨铁兰,你干嘛?吓死我了。” 杨铁兰一看就是来得急,小脸红红的还在喘。 杨念慈取笑她:“我正要去你家给你道喜呢。你怎么就来了,啧啧,来讨好我了?还是问我表哥的事儿?” 杨铁兰脸色顿时一白,“跟我去余家说清楚。” 杨念慈傻了:“说什么?” “退亲!” “退亲?啊啊啊,杨铁兰你疯了?我表哥哪点儿配不上你,你敢不要他?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我跟你讲,不待不认账的啊!啊,对了,这是赐婚,不能反悔的!你给我回家绣嫁衣去!” 杨铁兰不管杨念慈说什么,只咬着唇不语,催促车夫快点儿走。 等余家人都聚到一起,除了余启宽太小被排除外,所有的人都静静的看着杨铁兰。 杨铁兰一脸的倔强,直直着眼前的余老爷子:“余老爷子,余大人,余夫人,余…大公子,这门亲事不妥,铁兰特来退亲,请你们不要怪罪。关于圣旨,铁兰会亲自去说,不会连累余家分毫!” 余家人一时没出声,余启宏脸色莫名,轻轻问了句:“为何?” 杨铁兰扭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 余舅母冷了脸,不禁想到听来的消息,这是旧情难忘? 杨念慈插话“表哥,不是我说你,昨日你若是用了我的人我的披风,这会儿哪有这事儿啊?” 众人服了,那这会儿迎来的就是探花郎脑子有病被革除功名的圣旨吧? 杨铁兰喊她:“惜儿,你别打岔儿。”说完,深吸一口气,有些艰难但又坚定道:“余家才进京没多久,京里的传言想来没听到。我自幼订了门亲事,是卓家的大公子。为了他,我,我,我…我做了很多不应该的事儿,不仅将贵为郡主身为侯府嫡女的自己贬低到了尘埃里,还累得家人脸面尽丢,声名狼藉,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关于我的荒唐事,至今茶楼酒馆里都有人笑谈…余大公子才高儒雅,端正磊落…铁兰配不上,当不起…特来退婚。” 杨铁兰说着自己的往事,特别痛苦难堪,可她不想一个大好青年被自己连累成为京城笑柄,那岂不是毁了他的一生?自己是准备老死在家的,还是不要祸害别人了。 余家人一时静默,没人说话。 杨铁兰眼底死死压住泪水,鞠了一躬,要转身离开。 余舅母开口了:“说完了吗?”声音很是温和,没有半点儿嫌弃。 杨铁兰惊讶的抬头看她。 余舅母对着公公和夫君笑笑:“爹说的没错,杨家都是实在人。这丫头更是实在的发傻。” 杨铁兰诧异的微张了嘴巴。 杨念慈笑着把她拉到一旁坐下。 余舅母笑着对她道:“你的事,我并不是一无所知的。” 杨铁兰低了低头。 “虽然我们在外地,可跟京中的友人也有书信来往,京里的八卦我也是知道一二的。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是好是歹,我们几个经过事儿的大人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杨铁兰不由听呆了。 “昨日,你家人来余家,言语中透漏出几分结亲的意思。”杨夫人又笑了:“要不,怎么说杨家是实在人呢。你的事儿,你祖母和母亲都跟我说了,虽不详尽但也不差。” 杨铁兰红了红脸。 余老爷子也笑:“这不是有个实在家长嘛。侯爷也跟我提了,将你那之前的婚事讲了清楚,没什么大不了的。谁没做错事过,走岔路过,改过来就好。” 杨铁兰眼里的泪水唰的流了下来。 杨夫人道:“之后,惜儿也跟我好好讲了讲你,是个好相处的,性子好人也好,那还讲究什么?” 余老爷子又道“我也问过宏儿才给你祖父去的信儿。” 杨铁兰不由泪眼朦胧的看向余启宏。 余启宏笑着冲她点点头:“你是个好姑娘。” 杨铁兰顿时哭得凶了,拿手狠狠捂着嘴。 杨念慈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原来你是闹这个啊?有什么大不了的。谁没遇见过渣男啊。姐跟你说,这女孩子啊,结婚前处个三四个对象是正常的,锅和盖配不配,总得试试吧…” 余舅母听得头晕,别将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儿带坏了。 “惜儿,我看你还是先送兰丫头回府吧。婚前,不好…快去吧。” 杨铁兰顿时不哭了,羞得满脸红。自己没过门呢,孤身一人闯来婆家,传出去又给人添了下酒菜… 杨念慈点点头,扶着她往外走。 杨铁兰却硬着头皮走到余启宏面前低声问:“你真的不在乎我以前的事儿?” 余启宏毫不犹豫的点头。 杨铁兰扭捏道:“那我保证,以后只…你。” 余启宏红了脸:“我也一样。” 杨铁兰的脸顿时红透了。 杨念慈凉凉旁白:“话说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众目睽睽…” 杨铁兰立即拉着她往外跑。 杨念慈一边跄着步,一边回头喊:“舅母,给我留饭啊,我立马回来。” 众人…离饭点儿还远着呢。 余舅母笑道:“兰丫头这一来闹,我反倒更放心,更喜欢她了。” 眼角就瞥见余启宏红着耳根子默默溜了。 余舅舅也笑:“经过事儿就稳重了,这样想来,也不错。” 余老爷子点头:“别看武宁侯凶,但他人好。教出的孙女也不赖,那家什么人真是瞎了眼,咱算是拣了便宜。”想想又道:“我怎么恍惚觉得惜丫头变了性子?” 余舅舅余舅母无语,您老现在才看出吗? 武宁侯府。 杨铁兰进门见祖父祖母娘亲担忧的看着她,脸上一红,跺了跺脚,娇嗔道:“你们怎的不早说…”害的她丢了好大的人。 脸上烧得不行,杨铁兰捂着脸奔回小院。 杨夫人松了口气,看来余家确实不在意。公公说的对,兰儿这一去退亲,既能试出余家的真正态度,又能让余家知道自家女儿是个心思纯善的。看女儿羞怯怯的模样,对余家也是满意的吧? 杨念慈没追进去,望着杨铁兰的背影叹气。 杨夫人一口气又提了上来:“惜丫头,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武宁侯和侯夫人也紧张的望过来。 杨念慈又叹:“兰儿纯情吧,我表哥也是个雏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两句话,就一个个红的跟虾子似的。真是急死我了。” 三人默… 杨念慈喊冬枣将贺礼搬进来,说了几句吉祥话,婉拒了杨夫人的留饭就奔回余府。 姐的银子分分钟都危险啊! 饭后,只留了余老爷子余舅舅余舅母杨念慈和乳母在大厅里,其他人都退的远远的。 余启宽嘟着嘴不开心,被余启宏一个爆栗牵着走了。 杨念慈拿出玫瑰佩,余家人惊叫了声。 乳母就将事情一一讲来。 余老爷子气得哆嗦:“好个段正淳,竟敢如此糊弄我余家!” 杨念慈摇头:“我爹死要面子的,这事儿他肯定不知道。定是刘氏自己搞的鬼。” 余舅舅点头,段相的确是个爱惜羽毛的人,关键是他的政敌秋相一脉死死盯着他呢,治家不严这么大的把柄段相傻了才往他手里递。 余舅母狐疑:“那对花斛可是你母亲的心爱之物,我记得以往摆在她屋里的。现在就放在正院厅里,你爹看不见?” 杨念慈静了静,微讽道:“我这么活生生的一个大活人,还是他亲闺女呢,他过去不一样看不到?” 众人不说话了,段相这是自动摒弃所有与二夫人有关的东西啊。 余舅舅冷笑:“他可千万别知道,否则…” 杨念慈突然来了句:“舅舅,否则什么?他是你上峰的上峰,你能拿他怎么办?” 余舅舅好心凉。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墙上有洞 杨念慈轻轻弹了下舌:“要不,咱们商讨一下怎么让舅舅升官发财超过我爹?” 余舅舅心更凉,木着脸不说话了。 杨念慈只顾说道:“那先把尚书干掉,让舅舅升上去。再把秋相干掉,舅舅填上。再…” 余老爷子慌忙拦着她,再说下去,就大逆不道了。 余舅舅抹了把脸:“舅舅会努力的。”突然就理解了儿子被逼着考探花的苦逼心情。 余舅母看得好笑,还是有个女儿好啊,看看女娃子说句话,这男人不就放在心上了? “惜儿,现在你想怎么办?总不能糟蹋了那些东西去。” “当然了。”杨念慈转了转眼珠子,狡黠笑道:“我现在就有个法子,宜早不宜晚。还要舅舅舅妈配合…” 听完杨念慈的计划,余家人点点头。 “太便宜刘氏了,敢伸手,就该让她身败名裂。” 杨念慈笑:“刘氏不过是仗着我爹才这么猖狂。若是我爹保她,她就是声名狼藉也能在府里过人上人的好日子。可如果我爹厌了她,她的天就塌了。所以,外人的说法对内宅妇人不管用,还是从根子上下手的好。” 关键是刘氏身败名裂,段老爹的名声也有损吧?自己还得靠爹吃饭啊。 乳母插嘴:“还是太便宜她了,以往她是如何对小姐的?这事儿闹出来,相爷顶多也就是禁她的足。” 杨念慈又笑:“失了人心比砍掉她的两脚都有用。你们就看我那死要面儿的爹怎么处置她吧。” 顿了顿又道:“她磋磨我这么多年,我岂会轻易放过她?这才是刚开始,等着以后慢慢来吧。” 虽然刘氏没直接下手,但将要临盆的原主净身赶出府,还不是存了要她命的想法?原主也真的死在了路边,刘氏早欠了人命。自己用了人家的身子,就得接下这因果,为原主报仇。 杨念慈恨恨磨牙:“若不是她苛待我,我怎会长得这么矮?院子里是个丫鬟都比我高!” 这是真的心酸气难平啊! 四人想安慰她,姑娘你身高不差的,再说你娘也就这高度,但没人开口,反正刘氏身上不差这一桩罪。 第二天,段相休沐。余舅舅余舅母破天荒的拎着礼物来拜访。 段相诧异但有礼的将两人请进了外书房,便要差人请刘氏来陪余舅母到后院。 余舅舅急忙道:“不用了,我们来有急事的。事办完了,还要赶去武宁侯府。” 段相挥手让人退下,笑道:“还未恭喜,宏儿得圣上赐婚,实乃幸事。改天定亲自登门贺喜。” “不用不用。” 两边人都知道这是客气话,当不得真。 余舅舅为难道:“其实,我们这次来也是跟宏儿的婚事有关。这个…那个…我们真的不好意思…” 段相诧异,身体微微前倾:“子延,有话直说便是,能帮上的我定当帮忙。” 闺女可是跟外家走的近得呢,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也得态度放好些。 余舅舅还是不好开口,看了余舅母一眼。 余舅母笑笑道:“是这样的。虽说有赐婚圣旨,便是最高的荣光,但咱们想着还是给武宁侯府的孩子一个好物件当信物的好,这样也是对人家的尊重不是?” 段相点头,余家诗书传家,行事有礼,这样做很正常。 余舅母又道:“老爷子也重视这门亲,亲自去库房翻检了半天也没挑出合心意的。” 段相想,莫不是要相府帮忙找个合适的物件?不会吧,余家也是颇有家资,当年二夫人的嫁妆可是轰动一时啊。 余舅母也不好意思了,取出一块玉佩,放在桌上,示意段相过目。 段相看了微愣:“这块玫瑰佩玉质上乘,雕工精致,寓意也好,挺合适的。不过,若是一对便更好了。” 两人见他全无印象,心里微微叹气。 “相爷说的是。这块玉佩原本就是有一对的,鱼尾巴一左一右能合成一个全圆呢。这对玫瑰佩还是先皇在时赐给余家的,大有来头。我们想着杨家是侯府,杨家闺女又是郡主,用这上赐之物极是合适…” 段相点头。 “可是——”余舅母不好意思笑笑:“当年小妹嫁到相府来,老夫人便将其中一只给了小妹做陪嫁,一只留给了我嘱咐要世代传给嫡长媳的。所以…” 段相恍然,笑:“是来取另一只凑对是吧?” 余舅舅没做过给人东西再讨回去的事儿,脸上微红,急忙推过来一个盒子,打开盖子—— “这是一对镶玉的象牙杯,也是上赐之物。我们不是白白拿回,是用这个换。意义价值上,都不差的…” 段相失笑,撇开两家的过节不谈,这个大舅子还是挺不错的人,耿直憨厚。 “拿回去,拿回去,本来我就该送上贺礼的,就用那块玫瑰佩好了。你们别这样见外。” 余舅舅一本正经:“这可不行。那是我妹妹的私产,你这个夫君,我这个亲哥哥,都无权动用。” 段相一噎,耿直真讨厌。 余舅母拐了拐夫君,赔笑:“按说这事儿我们应该找惜儿的,但惜儿只记得近一年的事儿,所以,我们才来找上相爷的,还望勿怪。” 段相一愣,才想起,如今那笔嫁妆应该是三女儿的才对,自己忘了这事儿了,回头就给送到乐园去。 段相像是解释道:“是样子的。惜儿的夫君经常外出办事,没个定居的地方,他俩的婚事也仓促了些。夫人的嫁妆就一直封在库房里没有动用。就是田庄铺子的收益也是单独走账的…” 余舅舅急忙道:“我们不是问这个。你们是亲父女,只要看到惜儿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 段相也知道余家的为人,笑笑转头说:“只是,当初封存嫁妆是咱们一起看着落锁的。我这有一把钥匙,一把在惜儿那,还有一把…” 余舅母忙道:“临来时,老爷子让我们带来了。”说着,取出一把精致的铜钥匙放在案上。 段相点头:“稍等一下。” 他的那把钥匙就放在外书房的里间里,只是惜儿那一把… 他出来皱眉思索,惜儿当年太小,钥匙是直接交给乳母的。后来,乳母被发送到西北,身上定没有带很多东西,钥匙必是留下给惜儿的。但后来,惜儿被赶出府里时,自己打探的清楚,身上什么都没带,连院子都没得回,那钥匙定是留在府里了。自己去惜园时,屋里已经空空如也,丫鬟婆子都被调走了,那钥匙… 段相抬腿进了正院。 “二夫人存放嫁妆的库房上的钥匙呢?惜儿那一把在你这里吧,快拿出来。” 刘氏脸上的笑僵了一僵,小心问道:“这么久的事儿了?妾身记不清了…” 一边示意屋里人都出去。 段相等人都出去后才哼道:“你不知道?离着你赶惜儿出府还不到一年吧?惜儿屋里东西去哪了?总不该你这个当家主母什么都不知道吧?” 刘氏本能的不想认,但看着他冷冷的目光,没敢说出口。 段相又道:“当年封存嫁妆时,我记得你也在场。后来,我的那把钥匙还交给你掌管过,又专门叮嘱过此事。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刘氏装着回想的样子,恍然道:“老爷,妾身想起来了。”回身自房里取出一把铜钥匙来,跟余舅母那把同样的制式,正是段英惜的那一把。 段相伸手取过,便往外走。 刘氏忙跟上:“老爷,是要做什么?三小姐不是好好在家住的吗?”不用给她嫁妆吧。 段相不回头道:“我去外院,你好好在这呆着。” 段相走后,刘氏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一会儿去前院打听的丫鬟回来了。 “余家的舅爷舅母来了,正在外书房呢。” 刘氏一惊,挥手让她出去,咬唇思索了片刻,立即动手将屋里屋外的几样子的东西收起来藏好,又细细检查了几遍才神思不属的坐下出神。 段相领着余舅舅余舅母来到库房旁的一处小花厅里,将三把钥匙交给大管家,又给他看了余舅母的玫瑰佩的样子,让他去开库房取东西,自己陪着两人说话。 没过一会儿,大管家回来了,面上看不出什么,趴到段相耳边说了句什么。 段相神色平静的点点头。 余舅舅问:“怎么了?是不是玉佩…” 段相笑道:“没什么。是库房好久未开,里面积尘多了些,东西又放得杂,一时半刻找不出来,要花些功夫。我看,先让厨下备酒席,咱们好好喝一杯。我还要听子延说说这些年的见闻呢。” 余舅舅心里冷笑,灰尘?杂乱?当年可是一抬一抬整整齐齐码进去落的锁,有心想留下看姓段的怎么拖。 余舅母拉了拉他道:“如此就劳烦相爷寻到了派个人送到余府。我们今个儿事多,还要去武宁侯府,就不叨扰了。” 段相点头:“一定。” 两人告辞离去,还将那对象牙杯留了下来。 段相见人已出府,脸色猛的一沉,跟着大管家进了库房。 的确是有积尘,只是薄薄一层。 大管家有些心里打鼓,领着段相往里走。 “当年,二夫人的嫁妆小的是过过目的,嫁妆单子也对过好几遍。这些东西放进来时,又是小的看着人办的,哪些放在哪里都心里有数。可…数量不对,有些东西找不见了…” 段相的脸色越来越沉,跟着大管家来到了最里面。 大管家指指靠墙放着的一扇屏风,是花梨木镶翡翠绘山河图的样式。 大管家走到屏风一侧,“老奴记得这架屏风应该靠北墙的,怎么就移到了这边?过来一看,好家伙,后面…” 大管家不说话了。 段相凑过去一看,好嘛,一个大洞开得宽宽敞敞的被屏风遮住了。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嫁妆回来了 段相的脸都有些扭曲了,这得是多大的耗子掏的出来的? “墙那边是什么?” “…是公库。” 段相不说话了,狠狠一掌击在屏风上:“找人来立即对单子,看看都少了哪些?” 大管家低声道“是,老奴立即去办,这里就存有一份嫁妆单子…” 段相没搭理他,一回身正好看见高高的架子床,精雕细琢,三面雕花护栏,一面刻着顽童嬉戏,一面刻着宜室桃夭,一面却是少见的青云直上。 段相仿佛看见一双清亮的眸子在床边期盼的望着自己… 一手轻轻放在床角的一根立柱上,上面套着一筒锦围,里面垫了棉花。 段相恍惚忆起仿佛自己有一次起身的急,不知怎么手甩到了立柱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吓了那人一跳,仿佛受惊的小鹿一样。等自己下次来的时候,便有了这锦围,她仍是期盼的望着自己… 段相不由坐在架子床上,抚了抚胸口,本来没有一丝感情的人,怎么突然就记得清楚了?合了合眼,仿佛一根藏在厚重棉衣里的细小绣花针,长年累月的磨啊蹭啊,露出了针尖尖,在心口轻轻扎了一下,不怎么疼,却很酸… 大管家手轻脚轻的带着人很快查点清楚,让人退出去,自己小心来到神游天外的段相跟前,递上誊写的单子,轻声道:“老爷…” 段相眼皮子动了动,接过单子,目光一扫,笑了出来:“好,真好,都是个头小,好携带还贵重的首饰玩器。看来,那个洞还是大了些。” 大管家这时可不会说话。 段相叹道:“隔壁可是公库,公库的钥匙在谁那里?库房的墙壁又厚又硬,凿开这么大洞,功夫可得不少费,动静还小不了,你说谁有能耐有胆子这么做?” 大管家更不说话了。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啊! 段相问了他一句:“你说我是小气吝啬养活不了后院女人的没用男人吗?” 大管家立即道:“当然不是。老爷最是大方的一个人。” 这可不是大管家拍马屁。后院的夫人姨娘们,出身都不高,可娘家有贫有富。相爷多情体贴,就给每位姨娘包括刘氏都分了庄子或是铺子,有多有少,就怕薄了寡了哪位心上人。每年的收益都进了各院,所有权仍是府里,但段相早就说过,等女儿出嫁,这就是嫁妆。再有平日里得了各种好东西,段相也是均分到所有院里,大家算来都差不多,各位姨娘又被他柔情蜜意的哄着,倒是相处和谐没有冲突。现在看来,姨娘们满意了,主母觉得被怠慢了啊! 段相起身带着大管家往正院赶,心里怒火翻腾,敢在本相眼皮子底下养耗子,不知道当年本相是怎么收拾户部的? 刘氏听得余家人走了,老爷也没返回来找她,心里刚松了口气,以为逃过一关。就见段相带着大管家走了进来,面沉似铁。 “你们都下去。” 屋里只剩下三人,刘氏脸色有些不好。 段相晃了晃手里的单子:“这些东西,都拿出来。” 刘氏腿都冻住了,抿着唇不语。 段相道:“二夫人库房墙上好大一个洞,三夫人知不知道?” 刘氏强硬道:“二夫人的库房多年未开,里面怎么样,妾身怎么知道?” 段相轻轻一笑:“那公库的的墙上出了个大洞,身为掌管钥匙的当家主母,刘氏,你知不知道?” 刘氏脸一白,自己当年看着二夫人的嫁妆一抬又一抬,被三把铜锁锁了起来,眼红是难免的。可真的没生什么心思。自从掌管公库后,偶然得知墙的那一面,就是二夫人的库房,那一抬一抬的嫁妆就成天的在自己眼前转,心里烧得慌。自己不是圣人,小时候为了一根头绳,她还跟娘亲打过滚,那么多好东西就放在那里积尘?这不是遭雷劈吗? 段相又轻笑,晃了晃手里的单子:“你是自己拿出来,还是我让婆子来搜?” 刘氏脸色惨白,面前这个男人脸上虽然还在笑,可眼里像一汪冰水,泛着寒气。 刘氏打了个哆嗦,他生气了… 刘氏从屋里大柜底下拖出一个大木箱来,示意段相身后的大管家。 大管家低头取过,打开对着单子,片刻对着段相回道:“老爷,还缺几样东西,南珠手链,红兰宝飞燕钗,鱼形玫瑰佩,春景半尺花斛…” 段相目光阴沉沉落在刘氏身上。 刘氏暗叫糟糕,手链和金钗,自己给了女儿,玉佩好像也给了她?忘记叫女儿藏起来了。花斛呢,自己怎么不记得有这个东西? 段相冷冷道:“手链,和钗子玉佩,你这个年纪已经不合适佩戴了吧,是给了彤儿吧?” 刘氏眼里凄然,既然想到给了女儿,还想要回吗?那可是他的亲女儿,不过是几件玩意儿。 段相看着刘氏,却吩咐大管家:“去外面喊个婆子,让四小姐将东西送来。” 刘氏叫了声:“老爷,不过是件玩意儿,给了就给了,您…” 段相狠狠瞪了她一眼:“别人家的玩意儿多了去了,你去挖洞偷啊。” 刘氏一噎,伏在榻上低低哭了起来。 段相只站着冷冷的望着她。 不一会儿,段四不满的声音隔着帘子传了进来:“娘,您做什么?那手链和钗子,女儿喜欢得紧,您都给了女儿了怎么又收回?玉佩和什么花斛女儿可没见过——爹,您,您,您也在?” 段四傻立在门口,一只脚还在门外,她僵僵的转了转头,才发现自己的娘倒在榻上哭。 段相只看她一眼:“东西带来了?” 段四在刘氏面前各种傲娇跋扈,可在段相跟前,只敢做一只乖乖小猫,她是真怕这个亲爹,虽然他对着自己总是和颜悦色。 心里再不甘,段四仍是将手链和钗子递了出来。待大管家接过后,跑到榻上扶起刘氏,用眼睛惊慌的询问。 大管家犹豫:“老爷,这两件…” 段相好堵心,既然承认了还不把贼赃都交出来,让自己上刑吗? “鱼形玫瑰佩和花斛呢?” 母女两人身子都是一抖。 刘氏有些茫然,女儿那里没有吗? 段四却是想到自己丢的那块玉了。 “老爷,我不记得了,没有啊。” “你——” 大管家突然想到什么,当着三人的面,走到墙边的几案旁,将插着茂密花枝子的美人瓶移开,露出后面的一对晶莹小花斛来。 拿到段相眼前给他看。 刘氏心里咯噔一下,这对花斛看着精致,但个头小不大气,自己拿来后顺手就放在那里了,早就忘了干净,方才竟没寻到它们。 段相拿眼挖刘氏。 大管家却苦着脸低声提了一句:“小的依稀记得二夫人提过一耳朵,这对花斛是舅夫人的陪嫁,这上面的景儿还是舅夫人娘家的园子呢…” 段相一听跳了起来,自己走到案前将美人瓶放了回去,朝对面看了看,走到一般来了客人会坐的凳子上往这边瞅。脑袋就是哄的一下,完了,正好看得见,余夫人前不久来过正院的吧… 刘氏母女还茫然呢,段相只想掐死她,竟然让自己在余家人面前丢人,还能不能活了? 段相吐了口浊气,估计这脸早丢了去了。沉声问:“玉佩呢?” 刘氏下意识的就看向段四。 段四却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逼过供的段相立时明了,“段英彤,玉佩呢?” 段四一个哆嗦:“我不知道?娘没给我。” 刘氏又茫然了,到底给还是没给? 段相笑笑不说话了,上前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双眼,什么也不说,就这样看着。 段四立马崩溃,她最怕看父亲的眼睛了,仿佛里面藏着凶狠的恶兽似的。 “啊,我说,我说了,呜呜,我偷偷从娘亲这里拿了上街,呜呜,可是丢了,呜呜,再去找没找的回来,呜呜…” 段相放开她,心堵,这么容易招供,这是什么女儿哟,一点儿气节都没有。 第二天,乐园空出的几间屋子,迎进了大小箱子家具家什,杨念慈笑的眉眼弯弯,抱着段相的胳膊狠狠蹭了一顿,多少安慰了他受伤的老心灵。 段相心里有愧,不管是对杨念慈还是二夫人,除了二夫人的嫁妆,把公里给嫡女出嫁的嫁妆也抬了过来,自己还掏了私房银子。 杨念慈翻看着段相特地给她寻的制香古书,笑得眉眼弯弯,“乳母看见没?这样我爹既厌了刘氏,咱们又多得了好处,不比直接要好多了。” 乳母笑着点头,也是,直接讨要生气费神不说,恐怕也只能拿回夫人的嫁妆而已。还是这样好,而且看着相爷对小姐更上心了。 余家那边,段相头次低声下气的上门,赔礼好半天,拿出一对极品羊脂玉的龙凤玉佩来,是当今所赐,及其珍贵。余老爷子当即表示,就用这对玉佩。至于段相编了瞎话,呵呵,反正真相大家知道的比他多,就这么着吧。 余老爷子开心的多吃了一碗饭,撑着了。 正文 第六十七章 迟来的惩罚 杨念慈对制香着了迷,闹腾着要照着古书上的法子做香。因要用很多药材香料,杨念慈还特地跟府上的大夫打了招呼。第一天制香,乳母很快就带着人将乐园最角落的两间屋子收拾出来,请浑身怪味儿的杨念慈迁进去。 西瓜每日要到小院那边指导香膏的事情,青杏绿桃碰碟碟碎的神奇体质也帮不上忙,甜李香橙倒是能打下手呢,可院里的日常事务又离不了,乳母和魏妈妈现在是小杨康的专职人员。杨念慈又信不过其他人,每日只好拉了冬枣一起。幸好冬枣看着指头粗大,但着实灵巧,帮杨念慈称个料加个火的,把握的分外到位。 自此,乐园那一角便再也没人愿意靠近,一墙之隔的相府那边的花园子也绝了人迹。 两人回了屋里不洗漱换衣,小杨康是绝对不让抱的。有次,杨念慈逗他,非要抱他,小杨康大怒,竟然吐了口口水。 杨念慈一呆,也怒,冲着小屁股就狠狠打了一巴掌,现在就嫌弃亲娘,以后还怎么指望他养老。 一屋子人用谴责的目光盯着杨念慈,直盯着她心发颤,闻声而来的冬枣一身清爽的抱过小杨康,很淡定的来了句:“你很臭。” 小杨康圈着冬枣的脖子连连点头。 杨念慈悲愤,决定两人饿一晚上的肚子,谁拦着都没用,段相来求情都不行。还将两人关在玩具间里,不准人去看。 半夜,心狠的杨念慈心疼了,踮着脚尖走过去,扒着门缝儿往里看,气个半死。 桌上放着粥碗小碟,摆了大半桌子,冬枣仰天睡着,四肢大展。小杨康更自在,竟是趴在冬枣身上,小脸就放在冬枣的胸膛上。 杨念慈恨恨的呸了一口,这就是有奶就是娘吗?仗着胸大欺负人啊?再不担心的转身离去。 她没看见冬枣在她转身后,眼皮子就张开来,小心翼翼的从脖子里掏掏掏,高耸的胸立即平坦下来,摸了摸小杨康的身子,才真正睡去。 温翔被杨念慈请了进来,段相自然没法拦。杨念慈是真的想开个衣裳铺子,寻他入伙。 温翔听了她的想法诧异道:“妹子怎么想着专做男装?女装不是更好更挣钱吗?我看妹子以前画的花样子很是合适。” 杨念慈说的坦然:“我是个女的,让我整天去研究怎么让别的女人变得更美,我心里能舒坦?还是做男装吧,而且,市场专一了,才更容易做出品牌。” 温翔嘴角抽抽,你的脂粉铺子不是更容易让别的女人变的更美?可没问出来,这货绝对说不出什么能入耳的答案来。 温翔思索还是答应了,皱着鼻子说了句:“什么味道儿?妹子,是不是隔壁有隔夜饭馊了?” 杨念慈沉默半天,说了句:“冬枣没刷牙。” 一旁的冬枣… 僵住的温翔… 杨念慈看着上辈子自穿越来就朝夕相对,这辈子却很快分隔的男人,心里很是感慨。如果说,现在就彻底摆脱温翔,不是没有可能。据杨念慈分析,段老爹是真心对自己越来越好了,也是真心对待小杨康的。 可她的心始终放不下。关于小杨康的身世,她压根就没完全相信段老爹。上辈子死后在温翔书房里看到的那个男子画像成了杨念慈的心底阴影。她只怕哪天即使不是面对温翔,而是突然冒出来别的居心叵测的人,自己护不住儿子,或者哪天段老爹突然靠不住了,温翔便是儿子的一条退路。她相信,温翔看在他心上人的面子上,定会照顾好他…就怕把他照顾成弯的。 但喜欢预先找后路的杨念慈还是果断的决定跟温翔交好,让他为小杨康鞠躬尽瘁。 温翔显然也是想把着杨念慈不放的,在去过相府一次后,问过了杨念慈,准备了丰厚的礼物,以杨念慈义兄的身份与余府攀起了交情。 余府知道他救了杨念慈和小杨康两人性命,自然座上宾相待,而交谈后发现,此人虽是商人,却一身学识绝不弱于余启宏,又谈吐大方有见地,余家男人很是惊喜,跟他也亲热起来。 杨念慈听到后只是淡淡一笑,上辈子,温翔酒醉后失态,曾狂言道,考取状元犹如探囊取物,自己当时还当他吹牛呢,可现在看来,他的确可能有那个本事的。 杨铁兰某天饭后偷偷跑了来,伸着满是针眼的十根手指头跟她哭诉,自己天天被逼得绣花样子,手指头负伤累累伸不直了,娘说了若是不能绣出像样的花样来,就把自己的鞭子扔了去。那条鞭子是杨铁兰的命根子啊,杨铁兰认命的天天捏针才今天才受不了的跑来。 杨念慈哈哈大笑,吩咐人取了家伙什来,给她做保养,一边逗她,要不我去跟表哥说,让他给你求情去? 杨铁兰立时甩了她一脸的浓稠液汁。 杨铁兰没偷懒多久,侯夫人身边的婆子就杀了过来抓人,正是老是板着脸走路虎虎生风的威风妈妈。 杨铁兰一看见是她,腰就被抽去了骨头,苦着脸乖乖回去了。 再就是段大约着杨念慈出去喝茶来着,说是姐妹散心,实则是为奶娘的事儿感谢。见到杨念慈的目光既感激又诡异,把她上下打量了三遍才悠悠叹了口气:想必妹夫定是个强人啊! 杨念慈囧了,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就育儿经交流了半天,段大在这些事儿上简直是杨念慈说什么就信什么,好悬没拿笔记下来编个小册子天天背诵了。 为什么杨念慈恋爱都没谈过,却知晓这么多事情? 说起来一把辛酸泪啊。第一世时,杨念慈在混出头能优雅的独立生活前,为了让自己的生活不至于捉襟见肘,什么事儿都做过,包括讨好身边的女性生物,女同学,女学长,女同事,女上司…呵呵,为什么是女?不是男?因为怕被男的身边的那个女的无情的灭掉。 杨念慈费尽心思处心积虑投其所好的要跟她们亲近,只求她们能顺便照顾一下自己。那怎么亲近?简单,说她们想听了,给她们想要的。一直到杨念慈变成大龄女青年穿越到这个时空,她的女性圈子里的话题,从学习,吃穿,恋爱过渡到结婚生子小三…杨念慈为了能说的上话,别说网上看论坛,还跑过图书馆查过资料,要不,给杨铁兰上课时,那些专业知识怎么能说的那么详尽呢。 为同事上司解决过孩子不吃饭不听话若干问题的杨老师,面对段大,毫无压力呀。 段大满意的回了尚书府,还约下次有空再来,杨念慈也心情极好的带着谢礼回了相府。 而这时,距离嫁妆事件一个月了,段相对刘氏的惩罚才姗姗而来:禁足一个月! 杨念慈撇嘴,这算什么?刘氏在院子里禁足三个月都是丫鬟婆子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不出来还省了鞋底呢。难道刘氏将段老爹在床榻上策反了? 乳母却笑的肚子疼:“小姐哟,就是刘氏不被禁足,她也下不来床了。” 原来,段相只是不想让刘氏被罚和二夫人的嫁妆扯上关系,才迟迟未动。事情差不多平息了,他令刘氏将自己私库里的东西分成若干份,亲手给各院姨娘送去,全送了人! 刘氏一听,就软倒在地直叫心肝疼,可无法,起来后还不是乖乖的去送,姨娘谢一次,她的心就被刀捅一次,回到正院还没进屋,刘氏就惨白着脸躺地上了。 杨念慈听了莫名想起第一世时在哪里听到的话:他在意的全部拿走。 段老爹实在高明,打蛇打七寸,不愧是丞相! 也不怪段相如此作为,刘氏只是小县官之女,又是以妾的身份进的相府,入府时身上只带了家人凑的几十两银子,这些年就是放高利贷也不可能将一间私库全堆满吧?定是没了公里的财务。 段相在看到满满当当的小私库时,心里倒不是那么愤怒。爱财,在他看来没什么,他也乐意自己的女人生活富足。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或者说刘氏只是贪了公中财务,段相都没那么生气。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动了二夫人的嫁妆更被余家发现了。 没错,得知那对花斛的来历时,段相就万分肯定余家觉察到了什么。 要说,段相最不想在谁面前丢人,那就是余家、秋相、武宁侯,分明就是冤家、敌人、死对头啊。若是在秋相面前丢了人,他回头就能设套让秋相丢更大的人。若是武宁侯,他也敢跳着脚骂两句。可余家?呵呵,那是正正经经的岳父家,当年闹僵的时候,段相都不能说一句过分的话,更遑论如今。原本段相是早早打定主意,两家人老死不相往来的,至于段英惜,把她嫁出去后只当没生过这个女儿。可世事难料,他一方面要留住她,一方面也是真的愧疚要补偿她,这样一来,就不能与余家破裂,反而得修好… 偏偏刘氏做出了此等事宜,段相只觉得自己在余家人面前低了一头。 而这些时日巧遇武宁侯,虽然对方看着和平日里一样,实际也确实和平日里一样,但段相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在鄙视嘲讽自己… 况且,这事儿若是被秋相知道,呵呵,自己的脸… 所以,段相等了一段时日后才发泄了自己积蓄已久的雷霆之怒,然后,刘氏辛辛苦苦十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段府的诅咒 乳母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仿佛年轻了十几岁。 “四小姐也受了罚呢。小姐,你猜?” 杨念慈无趣道:“禁足,抄经。” “小姐猜是什么经?” “不外乎是佛经心经什么的,不然就是女四书,总不会是道德经吧?” 道德经不合适,也太抬举了她。 乳母大笑:“…三字经。” 杨念慈喷了,真有段老爹的,失笑道:“段四是应该学下做人的基本道理。老头真的太毒了。” 乳母正脸:“小姐要称呼相爷爹。” 好吧,段老爹此举把乳母的心拉拢过去了。 后院的各姨娘都是冰雪聪明的,虽然段相什么也不说,但不妨碍她们从蛛丝马迹里推断出真相,倒也猜的五六七八分。一时间,美人们深刻认识到自己要引以为戒,绝不能傻乎乎的去碰老爷的底线,又借机给女儿上了重要的思想教育课。 一时间,原本便安乐和美的相府后院更加的相亲相爱融洽谦让起来。 只是,某一天,这份平和被人打破了,后院泛起涟漪。 二姑奶奶回娘家,还住着不走了! 而刘氏已找机会求了段相解了禁足,段四自然也不需再抄三字经。 杨念慈猥亵的想,刘氏是在帐子里努力了一把,还是唱小曲看星星看月亮唤起了段老爹的美好回忆呢? 听说段二红着眼进了刘氏的院门,杨念慈当即抓了把瓜子塞进袖子里,喊了声:“好久没见二姐了,我去看看她。” 乳母板着脸上前将她袖子阖洒干净了,连片瓜子皮都没给她留,才准她出门:“小姐,注意你的表情。” 于是,杨念慈一脸笑容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来到了正院,坐在了段二的对面,亲热叫了声:“二姐,我好想你。” 段二红肿的眼皮子抽了抽,这位初二时还只跟段大说话,不搭理自己呢,到底哪块肉想自己了? 段二明显是过日子出了问题,才赌气回的娘家。因此,刘氏将未成婚的段四和赶来看热闹的庶女们都赶了出去。留下姨娘们,她们俱都板着脸听段二说话,总是给自己未出嫁的姑娘吸取些教训不是?刘氏也由着她们去了。 至于杨念慈,呵呵,她赶得动吗? 刘氏想起自己散财的缘由,只想将杨念慈忽视彻底,这位爱干啥干啥吧,在自己恢复元气前,绝不能再搭理这个丧门星! 段二不希望自己的丑态被杨念慈看,可耐不住杨念慈脸皮厚,不顾她眼刀子坐着不动呀。若不是规矩压着,她早拉着自己姨娘回院了,可不行,这事儿得当家主母出头。 段二抽泣的将事由讲了,屋里众女人大怒! 沐安侯府犯了大忌讳! 话说,沐安侯府大小也是个侯府,在京里众多王侯中不出头不垫尾,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门亲事,其实是段二自己看中的。当年仍在闺阁的段二某日出门上香,偶遇了沐安侯的嫡子,见他一副赤诚的模样,记上了心。回来就和姨娘商量,遣人去打听。 沐公子这人和沐安侯府一样,虽是嫡子但不居长也不居尾,没有长子的特权重责也没幼子的宠爱骄纵。长得端正却不出众,脾气特别的好,人特别的老实,尤其是身边没女人。 段二左思右想,就是他了! 没才学没美貌没地位,自己通通不在意啊。看看自己爹,啥都有,女人都一院子,可这不是自己想要的。段二直觉自己能把握这男人,让他一辈子围着自己转,自己绝对不要做被小妾天天堵心的正室。 段二的姨娘听了女儿的话,摸着眼泪去求段相。段相沉吟,也是调查了一番沐姐夫,便使了法子让沐安侯府欢天喜地的求了上来。段二风风光光的出了嫁。 婚后的生活果然如段二所想,沐姐夫才像开了窍,心里眼里只有段二一人。段二指东他不敢指西,段二要他打狗他不敢撵鸡。有时候半夜醒来,段二看着一脸温柔圈着自己睡的香甜的夫君,不止一次的感慨:自己赌对了!老天待自己不薄! 可是,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沐姐夫是个百里挑一的好老公,好老公的娘不愿意了。 废话,哪个当婆婆的看见自己儿子天天拎着小礼物回家讨好媳妇,自己这个亲娘只是逢年过节才顺拐的有盒点心会满意的?哪个当婆婆的看见儿子求着老娘不要让媳妇儿立规矩自己还给媳妇夹菜盛汤的就开心的?哪个当婆婆的吩咐儿子做事撵不动媳妇儿说一声跑的比兔子都快就高兴的?哪个… 总之,沐安侯夫人本来觉得自己儿子娶了个庶女当正室心里就不舒服,但想到段相如今的权势和对自家的照顾也咽下了这口气。 可段二不该将自己儿子拿捏得死死的,都忽略了老娘,这可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小犊子啊! 段二翻白眼,屎?尿?呵呵,当姑奶奶不懂啊?乳娘妈妈都是做什么的? 段二是个玲珑的人,可年轻气盛,婆婆对她不阴不阳几句,她不赔礼道歉加讨好,只是无视,还觉得是看在夫君的面子上了。 沐安侯夫人心里更堵,终于在一件重要的要命的事儿上发了难! 子嗣! 儿子! 段二嫁进沐安侯府快一年了,肚皮一直没有动静。沐姐夫可是夜夜歇在她屋里的。 沐安侯夫人开始拿这事说事,说什么,沐姐夫的哥哥们孩子都有好几个了,怎么偏偏他们这一房里孩子毛都没见?要不请个太医来给段二瞧瞧? 段二忍着火气头次没在婆婆面前抻脖子。沐安侯夫人来了劲儿,三不五时的提提这事儿,看这个媳妇儿堵心她就舒心啊。从请太医到给美貌丫鬟再到抬妾室,都被沐姐夫挡了回去,沐安侯夫人越来越过分越来越生气,终于,今天段二听到婆婆竟然要将娘家侄女给夫君做贵妾,受不了了,大吵起来。 然后,沐安侯夫人气得慌不择言,骂了声,你该不是像外面传的那样,生不了吧? 段二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咬牙上了马车回娘家了。 杨念慈奇怪,段二看着就是个要强的,听到的前面的事儿也是如此,怎么她婆婆找了她这么久的茬儿她竟然忍了? “二姐,你才过门不到一年吧?你婆婆着急什么呀,孩子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段二拿着帕子的手顿了顿,又凑到了眼睛上。 杨念慈说完话,才发现屋里的女人个个都面色不好,诧异了。难道还有什么过门一年生不了孩子就得休弃的规矩?没这么没人性吧? 跟杨念慈学着厚脸皮雷打都不动死赖在屋里的乳母凑到杨念慈跟前说了几句。 原来还是段老爹惹的祸! 段相这一路青云路升的,风光无限,可也结怨无数。不知何时起,京里有了传言,说段相做事阴损,不给人留活路,活该一辈子生不出儿子来。后来,这话竟延伸到了段相的女儿们身上,说段家女一辈子也生不出儿子来。 这不可谓不恶毒,但市井流言查又查不出,禁又禁不住。段相再生气也只能生生忍着。段家的女人们面上不显,心里却发紧,个个紧锣密鼓的给自己女儿调养,生怕真落实了这传言。 可惜,段大嫁进尚书府几年才得了一个女儿,至今再无动静。段二呢,成亲快一年了,每月的小日子没不准过一次…当然,这也说明人家身子底子好,日子顺遂,夫君滋润的好… 显然这会儿,屋里女人都想起了这事儿,个个脸色阴的要下雨。 咳咳,杨念慈嗤笑:“我当是什么?这不是瞎说吗?姐…我不就生了儿子?” 对呀,三姑奶奶可是头胎得子呢!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屋里众人猛的同时看向杨念慈,吓得她差点儿从椅子上跌下去。这充满希望充满渴望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只静了一瞬,自觉有了底气的女人们纷纷开口讨伐沐安侯府,直说他们瞎了眼了。 段二顾不上为婆家说话,眼冒绿光的急切问杨念慈:“三妹,你怎么生的儿子?可有什么法子?” 一瞬间,屋里又静了。 杨念慈不自在的动了动,被这么多殷切的小眼神盯着,是个人都发毛啊。手指尖滑进浓密的发间,摸了摸一处凹处,羞涩一笑:“都不记得了。” 众人又一致的将目光一同汇聚到刘氏身上。 刘氏刚刚要咽下失望的一口气呢,被盯得又提了起来:都看我做什么?什么意思!死丫头的脑袋又不是被我砸的! 是你是你就是你!不是你坚持赶走三小姐,三小姐能失忆? 刘氏虎着脸,姨娘们痛惜,段二黯然,杨念慈坐不住了,只说回去喝补汤好想起往事,起身开溜了。 段二还嘱咐了句,万一想起只言片语的,一定要告诉她啊。她是真心急了。 段相回得府中,听了刘氏的话,一脸平静的去段二处看了看,转头吩咐下人去沐安侯府找沐安侯,请将休书送来,段氏女不愁嫁! 不顾震惊在当地的姨娘,还有欲语还休的段二,段相淡定的出来院子,走着走着就到了小佛堂前。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好男人都是别人的 这个小佛堂还是大夫人在时就建成的,她希望能为自己生下嫡子,可惜早早走了。恐怕大夫人也没想到,这么多女人都生了孩子,愣是没个儿子吧? 段相叹气,隔着大开的院门,能看见中堂的送子观音面目柔和慈爱的微低着头,看着怀里抱着的小婴儿。段相知道,为了灵验,大夫人当年嘱咐了小婴儿的关键标件一定要做上,因此,观音怀里的小婴儿是个只着肚兜的男婴,平日里用红布裹着。 段相又叹气,自己是在小佛堂敬过香的,可为了这块心病,这些年,段相没少在好友空悟大师那里求签解卦。求佛祖求菩萨求观音,就为求个儿子。每次,段相都会问一句:怎样才有得儿子?空悟大师面目慈悲的千篇一律:做梦! 段相再叹气,目光就落在菩萨前的香炉上,这不是杨念慈殿试那日用的特大号的那只,是平日里用的雕刻着幼童形象的铜炉。 段相转身,很忧伤的飘进了乐园。看杨念慈跟小杨康玩乐,自己破天荒的没凑上去,看着小杨康发呆。 杨念慈以为他在发愁段二的事,安慰他道:“爹,小两口总免不了吵架的。况且,沐姐夫对二姐真的好,我肯定等明个儿,不,指不定等会儿沐姐夫就来接二姐了。” 段相没说话,还是发呆。 杨念慈也随着看,恍然大悟:“爹,你是愁二姐子嗣的事吧?这有什么?多…那个啥,总是会有的。二姐才多大呀。” 段相开了口,“重要的是儿子呀…” 杨念慈立时表示同情:“是呀,二姐她婆婆真是戳她肺管子呢,不过,生男生女这事吧,是个概率…恩,机会的问题,生的多了总会有儿子的。二姐身子挺好的…” 段相眼珠子动了,落在杨念慈身上。 杨念慈竟然秒懂了段老爹的意思:闺女,你可是姐妹十八人啊! 杨念慈默,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爹,要不你改个名吧…” 段相疑惑。 杨念慈特真诚道:“叫什么都好,就是别叫正淳。这个名字妨儿子啊…” 段相瞪眼,一拂袖离开了。 杨念慈耸了耸肩:“真话没人听呀。” 众人:改名字?你怎么不说改祖宗! 正院里,刘氏退开人,拉着段四,将段二的事儿跟她小声说了遍。 这些日子有些苦闷的段四立即得意的笑了起来:“该!看她平日里得意猖狂的模样!总算有个人制住了她。我看沐安侯府休了她才好,让她以往仗着年长说教我。” 刘氏摇头:“你还置这个气?你想想,你大姐嫁过去几年才得了一女,二姐呢,现在也没个动静,咱家后院里全是女孩子…若是影响了你怎么办?” 段四皱眉不是很在意:“老三不是生了儿子?” 刘氏叹气:“只她一个又顶什么用?人家听到点儿这样的风声都不愿结亲的…唉…” 段四有点儿慌:“那端王?” “宫里贵妃娘娘催着端王再娶,未必就不是为了让他有个嫡子的缘故。” 段四苦了脸:“娘,这可怎么办?” 刘氏安慰她:“娘给你找个圣手好好调一调…” 很快,刘氏就知道不用找了,因为—— “什么?端王被赐婚了?”段四尖利的声音钻的屋里人耳膜疼。 婆子低声回道:“现在外面都传遍了,是柳大学士的嫡孙女柳大小姐。传旨的公公去过柳府了,柳府门前现在…”宾客盈门车水马龙啊。 段四眼前一黑,仰倒在榻上。 刘氏慌忙扑过去,“彤儿,我的儿,你如何了?不要吓娘。来人,请大夫,不,去请太医…” 段四紧紧抓着刘氏的手,抓的她骨头生疼,咬牙道:“娘,我无事,我不要别人来看我的笑话…” 刘氏哽咽:“好好好,不让人看…都退下!谁若是传出半个字,打了板子扔出去!” 段四被刘氏放平在榻上,心里的恨意滔天:都是她,都怪她!若不是她,自己好事早就成了。今日得赐婚成端王妃的人就是自己。段英惜!我绝不会放过你! 沐安侯府,听了段府人的传信,本来就训斥了老妻的沐安侯火气又上了来:“听见了没?听见了没?你明个儿一早就亲自去相府,将儿媳妇接回来!” 沐安侯夫人好委屈,抹着眼泪道:“我做错什么了?她蛋都生不出一个来,我这个做婆婆的还不待说说了?” 沐安侯瞪眼,你若只是说媳妇还好,你做什么扯上相府?段相那个人睚眦必报的,嫌好日子过长了吗? “闭嘴!你厉害,你倒是给我生个蛋出来!” 沐安侯夫人张大了嘴,这个难度太大。 一边的人不敢出声更不敢笑,可见侯爷真是气糊涂了。 在地上跪着一直沉默的沐姐夫这时开了口:“父亲,不必担心,儿子媳妇儿那边,儿子定会接回。只求母亲不要再说此话,更不要将表妹嫁来…” “休想!”沐安侯夫人尖叫一声,也不知是让儿子休想自己不要再教育儿媳,还是休想不接纳表妹。 沐安侯冷笑:“你是想将沐家变成你娘家的天下?” 沐安侯夫人顿时不敢说话了。 主持中馈的大夫人面上恭谨,心里拍手。好,有了公公这句话,自己就能将那个狗皮膏药的表妹赶出去,真当沐家的爷们儿由着她挑呢。 沐安侯夫人哽咽一声,扑倒在榻上:“这是讨了个媳妇还是请了尊大佛?这好好的日子都被搅得一塌糊涂…婆婆难当啊…” 憨厚的沐姐夫要开口辩解:“母亲,这不关…” 沐安侯夫人立即一个靠枕砸了过去,捶着塌板:“滚滚滚,你这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老娘只当没生过你…” 沐安侯又刺她:“我看你倒是成了王母娘娘。”又皱眉嘱咐儿子:“明个儿把你媳妇儿接回来,这么大的男人连媳妇儿都稳不住,真是丢人!” 于是,第二天一早,要出门的段相在门口处迎来了捧着礼盒的二女婿。 沐姐夫冲着老丈人憨厚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岳父大人好,小婿拜见泰山大人。岳父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段相忧郁了一晚,能睡好吗?叫过小厮吩咐了几句,自己领着大白牙的二女婿进了门。这二女婿生了张让人发不出火的脸,再配上这傻笑,啧,二女儿真有眼光呀! 到了正院,得到信儿的段二母女都在呢。段二眼皮子红肿,嘟着嘴不看他。 沐姐夫立即跪了下去。 “岳父岳母,都是小婿的错,都是小婿没有护住娘子,惹了娘子不快,给岳父岳母添麻烦了。”说完揖了揖。 段二嘴巴嘟的更长了,都是老太婆的错,凭什么夫君自己承担。被姨娘打了一巴掌在手背。 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 段相淡淡道:“你来做什么?” 沐姐夫道:“给岳母岳母赔不是,给娘子赔不是。娘子,可愿随我回家?” 段相仍是淡淡的:“我段家女生不出儿子来,你沐安侯府可在意?” 众人大惊,这样说自己好吗? 沐姐夫想都没想道:“娘子并无不是。都是小婿的问题。是小婿身体有疾才累得娘子遭此委屈。” 众人更惊,这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话传出去,这男人一辈子别想抬头! 段相也有些惊讶,认真的打量了这个不显眼的二女婿一眼,见他身子笔挺,目光坦诚,望向二女儿的眼温暖而包容,并无一丝勉强怨怼。 段相心里点头,二女儿的眼光确实不错。 段二颤悠悠开了口:“檀郎,你…你实不用为我做到如此,我,我…呜呜…” 沐姐夫温和开了口,眼里满是宠溺:“娘子,为夫可不是虚言。昨夜,我专程去拜访了程太医,他已断定我身有微恙,影响了子嗣…” 段二哭着打断他的话:“你胡说你身子一向很好的,怎么可能?你如此,让我如何面对你…” 沐姐夫笑道:“娘子,你莫担忧。程太医说了,是小毛病,吃段日子的药,自然就养好了。” 众人顿时了悟,程太医不是诊断,是被买断了吧?关键是,沐姐夫上门求诊,估计这话儿这会儿已传遍了京城,段二因这事儿一辈子都能昂头挺胸! 沐姐夫又安慰她道:“我知你受了委屈。临来时,与父亲说好了,你若是愿意就在娘家住些日子,等想回去了咱们再回。”顿了顿道:“我陪你一起。” 段二顿时感动的丢盔弃甲,这个男人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就算生不出孩子,自己也知足了。立即,笑得两眼泪的包袱款款的回婆家了。 留下段家人各自心思。 杨念慈听了这事儿,感慨:“沐姐夫真是好人。” 乳母缝着衣物,没抬头道:“沐安侯府敢怎样?今早要是不来接人,就等着相爷出手吧。相爷的心眼儿…” 杨念慈对段老爹的肚量不感兴趣,趴在桌子上叹气:“哎,好男人少啊。我表哥算一个,沐姐夫算一个,可惜,没一个是我的。” 乳母白了她一眼,没说话,这就是别人锅里的饭菜香。 杨念慈突然嚎了一嗓子:“好男人啊好男人,我想要好男人啊。” 这嗓子来得太突然,一边儿冬枣扶着小杨康的手抖了抖。 乳母淡定的一巴掌拍过去:“你给我安分点儿。”好男人转着圈跳着舞,狂喊:都是我的错,收藏了我吧! 正文 第七十章 鸯鸯戏水 杨念慈受了乳母一掌,仍是趴在桌子上,嘴里哼哼着古怪的调子。 半天,众人才听清楚这反反复复的声调是一句话:找个好人就嫁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 青杏吞了吞口水,提醒:“娘子,等小少爷的爹回来,你就…” 杨念慈腾的坐直了身子,两眼发直,目光涣散,如遭雷劈。 对呀!只有段老爹知道小杨康的爹死了。其他人可是全以为那死鬼好好活着办事去了呢,甚至皇帝面前都透过信儿了。也就是说,在所有人眼里,自己是有夫君的?那自己还怎么二嫁? 杨念慈才惊觉被自己编的故事误了终身。心里那个悔哟,那个恨哟。嗷的一嗓子冲进卧室别上门栓,扑被子上大哭去了,当初为什么不说那个男人早死了? 众人只静了一静,该干嘛干嘛去了。相信等娘子出来又是一个全新的娘子了。 小杨康手指着卧室门,“妈妈妈妈妈…” 冬枣小心的拉过他的手:“你娘脑子又病了,别理她…” 当然这话她是压低了声音说的,不然乳母还不得剐了她? 果然,没到半个时辰,杨念慈神清气爽的出来,哪有哭过的模样?精神振奋的喊道:“为了嘉奖沐姐夫,我决定给二姐送份大礼。” 众人…没人理她。 杨念慈也不在意,“我去翻看翻看,你们别打扰我啊。” 众人…只要你别来打扰我们就好。 过了一个白天,杨念慈才决定送什么给段二。饭后吩咐众人各去安歇,点名冬枣陪自己进了最后面的屋子里,说是要秉烛制香。 众人想想这些天已经味道不是那么奇怪了的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成品香,随她折腾去了,只要二姑奶奶受得住就好。 冬枣百无聊赖的背对着杨念慈,听她念配方,念一样,自己就抓一样。机械的该磨粉的磨粉,该水浸的水浸,还有的要放进奇怪的琉璃瓶子里烧煮。 这些琉璃瓶子是杨念慈找段相专门做出的,样子与用法跟第一世时上化学实验课用的玻璃器皿差不多,当然没那么精致。很多香料要反复提纯再提纯,杨念慈便想到了那些东西,比古书上的法子更方便效率更高。 冬枣心不在焉的将所有成分融合,看着在琉璃大口杯里泛着奇怪颜色的液体,漫不经心问了句:“这次是什么香?”说着就打了个哈欠。 杨念慈也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离人碎。” 冬枣皱眉:“这么不吉利的名字?你怎么送的出去?” 杨念慈得意:“所以我改了个名字,叫双栖共浴。” 冬枣身子僵了:“什么?干什么用的?” 杨念慈更得意了:“段二不就是愁没孩子吗?多滚滚床单不就有了吗?怕他们滚多了乏味,我就推一把让他们尽情玩耍好了?” 冬枣绷紧了身子,像是憋着火:“所以,这是春药?”老子到底在干嘛? 杨念慈不屑摇头:“姐会做那种低级的东西吗?姐这味香,只能有情人使用,让他们更加的水**融,尽享鱼水之欢…顺便一夜七次不成问题…” 冬枣手抖了抖,转身怒视:“这还不是春药!”鬼才信只在有情人之间生效的春药,无论什么药都是无差别攻击的好不好? 杨念慈心虚的移开了目光:“那能一样吗?哎呀,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只是给段二,又不会到别人手里去。” 冬枣想掐死她,这是香,不是药,不用服下,只要闻到就会见效,而自己和这个没脑子的女人在这屋里呆了多久?旁边还煮着春药? 冬枣狠瞪了她一眼,回身就想将那水泼掉,才发现,自己刚才不慎将下面的火调到了最大,现在琉璃被子的底部已经被烧得有些轻微的发响… “嘭——” 终于炸了。 冬枣诡异的感慨了一句,急忙回身将杨念慈护在身下。以往也炸过,小小的琉璃碎片飞溅到人脸上也会划破皮肤。这个女人也就一张脸还能看,还是保护好吧… 杨念慈听到响声立即缩了身子,心安理得的等着冬枣的肉盾,咦?她怎么还没起来? 冬枣脸色通红,气的,眼睛看着摊在一边的古书:“主料明明是三钱,你刚刚怎么说的是五钱?” “啊?”杨念慈急忙推开她,伸头去看:“哎呀,书太破看错了,怎么办?咱们再来一次吧。” 再来一次屁! 冬枣恨恨的看了四周一眼,什么都没看到。当然看不到了。一股诡异的浓香,香得发臭,充斥在整个房间里。 本来这做出的香一次就能用好久,现在主料又多了近一倍,药效吗? 冬枣暗暗屏住了呼吸,看向杨念慈,吃了一惊,只见她脸泛桃红,目光迷离,嘴唇不自觉的微微张开,两只手在衣物上扯来扯去… 冬枣这时第一时间竟是想到:看吧,就说什么只在有情人之间起效是鬼话… 下一时间,她掏出一把丸药,自己吞了几颗,剩下的全一把灌进了杨念慈嘴里。 杨念慈却趁着她灌药的功夫,缠了上去。不住的拿手摸她,脸在她的胸膛上蹭个不停。 冬枣咬牙一把抱住她,另一手往屋里几个方向连扔了什么东西,啪啪的爆裂声后一股股难闻的臭气冲了出来。 抱着杨念慈走到门口,冬枣回身,手指连着弹出,四周的窗子纷纷大开,留下同样大开的房门,冷风灌进了房间,冬枣抱着杨念慈急速离开。 要是被人闻到了那种诡异的味道…还有那后果…还是毁尸灭迹的好。 杨念慈已经在冬枣身上缠成了麻花,一双手乱摸乱碰,冬枣抱着她就来到自己的房间。这间房跟其他人的房间不在一侧,隔了些距离,现在是午夜,应该没人能听得到这边的动静。 进了里间,超大的木桶里已经蓄满了凉水。 每次跟杨念慈制香,冬枣总是一身怪味的回来,至少泡两边才能洗净。因此,这次杨念慈拉着她连夜制香,冬枣提早准备好了,不只浴桶里,旁边还有几只木桶也蓄满了水。 所以说,有备无患。 冬枣将杨念慈从身上扒拉下来,毫不怜香惜弱的扔进了木桶里。 阳春三月啊!的夜里! 冰凉的水急速没过杨念慈的头,从口鼻耳里疯狂的钻进,会游泳的杨念慈凭着本能,唰的一下就钻出水面站了起来。 冬枣正将外面的衣裳脱下裹成团泡进一只水桶里,刚刚那药汁子溅了他一身,现在还散发着那种诡异的味道。 听到动静一转身,就见杨念慈浑身湿哒哒的盯着她不放,尽管被凉水激了,小脸还是粉红一片,两只迷离的大眼睛热切而渴望的看着她,小巧的舌尖探出来,缓慢而诱惑的舔着嘴唇… 原谅她吧,这一世她已是人妇,第二世的那啥生活也很如意,所以那啥的滋味儿人家是清清楚楚啊… 冬枣皱眉,自己内功深厚,又提早闭气隔绝了去,所以那香影响不大。可她被自己喂了那么多的清心丸多少解了药性,又被泡到冷水里唤醒神智,不该还这幅样子啊… 冬枣沉了脸,这个女人折腾的那鬼东西到底有多厉害? 杨念慈爬不出浴桶,桶沿子都快到她胸了,见冬枣走过来,那股让她忍不住靠上去拥抱住的迷人味道越来越浓越来越烈,她顺着本意扑上去,两只胳膊就紧紧的圈在了冬枣的脖子上。踮着脚尖,送上颤抖的红唇,要去吻她的脸。 冬枣大急,急忙去抓她的手,将她扶住往浴桶里按,又怕伤了她不敢下重手,又怕她喝水过多,不敢长时间泡在水下。 水性不错的杨念慈下意识的每次配合的自己沉到水底,再一转身子从另一个方向钻出来又缠上去。 一个急着按,一个急着扑,没一会儿冬枣就急出了一身汗,这个女人怎么什么时候都这么难缠? 以冬枣的身手,制服杨念慈很容易。可她又怕弄伤了她,又怕这香解不了会给她身子造成损伤,只得认命似的跟她搏斗。 杨念慈浑身似火烧,仿佛泡在热汤里面,唯有对面有口清泉引诱她扑上去吸吮解渴。越来越红的嘴唇里发出细碎的呢喃。 冬枣猛的往后一退,皱眉看她,发现她并没缓解后,咒骂一身,奔出去,到外间衣柜里拿出几个小瓶子,全是清心类的药丸,又奔了回来。 回来一看,杨念慈竟然自己挣扎的爬出挂在桶沿上,仿佛感觉到她进来,抬起头,从水淋淋的黑发后妩媚一笑—— 啪,重重摔在地上。 冬枣不忍视,奔上前去,扶着她的上半身拔开瓶子往她嘴里灌。 这会儿就是毒药,杨念慈也不管了,配合的吞了下去,柔软的嘴唇还往粗糙的手指头上舔。 冬枣一僵,咬牙将其他几瓶也灌了进去。 可她一手抱着杨念慈,一手拿着瓶子,没有余力对付杨念慈不老实的双手,被她摸到了下边—— “恩——”闷哼过后,冬枣夹紧了腿。 杨念慈却像找到突破口似的扑了上去。 冬枣急忙后退,差点儿坐倒地上,狼狈的爬起,伸着长胳膊拎起杨念慈往浴桶里一丢。 “哗啦,哗啦,哗啦——” 三桶水倒进去,只余一半水的浴桶满满的漾了出来。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原来是只鸳 被重创的冬枣再不留情,等杨念慈浮出水面就一把按下去,如此反复几十次,杨念慈脸上的红色尽褪,只剩一片惨白,累脱了力又被冻着了。 冬枣也累得够呛,感觉以往自己被人追杀快死时也没这么累。将杨念慈从浴桶捞出来,湿淋淋的放到了外间的床上,兜头披上了被子。 杨念慈仿佛灵魂出窍般,任她作为。刚刚她一刚钻出水面才吸入半口新鲜空气,一只大手就毫不留情的将她打入水中。那种感觉…很奇怪,仿佛自己不停的穿越,又重生了,又穿越了,又重生了… 这会儿终于能自由的呼吸空气了,好像大脑缺氧时间过长一样,感觉身子不能动了。可脑袋却又意外的清醒,神智特别的清明。电光火石间,三世的事情飞快的在她眼前闪过,如此快速又如此清晰… 第一世时,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脸上挂着解脱般的幸福感,仿佛即将升上天堂见到爱妻,但他微微侧目,看了女儿一眼,眼里的不舍疼爱浓的几乎成永恒。可那时的杨念慈没有看到,只低着头哭泣… 第二世时,与温翔欢好后,杨念慈感慨自己何德何能遇到这么好的夫君。温翔温柔摸摸她的头,哄她入睡。转头他却露出一个万分嫌恶憎恨的表情。那时的杨念慈餍足的睡去,没有看到… 第三世,杨念慈夜半推门进了冬枣的房间,一把揪住了冬枣的衣服… 杨念慈格外的清晰的记起,自己明明揪的是冬枣胸前的衣物,可手下一片平坦… 刚刚,杨念慈的手在冬枣身上摸到了一个滚烫的东西,长长滚滚的,那个东西不陌生,所以—— 冬枣刚把被子披到杨念慈头上,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以往清亮此时有些暗哑气喘的声音响起。 “你是男的!” 不是疑问,不是询问,是万分肯定的在陈述一个事实。 冬枣僵住了,想扯个笑扯不出来,半天才道:“你又胡想什么呢。” 杨念慈冷笑,鄙夷开口:“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个。” 冬枣随着她目光看去,头皮都炸了。胸前,一边是高峰,一边是平原… 冬枣默了半天,才道:“我嫌麻烦,割了。” 如果还有力气,杨念慈指定要笑得倒在床上,这什么烂说辞,麻烦您认真点儿忽悠我成吗?好歹姐也是上过大学的人。 杨念慈冷冷的质问:“那你两腿间是什么东西?别告诉我说,你是怕冷夹了个香炉?” 冬枣不说话了,嘴角直抽,所以她们是半斤八两吧? 杨念慈披着头发,盖着被子僵直着起身,一跳一跳的跳到了冬枣跟前。 恩?为什么跳?腿有点儿抽筋,挪不开步子。 冬枣僵着干咽了口唾沫,为什么自己偏偏挑了条白色的被子?这跳起来的画面… 杨念慈在她身前站定,抬着头,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眼睛看,看得冬枣心里直发毛。 突然,杨念慈出手如电,刺啦一声,将冬枣湿透的中衣一把巴拉开来。然后—— 一团圆滚滚的物事滚落下来,掉在地上还弹了几弹。 这弹性… 杨念慈甩甩脑袋,怒瞪冬枣。 冬枣觉得嘴巴好干,心里怒骂,那个混蛋不是说这种材质的最真实最不易脱落的吗? 您也不想想,刚刚仿佛妖精打架一样,就算是真的,也…咳咳。 杨念慈怒吼了声:“怪不得你未婚夫不要你呢!” 冬枣差点儿跪了,亲娘啊,还以为这个女人好不容易聪明了回呢,原来还是不靠谱。 靠谱的杨念慈低沉着嗓子审问,手还抓着衣襟不放:“说!你处心积虑的接近我,混进我家来,想干什么?你个贪图美色的色狼!臭流氓!” 冬枣无语,你自己都说了吧? 杨念慈冷笑:“别说是想泡了我啊!姐有分寸。你到底居心何在?” 冬枣正视,这个女人脑子又好了? 杨念慈想到儿子,心里一紧:“你是不是为了我儿子来的?” 就感觉手下身子一紧,杨念慈慌了,真是冲着康儿来的? 脑子里一乱,“敢打我儿子的主意!看老娘先整死你!” 杨念慈眼神一厉,头往冬枣胸前一撞—— “啊——”冬枣低喊了声,却是不再掩饰的男声。 中衣下面可是没有衣物了,刚刚不明物体一落地,冬枣胸前就是一片精壮的平坦啊! 杨念慈的娇小对上冬枣的高大,战局很明显,杨念慈完败啊!可是,杨念慈拿出了自己身上最锋利的武器——一口好牙口,狠狠咬在冬枣身上。 那位置还准的要命,正中靠左,两排小白牙正对着的就是扑通扑通跳的小心脏。 冬枣脸都绿了,这个女人怎么偏偏咬那里?她,哦,不,是他。他能感觉到自己左边敏感的一点正被堵在她的嘴里,还被一条小舌头顶着。 要命啊! “你放开我,我跟你解释。” “呜呜——” “事出有因,我也是无奈。” “呜呜——” “我别无他法,才使了这法子。” “呜呜——” 感觉一圈皮都破了,冬枣怒:“快放开,不然我把你身边人都杀了。” 杨念慈一僵,要杀人啊!那自己不是一样难逃一死?不但没松,反而更咬紧了几分。 真是疼到心里去了! 冬枣嘶嘶吸着凉气,想掰开她的嘴。 可杨念慈的巴掌小脸紧贴在他胸膛上,贴的那个紧,两只手还扯着他的衣服护在一边儿。 冬枣坏心眼的想,怎么没闷死她?两只手扶着她的肩膀,无从下手。 又劝了几回,杨念慈越咬越紧。终于,冬枣感觉自己那块肉要被咬下来,心里一急,喊了句:“我是康儿的亲爹——” 杨念慈一惊,下意识的牙关一松,要抬头看他。 冬枣手起掌落,一个手刀劈在杨念慈后颈,将她劈昏过去。 杨念慈软倒在地,不省人事。 冬枣捂着胸口一看,脸黑了,左边那一点的周围,一圈整齐的牙印汩汩流留着血,那个欢快哟,中间那原本的粉色都被逼成了黑紫。 妈呀,冬枣胸口一抽一抽难以言明的疼,真真正正的痛彻心扉啊! 冬枣气恼的抬起脚冲着杨念慈虚虚的踹了几脚,都没蹭到她的衣服边。找出金疮药和绷带缠好了,又换了身衣服,才气恼的扛起杨念慈将她送回房了,还没忘记擦干净她染了血迹的嘴巴。 等冬枣都收拾好了,天边开始泛白。 杨念慈昏着被甜李她们换了干爽的衣物被褥,沉沉的睡了一觉。等她醒来,已是下午。 “康儿?康儿——”杨念慈惊坐起来。 魏妈妈正在外间和乳母闲话看孩子,听着叫,两人抱着小杨康进了来。 小杨康妈妈妈的叫着扑上床。 杨念慈搂紧他,摸了好几遍,才平复了紧张。 康儿没事?!那冬枣那个变态呢? “冬枣呢?”畏罪潜逃了? 乳母不满道:“小姐,你们昨晚折腾到什么时候?又造什么鬼东西呢?后边屋子里臭的熏死人,通了半天的风还是没法进人…” 杨念慈头疼,不耐的喊了声:“冬枣呢?” 乳母吓了一跳:“冬枣早上就出门子了。说是昨夜炸了炉子,受了伤,要去看大夫。” 杨念慈哼哼笑:“府里不是有大夫吗?”这是开溜了吧? 乳母白了她一眼:“小姐,以后不要再弄那些个怪东西了。冬枣可是捂着胸口出去的,咱府里哪有女先生?伤到那里,日后定是会被男人嫌弃。小姐,你可真是作孽,冬枣可怎么嫁…” 杨念慈冷笑,有本事他给姐嫁一个看看! 接下来的半天,杨念慈魂不守舍,只坐在一边看小杨康玩耍。魏妈妈要抱他去别的地方玩耍,都被杨念慈拉住了,只不让他出屋子。 还好,小杨康很听话,仿佛感觉到娘亲的不安,配合的在一边彩衣娱亲。 就在杨念慈犹豫要不要请段老爹来,将此事告诉他的时候,冬枣回来了,还是平日里宽大的女装,还是胸前鼓鼓… 杨念慈心想,有本事挂两个铁球在那里呀,缀不死你! “你们带着康儿都出去,我跟冬枣有话说,门关好了,不准偷听。” 事有反常啊。 乳母在最后关上了门,想想把耳朵贴到门上使劲儿动了动。 门被唰的拉开,冬枣面无表情道:“不准偷听!” 乳母咬牙切齿的走开,远远看着又紧紧合上的房门。 杨念慈正襟危坐,冷冷瞧着他:“说,你到底是谁?” 冬枣有些尴尬又自觉的坐在她身旁的凳子上,声音清冽:“我是,康儿的亲爹。” 杨念慈冷笑:“就您这幅尊荣?”生的出来吗? 冬枣不悦的摸摸脸:“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不是我的脸,只是易容术。我不能顶着张男人脸给你当丫鬟吧。” 杨念慈咬牙问:“冬枣呢?我是问真正的冬枣?你是半路换了进来?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编了故事来哄我?不对呀,那大管家调查的…” 冬枣点头:“冬枣的事情是真的。冬枣被沉了河湾子,正好我…碰见了。将她救了上来,听的她的事,就让人将她送走了。我知道那天你们要从那里过,而我想混到你身边来,冬枣的身形…所以,我扮成她的样子沉到河里,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装的还挺像。”杨念慈对他的易容表示佩服,可随即心提了起来:“这么说,你早就盯上我了?你到底是什么人?”看在这么惊艳的出场方式上,求收藏啊求推荐求...各种求啊!么么...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亲爹也糟蹋 冬枣苦笑一声:“这得从头说起。” 杨念慈点头,说来话长啊!拿眼睛瞄了瞄茶壶。 冬枣熟练的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杨念慈,一杯给了自己。 “有一年,我爹跟我说给我订了一门娃娃亲,女方已满十五岁,让我来京里迎娶。” 恩?杨念慈愣,这好像是段老爹的故事版本吧? “我家…在遥远处隐居,我没到过京城这样繁华的地方。来了后,就想着…先玩几天,再到相府来拜访。我结识了一个朋友,是官家子弟。一天,他邀请我陪他参加花会,我从没去过,就去了。可是——” 杨念慈板着脸听他说。 “我不懂这里的规矩,又不认识其他人。那个朋友被他的朋友们拉去作诗,我不会,就自己转着玩。那园子大,我走着走着就想找个屋子歇会儿。” “怕遇见人,专门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可进去坐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不对。那屋里被人动了手脚,茶水里有药,燃香里也有,两样单独拿出来没什么稀奇,可混到一起,便成了极品情药,而且无色无味不易觉察。” 杨念慈默,哪位神人搞到的好东西啊? “我跟江湖人走得近,很快察觉,可是——”冬枣恨得直咬牙:“也不知那人怎么想的,竟然用了十倍的量——”所以老子才着了道儿,丢人啊! “我没能及时离开,正难受时,一个小姑娘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我没忍住,然后——那个小姑娘就是你。” 冬枣看看她的脸色,见她不说话,径直说道:“我那时不认识你,事后将你移到别的地方去了。啊,对了,我给你把衣服穿好的啊,保证没人看到。我心里害怕,没敢再停留就直接赶回家了。” 杨念慈鄙视,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冬枣心虚的不行,不好意思道:“我…爹管的严,动起手来真要命的。我回去后,我爹知道我没去提亲迎娶,把我罚了一顿直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我没好意思跟他说那事。后来,段相,就是你爹去信问来着,两人没对上,我爹就来问我。手段真的很残酷,我就把事儿全盘推出,你爹本来也瞒着你的事儿,后来两人几次书信来往,才将这事儿理清楚了。原来是咱俩阴差阳错的入了洞房…” 杨念慈呸他:“你跟老娘拜过天地没?死不要脸的。” 冬枣抹了把脸:“知道是你,还知道你有了身孕,我爹乐坏了,立马打发我来娶你,这次我可不会认错了。但是,我家仇家太厉害,我刚出了我家的地界呢,他们就追杀来了。我一个人打不过一群人,失足掉落悬崖…” 杨念慈立即道:“怎么没摔死你?” 冬枣气道:“我是故意的。那悬崖我熟,为了逃命,还不诈死?” 杨念慈撇嘴。 冬枣喘口气才说:“可是我也受了伤,等伤好再爬上去,我家为了避难移到别的地方去了,我爹也以为我死了,还给我在悬崖上立了衣冠冢。关键是,附近有不少仇家的探子没撤离。我就偷偷易容到京了,想来看看你。没跟你爹通过气呢。” 杨念慈想了相,倒是跟段老爹说的都对上了,难道段老爹竟说的都是真的? 杨念慈又问他:“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我来京后,打听才知道你被刘氏赶了出去,下落不明。我怕给你家招祸,就一个人在京里找,那次,你出门子,就是西瓜卖身葬父那回,我在附近的茶楼里看见你了。” 杨念慈想了想,疑惑道:“我好像戴了面具吧?你怎么认出的?” 冬枣笑:“我从小练武,对人体骨骼穴道精通。不只脸,人的身形也不一样的。我就是认出你了。自那时起,我就一直在暗中跟着你呢。” 杨念慈打了个哆嗦,怎么有被厉鬼缠上的感觉。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机会混到你身边。原不想与你相认,我家的仇家还在四处寻我家人呢,我怕把你和康儿牵连进来。就一直顶着这副面容,可惜——”冬枣苦笑:“真是阴差阳错,你还是发现了。” 什么事啊?好好的一个女人家做什么迷情香? 杨念慈思索了好久,道:“你说的好像没有破绽。可我不能轻易信你。这样,你把脸露出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是不是康儿的亲爹?” 冬枣笑:“那日,我扑倒你时,你没挣扎几下就吓晕了,哪里看到我的样子了?你又怎能确认?” 杨念慈心里骂娘:“我看看你,和康儿比不就成了?” 冬枣摇头,见杨念慈要发飙,急忙道:“不是我不给你看。只是我这张脸,实在很容易认。如果我说,谁看谁死,你还坚持要看吗?” 杨念慈不屑:“我只是看看,又不是让别人瞧见,谁能知道?” 冬枣笑嘻嘻道:“那可不一定。万一有人拿着我的画像给你看,你不小心露了马脚呢?” 杨念慈撇嘴:“你是朝廷重犯啊?还画影索行呢?” 冬枣笑了笑,才道:“你尽量离着朝廷的人远点儿吧。” 杨念慈惊悚了:“你家有来头啊?跟皇家对着干的?” 段相失笑:“那样你爹会跟我家结亲吗?反正我跟皇家不怎么对头就是了。” 杨念慈深深忧郁了,敢情这是个反派,也不坚持要看他脸了。 “那你怎么证明你所言非虚?” 冬枣一笑,掏出个东西给杨念慈,还调笑道:“你后腰的胎记,我还记得在哪里。” 杨念慈瞪他一眼,接过一看,好像跟段老爹当初给她的所谓婆家的信物一模一样,转到妆台前,取了那只来,两只一对,上面的花纹连贯起来,融为一体,天衣无缝。 竟是真的? 杨念慈默默还给他。 冬枣接过来,说道:“等来日我正大光明的接你过门,再将这块给你。” 杨念慈瞪了他一眼:“想的美。你这个强…快点滚远点儿,再也不要出现。” 冬枣厚着脸皮道:“娘子说什么呢?咱俩有夫妻之盟,更有夫妻之实,现在还有了儿子。你不嫁给我还嫁给谁?” 这个女人总算不那么无趣,反正要娶老婆,就是她得了。 杨念慈狠呸了他一口,想到什么又问:“你叫什么?我爹没跟我说。” 冬枣犹豫,不想说,可看她面上不屑排斥,可眼里藏着点儿小期待,还是开了口:“我姓轩辕。” 轩辕?轩辕! 杨念慈瞪大了眼睛。 轩辕啊,皇姓啊。这天下只有皇室中人才姓轩辕,而且流落到民间的皇室人一律被剥夺姓氏啊。 姓轩辕,在这个朝代就是无上的光荣。 杨念慈惊问:“你家跟皇室到底有什么关系?” 冬枣皱皱眉头:“你只要记得不要跟皇家人接近,免得被害死就是了。” 杨念慈欲哭无泪:“你干嘛告诉我?” 冬枣翻了个白眼:“谁让你什么都想知道?才知道我姓什么就吓成这样了?来,来来,看看我到底长什么样?” 杨念慈低低叫了一声:“别,英雄,你一辈子都顶着这张脸吧。” 冬枣轻笑:“放心,娘子,早晚有一日,为夫让你大大方方的跟人说夫君是谁。” 杨念慈看着他微眯的眸子,心里一阵不安。 “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守在你们母子身边啊,等时机到了,哼哼…” 杨念慈讨厌死哼哼了,“你可千万别露出马脚,不然连累了我儿子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冬枣笑:“那也是我的亲儿子。快收拾收拾吧,连着两次了,我看你和鬼是近亲姐妹吧,大晚上的吓死个人。” 杨念慈白他,她是为什么会像鬼啊? 杨念慈拉住要出去的冬枣:“你的事,我爹知道吗?就是你没死,还来了京?” 冬枣摇头:“并没。你也不要跟你爹说。我家的仇家知道我家跟你爹交好,我怕…” 杨念慈立即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冬枣出了屋,抚上还在疼痛的胸口,脸色阴沉。 为了哄好杨念慈,自己不得不去找老头,跟他干了一架还欠了他人情。哼!想起老头错愕惊讶又暴跳如雷的样子,冬枣握紧了拳,想动我儿子?做梦! 乳母看着脸色狰狞的冬枣,不放心,以为他是怨恨上了小姐,急忙奔过来,掏出一个小瓷罐给他,还一直往他胸口瞄。 “冬枣啊,拿着,这可是宫里的太医专门调制的祛疤养肤的好东西。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别怪小姐,你也知道她脑子不好使。妈妈一定给你说个好婆家,找个好男人。” 被小姐连累的“破了相”,冬枣的终身可怎么办哟? 冬枣嘴角抽了抽,十分真诚以及肯定说道:“乳母,你放心,我没事儿。再说了,我一辈子都不嫁人,你放心吧。”开口已变回了女声。 乳母慌了,望着冬枣离去的背影,冲进屋里,对着杨念慈大喊:“小姐,你真是作孽啊!你说说你,乳母说了你多少遍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杨念慈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等乳母把冬枣的话一说,冷笑出声:“那去问问她,嫁给我爹给我做姨娘可好?” 乳母一愣,痛心疾首道:“小姐你真是作孽哟,连相爷也要糟蹋了吗?” 杨念慈…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儿子很重要 自此事后,杨念慈看见冬枣就浑身的不自在。想当初,为了冬枣的一把子好力气,都是让他给自己抬洗澡水的,半途也让他递过衣服,好像有次还喊他给自己搓背…咦?那家伙好像拒绝了?更没在自己脱光光的情形下进来偷瞄? 杨念慈心思复杂,这到底是证明他是个君子坐怀不乱呢?还是说自己这小身材实在没有吸引力? “魏妈妈,我要喝木瓜牛奶汤。” 冬枣也不自在,被这个女人诡异的眼神盯着,还一会儿给她捶腿,一会儿给她捏肩的,老子受不了了!妹的,脑子有病才让我拿绣花针去追蚊子吧?话说,这种天气哪里来的蚊子? 冬枣真想翻脸,不是看在亲儿子的份上的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绷时,乳母的家人进了京。 乳母的夫君儿子竟然都是一副腼腆的模样,见了杨念慈见礼后就站在一边呵呵笑,很是老实的人。 杨念慈瞄了眼红光满面的乳母,又打量了下老是偷看媳妇的余叔,嘿嘿,乳母定是把自家男人吃的死死的,看看这小眼神,那个痴迷哟。 乳母瞪了杨念慈一眼,她才收回猥亵的笑。 这父子俩竟是做的一手的好点心,当年在京中,就在平民区开了个小铺子,在南边也是常做这个的。既然有如此手艺,就不能浪费了,当即决定投资乳母家开家点心铺子,目标:高大上。 乳母感动的不行,带着夫君儿子给她行谢礼。 杨念慈急忙拦住:“乳母,这么见外做什么?反正银子放着也没用。”顿了顿在她耳边低低道:“你看,咱们是不是把乐园的帐多报点儿。还是跟我爹要些零花钱?” 乳母的感激之情立马飞到了九天之外,就知道这位难靠谱。 冬枣随即请缨,以后就帮着余叔办铺子,白日就不在府里伺候了。 杨念慈没说话,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冬枣打了一个颤,莫名读出一句话:你现在就不想再看我一眼了? 立即回了个眼神:你的胎记… 杨念慈眯眼:快点给老娘滚! 边上人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就觉得小姐/娘子现在与冬枣好有默契! 于是。冬枣终于摆脱了杨念慈的颐指气使。杨念慈也终于能够自由自在的跟她们讨论内衣绣什么样子了。 不过,杨念慈心里放不下轩辕家的事,有次问了段老爹一句。你那老友家不会被对头全干掉吧? 段相很是叹了口气,希望不会吧,你要照顾好康儿。 杨念慈脸绿了,这是什么节奏?灭门吗?康儿是独苗了? 段相又安慰她。他家本事大得很,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应该不会。 杨念慈不知道说什么好,跑去小佛堂对着送子观音求平安了。 段相竟然还觉得她有心。 杨铁兰心甘情愿的被拘在家里捏绣花针,杨念慈没了人玩耍,总不能去余府找表哥玩吧。表弟?十岁的毛孩子讨厌死了。才不要。温翔?呵呵,这是逼着姐掐死他吗? 因此,段大再一次邀请杨念慈喝茶时。她眉开眼笑的出了去。 段大却面带轻愁的开口说起了段二,就是前段时间被婆婆气回娘家的事。 杨念慈呵呵笑:“大姐。你愁这个干什么?沐姐夫对二姐死心塌地的好,什么事都给她解决了。二姐的日子好着呢。” 段大轻叹:“傻瓜,只是一时平静罢了。若是小二一直无所出,怕是你二姐夫总有一日会着急。被他母亲说动,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杨念慈不说话了,两个人日夜黏在一起,不分安全不安全期的勤奋耕耘,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要么是真的时候未到,要么就是有人的身体真的有问题。 这个忙,怎么帮?自己又不是医生。 段大又叹气,杨念慈感动道:“大姐,看你为二姐担忧的,你们感情不错吧。” 段大听了此言错愕,随即好笑道:“担忧是有点儿,但没多少。你不知道,小二从小就是个要强的,跟姐姐妹妹的没少掐尖儿,哪怕是你这个被忽视仿佛不存在的呢,也没少被她刺过。”回想了下,得意的笑:“不过,我总没让她得逞过一回就是了。” 只是用嫡女的身份,就能压的她死死的,心里再不服,你也得恭恭敬敬笑着给姐问好。 杨念慈看着大将气度的段大,心里感慨,看女便知母啊,不怪二夫人被大夫人狠狠坑了一把还撒花感谢呢。 段大叹道:“不过总是自家姐妹,不管在家里时怎样争执,出嫁后就该抱成一团。还有,我也是叹自己…” 杨念慈咦了声:“韩姐夫给你气受了?” 段大摇头:“怎会?当初爹也是查清了他的秉性还让我偷偷见了他一面我首肯了才定下这门亲事的。别看你姐夫好色,但跟咱爹不一样,小妾通房在他那里真的仅仅是个玩意儿。他也一向爱重于我…” 杨念慈哦了声:“那就是韩姐夫的娘给你脸色看了?” 段大脸色不是很好,但也摇头:“婆婆做事公正,嫡庶分明,对我多有提点照顾。并没…只是,你也知道咱段家被人咒的话了吧?” 生不出儿子?杨念慈面带不屑。 段大苦笑:“婆婆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知道她心里是有些…顾忌的。我进门后生了馨姐儿到现在都没动静,更不知道何时能生出儿子了。以后家里是要你姐夫掌管的,可若是…” 杨念慈表示理解,生不出儿子,谁会选他做家主?这个事很重要啊。 “难道你婆婆要给你塞人?” 段大失笑:“还用得着塞吗?只是,你姐夫坚持在嫡子出生前,不能有庶子出生。院里那些个人。都用着药呢。” 杨念慈稀奇,韩姐夫还是有靠谱的时候啊! 段大压低声音,愁眉苦脸道:“我很感激你姐夫,偷偷请了千金圣手来看呢,好好的没问题,可就是怀不上。利孕的方子,各种的补药。我都试过了…” 杨念慈感慨。看看,自己莫名其妙有了个儿子,别人求都求不来。 段大突然泄了气:“…后面几房都看我们的笑话呢…要不。等馨姐儿满了三岁,给她们停药吧…” 杨念慈大惊,“你要庶子?” 段大苦涩道:“夫君必须得要儿子,记在我名下也是一样的。” “去子留母?” 段大目光闪了闪。没说话。 “他不得长大了恨死你,大姐。你可别做傻事儿。” 段大低头,自己也不想,形势比人强啊。 杨念慈思索半天,下定了决心。段大现在显见的是将自己当好姐妹,这段日子,馨姐儿有了好东西都记着让人送来一份给儿子。自己试试? “你们都下去。” 段大不明白,以为杨念慈要劝自己。 等着人都出去了。段大叹息开口:“三妹,你别劝我了。我已下定了决心,今个儿只是心里不甘才跟你说说,哎,有时我真羡慕你,婆家简单什么都自己做主的滋味儿,我怕是尝不了了…” 杨念慈将凳子挪到她跟前:“大姐,这些感慨你留着以后再说吧,咱先说说生儿子的事儿。” 段大不明白。 杨念慈却是不管她理解不理解,将自己知道的通通说了一遍儿。 感谢第一世时,上层建筑连人们生孩子的数量名额都管的死紧,男女有别,只要一个的情况下,总得要个自己喜欢的。能要第二个的时候,定要凑个不重样的。拜生子狂的闺蜜好友所赐,杨念慈那时也被灌输了好多所谓的科学方法和民间偏方。 至于有没有效,竟然有八成人说是有用的! 杨念慈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让段大如愿,但不试一下,指不定要若干年后亲眼目睹一幕长大成人建功立业的有志儿郎为了给生母报仇亲手杀了嫡母,再为还报养恩,再横剑自刎的狗血戏码。 段大傻愣愣的看着三妹一张一合的红唇,说出自己不曾听过的事情,仿佛听到了天籁,又仿佛是在听外国人讲书。整个都傻了,却努力的将每一个字记到脑子里。 说了好久,杨念慈嘴巴干干问:“大姐,你都记住了?” 段大愣愣的点头又摇头。 杨念慈无语,两人大眼对小眼。 突然,段大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小脸激动的通红,喊道:“快给我拿纸笔来,多拿些纸。” 不一会儿就有个丫鬟进了来,在段大面前铺好了纸,笔也搁在一边儿。 门复又关好,段大抓起笔急声催促:“三妹,你刚刚说的那个,你姐夫吃什么?我吃什么?那个什么日子怎么算的?还有那个…姿势…注意事项…” 杨念慈木然瞧着她:“…大姐,你什么都没记住?” 段大不好意思瞪了她眼:“你说太快了。再说了,我还没来得及准备呢。你从头再说一遍吧。” 杨念慈趴在桌上,重重叹气,无奈的将刚才的话慢悠悠重复了遍。 等段大的簪花小楷挤满了一叠宣纸,她优雅放下笔,还在纸上吹了口气,真真是雅如兰。 杨念慈赞美一声,心里又怀念起了水笔。 段大将纸收好,嫣然一笑:“三妹,多谢你了,若是事成,我带着你姐夫亲自来谢你。” 杨念慈摆手:“我不保证成的,只是让你试试。” 段大脸黑了黑,忽然讶异了一声:“三妹,你想起以前的事儿了?” 摇了摇手里的纸,这法子是生小杨康时用的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有本事找你爹 杨念慈呆了呆,老实道:“没有。上次二姐回来,姨娘们谈起这事儿来,我回去翻了翻,这是从康儿他爹的东西里翻出来的。所以说,大姐,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没害,你试试就是了。” 段大心里点头,估计这是三妹夫祖传的东西,指着这个生儿子呢,这不,果然一胎成真。看来,是真的有用。只是,三妹傻乎乎的,竟然为了自己把这不传之秘说了出来。 段大感动万分,再看向杨念慈就是看一母同胞的亲切小眼神了。只是—— “这个,你要跟小二那里说一声吗?” 段二可该急死了吧? 杨念慈默了默,说了句:“其实,我不认识她。” 段大愕然,半天才想过来。初二时三人在一起,虽然是自己和三妹说的亲热,仿佛是段二被排挤了,其实是段二不想跟咱说话,否则谁还拦着她了?而自己当时因为见三妹变得有趣,无意中给她帮腔,后来因着孩子的事情二人走动起来,自己还主动约着三妹去慈航庵,再后来,也是自己主动约她出来喝茶。而段二呢,好像没跟三妹有过任何来往。所以,三妹的意思是,段二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那她更不会把她放在心上吧? 呵呵,三妹的心眼不大,不过,这才是做人做事的模样。 再想想每次见到三妹,她都有意无意的给自己帮忙,如今更是给了这样的好东西,万一真成了… 段大心里火热,起身对她福了福,郑重道:“自此。我段英珍必将三妹当一辈子的好姐妹,你若有事,我必毫不犹豫的相帮。” 杨念慈吓了一跳,扶住她:“大姐,你别吓我,若是不成,你还不跟我翻脸成陌路?” 段大笑:“我看重的不是这个。而是你的一片心。” 杨念慈有点儿小羞涩。 段大突然叹息:“说来咱俩是同病相怜。都是生母早早去了。有些事儿没人教导只能自己摸索着过。三妹,以后咱们相携着走,必能走出片锦绣前程。” 杨念慈重重点头。她喜欢段大这样的,跟第一世的自己仿佛有些相像,不认输不服气,相信只靠自己也能过的不比人家差。 回到府里。杨念慈进了内院还没拐到乐园的路上,忽然看见段四站到了跟前。 杨念慈怒。这位是鬼吗?走路不出声的! 段四瘦了些,她阴郁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杨念慈,突然阴测测一笑:“段英惜,端王要大婚了。你知道吗?” 端王大婚的日子定在了六月里,如今四月快结束了。 杨念慈默,“恭喜啊。” 段四咬牙。恭喜个头! “段英惜,你别跟我装。你也知道我一直想要嫁给端王的吧?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我早就…” 杨念慈毫不客气的推了她一把,冷笑:“你长没长脑子?都是我?你别跟我说端王娶亲是冲着真爱。柳小姐的祖父是仕林有名的大学士,她的父亲官拜三品,母亲出自尧山大族,自己才名早就闻名京都。你除了一品的爹,还有什么?你祖父是干什么的?你娘是哪家的姑娘?” 段四死死咬着唇,杨念慈的话仿佛鞭子一样狠狠抽在她的身上。 “有本事,去找你爹,问他为什么不是大家出身?为什么不是太师?让他进宫找皇上给你赐婚啊!” 段四的嘴唇都咬出血了。她敢去找段相吗? “明明端王对我是有意的…” 杨念慈不耐打断她的话:“那你去找端王,让他拒婚娶你。别说什么圣上金口玉言不得撤旨。那是他亲老子,他娘是后宫第一人,他想娶谁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也就是你看不清!” 段四捂着胸口退了一步。她不是没偷偷溜出去见过端王,可如段三说的,他一脸无奈痛惜的将事情全推到了圣旨上。难道,他真的…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骗自己的。 段四拼命摇着头,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杨念慈看着她花容惨淡,心里有点软,被抛弃的痴情少女啊… “你还是等着爹给你说门亲事吧。爹又不会亏待你,大姐二姐不是嫁的好好的?” 杨念慈再不理会她,径直回院。 段四泪眼朦胧的看向她,那样的亲事就叫好了?我段英彤要就要最好的,要做人上人,要让段大段二…统统跪在自己的面前舔自己的鞋… 段四目光阴狠,隔着水雾下定了决心,狠狠跺脚转身离去。 杨念慈心里气得要死,莫名其妙找晦气呢,没抢到男人就怪我?呵呵,你又不是我生的。 呵呵,她是刘氏生的,好像也怪不到刘氏吧? 段老爹例常来看孙子,杨念慈立马告状:“…爹,你说,这关我什么事?为什么端王不娶她就是我的错?没有我她早就嫁过去了?说的好像我跟端王有一腿似的。” 段相沉了脸:“别胡说,你跟端王什么关系都没有。” 杨念慈想不出什么,摸着脑袋问:“那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段相心里冷笑,什么意思?想起当初自己的人调查的结果,若不是三女儿的事儿,自己早就将四女儿关进祠堂自省去了。 杨念慈此时摸着小下巴道:“我愣是没看出端王有什么好,小四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段相想起刘氏的贪财,再对着四女儿就有些不一样了,这个女儿随了她娘啊… “哎,孩子多了愁人呢。爹,我跟你说啊,小四看着我的眼神可渗人了,像恨不得我死似的。我可不敢见她了,要不,我们先搬出去躲躲,等她嫁了我们再回来。” 段相无语:“爹都给了你十个侍卫。她一个都没有,你还怕什么!老实呆着吧你,她出不了什么事儿。” 话是这样说,段相暗地里吩咐乐园的守卫加强,他以前可是没少遇见少女情事不遂伤人害人的,万一真的伤了她们母子,尤其是康儿… 可惜。段相守得了这头儿。没守住那头儿。 五月五,端午节。相府阖府出动,外出观龙舟大赛。后来。段四小姐段英彤被端王府的马车送回。得了信儿的段相带着家人急忙赶了回去。 对外的说法是,段四小姐在河边观赛时,被人群挤散,伤了脚。幸好被端王碰见送回府上。实际上是,青天白日的。段四与端王成了好事! 刘氏见女儿身上的衣服不是出去时穿的那一套,强撑着将下人打发出去,脸立即惨白下来,刚刚女儿走路的姿势… 刘氏一把抓住段四的手腕。心慌的直打颤:“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段四身子不自在,后靠在床头上。突然脸色一阵泛红,身子发热。 刘氏顿时明了。“完了完了”,跌坐在地。 段四大惊,急忙忍着不适将刘氏扶起来:“娘,你怎么了?” 刘氏猛的抬起手掌便想劈头盖脸的落下去,可看见女儿的小脸,又无力的垂下。 “娘早叫你死了心。皇上已下了旨,柳家姑娘嫁定了去。娘也看明白了,端王是个有心计的,他娶的不是妻,是权势是家世。彤儿,你比不上啊!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做下这等事宜,端王更不会高看你一眼。你为何不听娘的话,好好寻一门亲事?” 刘氏说着说着落了泪,这个执拗的女儿怎么现在还看不清? 段四笑得甜蜜,憧憬着道:“娘,你的话我都明白。我知道,我怕是做不成他的正妃了。可我欢喜了他这么多年,我不甘呐,我不服。我段英彤哪一点比别人差?娘,他,他说,他真心喜欢我的…” 刘氏大怒,痛心疾首道:“男子嘴里的喜欢有几分真?他若是真的喜欢你,怎么不早早来提亲,还会等到赐婚?” 段四入魔一般甜笑着道:“娘,他说,要娶我做侧妃呢…” 刘氏顿了顿。 段四突然一把拉住了刘氏的手:“娘,我想清楚了,不管为妻为妾,我只要跟他在一起。如果不能,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刘氏心中一痛,仿佛看见年少时的自己,含着泪道:“你是被咱府上那些姨娘的逍遥日子迷糊了眼吧?你当小妾容易讨生活呢?大妇让跪就跪,让立就立,斟茶倒水,布菜盛汤,哪样你干得来?你心气高的能忍下去?” 段四轻笑:“娘,我说的可不是一般的妾室,是侧妃,有正经身份的,上皇谱的。正妃是高了一头,可也不敢把侧妃怎么着。再说,还有我爹呢。端王说了,我在他心里跟正妃没区别的。若是将来有了儿子,他更是高看我一眼…” 刘氏:“他当真如此说?” 段四迟疑,关于儿子的话,是自己加的,但她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刘氏皱眉。 段四又道:“娘,端王如今的情形…娘,我想有一天您能凭着女儿将那些狐媚子都收拾了去。” 刘氏又掉了泪,我的儿啊心肝啊的叫,到底是被段四说服了。 段相得知了消息,坐在书房黑了半天的脸,还是提脚来到段四的院中。 等刘氏小心翼翼又莫名期盼的的将事情说清楚后,段相一脸平静的点头:“你今日就开始暗地里给彤儿寻摸婆家,找外地的富户便是,将她尽早嫁出去,越远越好。” 刘氏和段四母女二人,傻了眼。 还没待刘氏再开口呢,大管家急急赶了来:“不好了,老爷,三小姐落水被河冲走,武宁侯府和余府找到现在,还没寻到人呢…” 段相大惊,身子晃了晃,急忙往外走。 刘氏嘴唇张了张,彤儿的事还没说完呢。 段四坐在床上,低着头,眼里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看你这回还怎么死不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我夫君来救我 武宁侯府和余府结了亲家,两家就商量着,今年的龙舟赛在一个棚子里,武宁侯府能占到视界好的上佳地段,就定了在杨家的棚子里。也让小儿女偷偷见个面。 所以,杨家和余家都是开明的人家啊。 所以,这种有八卦的地方怎么能少了杨念慈? 杨念慈是冲着打趣余启宏和杨铁兰去的,看两个青涩小朋友红脸跺脚好有爱有没有? 有这种恶趣味的人不只她一个,杨家的三位和余家的三位都笑眯眯看着,还示意杨念慈多说几句。 杨铁兰脸红得没法再红后就拽着她的手跑到岸边人群里去近距离观比赛了。 这龙舟赛,声势当真浩大。尤其是下面这河面宽敞,十几只龙舟一字排开,彼此隔着几丈远,还显得宽阔。每条龙舟上有十几个穿着一样样式颜色短打衫的肌肉男,清一色的壮青年啊!岸边也被民众围住喊声震天,现场气氛一片热火。 很快,杨念慈就被感染了,拉着杨铁兰要往里面钻。杨铁兰劝不住,只能握紧她的手,防止走散。 可杨铁兰到底没防住,好像有下注的人因为各自支持的队伍争吵扭打起来,人群骚动混乱一片,前后左右都有人推搡跑动,汗湿的手一滑,两人被挤散了。 如果从上面看,能看出杨铁兰是被挤到人群外远离河边的那一侧,杨念慈却是却来越靠近河岸,最后竟被挤到了高台边上。 这些高台为了让观赛的人看得更清楚,向外延伸到河面上几丈远,又建得高。杨念慈被挤到边上,扶住了木制的护栏才稳下来。 才松了口气想着挤出去时。仿佛听见一声咔擦声,手下握着的木头柱子竟落了下去。 杨念慈慌乱中要去抓旁边的那只木柱,这时,一股大力狠狠的撞在她的背部,这位姑娘华丽丽的飞了出去又华丽丽的掉进水中。 在空中时,杨念慈还秀逗的看了眼河中央的比赛队伍一眼,到底谁能赢?但自己没下注。谁赢了都不关自己的事吧? 下一秒。杨念慈落入水里,被河水没了顶没能浮上来。 这姑娘不是水性不错吗?被冬枣按在浴桶里那么久也没丢命,怎么就没浮上来呢? 原因是。杨念慈被撞的那一刻,右腿同时一疼,仿佛被石头砸了一下,这会儿到了水里。整条右腿都提不起力气来,自然就浮不上来。 这时。废了一条腿的杨念慈大脑终于正常了一把,她立马认定是有人要害自己。 下一刻,杨念慈悲哀的发现这河面看着平静,可水下流速一点儿不慢。自己只能闭着气随波逐流了。 杨念慈诡异的想起,当乳母诉说段老爹和余老妈的故事起源时,余老妈落了水被冲走时。自己心里想的是抽水马桶… 难道这就是报应?因为自己对生母不敬,老天就让自己也体验一回? 岸边。杨铁兰站在人群外看不见杨念慈急得不行,突然就听到里面的人喊落水了,有人落水了,心里一阵不妙,该不会那么巧就是惜儿吧?使劲巴拉着人群要往里挤。 而跟着杨念慈她们却晚了一步的雷神他们,更是觉察不对,几个兄弟散开从不同方向无死角的往里面冲,一边看有没有杨念慈。 后面跟着的武宁侯府的人也立即上来,却是负责疏散人群。 没一会儿的功夫,这处高台空了出来,并没发现杨念慈。 雷神目光落在断了一截的护栏处,拔出大刀,唰唰两下将两边的断口处的木头砍下收起,交给一个弟兄让他去找大管家,自己就一头扎了下去。另几个会水性的也一头扎了下去。 杨铁兰整个人都不好了,惜儿真的掉下去了?咬着唇含着泪趴在边上往下瞧。心里一阵阵的自责,都是自己不好,明知道惜儿只是开玩笑,让她说几句就好了嘛,干吗要拉着她往河边跑?要是惜儿出了什么事…杨铁兰不敢想了。 棚子里,两家人听了这事儿大吃一惊,都往这边赶了过来,冲到了高台上 余舅母拉住了乳母:“阿芬,你看好孩子。别一个疏忽…” 乳母点头,紧紧抱着小杨康在岸上站着,死死盯着这边的动静。 坚持到最后的雷神是被兄弟们拉上去的,他无力的摇头:“水下太急,发现的太晚,怕是被冲走了。” 两家人急忙派出人手沿着下游找。 这时,听到消息的大管家也带着人来了,听他们一说,也是立即吩咐人手去寻,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没有回信,大管家心直往下沉,过了这么久了,三小姐得喝了多少水? 自己转身回府报信了。 段相被段四的事绊住提早回府,不然大管家也不用走这么多冤枉路。 等段相赶来,时间又过去了很久。白亮的水面一片平静,赛事早就结束,人群也都散了去,谁也不知河底躺着多少白骨? 余老爷子坐在下人搬来的一把椅子上,看着水面发呆,花白的胡子一直微微的颤。 武宁侯坐在另一边,面色低沉,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余舅舅和余启宏担心的扶着护栏往下游张望。 女眷和小杨康都没在,想是回棚子里等消息了。 没人搭理段相。 段相看着老岳父,心里一阵发虚,三女儿没过几天好日子就发生了这事儿… 自己愧为人父啊! 武宁侯眼角瞥见他,鼻子哼了哼,没动弹,伸手招呼他:“你来看,这是什么?” 段相走过去,低头一瞧,是两截木头。 不明所以的看着武宁侯。 武宁侯抬下巴点了点对面的护栏。 “喏,前面护栏断了一段。这是惜丫头的护卫从两边断开的地方用刀截下来的。” 大管家也上前低声道:“老爷,是雷神一发现就砍了来的…” 段相心里一凛。目寒似冰。那两截木头两边的断口都很光滑,分明是利器所致。有一头是雷神砍的,那另一头呢,总不是人挤的吧? 沉默的余老爷子发话了:“段相,惜儿可有得罪什么人?” 段相沉默,现在没有调查出真相,他什么都不能说。 余老爷子闭了闭眼。又扭头回去看着水面。 过了一个时辰。陆续有人来报,沿途并没有发现杨念慈踪迹。 在场的人心一个劲儿的往下沉,这时间早不知冲出多少里了。杨念慈恐怕是… 又一会儿。雷神的手下来报:“…在河边的大树根上,发现了一件外衫,正是三小姐今日穿的,想是被水冲上来的。队长带着人往下找了…” 段相坐不住了。起身道:“侯爷,岳父。您们先回去歇着吧。我带着人去寻…” 余舅舅冷笑:“你早该去了…” 段相冷了脸。 余启宏拱了拱手:“既如此,小侄先带两位老爷子回去了。姑父但有消息,还请使人来说一声。” 祖父的身子可撑不了这么久。 段相点头,余家总算有个好相处的。 余老爷子无视段相。被儿子孙子扶着走。 武宁侯冷哼一声,也要走,想想又道:“要不要调兵?”他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段相摇头。“三府上已经派出不少人手了,多了无益。” 武宁侯叹着气走了。 段相喊住余舅舅:“还请子延兄代为照顾小康儿。” 余老爷子颤颤开了口:“不用段相操心。小康儿会在余家等着惜儿回来。” 惜儿回不来。小康儿也没必要再跟相府来往。 老爷子认定了,这事儿跟段相有关,指不定就是段相连累了外孙女。谁知道这人这些年得罪了多少人? 段相拱了拱手,没吭声。 从白天找到傍晚,又拿着火把寻到半夜,段相沿着河两岸打马寻了好几遍也没寻见杨念慈。 站在高台上,段相捏着鼻梁,只觉得眼睛酸涩。 想当初刚刚寻到惜儿,自己到了那处小院,要将她带回,她一副防备的小模样仿佛是张开刺的小刺猬,戒备提防,明明胆子小,偏偏说话气得人要死。还会以死相逼。 后来,自己每次去寻她,都被她恶语相向,毫不留情的取笑鄙视。 再后来,认了亲回了家,虽然她仍时不时的瘪自己,还这啊那啊的事多,可自己觉得出来,这个女儿慢慢认可了自己,慢慢开始关心自己这个爹了。现在,她都会抱着自己胳膊,蹭着小脸软软的撒娇… 有时候像刺猬,有时候像牛皮糖,有时候聪明机智,有时候犯傻犯二,可自己竟也觉得这样的女儿很不错,很好,很喜欢,很想补偿… 为什么父慈女孝了,惜儿又生死不知?难道老天是在惩罚自己,让自己一辈子愧疚没有及时做个好父亲吗? 如果杨念慈知道段老爹想什么,肯定会一脸鄙夷的说,您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老天敢用姐的命给你记过? 段相在高台趴到天快亮,仍是没有一丝消息传来。在大管家的劝动下,心如死灰的回了府。 刚到府门,站上台阶,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什么人?” 段相眯着眼睛望去。 黑影到了跟前,抬起头:“爹——” 段相一愣,继而大喜,扑过去叫:“惜儿,你回来了?” 正是杨念慈。 杨念慈嘿嘿笑了笑,那笑声有些诡异。 段相没留意,笑着问:“爹寻了你好久,你自己游上来了,还是被人救了?” 杨念慈僵着脖子:“救了。” “那位英雄在哪?爹要重谢!” 杨念慈不语,突然露齿一笑,白白的牙齿看着渗人:“我夫君来救我了。” “什么?”段相没反应过来。 杨念慈又笑,白晃晃的牙:“我夫君啊,康儿的爹。我快淹死在水底的时候,一个男人从底下浮出来,拖着我往上游,他跟我说:咱儿子还小,你得好好活着。”说完又是呲牙一笑。 段相沉默,半天身子一晃想往后倒。 大管家惊叫:“老爷!”(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你的裤子呢 段相心里的寒气直往头上冒,这是鬼显形了? 被大管家顶住后背的段相就看见三女儿上前一步,快到自己跟前了,突然直直伸出两只胳膊,冲着他,什么也不说,脸上表情很呆滞。 段相更寒,还是她也变成鬼了? 杨念慈见好就收,段老爹站不住了,大管家也笑不出了,够火候了。 杨念慈幽幽开口:“爹,我在河里泡了那么久,身子都冻僵了,血都流不动了。您确定还要站在门口跟我说话?您不是想冻死我吧?” 段相…好吧,三女儿活生生的回来了。 喊来几个婆子,将她抬进去,段相不小心碰着女儿手的时候,不禁打了个哆嗦。这个时候的天气白天热但晚上凉,尤其是泡在冷水里这么久… 大管家识趣的走上来:“老爷,我去请大夫…” 段相满意点头。 杨念慈泡进温热的水里,身子才暖过来,不禁舒服的喟叹一声。 姐差点儿又死了去啊! 却说杨念慈随着河水往下流。右腿无法用力,她当即放开身子,尽力漂浮起来,虽然没能浮出水面但好歹不会沉底。憋着一口气,等慢慢调整好身子,左腿一个巧摆,两只胳膊一划拉,竟也能往上浮一浮,足够鼻子透口气。就这样,杨念慈被河水带出了城。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际,左腿也用力过度仿佛要抽筋,胳膊灌了铅似的沉重,杨念慈心里大悲,自己活了三辈子啊,怎么就是得不了善终?这次若是死便要魂飞魄散。不然等睁眼醒来再发现自己挺着大肚子,顶着一脑门子的血在小路边那才是没完没了了。 杨念慈在水里苦笑,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怕是再重新开始呢,自己也要更努力的活下去,儿子不能没有娘! 身子再摆不动,杨念慈眼角的泪水混进了河水里。越来越往下沉。她不甘,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总是活不了?被车撞死,被马撞死。现在又要被水淹死了吗… 眼看着杨念慈沉了底,失去最后一丝神智前,一只大手从背后环上了她的脖子,往上漂去… 杨念慈再一次有意识时。正被人连连击打肚子吐河水。 “呕,呕——” 杨念慈大喘气。边上的人停了手,探头来看她。 半睁着眼的杨念慈就看见一张扭曲的男人脸,怔了下,咧开嘴角大哭。声音小的跟刚出生的猫似的:“冬枣,你怎么才来,我差点儿就死了。呜啊啊啊——” 他急忙将她半扶起,上半身靠在自己怀里。一只手环着她的肩,另一手顺着她的背,眼里闪过心疼的神色,柔声安慰:“没事没事,我来了,你不会有事的,我跟着你呢…乖,别哭了…” 正是轩辕的声音。 杨念慈听了更委屈,眼泪更是哗哗的往下淌,想拿拳头砸他动不了:“你还跟着呢。我都憋了那么久,都没人找到我。再晚一分钟,你你,我不原谅你…” 轩辕心里更痛,差一点儿,差一点儿这个没心没肺没脑子总是灿烂笑着努力活着的傻女人,自己就要永远见不着了…揽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 杨念慈哭了半天,情绪才平稳下来,胸膛微微起伏。 轩辕笑:“这下我可放心了,没吐尽的河水也被你哭出来了。” 杨念慈竟然还有力气翻白眼。 轩辕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龙舟赛是京都每年的盛事,皇家也要出席的。杨念慈所在的武宁侯府的棚子离着皇家的不远,他心里膈应就没跟去,但放心不下她们母子,就换了张脸远远看着她们。 杨念慈落水时,他在相邻的一个高台上瞧见了,立即跳水游过来捞她,但他也没想到在落水地找了好几圈没看见她,才想到往下寻。 杨念慈得意:“我认出你的眼珠子了。” 轩辕好无语,你怎么不说认出我的眼睛,哪怕是眼神也好呢,我就只俩眼珠子在你跟前飘着,连眼皮都没有? 轩辕又问:“你水性不是很好吗?怎么没浮上来?” 水性好到自己头疼的用尽力,才把她按浴桶里收拾好了。 杨念慈想起急忙拉住他:“我跟你讲,我估计是被人害了…”将右腿的事情说了出来。 轩辕在她的右腿上摸了一遍,点了点膝盖后窝,果然被重力打过。 这是有人想要她的命! 轩辕危险的沉眸,敢动我的女人! 杨念慈这时才有空仔细思索:“你说我跟谁有仇呢?之前只有段四跟我撂过狠话?可我到底怎么得罪她了?她非要杀了我?想想就不通啊。这可不是丫鬟婆子能作出的事儿,她有这么大的本事?可是,我又希望是她下的手。” 轩辕挑眉。 杨念慈不安道:“如果是她,姐出手收拾了也就罢了。可是——”杨念慈紧张的拉他的袖子:“我怕是你的对头,莫不是他们发现了?康儿会不会有事?” 轩辕一愣,不会吧? 杨念慈想想就怕,儿子,儿子,那些人不会对儿子下手吧? 轩辕皱着眉,将她扶正坐好:“你莫担心,等我回去便查个清楚,不管是谁,敢动我的女人,就要有胆子承受后果。” 杨念慈白了他一眼,谁是你的了?姐答应没?突然打了个寒战,身上冰冷冷的,离开了他的怀里,更是寒凉。 轩辕起身:“我去拣些柴火生火,你先等着。” 杨念慈抱着肩点点头,等他离开,才四处看。 这里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子,河水潺潺流过想来已不如在京中水道里的深远凶急。这是在郊外了吧,四处听不到人声。 轩辕很快回来,在杨念慈面前生起火堆,将外衣和中衣脱了扔给她。只余一条长裤:“喏,穿我的,把你的衣服烘干。” 杨念慈犹豫,这是郊外啊!要姐春光外泄? 轩辕痞痞的笑:“这里方圆五里都没人,你就放心吧。要不要为夫服侍娘子?” 杨念慈瞪他,伸手扯过他的衣服:“咦?怎么干了?” 轩辕得意:“我有内功啊,拾柴的功夫就烘干了。” 杨念慈点头:“这个好使。以后下雨阴天的。洗了衣服就不怕了。” 轩辕黑脸转身要走。 杨念慈急忙喊住他:“你干嘛去啊?”没人万一有野兽呢? 轩辕没转身道:“我就在那边,你快换了。我去抓只兔子来。” 杨念慈不放心喊了句:“你别走远啊。还有,给我盯着点儿人啊。” 轩辕笑了笑。现在对自己放心了? 等他回来。杨念慈穿着他宽大的的衣服,坐在火堆旁烤着自己的衣服。 轩辕将打理好的两只野兔,穿在粗粗的树枝上,架在火上烤。然后坐在杨念慈边上。看她烤衣裳。 杨念慈往一边挪了挪,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离我远点儿。” 轩辕没打理她。开口问道:“你的裤子呢?” 杨念慈切了声:“穿着呢,你又没给我裤子。” 轩辕道:“快脱了,穿湿衣服,小心得病。” 杨念慈闻言恨不得一衣兜闷死他。自己再豪放。也做不出野外底下凉飕飕的事情来。 轩辕鄙视她:“用你干了的外衣裹着,快点儿脱,还有肚兜呢。怎么也没有?” 杨念慈悲愤,这个人能不能尊重点儿自己? 轩辕邪笑伸手:“不然我伺候你?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杨念慈呸了他一口:“滚。你强了我还光荣啊!”到底按他说的做了,却是在树后裹好了,将湿湿的衣物往他身上一丢。 “快给我烘干了,我好赶紧穿上。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比不要脸是吧?姐就没输过。 轩辕忍不住笑抽着嘴角,捡过来展开,恩,这花样不错,好像前些日子见她绣来着。 杨念慈终于穿戴整齐接过一只香喷喷的鸡腿,尝了口:“不错,挺香的。” 轩辕也拿着一只大口咀嚼。 杨念慈皱眉:“你确定要顶着那张恶心的脸让我看着吃东西?” 轩辕不明所以,手摸了上去,才发现自己的脸像是泡水腐烂的橘子皮,摸着忒恶心。心想,这才是她认出自己的原因吧?不对,猜出。 “泡水久了,这张皮坏了,哎,好皮子难寻啊,你凑合着看吧。” 他身上没带别的皮子。 杨念慈更嫌弃,说的跟画皮似的。 “快点撕了,难道你真容还比不上这一张?” 轩辕犹豫。 杨念慈又道:“别瞎担心了。看看我现在的处境,不管暴没暴露,你以后都得寸步不离的保护我,还怕人家认出来吗?再说了,我的男人我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像话吗?” 轩辕听她如此说,心情大好,尤其是“我的男人”怎么听怎么顺耳。仔细听了听四周的动静,抬手在脸四周摸了一圈,猛的就扯下一张皮子来。 杨念慈呆呆看着露出的那张脸。 没错,是上辈子在温翔那里见过的画中人。原本看到画像时,杨念慈就很惊艳,但见到了真人,那精致的眉眼,难以形容的神采气质,哪是一张纸能描绘的? 此人只应天上有啊! 轩辕好笑的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指:“回神了。为夫太过美貌,娘子看呆了。” 杨念慈回过神,翻了个白眼,认真道:“我爹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号谪仙。” 轩辕挑眉,自己可不比那便宜岳丈差! 杨念慈挺挺小胸脯:“可他老了。现在,姐才是第一。你嘛,”施舍般道:“老二!” 轩辕玉般的面庞沉了下来,狠狠道:“你才二!”(未完待续) ps:编辑大人通知上架时,家里已断网两天,肉丸捏着手机传章节那个欲哭无泪啊,为毛连复制黏贴也要趁火打劫不灵泛了?还好,目前都已恢复正常。然后,欢天喜地登陆后,发现果然收藏掉了...好心塞的说!不管怎样,为了庆祝上架,也为了庆祝这欢乐的节日,今天起开始双更。至于能坚持多久,呵呵,加油!努力!每日一更绝对可以保证的!感谢醉桃源同学的粉红票,话说,肉丸真的没敢奢望啊,真是惊喜。感谢各位朋友一路而来的支持鼓励!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不比你差 两人吃饱喝足了才慢慢回城。 杨念慈虽然心急,但她的身子没那么快恢复,赶不急路。 轩辕呢,是一点儿都不着急。敢让自己的女人出事,活该那三家人多担心些时候。 轩辕将那张皮子抹平了又戴了回去,路上早已没了马车行人,等到了城门下,杨念慈看着紧闭的大门发呆。 轩辕凉凉道:“天亮了再进去吧。” 杨念慈静静看着他,突然发了火:“你不担心康儿吗?你是不是亲爹?” 轩辕摸了摸鼻子,自己跳下后,自有手下人去保护儿子,自己可不就是不担心吗? “来,跟我来。” 轩辕拉着杨念慈绕过城门,来到一段城墙处,左右看了看,又查了查上面移动的火影,突然抱起杨念慈腾空而起,在微微上斜的城墙上连着点了几点,两人飞了上去。 杨念慈眨眨眼,恍惚看见一队巡视官兵的背影,又被抱着飞了下去。 轩辕将她放在地上,冲她眨眨眼。 杨念慈也眨眨眼,放开了环着他脖子的手。 她儿子的爹好像蛮厉害的。飞贼啊! 轩辕拉着她,往内城赶,路过一条巷口,让她等等,自己进去了一会儿再出来,就是冬枣了。 杨念慈惊诧的指指他的脸,又指着他身上。 轩辕笑:“你家男人手底下还是有几个人能用的。” 杨念慈张大了嘴:“我还以为你去尿尿。” 等着夸赞的轩辕黑了脸。 咳了声道:“所以,儿子身边有人保护,你不用着急。” 杨念慈终于夸了一句:“你总算像个当爹的了。” 轩辕叹了口气。 “现在怎么办?我送你回相府?” 杨念慈点头又摇头。 “什么意思?” “回去肯定我爹要问,你给我编个故事先。” 轩辕皱眉半天才道:“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 轩辕坏笑:“对。你快淹死的时候,你死去的夫君突然出现。救了你,等你再醒来的时候,你就躺在相府门口旁了。” 杨念慈无语:“你是想吓死我爹吧?” 轩辕冷冷道:“他都没保护好我媳妇儿!” 杨念慈叫:“你还没娶我呢!” 轩辕回:“娶不娶都是我的人了!” 杨念慈气:“你是不想出彩礼钱?” 轩辕… 总之,轩辕拉着杨念慈一路避过巡兵和更夫,来到了相府的门前,正好段相刚站在台阶上。 于是,杨念慈上前找爹。 轩辕看着她吓了便宜岳父一把进了府。才好笑的离开。 一处不起眼的小宅子了。 轩辕拍着桌子怒:“竟敢找山贼对付我的人!” 黑衣的男子道:“是呀。没想到竟是前几年在西边的山贼漏网跑到京里来混黑来了。那伙人以前都是心狠手辣杀人越货。现在也是干的不干净的肮脏营生,估计是没少要人命。小娘子碰上他们真是倒霉。不过,大哥。那些家伙儿滑溜的很,咱们只抓着两个。” 轩辕沉声道:“有没有问出什么?” 黑衣男子说道:“能有什么?有人买凶杀人,他们就拿钱办事。可惜,运气不好。撞到了咱的头上。大哥,要不要我带着人全咔擦了他们去?” 轩辕没回话:“谁指使的?” 白衣男子插话笑道:“这才有意思。竟是小娘子的亲妹妹。段府四小姐。” 轩辕手一紧,果然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又一松,是她就好。 白衣男子笑嘻嘻道:“大哥,你可猜不到段小姐今个儿做了什么?” 他们跟在大哥身后也是看见了大哥紧张的小娘子落水。大哥打了眼色跳下水后。他们立即默契的行动起来。 一边鹰一样的眼神往那边人群里一扫,顿时发现几个不对劲儿的人影,悄悄跟了上去。一边分出人手去保护小娘子的儿子。那个跟大哥有几分相似的小娃。 等活抓了两个人带过来一审,才知道这事儿的幕后主使是段四小姐。马上让人去打探这个狠毒的妹妹。谁知竟探知这姑娘一边要害嫡姐,一边勾引男子爬床!啧啧,也是个人物啊! 轩辕笑得直掉冰渣子:“呵呵,段四!呵呵,端王!真是馊的臭的一块凑。” 黑衣男子揉揉了胳膊,请示:“大哥,那姑娘就是想进端王府,要不咱把这事儿搅黄了…” 轩辕冷笑:“好不容易他们能到一块去,省得爷收拾起来费工夫…先别管了,过几天再说。康儿没事儿吧?” 两人对视一眼,八卦的凑上来:“大哥,那是你儿子吧?咱哥俩今天一看见就知道跟你脱不了干系。啧啧,大哥神威啊,不知不觉就有了这么大的儿子…兄弟佩服…” 轩辕得意一笑:“好了,你们可得给我守好了,万一…” 两人连连发誓:“大哥,您儿子就是咱儿子。咱哥俩儿拼死也得护着咱儿子呀。放心吧,大哥,咱儿子在小…嫂子外家好好着呢。” 轩辕盯着他俩半天不语,看得两人直发毛,才开口。 “恩,那是我儿子,你们可以当自己儿子疼。” 两人点头,对啊没错啊。 轩辕好像有些小不自在的加了句:“孩儿她娘只是我的。” 两人呆呆,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在说:我的女人只是我的吧? 两人绝倒,咱没说什么吧?大哥现在不正常啊! 话说,那个小嫂子长得真不赖啊,勉强配得上大哥…这张脸。 轩辕想想不放心,还是要去余府亲眼看过儿子才放心。刚要走,被白衣男子拉住了 “大哥,你不去看看那俩人?” 轩辕不耐的比了个姿势:“杀了。” “别啊。大哥。他们还交代了别的事儿呢。” 轩辕不感兴趣。 “段四小姐可是老主顾了。” 轩辕疑惑看他,跟我女人有关? 男子点头。 轩辕立即转了方向。 两人对视一眼,将来得对嫂子好点儿。哦,还要保持距离。 一炷香后,传来两声惨叫,轩辕仿佛杀神似的走了出来。 “收拾干净了。” 杨念慈在柔软的床上睡了个好觉,醒来就看见一屋子的人都盯着自己瞧呢。男的女的。老的小的。 “娘娘娘…” 小杨康自己在地板上跌跌撞撞走了来。要往床上爬。 后面冬枣一把将他扶上床。 杨念慈搂住他,看了眼冬枣,莫名心安。 “外公。舅舅,舅母,表哥,表弟。爹,大管家…” 杨念慈笑着问大家好。 余家人顿时呵呵笑了起来。余舅母发了话:“好了好了,惜儿醒来没事了,咱们先出去让她起来吧。这么多人围着,孩子不好意思了。”说完。还看了段相一眼。 段相两只眼睛是青黑的,女儿的话还没从他脑子里散出去呢。听见余舅母的话,心里发堵。是谁闹着非要在床前盯着的?是谁闹着非要围着这里的? 段相一时感慨,幸好自己后院没有这种样子的女人。 余舅母不屑。谁看得上你!渣男! 余舅母表示,外甥女很多词蛮有意思的。 穿好衣后的杨念慈虽然小脸还发白但精神看着还不错,跟余府的人说说笑笑又转圈子展示自己没事,精神不济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余舅母心细,立即说道:“爹,惜儿大难不死,可也劳累了心神,得好好补补。咱们先回去,让孩子再休息休息,我着人收拾些补品送来。从昨天起,您也没睡着,累坏了还不是惜儿心疼。咱们改天再来看她。” 余老爷子心疼的看着外孙女,嘱咐了两句往外走。 段相心里有愧,亲自送了出去。回来时,就看见大管家请来的老大夫正好给杨念慈号好了脉。 之前请来大夫,杨念慈睡的死沉,段相怕惊醒女儿,就一直留着大夫在府里品茶。 无非是受了大惊泡了冷水,身子大虚要好生进补之类,大管家请了大夫去隔壁写方子。 段相咳了咳,没人动弹。又咳了咳,还是没人动弹。 “你们都出去吧。将小少爷也抱走。” 众人这才退下。 段相想,是不是该说这些人忠心? 杨念慈坐在床上看段老爹。 “咳咳,惜儿,你说,你是被…康儿的爹救上来的?” 杨念慈点头。 段相要抓狂:“可是他已经…身亡了啊!” 杨念慈也皱眉不解:“对啊,那个死鬼就是出现了。一见面就说他是康儿爹,知道我有难,来救我的…” “他在哪儿?” 杨念慈摇头:“他把我救上来,跟我说了几句话,我就昏过去了。爹,我也怕啊。等我醒来,就看见你站在大门口。” 段相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他都说了什么?” 杨念慈回忆状:“好像是说什么对不起我,让我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养活他长大….” “还有吗?” “还有…还有…哦,让我长个心眼儿,有人害我,让我注意安危。” 段相想,难道真的有鬼现身这一说? 想想又问:“你看到他长什么样了?” 杨念慈顿时花痴了:“爹,你眼光真不错。我看,你女婿长得不比你差,能配得上我。那什么金童玉女一对璧人啊…哎,人都不在,我说这个干什么?”说着,做出凄苦的模样。 段相凌乱了,就没听出他闺女说的是“人都不在”,而不是“人都不在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句“不比你差”。 段相对自己的长相是有绝对自信的,比自己长的好的人或者说不相上下的人,有,唯有一人,但是死了。 难道,真的是鬼现身! 段相惊了,出大事了:“你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 没说什么别的? 杨念慈使劲儿的想啊想啊,忽然脑袋剧痛,“啊——”的惨叫一声,歪倒在床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专跟脑袋过不去的老天 段相大惊,急忙上前,就见闺女抱着脑袋不停的撞床铺,发髻歪了,青丝下的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眉毛眼睛皱到一块去了,嘴巴歪咧着痛苦的啊啊啊乱叫。 “惜儿,惜儿,你怎么了,怎么了?” 杨念慈大哭:“疼,疼,疼,爹,我好疼,疼死我了…” 说着一手攥成拳头要往头上砸,那架势恨不得将脑袋砸烂。 段相赶紧抓着她的手,不让她砸,口里大喊:“大夫,大夫,管家,让大夫赶紧过来…” 嘭的一声,房门被踹开了。 冬枣一马当先冲了过来,乳母一脸惶恐紧张的随在后面。 那边大管家听到杨念慈喊,心叫不好,一个打横将老大夫抱了起来,紧跟着进来。 老大夫心肝扑腾,抚着胸口。 “大夫,你快看看,小女怎么了?怎么突然失态?” 老大夫开了口:“你们先把她制住,我才好看。” 段相和冬枣一人压着她一只手,乳母跑到床上将她脑袋抱住,杨念慈此时出了一身的冷汗,虚弱的大喘气,头仿佛没那么疼了。 老大夫手搭在脉上只是一探,微一沉吟,伸手向她的头上探去。 三人并未阻拦,什么忌讳男女之防,都没命重要。 老大夫的手温暖干燥还有些粗糙,画着圈的在头皮上按着,力道很是舒适。杨念慈舒服的叹了声,竟闭眼睡了过去。 乳母啪的掉了泪:“小姐的身子亏大了,这么容易就睡着。”是昏过去了吧。 段相冬枣不语,只看着老大夫的动作。 老大夫手一顿,拨开早已散乱的青丝。一块红肿露在众人面前,能看出一道疤痕的样子。 “咦?”老大夫按了按,杨念慈随着皱了皱眉。 “娘子这里受过重伤?老朽摸着这儿的骨头被伤过,塌陷了一点儿呢。” 乳母瞪眼。 冬枣眯眼。 段相沉吟点头:“是撞到了硬物上。后来,小女还因此事忘了些旧事…” 老大夫了然,收回了手:“刚刚是不是娘子在回想什么往事?” 段相点头。 “哎,脑部受伤的人老朽也见过不少。往了前事的也有。俱是伤神尤其回忆时,脑子便会抽痛。这个没得办法医,只能等娘子自己慢慢恢复。但别再费力回想了。” 段相问道:“那小女还能想起以前的事儿吗?” “不一定。如果脑子里的瘀伤好了。说不定倒也可以。但老朽看娘子此次又被伤到了旧伤处,也可能会造成旧伤加重。这些日子应该会有头疼恶心下不了床的症候,老朽再去调一下方子。” 老大夫被大管家陪着又去隔壁了。 三人才放开杨念慈出来。 乳母抹着眼角:“小姐这八成是被冲着撞到石头上了。小姐命怎么这么苦?老天爷偏偏跟小姐的脑袋过不去?” 两人没说话。 乳母突然问了句:“相爷,您说。小姐醒来不会又不认识我们了吧?” 两人愣了,不会吧? 还是请出了老大夫。听他说杨念慈已经醒来过并无失魂,应给不会才放下心来。 如此一来,段相不敢再缠着问女婿现身的事儿了。 乳母拉着魏妈妈看做什么汤水补脑子。 冬枣静静立在床前,看着她宁静的睡颜。心里一阵自责,当时自己怎么就没给她检查一番呢?自己应该带着她先去看大夫。 看着看着,冬枣眼里寒气上涌。哼,不长眼的狗东西。咱们旧账新账一起算。 此时,段四因为心爱的男人的承诺,以及杨念慈的失踪不归,睡了个很是香甜的觉,很晚才起床,外间的小丫鬟没敢讲三小姐的事儿。不是说她们知道两位小姐不和,而是原本的大丫鬟全被关了起来,她们是被临时调上来伺候的。还且还随着看好四小姐不准她踏出院门一步的命令。 两个小丫鬟隔着帘子看四小姐心情颇好面色红润的取出新做的漂亮的衣裳一套套的试穿,还有光彩夺目的金银宝石首饰,耀花了人眼。 她们却没一点儿艳羡的神情,从早上到现在,四小姐没问过一句姐姐们的事儿,给四小姐当大丫鬟,未必就是幸事啊… 刘氏揉着额角进了来,两个小丫鬟打起帘子,便被挥退离得远远的。 段四转身,叫了声娘,便在原地转了三圈,笑问:“这身衣裳做得好,我要带去王府。” 刘氏疲惫的揉了揉眼角,连敷衍都不曾。 段四娇俏道:“娘,您看女儿一眼啊?” 刘氏抱怨:“娘哪有那个心情?昨天你出了事儿,你爹是生了大气呢,我为你担惊受怕的。那个小蹄子又落水失踪,你爹又急急出去寻,我靠在榻上一夜没睡,你爹天快亮了才回…” 段四心里前所未有的畅快:“还寻什么?定是死在河里了…” 这个灾星终于死了! 刘氏没搭理她继续抱怨:“…谁知那姑奶奶竟跟你爹同时到了家门,说是被人救了…准备热水姜汤请大夫的,娘不用插手,但也得在一边看着,等着大夫来了,你爹才心疼娘,让娘回去躺了会儿…都是不省心的…” 段四惊呆了,没死?段三没死?竟然没死?又没死? 刘氏啰啰嗦嗦说了半天,才发现女儿呆呆站着,傻了一般。 “彤儿,彤儿,你怎么了?” 段四使劲儿掐手心,才收住心里的恨意和莫名的惧怕,强笑:“娘,你理她做什么。我才是你的女儿。” 刘氏愁道:“有她这事儿一出,我就希望你爹别再想起你来,娘怎么舍得你远嫁?” 段四大恨,自己还沾了她的光? “娘,爹真的会把我嫁走吗?可是。端王说要娶我做侧妃的。” 刘氏看了她一眼:“怎么端王一天了都没上门提亲?难道是想让你爹去求他?你爹会吗?还是娘去求他?” 段四咬唇,端王只说娶自己,却没说怎么娶?更没说什么时候娶? 刘氏见女儿如此,心里更是不安:“你莫不是被他骗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骗我。娘,娘。一定是他觉得立马上门不好看。贵妃娘娘那里,柳家那里不好交待,所以才…” 刘氏木着脸:“你是说端王要大婚后才来提亲?还是大婚一年后再来迎娶你?” 段四白了脸。生平第一次后悔只听他的柔情蜜语,却没想起问这些要紧的事情。 刘氏叹气:“娘怎么拖得了那么久?” 段四大急,扑倒在刘氏怀里:“娘,娘。你一定要帮我。” 刘氏爱怜的抚着她的发:“娘当然要帮你,娘就只有你一个女儿…” 刘氏和段四又等了两日。端王那边还是没动静。段相没老年痴呆,将一沓帖子扔给刘氏。 刘氏粗粗一翻看,傻了眼。 “老爷,怎么都是那么远的地方。都隔了一二个州府了。啊?怎么只是富商家的公子,都没几个官员?啊?官职也太低了吧?老爷…” 段相平静问她:“破壁之身,嫁为人妻?得是什么样的人家看在我的虚名上。才容得她做正室?你想让她进高门做妾吗?谁瞧得上?” 刘氏蠕动着嘴唇,迎着他冰冷无情的目光。没敢提端王。只得老实的翻帖子去了,至于心里想什么就是另外一回儿事了。 段相不是太无情太残忍,他若是心硬一点儿就直接将段四撵到女庙里落发念经了此一生了。 当手下人将三女儿的落水的事儿调查结果放在面前,他还没觉察到什么,调侃了句:“挺快的呀。” 手下人却面色不安,如实回道:“那天的人群早散了去,按说不该这么快。但是,属下查探过程中,总是恰到好处的发现线索,似乎是有人送上门来一样。相爷…” 咱莫不是被人盯上了? 段相才警惕起来,三下两下看完,怒拍桌案。 这个四女儿想不到竟如此歹毒! 之前她便做错了事儿,自己原想着一个闺阁少女一时想差儿做了错事,事后必定害怕后悔,才没有对她进行惩戒,只盼着她自己私下里悔过。没想到她一意孤行,与端王无媒苟合有了首尾。 那时,段相仍是存了父女情分的。当年,那么多姨娘不也是被自己迷得义无反顾远离家乡甘愿做妾吗?但他明了,端王府里不是那么好混的,端王可不是自己,压根靠不住。所以,他想都没想决定将女儿远嫁,有自己在,夫家人也不敢欺负了她去。 果然,端王没动静吧。段相还是希望这个女儿能悔悟的。 可看了这份东西,段相觉得还是自己悔悟吧。 才十六岁的少女,一直养在深闺中,怎么就会了买凶杀人,还是杀自己同父的亲姐姐? 段相深深失望了,再怎么回忆段英彤小时候,都觉得她只是个有些骄横有些傲慢见着自己有些害怕的漂亮小姑娘。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还是,她的天性如此,是自己眼拙没看出来? 段相更是不能让她进端王府,那可是皇子啊,这个蠢儿在里面用了什么昏招,自家可受不得连累。也不能将她留在京里,就算嫁的出去,八成婚后还跟端王不清不楚呢,自己不能害了别人一大家子。也不能嫁的离京近了,方便她跑来偷会。还是远远的送走,到了富裕的小户人家里,自己再派了人看着,总不会再掀起风浪来吧? 由此可看,段相是真心的对女儿好,哪怕段四让他失望到此,他仍是给她寻到了最好的出路。 段相最后又想,只是委屈了惜儿,罢了,自己日后慢慢补偿她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崇拜段相的青杏 端王心里很不安,非常不安。 端午那日,段英彤委身于他,他装作不忍害了她最后又抵不过情深的还是要了她。事后,他心里不是不得意的。 哪个男人不爱美人?哪个男人不喜欢被美人逢迎? 尤其是端王心知段英彤情迷自己很多年,见她一双水眸里满是爱慕痴迷,还用那曲线丰满的柔软身子仿若无骨般贴着自己,端王顿时觉得自己后院收进如此尤物也不错。 风卷残云般,段英彤彻底成了自己的女人。望着凝脂般的身子,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美人强忍疼痛又初识妙味儿的邀约,端王很是满意的又扑了上去… 段英彤直被折腾得走不了路,端王才意犹未尽的放过她,更是想着要将她收进府里。 但是,吃到嘴里的也就不稀罕了。 在端王看来,段英彤已是他的人了,除了入端王府没有别的出路。想起以往他想尽办法拉拢段相,都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心里冷哼,本王等着你上门来求! 可是,一日过去了,两日过去,三日过去了… 段相见到端王时,跟以往时候没有任何不同,行礼时依然恭敬,讨论政事时依然争辩,自己不管发火还是说软话,他仍是淡然疏远的模样。 端王坐不住了,他总觉得自己猜不透段相。就算不求着自己收了他女儿,可他也该找自己讨个说法吧? 心事重重的端王来找徐贵妃,屏退了宫人,再三犹豫将事和盘推出。 “什么?”徐贵妃吓了一跳,怒气冲冲的一拍小桌。咔嚓一声轻响,一根长长的指甲断了开来。 端王眼皮子一跳,急忙过去捧起徐贵妃的手:“母妃,仔细…” 徐贵妃不耐烦的甩开他:“谁让你…动了段四?” 端王不以为意道:“是她自己扑上来的,又不是儿臣求着她。”说着不禁想起段英彤衣服尽除的美妙样子。 徐贵妃闭了闭眼,沉声问:“过去了这些日子,你为何没去段府给她个说法?” 端王低头:“儿臣又不着急。再说了。马上要大婚…” 徐贵妃怒指他道:“你也知道你的正妃还没进门?柳家是吃素的吗?你怎么学的如此无赖行径?” 端王做出委屈的样子:“段相以往可没少让儿臣吃梗,儿臣想着…段四进了王府,段相自然就是这边儿的了…” 徐贵妃冷笑质问:“那段相为何没动静?” 端王也不解。 徐贵妃气得想砸人。自己儿子挺聪明的呀,怎么就犯了糊涂? “因为你打了他的脸。虽说是段四主动,可你是男人,她还能强了你去?这事儿说到底就是你沾了人家女儿便宜。还害了人家名声。段相虽是多情之人,但对自己的女人孩子护得紧。” 端王有些不屑。 徐贵妃见到骂了他一句道:“段相如此多的姨娘。还都是在各地遇见的。但人家从来没做过霸占良家姑娘的事儿,都是请了媒人上门,还过了礼,宴请女家的亲朋好友才堂堂正正抬进门。哪做过无媒苟合的事儿?再看看你,怪不得人家看不上你。” 这一点也是段相为何得女人心的一个原因,他尊重女人。愿意给女人面子。自己儿子,落了下乘啊… 端王脸上挂不住了。 徐贵妃又道:“而且。段相是文人,还是文人之首。文人就是看重脸面风骨,你睡了人家的闺女就是打了人家的脸,还指望着人家自己凑上来把另一边脸递给你打?” 端王怔怔。 徐贵妃冷笑:“还结亲呢?已经结了仇!” 端王一惊,脑子才转过来。 “可是段四…” “我估摸着,以后是别想在京城见着她了。” 端王更惊,真的结了仇? “母妃…” “你即刻去找段相,提亲,务必要将段四娶进来。” 端王不悦,自己还要去求他? 徐贵妃岂会不知儿子的心思,冷冷道:“想想这事儿若是被那边知道了…” 纤纤手指往东边一指。 端王一惊,那自己不是在父皇面前落了脸? “那柳家那边?” “罢了,我跟你外公亲自跟柳家说,以后你做事前要三思,尤其不要被美色迷昏了头脑。” 端王讪讪的退下了。 徐贵妃叹了口气,父亲必要发火了。 杨念慈自再次醒来后,老大夫的话成了真,头晕想吐站不住坐着也眼晕,总之各种的脑震荡后遗症。甚至在她旁边说话说的多了声音大了,她的旧伤处就隐隐作痛。 一时间,乐园成了世外桃源,各种来探望的人均被拦在外面不得进入,小丫鬟们都穿了软底鞋轻手轻脚轻声细语,杨念慈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她倒想起来走走呢,可惜连说话带动脑袋微动都不适的情况下,她也只能躺着静养了。 乳母和魏妈妈半个时辰一次的喂她汤水,不是药汁子就是补汤,不吐的人都能喝得呕吐,别说本来就是病号的她了。杨念慈抗议,被乳母无情的镇压了。最后杨念慈无法喊了句:不停的喝喝喝,自己老是如厕,脑袋也很疼的好不好? 乳母才万分纠结的减少了次数。 过了几天,杨念慈能靠在床上静静坐着说话了,但是每次说话时,这位得捧着脑袋不让它晃动。 画面太喜感,冬枣偷偷跟她讲:你现在有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了。 杨念慈丢了对白眼过去。 冬枣就认真的问她:你的眼珠子转的时候头疼不疼? 杨念慈还当真转了几圈:还好。 冬枣闷声笑:看你还这么傻,我就放心了。 气得杨念慈顾不得捧脑袋,拿枕头丢他。 再过几日,便好得差不多了,乳母还不放心的不让下床。 杨念慈叹气:“相府里的好药材都进了我的肚子。再不好转,我爹该破产了。” 乳母哼哼:“相爷哪有这么穷?” 杨念慈笑:“刘氏肉疼心疼啊。好歹是后娘,咱给她留条活路吧。” 冬枣侧目,等你知道那些事儿的时候,再说这话试试。 说着话呢,青杏飞一样进了来:“娘子,大事儿啊出大事了…” 杨念慈能跟人正常交流后。乐园的小丫鬟们就跟飞出笼子似的小鸟似的。走路能不沾土的,可憋坏了。 青杏站定嘴还不停:“大八卦啊大八卦,保准娘子爱听…” 青杏好打听消息。尤其喜欢听故事。她长得娇憨又一副没心没肺的讨喜模样,很快就跟相府的丫鬟们打成一片,成了杨念慈的耳报神。 杨念慈喊甜李:“上茶,上瓜子。都坐好了。青杏,你慢慢说。” 众人… 冬枣:可好全了。 青杏果然咕嘟嘟喝了一杯茶。坐好了,声情并茂的讲了起来。 那一天,四小姐独身一人被端王府的马车送了回来,下车时穿的是什么样的衣裳。梳了什么头,跟出去时的什么衣裳什么头,哪里哪里不一样。走着走着还在平地上绊了下…刘氏进了屋子,大丫鬟全出了来。隐约听见几句什么啊…相爷也去了,听见了啥…刘氏忙着看帖子挑人,都是哪里哪家家里干啥…四小姐院子封了,再没见过她身边的大丫鬟啊…端王来访,目的是提亲! 下人里不管丫鬟还是婆子媳妇子,她们都有共同的属性:八卦!小媳妇可能还顾忌点儿,但婆子的嘴荤素不忌,什么话都敢在人前说。眼睛利,经事多,好琢磨,瞎传话。段四那点儿事很容易被她们编出个七七八八,说到底天子脚下,王侯将相,这种事儿不稀奇。所以,尽管段相封了口,但挡不住八卦群众还原真相啊。喜欢凑热闹的丫鬟当然也就知道了。 杨念慈叹息:段四真的走到死路上去了。身为姐妹,容她惋惜一声:您走好! “我爹答应了?” 青杏顿时站直了身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在腹部:“老爷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话,”直了直身子粗着嗓子:“我段正淳的女儿绝不做妾!” 杨念慈哦了声点头:“那就是拒绝了。好爹,有志气!” 青杏星星眼,捧着脸道:“想想相爷说这句话时的样子,真是气吞山河盖世无双啊。” “你看见了?” “我听客厅里奉茶的丫鬟说的,人家可以自己想的嘛。” 杨念慈不忍道:“青杏啊,我爹年纪都这么大了…而且,他眼光太高…等姐给你挑个合适的…” 青杏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怒:“娘子,你刚刚好就开始瞎想了是不是?我不过是觉得相爷是个好父亲,敬佩他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罢了。你再瞎说,我就,我就,我就再也不说八卦给你听了。” 杨念慈慌了,急忙道歉:“我错了,我错了,好青杏,你说你说,我不打岔了。”又嘟嘟囔囔:“不过一句话,怎么就顶天立地了?” 青杏鄙视看了她眼:“娘子,那可是王爷,是皇子啊,相爷都敢得罪他呢。要知道在乡下,财主家的儿子看上谁家闺女直接拉走都没人敢说话的。还有狠心爹专门卖了闺女给富人家做小妾呢。” 杨念慈悟了,如此看来,段老爹就是不畏强权不畏权势的真英雄真汉子啊! 再看来,段老爹是真的看不上端王。只是,这是段四梦寐以求的吧? “四小姐那有什么动静?” “切,”青杏撇着嘴:“听说端王走后,那边院子响了半天的瓷器碎裂声呢。” 在她们这些只想做正头娘子的小丫鬟眼里,四小姐的行径,真的看不上眼。 杨念慈摇头:“这事儿没这么容易就完,继续跟进。” 青杏干脆回道:“得令!” 众人大笑。 “娘子,温公子来看您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章 想起兵造反 温翔前段时间因为生意去了外地,并不在京中。等他知道杨念慈出了事儿,第一个反应就是该不是和小杨康有关吧?急匆匆赶回,收拾了一番就来看望。 杨念慈见他虽然浑身上下整齐干净,但眉宇间遮不住的疲惫风尘,显见是赶路导致,不由担忧道:“大哥,离着你预计归来还有些日子呢,怎么就那么着急了?小心身子。” 你可是姐的财务主管,你倒下了姐去哪儿找对儿子衷心耿耿的人? 温翔对着她温柔一笑:“我得知你落水了,心里担忧放不下,索性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就赶了回来。总要看着你平安无事,我才好放心。” 温暖的眸子看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杨念慈微笑,还要色诱? 冬枣在一旁黑了脸,当着自己的面就勾搭上了?伸头看看,帘子外绿桃正捧着一盏茶要进来,急忙过去抢过来,看得绿桃直诧异。 温翔此时正说道:“…康儿要满周岁了,他的抓周礼我可一定得来。想当初,他刚一生下来,皱皱小小的一团,红红的,打个小呵欠跟猫儿一样…” 冬枣面上更阴沉,他已经走到了温翔身后,壮大的身躯挡住了后面人的视线,见杨念慈目光只盯着温翔,还笑得那么好看,手一抖—— “茶来了——哎呀——” 温翔跳了起来,大半个膀子都湿透了,里面滚烫的茶水哟—— 温翔喜欢用滚烫的开水冲茶,放温了再慢慢喝,绿桃深知他的喜好。 只能说,这倒霉孩子哟… 杨念慈目瞠口呆的看着冬枣一面毫无诚意的道歉。一面抓起一旁的抹布狠命的在温翔身上擦,那力道哟,杨念慈嘴角抽抽,这身衣裳怕是报废了吧? 温翔也火了,他都感觉得到皮肉起泡了,怎么有这么毛躁的丫鬟,哪有从客人身后上茶的?可偏头看着女汉子粗大的手指头。仿佛比自己的都要粗。温翔决定保持沉默吧。 冬枣见衣服缝儿都被自己擦裂了,心里才舒服点儿,粗声道:“我再去取一杯。” 伸手将地上竟然没摔碎的茶杯捡了起来。 温翔和杨念慈的眉头齐齐一跳:两根手指头啊。就那样大刺刺的伸进杯里了… 绿桃早站在一旁了,火大的抢了过来,担忧的看向温翔:“公子的伤…” 杨念慈才想到,喊着:“大哥。快脱了,我看看…” 冬枣眼角一抽。留在另一只手里的杯盖悄悄的碎裂了… 温翔苦笑,自己可没带别的衣裳,只能先走了。 “不用担心,这点儿小伤没什么。妹子。我先走了,等康儿抓周的时候再来,哦。外面我给你们母子带的礼物,你记得看过啊。” 杨念慈点头。目送他出去。 等屋里人都出了去,杨念慈才低吼:“你够了啊。你想干嘛?” 轩辕擦了擦手:“手滑。” 杨念慈眉头跳了跳:“别跟我瞎扯,你一武功高强的侠士还能手滑?你怎么没拿剑的时候手滑捅死自己呢?” 轩辕不满:“有这样咒自己男人的?” 杨念慈更不满:“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给我面壁思过去。” 轩辕… “哎?”杨念慈突然想起什么:“不对呀。你不认识他吗?” 这位可是温翔的心上人啊! 轩辕黑着脸道:“认识,温翔,你的干哥哥!”那个咬牙切齿,那个酸不啦叽啊。 杨念慈摇头:“不是,你之前不认识他吗?” 轩辕莫名其妙:“我认识他干嘛?他是京里的商人吧,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吧?干嘛?” 杨念慈盯着他看,不对呀,轩辕分明跟温翔珍藏的画卷上的人一模一样呀,怎么他不认识温翔呢?难道——温翔是单恋,暗恋,还是路人甲一只?他的女王大人——轩辕,从始至终看都没看他一眼? 天哪!这是多么的情深不悔啊!人家都不认识他,他就默默的死心塌地的喜欢上了。心上人死了,他千方百计的将心上人的女人娶进门,还给他养儿子,这才是忠犬呢!若不是老娘是受害人,都要给他立忠贞牌坊了好不好? 不对呀。轩辕没死啊,上一世温翔知不知道他没死?他这么痴情,必会亲自确认了心上人的生死才甘心吧?还是说,其实上一世,轩辕真的死了? 轩辕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遗憾一会儿愤怒,实在猜不透她的小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索性不再猜。 邪邪一笑,俯下身:“晚上你来找我,还是我来找你?” 杨念慈顿时回神,“你要干嘛?” 轩辕吹了口气:“你说呢?” 杨念慈一巴掌拍他脸上:“顶着这张脸,做这种神情,实在太恶心了,你给我死远点儿。再说了,你对我这病号也下得去手?” 轩辕磨着后槽牙:“放心,只要是你,我什么时候都下得去手。” 杨念慈… “喂,你脸红什么?想什么了?” “滚!” “那我来找你,跟你说正事儿啊。” 轩辕想想,还是争取到了守夜的机会。等杨念慈上了床,他出去晃了一圈才进来。 杨念慈睁着眼等他。 “干嘛去了?” “娘子等不及了?为夫这就来。” “…等不及你死。” “…我去让她们睡得沉一点儿,省的打扰咱们。” “…我跟你真的没什么。你把乳母和魏妈妈怎么了?康儿夜里闹了怎么办?” 轩辕耸耸肩:“就在旁边屋子里,儿子一闹,我立马过去行了吧?” 杨念慈不说话了。 轩辕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哎,你干嘛啊?去去去。去那边榻上去。守夜的规矩你不懂啊?” “规矩就是汉子婆娘睡一个被窝。” “滚,我跟你可是清白的。” “清白的儿子都出来了。” 杨念慈怒,别以为老娘给你生了儿子,你就能翻身农奴把歌唱了!两只脚丫子伸出来,使劲儿的踹了过去。 轩辕一手握了一只,重重一捏,笑嘻嘻道:“你睡前泡脚都放了什么?还挺香的。” 杨念慈两腿一使劲。还是没挣脱:“你给我松开。臭流氓。” 轩辕嘿嘿一笑,果然松了开,任由两只小脚疾风般落在自己身上。纹丝不动啊。 杨念慈累得气喘,眼珠子转了转,瞄准一个地方,就要狠命的踹去。 轩辕气定神闲的讲:“踹吧。你就等着守活寡吧。” 杨念慈想想还是收回了脚,万一真的踹坏了。倒霉的不还是自己,估计这辈子是不可能改嫁了。 轩辕见她老实了,笑着拍拍床:“看看你爹给你备的床,横躺竖躺你两头都顶不到。就是等我这个姑爷的。” 杨念慈黑暗中翻了个白眼:“我是脸皮厚,你是不要脸。” 轩辕一噎,道:“这才是绝配。” 杨念慈又赶他:“下去下去。” 轩辕不高兴了:“这么大的床分我一半怎么了?” “姐没兴趣跟女人同床。” “早说嘛。”轩辕手往脸上一抹。露出真容来:“娘子想我没?要不要摸摸看?” 杨念慈又是一巴掌招呼过去,力道着实轻了些。被轩辕按着在脸上乱摸。 “为夫美吧。” 杨念慈挺认真说了声:“其实还是我爹有看头,人生阅历摆在那,酒越老越香啊,你还是差了点儿。” 轩辕不悦:“你爹是放了三年的老橘子了,我才下枝头,你有没有眼光?” 杨念慈呵呵直笑。 轩辕白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跟你说正事。” 杨念慈坚持不懈的往回抽,轩辕轻轻松松的握着让她动不了分毫,随着他的讲述,杨念慈不挣扎了。 “妹的,坑姐啊!竟真是段四下的手?” 轩辕冷笑:“不只这一次。你被赶出相府在城外遇到了打劫的,被抢光东西不说,还被推的撞到了大石上,血流不止呢。劫匪以为你死定了,谁知你命大竟活了下来…” 杨念慈发愣:“难道也是她?” 轩辕道:“你这个妹子可真是看重你,那帮人要价儿可不低。” 杨念慈气的踹了轩辕一脚,“妹的,我怎么得罪她了?” 轩辕可惜道:“这就不知道了。要是你没忘事就好了。这得是有多大的仇啊,要你非死不可?” 杨念慈想想道:“她之前跟我说过几句什么,好像是因为端王,说什么若不是我,她早就嫁给他了。” “端王!”轩辕嗤笑:“那个人摸狗样的货也就能迷迷那些不长脑子的。” 杨念慈听的不安:“你跟皇家到底有什么仇?” 轩辕不语,半天才道:“你甭管这些,带着儿子好好过日子。等我把外面的事儿搞定了,咱一家就能光明正大的团聚了。 杨念慈更不安了:“我怎么感觉怕怕的?” 轩辕笑:“有我在你怕什么?我便是死了,也会护好你们娘俩儿一生的周全。” 杨念慈立即打他的嘴,呸了三声。 轩辕轻笑:“好了,不吓你了,没你想的那么可怕。还是先说说,你想怎么处置她?” 杨念慈思索了半天,才冷笑道:“好歹也是姐妹,她不仁我不能无义。既然她想送我上黄泉路,我就如了她的意,送她进锦绣窝。” 轩辕秒懂:“娘子,这事儿就交给为夫。” 杨念慈突然没了精神:“我爹知道这事儿吗?” 轩辕点头:“你男人都出手了,你爹早就知道了。不过,你爹是个心软的。要我说啊,一根绳子勒死这祸苗子,他竟然还想着将人远远嫁了去。哎,心软的男人啊,成不了大器…” 杨念慈无语:“我爹都是丞相了,还怎么成大器?难不成要起兵造反?”又叹了声:“我爹是个好爹。” 轩辕没说话,好像出了神。 杨念慈大惊:“你想起兵造反?”(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最忠犬的暗恋 轩辕白了她眼:“你男人比皇帝逍遥自在,会自找苦吃?” 杨念慈点头:“也是,你着实不是那块料。” 轩辕又翻了个白眼:“好了,不提这事了。说另一件。” 杨念慈惊:“还有?”还能不能过日子了? 轩辕一个侧身抬起半截身子来,看着她的眼睛:“我跟你讲,那个姓温的,不是好人,你给我离远点儿。”想想又嘱咐了句:“这天下男人就没几个好的,你都给我离着远点儿。” 杨念慈默了,这话怎么听怎么有股子醋味儿。 “你吃醋了?” “还吃酱油了呢。男人的事儿你不懂,没有一个男人会不计回报的掏心掏肺心思纯净的对个女人好。你又没脑子,别一个不小心,被人骗了去,连命都丢了。” 杨念慈感动,妹的,要不要这么毒舌?活脱脱的对自己上一世的真实描写及惨痛总结啊!上辈子,这货死哪里去了? “你放心,我心里有谱。”这辈子都有这么多人守护着自己了,还担心什么? “心里有谱?我看你是脑袋里有水吧?总之以后,不准跟那男的见面!” 杨念慈火了,这是管着自己的人身自由了?凭什么?你是哪根葱啊? “先娶了我再说。” 轩辕哑了。 杨念慈忿忿的抽回手,转了个身,面对着墙不说话了。 轩辕无声的叹息,大手插进她的发里,轻柔的按捏着:“睡吧,一切有我。” 杨念慈一夜好眠,第二日醒来见众人神色并无异样。才放下心来。随即想起段四的事儿,恨得咬牙切齿,嘱咐青杏日夜盯紧了那边的消息。 端王被段相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后,惊觉自己必要将段四迎进来好好对待才能不让段相翻脸,便时不时找机会来相府求娶。当然这事儿不能让别人知道,打的是请教学问政务的由子,朝野中见如此。皆以为两人走得近了。结成了同盟。 秋相不由心里惴惴,他是端王外公徐太师的门生,自然是端王一派。他在派系里面举足轻重。太师和端王对自己也极为看重,也因此,自己在朝中有人撑腰好做事。可若是段相被拉拢了过来,如论如何。自己的权利都要被分了去,地位也摇摇不稳啊。 秋相揪着胡子头疼不已。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呢,就听见一道娇娇柔柔仿佛莺啼的声音,抬头望去,正是自己长子的女儿。少女的身形纤细美好,已初见妩媚艳丽。秋相心里一动,有了… 杨念慈几次听见青杏回说。端王来了相府没呆多久就脸色不好的离去,随着段四院里就是一阵的乒乒乓乓。心里冷笑,好妹妹,总有你如意的一天。知道段老爹的心意坚决,也不知道轩辕会有什么对策,但把八卦的心思抛到一边。 因为,小杨康的周岁到了。 小杨康远比同龄的宝宝长的好。能爬能走,身形极稳,个头体重都超过同龄人。小嘴也伶俐,能说个别的短句子了。 段相的意思是要大办,虽然请不了多少客人,但气氛一定得火热,让孙子一生难忘。 杨念慈腹诽,才一岁的小屁孩,能记住什么? 余家人就找了上来,让杨念慈带着小杨康去余府办周岁。 武宁侯也凑趣,说要接曾孙回家过生辰。 三家人好一顿争抢。 杨念慈为难,“要不,咱们几个回小院自己过了得了。” 轩辕立即黑了脸,凭什么自己的老婆孩子被逼得要避到别的男人的地盘上?这不是说自己无能吗? 于是,三家人收到了传信,要去最高档最有名最奢华的酒楼去办抓周礼。 对此结果虽然不满但也接受了下来,就没人想着,这到底是谁出的主意? 杨念慈无奈的看了装老实的冬枣一眼,也不怕折腾? 酒楼最上面的一层全被轩辕包了下来,虽然客人不多,但绝不能冲撞了去。最好的厨子也被包下只专门负责周岁筵。 杨念慈一路进来,眼角就跳个不停。这么上档次的酒楼包这么大的地方,得花多少银子?这个败家老爷们儿!这里到处裹着铺着的彩色锦缎是怎么回事儿?随处可见的鲜花果篮是怎么回事儿?还有,那各式各样摆放在各处的精致玩具又是怎么回事儿?自己是进了大型超市吧? 轩辕跟着杨念慈身后,得意洋洋的低着头说道:“如何?是不是很震撼?” 杨念慈面无表情的点头,很有乡下土财主进城的感觉。 “康儿喜欢颜色艳丽的东西,你摆了这么多东西,都看花了眼,待会儿抓周的时候他可就不一定配合了。” 轩辕一呆,随后又得意了起来:“放心,抓周的东西我都过目了,嘿嘿…” 杨念慈直觉不妙。 段家人除了段四全部都来了,十四个姑娘进了屋子,眼睛就亮了,拿眼去看杨念慈。 杨念慈被看的不自在,招呼她们随便玩。姑娘们欢呼一声散开来,迅速捡起自己看中的玩具耍了起来。 只能说轩辕做事周到,从小婴儿到十几岁的大孩子,男孩女孩喜欢玩的都有,这人是洗劫了京城的玩具铺子吧? 段大带着女儿和韩姐夫也来了,上来打了招呼,韩姐夫就带着女儿自动自觉的走得远远的了。 “韩姐夫,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跟你说话啊。” 韩姐夫步子更快了些。 杨念慈撅起了嘴。 段大眯眯笑。 杨念慈见她面色红润,眉目含着春情不胜娇羞,心里一动,低低问道:“韩姐夫听你的了?” 杨念慈上次可是也提了男方要休养生息,好钢用到刀刃上。只在那特殊的几日发力的… 段大微红了脸,微微点头。 杨念慈笑:“大姐,你放心,你都生过一个了,说不定很快就有动静了。” 段大还只是笑。 段二也带着沐姐夫来了。在夫君的护送下,蹁跹的走到两人面前:“大姐,三妹。又撇下我一个人说笑。看我不依。” 两人笑着看她,段大点了点头,杨念慈福了福。 段二是个不见好处不相交的人。如果是做生意还好,但做姐妹嘛,杨念慈没有亲近的心。 沐姐夫憨憨笑了笑:“康儿眨眼就长这么大了,三妹养的真好。” 小杨康正爬到了一张高台上。拿着个拨浪鼓不停的敲,轩辕守在一边儿。 杨念慈皱眉堵了堵耳朵眼。咚咚咚,咚咚咚,真的是太吵了。 “康儿,你离着远点儿。再吵娘就给你丢出去。” 小杨康立即麻溜儿的抓着拨浪鼓,三下两下滑到椅子上,又滑到了地上。走到段相那里去了。 还是外公最疼人家了。 段相一把将他抱起,瞪了杨念慈一眼。警告她对孩子好点儿。 武宁侯却趁他不注意,一下就抢了过来举在肩膀上,引得小杨康咯咯直笑。 余老爷子急忙伸着两手,生怕摔了曾外孙。 杨念慈嘟囔了一句“都把他惯坏了”,无奈回过头来,就看见段二一脸羡慕的红着眼瞧着,一边的沐姐夫眼里也有莫名的神采。 杨念慈不由心里叹气。 段二笑着开口:“小外甥长的真快,我在家里还天天跟你姐夫说他长得好呢,三妹,待会儿可得让我好好抱抱他。” 杨念慈心里鄙视,说得倒是好听,你在家里提过他一句我就服了你,笑着点头。 段二又看了眼,就走过来亲热的揽着杨念慈的肩,熟稔说道:“你姐夫也喜欢康儿的紧呢。三妹,看什么时候,二姐和你姐夫接康儿去我们家住段时日?” 杨念慈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看段大给自己使了个眼色,才明白,段二是想着民间的说法儿,沾沾小孩的喜气引来孩子投胎吧?心里不由一阵不喜。 两人除了见面打招呼,别的交情一概全无,甚至连之前过节的面子上的随礼走动都没有。段二一副自来熟好姐妹的样子,直截了当的开口打自己儿子的主意儿,哼!做买卖不要太不出本钱了。 沐姐夫好似有些不好意思,看了杨念慈一眼,但到底没开口。 杨念慈对这个好男人的印象有些减分了。理解他们求子心切,但…你们不能不理解别人不是? 杨铁兰听了一耳朵,这傻姑娘不知道里面内情,咋咋呼呼跑过来,张口就不满:“要轮也得先到我家呀。惜儿,我早将院子收拾好了,你在我院子旁边。你跟康儿去我家住啊,住个三两年的不成问题。” 杨念慈黑线。 杨铁兰又说道:“要不,你跟我一个院吧,让康儿跟着祖父。” 这是把母子俩都瓜分干净了。 杨念慈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等你到了余家,我就天天找你睡。” 杨铁兰愣愣,才反应过来,羞恼的跺了跺脚跑开了。 三姐妹呵呵笑了起来,只是段二的笑声有点儿不自然。 杨铁兰本想到母亲身边,可见她正与余夫人聊得开心,没好意思过去,只自己到了一边儿看花篮子。恩,这花备得挺齐,挺好看的… 另一边,目光偷偷跟随杨铁兰的余启宏见她落了单,偷偷摸摸磨磨蹭蹭离着三丈远再不敢靠近,只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黄雀似的余启宽心里那个着急啊,自己苹果都吃了仨了,大哥几步路子还没走完。心里一急,小粗腿弹簧似的一抬… 余启宏屁股一疼,不由自主的向杨铁兰冲去。 杨铁兰警觉,一回身余启宏已到了眼前,快要趴到地上了。急忙俯身一扶。好悬,没狗啃屎,余启宏庆幸不已的抬起头… 双手紧握,四目交接… 油焖大虾香喷喷出锅!(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神来之笔的抓周 待到要抓周,众人走进专门抓周的房间后,不由都闪瞎了眼—— 那屋子正中央貌似多张大桌子拼起来可供小杨康跑马的红布铺垫的桌子是怎么回事儿? 当然,他也跑不了马。因为上面林林总总倒满了各种各样的抓周用品,笔墨纸砚文房雅物,刀枪棍棒十八般兵器…三十六计七十二行,能搜罗来的,都成了缩小的精致模型摆了上去。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杨念慈想抓狂,不过是给小孩子抓着玩摆摆样子罢了,做什么刷金漆银镶宝嵌珠?书嘛,随便去书房拿本论语不就得了?竟然用金册子!毛笔不就是一只竹子夹了一撮毛吗?竟然金光闪闪?小刀小剑用软木才最合适吧?为毛闪着银光?那上面红绿相间的又是什么? 冬枣内心得意的笑个不停,爷的儿子什么都得是最好的! 杨念慈木木看了他一眼,没见过这么败家的!咦?这家伙家底丰厚啊,等礼一过,没收,统统没收! 其他人也都被震撼了一把,倒不是三府置办不起,而是谁都不会这么土豪这么俗气这么...武宁侯都觉得太不雅了。但他们都以为是另外两家置办的,因此为了对方的面子,都笑眯眯的没说话。 段相倒是纳闷,自己早准备好了东西,怎么没放上来?但一眼瞟去,这上面的够齐全了,不用再补充。 杨念慈默默将小杨康抱了上去,一拍他的小肉屁股:“去挑个你喜欢的。” 小杨康左右看看,眯了眯眼。 杨念慈顿时想是不是应该给儿子带个墨镜先? 小杨康在十几堆东西里绕来绕去,随着他翻来捡去。众人不由都跟着紧张起来。后来,又见他捡起一样摆弄两下就丢开,又捡下一样,不禁想,这小子倒是挑得很。 杨念慈倒是老神在在,上一世,儿子最后选了一本书。温翔喜得不行。直说他是天上的文曲星。 杨念慈撇嘴,如果这样的话,天上的文曲星能建一只军队了。想着就不由望向温翔。却见他微微有些走神的盯着小杨康瞧。 肯定是想起心上人了吧? 杨念慈瞟了轩辕一眼,他正睁大了眼看着小杨康呢。 唉—— 世界上最残忍的距离就是,我默默爱着你,你明明就在我身边。我却以为你死了。 世界上最冤枉的距离就是,你默默爱着我。我却不知道,还以为你要跟我抢女人。 杨念慈自己喷了个,见儿子还在挑拣,催了声:“快点儿。再不选,娘都要收起来了,都是娘的了啊。” 众人… 小杨康好像还拿不定主意。左右张望了下,突然俯身捡起只荷包来。 轩辕皱眉。这是什么?自己怎么之前没见过? 杨念慈走上前去,凑到儿子手上仔细一瞧:“咦?这是什么?怎么四边都缝死了?里面装了什么?” 这是个金银绣的大红底荷包,两面均是复杂华美的花样,看不出绣的是什么?针脚细细密密,很是结实。小杨康正想尽办法的要打开来。 杨念慈疑惑的看向轩辕。 站在轩辕身前的段相突然走上前,趁孙子不注意抢了来,淡定开口:“这是我不小心掉在上面的,不算,重来。” 小杨康的目光就顺着外公的手钻进了他的怀里,不动了。 杨念慈狐疑的看了段老爹一眼,没出声,拍拍小杨康:“再去找一个。” 小杨康愣愣想了下,才折回去。 段相不由自主松了口气,轩辕站在他后面,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 终于,小杨康拾起一把银光闪闪的大刀,抓在手里不动了,兴致勃勃的舞动了两下。 武宁侯顿时哈哈笑:“好好好,康儿以后定是个马上将军。武能定江山!” 话刚落地,小杨康又拾起什么,抓在另一只手里舞动,金光闪闪,正是那只骚包的金笔。 余老爷子呵呵笑:“好好好,康儿日后定能金榜题名。文能安天下!” 杨念慈无语,这两位的吉祥话说得也太大了吧。不过,儿子这次多抓了一把刀,是在建议自己这个娘亲锻炼他左右开弓吗? 小杨康不知道就因为自己的卓越表现,为自己日后练什么左右互搏的高深功夫的悲催生活奠定了基础。 众人也纷纷说着吉祥话,都说小杨康日后定是个出息的。 杨念慈笑得眉眼弯弯,要伸手将儿子抱下时,小杨康有了新动作。他拿起刀狠狠的劈向另一手的笔,轻微但激荡的金属互击声一声一声执着的回荡在室内,还越来越大。 众人都愣了,这要怎么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 杨念慈听见一声就跟着一哆嗦,这声音着实不好听,让人骨头里都发痒。抬眼瞅瞅,银刀豁了金笔也缺了,小子手劲儿倒是不小。就想赶紧把这混小子拉下来,又觉得还是说点儿什么好,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句。 “枪杆子里出政权…” 段相一个激灵,立马扯了她一下,高声说道:“小康儿定是个文武双全的。” 众人才恍惚反应过来,纷纷赞同段相的话,仿佛谁也没听见杨念慈的那句。 段相在三女儿耳边轻声请求:“亲闺女!管住你的嘴成不成?” 杨念慈默,这可是名人名句啊。 “说句实在话就这么难吗?” 段相叹:“掉脑袋更容易。” 杨念慈不说话了。 后来,轩辕凑来说了句:“你说的对。” 杨念慈羞涩道:“我是不是应该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轩辕默,还是管住你的嘴吧。 本来,抓周礼可以圆满且顺利的结束了,但小杨康又添了神来之笔。 温翔抱着他逗弄他时。不知这小子怎么想的,对这个舅舅笑得一脸花不说,莫名其妙喊了声“爹”,声音还挺大。 众人又一次愣了,寂静无声。 相府的有些人看杨念慈就带了些莫名的意味。 杨念慈大窘,儿子也是上一世跟着自己来了吗?上辈子喊了两年喊顺口了,这次就带着前世的记忆来了这么一嗓子? 轩辕面色不变。心里早骂开了娘。温翔的娘! 段相也沉了脸。 杨念慈并不在意,从莫名激动的温翔怀里抱过他来,若无其事的说了声:“你爹不在这里。爹。我儿子想他爹了。你得多陪陪他啊。” 众人晕,这是什么逻辑? 段相才不在乎女儿是怎么联系起来的,心里只想着要隔离开温翔,面上微笑:“确实该如此。” 刘氏在一边儿就觉得头疼。这是女儿还是情人呢?这是外孙还是儿子呢? 若是杨念慈听到刘氏心声,肯定会不齿的说声:姐只喜欢小鲜肉!老白菜梆子谁爱要谁拿去! 回来后。轩辕就捡别人不在跟前的时候教着小杨康喊自己爹,每次都被小杨康一巴掌招呼在脸上。 喜得杨念慈前仰后合,指着他的脸道:“你顶着这么一张脸,还敢让他叫你爹?你就不怕他日后会以为女人和女人才能生孩子?” 轩辕顿时沉了脸。在乐园他只有在半夜才能片刻取下皮子,可那时怎么可能给他看?把他叫起来半夜认爹?呵呵,先不说儿子。杨念慈就得先翻脸。 轩辕沉寂了,乐园的人就眼见的冬枣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沉郁。 乳母瞧不下去了,跟着魏妈妈偷偷嘀咕,冬枣这是找不着婆家急的吧?两位中年大妈立即行动起来,到处给冬枣物色合适的人选。 轩辕偶尔听到一耳朵,立即满血复活,在两人面前晃荡了好几圈,还笑得特渗人。 两人对着冬枣说好话,背地里却认为定是冬枣知道了两人的动作,激动感激之下,来表示表示自己是个能干的好姑娘,让两人一定得挑个好的呢。 轩辕顿时无语了,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自己得先把那个“爹”搞定。 段英彤被关在院子里,整日里不得出院门一步。她手里有的是刘氏之前偷偷给她塞的银子,买通了人听听消息还是做得到的。几次听到端王来府里不欢而走,她的心仿佛在冰水里沉不到底:端王愿意要她的,原来自己最大的阻挠是父亲! 我段正淳的女儿绝不做妾! 段四说不出自己听到这话心里是是什么滋味儿。哪个闺阁女儿愿意做小一辈子不得穿正红?哪个女儿愿意在情敌面前伏低做小为奴为婢?哪个女儿愿意自己生养的孩儿只是庶出? 可段四认定了端王,早已下定决心非他不嫁。更何况如今,两人更有了肌肤之实。自己做妾也甘愿,况且,娘亲能从妾室变为正室夫人,岂知自己就不能当上王妃? 但父亲的态度分明,自己难道就这样等着被远嫁? 段四像困兽一般,在屋里里蛰伏,不是早晚发疯就是盼着段相早日松口。 听到从别的姐妹那里打探消息的小丫鬟来嚼舌,说三姑奶奶的小少爷的抓周礼是如何的别开生面如何的夺人眼球,小少爷又是怎么的让人惊叹让人欢喜。段四只是冷冷一笑,段三是她的克星吧?以前段三安安静静活在那偏僻的小院子时,自己的生活一帆风顺。可自从段三渐渐走到人前,自己的事儿没一件顺的。 段四冷笑,又被你逃过一劫。等我想法儿进了端王府,早晚要了你的命。 杨念慈不肯定自己会怎么着段四,但她肯定段四极有可能会再怎么着自己。这妞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她踹了轩辕一脚:“段四那边怎么样了?” 轩辕抖了抖腿,白她一眼:“你爹看得太紧。我倒是能毁了她,可就怕牵连了你们。” 杨念慈想想也是,万一段四的事儿抖出去,这十几个花一样的妹妹们,可就得老死在家里了。 “得想法儿快点让她出去啊。” 从这一点儿上看,杨念慈和段四的目的倒是一致,只是两人均没想出法子来。 不过,很快,机会来了。 段四的换洗日子迟迟未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三章 三条路的选择 府里就有个能把脉的婆子,过去细细诊了脉,又询问了句,没敢对刘氏讲,直接回到了段相那里。 刘氏已有了六七分肯定,女儿的小日子这些年都是极准的,突然就晚了这些日子,女儿的情形看着也不太对劲,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有了啊! 想想端王府如今只有一个女孩,刘氏心里这会儿火热了起来,若是一举得男… 段相却无动于衷,他只坚持一点儿,女儿绝不能进端王府。 找来刘氏,平静的吩咐了句:“灌药。” 刘氏一惊,立即瘫倒在地,哭着道:“老爷,您这是不给彤儿活路了?” 段相哼道:“我安排她嫁入正经的富户当正室当家奶奶,如何就不是给了活路?” 刘氏一时无语,想起女儿的肚子,急急说道:“老爷,可是彤儿肚子里有了,那可是端王的亲骨血,真正的凤子龙孙呢…” 段相嫌恶她一眼:“一个奸生子,你当端王会喜欢?还是说,你觉得端王会让他生下来?” 刘氏惊恐的捂着嘴,不敢相信的看着段相。 段相心里叹气,反问她:“我问你,你觉得柳家会允许这个孩子的存在?端王的这门亲事可是圣赐。端王如此不仅是不给柳家颜面,更是不给圣上颜面。端王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留下她们。” 刘氏只摇着头。 段相叹气:“灌药吧,嫁的远远的,我还能让她一生安康。若是这事儿真被揭出来,彤儿的命都难保。” 刘氏看着段相远去,哭倒在地。我苦命的女儿啊… 本以为有了护身符的段四正一脸得意的抚着平坦的小腹呢,失魂落魄的刘氏进了来。泪眼朦胧的刘氏进来,抱着她先哭了一场,才将段相的话讲给她听。 段四顿时喊了出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娘,怎么可能?我有了他的孩儿,端王也几次来提亲。为什么爹不同意?为什么爹就看不得我好?”说着说着脸上就怨毒起来:“是了。现在爹眼里只看得到段英惜那个贱人,又怎么想得到我?段英惜,你这个贱人…” 刘氏越听越觉得女儿有些疯魔了。狠狠拉了她一把,喊了几声才让她停下。 “我的儿啊,原来我想着,你爹是面子上过不去。才不答应端王的,等过几天。他火气小了,娘再好好劝劝,也就松了口。可你有了孩子,你爹说的也是。若这事儿传了出去,第一个不认的就是端王啊。大婚在即,他却与别的姑娘有了私情。还闹出了孩子,这是明晃晃的打圣上的脸啊。万一被揭露了。你的命可真的难保啊…” 恐怕为了皇室的面子,女儿肚子里的这块肉还不知会被安到哪个男人身上?女儿会被赐毒酒还是一条白绫? 刘氏打了个哆嗦,不行,还是让女儿远嫁的好,再大的荣华富贵都得有命享才行。 段四仿佛也想了过来,顿时整个人都行将入木了,呆呆坐着也不动弹。 乐园里,轩辕嗤嗤的笑,跟漏风的窗户似的。 杨念慈白他一眼,问:“这下不是更难办了?你高兴什么呀?” 估计这次,段四会老老实实配合段老爹远嫁了吧? 轩辕笑得猥亵:“柳家姑娘还没进门呢,就白得一孩子。这样的好事儿怎么也得让她知道开心开心。” 杨念慈撇嘴,这可真“开心”,心上都开了一个大窟窿。 “端王子嗣单薄,想必也乐闻此事吧。” 杨念慈不是很明白,段老爹分析的很对路,端王会让这个孩子生下来? “柳家诗书传家,柳家姑娘定是大度贤德的典范。” 杨念慈好像有点儿明白:“哦,是严格律己,宽于待人啊。” 轩辕点头,不过怎么看怎么不屑的模样。 杨念慈也嗤笑:“姐才不会这样给自己找抽呢。” 轩辕又点头,所以他们俩合适啊。 很快,段四的喜脉号出来没一天,端王府和柳家都得了信了。 端王脸色晦涩,不知在想什么。 柳家却是乌云盖顶。 离着大婚十几天得知这样的“喜讯”,柳大学士和老夫人,柳大爷柳夫人连同柳小姐在书房里密议。 柳大学士气得胡子乱颤:“好啊好啊,端王好看得起柳家。不日,我的孙女要进门了,他却染指了段相家的姑娘,还有了身孕。这是瞧不上我柳家吗?柳家的姑娘不愁嫁!当初可是徐太师找上门的!” 其余三人也是气咻咻的。只柳姑娘白着小脸,仍是端正恭顺的模样,思索着开口道:“祖父,段四小姐迷恋端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在我们小姑娘的圈子里不是秘密。我看,这里面八成有段四主动…的原因。” 柳姑娘聪慧,猜对了。 柳大学士见孙女并没哭哭啼啼大吵大闹还能冷静的看待问题很是安慰,脸色缓了缓,还是不悦道:“那也是端王乐意上钩。” 柳姑娘不好说什么,只说:“孙女还未嫁过去,又是继室…孙女日后也定是以夫为天,尽心伺候夫君,打理后宅,管理内务…况且,端王府的女人着实不少,多那么一两个孙女也不在意…” 这是不在乎段四小姐的意思?还是想要段四入府? 柳姑娘想想又说道:“段四是段相的女儿,想来,端王也有自己的考量吧…” 四人不说话了,纷纷想,这是端王拉拢段相的手段?段四不过是个桥梁? 半天,老夫人说了句:“不过是个棋子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柳姑娘轻轻低头,她呢? 柳大人冲着父亲道:“端王想来也不舍这个孩子吧,可不好开口,不如咱们先…” 柳夫人不渝的动了动嘴,被女儿拉住了。 柳大学士沉吟点头,对孙女讲:“事情已然发生,便无可躲避。祖父必会为你求个公道…”还有最大的利益。 柳姑娘低身行礼。 于是,柳大学士带着柳大人到了太师府。他们出来后,徐太师进宫求见贵妃娘娘。徐贵妃喊来端王商议一通,段相便被传了进去… 段相沉着脸回了相府,来到段英彤的院子。屋里只留下刘氏和段四。 段四木头一样行礼,并不说话。 段相眼里的疼惜一闪而过,“彤儿,爹可以答应你入端王府。” 段四灰暗的眼睛立时迸出惊人的神彩,刘氏惊喜。 “要么,你打掉孩子,做侧妃。要么,留下孩子你为妾,永不得名分。” 这就是柳家的条件。 段相的身份够高,段四也是重臣嫡女,做个侧妃卓卓有余,但一个生母身份贵重的孩子就不是好对付的了。若这个孩子的生母永远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呢? 柳家的态度就是这样,自家是大度,但也不是好欺负的。要名分还是要孩子?自己选。反正自家姑娘能将你把持的紧紧的就好。 段四又尝到了撕心裂肺的滋味儿,要名分?孩子才是最好的立身符,再说,若是丢了这个孩子,端王会如何看待自己?要孩子,那自己就只能做个妾,这个孩子还有以后的所有孩子都是庶出,永远上不了台面。 段四咬唇,拿不定主意。 刘氏也犹豫不决。这次说要做妾,可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柳家能随时拿这件事来打压女儿。 段相仿佛看不到两母女脸上的天人交战,又说道:“还有一条路。” 两人欣喜的抬头看他。 “打掉孩子,远嫁,做当家主母。” 段四眼睛立时灰败下去。 刘氏哀哀出声:“老爷,您可是一国丞相,怎不能为女儿争取…” 段相猛的看向她,冷笑:“我若不是一国丞相,她也不会做出如此事情。我若不是一国丞相,她也活不到现在。若是别人家的女儿做出如此事等,会有什么下场?刘氏,你莫不是不清楚?” 刘氏不禁缩了缩。 段四突然喊了声:“爹爹莫要太偏心。三姐的夫君到底是谁?编出那样的胡话来哄人,我却是不信。她失了清白,还把野种生下,爹却将她当宝贝一样的请回来,事事顺着由着她,连母亲都比不上。那个野种,也当成亲孙子疼。我呢?难道我不是您的亲女儿?” 刘氏见女儿如此质问夫君,心里一慌,多年相伴,她清楚段相不喜被别人如此逼问到他脸上。 段相却是笑了出来,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儿真无可救药了。惜儿当初的事,自己没查清楚时,一样的冷脸相对,她可没有亲娘护着。后来被赶出府,又被这个女儿下黑手差点儿一尸两命。还有上次落水,也差点儿丢了性命。 现在,锦衣玉食万事顺遂的四女儿竟然有脸质问自己偏心?可不是,自己就是偏心才养出这样不知恩心狠手辣的女儿?自己还想着给她条阳光大道人家却嫌是穿肠毒药。 “惜儿的事不用你过问。康儿的爹也不是你配过问的。你只回答,你选哪条路便是。” 看着突然冷下来的父亲,段四再不甘也不敢出声了,她自小怕爹,刚刚的话已用尽了她的勇气。 刘氏的手不由哆嗦,扶着女儿的胳膊,不如…还是远嫁了吧? “女儿要入端王府,求爹着人送碗药来。” 段相不由心里嘲笑自己,面上已不再留一丝温情。(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看我最后一眼 到底不忍心,段相还是说了句:“你可想好了,只要入了端王府,你段英彤与相府再无干系!” 什么!又一个霹雳打在母女俩头上。 再不懂事,两人也明白,段四能跟端王扯上关系,只因为段相。段四日后能否在端王府站稳脚跟,能否在女人的战场上胜出,大部分还是靠段相。段相若是放弃… 段四一阵心慌,哭着问道:“爹爹绝情至此?” 段相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对你已足够宽容。” 段四被看的打了个哆嗦,那一眼,仿佛将自己所有的秘密和想法看了清楚,不,不可能的… 刘氏看不明白父女俩打的什么机锋,哭道:“老爷,彤儿可是妾身唯一的女儿啊,是您的亲骨肉…” 段相不理她,只看着段四。 段四哭了会儿,见父亲无动于衷,闭闭眼,咬牙道:“求爹爹赐药。” 段相再不说话,转身离去。 端王得了消息,沉默半天,才在第二天上了相府,提亲。定下大婚一个月后迎娶段四过门。 杨念慈在乐园吃着葡萄听轩辕讲话。屋里并无一人。 “咦?就这样定下了?” 轩辕无聊的点头,还能哪样? “哎,孩子没了,端王也不知心里怎么想。” “想什么?段四请了端王过去,拉着他的袖子哭了一顿,说不忍两人的亲骨肉一辈子被人看不起,想儿子堂堂正正做人…好一顿哭,端王就心软了,还让人送了好多补品来。” 杨念慈鄙夷:“真心软就管好裤腰带呀。他那么多女人。将来庶子庶女的可少不了。” 轩辕也赞同,这个人最是人面兽心了。 杨念慈叹息:“怕是段四以后也生不出了。” 轩辕不解。 杨念慈解释给他听:“我爹说的入府条件,恐怕是柳家开出来的。谁都知道女人只要会生,就未必只生一个。那为什么柳家还多此一举的要除掉这一个?”这个孩子可是污点般的存在,留着正好膈应段四和端王。 轩辕好像有点儿明白。 杨念慈叹:“柳家的意思就是,当侧妃就永远别想要孩子了。估计等段四进了门,柳姑娘。哦。是端王妃,那把火就得烧过去了。” 轩辕哦了声:“有什么话不能说明白了。” 杨念慈也觉得文人最累,见轩辕突然不说话好似想什么出神呢。伸脚踢了踢。 “琢磨什么呢?” 轩辕眼里的厉色一闪而逝,段四说自己儿子是野种的话,担心杨念慈不高兴,他就没说。但却更记恨上了段四。可也被惊醒。虽然关于她们娘俩的事儿,段相有个对外的说法。可耐不住那些三姑六婆背后嚼舌头。谁知道还有多少人都在背地里嘲笑奚落她们? 轩辕因为身世的原因,曾经想过,如果自己有了孩儿,便宠着他爱着他。让他做世上最幸福的小孩,万不能让别人欺辱了他去,但现在… 轩辕笑着挤到杨念慈的凉榻上。涎着脸道:“想你们啊。来,给个葡萄。”说着就张大了嘴。 对时不时就要揩油的轩辕。杨念慈慢慢习惯了,扔了仨俩葡萄皮进去。 轩辕不以为意的吐出,自己丢进一个,还顺手喂了杨念慈一个,伏在她耳边低低道:“你家男人该归来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小巧白嫩的耳朵上,杨念慈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就没听清轩辕说了什么。 段四的婚事传出后,等段老爹来,杨念慈便一本正经的警示道:“爹,小五小六小七众多妹妹们,你可都得看好了。” 段相不明所以。 “我是未婚先孕,幸亏对方跟我早有了婚约,但我没进门呢就守了寡。小四也是未婚先育,结果就给人做了小。这倒霉催的运气啊,下面妹妹可多了去了,别再…要不,爹,你请个高人来家里看看风水吧?” 段相瞅着她不说话,这个货是生怕家里好了,妹妹们不出事吗?有这样咒自己家的吗? “你是意外,小四是诚心,你别瞎攀扯。” 杨念慈嘟了嘟嘴。 段相心里感叹,路都是自己挑的。三女儿出了那种事,后来还被赶出家门,一样自尊自爱,把小日子过得红火起来。若是自己没找到她们,想来三女儿也会带着小杨康洁身自好正正当当有滋有味的活下去。 可四女儿呢,好好的相府嫡女,锦衣玉食宠着娇着长大,大好的姻缘由着她挑,她偏偏选了条死路…这人呢,就是不能比啊。 杨念慈可不知道段相在想什么,如果她知道估计得恍然大悟,原来上辈子和这辈子自己在段老爹面前的不同待遇全是自己招的啊! 段相不仅自己好面子有些清高傲骨,他也希望他的孩子有与自己相同的价值观人生观。 上辈子,杨念慈一来,便被带进了温翔的家里,尽管有她遭受异变打击还回不了神的缘故,但其中也有她一时自暴自弃想依靠别人的想法。而后来,她又被温翔灌了迷魂汤,来了次“闪婚”,这在她第一世稀松平常,可在这个时空,这样的行为可以称得上是水性杨花了。 因此,段相在找到她时,自然已清楚她都做过什么,心里已是厌了这个女儿。毕竟,上一世时,他因为往事的原因,还在有意的忽视疏远三女儿。更没有像这一次,因为杨念慈狗屎运的激起段相对亲骨肉的愧疚,接着引着段相回想起亏待了的二夫人,从而更加对女儿愧疚。 如果这次,杨念慈仍是跟着温翔走,段相恐怕也是对她仍是不喜的。但杨念慈成功塑造了一个坚强独立洁身自好为了儿子挣扎存活还积极向上的形象,是符合这个时代的标准,更符合段相内心对女性的要求的。 所以,自杨念慈在遇到温翔那一刹那,决定远离的时候,她上一辈子的命运轨迹就悄悄发生了变化。 所以,她被段相寻到,被他请回了段府… 所以,她才有机会外出被轩辕看到,才能等到孩他爹送上门… 段相有些感伤,黯然道:“以后你四妹就跟相府没关系了。” 这件事,段相没有对众人宣布,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刘氏母女自然不会对外说,她们还一心希望段相只是说说而已呢。因此,除了三人没人知道,嗯,还除了耳朵灵敏的轩辕和杨念慈。 杨念慈眨眨眼,从这称呼上就知道段相其实是舍不得的。 杨念慈想了想道:“爹,你这样让小四怎么在端王府活?要不,就算了吧。” 留着慢慢折磨才是最好的报仇方式。 显然,段相没明白杨念慈的意思,还以为她是心疼妹妹呢,不禁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她自己寻死,总不能拉着全家人一起死吧。” 段相这话说的很轻,杨念慈觉得没听清楚,更不明白。 “爹,你说什么呢。” 段相想起上次手下回报说,调查落水一事时,有人暗中引导,他们却查不出对方丝毫的事儿来,仔细看着杨念慈的脸,慢慢问道:“惜儿,你恨不恨小四?” 杨念慈一愣,笑道:“爹,她又没抢我男人,我恨她干什么?你不要告诉我,康儿的爹其实是端王吧。” 段相无语,就知道和这个女儿永远也说不到一块去,突然起了促狭的性子:“若真是呢?” 杨念慈翻了个白眼,那位亲爹可是正在外面呢,您这样挑拨离间好吗? “杀了他。” 段相噎住了,女儿太剽悍了。 “不行不行,太便宜他了。” 段相莫名叹气,“那怎么才不是便宜他?” 杨念慈想着第一世时看的后宫电视剧,手指头点着下巴道:“等他当上皇帝,再把他的孩子都杀了,那这天下就是康儿的了,然后我就是太后垂帘听政…哦呵呵呵….” 段相顿时一身冷汗,紧张的看看门窗。 窗外的某人黑了脸,这女人还有这志向? 段相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这个闺女真是脑子坏了吧? “你浑说什么?当你老子本事大,能把你从尚方宝剑下保住命吗?” 这闺女是长了反骨吧? 杨念慈揉揉不怎么疼的后脑勺,不满道:“爹,谁让你哄我的?端王那样的,你都看不上,我怎么可能看的上?不就是说着玩嘛。他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康儿他爹就能去掐死他。” 窗外某人脸色总算好了些。 段相点点头,又觉得不对:“康儿爹能给你报仇?” 说完就眯着眼瞧杨念慈。 杨念慈说谎不打草稿:“上次,他不就来救我了?我就不信,有男人要给他带绿帽子了,他能憋着不爬上来?” 某人点头,绝对不能忍啊。 段相又不明白了,难道鬼真的能现身? 等着段相走后,轩辕争取到了守夜的机会,死皮赖脸上了床,竟揽着杨念慈安静的没说话。 杨念慈知道他有时候话唠还厚脸皮,心里不安,问他:“你怎么了?” 轩辕笑笑,伸手拿起冬枣的那张皮子又覆在脸上,拉开了距离,道:“好好看看我。” 杨念慈顿时踢了一脚,这种女人脸男儿身,还跟自己贴着躺在一起的感觉真的不要太销魂。 轩辕略带伤感的讲:“我要走了,你再看我最后一眼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您饶了小的吧 杨念慈心里一咯噔:“仇家找上来了?发现你了?你要躲到哪里去?” 轩辕见她紧张的样子,眼珠子动了动,微微摇头,更伤感道:“你不要多问了,最后一晚了,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杨念慈顿时六神无主,半天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死?” 眼睛已经湿润了。这个男人尽管油嘴滑舌办事不靠谱,但还是挺可以的。 轩辕心里得意,可忽然想起若是惹毛了她的后果… 顿时,咳了咳,撕下面皮道:“我是让你看冬枣的脸,你怎么就没听出来呢。我想着放你们娘俩在明面上,我只在暗地里保护不够,不长眼的人太多,万一欺负了你们去呢?不如,我转到明面上来,咱们一家三口,名正言顺的过日子。” 杨念慈脑子转了几转,心里开始冒火,但还是平静道:“你不怕别人发现来砍你?” 轩辕狡黠道:“所以,我会用另一张脸啊。恩,你和你爹不是跟外面人讲,我给你爹暗地里办事去了吗?就用这个身份。” 杨念慈想不明白:“你是说,你要用假身份来当我的真夫君?可我爹知道那是假的啊。” 轩辕点了点她额头:“笨。我和老丈人商量好不就行了。嗯,不行,不能让你爹知道实情。总之,这个我来想办法。等天亮了,你就打发冬枣走吧,随便什么借口反正以后不会回来的那种。等过段时间,我就回来接你们娘俩儿回咱们自个儿的家。” 杨念慈不放心,他是想去骗段老爹?可是,段老爹是这么好骗的吗?转头想起他有不少手下。估计这人的底牌手段多了去了,自己还是别瞎操心了。 杨念慈点头:“那得多久?” 轩辕沉吟:“我得先暗地里布置下,顶多一个月。” 杨念慈手紧了紧:“这一个月你都不回来了?” 轩辕不由有种两人居家过日子的感觉,心里温暖,面上调笑:“娘子舍不得为夫?” 杨念慈一脚踹过去,叹口气不安道:“没什么,段四还在府里呢。她不会又干蠢事吧?” 轩辕眼里闪过厉色。笑道:“放心,她现在只想着怎么对付将来的敌手呢,再说你爹也防着她呢。她想再对你出手,除非是进了端王府后了。” 杨念慈想想也是,嘱咐了句:“你要小心。” 轩辕嘿嘿笑,凑了上去:“来。临别胜新婚,娘子。咱们安歇吧。” “咚——” 这次杨念慈没留情,轩辕被一脚踹下床,捂着大腿内侧疼得呲牙咧嘴,幸好自己闪得及时。不然中枪的地方就是—— 挣扎着又爬上床,在床边上躺下了:“娘子,你真狠。” 杨念慈趴在里侧。紧张的半抬着头:“外边听不到吧?” 轩辕暗自翻白眼,不是应该慰问自己吗? “放心。睡得沉着呢。为夫出马,绝无后患。” 杨念慈重重一哼,翻身睡去了。 等天亮用了早食,杨念慈忽然叫齐了自己人,对着冬枣道:“冬枣,你上次跟我讲你家的远亲的事儿,我着人打听清楚,也联系上了。那家人的意思是,想接你过去生活,你觉得如何?” 边上人茫然对视,怎么自己等人什么都不清楚?冬枣有远亲?娘子/小姐还派人去寻了?远亲要接冬枣走? 杨念慈又道:“那家人里家境也好,家里有良田几十亩,在当地村子口碑也好,乐善好施的。你若是想去,我给你银子,也在那里置办田产,以后寻户好人家嫁了,也能平淡一生。若是你不愿,还是留在我身边。” 冬枣当然说愿意。 杨念慈立马让人去雇马车,说那里远的很,得走一个多月呢,挥手让她收拾行李赶紧赶路。 等冬枣回房了,众人还没回过神。 乳母不满:“小姐,冬枣可是个好姑娘。你怎么只凭三言两语没见着人,就将她送走?万一那什么远亲,是个面善心毒的?” 杨念慈稳稳喝着茶:“你们尽管放心,我派去的人可是多方打探,再说,又不是吃住他家。冬枣自己有田产,只是让他们照应着。还有咱们在身后撑腰,当个小地主婆,不比在这里强?” 乳母想了半天,才叹息着道:“只要冬枣觉得好就好。”跟魏妈妈对视一眼,又道:“本来,我们都看好几个看着好的后生想让冬枣相看呢。” 其余几人也纷纷表示,舍不得冬枣走。这个说自己也看着一个管事的儿子好,那个说自己还抽空给冬枣绣了几条帕子,带着枣花呢,又有说,都找好花样要让冬枣挑嫁衣样式了,还有说,想着给冬枣梳哪个发呢… 杨念慈听得一口茶含在嘴里吐不出咽不下的,怪不得轩辕走的这么急,原来根子是在这吧? 走了个丫鬟,自然不是什么大事。段相被四女儿的事刺激的整天郁郁,生怕哪个女儿再重蹈覆辙,见到姨娘就要声色俱厉的好生敲打一番,让十几个女儿见了他都战战兢兢,唯恐自己莫名被训斥。 段相不由反思,是不是自己这个爹当的太不尽职,怎么就没个女儿给个好消息听?当然,乐园那位除外,别的女儿怕听自己讲话,自己是怕那个女儿说话,冷不丁的口出豪言,哪个当爹的受得了? 就在这时,韩姐夫乐呵呵上门了,段大有孕了! 段相的脸终于见了真心的笑模样,破天荒的将在此特殊时刻来传福音的大女婿迎进了后院主院。 段家女怀孕生子,可不只是婆家的好消息,更是娘家的大福音,如果能生下儿子那就更好了。 听到消息的姨娘们欢天喜地的拉着女儿们到了正院,小姐们不管明不明白这里面的深意,也俱是一脸高兴的样子。因为段相的一视同仁的照顾,她们又都是庶女,和段大之间没什么好争好抢的,知道大姐过得好,真心为她高兴。 看着一屋的美女成云,一个多月来戒美色的韩姐夫有些头晕。 嘴甜的他对每位长辈都问候到了,还给众多小姨子送上了小礼物,赢得一片多谢大姐多谢大姐夫的软语娇声。 头晕晕的韩姐夫就注意到,怎么这屋里两个人脸上不是正色呢? 一个是段二的亲娘,韩姐夫理解,段二直到现在也没怀上,人家亲娘听到别人有了心里不是滋味儿绝对可以理解。 但,相爷夫人,他的便宜岳母,怎么也一脸的不开心?他娘子有了身孕,怎么也碍不着这位吧?你亲闺女还没嫁呢? 韩姐夫不由想到娘子之前说过,刘氏母女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人,果然如此。对着刘氏,就没以前那样恭敬了,当然,不会让人觉察就是。 等寒暄过后,段相好心情的领着他往外书房,还不忘嘱咐刘氏准备好补品,让大女婿带回去。 快到外院了,韩姐夫正听着段相说话呢,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声音惊喜喊道:“咦?韩姐夫?” 这独特的称呼… 韩姐夫脚下一滑,自己真心不想见到这位啊。刚刚还在庆幸这位不在正院呢,怎么就碰上了呢? 杨念慈摇着美人团扇,脚步不慢的走过来。 “爹,韩姐夫,你怎么来了?” 段相笑道:“你大姐有了身孕,你姐夫来送喜信。” 这么快?那些法子果然有效?还是碰巧了? 韩姐夫从段大那里早已知晓,那些个生子的窍门是这位小姨子夫家的不传之秘,心里甚是感激,当下行了一礼。 “娘子在家里养胎,等过些时候,请三妹喝茶。” 杨念慈呵呵笑,这两位是真把自己当神仙了,还要专门拜谢? 想了想道:“韩姐夫,我有话跟你说,咱们到,恩——”左右看看:“到我屋子里去说吧。” 屋里有冰盆子。 段相立即侧目,眼光跟冰刀子似的一遍遍的往他身上扎,这小子很会讨女人欢心嘛。 韩姐夫要哭了:“多谢三妹。姐夫急着回家看你姐呢,就不打扰了。” 杨念慈奇道:“你找我姐干嘛啊?她才怀上,不能折腾。韩姐夫,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段相这次改用火刀子烤他。 韩姐夫抹了把额头,这天真热。 段相开口:“惜儿,你要跟你姐夫说什么,就在这讲吧。” 杨念慈摇着美人扇:“这日头这么大,会被晒黑的。” 段相果断道:“那就别说。” 杨念慈立即接口:“怎么可以不说?” 韩姐夫…到底要说什么?有这个时间喊都喊出来了吧? “那去外书房。” “好吧。” 于是杨念慈就跟着段老爹往外书房去。 后面三尺远的韩姐夫看的深思,外书房啊,自己娘子好像都没去过吧?看三小姨子走得这个顺脚啊。 进了外书房,杨念慈自己动手将一个冰盆子挪到了跟前。 段相冲着门外喊了声:“再拿两个冰盆子来。” 杨念慈摇着扇:“爹,我要跟韩姐夫说话,您是不是先回避?” 段相瞪眼。 韩姐夫要哭。 “什么话,我这个做爹做岳父的听不得?恩?”眼刀子又甩到了韩姐夫身上。 韩姐夫一个哆嗦,害死人的小姨子啊。 杨念慈想想也是,自己又不是勾搭姐夫。 韩姐夫:您饶了小的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六章 落荒而逃的韩姐夫 “韩姐夫,我姐情形怎么样啊?吃喝睡都好吧?” 韩姐夫看都不看她一眼,侧着身道:“娘子情形很好,与往常一样,若不是例常诊脉,我们现在还未发现有孕呢…多谢三妹了。”韩姐夫犹豫了下,他是想当面谢过杨念慈的,可这是人家夫家的秘方,老丈人在这呢… 段相听了这话,只以为大女婿是谢三女儿的关心。 杨念慈却知道他是谢自己的法子,没看出他的心思,自顾道:“我上次是跟大姐说的玩的,不知准不准的。你们别当真。我看是你们该着这时候有孩子,被我瞎撞上了,你跟大姐说,让她别放在心上。好好养胎才是。” 韩姐夫一凝,三小姨子是一点儿也不避讳岳父,那自己藏着掖着反倒让岳父看不上。 当下看着杨念慈,真诚道:“三妹别谦虚。说句不好意思的,我跟你姐也是偷偷问过生养有道的老大夫,虽然有些…他也闻所未闻,但有的也是肯定有效果的。况且,自有了馨姐儿后我跟你姐不是没努力…怎么就偏偏用了你的法子后才称愿?定是你的法子起的作用。待你姐胎稳后,定要亲自谢过三妹。” 杨念慈叹:“可别谢,我可不保证大姐能生出儿子来。” 韩姐夫一愣,洒脱笑道:“是儿是女都是我和娘子的孩子,都是我们的心头肉。我们不强求。” 杨念慈也笑,心里腹诽,你不强求,你老婆要强求啊。不过,看韩姐夫如此模样不像做伪。看来他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杨念慈心情一好,觉得要关心关心韩姐夫才是。 “韩姐夫,这段日子委屈你了。” 韩姐夫愣了,委屈自己什么了? 杨念慈掏心掏肺的关心他:“韩姐夫,咱们都是自家人,不来虚的。你是什么样的人,咱都知道。为了配合我姐。你得素了多久啊?哎,委屈你了…” 韩姐夫急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啊?姑奶奶。您能不能看看您亲爹我老丈人的脸? “唉,你说你辛辛苦苦讨回来的小美人们,就那样扔到一边了,这费银子不说。还干看着上火…” 韩姐夫只觉得老丈人正上火呢。 “估计我姐也心疼。如今,她有了身孕。你总算能脱身了…” 韩姐夫守着冰盆子直冒汗,直觉脱不了身了。 杨念慈话头一转,愧疚道:“…这事儿也是我引起的,是我得害韩姐夫你吃不着。这样吧。韩姐夫,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让人寻了送给你啊…” 韩姐夫一时没明白杨念慈的意思。 “小妾嘛。男人都是喜欢有肉有情趣的。恩,眼大胸大屁股大。怎么样?还是媚眼如丝腰细如柳?羞涩的还是开放的?恩,韩姐夫,你喜欢在上还是在…” “啪——” 段相手旁的茶盏摔地上了。 韩姐夫屁股一滑,好悬没跪下。 段相阴森森笑:“韩小子,还有事儿没?” 韩姐夫颤着心肝连强笑都挤不出来,哭丧着脸拱手:“岳父大人,小婿告退。” 说着话呢,就落荒而逃了。 杨念慈眨眼:“姐夫,韩姐夫——” 韩姐夫跑的更快了。 “爹,你干嘛呢?” 段相这次忍无可忍真的火了,跳起来,手指头直直戳到杨念慈头上,戳的她直往后倒。 “你个死丫头,说的什么话?啊?那是你姐夫,你个小姨子说这些合适吗?还知不知羞耻了?谁教的你啊?” 杨念慈仿佛才想起自己说的过分,不服道:“大家都是成年人,还是过来人。我都不害羞,爹,你可是花丛高手,有什么好避讳的?” 段相气得喊:“有你这样给姐姐的男人塞女人的吗?” 杨念慈也喊:“不管谁塞都是塞,韩姐夫是个风流的,还不如找些姐姐能拿捏的呢。” 段相心肝都疼了:“感情你姐还得谢你呢?她可是刚有了身孕,若是被你气得有个好歹,我,我就…” 段相一时找不着什么招数来威胁杨念慈。 杨念慈却道:“大姐才不生气呢。你当韩姐夫跟你一样,领回家就是真爱啊。人家只爱面皮身段,腻了就扔。大姐只愁院子不够用。” 段相气得你你你,你们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念慈突然感慨道:“韩姐夫就得向爹学啊,上进升官建大院子。上次我们去的那家花楼…” 段相声音提了八个高度:“你还敢去那种地方?” 杨念慈暗道一声坏了,雷神保密的事情就这样让自己暴露了。 杨念慈紧着就往外走。 段相又一个杯子砸到她前边,惊得杨念慈跳到一旁。 “你给我抄女书,就在这里抄!” 杨念慈怒,那种残害身心的鬼东西让老娘抄,搞笑吧? “你又不是我男人,我干嘛听你的。” 段相冷笑:“哟,出嫁从夫是吧?别忘了,你们还没礼成呢。” 杨念慈也冷笑:“我回去找个牌子写上他的名,这就拜天地。” 段相气笑了:“好啊,你先说说他叫什么?” 杨念慈傻眼,她只知道姓啊,这个坑姐的轩辕! 父女俩大眼瞪小眼,半天,杨念慈才道歉:“爹,我知道我说的过分。我只是看着韩姐夫有趣逗他玩。” 段相又是心肝疼,有这样逗姐夫玩的吗? “你还是抄书吧。” “…抄话本子成不成?” 段相无力了,这样的女儿嫁出去也是祸害别人家吧。 不再争执这事儿,段相问她:“刚刚你姐夫那意思,你有生子秘方?” 杨念慈一怔,她压根就没觉得这是秘方。 点点头道:“之前听来的,不知准不准。” 段相明显意动。 杨念慈心道。什么方子对你也没用啊,除了改名。 段相沉吟着道:“你二姐,一直没动静,你看…” 杨念慈服了,原来是担心另一个女儿呢?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呢? 想到段二的为人,杨念慈就有些不耐,将为人处世全按着好处来理的人。寡情啊。 “爹。大姐和二姐不一样。生孩子也是看机率的。韩姐夫后院人多,大姐怀的机会自然就少,而且大姐早就生养过了。可沐姐夫可是只守着她一个的。还是看大夫才是正经。我的法子不一定有效,可能只是碰巧了,您别听韩姐夫说风就是雨。” 段相也觉得有理,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杨念慈歪着脑袋疑惑了句:“爹,您都凑够十八女罗汉了。怎么就不急要儿子呢?” 段相一愣,是啊,自己想儿子都想哭了,怎么就没想到自己用呢? 可又想起好友空悟的话。一阵心灰。 “爹命中无子,命中注定,强求不得。” 听得“命中注定”四个字。杨念慈心里空了一空,自己不会命中注定这辈子还会横死吧? 没了心情。杨念慈坏心眼的也不想段老爹好过。 “这事儿以后再说吧,爹,你还是先把小四嫁出去吧。” 果然,段相顿时糟心了,不提罚她的话,让她赶紧滚。 杨念慈才舒服了些,回去看孩子了。 不管再对段英彤怎么失望恼恨,该给皇室的面子还是得给,于是,端王大婚后一个月,抬了侧妃进门。 只是不是一位,而是两位。 另一位正是段相的死对头,秋相的孙女。 杨念慈呲着牙床,这俩人绝对的死掐啊。又猜想,同时迎进两位侧妃,端王是什么意思?他爹在朝堂搞平衡,他就在后院搞平衡,提前预演了?还是告诉这两个女人,她们没什么重要的?不知道这新婚夜怎么过的,一人前半夜一人后半夜?杨念慈想着就恶心,还没擦干净呢,又急吼吼的跟别的女人滚床单,跟玩三人混战的嫖客有什么区别?端王果然是个孬的。 再想,不由就想到轩辕。他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一个月差不多了,怎么还不回来? 杨念慈习惯了嘴贱的轩辕时不时跟自己说笑逗趣,现在总觉得少了他,身边冷清的厉害。 长吁短叹了两日,段相一脸古怪的找她谈话。 “什么?爹,你在说什么?”杨念慈仿佛听不明白。 段相尴尬的咳了声,自己也觉得荒唐不妥,可那位坚持,自己只有听从的份啊。又委屈女儿了! “爹的老友,就是你公公,康儿的祖父。”段相顿了顿。 杨念慈不耐烦的点头:“爹,这个关系我理得清,你再说说刚才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段相为难开口:“康儿祖父说,怕仇家追查到康儿,想了移花接木的法子。就是…就是,给康儿派了个“父亲”来…” 杨念慈干笑:“这玩意也是能随便派的?” 段相又咳:“这样一来,康儿明面上就有了父亲,能消除仇家的疑虑,你们娘俩也安全了…” 杨念慈傻傻道:“是让我再嫁的意思?那为什么不能我自己挑个喜欢的?” 段相瞪眼:“什么再嫁?你想都别想。是找个假的来,跟你装做夫妻,实际上什么都不是!” 原来女儿还是在想着再嫁吗? 杨念慈默了半天:“也就是说,您的得力手下,康儿他爹要回来了?” 段相点头:“没错,就是用这个身份。” 杨念慈木着脸:“真是好大一份惊喜啊。” 段相尴尬又道:“那个,明天,就是他回来的日子。恩,虽然你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但一定要记得你后来还是见过夫君的。惜儿啊,为了康儿,你委屈委屈,明日一定要装作认识他的样子啊。” 杨念慈木着脸没说话。 段相劝了半天,见她答应,才不放心的离去。 好一会儿,杨念慈才噗嗤笑了出来:不知轩辕是怎么哄的段老爹?难道是冒充他家老爷子给段老爹写信?不想了,等明天问了他不就知道了。 莫名心安的杨念慈一夜好眠。(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我回来了 这天,也正是段英彤的回门日。 也不知端王是怎么安排的,反正他陪着段英彤回来了。 段相一直面上淡淡,对端王还如往日一样。只是段英彤含泪给他行礼喊爹时,他淡淡的不动声色,仿佛没看见这个人般。 刘氏和段四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笑颜下一阵恐慌。端王见了虽不悦,但也只以为是段相还在生气,并未太放在心上。 杨念慈记得轩辕说的离皇家人远点儿的话,不想去正院。可韩姐夫和段二一家因这事儿专门赶来,自己就住在旁边,不去不是一回事儿,因此就自己带着甜李香橙过了去。 见端王八面玲珑的将所有人都哄得开开心心的,杨念慈心里不屑,面上装鹌鹑的的缩在屋子一角不敢抬头。 段四见她如此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心里冷笑,平日不是横的很傲的不行吗?怎么见了皇子王爷真正有权势的就蔫了?果然是个不中用成不了气候的,等姐收拾了那几个再来收拾你。心里不由得意,越发认为自己的选择没错,终有一日,自己会高高在上俯视所有人。 认全了亲戚,段相便带着几个女婿往外院去。杨念慈略坐了坐,心里挂着小包子,便告辞出来,也没人留意她。 快到了乐园,杨念慈心里一紧,前面那几个人不正是端王和两个姐夫吗?被抱在韩姐夫怀里的,不正是康儿吗? 杨念慈疾步赶过去,一把抢过康儿,面对着几人,将小杨康的小脸按在肩膀上。挤出一个小心翼翼的笑:“王爷,姐夫,小儿无状,没惹到你们吧。” 韩姐夫心里想三小姨子的手劲儿挺大啊,笑着道:“康儿出来找你呢,正好碰见了,他还记得我呢。” 杨念慈看向一旁站着的青杏绿桃。不由狠狠瞪了她们一眼:怎么让这小子跑出来了? 两人低头不敢辩驳:小少爷越来越狡猾了。一个错眼就溜出了院子还跑得贼快,等自己发现,追过来就看见这几人了… 杨念慈一直偷眼留意端王。见他看看小康儿的后脑勺,又往自己脸上打量,心里就发毛,不会轩辕说的真的有什么不妥吧? 眼见他要开口。杨念慈先急急问道:“我爹呢?怎么不见了?” 端王自持身份,不会回话。秉承能少跟这位说话就绝不多言的韩姐夫看了沐姐夫一眼。 沐姐夫一呆。笑笑说道:“岳父说有人来了,亲自去迎了。” 还心里纳闷,是什么人能让清高的岳父亲自去接呢? 杨念慈顿时心有所感,扭头向门口望去。 段相正带着一人进来。 那是个高大的男人。肩背宽厚,面目俊朗,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两只眼睛沉静有神,见着杨念慈。微不可见的眨了眨,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温柔透露出来。 杨念慈心跳的越来越急,越来越重,他回来了… 段相在几人面前站定,咳了声:“这是——” “惜儿,我回来了!” 易容的轩辕才不理便宜岳父和无关的路人,径直站在杨念慈面前,眼里仿佛只看得到她,和她肩上的小杨康。 三个男人惊了,只看着眼前这一幕。 “惜儿,我回来了。” 杨念慈想笑,扯扯嘴角扯不动。 段相大急,别演砸了。 轩辕一只眼睛眨了眨。 杨念慈终于笑了,这个男人真是,自己给他讲过自己第一世时最喜欢的男人模样,高大健壮俊朗有腹肌,他还真整成这模样了。真是…体贴。 现在该干嘛?杨念慈的脑子有些乱。 轩辕抬手,粗糙的大手拂去她眼角不知不觉滑落的泪水,将她们娘俩拥入怀里,轻轻在她耳边道:“我再也不走了。” 轻微却坚定的声音,仿佛承诺。 杨念慈顿时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她表面坚强粗神经实际脆弱敏感,从第一世时她便觉得自己是不是天煞孤星,重要的人早早离开了自己,挣扎几十年仍是孑然一身,总觉谁也靠不住。第二世时,温翔又给了她一个深刻沉痛的教训,导致她更加不敢相信不敢依靠任何人。 轩辕一句件简简单单的话,击中了她内心最深处最狰狞的伤疤,这个人能信吗? 杨念慈脑子一阵迷茫。 轩辕有些着慌,自己只是一个月不在,这个女人又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看着更不正常了? 段相在一边黑了脸,自己早警告这个男人了,不准对自己女儿动手动脚,当面答应的好好的,刚一见面就反悔,是不是男人啊?靠不靠得住啊? 使劲儿的咳嗽。 咳嗽没让两人分开,让两人分开的是小杨康的拳打脚踢:这个臭男人是谁?竟然敢跟自己抢娘亲?我打—— 轩辕被熟悉的小手一巴掌招呼脸上,身上连中数脚,一点儿都不在意,微微弯身微笑:“儿子,来,叫爹,爹——爹——” 回答他的自然是小巴掌。 杨念慈噗嗤笑了,直如荷花带露彩霞映日,看呆了另外三个男人。 段相咳得更厉害了。 轩辕脸色微沉,身子一动,已将杨念慈在他身后遮得严严实实。 抱拳道:“杨浚见过诸位。” 段相也跟着道:“这是惜儿的夫君,刚从外地赶回来,你们还没见过吧,现在就认识下。” 端王看清了他的长相,眉眼舒展又恢复了淡漠的高高在上的模样。 不得不说,轩辕聪明的很。他现在的样子与真容没有相似的地方,可又奇异的能看出与小康儿相像,任谁看了都觉得两人就是父子。 段相初见到时,心里也赞了声:这人选的好! 三女婿也回来了,自然也要去正院与众人见面。一行人又要折回去。 轩辕站着不动,对杨念慈霸道说道:“天太热,你身娇肉贵,儿子又小,跟儿子回院里去等我。” 杨念慈白了他一眼,乐呵呵的抱着儿子回去,还不忘喊上傻呆了的青杏绿桃。 不提正院里如何炸开了锅。乐园里就人人吃了一惊。 小丫鬟们围着杨念慈不停的眨眼。魏妈妈抱着小杨康也坐在一旁看着她,乳母一个劲儿的问:“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 不管她们怎么问,杨念慈只一句话:“康儿他爹回来了。” 乳母又追问:“你不是不记得他了吗?怎么就知道是小少爷的爹了?这事儿可不是闹得玩的。小姐,你得仔细啊。” 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俱是担心怀疑。 等长手长脚的轩辕进了门,闹哄哄的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扭头看看那边又看看这边,不得不承认。这一大一小,真的很有父子相。 青杏倒抽凉气:“还真是的?” 别人不由自主就点头。 看着往日的“同僚”,轩辕心里直骂娘,再晚走一步。就被这群女人嫁出去了。 稳如磐石的站在屋中央,气势全开,沉声说道:“你们先出去。我跟娘子有话说。” 众人不自觉的就按照他的话去做,只乳母出去前。警惕的瞪了他一眼:“你别乱来啊,我就在门外守着。” 轩辕眼角抽抽,您老人家歇歇吧。 等人都出去带上门,轩辕顿时转了画风,嬉皮笑脸的往杨念慈前面一坐,伸着脸道:“怎么样?这张脸喜欢吧?” 一个纯爷们儿真汉子做出街头流氓的样子… 杨念慈抚着儿子的手一顿,真是不能承受之重啊… “不如你的脸漂亮,不过我还是挺喜欢的。” 轩辕满意,将小杨康抱过来,执着的让他喊爹。 杨念慈失笑:“就算他如今喊了你爹,将来,你换回那张脸,他不又不识得你了,别让他以为他爹三头两头的换脸,见了大街上谁都以为是自己爹呢。” 轩辕磨牙:“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反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儿子喊那个姓温的做爹。” 杨念慈不由为温翔默哀,被自己的女王大人当成仇人,这种感觉不要太妙哦。 杨念慈眉眼弯弯的抱过小杨康,看着他的眼睛,手指着轩辕,“儿子,娘亲跟你说哦。这是你爹,你只有一个爹。爹会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还会带你骑大马。来,喊声爹——” 小杨康看看轩辕,撇了撇嘴就趴在杨念慈怀里了。 杨念慈拍拍他的背,支使轩辕:“来,跟你爹去骑大马。” 轩辕就伸手将他放在自己脖子上,稳稳走了几步。 这个游戏,之前一直是冬枣和他做的,小杨康好久没玩过了,抓着轩辕的头发,咯咯笑了起来。 只是,嘴里叫了声“冬,冬——” 杨念慈一愣,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底下的轩辕黑了脸。 “没关系,多几次,康儿就认你了。” 玩了一会儿,段相亲自进来,扯着轩辕的袖子将他带去正院,不满的直瞪眼。 轩辕呵呵一笑,嘴里还道:“岳父大人,容小婿再跟娘子说几句话。” 段相恨恨的低声道:“想得美,离我女儿远着点儿。” 乳母嗖的进了房门,扑到杨念慈身前:“真是康儿的爹?” 两只眼睛恨不得瞪出来。 杨念慈点头,羞涩道:“他说了很多我的事情,都对上了,而且,他的模样您也看见了,错不了。” 乳母呆坐半天不说话,费劲消化了这个惊天消息,才慢慢道:“不行,我得好好问问他,把他都打听清楚了才行。小姐,你先别理他。” 杨念慈乖乖点头,不知轩辕怎么应付乳母,想必会很精彩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标准的搅家精 正院里,刘氏拉着段四说悄悄话。 “什么?”刘氏压低了嗓子声音还显得尖锐:“大婚那日端王竟没去你那边?” 刘氏恨得只咬牙,还以为自己女儿只能得半个新婚夜,自己还抹了三天泪,谁知竟是一刻都没有。 段四郁郁的点头:“王爷肯定是心里还有疙瘩。” 刘氏红了眼:“我的儿,那你岂不是一进门就被看轻了去?日后可怎么在王府立威?” 段四有些心烦,还指望娘出主意的,不想还要反过来安慰她:“娘,倒也没什么。本来,我自…后,身上就不利落,就是王爷来了也不成的…反倒晦气…” 刘氏大惊,急急问道:“你身上不是干净了吗?” 段四摇头,闷闷道:“干净了没两日,想来是那天夜里气得狠了,第二天下晌又见了红…” “现在怎样了?可是厉害?娘现在就让人去请大夫给你瞧瞧。” “娘——”段四拉住欲起身的刘氏:“不用了,今天早上就看着好了。我带走的调养药丸吃着挺好用的。再说了,现在女儿看病,可以请太医的。” 刘氏想想也是,遂稍稍放了心,可随即又提了起来:“王妃对你如何?” 段四想想,似得意又似头疼的道:“第二日王妃对着我和秋侧妃倒是和颜悦色,还给了见面礼。” 说着伸出手腕来:“喏,就是这个镯子,还是红玉的呢,倒是贵重。秋侧妃得了只羊脂玉的。” 刘氏抓着段四手腕仔细瞧:“倒是这品质的红玉难得些。听着这意思,王妃对你不错?” 段四心烦的收回手腕:“她若是难为我。我还高兴呢。她越是不动声色,越是难对付。” 刘氏也觉得是这样。 段四担忧问道:“况且,如今她这样,未尝不是因着爹爹的原因。娘,若是,外人都知道爹爹他…娘,我可怎么办?” 刘氏笑着安慰她:“你爹啊。最是护短的人了。他头前说的是气话,现在那口气还没顺下去呢,难怪对你冷淡。可你出嫁。娘准备嫁妆他也没拦着,你回门他不是也一样开了门迎接?只是一时面子下不来,日子一长就好了。娘再劝劝他,还有端王在呢。你爹不会真舍了你的。” 段四惊喜:“真的吗?” 刘氏点头:“当然。”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说话底气不足。 段四放了心,又想起杨念慈来。皱着眉问:“娘。那个男子真是小贱人的夫君?” 刘氏虚虚打了她一下:“你如今已是侧妃了,不能再口无遮拦。被别人听了去在端王跟前嚼舌头,有你后悔的时候。娘跟你说,女人要在后院里立足。靠的只能是男人。你管别人作甚,先把端王的心笼络过来是正经。” 段四撒娇:“这不是在娘面前嘛,女儿习惯了。娘。他真是段三的夫君?” 刘氏也疑惑:“是的吧,看他的样子。那小崽子的模样跟他像得很呢。难道真是你爹早就看好的亲事?” 段四撇嘴:“莫不是爹以前嫌弃段三嫌弃的很,就随手将她嫁了手下?” 两人想想又摇头,段三出没出门子,她们还不清楚? 刘氏又猜测道:“说不得这事儿跟你爹在外面的政务有关,咱们不知道也正常。你爹厌烦后院插手外面的事儿,尤其是政务公事。如此讲来,这个人倒可能对你爹很重要,是得力手下吧?” 段四想想,觉得刘氏说的有道理,再一想那个看着气势不凡容貌出众的男人未免有些酸溜溜的,道:“段三也算是命好了,找了个齐整的夫君。可惜,那个男人身上没有官职功名吧?她只能做个平民百姓的娘子了。” 哪像她,嫁了最得皇上看重的皇子,虽然是侧妃,可也是正经的皇家人。 刘氏笑了笑,郑重道:“你别管别人,仔细端王是正经。” 段四点头。 作为新晋妹夫的端王和才出现的轩辕,身为带头人的韩姐夫和沐姐夫不敢灌端王,举着酒杯都冲着轩辕来了。 段相头次觉得两个女婿上道,更是使眼色让他们再接再厉,争取将这小子灌醉,省得去缠着自己女儿。 得到肯定的二人激动了,老丈人难得的鼓励自己啊,更是使足了劲儿的灌轩辕。 于是酒席上,很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段相和端王坐在上首,冷眼旁观两人一左一右一手酒杯一手酒壶的围攻轩辕,你方空杯我倒酒。 段相看得笑眯眯,端王也笑,只是怎么看都有些冷清。 轩辕来者不拒,偶尔劝着两位姐夫也喝,却偷偷运起内功,将酒力化开。 偶尔喝口酒的两人都倒下了,轩辕还眼神清明,起身拱手说了句,看老婆孩子去,稳稳当当又麻溜的走了。 不好追上去的段相愤愤看了眼端王,头次觉得这位是如此的一点儿用都没有啊。 端王怀疑自己的眼神,这位是在嫌弃自己吗?炸毛了,凭什么啊?你又不是我正经岳父,我来已经是给你面子了,难道还要本王陪酒? 轩辕一身酒气的回了乐园,熏得杨念慈直捂着鼻子。 “乳母,你去问问大管家,让他找我爹的衣裳来,先给…姑爷换了。” 两人身量相差不大,轩辕哪里带换洗衣服来?先凑合着吧。 轩辕坐得远些,道:“韩姐夫和沐姐夫死命灌我,呵呵,我还没怎么呢,他俩先倒了。” 杨念慈想了想,就明白八成是段老爹的意思。 “你怎么跑来了?我爹放过你了。” “不是还有个端王吗?岳父不好追来。” 杨念慈:我就说嘛… 两人刚说了两句话,乳母抱着衣衫突然出现,笑道:“姑爷,去换衣裳吧。” 两人不由看看门外,是大管家早就抱着衣裳在外面候着了,还是这位是飞过去的?这也太快了吧? 轩辕换了衣,拉拉有些短的衣袖,一脚刚跨出净室,就见乳母一张笑眯眯的老脸在眼前。 得亏跟这位早熟了,不然一巴掌抽过去了,笑得恁渗人… 乳母笑道:“姑爷,我带你认认咱院的人。” 轩辕无奈,只得跟往日同僚重新认识去了。 杨念慈等了半天,才见乳母笑得花一样的进了来,轩辕在后面冲着她做了个鬼脸,还揉了揉额角。 杨念慈乐了,乳母看着挺满意的,不知轩辕是怎么糊弄她的。 一家子聚齐了,轩辕跟杨念慈讲:“既然我回来了,你们娘俩儿就不便住在娘家,跟我回家吧。” 杨念慈惊了,还有家?等等,段老爹会放人? 乳母很满意的对着杨念慈说:“姑爷刚刚跟我说,早就给你在京里置了宅子,正好那地界离着相府也不远,是个好地方。小姐,咱是得回自己家了。姑爷来之前都收拾好了。” 杨念慈看轩辕,你怎么收买乳母了? 轩辕得意,自己早就知道乳母的软穴是杨念慈,只要他事事说成是为杨念慈好,还怕乳母对自己不客气? 当下谦卑道:“乳母,只是,您也知道,我刚回京,那宅子里只有几个粗使下人,并不够用。怕委屈了娘子,您老人家看看,要不,我让人牙子挑些人来,您给掌掌眼,人手足了再搬回去?我一个大男人不怕人家说我吃软饭,蹭岳家…” 乳母顿时直了身子:“咱就这几口人,能用多少下人?娘子好伺候,小少爷更是省心的。就院子里的人带过去足够用了,以后慢慢挑。小姐,咱这就搬。” 当初杨念慈可是毫不客气的将乐园所有下人的卖身契要了来,当然这些人没有甜李香橙的好待遇,仍是奴身。这满院子的人都是杨念慈的私人财产。 杨念慈服了,到底轩辕给了什么好处,乳母这是把他立时当了自己人吧? 轩辕笑得更灿烂了:“乳母放心,明个儿就挑人。” 乳母也笑:“姑爷不用劳累了。才赶回京,好好歇着吧。这些个内宅事情,有小姐张罗呢。” 杨念慈鄙视,他才是你亲儿子吧? 轩辕又说了句:“那劳烦乳母了。我先去看看康儿。” 等轩辕一出房门,乳母立时扑到杨念慈跟前,激动的两眼都放光了。 杨念慈一手挡在身前:“淡定淡定,那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乳母不理她,说道:“这个好,这个真好。小姐,我都打听清楚了。杨,姑爷,家里就他一人,父母早早没了,兄弟姐妹全无,连族人都出了五服远了去了。小姐,你以后可没人给你气受。” 杨念慈凉凉道:“你怎么不说他命格不好,没有亲人帮衬?” “呸呸呸,”乳母不满道:“这话别乱说,命不好能娶了小姐,还生下这么好的儿子吗?你们不就是亲人吗?到时候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多自在。” 说着说着,乳母又鄙视杨念慈:“再说,小姐你这性子,若真是嫁到大家族里去,还不整日的气倒公婆,惹哭小姑小叔,标准的搅家精啊!乳母之前可没少发愁,这下可好了。再也不用担心了。” 大有一种小姐破罐子干脆破摔了,别连累别人就成的庆幸。 杨念慈颤着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尖:“我?搅家精?乳母,原来你一直是这样看我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九章 你的生辰怎么过 乳母毫不客气的插刀:“也不不知相爷是怎么想的,现在对你如此纵容?有时候我看着都恨不能关你小黑屋了。哎呀呀,不说这个了,反正你都嫁人了,还有了儿子,姑爷是不能休弃你的。咱先说别的。” 杨念慈抖了,原来自己是这行情? 乳母喜滋滋道:“姑爷人长的俊,看着脾气也好,家里简单,还颇有家资。听着那处宅子可不便宜,这是哪啊?相府啊!不远就是皇城啊!离这不远也是个贵地儿。听着姑爷说,还有不少生意庄子呢。” 杨念慈鄙视,见钱眼开! “看看,看看,从姑爷回来,看着你的眼神就知道,这个男人对老婆差不了。再看他对小少爷的上心样子,是个疼孩子的。呵呵,以往我还以为,相爷是烦你才把你草草打发了,现在看来,姑爷除了家世没有官身,什么都不比别的姑爷差。小姐,乳母安心了。” 杨念慈泼她冷水:“没有家世,没有官身,这两样都不重要的话,那好男人遍地跑了。乳母,你不能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了,我才是喝着你的奶长大的啊。” 乳母瞪她:“你吃我奶长大,怎么没学到我一丝聪明?” 杨念慈想都不想呛声:“我脑袋随了我亲娘呗。” 乳母顿时不说话了,眼睛里都黯然失色下去。 杨念慈慌了,急忙跳过去,揽着她的肩:“乳母,乳母,你别生气,我就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的。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说了…” 乳母对亲娘可不是一般的维护,能甘愿搭上自己的命,还舍得女儿的将来,这份感情太真挚也太沉重。杨念慈直想抽自己耳光子,叫你嘴贱! 乳母重重叹气:“乳母知道你心里有怨。可谁都有自己的难处…夫人是对不住你。可小姐…” 下面的话,乳母不知怎么说了。 杨念慈握着她的手:“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不是怨她,只是堵气。放心吧,乳母,我会慢慢想开的。” 乳母又叹了口气,转身收拾东西去了。 有了这茬儿。杨念慈心情陡然又不好起来。果然自己活了三世,对父母亲情的心结总是解不开的吧。 于是。段相急急赶来,张口问她:“那姓杨的小子呢?” 杨念慈没好气的回道:“死了。” 段相一愣,放缓了声音,问“惜儿。怎么了?是不是他惹了你不快?爹这就去收拾他。” 杨念慈看着他,闷闷说道:“爹,你喜不喜欢我?” 这个话题有些尴尬。 但段相还是点了点头。 杨念慈又闷闷问:“那你会不会不要我?” 段相立即就想。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怎么会?爹怎么会不要惜儿呢。是不是他惹了你?” 杨念慈想想,决定泼脏水也不错。点点头道:“他要带着我走。住到外面去。这会儿,她们几个都在收拾行李呢。爹,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段相大急,顾不得理会女儿的小文艺小伤感,怒吼一声:“混账!”出门找轩辕算账去了。 杨念慈抹抹眼角,咦?没流泪啊!半躺着吃西瓜去了。 轩辕没得成行,是夜,被老丈人拉着秉烛夜谈,抵足而眠。谁都得感叹一句,翁婿俩的感情可真好啊! 只是第二天,段相心肝肾一起疼的黑着眼圈不舍跟杨念慈讲:“惜儿,今天就跟——你夫君回去吧。” 杨念慈五雷轰顶,大眼睛立时蒙了层水,爹,你不要我了? 段相受不了这控诉的小眼神,拉着她到一边儿,压低声音讲:“装就装的像一些,别让人看得生疑。人都回来了,你还住在娘家,不是个事儿啊。放心,爹派人过去,他不敢做什么的。” 杨念慈要哭:“晚上呢?他可是个大男人,名义上还是我的夫君,爹你的人敢拦着他不让他进我的屋?” 段相森森一笑:“放心,爹自有安排。这个,你贴身带着,他若是敢对你不轨,你就捅死他。不怕,爹给你兜着。” 杨念慈默默的看着段老爹塞过来的小巧匕首,拔了一寸出来,寒光闪烁,看着就锋利无比。 杨念慈… 不远处偷听的轩辕… 杨念慈收起来,依依不舍的拉着段相的衣袖,用将被遗弃的小狗崽般的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段老爹,软软的道:“爹,女儿舍不得您…” 段相的心立马就软了,爹也舍不得啊,可是… “爹,你真的不是不要我了?” 段相立即摇头,坚定道:“怎么会呢?惜儿不要担心。只管住过去,爹会时常过去看你的,你若是乐意,随时回来住,乐园给你留着。” 杨念慈心里喊耶,面上装可怜:“爹,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我回来了,你可不能把我赶走。” “当然,一定。” 杨念慈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冲着段老爹挥了挥手才坐了进去。 段相又拉着轩辕低声警告:“你给我老实点儿,不然惹恼了我…你主子也饶不了你!” 轩辕心里翻白眼,朗声恭敬道:“谨遵岳父嘱咐。” 一行人几辆大车缓缓离开。 到了新宅子,从不怎么显眼的大门进去,杨念慈一行人傻了,轩辕得意的笑了。 明明在街边看到的院墙看着整齐但有些老旧,实木包铜的大门也不显眼,可进门拐过一道花墙,里面豁然开朗别有洞天。各种的花卉草木在平坦的花石大道两旁争奇斗艳,或高大或清奇的树木疏密有致,奇石假山小桥流水掩映其间,风吹过,花木的香气轻盈流淌。 杨念慈不由问轩辕:“这宅子看着可深的很。到底有多大?这才第一进吧,怎么收拾的如此…骚包?” 轩辕得意的挑眉:“你们娘俩儿住自然得住最好的,里面院子多了去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后面有个大湖,”说着将小杨康架到了脖子上:“我派人捉了水鸟放在里面,康儿喜欢就砸着玩儿。还有座小山,上面有些小野物。正好给儿子练射箭…” 杨念慈无语。你儿子才多大? 跟着的众人却觉得姑爷有心,乳母更是笑个不停。 没将宅子看过一半,杨念慈不耐烦了。反正是自己的,又跑不了,嚷嚷着要休息。 小杨康还四处张望个不停,却眼皮子打架了。 轩辕急忙带着她们到了中轴线上的正院。里面早已收拾好了,家具用品俱是最好的最新的。 乳母一面看一面点头。姑爷家底不是吹的,养十个小姐都不成问题啊。 在宽阔的外间里用了午食,小杨康就扑腾到里面的大床上睡觉去了。 杨念慈坐在东次间的凉榻上,眯着眼看轩辕。 轩辕上道。立即吩咐了声:“都下去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杨念慈点头。排着队出了去。乳母却是动也没动。 轩辕咳了声:“乳母,您受累了。去小睡一会儿吧。” 乳母摇头:“我得陪着小姐。” 杨念慈有些急,还有些话问呢,您老先回避吧。 “乳母,我跟姑爷说说话。” 乳母还是摇头。 轩辕看着她不动弹了,杨念慈也盯着她不开口。 乳母觉得不自在,想了想开口道:“相爷有吩咐…” 轩辕心里就骂娘,就知道便宜老丈人有后手。 杨念慈眨眼。 “…相爷请了高人给小姐算卦,小姐一年内不得与姑爷…同房,否则有血光之灾…” 轩辕咬牙,算你狠! 杨念慈乐了:“我爹什么时候去算的?不会是被街上的瞎子半仙给蒙了吧?” 乳母立即呸呸呸,道:“小姐,可不要乱说。小姐落水大病一场,相爷可是去寻了空悟大师,给破解呢。空悟大师说的话,怎能不准?小姐,你还是老实听着吧。” 说完看向轩辕,不好意思道:“姑爷,您多体谅。知道你们分离已久才见面,不过,这事关性命…” 轩辕磨着后糟牙笑:“当然是娘子重要。” 乳母满意的笑了。 杨念慈哭笑不得:“乳母,一个和尚让别人不能同房…这话,您也信?” 乳母肃着脸:“空悟大师可是最灵验的得道高人,他的话从来没有不准的,不过一年,忍忍就过去了。” 两人黑线,忍个毛线啊? 杨念慈叹口气道:“乳母,我有话跟姑爷讲,悄悄话,您先回避成不?开着门好吧?有什么动静您立即冲进来。” 乳母仿佛不相信似的直看着轩辕。 轩辕挤个笑:“我不是荒唐的人。” 差点儿就要举手发誓了。 乳母才退了出去,两人看见她把门开到最大,拖了把椅子放在门口,就坐在那里听着。 好无语… 轩辕磨牙低低征询意见:我把她打昏了? 杨念慈白眼:醒来怎么解释? 唉… 轩辕想哭,自己还是要偷偷摸摸啊,该死的段老头! 杨念慈不理会他低沉的情绪,问他:“这宅子是你的?你到底有多少钱?” 轩辕歪着头想想:“当然是我的。反正吧,你的身家在我眼里连个零头都算不上。你使劲儿的花钱花一辈子,爷也供得起。” 杨念慈小小激动了把:“把所有的财物统统上交!” 轩辕默,痞痞的笑:“等你嫁给我吧。” 杨念慈拍手:“我都给你生了儿子了。” 轩辕吹了口气:“不是还没拜堂吗?” 杨念慈怒… 轩辕看着她就笑,笑的像朵大葵花,突然就走进她,凑到她跟前问:“你的生辰想怎么过?”(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章 要不要试试 杨念慈一瞬间有些茫然。 生辰?生日? 自己好像从来没过过呢。 第一世,生日就是母亲的忌日,对于自己心酸人生的起点,有什么好纪念的?繁忙之余偶尔想起,也只是在路边看着玻璃后面的生日蛋糕,毫不留恋的转身走掉。 第二世,自己是被“捡”回去的,没有一丝儿原主的记忆,哪日出生自然也不知道,所以也从未过过。 现在嘛,杨念慈仔细回忆,仿佛乳母说过自己生辰是…七月初!马上就到了? 杨念慈心里很复杂,不知要不要欢庆这个节日,这是原主的生日,不是自己的。可要不要借此纪念一下原主? “你怎么知道?问过乳母了?” 轩辕低低的笑:“我当冬枣时,就听她们私下里商议,今年给你送什么生辰礼呢。” 杨念慈眨眨眼,心里感动,她们对自己是真的好,那,自己就勉为其难的过吧。 不好意思的动了动身子,小声道:“要不,叫一桌席面?” 轩辕鄙夷:“席面天天都能叫。” 好吧,这位是款爷。 杨念慈费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来。 轩辕问她:“咱回了自己家,论理也该请你的亲戚朋友来做客的。不然,就在那天,给你好好庆生?” 杨念慈想了想摇头:“我想在那天静一静,好好玩一玩,谁都不见。” 轩辕摸脑袋:“那,要不,那天我带你去庄子上玩?” 杨念慈瞪大了眼:“你还有庄子?” 轩辕轻笑:“怎么?不只一个呢。你喜欢。我带着你一个个去住。” 杨念慈好奇道:“你到底有多少私产?你家不是在很远的地方避世吗?怎么会在京里有家业?” 轩辕揉了揉鼻子,轻声道:“以前是没有。是后来…出了你的事儿后,我慢慢置办的,想着会用上。现在果然用到了。” 杨念慈感慨:“你家是守着宝藏过活的吧?这才不到两年的功夫吧?” 轩辕竟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杨念慈顿时有中了五百万大奖的感觉。有钱人啊!富n代啊! “那有没有凉快点儿的庄子?城里热得很。” “有,在山上有个小庄子,我带你去。不带她们,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杨念慈笑了。答应下来。 “不过。我既然回来了,是不是应该去你外祖家拜访拜访?” 杨念慈摇着美人扇:“自然。还有武宁侯府,咱康儿可是正经认了曾祖的。” 轩辕对这事儿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故意叹了口气:“成,我去给人当孙子。” 杨念慈咯咯笑:“今天先送上帖子,明个儿再去吧。” “娘子安排就是。” 两人说笑几句,想各自歇着时。乳母进了来。 “小姐,温公子来了。” 温翔看着与平日一般无二。颇是沉稳的进了来,只是杨念慈怎么都看出有点儿失魂落魄的样子。 岂止是失魂落魄,简直五雷轰顶啊! 温翔听到回报,说是小杨康的生父回来了。眼皮子都不会动了。第一个反应是巨大的欣喜,难道他没死?接着便是疑惑,怎么可能?以他的身份。绝不可能出这样的乌龙,何况当初自己也是去看过他的。一晚无眠。守着时辰赶到相府,却得知杨念慈搬了出去,又打听到地址,才赶过来。 温翔一颗心仿佛吊在半空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在见到跟杨念慈亲密站在一起的男人后,终于狠狠的摔在石头上。心里苦笑,果然不是他,怎么可能呢? 杨念慈看看身边的轩辕,再看看面前的温翔,心里很是同情温翔,明明女王大人就在眼前,偏偏没认出来,怎一个惨字了得? 轩辕一拱手:“内子之前多谢温公子帮衬,杨某在此谢过。” 谢都谢了,快点儿给老子滚远点儿。 温翔定了定神,笑着回道:“妹子是我的义妹,都是应当应分的,杨兄不必客气。” 既然已得知不是那人,温翔的冷静回归,思考着这人是如何出现的? 当然,他万分肯定小杨康是那人的儿子,虽然眼前人看着与小杨康面目相似,但绝不会有血缘干系。自己当初可是将段三小姐调查的清楚,时间地点都对,关键是小杨康更是有那人的影子。绝无巧合! 温翔心里一动,面前这人能将她们母子接出来,至少是过了段相那一关的,那…段相肯定知晓了什么,说不得这人是安在明面上模糊视听掩人耳目的,那…那位是不是也知晓了? 温翔一凛,更是沉下心神,做出温厚的样子来:“杨兄如今归来就好,我也不必为她们母子担忧太过。不知杨兄是否以后都留在京都了?” 接下来,两人鬼扯一顿瞎话。看得杨念慈佩服不已,真是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看看看看,这两人都是戴着面具说瞎话,还说得煞有其事天衣无缝。 唉,杨念慈心里叹息,自己死得不冤,高人呢! 昨天杨念慈就没好心眼儿的想,魏妈妈三人是温翔的人,自己可从来没限制她们的自由,轩辕的事儿肯定以最快的速度传了回去,温翔定是没睡得着。但他又不能立马解惑,得装出义兄的样子来登门,还不得憋死他?早就猜着他什么时辰上门了,现在嘛…杨念慈看了眼门外的天色,是挺快的。 两个男人闲谈甚欢,温翔告辞离去时,轩辕笑呵呵的送到门外。回来就沉了脸,问杨念慈。 “我能不能干掉这个男的?” 杨念慈一惊:“怎么了?”不至于这么大仇吧? “看他不顺眼。” 杨念慈无语:“你当你是律法呢?” 轩辕皱着眉头:“还有,这个人城府颇深,不是好相处的。凡是心思深沉之人。必不会轻易信人,否则必有所图。你说,他对你可是单纯?” 杨念慈简直要哭了,在轩辕面前,自己就是小菜鸟啊,所以,死的不冤啊! 轩辕越像越不对:“他到底图谋什么呢…”想了半天。又咬牙切齿:“竟然让我儿子喊他爹!真他爹的!” 杨念慈翻了个白眼:“是你儿子主动的。又不是人家求的,更不是逼的。” 轩辕嫌弃说她:“看你这没脑子的,咱儿子早晚别你教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杨念慈顿觉被砸了痛脚。一委身,将绣花软鞋脱下就当头甩了过去。 轩辕笑嘻嘻的轻松接住,还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花样不错。” 这一幕正被端着小汤盅的乳母瞧着眼里,不高兴的喊了句:“小姐!姑爷。你没事吧?” 轩辕笑着摇头,示意杨念慈伸脚。要给她穿鞋。 杨念慈气还顺过来呢,拿脚一踹:“滚吧。” 轩辕背着乳母做了个你等着瞧的眼神,放下鞋子出了去。 乳母忙拉着他:“等等,姑爷。厨下刚做出来绿豆汤,稍稍放了冰糖,您拿去喝。” 轩辕更是得意。谢过乳母,端着就走了。 杨念慈目瞪口呆:“那不是我要的吗?” 乳母才回头。恨恨道:“小姐,您让乳母说您什么好?有你这样对姑爷的吗?得亏姑爷脾气好,不然还不得落脸再不搭理你。不行,乳母今天得好好跟你说说,怎么为人妻。” 杨念慈苦了脸,乳母的好口才啊…死轩辕,你等着。 因段相搬出空悟大师的鬼话,乳母先斩后奏的在正院里又收拾出一件卧室来,给轩辕用。 所以,轩辕心里很是骂了段相一通,才不得已的进了自己屋。 杨念慈乐意分房,若是第一世也无所谓了,反正儿子都有了。但现在这个时空不一样了,虽然对外是正经的夫妻,可两人到底没拜过天地成礼,已经逐渐适应这个时空的杨念慈心里怎么也过不了这一关。所以,轩辕你就乖乖的去吧。 当热,轩辕不会乖乖的,像在相府一样,这厮将外间的乳母不着痕迹的迷昏后,就摸进了里间杨念慈的大床上…恩,是两人的大床,这床可是自己悉心挑的。 杨念慈已睡着了,被他拍醒,很是烦躁:“你干嘛?扰人好梦,天打雷劈!” 轩辕…至于吗,只是把你叫醒而已。 “得,正好,你的雷神也搬来了,你叫他来劈我吧。” 杨念慈没好气的踹他:“我都累死了,你快走,我要睡。” 轩辕也好气,就坐了一炷香时间的大车,累个毛线? “起来,说说话。” “没话说。” “那你听我说…“ 杨念慈被他抓到咯吱窝里,再也睡不着,索性坐起来,瞪他:“说吧。” 轩辕眨眨眼,再眨眨眼,“…说什么?” 杨念慈…天啊,来个雷劈死他吧。 尽量温柔道:“明天,咱们要去外祖家。你想让我黑眼圈出门见人吗?” 轩辕摇头,突然又窃笑:“对啊,你别睡啦。话说,这些时日不见,小别胜新婚,肯定得那个啥啥,你黑个眼圈才正常吧。” 杨念慈听明白了,一怒:“人家小别胜新婚,都是小媳妇儿被滋润的人比桃花娇,一掐一股水。我呢,整个女鬼造型出门子吗?你有没有脑子!” 轩辕看着她笑:“你还挺门清的。” 杨念慈气结,一咬牙,将身上小衣一扯,露出大半拉香肩和一抹雪白来,甜腻腻的欺上来:“要不要试试?”(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一章 上门认亲 杨念慈怕热又怕冷,床脚放着冰盆子,嗖嗖的冒冷气,她舒舒服服的盖着薄被睡。身上穿了极轻薄的料子做成的睡衣,虽是长袖长裤,但薄了自然就透,又很滑… 轩辕吞了口口水,夜色里,雪白的肩头仿佛会发光似的,还有前面那若隐若现的白腻曲线… 自己真的好久都没有了。 轩辕觉得火热起来,可他还是有脑子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杨念慈不是在邀欢,而是在生气,倘若自己真的那啥了,呵呵,轩辕顿时想起胸口上那一圈整齐的牙印,少块肉还是轻的吧? 弯着腰要下床:“你睡吧,明天还出门子呢…” 杨念慈却一把拉住了他,大眼睛眯起来:“怎么了?莫非你那个…”眼光就往下瞄,跟小锤子似的狠狠砸在某处。 轩辕脑子一蒙,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立马站直了起来,正对着她,气鼓鼓问:“哪个?” 于是坐着的杨念慈平视的目光就瞧见了…好高的说。 这位姑娘放了心,淡定道了句:“我要睡了,你走吧。” 轩辕气结,觉得这女人无耻,又觉得自己幼稚,咬着牙弯着腰回自己屋吃了粒清心丸,倒在床上…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杨念慈神清气爽,轩辕黑了眼圈。 乳母不知脑补了什么,拿怜悯愧疚的小眼神看他,还不好意思明着看,见他没注意就瞄一眼,再不注意再瞄一眼,再瞄一眼… 瞄得轩辕火大,没吃几口粥就出去看车马了。 杨念慈看得好笑。觉得乳母就是个大杀器啊,段老爹实在会识人,怪不得能做到丞相呢。 到了余家,轩辕大大方方的站在余家人面前,从容不迫的回答或是老爷子或是舅父或是表弟们的或严肃或审视或友好或稀奇古怪的各种问题,杨念慈在边上感慨,若是在第一世。这人不去做出租男友还真是屈才了。 结果自然是余家人对轩辕满意的不得了。用余老爷子的话说就是,他段相总算是干了件靠谱的事儿。 余舅母细细听乳母讲了轩辕的“家庭情况”,也表示满意得不得了。直嘱咐杨念慈好好过日子。 杨念慈心里翻白眼,人啊都是容易被花言巧语骗的啊,若是他们知道轩辕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看还笑得出来吗?面上仍是甜甜的应了。 临走时。余启宏偷偷摸摸塞给杨念慈一个小巧的长条盒子。 杨念慈眼珠子转了转,笑得开怀:“多谢表哥送我的礼物。” 余启宏窘了。喏喏说不出话来了。 杨念慈哼哼着笑。 后边藏着的余启宽恨铁不成钢的跳出来,将自己亲大哥推到一边去:“表姐,你都是成了亲的人了,我哥怎么会给你送东西?这是给我准嫂子的。请你帮忙送过去。” 杨念慈心里叹,老大太呆,老二太毒舌。舅母是怎么养的好儿子? 捂着胸口好受伤的说:“表哥,难道我成了亲。你就没得东西送我了?” 余启宏立即道不是,手在身上摸了几摸也没摸出什么好东西来,脸上更愧疚了。 余启宽立马拿你傻了吧的眼神看着他。 果然,杨念慈两手把盒子往怀里一揣:“那这个给我,你再送别的给兰儿吧。” 余启宏真傻了,看了眼一脸嫌弃鄙夷的弟弟,老老实实说道:“这是给…杨姑娘的。表妹想要,我再去给你挑啊…” 杨念慈叹了口气,这男人…真没意思。 “杨姑娘多了去了,你家巷子门口那卖花的姑娘指不定就是姓杨呢,你要我给谁?” 余启宏眨巴眨巴眼,表妹到底是什么意思? 余启宽看不下去了,拉过余启宏,抢过他的荷包,捡最大的一块银子,给了杨念慈。 杨念慈撇嘴:“才五两啊!” 余启宽小大人似的心凉道:“我兜里最大的才二两呢。” 杨念慈立马同情这娃了,毫不犹豫的将到手的五两银子给了他,还从自己兜里掏了十两给他。 喜得余启宽恨不得抱着她亲一口,无他,这是金的! “表姐,你真是太好了!我太喜欢你了!你太有财了!” 杨念慈笑眯眯摇头:“是你姐夫给我的,每日零花。” 余启宽羡慕嫉妒恨啊,这一比,亲娘真是太抠了。眼珠子转转,抄起旁边果盘里的果子,奔着轩辕去了。 杨念慈点点头,奚落看傻了眼的余启宏:“表哥,不是我说你,你都多大了,还不如宽儿呢。你可是要在官场上混的,说话也说不利索,办事也不看眼色,你还怎么回报圣恩呢?” 余启宏羞得脸发红,表妹说的好像…有道理,当即决定要改正“缺点”,恩,怎么改呢?好像表妹婿很是厉害,学学他? 余启宏也向着轩辕那边去了。 第二日来到武宁侯府,杨念慈坏心眼儿的当着侯夫人和杨夫人的面,将小匣子给了杨铁兰,脸不红心不跳的道:“喏,我送你的。” 还在“我”字上咬了重音。 杨铁兰奇怪的接过来,这个小气鬼能送自己什么?打开来看,竟是一对金簪子,一大一小,簪尾俱镶嵌着玉石雕刻成的花朵,正是木兰花。 杨铁兰拿出来,看了两眼,将两只簪子并到一起,竟能合在一起,木兰花变成了一簇。 好精致!好漂亮! 杨铁兰心里一动,这东西可不像是惜儿能送的… 边上看着的侯夫人和杨夫人已猜测到了什么,微笑不语。 杨铁兰不信的问她:“你送我的?这么大方?” 杨念慈故作不在意的样子:“小摊子上淘来的,你带着玩儿就是了。” 杨铁兰切了声:“这匣子都值几十两银子了…” 杨念慈才注意到那只木匣,仔细一看,可不是。檀木的质地,上面竟也雕了木兰花。 “唉,怪不得某人荷包里只五两银子了。” 杨铁兰脸顿时红了。 “哎,你脸红什么?要不,你给银子啊?” 杨铁兰怒瞪了她眼。 杨念慈突然就笑了出来,侯夫人和杨夫人也笑。 杨铁兰不好意思了,拉着杨念慈就跑。 至于轩辕呢? 他刚一进门。就被两眼发光的武宁侯拉到校场过招去了。小杨康自然也跟着去了。 杨铁兰仔细将金簪收了起来,才小小声问杨念慈。 “是不是…他给的?” 杨念慈看不得她这幅小模样:“你们是正经的未婚夫妻,偷偷摸摸做什么?我还说表哥放不开呢。谁想你平日里大方活泼,也这副小模样,可真真是一对儿。” 杨铁兰拿帕子抽她,这是平常的事儿吗? 杨念慈扯过来。一瞧,哟。这绣技有进步。 杨铁兰不理她取笑的眼神,关切问了声:“你可好全了吧?” 杨念慈晃晃脑袋:“全好了。” 杨铁兰立时苦哈哈道:“那完了,你好了我再没借口出去透气了。” 杨念慈气得拍桌子:“你个没良心的,还以为是真心关心呢。竟打了这主意。说,你是不是之前都趁着看望我的机会,跟情郎私会了?” 杨铁兰嘟嘟囔囔伸手要打她。 杨念慈就感慨。看吧,再纯情的两个人竟也无师自通的会暗度陈仓了。爱情使人聪明啊! 杨铁兰贼兮兮的凑过来:“你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吗?应该也不记得康儿他爹吧?看你们处得挺好啊。站在一起很般配呢。” 杨念慈一愣,笑道:“是不记得,但他之前偷偷回来过一次,我爹不让声张的。就是那次,我跟他相认的。” 杨铁兰也不多想,点头道:“恩,回来就好。我看祖父挺喜欢姐夫的,姐夫功夫一定很强。” 杨念慈心道,便宜那男人了,现在都喊姐夫了。 “他的功夫是不错,不然,哪能给我爹做事呀。” 杨铁兰突然问:“那他以后呢?还走吗?” 杨念慈摇头。 “那姐夫去衙门里做事吗?” 杨念慈又是一愣,是啊,轩辕以后干什么呢?难不成在家里吃白饭被姐包养不成? 这货就没自觉性,分明是轩辕在养着她! “对哦,我得跟我爹商量商量。哎呀,不说这些男人的事儿了,咱们来说你啊。” 杨铁兰耸耸肩:“我有什么好说的?天天就是绣啊缝啊的。” 杨念慈坏笑:“这簪子一送,就是催嫁呢。该定正日子了。” 杨铁兰微微红脸,还是坦然道:“不会很快的。怎么也要我爹和大哥回来才能…” 杨念慈哦了声,忘了这茬儿呢。 “伯父和你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得向圣上请示,才能回京。” “唉,让表哥等着去吧。我看舅母都在张罗着休整院子了。” 杨铁兰又红了脸。 那边,武宁侯跟轩辕过了半天招,舒畅的哈哈大笑。 “好小子!好功夫!老子好久没这么痛快了。再来!” 轩辕后退拱手:“侯爷承让。惜儿该找我了,咱们改天再…” “得了得了,别找托词。我问你,你是拜了哪位高师?你这武功的路子可不一般。” 轩辕微微一笑:“家师只是一山野闲人,并无名号。” 武宁侯摆手明了:“隐士高人是吧?可惜了,还想着跟他过几招呢。” 轩辕只笑。 武宁侯感慨:“当初见着小杨康,我便发现他根骨极佳,极有练武天赋,也是缘分,我瞅着他就喜欢得不行,想将一身功夫尽传给他。可现在看来,你这个父亲已是不错,你身后的师傅定不输给我,哎,我怕是偿不了这个心愿了。” 轩辕挑眉,头都磕了,想不认账? 当下拱手诚恳道:“父亲是父亲,师傅是师傅,康儿正经喊侯爷一声曾祖的,侯爷想怎么调教便怎么调教,谁能有二话?” 武宁侯哈哈大笑:“好好好!你可别后悔,日后别见孩子吃苦就心疼阻拦,那时老子可不认了。” “那是自然。” 轩辕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想当年他被死老头操练时,命都差点儿没了才练出一身好本领。儿子,自然不能比老子差,吃点儿苦算什么? 武宁侯又问道:“你岳父给你安排什么差事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吵吵更健康 回去路上,轩辕靠坐在马车壁上,有点儿小纠结。 杨念慈看他:“怎么了?” 这位不是跟侯爷相谈甚欢结了忘年交吗?怎么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轩辕叹了口气:“我想着留在京里该干嘛呢?” 这是没个明面上的身份嫌面子上不好看了。 杨念慈不解问道:“你跟我爹怎么没商量好呢?” 轩辕有些尴尬,他们只围绕着杨念慈打拉锯战了,忘了正事。 “当初,你怎么在外面说的?不是说什么,我不差钱,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你爹帮忙吗?” 杨念慈以前的事儿,轩辕在还是冬枣的时候就跟众人套清楚了。 杨念慈想想点头,是这么着来着。 “还在外人跟前说什么,我回来转到明面上,最低也是五品官?” 杨念慈茫然,想了半天,才笑道:“好像是这么着来着。怎么了?” 轩辕问她:“我一介白身,怎么直接去做个五品官?又没立功没美名的。你爹可不是卖官的。” 杨念慈笑他:“我当是什么?我爹也在愁这个?不过是妇人说出大话来撑门面罢了,谁会当真。如今你回来了,大家都看到你是个出色的男人就罢,谁还在乎别的。” 轩辕被她一说,心里舒坦了,自己在惜儿眼里可是很出色呢,美滋滋的笑。 杨念慈迟疑问他:“是不好闲着。不然,你跟着大哥做生意?他很是有一手的。” 轩辕顿了顿才想到杨念慈说的大哥正是温翔,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黑着脸道:“我跟他做?他的生意有我的大吗?你别妇人见识,他算什么?” 杨念慈推他:“你别小瞧大哥。他名下铺子有刺绣布匹,脂粉笔墨,酒楼客栈,还有当铺米粮。花样多了去了,你想,在京里能有这样大的身家,大哥可是有真本事的。” 轩辕眯了眯眼。是有本事。自己得派人好好查查他才是。 “你家男人生意可不是这样的小打小闹,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杨念慈歪着头问他:“那你做什么?私盐漕运还是金银铜铁矿?该不会是人肉买卖吧?” 轩辕只斜着嘴角笑:“你想你男人被砍头呢?” 她说的那些可都是律法上碰不得的,不过嘛… 硬朗俊挺的汉子。邪邪一笑,正是杨念慈第一世时最喜欢的款,可她这会儿怎么也喜欢不起来。自己只是随口一说,怎么看着这人听着稀松平常的样子?该不会—— “你真做这个?” 轩辕取笑她:“哟。脸白了,你怕什么?” 杨念慈拿脚去踹他:“你赶紧滚。别连累我们娘俩儿。” 轩辕气:“你这心狠的女人,是不是随时看着不对就要赶我走?” 杨念慈理直气壮:“本来咱俩就不认识,现在也没什么情分。我当然要为儿子考虑了。” 轩辕气结,半天才说了句:“放心。那些累人的活儿我才不会去做。没脑子的,也不想想,真是那些。我怎么可能跟你结亲?你爹会同意?” 杨念慈追问:“那你到底都在做什么?” 轩辕冷哼了声,不再理她。直到回府进了自己房间也没看她一眼。 乳母着急了,问杨念慈:“姑爷怎么了?” 杨念慈也没好气:“能怎样?憋的!” 被气憋的! 乳母会错了意,忧心道:“那可怎么好?还有一年呢,姑爷可别憋坏了。” 杨念慈只冷哼。 乳母脸色青白变幻,一咬牙,说道:“小姐,不然,给姑爷找个身边伺候的?” 杨念慈惊了,盯着乳母:“乳母,你可是我亲乳母,不是恶婆婆,你说什么呢?” 乳母皱着脸:“唉,小姐,你拦着了这头,拦不住男人在外面…还不如大方些,还能博个贤良的好名声。” 杨念慈冷笑:“好名声能吃还是能穿?为了个虚名,我不得少活多少年?乳母,别瞎想了,我宁愿他憋死也得给我守着。” 乳母听不下去了,又要教育她。 杨念慈却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事儿先说明白了,走到轩辕房门前,就要推门。一推,不动,再推,还不动。 杨念慈怒,这大白天的在自己家,都是自己人,竟然还锁上门?干什么勾当呢? 当下踢了门一脚,高声喊道:“你给我听好了,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敢背着我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上穷碧落下黄泉,老娘绝不放过你!” 听得乳母目瞪口呆。 杨念慈想想又加了一句:“当着我的面就更不行了!” 轩辕在屋里听得好气又好笑,这个女人薄情寡义不说,看着别人比自己的夫君好也不说,还有脸来要求自己给她守身如玉至死不渝?当真是…无耻至极! 轩辕猛的拉开门,没听到回复的杨念慈正一脚踢进来,一个趔趄,杨念慈跌了进去。 轩辕一把把她拉进来,嘭的关上了门。 乳母被关在外面,忧心不已的大喊:“姑爷,你别生气,小姐还是个孩子呢,她不懂事…你让着她点儿啊…” 屋里两人面对面瞪视,剑拔弩张。 轩辕听得黑线,还孩子?不懂事?这女人是压根没长脑子吧? 杨念慈也怒,姐就这点儿要求了,还被乳母拿来道歉呢。啊呸,渣男都是惯出来的!别想姐惯你这毛病! 乳母喊了半天,才听到姑爷牙缝里挤出来的话:“乳母,您先歇着,我不会对你家小姐怎么样的。” 乳母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再掺和了,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吵着吵着,感情更好了,只是—— “姑爷,小姐,你们可得记着空悟大师的话——” “知道了。”轩辕脸更黑了。 乳母才不放心的走开。 杨念慈站着直直的,两手掐在腰上,小脸扬着:“大白天的你关什么门?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呢?” 轩辕凉凉道:“你不是让我滚吗?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杨念慈冷哼:“你还没滚呢。再说了,就算你滚了,你这辈子也是我的人了,天涯海角,你也别想对不起我!” 轩辕气笑了,这是什么鬼话! 杨念慈又道:“我刚说的话你都听见没?记着没?” 轩辕不耐道:“没有!” 杨念慈接道:“那你背下来,起床后睡觉前都背十遍!” 轩辕莫名就想起以前西瓜说的,将娘子的话记下,睡不着的时候念两遍,就睡着了,不禁笑了声。 杨念慈竖眉:“你笑什么?” 轩辕却是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温翔挺能干的?” 杨念慈莫名其妙,怎么扯到温翔头上去了? “是啊,他可会挣钱了。” 上辈子,温翔在京里看着不显,实际上,杨念慈知道他的财富绝对可以排到京里富商的前头去,所以,温翔的能力杨念慈绝对给以肯定。 轩辕心里不悦,面上就带了出来:“你是不是想要这样的男人做夫君?” 杨念慈顿时打了个哆嗦,推了轩辕一把:“你别恶心我。我嫁鬼也不嫁他,你要敢学他,看姐不剥了你的皮!” 轩辕心情顿时大好,杨念慈脸上的嫌恶可是真真的,虽然不知道这嫌恶从何而来,但不影响自己跟娘子的感情就好,配合的后退了一步。 轩辕也不想想,他跟杨念慈到底有什么感情? 杨念慈皱着鼻子:“我说的话到底记没记住?” 这次,顺了气的轩辕懒洋洋痞痞道:“记住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 杨念慈瞪眼:“守身如玉!” 轩辕恩恩的只点头,加了句:“你对我也要一样的。” 杨念慈就叹了口气:“那你要努力的活着啊。” 轩辕怒:敢情我死了你绝对不守寡是吧? 杨念慈又忧伤的道了句:“我也要努力活着。” 刚想开火的轩辕顿时不说话了,这女人说这话时的表情太…诡异了,自己怎么就瞧见了悲伤愤怒不甘? 杨念慈心思又转到了怎么才能不这辈子也横死上去,没心思跟轩辕吵了,恹恹的走出去,临出门回头嘱咐了句。 “还有,你尽量不要自己解决那个那个啥,真觉得忍不住了,就冲个凉水澡,冰块也尽着你用。” 轩辕莫名,看她神色复杂的看了自己的双手和那里一眼,才恍然,咬牙切齿:所以这个女人从来没有靠谱的时候吧! 乳母忧心了好半天,就等着轩辕和她商量给杨念慈过生辰的事儿,乐得嘴巴合不拢了。看看,看看,就知道姑爷对小姐好吧,刚刚还气得跟黑脸神似的,这会儿就想着怎么哄小姐了。 乳母老怀安慰,小姐有这样的好夫君,夫人,您可以瞑目了。 轩辕与乳母商量,要在那天,只带着杨念慈一人去山边的小庄子里消暑,得到了乳母的激烈反对。 谁知道这孤男寡女没人盯着的,俩人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乳母坚持起来很有杀伤力,直言,若是姑爷一意孤行,她立马让人回相府传信,反正相爷早就有话说了,他随时都乐意接小姐回娘家。 轩辕心里又骂了便宜岳父一场,还是妥协了,带着一大群杨念慈身边的人一起去庄子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三章 那一吻的缠绵 这处庄子不大,在一座山头的半山腰处,山也不出名,只树木成荫花草萋萋,清凉的风穿梭其间,的确是个消暑的好去处。 庄子里的房子也建得有意思,依山势而行,建了几排,下排的房顶做了上排的阳台,立在上面能清楚看到山下的情形。而山下多树木,倒是阻碍了下边人的视线。 轩辕这时只觉得乳母一行人碍眼,连儿子都嫌弃了去。跟乳母艰难的交涉了半天,才哄得乳母同意他带杨念慈出去跑马。 轩辕抹了把汗,招呼杨念慈一起去马厩,还不能让小杨康看见,不然这小子死活要跟着去的。 杨念慈在上一世时,与温翔学会了骑马,虽然骑术不精,但在跑动的马背上坐得平稳是没问题的。 轩辕领着她专从树荫下穿过,走着走着便翻过了山头,来到一处小小平地处,尤妙的是阳光被山头遮着,这里荫凉的很。 轩辕扶着她下马:“娘子,这里如何?” 杨念慈矜持点头:“尚可。” 两人对视而笑,都觉得对方好装。 杨念慈打开包袱,轩辕凑过去看。 “你拿的什么啊?不是让你不用准备什么吗?” 杨念慈扯扯自己身上的裙裾,两边展开仿佛孔雀一样。 “穿成这样怎么玩?你还偏偏穿身白的,生怕蹭不上草汁子吗?” 轩辕看看身上衣服:“你不是说,微微铜色的皮肤配上白色衣裳,最是…恩,性感吗?你不喜欢?” 杨念慈嘿嘿笑着,把一套衣衫扔给他:“这个更性感。去换了。” 轩辕摇摇头,想想干脆厚着脸皮当着她的面换了。换完呵呵一笑:“这倒是凉快。” 这套衣裳是杨念慈亲自做的,用的是精细些的麻布,颜色白里透着土黄。样式却是结合了第一世的夏衫,裤子是直筒,比这时的中裤收细了些。上面却是无袖的汗衫子,露着肌肉纠结的胳膊。领子也开了些。小麦色的胸膛隐约可见。 杨念慈满意的点头:“不错。看着挺普通了,就是脸还是太出众了些。” 这厮连身上也染了色? 轩辕哈哈大笑,弯腰将裤腿卷起:“你看。这样是不是更像村里的青年?” 杨念慈看着他露出修长的小腿,色色道:“他们哪有你这样的好身材。” 轩辕更是满意,竟将汗衫子往身上一裹:“要不要摸摸看,你说的什么马甲线?看看有几块?” 杨念慈只一眼。就肯定道:“六块。” 轩辕挑眉,真厉害! 杨念慈忽然伸手摸了上去。郑重道:“这是我的,你不准给别人看,男的女的都不行。” 轩辕无语,解开上面的扣子。往左边一拉:“你看,我好意思给别人看吗?” 杨念慈没来及偏头,正看见他左胸口上整齐的一圈牙印。顿时想起自己刚识破他身份时候的情景,不禁上下对碰了牙一下。赞道:“姐的牙口挺整齐的。” 轩辕哼了声,上下碰碰牙:“哥的牙口也齐着呢,你要不要试试?” 杨念慈顿时往后退了步,讪笑道:“不,不用了,你牙口挺好的,我早看出来了。” 轩辕切了声,瞄了杨念慈的手背一眼。 杨念慈没注意,拿出另一套衣服,左右看了看,示意轩辕看着,自己去树丛后换了。 同样的料子,不过颜色是蓝底带白花,真是村里姑娘最常见的花样。不过样式也是改进了的,长衣长裤,捂得倒是严实,却裁出了线条,露出优美的弧线。 轩辕不满:“太露了吧。你哪哪都被看清楚了。” 杨念慈白他,这算什么?姐当年穿小吊带小短裤的时候,你才没见过。 一般散开头发编辫子,一边道:“又没别人,还不是你自己看。” 轩辕才舒服了些。 杨念慈现在看得清楚,别看这男人整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行,实际是个大男人主义,还小心眼儿。顺毛捋就是了。 轩辕见她将头发分开,编了两条大辫子,折了一折,垂在胸前,顿时相府千金变村姑…如果不看脸的话。 轩辕摸着下巴想,这女人脸实在好看,怎么打扮也不像小户女啊,还有这衣服,怎么显得屁股那么翘,胸那么挺呢?平时也没见这样啊?不行,这衣服只能在自己跟前穿,绝不能让人看了去。 两人头靠头的躺在草地上,漫无边际的悠闲说着话,轩辕不时惹火她,看她炸毛的样子,得意大笑惹来一阵捶,也不躲闪,全当按摩了。 杨念慈脑袋慢慢放空,看着高远蔚蓝的天空上,偶尔一朵白云飘过,还有飞鸟飞快的掠过,心里一阵平静安逸,这样的时光才是自己向往的吧?不用奔波生计,不用讨好别人,心里什么也不想,云卷云舒,仿佛自己也飘上了高空,荡漾着荡漾着… 杨念慈忽然眼睛里泛湿,第一世时没有这种心情,第二世时自己傻傻被软禁了不自知,当然没这种机会,前前后后加起来,三十余年,自己竟然才知道无烦恼游玩的乐趣?呵呵… 杨念慈不由偏着脑袋看轩辕,正看着他顶着小麦色的假面闭着眼朝天,浓浓的眉毛,粗长的睫毛,还有笔直的鼻子… 轩辕忽然扭头张开眼呲牙一笑。 “娘子被为夫的美貌征服了?” 杨念慈不屑:“我每天照镜子时都被自己征服了。” 轩辕呵呵笑。 杨念慈翻了个身,拖着腮,看他:“若是你的那张脸呢?” 轩辕抬手摸了摸,还是放了下去:“外面不安全。晚上给你看。” 杨念慈顿觉失望:“晚上没阳光。” 轩辕静静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早晚让你看个够。” 杨念慈被他阳光映照的笑脸晃花了眼,嘟着嘴道:“当我稀罕呢。” 轩辕立即接口:“我稀罕你。” 杨念慈的老脸不由慢慢泛红,嘴巴嘟得更高了:“油嘴滑舌。” 花瓣一样的嘴唇就在自己面前咫尺处微微嘟着。仿佛邀吻,又仿佛最甜美的点心散发着香味。 轩辕心里骂娘,这个时候哪个男人能忍住?还是男人吗? 肯定自己是纯爷们儿的轩辕动了,迅速的抬头用嘴唇义无反顾的咬住了那朵美丽的花朵。 杨念慈一惊,下意识就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紧紧的。 轩辕的舌在她紧闭的嘴唇上游离了几圈,一寸寸的挪到了她的耳旁。 杨念慈本来就紧绷的身子被他温热的气息吹得耳孔发痒一阵心悸。更紧绷了起来。甚至缩了脖子。 轩辕低低的笑,暧昧道:“你尝尝看,我可是油嘴滑舌?” 说着。手指在她腋下一挠,杨念慈不由叫了声,嘴里就被堵了进来。 轩辕紧紧搂着她,在她的嘴里攻城略地。霸道又温柔的一个长吻,吻得杨念慈差点儿断了气。才放开她。 杨念慈身子软软的靠在他怀里,自以为凶狠实际很是娇弱的质问:“说,你有过几个女人,怎么会这么…熟练?” 轩辕低笑:“看来娘子满意的很嘛。放心。我只你一人。” 杨念慈娇嗔了一眼,骗人! 轩辕又笑:“真的,你再试试。” 说着。嘴巴又要凑上去。 可惜,这次没得逞。 因为。杨念慈不知怎的翻出一只小巧匕首来,还还巧不巧的对准了他的要命处。 “你别再碰我啊。名不正言不顺的,这是无媒苟合。” 轩辕立马僵住了,不满嘟囔:“又不是第一次了。” 杨念慈红了眼:“第一次,我可自愿?可喜欢?你莫不是拿我当随便的人,想吃就吃?” 轩辕见她真恼了,忙赔笑:“我随便,是我随便,你别生气。” 杨念慈更恼:“你都是我的人了,还敢随便!” 轩辕哭丧着脸:“我错了,再不敢了,你快收了去。” 杨念慈恨恨比划了下,才收回放进袖子里。 轩辕无奈问道:“你拿着这个干什么?” 杨念慈得意道:“我爹给的,专门防狼的。” 轩辕黑脸,又是便宜老丈人干的好事儿! “仔细收着,别划了自己。” “我省得。” 被杨念慈一闹,轩辕再没了旖旎的心思,起身要去捉野物给杨念慈烤着吃。 杨念慈说道:“我要吃烤鸡烤兔子,还有鱼。” 轩辕抽抽嘴角,吃死你这个吃货,叮嘱道:“你呆在这里,不要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 杨念慈点头,乖乖坐在原地。 轩辕放心的去了。 周围一片静谧,间或有悠闲的鸟儿啼叫几声,杨念慈只觉得这天也蓝草也绿心情也舒畅,躺着草地上,一只胳膊搭在额头,闻着青草的清香味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此时的轩辕正拎着兔子往有水的地方寻去,他一边走一边思索着一个深奥的问题:为什么鱼活在水里,而不是长在树上? 小小谷地突然传来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一个身穿蓝色锦袍的男人漫不经心的往这边来,突然勒住马,往杨念慈躺的的地方瞧了好几眼,嘴角一勾,跳了下来。 杨念慈正睡得香甜呢,就觉得脸颊上一阵瘙痒,脑袋动了动,还痒,手指挠了挠,过一会儿更痒了。杨念慈伸手猛地拍去,仿佛扫到了什么东西急速的挪开。 大怒:“够了你!当姐不敢翻脸吗?” 一道醇和的男声笑道:“小娘子翻脸是如何模样?”(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四章 那一刀的怜惜 杨念慈一个激灵,立马在草地上一滚,滚开几尺才豁然站起。就见面前一个男人蹲着正缓缓站起,一只手上还捏了枚细长的草叶。 这是个很美的男人,笑眼微眯,薄唇微勾,尤其一面脸颊上竟有只浅浅的梨涡儿。 杨念慈却极其不喜,这个男人眼里的神彩可不是正经男人对着正经女人该露出来的。 妹的!遇到色狼了。轩辕怎么还不回来? 男人抬起手,对着草叶吹了口气,那草叶便旋转着飘落了下来。展颜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 “小娘子,如何一人在此处?” 随着说话,仿佛刀裁的双眉立时生动起来。 杨念慈心道,这绝对不是个正经人,自己可得小心了,这人看着挺高大的。 “我与夫君来此的,夫君正在林子里。这位…公子,不知有何事?” 男人目光飘向一旁的林子,一片安静,有只鸟正从高高的枝头滑了下来,在草地上跳动着啄了几口。心里暗笑,怎么可能有人?这小娘子张口便说谎,倒是有趣。 “在下兴之所至,放马随行,不想来到此地,得见小娘子真容,惊为天人,便想结识一二。小娘子可否赏光?” 眼前这小娘子虽然穿着简单朴素,但架不住脸盘子长得好啊,自己府里还真没比得上的。尤其是刚刚她躺在草地上,小腰不盈一握的纤弱模样,偏偏胸前高耸挺立,两条腿又显得尤其的长…男子暗吞了口口水,尤物啊。自己好久没碰新鲜美人了! 杨念慈心里叫糟,果然是个色狼,还是个急色鬼! 板着脸喝到:“公子自重!我夫君正在此地,莫要放肆!” 男人笑眯眯将她从头看到脚,突然放声大笑,惊起林子里飞鸟一群。 鸟飞过,又是一片寂静。 杨念慈心直往下沉。轩辕到底去了哪儿? “娘子休要哄我。我来时看的清楚。除了你我哪还有人在?再说,娘子若是真有夫君,怎么不梳发髻?” 杨念慈默。自己可以说是手笨梳不了吗? 男人笑着,慢慢走上前:“娘子绝色,在这荒郊野外的,玉体横陈。摆的勾人模样,是在等男人还是专门在等在下?” 杨念慈大怒。你妹的玉体横陈,当姐是裸模吗?姐的衣裳穿的整整齐齐好不好?勾你妹啊!死色狼! 见男子走到跟前,小脸气得通红,脚上暗暗使劲儿猛的踢了出去。 男人惊“咦”了声。却极快的闪了下身子,躲了过去,只衣角被踹到。 杨念慈心里更沉。自己踹轩辕也踹出经验来了,见这男人身形就知是有功夫的。怎么办?怎么办?轩辕去了哪里? 男人轻声一笑。调戏道:“小娘子身手不错,不知待会儿…呵呵…” 杨念慈怒:“你这人好生无礼,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女子。你若是敢胡来,我定要告上公堂让你身败名裂!” 男人不禁笑了起来:“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 杨念慈慌了,这人要先奸后杀? “爷教你个乖。你伺候好了爷,说不准爷就将你纳进府里一辈子荣华富贵。” “我若不从呢?” “呵呵,你不会不从的。”说着又往前走。 那就是用强了? 杨念慈咬着唇,难道姐又得被强吗?这是什么命啊!这时,她竟诡异的想,自己不会再生一个吧? 摇摇脑袋,厉声喝道:“站着别动!” 男人倒是站住了,像猫看小鸟似的,好整以暇道:“你还有什么厉害招式?” 怎么看怎么是在调戏她吧? 杨念慈镇定道:“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你,你,你真对我有意,何不去我家提亲?” 男人好笑:“你的身份可不够。” 杨念慈喊了嗓子:“我可是堂堂相府千金,你要想清楚了!” 男子一惊,仔细看她,半天摇头:“骗人,我可从没见过你。” 他素喜美色,又有身份之便,朝中大臣家能见的闺秀可真见识过的,从没见过这位。 “我是段相的三女,你别胡来!” 男子一愣,哈哈大笑,指着她道:“段相最爱面子了,你穿的这样穷酸怎么可能是他的女儿?啊,我想想,是了,段相是有个三女儿,我从未见过。不过听说段三小姐早嫁了人孩子都有了,怎么可能是你?莫要哄我,娘子就从了在下吧。” 这小娘子看着清秀可人,身材又纤细柔弱,尤其腹部特别平坦,哪像生过孩子的?要是一般人,倒被她吓住了,可惜,遇到了火眼金睛的自己。 杨念慈哭死,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穷讲究的换衣啊? “等等,别过来。” 杨念慈一咬牙,道“你先让我呼救三声,再等一炷香时间。” 男子冷笑:“你当我傻呢?” 杨念慈恭维道:“公子一看就是大度和善的。让让小女子又何妨?再说,小女子的清白之身若要就此…,心里总是不甘。若公子答应,小女子心甘情愿的服侍您一辈子。” 姐诅咒你一辈子啊啊啊! 男子想了想,全当是情趣了:“你喊吧,但休想爷等着。” 杨念慈张嘴又要讲条件。 男子不耐烦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昏了你去。” 杨念慈立马退了三步,双脚微分站的牢稳,手扶在嘴上,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大声喊了出来——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一声比一声高,最后一声都有些嘶哑了。可惜只惊起飞鸟无数,人半个都没见着。 杨念慈干咳着,心里将轩辕骂了半死。 男人皱着眉头放开捂着的耳朵,声音太大。钻的耳朵疼。 “你可死心了?” 杨念慈再不甘也垂了头。 男人得意道:“跟着爷不会亏了你。”就要伸手拉杨念慈。 杨念慈又喊道:“等等,谁知你是不是哄我,骗了我的身子躲起来,我不是被你害了?” 男人失笑,听出她话里已松动,顺手扯下自己腰上悬着的玉佩:“这个你拿着,当做信物。不怕我不认账。” 杨念慈伸手接过。手指一滑,便知晓是品质上佳的玉佩,更认定这男人有来历。 “现在总放心了吧。娘子。咱们共赴云雨吧。” 杨念慈想骂娘,却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眼见一双大手要落在自己胸前,脑子一转。又喊了声:“等等。” 男人已不耐到了极点,冷声问:“你又要说什么?” 杨念慈做出羞怯怯的模样。低头左右瞄了眼:“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头无寸瓦的…” 男人哈哈大笑,笑毕,伏在她耳朵边魅惑道:“这才有野趣…” 杨念慈心里骂翻了天。羞涩的笑着轻推了他把:“公子既然不嫌弃,还请怜惜,要待人家一辈子好才是…” 说着说着声渐不可闻。抬起手来,主动解开了两颗扣子。 细腻如玉的肌肤露出一块。闪着诱人的莹光,男人忍不住接连吞口水,佳人呀! 手指搭上第三颗时,却又不动了。 男人催促:“快点儿啊。” 快你妹啊! 杨念慈红着脸低着头,怯怯道:“公子,你先转过去,哪有瞧着人脱衣的…” 男人又笑,小娘子脸皮薄,不好意思了。当真微微转了身,却是侧对着她。 杨念慈咬唇:“你还看!” 男人微微一笑,并不动作,却是闭上了眼。 “这样总行了吧。” 杨念慈便知这男人戒心重,怕是不会背对着自己,咬咬牙,拼了! 一只手抚在扣子上,另一手装作拉扯衣袖的模样实则轻轻的拔出了匕首。借着衣袖的遮挡,杨念慈猛的倒握匕首朝男子后心处插去。 男人虽然闭着眼,实际却留了一丝丝缝隙,美人脱衣可是美景,自己怎能错过?就在一丝丝的视野中,突然看见一点儿寒光冲着自己后背去了,心里一惊,躲来不及了,只偏了偏身子—— “噗嗤——” 胳膊一痛,骨头都被戳疼了。 男人怒极,扬手给了近在咫尺的杨念慈一巴掌。 杨念慈被打的往后跌倒,手还紧紧握着刀把,顺势拔了出来。 男人低头看伤,只见汩汩的鲜血汹涌流出,眉头皱的死紧。 看着这女子柔弱,手劲却不小,自己可被捅了个大窟窿。又想到,自己万一没觉察,可就是后心被捅个大窟窿了。想到这里,心里一寒,看向杨念慈的目光就有了杀意。 杨念慈被盯得只打哆嗦,半边脸红肿起来都没觉到,只紧紧握着匕首。 “我说了休要无礼,你偏要纠缠。我是自保,就是闹到衙门里也是我有理。” 男子冷道:“理?人死了什么理都不知道了。” 杨念慈更慌,这男人体格看着健壮,自己只伤了他一只胳膊,若打起来,分分钟被掐死的事儿啊。 “你若现在走了,我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男人听得好笑,咬牙道:“想到倒好。原打算看在你长得不赖的份上,爷将你带进府里做个小妾也是抬举了你。竟然敢伤我?好,好,你可是头一个。既然如此——呵呵——” 杨念慈不由喊道:“你究竟想如何?” 男人脸上再不见一丝笑意轻浮,满是令人绝望的冷酷:“那你不必活在这个世上了。” 杨念慈大惊,自己又要横死了? 不!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没活够呢。还有儿子,还有… 男人却不会给她怀念的时间,张开完好的那只胳膊,就要扑过去。 杨念慈两手握着匕首,直直冲着他,大睁着眼,决定牢牢记住这个男人,万一又活过来了,再找他报仇! 男人已到了眼前,狰狞笑着,一手飞快击向杨念慈手腕。 杨念慈手上一疼,不由大喊了声:“轩辕!” 就见男人仿佛山似的压了过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你想谁当皇帝 杨念慈被男人重重的压倒在下面,拳打脚踢,突然身上一轻,轩辕顶着杨俊那张脸出现在眼前。 杨念慈一下没了力气,眼泪不争气的哗哗往下流,什么话也说不出。 轩辕心疼如刀割,将她抱起紧紧搂在怀里。 自己好容易抓了鱼回来,往回赶着呢,隐约听见有人喊“救命”,感觉不好,就加快往回奔。 谁知,到了林子边,就看见杨念慈一脸娇笑的正解着扣子,自己都看见里面的肌肤了。一个男人背对着自己,肯定看直了眼。 那一瞬间,素来精明的轩辕只觉得炸了头,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找下家了?自己还没死呢!自己就在这里呢! 愤怒的轩辕就没想想,为什么刚刚喊救命的人这会儿能发情?怎么可能? 轩辕停了脚,只冷冷看着,甚至还想要不要上前掐死这对野鸳鸯得了。 就思考的工夫,杨念慈又跟那男人说了几句话,那男人就歪了歪身子。 轩辕冷笑着呢,就看见杨念慈变了脸,抓着匕首要刺那个男人。 还真刺着了! 轩辕一愣的工夫,杨念慈挨了一巴掌。 男人也翻了脸,看着好像…要杀人! 轩辕才反应过来,急忙往那边跑,还不忘手忙脚乱的踢起一块石头,正中男子后脑勺,将他击晕了去。 轩辕抱着大哭的杨念慈,心里自责不已,自己这么优秀的天下第一美男,惜儿都没轻易跟了自己,怎么会对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动心?自己太不信任她了。要反省! 杨念慈哭着捶他:“死轩辕,你怎么才来?我都喊你半天了。” 轩辕心里一疼,就想起一个多月前,自己将她从水里捞起救醒时,她也是哭着问自己:怎么才来? 轩辕更是自责,为什么明明自己就在她身边,还几次三番的让她遇险? 不由懊恼。柔声抚慰她:“别怕别怕。我来了,莫要再哭。以后,我再不离开你。” 杨念慈哭声大了。谁信你的鬼话?说的好像以前没说过这话似的。 轩辕听得心疼,道:“以后我走到哪里都带着你,就是如厕,也把你拴在裤腰带上。” 哭声一停。杨念慈怔住了,眨了眨眼。又大哭起来。 轩辕头开始嗡嗡的疼,心思一转,说道:“别哭了,你的半边脸肿了。再泡了泪水,就更难好了。” 杨念慈立马收了泪,只抽泣着。身子还一抖一抖的。 “我的脸怎么样了?” 轩辕看着她可怜兮兮还紧张的小模样,不由叹气。女人啊,都只在乎一张脸吧? “没事儿,回去抹些药就好。” 杨念慈才松了口气,注意力一转移,立马就觉到了脸上火辣辣的疼,拿手指尖轻轻碰了碰。 “嘶——好疼——” 能不疼吗?都看见血丝了。 轩辕没敢说,怕她担心,自己却是黑了脸,放开她走到那男人跟前,一脚就要往他后心上踹。那架势看着,不死也得去大半条命。 那男人正趴在地上不动弹呢。 杨念慈急忙拉了他一下。 “别啊,你别动他。” 轩辕不满了,斜眼看她:“你看上他了?” 杨念慈又气又笑:“别傻了。” 随即将跟男人的话都学了遍儿,还给他看男人之前给的玉佩。 “我怕他有来历,惹了是非后患无穷。你本来现在就被人追杀呢,再惹上麻烦,可怎么办?” 轩辕见她一心为自己考虑,心里舒畅,看了玉佩一眼,皱了皱眉,伸脚踢在男人腰侧,将他踢翻了过来。 “哼!果然是有来历的。” 杨念慈好奇:“你认识?” 轩辕没好气道:“平王,三皇子。” 杨念慈惊了,呆立半晌,跳起来要拉着轩辕走。 “快,快,咱们快走。以后躲着他就是。” 轩辕拉住她:“你怕什么。不过是个王爷。你若是愿意,我现下就宰了他!” 杨念慈吓了一跳:“我可不想跟你亡命天涯。反正他也没得逞,咱们还是趁着他没醒,赶紧走吧。” 轩辕不乐意:“什么没得逞?我若没赶回来,你就被他…” 杨念慈又去拉他:“是是是,我知道,可咱惹不起他…” 轩辕又要发狠,杨念慈掐腰:“你走不走?” 跟个小茶壶似的,瞪着眼,还高高肿着半边脸,忒有喜感。 轩辕道:“走。不过还得干点儿什么事儿。” 半刻后,杨念慈无语问他:“你脱一个男人的底裤干什么?看不出,你还有这爱好啊?” 轩辕眯眼瞧她:“你不怕他报复?” 杨念慈立即抱着胸:“当然怕了。” “这就对了,我是防着他报复。敢动我的女人,就准备随时身败名裂吧。” 杨念慈想想道:“你想把底裤传出去?不会吧,谁信啊?” 轩辕呵呵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些皇子王爷的衣物都是有标记的,谁敢伪造?他要是还想…哼哼,就给我老实憋着吧。” 杨念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招未必管用啊。 轩辕看出她所想,道:“放心,我手下人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真想搞臭他,不是难事。” 杨念慈这次明白了,人家得顾忌名声啊。哪怕是假的花边新闻也不能沾啊。 轩辕打了个唿哨,早早跑进林子里吃草的两匹马跑了出来。 杨念慈恨恨道:“你养得什么马?主人有难也不知道来解围。” 若是平王看见了这两匹马,说不定就不敢动心思呢。 轩辕淡淡道:“平王好色,他若真见到了两匹马,而只有你一个人,怕是会将你掳走。我怕是赶不及了。” 杨念慈呵呵冷笑:“我还得谢谢它们了?” 轩辕不说话了,还是别在这时候招惹她了。 轩辕抱着她共乘一匹,杨念慈经过一番险境后,浑身脱了力气。 轩辕见她整理头发时,不经意的摸过疤痕处,心里想着,回去得请大夫瞧瞧。别又激发了旧伤。 杨念慈坐在马上心有余悸道:“以后还是别出来了。万一再惹上个王爷。咱可真没活路了。” 轩辕闷笑。 杨念慈不满,一个胳膊肘后拐:“你笑什么?” 轩辕清了清嗓子:“你跟段四结仇,算是相当于跟端王结仇吧?” 杨念慈歪着脑袋。点了点:“勉强算是吧。难保段四不去吹枕边风,端王迷了眼跟我作对呢。” 轩辕又问:“你跟平王也结仇了吧?” 杨念慈翻翻白眼:“废话。这是实在仇啊。” 轩辕轻笑:“这不就得了,两个王爷都跟你有仇了。没得别的王爷给你得罪了。” 杨念慈听得呆住,啊了一声。脑袋往后一扬,碰到了轩辕的鼻子尖。 “不会吧?才两个王爷?” 轩辕捂着鼻子:“很稀奇吗?” 杨念慈觉得不可思议:“不是说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吗?不是说后宫佳丽三千吗?皇帝也太…不努力了吧?” 轩辕闷闷笑了出来:“他很努力。可惜…活到现在的就这俩了…” 杨念慈又呆,什么节奏?宫斗夺嫡啊!还是激烈无比,如今只有两颗硕果仅存啊! 杨念慈忽然身上一冷,不安道:“完了。不管谁上位,将来的皇帝咱们都得罪死了。怎么办?怎么办?” 轩辕见她惊慌的小模样觉得有趣,尤其她还抱住了自己的胳膊。这可是主动的头一回啊。 “你想谁当皇帝?” 杨念慈想了半天,想哭。 端王当了皇帝。段四肯定会让自己死。平王当了皇帝,定会亲自掐死自己。怎么办?死局啊! 杨念慈嘟囔:“就没别人了吗?” 轩辕目光深沉:“倒也不是没有。皇帝的孙子里有不是这两人生的。” 杨念慈立即激动了:“好!孙子上位!走,咱们去找我爹。” 轩辕诧异:“干嘛?” “谋朝篡位!” 轩辕差点儿摔下马,无力道:“信不信你爹将你押进死牢里?” 杨念慈嗤笑:“别逗了,我爹肯定一剑捅死我,早死早了。” 轩辕… 杨念慈哈哈笑罢,才正经道:“我这副鬼样子能让儿子他们看见吗?再说,我得罪了平王,这件大事怎么也得让我爹知道吧?” 轩辕点头,道:“那我去跟乳母说一声,就带你去相府。你就别露面了。” 杨念慈道:“好。” “不过——” “什么?” 轩辕看似凶狠实际轻轻的打了她的屁屁一巴掌:“先换衣裳,都是你这怪里怪气的衣裳勾的,以后只准穿给我一个人看。” “…好。” 轩辕满意了。 有轩辕在,杨念慈没在书房里等多久,段相就一脑门子汗的回了来。 杨念慈体贴的送上温温的茶水,还把冰盆子往他跟前挪了挪。 段相老怀安慰的接过茶盏,问道:“怎么这大热天的回来了?脸上蒙着纱干什么?” 杨念慈默默的将挡脸的白纱摘下来。 段相刚含进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你的脸怎么了?怎么那么大的手指印?是不是那个杨浚干的?” 杨念慈不说话,拔出匕首扔到面前的桌上。来得仓促,她和轩辕就谁也没想着擦掉血迹,此时,巴掌长的刀身上全是血啊…好像还没干透。 段相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猛击桌面:“爹这就将那色胆包天的杨浚拿下!” 还真敢动自己闺女?这是不要命了! 杨念慈伸手拦着他,幽幽开口:“色胆包天的不是他。” 段相不相信,自己女儿现在就护上了?莫不是假戏真做,动心了? 不以为然道:“那是谁?”(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六章 我说的话记得吗 杨念慈突然问了句不相干的:“爹,你说过你不会不要我的,是吧?” 段相火起,什么时候了,还小女儿心思呢,先把那犯上的小子拿下再说。 敷衍道:“当然了,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就好。”杨念慈本想笑的,可一想如今自己变猪脸了,能笑出什么美感来,作罢,装着轻松的样子道:“其实那人爹你也认识,就是,平王,三皇子。” 轰隆—— 段相被一道雷劈傻了,什么?耳朵没出问题吧? “爹,爹——你怎么了?” 杨念慈在他眼前晃手指,心虚想不会刺激太大,段老爹失魂了吧? 段相眨巴眨巴眼皮子,往后一跌,坐回太师椅上。 “你给我从头好好讲讲。” 杨念慈就尽量还原事实的讲了遍。 段相良久无语,半天才叹道:“你说你闲着没事怎么过生辰不好,偏偏跑到旮旯角里,不是找事儿吗?” 杨念慈怒,这还是我错了? 不服气道:“他一个皇子王爷去哪里溜达不好,偏偏跑到旮旯角里,不是找抽吗?” 段相又叹气:“…你说你是什么运道啊?” 杨念慈想想问道:“爹,乳母说你认识什么空悟和尚,不然咱们找他算一卦?转转运道?” 段相无力的摆手,得了,自己这些年为了子嗣的事儿没少找那和尚破解,不一样没辙?高个屁僧! “你不出门子比看一百个高僧都有用!” 杨念慈忧郁了,这话说的,自己上辈子不出门子就不会被马撞死,这辈子也不会掉进河里。更不会被人调戏。难道姐就得禁足一辈子为保命?啊啊啊,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啊! 杨念慈甩甩头,问段相:“反正人是得罪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段相看着没什么精神:“能怎么办?躲着他就是了。” 杨念慈不乐意了:“凭什么啊?又不是我做错了事儿。” 段相抬眼看她:“就凭他老子管着你老子,还是能随时砍头的那种。” 好吧,杨念慈不说话了,这是个拼爹的时代。 喝了口茶。杨念慈转了话题:“爹。咱们来说说你的职责吧。” 段相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扯的? 杨念慈正色道:“爹,你可是一国丞相。恩,还比同为丞相的秋老头高些是吧?” 段相不解,但还是道:“我跟他分为左右丞,一样的。” 杨念慈摇头:“你个头比他高。” 段相不说话了。没什么好说的。 “你地位尊崇,又得圣宠。在民间也多得百姓拥护。爹,你是个好官。” 被女儿这么一夸,段相却不怎么高兴,谁知道这货下句会冒出什么话来? “所以。你不做出什么功绩了,实在不足以平民愤!” 段相捂脸,这话说的。自己其实是臭名昭著的大盗该被斩立决吧? “啊,不是。应该是上愧于天,下愧于地,中间愧于老百姓…” 段相急忙拉她:“有话直接说。” 杨念慈咳了两声,坐的笔直:“当下就有一件大实事儿要爹你去做。” 段相有些好奇:“什么事儿?”让女儿毫无节操的拍马屁? 杨念慈又直了直身子:“你得心怀天下啊…” 段相点头。 “你得为君分忧啊…” 段相再点头。 “你得为民做主啊…” 段相又点头。 “你得…顺便把下任皇帝定了吧。” 段相木了,这个闺女在说啥?是自己幻听了吗? 杨念慈又嘱咐了句:“记得在皇帝孙子里挑啊,不能是平王和端王生的。” 段相使劲儿闭了闭眼,还是不敢肯定自己听到了什么,呵呵笑了起来。 杨念慈又晃手:“爹,你还好吧?” 段相想哭,有你在,你爹是好不了了。 “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没听懂。” 杨念慈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将自己跟轩辕商量好的话讲来:“爹,你看,因着小四的事儿,咱家跟端王实际不和了是吧?” 段相没动弹。 杨念慈咳了声:“平王要逼我前,我可是说明白了我是您的三闺女,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下手了,对吧?” 段相不说话。 “杨俊说,皇帝儿子目前就这俩还活着,我分析着,皇上年岁大了,未必还能生,那下一任皇帝只能从这俩人里选了。” 段相眼皮子眨了眨。 “可这俩人算是都跟咱家结了仇了,他们上了位,咱还有好日子过吗?” 段相只觉得累啊,让这个闺女一分析,自己这些年白干了,等着抄家灭门吧。 杨念慈身子前倾,严肃道:“爹,你有交好的皇孙吗?咱扶植他吧。” 段相眼神颇为复杂的看着她:“有…” 杨念慈大喜。 “只是爹觉得,只要有你在,早晚也都得得罪了。” 杨念慈不满:“爹,看你说的,难道皇孙还能也对我起了色心?他们都还小吧?” 段相能说什么? 心烦挥手道:“你赶紧走吧,让杨浚进来。” 杨念慈想想嘟着嘴出去了,剩下的事儿就是男人们的了。 轩辕进了来。 段相死盯着他,沉声问道:“派你来,就是保护她们娘俩儿的,你竟然让惜儿在你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儿!” 轩辕也沉着脸:“这是我的疏忽,以后绝不会再发生此类事情。” 段相冷笑:“还以后?我看你还是回去吧。” 轩辕也冷笑:“你还没有资格让我走。” “你!”段相怒了,一拍桌子:“好好,我没资格,那我就让有资格的人请动你。” 轩辕淡淡道:“我劝岳父大人死心吧,那人不会派别人来的。” 段相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轩辕接着道:“我已经出现在人前了。你要再给惜儿换个夫君吗?” 段相恨恨哼了声。 轩辕觉得还是不要跟老丈人翻脸的好,安慰道:“放心吧岳父大人。小婿会保护好她们的。” 段相冷冷道:“漂亮话谁都会说,可做到的不多。我会再派些人保护惜儿。” 轩辕摇头:“您已经给了十个侍卫,我的那些大小姨子们谁有这待遇?还是不要再惹人注目的好。” 段相哼道:“私下里你就不要再做戏了。什么岳父小姨子的,别装了。” 轩辕正色道:“做戏做全套,万一在人前溜了嘴呢?你说呢,岳父大人?” 段相看他眼里似有戏谑。突然觉得这货跟自己那个不省心的亲闺女某些方面挺像的。 咳了声问:“平王是否无碍?” 轩辕皱了眉:“死不了。不是惜儿心善,我定要他好看!” 段相手指压向桌面:“你莫要乱来,他可是…” 轩辕截断他的话:“不过是个成不了气候的色鬼罢了。收拾他早晚的事儿。” 段相心里一个咯噔,眯着眼目光锐利:“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怎么敢如此说话? 轩辕桀骜道:“岳父大人只要知道平王奈何不了我就是。” 段相眼睛更眯,这个小子不简单,那位到底是怎么想的? 轩辕想着该告辞了。拱手道:“平王惹了惜儿,甭想就若无其事的逍遥下去。岳父大人。这点儿小事不用您操心,您只要扮演好慈父就行。啊,您放心,那边我自会交待。您不必放在心上。” 段相眼皮子抽抽,端的好一副贴心女婿模样,口气倒是狂妄。不知本事有多少?只是—— 本相的慈父形象是由心而发,不是扮演的好不好? 轩辕走了半天。段相还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皱眉苦思,最后不得其解的摇头:“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就突然被派了来,那位还不让多问?奇怪呀…” 轩辕护着杨念慈回了家,又被她催着去山庄,倒不是接她们回来,而是让她们住几日权当消暑。不然,回来看见自己的猪头脸,总得说个缘由吧。 说真话呢,还不吓破了她们的胆?说假话呢,是姑爷打的?呵呵,乳母还不得拼命? 为了自己平静的小日子,已定下心的杨念慈缩在屋里滚鸡蛋,不怕没轩辕守着了。 轩辕还笑她:果然当了娘的人就是坚强勇敢。 被杨念慈丢了一对白眼球,可惜配上高肿的脸,更像猪头了。 到了半夜,轩辕确定杨念慈熟睡后,想想还是拿出一个小小药丸捏碎了在她鼻尖,香气侵入鼻孔,杨念慈惬意的蹭了蹭枕头,睡得更沉了。 轩辕关门出来一个翻身上了屋顶,抬手打了个手势,见左右两边的屋脊阴影处闪了闪,屋前大树上的枝桠也动了动,放心的几个起伏,消失在夜幕中。 一处大屋里,一个老者正在捏着笔写着什么,突然一凝,沉声道:“你们都下去。” 屋里并无动静,过了好一会儿,从窗户外翻进一个人来。 “这么晚了还写字呢,真是浪费灯烛。”人影一边说一边往前走,走到老者下手的一张凳子上坐了,腰背没个正形的斜斜靠在椅背上,两条大长腿就那样前伸着,胳膊也架在旁边的桌子上,就差晃荡着了。 老者不以为意,笑骂:“大半夜的怎么来了?这身衣裳倒是挺合适的。” 来人哼了声,摸摸脸,道了声凑合吧。 老者又笑:“做杨浚舒服吧?老婆孩子都好。” 杨俊,也就是轩辕,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哼了句:“还行。” 老者不再搭理他,继续在纸上写着。 轩辕坐不住了,自己还得回去呢。 咳了几声,还跺了跺脚。 老者头都不抬道:“有话就说。” 轩辕捏了捏指头:“我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哪句啊?” “我要报仇。”(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七章 他的债我来收 老者手一顿,放下笔,并未看他,叹道:“一定要如此吗?” 轩辕扭头沉默了下:“之前你劝我,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歇了这心思。可我…还是不甘,明明可以…他们既然敢如此做,就要承受后果…” 老者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这是难免的,甚至是正常的——” 轩辕冷道:“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老者似是被这话刺痛,捂着心口皱眉道:“我若是能看住,当年也不会做那等事宜。他去了也好,这里不适合他,只会脏了他…” “可他的债,我要收!” 老者叹息:“你非要如此?” “当然,我自小学的就是睚眦必报,以血还牙。”轩辕邪邪一笑:“况且,如今我还多了个理由。” “哦?什么?” 轩辕便将杨念慈的事儿说了遍:“…都敢动我的女人了,找死不是!” 老者只得感慨:“真是天生的对头。” 轩辕冷漠道:“各凭本事吧。我若是栽了,也没话说。可若是我成了,只要你别插手。” 老者脸上不忍,劝道:“你可以带着她远走高飞,或是隐于民间。何必——” 轩辕打断他:“那也得将这里的事儿都了结之后。我带着我老婆走,我儿子呢?” 老者脸上浮起怒气:“他不是你儿子!” 轩辕低吼:“死老头你休想!” 老者闭了闭眼,再睁开满目的痛苦:“这点儿事你都不愿成全?他可是——” “够了!”轩辕厉声道:“自我懂得什么是家后,我便发誓我的儿子一定会有天下最好的爹!” 老者忽然身子一软,仿佛骨头再不堪承受重负:“你还是怨我…” 轩辕平静道:“我便是怨你又如何?你不是说你是无奈吗?我是要为我儿子撑起一片天的,你趁早少打主意。” 我要你眼睁睁看着我是如何做父亲的! 老者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疲惫的闭上眼:“…莫要出人命。” 轩辕沉默,转身离去,走到窗边时忍不住回头轻轻道了声:“早些睡。”从窗子翻了去。 老者睁开眼,疲惫痛苦消失不见,满是精光:“臭小子,还敢跑来斗狠?哼,还不是心软的货…” 嘀咕完。突然抬头看向外面。眯着眼冷冷道:“欠的债是该收回…各安天命吧…” 提起笔要写,笔头一顿,微笑着摇头。还是放下了。 “来人,就寝。” 这个时辰,平王躺在床榻上,怎么也睡不着。 遭受了奇耻大辱。被一个小娘子暗算了,还被人打晕丢在泥地上睡了半天。醒来浑身疼不说,偷偷回府换衣才发现底裤不见了。 平王心情不好了,这是有把柄在人家手上了,可自己竟不知道对方是谁。 是谁呢?是谁在背后打晕了自己?那人拿了自己的底裤到底想干什么?他为什么没对自己出手? 平王想着这些心里不安。更让他不安的是,他昏过去的那一刹那,仿佛听见那小娘子喊了声轩辕?到底喊没喊?喊的是不是轩辕?如果真的是。那是不是她认出了自己?可她怎么会认识自己一个王爷呢? 平王仔细想着一幕幕,突然一句话响了起来:我是段相的三女儿! 平王猛的坐起。出了一身冷汗。他现在才发觉不对头的地方,那个小娘子穿着普通,像是村姑,可看她肤白肉嫩哪像天天风吹日晒的?而且她的言谈举止不像小户家的… 平王觉得伤口更疼了,妈的,不会那么寸吧? 可他这会儿越回想小娘子的容貌,越觉得能看出段相影子来。 平王彻底睡不着了,喊了声:“来人!” 一个下人麻溜的进来,神智清醒道:“爷,有何吩咐?” 平王心烦气躁:“天亮后,立即请侯爷过来。还有,这冰盆子怎么摆的,怎么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 平王说的侯爷是他的大舅舅忠勇侯,宫里钱妃的亲大哥。 单看封号,还以为钱家是武将起家,其实不然。忠勇侯祖上经商,且没辜负了这个好姓,生意做得不是一般二般的大。钱不缺了就想谋权。国朝被犯边,当时的皇帝派将领四处平乱,钱家趁机揽了部分军需,慢慢在朝堂上混了个眼熟。眼见最大的一场战役要来临,偏逢寒冬,且那年又北旱南涝,收上来的赋税了了,国库更是空虚。当时的皇帝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这战胜,国朝至少安享二十年太平;这战负,恐怕死灰复燃皇城都保不住。 钱家祖上看准了时机,将自家家底不论钱财还是余粮全捐了出来,还游说交好的富商乡绅共同捐赠,竟凑够了半个月的军需。皇帝龙心大悦,一面派人有样学样的找民间富商世家大族募捐,一面给钱家祖上安了个官,负责运送军需。 钱家祖上也是真有能力的人,带着朝廷官兵还有家丁,走了自己行商时发现的小路,躲过敌国的围追堵截,将军需一粒米都没少的送到。后来,大捷,皇帝一兴奋,便封了钱家祖上为忠勇侯,以示钱家对天家的忠心耿耿。 钱家封了侯,可能是自知不是正经路子出来的,一直低调做人,子弟少有在官场上建树的,但每一代都会出几个经商有天赋的后人,偌大的家业蒸蒸日上,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二富。这第一嘛,自然就是天家。 一直到这一代,老侯爷将自己疼爱的小女儿送进了宫,得了圣宠,诞下皇子。老侯爷临去前,嘱咐接班的大儿子:咱家能不能彻底翻身,就看平王了! 忠勇侯明了,若是自家成了皇帝的外家,谁人还敢说自己的大门上都有一股子铜臭味? 因此,忠勇侯对这个外甥比对亲儿子还上心还尽力,平王能成为如今仅存的硕果之一,跟忠勇侯的慷慨解囊脱不了关系。 平王自小也跟舅舅亲近,而且舅舅头脑灵活,他有什么事儿多半都是跟舅舅拿主意。 忠勇侯看着面前愁眉苦脸的皇子外甥,心里的怒火蹭蹭往上涨:“舅舅不是跟你说,且得忍耐吗?你浑身上下就这个性喜猎色的毛病值得人诟病。端王那里巴不得你做点什么事儿好在老爷子跟前抹黑。你还真配合。你府里什么时候缺了美人?舅舅哪年没给送几个来?” 平王有些委屈:“舅舅,您还说呢。你送来的都是南方调教出的细马,一个两个还好,年年都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还有什么趣味?我眼睛都看乏了,还不能出去看看?” 忠勇侯那个气哟,这是嫌我不尽心啊。 “你看就看,做什么调戏良家妇女?” 平王此时想到杨念慈的容貌,还是有些动心。 “那小娘子长得真是美,看着清纯又有些娇媚,端正又带着灵动。那大眼睛一转,简直能勾魂…” 忠勇侯冷笑:“那眼睛里还有刀子,伤了你的胳膊。” 平王不说话了,低着头叹气。 “她真是段相的女儿?” 平王拍着脑袋:“不知道啊,舅舅我真的没见过她。我觉得她是哄我,不然我心眼儿被糊住了,才对着她下手…” 忠勇侯点头:“如果你都没见过,应该不是官员家的千金。” 平王…这话说的。 “…可是,舅舅,我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她长得像段相啊。” 忠勇侯头疼:“先不说这个,我派人去打探打探。你老老实实呆在府里,除了进宫上朝办差,哪里也不要去了。若是被端王那边发现了端倪,你也知道后果吧?” 平王正了脸色,冷笑:“放心吧舅舅,这点儿轻重我还是晓得的。” 忠勇侯点头:“日后若是功成,你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越到了最后越不能放松。我看着,你府里从现在起不要再进人了。” 平王脸皮子一抽,不要吧。 忠勇侯板了脸:“你多去王妃那里走走。才一个嫡子,多生几个才好。端王在这项上可不如你,才得一个女儿,嗤,老爷子能开心了去?” 平王懒懒应了声,突然想到什么:“舅舅,端王那边可是娶了段相的嫡女做侧妃呢,不如我也…”段相的女儿可个个都是花容月貌,才华横溢啊。 “你也什么?你有什么位份给人家?” 平王不说话了,他的正妃侧妃位置都满了。 忠勇侯叹了声:“段相不是好惹的,你讨他的闺女做通房吗?你安安分分别让人揪住小辫子就好。还有,这几天注意观察段相,若真是他的女儿,他必定会对着你露出形色。” 平王有些不安:“那怎么办?” 忠勇侯淡淡道:“到时候再看。” 平王果然接连几天都老老实实足不出户,上朝办差的时候,见着段相不着痕迹的打量,可他对自己对周围人并没什么不一样的。平王慢慢放了心,可见那个小娘子是胡说的。哼,等日后…爷定要你好看。 可惜,平王没发现,几次他转身走掉时,段相一掠而过的目光里含着深思不满提防… 难道惜儿说的话真的要考虑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八章 野鬼怕雷劈 杨念慈召回西瓜,日夜折腾,终于小脸重变得光滑细嫩纤瘦,仿佛看着皮肤更好了些。 “嘿嘿,不经历风雨哪得见彩虹啊。” 轩辕受够了一个傻子拿着水银镜看半天还看不够,凑上去贱贱道:“娘子,不然我给你另一边也来一下?” 杨念慈哼了声,手指尖轻轻在他左胸处画着圈,媚声道:“你舍得吗?” 轩辕不说话了,他万分肯定自己若是敢点头,这个女人定会扑上来再咬一口。 无奈道:“你莫不是属狗?” 杨念慈一愣,当真去掰手指头,掰了半天惊讶道:“我真的属狗哎?” 轩辕也愣:“你属什么都不知道?” 杨念慈尴尬笑了笑:“之前乳母只告诉我是哪年生辰,我还真没想着属相。倒是你属什么?” 轩辕木然道:“羊。” 杨念慈想了半天道:“好像有个词叫挂羊头卖狗肉。” 轩辕接道:“不只是词,这事儿常见,狗肉不值钱。” 杨念慈怒,知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狗肉才是难得的美食?个没见识的! “平王那里怎么样了?你不是叫着给我报仇吗?” 轩辕有些无奈:“那小子得了教训谨慎了。除了家里就是在宫里,或是官衙,逮不到他。” 杨念慈出主意:“在路上将他装麻袋里,打一顿得了。” 轩辕笑笑:“太便宜他了,你别管了,等收拾了他,再给你说。” 杨念慈不放心嘱咐了句:“别闹大了,人家是王爷。咱惹不起。” 轩辕直点头,只是看着没什么诚心。 杨念慈也当真不再过问,男人家的事儿女人少管。 “咱们回府看我爹啊。” 轩辕看着脸色不怎么好,才搬来几天啊? 杨念慈有些无所事事,园子太大,人太少,冷清啊。而且段老爹肯定不放心这个所谓的假女婿。自己回去看他也好安他的心。当下不顾轩辕的臭脸,招呼着人备车。 轩辕能怎么办?跟着呗。 当下两辆大车,跟着十几匹马缓缓向相府行去。 出府时还晴空万里阳光灿烂。走到半道上乌云眼见的从东边涌了上来,像打翻了的墨汁子似的。 看着还有一半明亮的天空,轩辕急忙招呼快点儿,早到相府省的挨淋。这时节的雨都是急性子。说下就下。 乐园本来就有一段围墙是外墙,后来单独成院后。杨念慈为了进出方便,硬是缠着段相在外墙上又开了一道小门。虽没用过几次,但一直有人守着的。说是小门,其实足够大车行进去。 一行人便直接到了小门处。提早得到消息的守门人急忙开了门迎了进去。顺着宽阔笔直的石板路,杨念慈便稳稳当当坐在车里来到屋子前。 这还是得亏了当时修院子时,杨念慈争取来的权利。像武宁侯府似的路修得又直又宽。不然这里一道桥那里一个弯,可不得急死个人。 众人下了车。便跟咬脚似的往台阶上跑。杨念慈也抱着小杨康往上走,她一抬头已经看见上面的天黑的仿佛夜临。 段相本来在外书房,想等着杨念慈到了乐园自己再过来,后来见到变天便直接来了这儿,省的再被沾湿了鞋。 此时,他站着厦子下笑道:“还好,你们从小门里进,不然可不得浇一身?” 杨念慈这时已来到了厦子边上,撇撇嘴刚想说话,突然视野里就是一阵闪亮,却是一道粗壮的闪电在云层里蜿蜒。 杨念慈脸一白,就往屋里奔。一只脚跨过门槛,就听见轰隆隆的雷声个顶个的在头顶炸裂开来。 杨念慈双膝一软,差点儿将小杨康摔落了去,头就往前扑。幸亏轩辕一直在她身边,眼疾手快的扶着她跌进自己的怀里。杨念慈下意识的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后边的段相就是一怒,瞪向轩辕。 轩辕老神在在的回了个眼神,这可是在外人面前,自己不伸手才是不正常的吧? 乳母也上前来扶住她,魏妈妈就伸手来接小杨康。 小杨康似乎觉得娘亲不对劲,两只小短胳膊紧紧搂着杨念慈的头,嘴里还道:“娘娘,不怕。” 杨念慈小脸煞白,强笑了下:“我只是受了一惊,先去屋里坐坐。” 这是又是一阵滚雷落下来,动静大的仿佛屋子都颤了颤。 杨念慈再不耽搁,紧搂了小杨康往后面的内室跑去,尽管两条腿还颤颤。 轩辕也想跟去,被段相拉了住,无奈,只得在外厅里陪老丈人。 乐园里一切如故,杨念慈上了床,便扯过一边的薄被围在了身上,再不说话。 小杨康体贴的坐在她旁边。 魏妈妈等人看得稀奇,从没见过娘子如此失态的时候。 倒是乳母甜李香橙一脸的担忧不安。 乳母心疼道:“往日里下雨天,雷声一大了,小姐就害怕的缩在被子里,还以为如今好了呢。头前几场雨小姐看着也无碍,今个儿雷一大,旧毛病就犯了。” 魏妈妈看她脸更苍白了几分,还微微打着颤,便道:“我看娘子有些冷,我去小厨房里煮些糖水来。” 从侧间出去沿着廊子进了小厨房,一看,除了新鲜蔬菜肉鱼不再随时备着外,其他能放住的食材调料倒是都齐全着,且厨房早烧着了热水。 用滚水做了姜糖水,魏妈妈就端着往回走。进了内室才发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杨念慈又围了一床锦被,连后脑勺带整个身子都捂得严严实实,只露着一张脸,仿佛更白了些。 乳母接过糖水,这水被一路上凉凉的雨气一带。倒是降了不少温。乳母拿精瓷小勺舀了薄薄一层送到杨念慈跟前,杨念慈一口咽了下去,略烫的糖水顺着喉咙食道滑进胃里,说不出的舒坦。如此用了半碗多,杨念慈方觉得身子暖了过来,脸上也有了丝血色。 乳母见她好了些,心才放下。一边继续喂着。一边打趣道:“小姐多大的人了,还怕打雷呢,连小少爷都不如了。” 小杨康也凑趣:“娘娘。丢丢。”还用小手指划自己的脸。 杨念慈虚弱一笑,并不争辩。 其实,她是不敢争辩。 她不怕打雷的,在第一世的时候。每次雷雨天。外面轰隆隆的响,有时她就站在窗边。看银色的闪电在天上行走,还对着自己说,我一个人也会过得很好,仿佛发誓。 可后来莫名来到这个时空。她竟怕了打雷,不是身体或心里害怕,而是来自灵魂的无可抗拒的战栗! 上一世时。她在打雷时缩在被子了,事后还被温翔戏谑:莫不是要渡天劫的狐仙? 杨念慈心虚。不是仙不是妖,姐可是个孤魂啊!难道那些鬼怪小说里写是真的,雷至刚至阳,最能震慑一切邪祟? 因此,杨念慈绝不会在雷雨天出门,今天实在是没想到才遇上这掉脸的事儿,被人看了笑话。为什么没有天气预报啊? 这时雷声已渐不可闻,从紧闭的窗子外能听到雨线砸在石板上的声音,杨念慈腹里暖烘烘的,才觉得又活了过来。掀了被子嘱咐众人呆在内室,自己去了外厅。 刚进外厅,就见对面而坐的两人都扭头看着窗外,听到动静看过来,微微皱起的眉头就是一松。 杨念慈无语,难道这两人就一言不发的坐到现在?看了眼门外,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全是水,有什么好看的? 杨念慈喊了声爹,段相关切问了声没事吧。 轩辕就哼哼:“好好呆在咱们自己家不就得了?做什么瞎跑,可不就被吓着了?” 有别人在隔间呢,可不得继续做戏? 段相也哼哼:“才出去几天就身体不适了?正好住下别走了,这才是你的家。” 杨念慈心里叹气,瞪了轩辕一眼,不是你要瞒着身份,我爹能这样对你? 轩辕也知道段相难为自己才是正道,倒是不再呛声。 杨念慈就走到门边,看仿佛将天地黏住的雨帘,庭院里已存了一层水,被雨柱子砸的沸沸腾腾,仿佛开了锅。 轩辕不由担忧道:“你进来,小心再打雷。” 杨念慈摇头:“雨都倒下来了,不会再有雷了。”说完发了会儿呆,有些失神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两人诧异,这么正经的说这么正经的话,还真不习惯。 杨念慈叹了口气,皱着眉苦恼望天:“这哪是君恩?人间的帝王,再是明君贤主呢,也管不了打雷下雨啊。” 若是她嘻嘻笑着说呢,两人也不在意,偏偏她愁闷苦楚的模样,让人禁不住担忧。 段相开口问:“惜儿,你想什么呢?” 杨念慈不说话,她能说她是怕老天打雷劈死自己这个占了别人肉身的孤魂野鬼吗?她心里倒是在琢磨,都说是人间帝王是真龙,有龙气,不只鬼怪莫近,也能避得天劫。如果真的这雷想劈死自己,是不是该跟段老爹讨些皇帝的物件,沾沾龙气保命?可怎么开口呢? 心烦之余,不由说了声:“怎么今年这雨水这么多,这么大?” 段相望着雨帘子沉吟道:“今年确实雨水多,不过钦天监倒是有说过,并无大影响。” 习惯跟他抬杠的轩辕就冷哼:“无大影响?这么多水,河道湖子里可放得下?便是农田里也排不及吧?” 他的意思是您堂堂一相爷,去关心关心民生,就别插在我们小两口之间了。 杨念慈却是心里一咯噔,她突然想起,上一世时的今年不只京里雨水多,南方更是泛了灾,据说河堤被毁洪水滔天,良田村落被淹,死了不少百姓,后来连京里都见了灾民。 那时,她不关心朝政,但这一辈子,她却不得不多想想。 不由低低叫了声:“不好!”(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各有算计 段相和轩辕齐齐向她看来。 杨念慈总不能说南边要发洪,自己又不是能掐会算的半仙。只干干一笑道:“爹,你说金水河不会淹过来吧?” 金水河便是当初杨念慈落水的那条大河,自北向南蜿蜒穿过京城,是京里最大的一条河流。 段相失笑:“我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那河堤年年修缮,比历年来最高的水位线要高个几丈,又有河丁巡查,出不得事儿的。” 杨念慈哦了声,装着问道:“河丁?是负责防汛的吧?是不是国朝每条大河都有?” 段相道:“凡是流经县镇的大河段都有,那些小流小支的便罢。” 杨念慈装着不解问:“今年雨水这么多,咱们还是北地呢。那南边是不是更多,这样那些河丁不得日夜不休的防查?忒的辛苦。” 段相忽然就想起年初皇上听了钦天监的预测,便拨了百万银用于南边固河堤防洪涝,还专门吩咐了河道衙门增派人手。 笑着说:“圣上早有定夺,你不要想这些政务,照顾好康儿是正经。” 杨念慈心里想着上一辈子的今年几个月后自己还在京城看见了南方来的流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心里难受的得紧,叹道:“天灾又岂是人力能防控的?像今个儿这个大雨,是皇上说不下就不下的吗?历来南方多涝,古时不缺圣明之君,那他们在位时就全避免了去?又怎么会有让人津津乐道的明君斩奸臣为灾民平愤的戏文?” 段相眼皮子一跳,这个闺女能不能说点儿轻松的话题? “你看戏折子了?” 杨念慈还没说话,轩辕却皱眉道:“大旱之后易有大涝。岳父大人,小婿记得去年中原地区便闹了旱灾吧?” 段相不悦。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巴不得出事儿的?就这么见不得自己清闲? “去年是有旱灾,不过朝廷赈灾及时,并未有大的损伤。”想想,把今年年初皇上的举措对两人说了出来。 杨念慈只摇头:“旱灾倒也罢了,总不会天上出现十个太阳一下子就将人都烤干了,百姓还来得及找条活路。可若是发了洪水,浪涛打过来。屋子眨眼都被推到。人又怎么跑得过?” 可惜,历经三世的杨念慈从没听见过有效的防洪举措,都是水来土掩。只等老天爷发慈悲自己退水。 杨念慈想想又叹息:“若真发了洪,大小官员骑上马便跑,关上城门一样的花天酒地。可惜了,平民百姓不知有多少背井离乡妻离子散?难道真是兴也百姓苦。亡也百姓苦?” 看着连连叹气的杨念慈,两人对视一眼惊悚了。这不对呀,平时这人哪有这样忧国忧民的情怀啊?莫不是被雷劈傻了? 轩辕试探问道:“惜儿,你是不是觉察到什么?怎么老说要发洪?” 杨念慈到底不忍心只眼睁睁看着,指不定自己的丞相爹能起到些作用呢? 正了脸一本正经道:“也没什么?只是刚刚进门时。我被那道惊雷吓得魂不守舍,出来又看见这漫天遍地的雨水,恍恍惚惚就觉得听到了许多救命声。还有小孩子的哭喊,心里难受的很。” 两人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是做了孩子娘心软善感,又看了戏文,便借景生情伤感了。 段相心里倒是惦记上了这事儿,万一没事儿还好,皆大欢喜。但这是天灾,岂是人力能够改变?若真出了大事,只能事后补救,可一层层官员传下去,谁知百姓要受多少苦?自己是不是要悄悄的筹备下?自己掌管吏户礼三部,届时不管是人出了问题还是钱出了问题都够自己被问罪的。 因着想起了前世的事儿,杨念慈也没心思再跟段相耍嘴皮子,雨停后便嚷嚷着要走。 段相心里存了事儿,也没留,只嘱咐她少出门子,身边不能缺了人。 轩辕听得心里又不爽,这不是说自己这个男人没用吗? 回了家,杨念慈换了身衣裳出来。 轩辕一边跟小杨康玩,一边问她:“我怎么总觉得你是认定了南边会出事儿?” 杨念慈梳着半放下来的头发,一边扭头道:“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强的。” 轩辕撇了撇嘴,心里却有了别的计较。 杨念慈对着雨帘子忧心忡忡,却有人暗地里高兴。 雨下得大的那会儿,端王在王府外院的一处独栋木楼的小花厅里跟外公徐太师观雨品茶,王府的侍卫远远的散在四周警惕的守卫。 两人谨慎,尽管并无别人还是头凑头低声商讨什么,等各自都露出笑容,才隔着圆木桌坐下。 端王饮了口茶笑道:“…希望这事儿能成。” 徐太师自得道:“已布置了这么久,就算不能击垮对方,也得狠狠撕下块肉,让他知道疼。” 端王笑得更开怀了。 徐太师提醒:“但王爷一定要友爱兄弟,咱们这位圣上可是喜欢见兄友弟恭的。” 端王立时挑了挑眉:“他可是我亲弟弟,我怎能不帮着他?” 两人相视而笑。 雨停后徐太师便告辞离去,端王一个人慢慢往后院走,此时天上乌云尽散,洗过的天空上飘着些白色云团,被风吹着快速掠过。端王避着水洼子走,低着头就看见里面映着的蓝天白云,心情更是比天晴。 忽闻一声问安:“爷——” 端王抬头,就看见段侧妃一个人俏生生的立在路旁的花树下,这时节树上早已无花,雨洗过的树叶子却鲜亮的喜人。段侧妃穿了件浅红的裙子,还带着湿气的风吹过,裙裾摇摆,端的比花娇嫩多姿。 端王微微皱起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彤儿,怎的站在这里。小心湿了鞋子。” 段四娇笑:“怎的,爷还心疼了一双鞋去?妾身见雨后的园子格外喜人,起了兴出来逛逛,倒是好巧遇见了爷。” 说着就一双小手挽上了端王的胳膊:“爷可有兴致游园?” 端王笑笑,这争宠的手段他见的多了,可就是享受一众女子视自己为天的感觉,便随着段四一路走去。方向自然是段四的院子。只一路上看着几次青色的裙裾一闪而过。不由心里猜着,那些藏在路边的小丫鬟都是谁院子里的?可惜被人抢了先,回去会不会挨骂? 段四得意的将端王请进了自己院子。又提议在院中的石亭里陪端王小酌。 端王正对与徐太师的安排满意的不得了,想着对头日后吃瘪的模样,脸上的笑就停不下来,也有意小饮一杯。 段四陪着吃了几杯酒。端王忽然问道:“你府上可有人来看你?” 若是到那时,段相也站在自己这边…岂不是事半功倍? 段四吃了一惊。心里一慌,掩面娇笑:“爷,妾身才嫁来月余,哪能就娘家人巴巴的来瞧。岂不是给人笑话?” 除非是外嫁女在婆家出了大事,娘家才不避讳的在成亲未久就上门。 端王笑着点头:“是我问错了话,彤儿莫怪。” 段四不依。要罚酒。端王便就着她的手吃了一杯。 “咦?我恍惚记得你那个三姐姐,却是出嫁了仍住在娘家的吧?” 段四心里不舒服起来。面上仍是做出亲热的模样:“爷倒记得清,三姐的夫君在外地办事,长久未归,爹爹担心她们娘俩儿,便接了回来。” 段四说着说着心里就是一阵嫉妒,父亲对那个贱人和对自己天壤之别好不好?太偏心! 端王沉吟问:“你三姐的夫君在外做什么?” 段四摇头:“这妾身也不知。好像是给爹爹办事的,不过爹爹立了规矩,后宅不得参与府里外务,更遑论他的差事了。娘自小就教我,不得打听这些。” 端王心里不满,面上却点头:“段相的规矩极好。” 段四笑着谢过,装着不在乎的样子问:“爷怎么想着问三姐的事儿?她的夫君只是个白身呢。” 端王也只是随便提了句,哪有什么想法?不过听着她这样问,眼前不禁闪过杨念慈那张惊艳的脸。 开口笑道:“你们姐妹都是美貌绝伦,你三姐的容貌便是进宫也是前头的。不过,段相必不会有此想法。父皇可是…呵呵,我只是随口一提。” 端王真的只是随口一提,可耐不住段四心里嫉妒的野草疯了样的长起来。是了,皇上年纪大了,不合适,进宫也没什么前途。可您呐?正当壮年的皇子,不是正正好?您是可惜那贱人没嫁到端王府是吧?有我段英彤在,她就休想! 段四也不想想,杨念慈什么时候表示过对端王感兴趣? 因着端王的无心之言,段四更认定了杨念慈非死不可! 段四软语温言的陪着端王,端王又惦记着段相的助力,一时两人相契起来,端王自然在这里留了宿,很是折腾了段四一宿。 正院里,柳王妃听面前不起眼的小丫鬟说完,点点头道:“赏。” 小丫鬟磕头谢过,出的门来,从大丫鬟的手里接过一个打赏的荷包,又嘴皮子利落的谢姐姐。 大丫鬟笑道:“用心给王妃办差,少不了你的好。以后再有什么事儿,记得像这次一样立马来报。” 见小丫鬟出了院子,大丫鬟才掀开帘子进屋,就见柳王妃一派闲适的在插花。 不由有些焦急:“王妃,段侧妃可真会抢人,都得手几次了。您也不着急?” 柳王妃淡笑:“我着急什么?王爷心里有成算,你别听风就是雨,有时间再去给我折几只花苞来。被雨水一浸,花苞水灵灵的讨人喜。” 大丫鬟见王妃淡淡的眉眼间日渐有了威严,不敢再说,跺跺脚出去折花苞了。 “看来王爷要用到段相了。”柳王妃捡起一只开了的花朵,丢到一旁,小声自语:“段四跟段三不和?真不知道段三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章 承蒙爷看得起 轩辕黑着脸又陪杨念慈出了门。 原因嘛,自然又是温翔。 两人合开的胭脂铺子入夏时便已大火,每次推出的新品被人争相抢购,高端产品连接提价也供不应求。西瓜早已忙得停不下脚,圆滚滚的身子都瘦了几分,眼见的向冬瓜发展。温翔手下人众多,倒不必自己亲自过问。杨念慈更是乐得自在做甩手掌柜。每次西瓜回来时说生意如何如何好,自己恨不得会分身,多做些货品什么什么的。杨念慈只安慰她,银子又赚不完,身子要紧,别累坏了。 听得轩辕那个无语,也是哦,西瓜不只是忠心更是崇拜自己主子的很,是不能累坏了。可娘子您怎么从来没想着自己也做点儿事儿呢? 杨念慈表示,会放手的老板才是好老板。 因为生意太火,原来的铺子就显得太袖珍不够用,温翔只派人来问了句,便将两边的铺子买了下来,扩大店面。杨念慈自然乐得看自己的私产扩大,跟轩辕要了银子又投了进去。 可能是温翔觉得现在已无法拿捏杨念慈,便将大头让给了杨念慈,自己只要三股。 杨念慈笑笑也没说什么,温翔最是会看形势的人,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这样做倒是意料之中。但她又加了银子便是。 可没想到的是,轩辕又闹了小别扭,非逼着杨念慈跟温翔散伙,再跟自己搭伙。不然,她自己单干也成,就是不准再跟温翔有瓜葛。 杨念慈一边可怜温翔,一边河东狮吼。扭着他的耳朵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是私房钱?知不知道什么是空间?什么是私密? 轩辕一直黑着脸,直等着杨念慈威胁他不准他上床,才松了口。虽然这个上床只是纯粹的上床,但这唯一的福利可不能丢啊。 轩辕深知一步退步步退的道理。 但他也提了要求,不准别人知道两人在合伙做生意,已经知道的倒也罢了,但绝不能再多。 杨念慈觉得莫名其妙。还要让谁知道?该知道的不都知道了? 不过。她也知道要尊重男人的自尊心,因此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两人就共乘一辆马车。装作客人来看新店。身边只带了青杏绿桃。 轩辕知道她们三人其实是温翔的人,可也一直没说什么,该什么样就什么样。 杨念慈心想,难道是做同事时处出感情来了。才没有“恨屋及乌”? 下了马车,杨念慈就黑了脸。轩辕给自己扣在头上的风帽上的飘纱竟然长到了脚面!早知道还不如戴个面具呢。 轩辕上下看看很满意,只戴个面具可遮不住这美好的身形啊。 杨念慈无语的往里面走,就听见轩辕轻蔑的嘀咕:“千千雪?什么古怪的破名字,小心生意做不长。” 青杏绿桃立即步子放慢。同情的看了轩辕一眼。 杨念慈身子一僵,顾不得形象,反正遮着脸呢。一脚踢了过去,小声怒道:“这是老娘取的名字!怎么。你有意见?” 轩辕立即不敢说话了,横了青杏绿桃一眼,怎么不早说? 两人好无辜,谁让您这么多嘴的?活该,让你看不顺眼公子! 杨念慈骂他:“你个乌鸦嘴,去墙角蹲着去,别进来。” 轩辕却收了笑脸,正色道:“以免意外,为夫还是跟着娘子一起吧。” 杨念慈也怕又出什么意外,虽然是自己的铺子,但难保有人丧心病狂啊。 新铺子里增设了雅间,与大堂用半垂的珠帘子隐隐隔开。杨念慈便直接往里去,轩辕跟在她后面,青杏绿桃随行。大堂里有些姑娘小媳妇儿在挑选货品,也有几个年轻的男子相陪,轩辕走进来倒不显得突兀。 进了雅间,里面的装饰跟外面截然不同,大堂凸显美好娇艳的风格,雅间里更多了风雅富贵,墙角木架子上的摆的小盆鲜花都是几十两银子一盆。其实楼上的贵宾室更是富丽堂皇,比大户人家的闺阁也不差的。 当初订装修方案的时候,温翔还有些犹豫,毕竟这是胭脂铺子,不是酒楼茶馆之类,客人停留时间不会太长。 杨念慈却说,这不仅提升了铺子的档次,让客人觉得咱把她们捧在手里,还顺便打出了广告。一个胭脂铺子都这讲究,那以后咱们再开了酒楼客栈之类的呢? 温翔才知这位心大的很,按杨念慈说的去尽善尽美了。 只是轩辕脸黑了又黑,杨念慈只当看不见罢了。 杨念慈进了雅间,里面只有六七人在展示柜前慢慢挑选着。 大堂是普通较好的货品,雅间里是高档货。来雅间里的人多是主子身边的心腹得用之人,若是主子亲自来了,自然请进楼上的贵宾室,于娘子带人捧上货品。如果是采买管事来大量订货的话,也有专门的会客厅,让管事在那里细细挑选,也是方便贿赂。 雅间里没有整齐的货柜,只是散着十几张小巧的木桌,上面铺了黑色的金丝绒,每个上面单放着一个花品系列。桌面都是椭圆形,往一侧微微倾斜,挑选的人坐在一边,可任意试用。摆放出来的都是样品,还有店里的女伙计介绍货品,另有小丫鬟负责斟茶倒水。 这些得脸的下人在这里享受到了主子一般的待遇,心里自然舒畅,届时多挑些货品不说,回了府自然会美言几句,之后的生意还不是滚滚而来? 一个木桌前坐了两个丫鬟,虽说是丫鬟,可穿着打扮比一般人家的姑娘还要精细富贵。若不是她们进的是这里,身上衣裳也一样的样式,走出去谁都以为是闺阁千金呢。 杨念慈瞅着其中一人的背影熟悉,但怎么也想不出是谁,就坐在临近的一张桌子前,背对着她们,光明正大的听壁角。 因这屋里没男子,轩辕竟有些不好意思,就靠在窗边往外瞅,其实耳朵支棱着关注着呢。只是,因这铺子有温翔的股,他就控制不住的浑身冒冷气,吓得给他送茶的小丫鬟半路改了道,端着两杯茶直往杨念慈这里来。 杨念慈示意她两杯茶都放下,又跟女伙计表示自己挑选,就拿起一个印着兰花的小盒子,慢慢打开,指甲尖儿挑了些涂在手背上打着圈儿的抹开。 后边儿两个丫鬟也没让人介绍,自己挑选,没注意到身后还有人,或者注意到了也没在意,说着话,只是语气不怎么友好。 淡黄裙子的道:“呀,这千千雪的东西真是越来越精致了,你瞧这牡丹花可真漂亮。我们侧妃早就用这里的香膏,用着说好呢,我看,就给侧妃买这一套回去。” 听着“侧妃”两字,杨念慈心中恍然,怪不得眼熟呢,这是段四身边的丫鬟呀,当日回门时,自己在正院里见过。 段四嫁进王府时,不知是什么原因,身边的陪嫁丫鬟都是临时买来的,在段府没几日就跟着去了王府。杨念慈想着那天自己一直缩在屋角的,应该不会被认出,遂放了心。 另一个青色裙子的丫鬟就道:“我劝妹妹可看仔细了,这上面的是什么花?正和侧,妹妹可识得?这套我是定要买回去的,妹妹可挑仔细了。” 杨念慈明了,这应该是柳王妃身边的人。 淡黄裙子的就哼道:“不过是一盒子香膏罢了,姐姐也要抢?莫不是怕了…” 青色裙子的也冷哼:“姐姐是好心提醒妹妹,王爷可是最重规矩的。虽然王妃是个好脾气的,但若是被人给了气,王爷可不会坐视不理。我看着,妹妹是自己喜欢吧,可别害了你的主子。” 淡黄裙子重重哼了声儿,显见不甘,但也没说话,起身往别的桌子前挑选去了。 杨念慈就听见青色裙子小声骂了声:“什么东西?王妃要买香膏,也敢厚着脸皮来挑?秋侧妃都没这么不识趣。” 杨念慈想想觉得应该是柳王妃吩咐人来买香膏时,这些小老婆都在场。段四这个心高气傲的,便吩咐了自己的丫鬟也一起来。这是跟正室别枝呢。看来,段四的生活很精彩啊。恩,自己应该祈祷柳王妃一直死死压着段四才好,省得她腾出功夫来又害自己。 轩辕显然也听见了,因为,淡黄裙子指着一套香膏吩咐店员要买下时,轩辕抢险开了口:“这套海棠的爷全包了。” 许是这些女人挑选东西太认真,谁都没注意到这个屋里有个男人,纷纷抬头望去,就见窗边站着个俊美的男人,抄着手臂斜靠在墙上,怎么看都风流倜傥。小丫鬟们的脸就红了,可谁都没转脸,还直勾勾瞧着。 杨念慈心里那个气,非礼勿视不知道吗?回避不懂吗? 淡黄裙子本来生了气呢,可瞧见那张脸,顿时气消了,羞涩的笑了笑,扭着腰走到另一张桌子前:“这套芍药的——” “爷全包了。” “桃花的——” “爷全包了。” “这套——” “爷全包了。” … 丫鬟恼了,气愤道:“这位爷,您都看中哪些了,您先挑!” 轩辕斜起一边嘴角痞痞笑道:“这位姑娘眼光好,爷就偷个懒,你看上的爷都要了。” 丫鬟愣了,不知该笑还是该怒,愣愣瞧着轩辕的俊脸,脸慢慢红了起来,羞答答道了句:“承蒙爷看得起…”(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〇一章 女人不易惹 妹的!看不下去了! 杨念慈腾的站起来,目不斜视的走到楼梯旁,重重踩着台阶上了二楼。 青杏绿桃对视一眼,急忙跟上。 轩辕得意,不好受了吧,也跟着上了去。 淡黄裙子的丫鬟诧异的张着小嘴看着前后走开的两人,这…是?莫非是这位爷瞧上了自己,他的夫人吃醋了?丫鬟自怜,哎,果然是红颜祸水啊!上次王爷还多看了自己一眼呢。 边上青色裙子的丫鬟只打量她的脸色,就将她的心思猜得八八九九,心里冷哼,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难怪王妃不把段侧妃放在眼里。 杨念慈将青杏绿桃赶走,直接去了她的办公室,将门板在身后重重一摔,差点儿碰上轩辕的鼻子尖。进了门,扯下帽子扔到一旁,叉着腰就吼:“你做什么疯跟那个丫鬟对着来?” 轩辕心里乐呵呵,看,吃醋了吧。 “我不是听出她是段四的丫鬟,给段四买香膏,为了给你出气才如此的嘛?” 杨念慈冷笑:“哈哈,出气是吧?我怎么瞧着大爷您瞧上她了呢?” 轩辕心里更乐,也让你尝尝我看你和温翔说话时的感觉。 痞痞一笑:“娘子这是吃醋了?” 杨念慈冷笑:“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老娘才不把那屎虫子放在眼里!” 轩辕弹舌,这还不是吃醋? 杨念慈拿手指狠戳他的胸膛:“哟,还瞧不出杨公子您都卖上笑了?瞧对那个屎虫子笑得那个荡漾哟。只是,老娘铺子里的东西是卖的,你既然是为了给老娘出气。怎么不迷惑她掏出个一千两买了去?也来个“千金博一笑”的美谈。竟然搅了我的生意,不让我赚银子,我看你是心疼那屎虫子的荷包吧?” 轩辕脸黑一阵白一阵的,这听得好像是在吃醋了,可怎么听着又像是在损自己不在乎自己呢? “你还想让你男人去卖?” 杨念慈冷笑:“有本事去啊,我倒看看你能卖几文?” 轩辕也恼了:“不是为你出气,爷犯得着搭理那屎虫子吗?” 杨念慈哼哼:“你瞧上了呗。不是有句话说臭味相投吗?” 轩辕跌了脸。怒道:“不知好歹的女人!” 杨念慈也怒:“不分美丑的渣男!” 于娘子得了信儿进来时,就见两位冷着脸扭着头坐在两边的椅子上,谁也不看谁。屋里那个冷哟。 于娘子笑着上前打招呼:“东家来了。这位想必就是娘子的夫君…恩…” 不知怎么称呼啊。 温翔也是看轩辕不顺眼的,跟于娘子只提了句杨念慈的夫君回来了,一句话都没多说,连个姓都没提。 八面玲珑的于娘子也不知怎么称呼了。总不能叫“段相公”吧。要是早知道他们要来,自己也好跟温公子打听打听呀。 咦?公子从来是个周全的人。怎么就没说这事儿呢?难道是忘了?公子这段日子真是太辛苦了。 轩辕只听于娘子一句,便猜出她不知怎么称呼自己,更猜出了缘由,心里又将温翔拎出来骂个半死。果然这小子不是个好的吧。 “杨浚。” 于娘子笑得更热情了些:“杨相公,您还是头次来呢,要不要奴家带着您看看?” 杨念慈就冷笑:“看什么?看见个屎虫子就走不动道儿了。再多看一个还不得魂都飞走了?” 轩辕又冷了几分,没说话。却是狠狠哼了声。 于娘子好生为难,还能正常沟通不? 杨念慈没为难她,道:“你去忙吧,我只是来看看新铺子,一会儿就走,你不用招待了。” 于娘子忙应了:“那我让人将账本给东家送车上去。” 见杨念慈点头,福了福身忙不迭的走了。 两人又陷入了冷战。 过了会儿,轩辕想起兄弟们传授的经验,觉得自己是个男人,应该主动点儿。 咳了声道:“我真是只是为了你出气,才耍那个丫鬟的…” 杨念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嗯了声:“要相公献身妾身感激不尽。” 轩辕一口老血要喷出来,只是笑了笑好不好,怎么扯到献身上去了? 再想想兄弟们私下里给他传授的经验,女人都是靠哄的,说几句软话还不是对你贴心贴肺的,男人的脸面在自家婆娘面前不值钱。 遂拉下脸道:“好吧,算是我错了。” 杨念慈又哼:“算是?” 轩辕立马从善如流:“我错了。” 杨念慈心里才舒服了些,可想起那一屋子女人对着他的笑脸犯花痴,又愤愤起来。 “错了就要罚,以后不准上我的床!” 轩辕一噎,这惩罚太重了吧。 “不上就不上。” 杨念慈瞪眼。 “娘子上我的床也一样的。” 杨念慈伸手将后背的靠垫扔了过去。 “我是当真的。我看见你烦,离我远点儿,不然掐死你。” 轩辕不由想起杨念慈梦游那次第二天见了自己说的同样的话:看见你的脸就想掐死你。 摸了摸鼻子,回避的起身走到窗前,从半支起的窗子往外看。 杨念慈大怒,果然这个男人是想远着自己吧?自己提了这个罚头,倒是遂了他的心。 还不待再发火,只听他欢快道:“惜儿快来,我这就改错,快过来。” 杨念慈面色不愉,但还是磨磨唧唧的过了去,顺着窗户往外一瞧,就看见刚刚那两个丫鬟正要上马车。青色裙子的在前,一只脚正踏在小脚凳上。淡黄裙子的正立在后面。 轩辕嘿嘿坏笑:“看好了啊。” 手指不知捏了什么东西,捻了几捻。见青色裙子的已进了马车,淡黄裙子的抬了一只脚要去踩凳子,手指一弹,一道疾风射出。 杨念慈眼睁睁看着淡黄裙子突然身子往前一冲,许是毫无防备,虽然紧急之下伸出两手撑着马车,但还是狠狠的撞了上去。那势头猛的。杨念慈仿佛都听见了嘭的一声。 等那丫鬟略直起身子,就见她急急捂住了额头。 杨念慈嘶了声道:“肯定要肿个大包。” 轩辕闲闲看好戏:“得罪了娘子,哪能这样便宜了她。” 杨念慈就听见旁边有人喊了声:“哎呀。有血…” 杨念慈不由看向轩辕,由衷赞了声:“好大的力气。” 轩辕道:“娘子好夸赞。” “夸你个头。”杨念慈叹气,看着下面听到动静的于娘子走上前去,扶着那瘪嘴要哭的丫鬟又进了屋:“咱还得帮着包扎呢。又费了一笔银子。哎,也不知那丫鬟到底买了没?不会没赚着钱。还倒贴了吧?” 轩辕无语,半天才道:“是为夫不是,下次定等人走远了再出手。” 杨念慈点头:“以后注意。” 轩辕松了口气,这是既往不咎了。自己还能保留那点儿福利是吧? 杨念慈侧头极认真说了句:“女人不开心的时候,最喜欢看见珠宝那些亮闪闪的东西。” 轩辕默,娘子大人。小的都明白了。 杨念慈被轩辕请着去首饰铺子时,还专门嘱咐于娘子:“拿碧琼送一套给端王妃。” 想想又小声叮嘱了几句。 于娘子做事风风火火。当下便自己亲自去了。 杨念慈跟着轩辕将珠宝街十几家铺子细细逛了个遍,买得各家老板笑歪了嘴,轩辕却是直冒冷汗,幸亏当年自己阴差阳错的赚了些银子,不然还真养不起这女人。不对,才一次生气就这么败家,自己的家底是单薄了些,不行,得嘱咐兄弟们广开财路才是,爷才不想用老头的银子。 轩辕换过衣裳,就见杨念慈还抱着匣子傻笑呢。 “看够了没?” 杨念慈笑着直摇头。 轩辕叹气:“平日里也不见你带几样首饰,怎么买这么多?” 杨念慈白了他眼:“感情你是算计好了,觉得我朴素勤俭才带我去的啊?以为我舍不得不会买?” 轩辕哄道:“就是你朴素才带你去,好让你装点门面啊。可是这些首饰倒也罢了,这匣子珍珠都没串起来,你买来做什么?” 杨念慈财迷的将珍珠拢到自己跟前:“你不知道女人都喜欢亮晶晶的珠宝吗?我是嫌坠得慌才不戴的,可我极喜欢的。没事儿拿出来看看就觉得人生真是美好。” 轩辕想了想问:“你是喜欢首饰啊还是喜欢宝石珍珠?” 杨念慈抬抬眼:“有区别吗?” “当然有,你要知道这首饰里可是含了加工费的,占了一半左右。如果是买原料的话,不是能买来更多?你只是看来玩,又不带的,况且这些样子过几年也就不时兴了。” 杨念慈呆了,自己真是被晃花了眼,怎么就忘了这商品价格里含了人工费租金店员工资等等等等啊,真是亏大了。 杨念慈心疼的控诉:“你怎的不早说!” 轩辕叹气,这个女人的脑子到底长在哪里啊? 此时,端王府。 柳王妃坐在窗边的榻上,闻着窗外花草香气,手里持着一卷书,悠然的看着。 面前小桌上放着一只精致的小木匣,木质上乘,雕刻精美,还有细碎的小宝石拼出了一片六棱雪花的图案。 柳王妃淡淡开口:“既是来赔罪,那把东西送到被得罪的人的主子那去吧。” 旁边的丫鬟捂着嘴笑:“怪不得那于娘子说了那些话呢,仿佛知道王妃会说这话似的。” 柳王妃仍是淡淡的:“哦?” “于娘子说,咱府上只有王爷王妃才是正经主子。若是王妃看不上眼,直接丢了便罢。千千雪的好东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享用的。” “哦?口气当真狂妄。”柳王妃来了兴致:“打开我瞧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〇二章 愿你永远不翻身 金翠色的丝绒衬里,里面只有一只女子拳头大的方圆型的金翠相间掐丝珐琅的瓶子。瓶盖跟瓶身倒是差不多大。 柳王妃早已见识过千千雪这种独特瓶子,拿起来熟悉的打开,往里一瞧。 “咦?” 却是旁边的丫鬟惊了一声。 柳王妃也诧异,这里面竟是绿色的膏体,尤其是这种膏体并不是凝固的,而是随着她手的晃动微微颤动,一股清凉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瞧着倒仿佛是冻果子似的,那人说是什么了吗?” 丫鬟回道:“于娘子说这是她们东家费了好大的心力才研制出来,总共才十盒,专门夏日里用的,很是清爽,叫什么“碧琼”的。”想了想又加了句:“说是用冰镇了用着更舒爽呢。” 柳王妃看着稀奇,拿指尖挑了些,涂抹在手背上,顿时一股凉爽的舒畅感觉钻进了毛孔,不禁舒服了喟叹了声,她也怕热的。又抬手闻了闻,笑道:“这香气闻着淡淡的,恍惚像薄荷又像香草,仿佛还有别的没闻过的香味儿,比那些熏香花香都要清爽醒脑些。” 丫鬟瞧着瓶子里绿莹莹的模样很是稀奇,笑道:“做成这种可人的模样,又能让王妃如此称赞,怪不得这铺子红了起来。” 柳王妃又挑了些轻轻抹在耳后:“你也试试。” 丫鬟忙推辞:“这么金贵的东西,才十盒呢,想是抢都抢不来的。王妃留着自己用,刚刚奴婢看于娘子虽装着大方可实际眼里心疼的很呢,日后定小气的不会再送来。” 柳王妃笑骂她:“人家送上门来。还得不了你一声赞。你比我这个王妃难讨好多了。让你试你便试,我是那小气的人吗?” 丫鬟果真挑了一丝丝,却是抹在了眉间,果然觉得一阵凉爽袭人。 “真真是好东西。王妃,不如试试于娘子说的那样。奴婢先用冰镇上,再伺候了您重新梳洗了,抹在脸上定是更舒服。于娘子说这碧琼对皮肤也是极好的。” 柳王妃也有些意动。就没个女人不爱美的。 这时帘子一掀。却是端王进了来。 柳王妃急忙迎上去:“王爷怎的这会子回来了?正是日头大的时候呢。” 端王冒了一身汗,还是维持着温润如玉的模样:“你们主仆二人呆在屋里做什么呢?倒是说的热闹。”低头看见桌子上的东西也惊了一下:“这是什么?倒是从没见过的。” 柳王妃示意丫鬟回了话,才笑道:“这香膏着实清凉。妾身不耐热,便想着试一回呢。” 端王便看着那碧琼,越看越觉得那绿得清凉。其实君子温润真的很不适合夏天,温也是热啊。 柳王妃瞧着心中一动。吩咐丫鬟:“你去取了铜盆毛巾来,我亲自伺候王爷洗把脸。”说完。顺手将碧琼合上盖子按进了冰盆子里。 等丫鬟都归置好了,柳王妃挥退下人,走到拿起书卷看的端王跟前道:“爷,洗把脸吧。”见端王站起。又笑道:“正好,妾身也洗一把。咱试试这碧琼好不好用。” 端王有些不自在,堂堂王爷用女人的东西像什么样子? 柳王妃仿佛没看出来似的。继续说道:“这东西可是妾身第一次见,也不知有没有什么不妥。爷便权当替妾身试一试好了。” 端王不由失笑:“好个王妃。让爷以身试毒这是?” 柳王妃微笑挑眉:“爷,可敢?”颇有几分俏皮娇俏的模样。 端王不由心中一动,柳氏自嫁进来便一直是一副端庄贤淑的王妃模样,未免有些无趣了些,可这一笑,仿佛是露出了调皮少女的天性,很是可爱让人怜惜。罢了,罢了,权当逗美人一乐罢了。 柳王妃便细细为他净了面,又让他躺在榻上,垫着几个锦垫闭了眼,伸手取过碧琼挖了一块,轻轻的拂过面颊涂抹开。 端王只觉得脸上一阵冰凉凉,差点儿舒服的叫出声来,紧接着一阵冰凉沁肺的草木香气钻进了鼻孔,顺着就爬进了脑子里,脑袋就是一阵清凉,忒也舒服,眼睫毛动了动,任由柳王妃施展。 柳王妃将他的脸抹了薄薄一层,见他没有睁眼,想了想,便将他的发冠取下,一头乌黑的头发散落开来。柳王妃便坐到另一边,纤细的手指插进发间,按了起来。 端王舒服的仿佛置身清凉的水潭里,起起伏伏,慢慢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日影西斜,柳王妃放下手里的书卷,含笑道:“爷倒是好睡,仔细夜里睡不着。妾身给您冠发。” 端王也惊奇,自己竟睡了这么久?一边看柳王妃给自己梳发,一边还拿起碧琼来嗅了嗅,赞道:“这东西果然好用。闻着也好,男子也使得,不…”娘气。 柳王妃给他戴上玉冠:“能不好用吗?人家东家花了大心思,才做了十瓶出来,喏,就这样大的瓶子,咱也是凑巧了,被人家送了份。” 端王不由可惜:“这么稀罕?这会儿怕是买不到了,本王还想着给你多买些,这个夏日也好过了。” 柳王妃心里笑,怕是你自己也想用吧,方才还说男子用这香味也适合。 端王突然皱眉问道:“是了,那千千雪如何上门赔罪?” 柳王妃愣了愣,她还真没细问,当下喊来丫鬟回话。 丫鬟心想,这还真是送上门来的告罪机会,当下气愤的将白日间的事儿说了一遍。 “…王爷王妃是不知道,当时,那小蹄子见着男人笑得那个…真是给咱王府丢人…” 柳王妃怒喝:“够了,你这样说话便是对的?” 吓得丫鬟头一缩,不敢开口了。 端王心里也不悦。 柳王妃忙道:“爷,妾身管教不严,这就罚她。翠微,你自去领板——” 端王抬了抬手:“翠微何错之有?你也太小心了。好了,下去吧。” 后面那句话却是对着丫鬟说的。 丫鬟行礼退下了。 端王不由就叹了口气。这个丫鬟说的倒也没错,被个外男说笑一句,就露出轻浮的形态,可不是丢王府的脸?端王更是想到自己当初和段四的名不正言不顺,当然,他自己是绝对不会有错的,只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奴才啊。段四的品行… 柳王妃没出声,端王想什么,她倒能猜出来。她不想落井下石,更不想求情,自嫁进来那日,这王府便是她一生的事业,自然不想瞧见有人抹黑。 正在此时,偏偏有人来报,说是段侧妃身子不舒服,请王爷过去一趟。 柳王妃不由暗笑,还真是会赶时候。 端王不耐对着来人道:“不舒服就去请太医,一个侧妃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都做不好吗?滚!” 来人打了个哆嗦,灰溜溜的走了。 端王重又笑了起来:“看着时候不早,摆膳吧——” 却又有人来报,这次是外院的幕僚有请。 端王不由有些尴尬。 柳王妃笑道:“王爷有事请自去。” 端王有些歉意:“晚些我再回来。” 柳王妃点了点头,见他出了去,喊来丫鬟吩咐:“你明个儿再去趟千千雪,就说我很喜欢,谢过她们东家了。问有没有像这样清凉闻着也舒服的,适合男子用的…” 丫鬟会意,当下答应。 端王出了去,对自己的随从道:“城里有家胭脂铺叫千千雪的,据说很有名。你明个儿去买一种叫碧琼的香膏,不拘多少都买了来。” 端王算计着,生意人最是奸诈,说是只有十盒,必定存了九十,不过是抬价的手段罢了。 另一边,段四却是气得摔了杯子。 “王爷真是如此说?” 丫鬟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只点了点头。 段四咬牙:“必是那女人使了坏。” 瞪了丫鬟一眼,直将她吓得打哆嗦。段四便旧性复发,想掐丫鬟撒气,可想到如今这府里女人都个个不是好相与的,暗地里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自己这里呢,只好将长长的指甲划过桌面,发出一道道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没用的东西,滚下去!” 丫鬟急忙小跑了出去。 段四走到妆台前,看着那描绘着兰花的精致小盒子便生气。 原来淡黄裙子最终选了杨念慈随便试用的兰花系列。只是,段四长相艳丽,身段火辣,性子也烈,她喜欢的是同样明艳的花,兰花却是超凡脱俗气质取胜,她从来不喜的。 可买都买了,这套香膏着实不便宜,一百多两银子呢。不是刘氏给的私房钱,她也不敢在王妃面前出头。可竟买了自己不喜欢的… 段四心里又是一阵气恼,冲着外面喊:“死丫头不会做事的,明天再跪两个时辰。” 屋外角落里揉着膝盖的丫鬟身子一僵,眼里闪过怨毒,还是高声应了。心里却在不忿,自己又不是没买回来,明明出府的时候,侧妃也没说买哪种,难道她真的想要牡丹的跟王妃一别高下? 王府里都知道这位柳王妃极爱牡丹,可惜过府时已过了牡丹的花期,但王爷却是吩咐花匠专门收拾出一个园子来给王妃种牡丹。 丫鬟心里狠狠咒骂,愿你永被王妃压着翻不了身!(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〇三章 用心是好事 杨念慈抱着珠宝睡了一夜,才擦擦口水将自己的宝贝收到柜子里。正好她这些日子琢磨出了新玩意,拉着轩辕试用。 轩辕左右看看自己挽起衣袖的两只胳膊,鼻子还抽抽:“这是什么玩意,倒是挺好闻的。” 杨念慈笑吟吟道:“是驱蚊的花露水。康儿关不住,老是乱跑。院子里水多花多,可不是蚊虫多吗。我忘了这茬儿,才配出来的。抹着又凉又止痒,你试着如何?” 轩辕点头:“挺舒服的,娘子多才。” 杨念慈笑着又给他胳膊上洒了些,心里遗憾没有喷雾瓶子。 “你先用。” 轩辕感动。 “若是没问题,再给康儿用。” 轩辕觉得白感动了。 “其实也不会有问题,就是些药材和花草罢了。” 轩辕没觉得有安慰到。 杨念慈笑嘻嘻跟他说笑,就听见传于娘子到了。 于娘子一头汗的进了来,行礼后着急道:“东家,端王府来人了。” 杨念慈诧异,这效果也太快了吧? “先是端王的手下来,一定要买碧琼,可店里没有了,我好说歹说,说来问问东家,才将人哄了走。紧跟着脚的,端王妃的丫鬟就来了,却是问有什么跟碧琼一样清凉适合男子用的。咱店里哪有给男子用的东西?我就着急来了。” 在于娘子看来,端王府是高高在上只能让她仰望并害怕的存在,贵主有要求,可不是得想法儿满足。 杨念慈示意她坐下,又让人上了茶。却是扭头跟轩辕说话。 “柳王妃想买的。一定是为端王。只是端王要买的,是为了王妃,还是他所有的女人?” 于娘子一拍额头,叫了声:“奴家忘了说了,端王的随从说有多少要多少。可奴家昨日说的明白,东家只做出十盒,还留了些自己用呢。那样好的东西哪是路边树上结的?要多少有多少。” 杨念慈冷笑:“真真是贪心。仔细姐一个不高兴。送出去的那盒也讨回来。” 于娘子无语。她如今早知道了杨念慈的真实身份,对她更是恭敬有加。自然也知道东家和端王是亲戚,只是再是亲戚也不好送出去的东西再讨回吧? 轩辕在旁边嗤笑了声:“他可不是老丈人。有了好东西自然是想着怎么给他带来更多的好处。” 于娘子听着不对味儿。 杨念慈却觉得有理。想了想,吩咐甜李:“你去取了两盒来,给于娘子带走。” 于娘子轻声问:“那王妃那边…” 杨念慈看了眼自己刚捣鼓出来的花露水,就想开口。 轩辕却不乐意了。这摆明了柳王妃是讨好端王的,这花露水自己才用上。就给那个混蛋用去?不行! “这是我的!谁都不准用!” 杨念慈白了他眼:“你别添乱,这本来就是我要赚银子的。什么稀罕东西啊,你也紧着当宝贝。” 轩辕不高兴了。 杨念慈哄他:“放心,好东西我都留着呢。只给咱家自己用。” 轩辕才舒服了些,大方的挥了挥手。 杨念慈又白了他眼,对于娘子道:“过几天咱们出新品。清凉驱虫用的,只是这包装上。还得大哥费心。你就如此回吧,再让人请大哥来一趟。” 于娘子得了肯定的回复,欢天喜地的捧着碧琼走了。 轩辕又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了。 杨念慈无奈,问他:“你吃的什么干醋?” 轩辕哼哼。 杨念慈哼笑道:“好了,在我眼里心里,他比不上你一根汗毛,你只当他是帮咱们挣银子的不就得了。” 轩辕心里那个美,乐得白牙都露了出来,“那行,待会儿我来跟他说,你躺着去吧。” 杨念慈气笑了:“还蹬鼻子上脸了?你一边看着去,莫不是你信不过我?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这么不好回答的选择题,轩辕自然闭嘴了,只能又一次看着两人言谈甚欢,心里扎小人。 温翔走后,轩辕突然问了句:“你那个碧琼还有多少?” 出了新品,自然杨念慈这里才是第一位的使用者。因着那碧琼的特殊性,轩辕有幸也试了一回。 杨念慈掰着手指头算:“恩,总共出了十盒,舅母那里送了一盒,武宁侯府三盒,大姐那里一盒,店里只送了两盒,家里留了三盒。本来想咱们自己用来着,可惜不能了。这东西做起来实在麻烦,出不了多少。怎么了?” 轩辕没回答,只是又问:“这个花露水看着很是不错,等那琉璃瓶子出来了,给我备一些,我送人用。” 杨念慈也没问他送谁,只记下了。 端王看着面前两只镶嵌着细碎宝石的匣子,有些不满,但还是都带进了宫。 进了徐贵妃的寝宫,徐贵妃正懒懒的躺在美人榻上,角上放着冰盆子,两个小宫娥在冰盆子后面打着扇。 端王笑着行礼:“母妃何不多放个冰盆子?可是舍不得?儿子去给您回府搬。” 徐贵妃坐起来,笑嗔道:“什么话?仔细你父皇骂你。女人本就受不得冷,母妃又有了年岁,怕天冷了骨头疼。” 端王便道:“儿子给您看个好东西。” 徐贵妃好奇,伸着脖子看端王动作。 端王便学着王妃的模样,将碧琼放进冰盆子里冰着,又让人端铜盆来,要亲自给母妃净面。 徐贵妃本想拦着,可一想随他去了,感慨道:“从小到大,你还是第一次为母妃净面。你小的时候,调皮捣蛋,从外面跑回来就是一脸的灰,像个小花猫,偏偏不许人擦。母妃就只能抓着毛巾追着你跑。一眨眼,你长这么大了,母妃可追不上了,也够不着了。” 端王听着颇多感触,轻声道:“母妃这些年辛苦了,儿子必当孝顺母妃。” 徐贵妃拍拍他的手:“只要你好,母妃不求别的。” 端王更是感动。扶着徐贵妃靠着锦垫半躺着。取了已经冰凉的碧琼敷上,还给徐贵妃揉了额角。 徐贵妃起身睁眼时,眼里面有些红。借喝茶掩饰了,笑问他:“跟谁学的讨好的法子?” 端王坐在一边笑:“是王妃得了这东西,给儿子如此用了回。儿子觉得好,便给母妃送了来。算是彩衣娱亲了。” 徐贵妃听得满意:“看来柳氏是个好的,你也是满意的。” 端王点头。 徐贵妃三根指头捏起碧琼的小瓶子:“这东西看着稀奇。母妃还从来没见过。” 端王自然说了番,得来如何不易。 徐贵妃便道:“你父皇也是怕热的…” 能不怕热吗?这正是最热的时节,况且宫殿看着高大华美,看着大气。但内里也深,便吹不进什么风来。水边树下倒是凉爽,可谁愿顶着大日头出去?更别提天天处理政务的圣上了。 端王说道:“母妃可给父皇也试一下。” 就听得门外传来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两人惊喜。急忙起身接驾。 皇帝穿着明黄的龙袍进了来,只是一脑门子的汗。 “你们娘俩说什么呢?” 徐贵妃看了儿子一眼。便轻笑着讲了来。 皇帝也好奇,还专门拿起瓶子看了看,赞道果然从未见过,看着别致。 端王就笑:“不若让母妃也给父皇用些?” 皇帝笑笑不语,却拿过装碧琼的盒子来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叹道:“怪不得古人买椟还珠,这盒子做的这么精致,还镶嵌了宝石,这里面的东西自然身价倍增了。” 徐贵妃笑着道:“这是赚妇人的银子呢。妇人都是喜欢这晶莹亮闪的小玩意儿,见了盒子喜欢,哪怕不用里面的东西呢,也得买回去放着。” 皇帝哈哈笑,道了句:“回头给贵妃送匣子宝石珍珠来。” 边上太监急忙记下。 徐贵妃行礼谢恩。 皇帝仍是把玩着盒子,忽然问道:“这图案是…雪花?倒是第一次见如此模样的,很是精致漂亮。” 端王便回道:“这是京里新开了一家胭脂铺子的标识,铺名就是叫做千千雪的。” 皇帝皱眉,“好奇怪的名字,定是投了女人的喜好,可见男人和女人就是不一样。” 又随手拿起碧琼的珐琅瓶子,转了转又翻了过来,果然看见瓶底也有一个六棱雪花的标识,是烧绘在上面的。 皇帝放了回去:“商人巧心思。” 徐贵妃打趣道:“不用心思又岂能赚大钱。圣上可否要试一下,抹在额角也是清凉舒爽的很。” 皇帝笑着摆手:“罢罢罢,你们用还好,朕若是用了,沾的折子上都是香气,还不得惹来御史啰嗦?” 说笑了一会儿,皇帝便离开了。 徐贵妃也不在意,如今圣上年纪大了,对女色渐不上心,多数时候都是在处理政务,晚上也是独自歇息的多。 皇帝回了自己的寝宫,看了会儿折子,突然问太监总管:“刚刚端王说,那个什么铺子叫什么千,千——” 大总管回道:“回圣上,千千雪。” 皇帝点头:“是了,古怪的名字。盒子上不只有片雪花,在角里也刻了铺名的。那老板倒是用心。” 大总管笑道:“圣上以前不是提过,用心才能成事?这铺子算是得了圣上的赞了。” 皇帝哈哈大笑:“是啊,是啊,用心是好事儿啊。” 说完,再不提这事儿,又低头看折子。 殿里一片安静。(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〇四章 水灵灵的半老徐娘 进了八月,众人商议着中秋那日做什么样式的月饼,杨念慈第一世时可是吃过不少天南海北各式各样的月饼,一开口就溜出了长串的要求,甜的咸的荤的素的果仁红豆莲蓉鸡蛋鲜花水果…最后还舔着嘴唇说,再试试海鲜的。 轩辕都看不下去,直想替魏妈妈抽死这货得了。 魏妈妈板着脸:“里头许多都没听说过,妈妈手艺不好,让娘子失望了。” 杨念慈笑:“我也只是一说,没事儿,魏妈妈,咱们一起商量着试着做。做得好了,给余叔铺子里增些新花样,咱也多赚银子啊。” 当初杨念慈心血来潮,商量给乳母的夫家开个点心铺子,还喊着众人都拿了银子入股,虽然少得可怜,但几人也算是东家了。 魏妈妈认命了:“既是如此,咱现在就试起来,不然到时候可做不出。” 青杏绿桃自告奋勇买材料,其实是表示,这两位就不要下厨房了,免得拉后腿。 一群人乐呵呵的开始商议。 杨念慈却摸摸小下巴:“我总觉得人手少了点儿。” 轩辕附和,可不是嘛,只甜李香橙青杏绿桃西瓜,其中西瓜如今忙千千雪的货品都忙不过来,更不可能在府里伺候。再看忠心,杨念慈现身边靠得住的只是甜李香橙,这是经过考验过的。乳母八九分的心思放在了康儿身上,还有一二分全用来防着两人不擦枪走火了。魏妈妈看孩子的同时,更多负责的是厨房里的事宜。轩辕其实一直都不放心她的,在饭菜里动手脚怎么办?可杨念慈喜欢啊,他也只能暗暗提防着。 “要不。再买些。早说过挑人的。还是从相府来的人里提拔几个?” 杨念慈摇头:“我之前过苦日子也没见那些人里谁对我表过善意,她们也只是做这份工罢了,我不喜欢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可是去买吧,我又看不准,万一买了狼心狗肺坑主子的货呢?” 轩辕想想道:“别管了,我来挑人。等人挑合适了,你只管将她们几个手上不重要的事儿分出去。再慢慢看。” 杨念慈觉得这也行。遂点了点头。 一时外边门子进了来,竟是有人送了帖子来。 杨念慈诧异,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段五送来的。 “咦?我还真对这个妹妹没什么印象。仿佛是喜欢说笑的。哦,她邀请我去参加什么赏花宴。不会吧,这应该都是小姑娘才去的吧?我可是都嫁人了。” 一边乳母听了过来一看帖子,笑了:“我都差点儿忘了。是一年一度的潋园赏花宴到了。这可是盛事,小姐去瞧瞧热闹散散心也好。” 杨念慈讶异:“什么脸圆脸方的?” 乳母笑着解释:“是潋园。波光潋滟之意。这潋园是京里有名的园林,里面有一湾大湖,湖边上铺了从南海送来的细沙,一边雪一样白。一边金光闪闪。湖水清澈见底,被日光一映,甚是美丽。” 杨念慈道:“真是财大气粗。”竟然从南海运沙子。脑子有病吧? 乳母又道:“不只这些,里面种了各地的珍奇花草。凡是能在京里养活的花草,那里面都有。这时节最是万艳齐芳,因此每年的八月初五开始,有三天的赏花宴,各家小姐公子都会前往。” 杨念慈笑:“都是未婚的去相看吧。” “确实,不过也有年轻的夫人也去赏花。” 杨念慈啧啧道:“这园子没有主人吗?” 乳母道:“当然有了。只是这园子其实是从前朝时便有的,这些年下来不停的扩大修缮,早已成了京城著名一景。园子主人道,只是锁起来零星几个人看辜负了此等美景。因此,平时大多时候都是开着的,那些学子书生的最喜欢去里面吟诗作对了。” “免费?” “是啊。” 杨念慈感慨:“是谁家的傻缺这么想不开啊?” 乳母默:“…您的亲爹,段相。” 轩辕立即闷闷笑了出来,旁边的人也捂着嘴。 杨念慈尴尬了,咳了声:“我爹真是…慈悲为怀啊。” 众人…你爹不是出家人好不好? 杨念慈忽然问了句:“我爹这么有钱,能买这么大的园子?我还以为最美的园子不得是皇家的,王爷侯爷什么的。” “以前是皇家的。这里面还有个事儿。相爷…红颜知己多,在朝堂上被对头攻击说什么多情实无情,生性薄凉,寡情薄意,不知怎么的就说相爷奸诈不忠。咱相爷是谁啊?仅凭一人之力,舌灿莲花,最后将那些跟他作对的人说得抬不起头。皇上赞相爷说的好,竟赏了这个园子给相爷呢。” 杨念慈嗤笑:“那皇上肯定还说,恩,段相,你家里美人多,院子太挤,赏你个大院子,省得妻妾吵架,晚上叫起床来——” 乳母及时的怒拍一掌。 杨念慈立马不吭声了。 “小姐——” “哎呀呀,”杨念慈忙做出苦思的模样:“段五怎么给我下帖子呢?自家的院子随便去呗。” 乳母忍了又忍,才决定不跟这货计较,冷笑:“刚刚小姐还说这是相看呢。五小姐该说亲了,哪能一个人去,总得有个长辈夫人什么的带着吧。生母姨娘自然不能去,主母刘氏那里,这小半年来,被相爷给了没脸,她的姨娘想来也不想让刘氏劳动。大姑奶奶挺着肚子呢,能去?二姑奶奶跟哪个姐妹都是看着亲热,能去?四姑奶奶,呵呵。这不算下来,只有小姐勉强合适?” 杨念慈无奈:“乳母你说话能不能让人好受些?” 乳母冷哼:“你好受了别人都不好受。” 轩辕心里佩服,老人的话是真理儿啊。 一边香橙突然插了嘴道:“小姐从小到大也只是去了这潋园一次,别的地方都没去过呢。” 杨念慈愣了,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什么。猛的看向轩辕。 却见他摸着下巴沉思呢,不会吧? 半天,轩辕笑道:“那就去吧。娘子,我陪你去。” 故地重游啊! 杨念慈见他两眼放光,哼了声,但也起了好奇心,那可是有了康儿的地方。吩咐给段五回了帖子。约好在相府见。 四号。杨念慈便张罗着要回相府住一晚,名曰,想爹了。 轩辕郁闷的不行。这才搬出来月余吧,都回娘家几次了? 段相看到一行人回来乐得不行,抱着小杨康不撒手。听杨念慈兴致勃勃讲明天要去潋园游玩,段相身子不由一僵。很快恢复原样,仿佛漫不经心的嘱咐轩辕。要注意安全。 轩辕心里却坏笑,不知能不能再…恩,再怀一个? 杨念慈跟段相商量,带着小杨康不方便。是放到余老爷子那里好,还是放到武宁侯那里好。 段相郁闷,当着多人的面就嘱咐随从去给自己请一天的病休。 杨念慈好无语。道这才一个孙子呢,你就惯着。以后一堆孙子,你怎么办? 段相心里气得直笑,你以为个个孙子老子都看重吗?板着脸回书房了,还不忘怀里揣着小杨康,示意轩辕也跟着。 杨念慈本想去看看段五,可又觉得没话讲,还是第二天见吧。 段五倒是想来,反而被姨娘拦着了,相爷早发过话,让众人不要去惊扰乐园的人,那听着就是了,反正是女儿遵父命,又不是妹妹不尊姐姐。 母女二人选了一晚的衣裳配饰。 第二天一早,用过了早食,两人在刘氏的正院里碰了头。这个夸,姐姐你气色真好,那个回,妹妹你长得漂亮,亲亲热热一番话,听得旁边刘氏好不郁闷。 刘氏咳了声:“三小姐,定要照顾好五小姐。那里都是年轻人耍的地方,我们这些老的就不去凑热闹了。” 杨念慈笑:“后娘不要妄自菲薄,在我眼里,您徐娘半老,还是水灵灵的娇花一朵。” 听着这话,刘氏脸皮子直抽抽,心烦的让她们赶紧走。 出来门,五小姐的姨娘才笑得捂肚子,只是没出声:“三小姐,妾——” 杨念慈便道:“放心吧,姨娘,五小姐可是我亲妹妹,我定会睁大眼给她好好挑的。总共三天呢,有的是时间。” 说的段五不好意思的不敢抬头。 姨娘见她们走了,回头看了正院一眼,摇曳着回自己屋了,如今的三小姐虽有些大大咧咧,但还是挺让人喜欢的。菩萨保佑,五小姐能得个好夫婿。 杨念慈一行来到潋园,进去便吃了一惊,这园子开阔不说,此时,到处鲜花盛开,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姹紫嫣红随风摆动,杨念慈不禁就在心里扒拉算盘珠子,这得值多少钱。 又看见穿梭在花间树下的才子佳人们,吟诗朗朗环佩叮当。因为大家心知肚明的原因,也因为段相的声望并派人将这园子牢牢护好,因此,这三日对来潋园的年轻人格外宽容。男女可在一起结伴而行,当然,身边得有大群的下人护着,相互间的距离不得少于三尺。 杨念慈先时还嘲笑,若是那个轻浮浪荡子一个心血来潮,扑到小姐身上,这不是一样能毁了人家一生? 乳母就嘲笑,拿实例说话,早年间,确实有个人想这样做妄想娶高门贵女,可惜啊,脚才一动,刚做出一个要扑的姿势呢,神兵天降,相爷派的侍卫突然出现,一脚就将那人踹到三丈外。后来,段相大怒,更是出手将那男子的家族整了一番。日后再也没人敢动歪心思了。 杨念慈就听得牙根子疼,若是两人看对眼了呢? 乳母严肃道:发乎情止于礼。 杨念慈点点头,又觉得不对劲儿,拿眼看轩辕,怎么当初自己就落入了色狼的手里? 轩辕有些心虚,他当然是有事瞒着,但此时不能说出来。 杨念慈想了半天,安慰自己,这是老天要康儿降世啊。又唏嘘,段老爹把人家的女儿都护得好好的,偏偏自己女儿出了事儿,八成是那些被他拐来的姨娘的父母在佛前咒了他。(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〇五章 故地重游 杨念慈以前并未出来走动过,也就并不认识这里的公子小姐们,倒是段五之前跟随着刘氏出过几趟门子,识得几个人。 杨念慈被段五引着认识了几个小姑娘,一扭头就跟轩辕抱怨:“这可怎么是好?那些男的,咱一个都不认识,还怎么挑?” 另一边的段五又红了脸,怎么三姐如今讲话如此露骨?难道嫁过人就真的不一样了? 后边一个不起眼的婆子就低头过了来,小声道:“奴婢平日里倒是在外走动得多,许多大家里的公子也是知道一二的,三姑奶奶…” 杨念慈立时恍然,问:“我爹让你来的吧?” 婆子点头。 杨念慈咂舌:“小五啊,看见没?咱爹的耳报神都给你派了来,你只管挑,看哪个顺眼再让这位妈妈说说,合适呢,咱就聊几句,不适合就换人。哎呀,人那么多,别耽误了,抓紧时间。” 这番话一说,段五脸更红了。她只是听姨娘说,父亲也给自己安排了,但不知是如何安排的。这会儿听了两人的话,心里羞恼又有些幸福。这竟是让自己挑夫婿了? 杨念慈这会儿又开口了,语重心长道:“小五啊,你可得挑好啊。你看,大姐挑了个花心的,二姐挑了个恶婆婆,小四呢,做了妾,你三姐我落到了白丁手里…你可得把眼睁大了,挑仔细了,这可是关乎一辈子啊…” 段五听得满脸纠结,不由就小心的去瞧三姐夫的脸色,果然,好像黑了… 乳母额角乱跳,小姐这是来捣乱的吧?在外人眼里美满的姻缘怎么到了她这就是苦水一滩了?再让她说下去。五小姐还敢嫁人吗? 杨念慈忽而又转了口风:“…不过,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只管顺着自己的心意来,万一瞎了眼挑了个渣男,咱们再和——” “小姐!”乳母一声断喝,吓得杨念慈倒退了几步。 旁边有人就往这边看来。 乳母真是气得肋叉子都疼,幸亏自己跟了来。 “小姐。您陪着姑爷逛逛吧。五小姐这里。有咱们陪着呢,不牢小姐费——心——了——” 段五就觉得三姐的乳母怎么说话还带磨牙的? 杨念慈眨眨眼,委屈的看向段五:“小五啊。不兴过河拆桥的啊。”人家还没有看热闹呢。 段五心软,就要开口。 乳母就插了话:“小姐,你走不走?”不走,我就死给你看! 杨念慈还待开口。被轩辕扯住了。 “咳,你们都跟好五小姐。我跟娘子去走走。” 杨念慈就这样被轩辕扯走了。 段五就觉得三姐的下人们好像都松了口气。 段相派的婆子立即挪近一步。指着前边一个男子道:“五小姐,那位公子是…” 杨念慈走到一块花田边,愤愤的将拉着自己的轩辕的手甩开。 轩辕无奈道:“别闹了。” “谁闹了?” 轩辕一噎,想想柔声道:“段五脸皮薄。你这样说下去,她羞回家怎么办?” 杨念慈被他这样一说,反倒是不好意思了。 静了一会儿。轩辕又牵起她的手:“这园子着实不错,我带你去看看。还有,那里啊。” 杨念慈白了他一眼,柔顺的任他牵着。 两人牵手缓缓而行,杨念慈清丽绝色,轩辕俊朗高大,看呆了偶尔遇到的众人,都在心里纷纷赞叹:好一对璧人! 只是相互打听,却是没人知道这两人的身份。俱是可惜,不知这男/女子的兄弟/姐妹可否有来?可否成亲? 这里果然珍花异草众多,杨念慈有他牵着,倒也不费心看路,只管拿着眼睛去看花,心里只想,哪个可做香料,哪个可做精油…走了半天也不觉得累,忽然就停住了。 “到了。” 杨念慈茫然扭头,才发现两人走到了一处木楼处。这座木楼小小巧巧,却是有两层,周围几块小小花田,被树林子围着,估计从外面很难发现这里。 杨念慈赞了声,真是偷情的好地方。 轩辕侧耳听了听,就牵着她走到跟前推门进了去。 杨念慈松开手,自己四周看,里面也是简单的构造。一间大厅,摆放着桌椅几案,上边有放着茶水水果点心,应该是因着这赏花宴之故。左手边隔了个小间,挂着帘子,还在门口前摆了一张屏风,想来里面是供人小憩的地方。 杨念慈又独自登上了二楼,见上面也是差不多的摆设,只是没有一层大而已,便觉得无趣,就下了来,抬头看见轩辕静静坐在一张椅子上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杨念慈走过去问:“你想什么呢?” 轩辕茫然了一声:“啊?” 杨念慈便看见他眼里仿佛有一闪而过的光彩,似怀念似遗憾似…痛苦? 杨念慈愤怒,这是在悔恨失足吗? 气哼哼问:“后悔了?” 轩辕愣了愣,才仿佛明白她是指什么,不由失笑,拉她近了些,将头埋在她柔软的腰间,喃喃出声:“我只是…想…家人了。” 杨念慈听着他往日清冽的声音多了些低沉,心里一软,摸着他的发:“你还没跟你家里联系上?” 轩辕低低叹息:“我怕…暴露了。” 杨念慈手上摸了摸:“这样不是办法啊。你爹肯定不放心你,要不,你回去吧。” 轩辕听了这话,却立马直了身子,面上就冷了下来:“哪有这般便宜?不说你们娘俩儿我不放心,那群混蛋的狗爪子不跺下来,我就不姓轩辕!” 杨念慈急忙哄他:“好好,只是,跟你爹去个信儿也好啊。” 轩辕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许是发泄了下,轩辕痞痞笑着,将杨念慈一拉落进自己怀里。 “娘子,你可还记得咱们是在哪里…” 杨念慈气得掐了他把,就见轩辕目光往一边的矮塌上扫。 杨念慈随着看过去,脸哄的就红了,羞的。随即又黑了,气的。可紧接着就白了。 轩辕看得不解,羞恼可以理解,但怎么看着害怕了,难道是当时… 急忙问道:“惜儿,你怎么了?” 杨念慈就哆嗦着问:“你刚刚都听到了,这园子里不知有多少我爹的人手在暗地里看着呢。你你你…我我我…青天白日的在这里…那个,要死了,还离窗这么近!啊啊啊,不会门也没关吧?肯定都被看了去,啊,我可怎么活!” 说完就狠狠的去揪头发。 轩辕听得好笑,按着她的手:“忘了你男人我身手高超了。当时,我可是事先查看了,没人在这附近的,你只管放心。” 杨念慈不信:“真的?” 轩辕点头:“真的。你想想啊,这园子这么大,你爹的人手看得过来吗?这里又如此隐蔽。况且,你男人是那么不知羞耻的人吗?若真的有人在这附近,我肯定抱着你去别处了。” 杨念慈恨恨给了他一拳,总觉得不对,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当真没人看见?” 轩辕不由心虚,但还是斩钉截铁的道:“没有!” 杨念慈才拍拍小胸口:“幸亏没有,不然我可怎么有脸活。” 轩辕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当日的事儿一辈子都不能说出去! 杨念慈没了兴致,便拉着轩辕要走,只是临出门时,想起什么,又看了一圈,狐疑问轩辕:“你不是说那日你中的毒是放在茶水和香炉里?怎么这里只有茶水没有香炉?” 轩辕顿了顿。 杨念慈忽然抽了抽鼻子:“这外边就是花田,这几种花正好香气浓郁,屋子里自然有了花香味儿,怎么还熏香?” 轩辕听她这样说也觉得对,不过,他很快想到可能:“你忘了岳父大人说的,是有人做套被咱撞了进来。香炉定是那人准备的,倒是没什么稀奇。” 杨念慈白了他眼:“是啊,有人做套。那你当时见到香炉子怎么没觉得不对?” 轩辕苦笑:“你男人是跟着江湖草莽长大的,刀口上混日子的,管什么熏香?我以前只当是这些大户人家都爱有事没事熏个香呢。” 杨念慈点头:“是了,刘氏就老是点个香炉,不知道还以为她是鬼要吃香火呢。” 轩辕无语了。 “走吧,日后别被我查出来那人是谁,否则姐让他生死不得。” 轩辕眼里闪过厉色,若是知道谁配了那药出来,定要他以死谢罪! 两人又慢慢逛了回去,还专门去看了那金银湖,杨念慈抓了一把沙子在手里,攥紧了拳头,银白的细沙从指缝里漏了出去。 那细腻的感觉… 杨念慈突然想流泪,第一世时,自己看着电脑上海滩美景流口水,终于狠狠心省吃俭用去小岛旅游,还带了一小瓶沙子回来,就摆在桌子上… 说是已活了三世,其实离第一世不过几年光景,那些事儿那些人,又怎能忘得干净? 杨念慈拍拍手,眨眨眼,冲着轩辕笑:“咱们以后去海边好不好?” 轩辕敏锐觉察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可也猜不出原因,这会儿只当她动了玩心,嫌京里闷。他本来就是自由自在潇洒惯了的,倒是颇能感受,当下笑道:“好啊,你说什么时候去咱们就什么时候去。” 两人相视而笑,笑得开怀,闪瞎路人的眼。(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〇六章 上辈子欠了你 没一会儿,杨念慈笑不出来的。 因为,她看到原来这赏花宴还真是宴来着。湖的另一侧,流水被引成九曲十八弯,在上面建了一片的花厅。此时,花厅明显被分成两部分,男女分开,但里面俱是摆满了美味佳肴。在中间放菜的大桌周围,零落有致的摆着小食桌,此时已经有些人用小碗小碟小托盘自取了饭菜在用。倒是跟自助餐有些相像。 两人在外面看着,并未走进去。 轩辕笑道:“这倒是更能看出一个人的素养家教。” 杨念慈木着脸,看到两个下人走到一盆鲜美的汤水前,仿佛是说凉了,自抬了下去,接着又有人抬了热气腾腾的汤水上来,还是换了花样的。 杨念慈心里直骂,先前那汤还没乘几碗出去吧? 偏偏轩辕望了几眼,又称赞:“哟,看这席面,得有百来十道菜呢。恩,看样式,是京里排前的酒楼大厨做的。哎,上次怎么就没吃到呢。” 杨念慈觉得胸口中了一箭,咬牙恨道:“我爹这个败家的…银子啊,都是银子,他觉得多了,给我也好啊…” 轩辕听得真切,不由很是无语。担心她受不了,顺手拉了个衣裳看着上乘的下人过来。 那下人正好见过杨念慈,当下行礼:“三姑奶奶好。” 杨念慈捂着胸口:“我不好!” 下人.. 轩辕咳了声,指着饭桌问:“这都是相爷安排人采买的?” 说实话,他不相信。 下人呆了呆,看向里面,才笑道:“不是。这都是京里酒楼。恩,捐赠的。” 杨念慈回了神:“恩?” 下人挠挠头,笑道:“您请看那些盘子汤碗,都是酒楼自己的家伙什儿。这赏花宴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是各家的小主子,最舍得花钱的。老早就有酒楼老板找来府里,说要自掏腰包。将这三天的宴席都办下来。只求博个名声。相爷同意了,只是量太大,便让求上来的几家一起操办。” 杨念慈才拍拍胸口。松了口气。笑道:“那院子里的点心茶水什么的…” 下人回道:“都是那些铺子送了来的。”说着,脸就有些红。 轩辕一边哼了声,“你下去吧。” 下人施了礼又忙活去了,只是走出几步悄悄回头看。三姑奶奶真漂亮,不想正撞上三姑爷凶狠的目光。打了个哆嗦跑了。 杨念慈开心道:“还好我爹还没老糊涂。刚刚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现在才想起来,那些点心的外面可不是包着印着铺子名的蜜纸吗?还有茶壶上可有招牌…” 轩辕不再听她说,拉着她到了一个小房间里。自己去男宾那边取了杨念慈爱吃的饭食端进来,关上门只两人享用。 杨念慈也不喜欢别人看自己吃饭,倒也没多想。好吃好喝。又被轩辕在心里骂了声笨女人。 要回府时,才聚齐了。 杨念慈问段五:“怎么样?看上几个?” 乳母在一边又开始生气。 段五红了脸。但想到姨娘嘱咐说过,如今三姐看着变了爽利的性子,让自己有什么说什么,别扭捏,就蚊子似的开口道:“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人如何。” 杨念慈哦了声,这就是看中至少两个的意思了。 不由笑道:“又不是让你一眼定终身。你先挑出自己看的上的,恩,这位妈妈也加些平日里风评不错的,写了单子给咱爹。等咱爹查探清楚,删减了去,你再从里面挑个自己喜欢的。这事儿不就成了?” 段五听得虽不好意思,但也感动,她就没听过哪家的姑娘能如此自己做主的。 “三姐,我怕人家看不上我,我只是庶女…” 段五脸上黯了黯。 杨念慈不在意:“二姐不是嫁了侯府嫡子。” 段五笑笑:“娘亲说,二姐走了大运,二姐夫是个靠得住的。” 眼里不由暗暗的羡慕。 杨念慈拍拍她的肩:“对呀,你二姐都能走运,你怎么就走不了运?再说,有爹呢。女儿有事儿,爹就得摆平,谁让他上辈子欠了你呢。你只管挑。” 段五笑了。 乳母叹气,相爷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不过,”杨念慈也加了句:“这种事儿不能强求。若是那男的不中意…” “我明白的,三姐,我只想找个能踏实过日子的。” 杨念慈摸摸她的小发辫,不由感慨,其实是只想踏实过日子的人才会容易过得幸福吧。 “这么多人给你把关呢。明后天咱再来,多看些。” 段五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杨念慈却又疑惑道:“小六没比你小多少吧?怎么不一起来?还要下年?” 段五左右瞄了瞄,才趴到杨念慈耳朵上,小小声道:“六妹的姨娘好像已看中了一家。” 杨念慈点头,人家是早下手了啊。 回了府里,杨念慈跟兴致勃勃要去跟姨娘汇报战绩的段五分了手,回到乐园。里面正好段相跟小杨康在玩耍。 杨念慈无语:“爹,你还真的看了他一天啊?你就不能干点儿正事儿啊?” 段相横她一眼:“康儿聪慧,听我念书讲史,能坐得住。还要捉着笔写字呢。我们在书房呆了大半天呢,倒是你,都干了什么?” 杨念慈不说话了,讲史?你确定他能听懂? “那爹,你给他讲讲二十四孝啊。” 段相没搭理她,问了句:“怎么样啊?” 杨念慈懒懒道:“还好吧。你女儿我都嫁出去了,还能怎样啊?” 轩辕就看着她不说话。 杨念慈笑嘻嘻道:“那些男的没一个比我男人长的好看的。” 这话一出,轩辕顺气了。段相就以为她说的是真正的夫君,倒也承认这话。 “小五应该看上几个,不过我没问。我跟她讲。再看两天,等她列了单子,给爹调查他们的背景了再挑。” 段相点头:“那是自然。” 杨念慈探着头好奇的问:“爹,万一小五跟个高门子弟看对了眼,她的身份会不会有阻碍啊?” 段相傲然道:“只要那人品性好,爹自然有办法。”说完又皱眉:“当然,皇家人不行。” 轩辕不由看了他一眼。 杨念慈嗤笑:“皇家人?你说的不是端王和平王吧?你以为妹妹们都跟小四似的看不开呢?” 段相好心塞。咱能不提这事儿了吗? 第二日。杨念慈正要出门呢,段大来了,还是专门来找杨念慈的。 乳母就松了口气。欢天喜地毛遂自荐的跟着段五去了,让杨念慈无语的很。 杨念慈将段大请到院墙边一颗树冠茂密的梧桐树下,让人搬来躺椅铺上棉褥子,又垫了两个锦垫。亲自扶着段大躺坐了上去。 段大好笑道:“做什么这么谨慎。又不是头一次了。” 杨念慈掰着手指头算:“大姐,你得有四五个月了吧?” 段大点头。开口将下人都挥退了,一伸手抓住杨念慈的胳膊,有些激动道:“三妹,大夫说我这胎是个男孩儿!” 杨念慈惊讶:“还没生呢。就看得出来?” 这里没有透视吧? 段大抿着嘴笑:“那位大夫可是号喜脉断男女最准的。而且,我自己瞧着,这一胎和怀馨姐儿时不一样。” 杨念慈还是担心别到时空欢喜一场。犹豫道:“大姐,你别那么肯定…” 段大白了她一眼:“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事儿啊八九不离十了。你啊,就等着给你外甥包个大红包吧。” 杨念慈心头滴血,为毛姐要出钱?这小子真是来讨债的吧! 段大自从那大夫看后,心里就乐开了花。尤其,婆婆也叫了几个生养上老道的婆子来看,都信誓旦旦说是个少爷。多年心病有可能就此消除,不由更是感激杨念慈。所以,能出门子了,便找了借口来看她。 “咦?这是什么茶?闻着怎么有苹果味?” 段大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惊讶问道。 杨念慈笑:“不是什么茶,是用苹果片泡的。有了身孕不宜饮茶。喝这个美容养颜还安神。” 段大来了精神:“还有什么?三妹都跟我说说。” 杨念慈头疼,看这发光的俩眼啊,这是拿自己当神了? “大姐,你怎么来了?” 段大靠在锦垫上捂着嘴笑:“不是咱家那院子办赏花宴吗?我的小姑昨个儿也去了,她回来就问我,和咱家小五在一起的人是谁?长得跟神仙妃子似的。我听她说了两句,就知道是你。遣了人来问,知道你在府里小住呢,就拉着你姐夫来了。这些日子我被看得紧,出不来门子,正闷着呢。就让你姐夫去说送节礼才出了来。” 杨念慈羡慕:“你这是皇太后的待遇啊。” 吓得段大立即摸着肚子呸了口:“怎么如此口无遮拦?” 杨念慈呵呵干笑。 突然段大抚着肚子站了起来,真切道:“三妹,多谢你了,姐姐在这里——” 杨念慈听着不对,立即扶着她,小心翼翼又强硬的将她按回去:“大姐还跟我外道。” 段大感慨道:“不瞒你说,子嗣一事真让我愁了好几年了。你也知道府外那恶毒的话,我心里不是不担忧的。不怕你笑话,虽然之前我说得轻松,抱养一个,可心里到底不甘。如今三妹大方,将婆家生子秘方都给了我,还让我如愿以偿,这便是大恩一件——” 杨念慈急忙拦了她:“大姐,你别跟我讲,你早中晚给我上香吧?我还活得好好着呢。”(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〇七章 美人上门来 本来段大此番是专门为谢过杨念慈而来,但她一番插科打诨竟让段大觉得自己太过郑重显得生份,随后姐妹说笑起来别的事情。没过一会儿,身为孕妇的段大便觉得困顿,杨念慈便扶着她进了屋里歇着。 一墙之隔的小林子里,有个美丽的妇人坐在大石上怔怔出神… 段大在杨念慈这里好生放松了半天,被韩姐夫喊了丫鬟来三催四请的回府去了。 杨念慈回头问轩辕:“你跟韩姐夫很熟吗?怎么他一来就拉着你跑到一边儿去说话了?”说完还怀疑的看他一眼:“难道韩姐夫如今转了喜好?” 轩辕不由气的敲了她额头一下,明明人家是怕了你这没遮拦的嘴,你偏要污秽自己男人的名声。 “你跟你大姐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 杨念慈称是,跟他将与段大的事儿说了遍,嘱咐道:“…大姐是有分寸的,也愿意真心对我,我跟她处的来。韩姐夫也好玩的很。你记着啊,他们都以为那些法子是你家里传下来的,你别漏了馅儿。” 轩辕激动了,这个女人竟然有生儿子的秘方?上至达官贵人下到贫民百姓,这都是求而不得的好东西啊! 恬着脸凑过去:“你倒是大方,咱们才一个儿子呢。不如,现在再生一个?” 杨念慈面无表情的一巴掌拍在他脸上:“等你过了明路再说。” 轩辕叹气,心里发狠,得早点儿把那些混蛋都收拾了。这如此苦修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晚上,杨念慈在院子里乘凉,轩辕仍是被请到外书房。美其名曰跟儿子一起听史书。这时,甜李一脸古怪的进了来。 “娘子,米姨娘求见。” 杨念慈跟段相的姨娘还真的没正经打过交道,因此这会儿听得通报,傻了半天,才道了一声:“啊?” 甜李看着迷糊的主子,无奈又道了一遍。 乳母看不下去了。提醒道:“米姨娘是相爷的二十姨娘。” 杨念慈听着这排行就想抽。段老爹威武啊。 “请进来。” 片刻,一个美人进了来。 杨念慈只打眼一瞧,就赞了声。美! 这位姨娘看着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纤细却不见瘦弱,面色红润,肌肤白皙。一双眼睛黑亮有神,走动间如分花拂柳般优美。 杨念慈许是迷了心窍。冲着她就问了句:“美人,找我何事?” 四周围一静,乳母就恨不得拿板凳砸她。 米姨娘也是愣了愣,接着笑了起来。倒是没看出讥讽嘲笑的样子,只是单纯觉得好笑罢了。 杨念慈不由尴尬,正经了脸问:“米姨娘来此有何事?” 米姨娘收了笑。行了半个礼,犹豫的看看左右的人。 杨念慈明白。这是想说悄悄话,虽然不知道她跟自己有什么好说的,但还是让众人回避。 “米姨娘,坐。” 米姨娘微一点头便坐了下来,却是抬头看了眼树冠,笑道:“这树大得很,白日里在下面乘凉倒是舒服。” 杨念慈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不然自己怎么拉着个孕妇坐在这里呢?想想又觉得怪怪的。 米姨娘看了她眼,突然脸上发红,起身又行了一礼。 杨念慈莫名其妙,段老爹这位小老婆是礼仪发源地出来的? 米姨娘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三小姐,妾是来赔罪的。”咬了咬唇直接道:“日间,三小姐与大小姐正是在此处谈笑,妾…正好就在墙的那一边…所以…” 杨念慈木了脸:“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的听壁角了?” 米姨娘脸更红了。 杨念慈叹了口气:“你做都做了,我们又没发现,你不说谁知道啊?憋着就是。我不在意。” 米姨娘没料到她会这样说,不安道:“可毕竟是妾无礼在先,做了此等失礼之事,心中难安,必要给三小姐陪个罪才是。” 杨念慈看着她忽然就问:“那你如何给大姐赔不是?” 米姨娘呆了呆,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杨念慈冷笑:“米姨娘分明就是有事而来,否则,难道这事儿你不说我便会计较?” 米姨娘咬唇不语。 杨念慈不耐:“我若说错了,米姨娘请回便是。不就是无意听了一耳朵,都是刮风惹的祸,不值当计较。” 所以,小妾姨娘什么的最讨厌了,说个话都累啊! 米姨娘白了白脸,却是又行了一礼,道:“是妾失礼了。三小姐光风霁月的人,妾却——” 杨念慈不耐烦打断她的话:“有事儿直接说,我跟我爹不一样,不喜欢那一套。” 米姨娘不知该说什么好,尴尬的咳了咳。 “坐着说。” 米姨娘犹犹豫豫落了座。 “是这样的,妾听到了两位姑奶奶私密话,有关…子嗣的。” 杨念慈哦了声,就知道是这个,否则还有什么值当一个吃喝不愁的女人求上夫君嫡女的门来? 米姨娘一开始说倒是放开了:“妾进相府也有些年头了,却一直未有身孕。一个女人总要有个儿女这一辈子才算是完整…所以,妾厚颜来求妙方…” 杨念慈古怪的看着她:“你还没生过?我那十八妹妹可是年纪小的很,可见我爹是没问题的。你就没请个大夫瞧瞧?” 米姨娘有些不自在:“请过的,但我身子一直康健,大夫也说过没有问题。而且——”米姨娘笑笑说道:“我祖上是行医出身,我自小也有钻研医术,进了相府后于这方面更是…但一直没有动静…” 杨念慈佩服了:“我爹真有眼光。米姨娘容貌过人,竟还有一技之长?你怎么就被我爹骗来当小老婆呢?” 米姨娘脸色不是很好,觉得是被杨念慈在取笑。毕竟,大夫的地位并不高。还受人眼色。 杨念慈却又道:“做个掌柜娘子多好,不比争宠看刘氏眼色好?” 米姨娘听她如此说,才觉得她是在正经说话,苦笑道:“实不相瞒,之前妾和家里人便是如此打算的,可惜…一顾周郎误终身,相爷如此人物。一眼便让人忘不了。这都是命中注定的。” 说着,话里不由就有几分苦涩,倒不是不满段相。而是遗憾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完整的拥有一个人了。 杨念慈不想再听这虐恋情深的狗血故事,直接问她:“你更想要个儿子吧?” 米姨娘这次坦然承认了,还恳切道:“其实儿子一事早成了相爷的心病,若是可以。妾自然想帮相爷解忧…” “你也能在后院立的更稳。” “是的。” 杨念慈不语。 米姨娘急急又道:“因妾会些医术,这些年一直在调养着身子。”伸手指了指墙外:“而且,我自小学会辨药采药,今日不巧来到那边,其实是因为妾无事去那小林子采药——” “什么药?”杨念慈来了兴致。 米姨娘苦笑:“只是一些消暑的平常草药。可用来泡水喝。因那林子少有人去,才长了好些,谁知。妾就碰巧听到两位姑奶奶谈话。” 杨念慈便笑:“这反倒像是天意了。” 米姨娘心里一动,问:“不知三小姐可否赐方?” 杨念慈有些为难。倒不是她舍不得。这事儿她之前就问过段老爹,可他当时一副心灰认命的模样,要知道这事儿还得男方配合。 “这样吧,你去问我爹,他要是同意,你来我再告诉你。” 米姨娘不解,美目里很是茫然。 杨念慈叹气:“你也知道这是我爹的心病,总得他同意吧…” 也不知道米姨娘懂没懂,反正她小脸红红的走了。 杨念慈就托着腮帮子发呆,看来自己生了儿子还是大喜事一件了?转念一想,若是康儿的爹身份一直未明,依照原主闷不吭声的死性子,怕不是被刘氏逼死也得被沉塘。 杨念慈发了会儿呆,又觉得无趣,反正自己来都来了,还死过一次,想这么多做什么?当务之急是避过两年后的生死劫啊! 第三天,也是赏花宴的最后一天,杨念慈跟着去了潋园,只是被乳母万分嫌弃的扔到一边儿去了,跟轩辕又逛了一天院子,倒是采了些适合做香料的花草来,都是京里不常见的,心疼的花匠脸一抽一抽的。 段五收获满满,听乳母透露,她跟那位妈妈总共记了十几个公子下来,后期就看段老爹发力了。 一直到杨念慈收拾东西打道回府,米姨娘也没有再出现,杨念慈心想,肯定是段老爹彻底死心了,叹口气,也没在意。 回到家里,杨念慈关起门来,跟大家一起专心研究起各式各样的粽子来。终于赶到十日的那天,将不同于京都样式口味的十几样粽子送到余叔的点心铺里。余叔召集了人手抓紧赶制,魏妈妈和乳母也一同去现场指导。很快,以铺子为中心,独特的香味传了出去,有新式月饼可以免费品尝的消息也一传十十传百的飞了出去。那条街都被堵了起来,夜里两人才回来,笑得合不拢嘴,眼角都笑成了菊花。 “小姐,您等着看好吧,等中秋一过,每人最少的分成也得有百两呢。” 听得四个丫鬟睁大了眼,她们也是有入股的,这就成小富婆了? 青杏吸了口凉气:“娘子,不是还有别的花样吗?一起送去啊,我也去帮忙。” 杨念慈笑她:“急什么?中秋年年有。等明年咱们挣得更多。” 青杏才明白过来,只是搓着手心笑傻了半天。 一时间,家里就只剩下杨念慈跟甜李香橙青杏绿桃每日里嬉笑打闹,至于小康儿,也不知轩辕日日抱着他去哪里,反正杨念慈放心的很。 可能有钱有闲的生活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很快,找事儿的来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〇八章 不是大度的人 五个臭美的女人摘了各色的鲜花,捣成花汁子,要染指甲玩,杨念慈还大方的拿出自己提纯的精油,由众人选自己喜欢的香味加进去。 刚兑好了花汁子,白布剪刀也准备好了,外院的婆子进了来。 “娘子,有个丫鬟来传口信,说是端王府段侧妃身边的。” 杨念慈惊讶的咦了声,段四?她这是抽出手来找茬了? 婆子面上不是很好:“那小丫鬟还在门房上候着呢,娘子可要见?” 杨念慈见她面带阴郁怒气,便猜想是受了气,起了兴致。 “见,怎么能不见。那么高贵的地方出来的丫鬟定也是不凡的很,咱们也瞧瞧是不是多长了只眼还是少了个鼻孔。” 边上几人笑了起来,婆子也笑了,想着娘子是不待见那位啊。 这婆子是从相府跟来的,也是高门的下人,见着个不着四五的小丫鬟给脸色看,自然心里不舒服。这会儿见娘子这样说,心里有了谱,告退出去领人了。 甜李皱眉说了声:“不知四小姐有什么事儿。” 杨念慈伸着两手反复看:“反正不是她死了。” 四人无语,知道您二位不和,至于这么嘴毒吗? 香橙憨憨道了声:“小姐,我给你涂指甲啊。” 杨念慈急忙摇头,晃着自己的手指头:“看看,看看,多完美的形状,多完美的颜色,多完美的色泽啊!我哪舍得涂。” 四人无语,那您调出这么多花汁子干嘛?而且是您提议的染指甲吧? 杨念慈又自恋的看指甲,长圆的形状。留了一丢丢的长度,粉嫩的颜色闪着自然的光泽,还有十个小月亮弯弯的可爱。 真是美啊… 杨念慈再看眼花汁子,一咬牙,将脚上的软鞋踢了下来,袜子也蹬掉。 “我染脚指甲。” 四人呆了呆,脚指甲? 香橙便道:“小姐。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来,今天姐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五彩纷纷,巧夺天工。” 另一头。端王府的小丫鬟火大的坐在门房里等婆子传话回来。桌上摆着的一杯茶她动都没动,这样的茶叶沫子,王府里的狗都不喝。 小丫鬟气愤愤的起身在屋里又转了几圈,跺跺脚。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这样的白身之家也敢让自己久等?自己可是清楚着呢,虽然这位侧妃的三姐也是嫡女出身。可夫君只是个平民百姓,半点儿功名也无。俗话说丞相门前七品官,自己可是侧妃身边的二等丫鬟,也能抵得个六品了吧?竟然敢怠慢本姑娘?这个小小的宅子能有多大。半天还没回来。哼,等本姑娘回去在侧妃面前好好说道说道,到时候给你们好看! 终于婆子回了来。皮笑肉不笑的道:“娘子正好闲着呢,这位姑娘请随老奴来吧。” 半点不带恭敬客气的一伸手。自己却随即当前走了出去。 小丫鬟气得拍了下桌子,可看见婆子脚步停都没停,记得侧妃的嘱咐,咬牙跟了上去,却打定主意待会儿要在主人家面前给这婆子难堪。 只是,绕过一道花墙,看清了里面的景儿,小丫鬟不由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是王府的家生奴才,自小在屋里转悠,见惯了王府的富贵与精致。眼前这宅院绝对没有在外面看着想象中的小,而且这些花草树木亭台楼阁,可以说,除了皇子王爷的规制,比王府也差不了哪里去。 走了好久,脚都生疼,才到得正院,心里暗道,难怪这婆子去了许久,这宅院竟然如此深阔。 婆子通传,就听得一道柔和的声音说道:“娘子说,请进来吧。” 小丫鬟昂头挺胸的进了去,还想着告婆子的状呢,眼角却瞄见那婆子并未跟进,退到外边去了。 杨念慈这会儿已经涂好了十只指甲,在晾着呢。边上四人也染的差不多,个个坐在凳子上将手放在细麻布上晾着。 杨念慈笑着开口:“你是段英彤身边的丫鬟?” 小丫鬟一惊,这人竟然直呼侧妃的名讳?虽然是姐姐,可也太无礼了吧,那可是侧妃!侧妃啊! 小丫鬟昂着头冷哼道:“侧妃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杨念慈笑了起来:“莫担心,我不怕污了嘴。” 小丫鬟被堵得说不出话,涨红了脸。 杨念慈却不再理她,跟四人又说笑起来。 小丫鬟心里恼怒,可也还记得主子的令,深吸了口气,不经意看向别处,却又被惊到了。 这屋子雕梁画栋,极尽华美,屋里一水的上等红木家具,摆设器具富丽堂皇。只看一边的博古架就塞满了古董玉器,另一边的十八扇屏风镶着各色宝石翡翠,墙上挂着些大字山水花鸟画,一看便知是有年头有来历的好东西… 小丫鬟被震惊了,只觉得高大上,不知这其实是俩土豪暴发户的作风,觉得侧妃的屋子虽也让人不够瞧,但却比不上这白身之家。 等她僵着脖子环视了一圈,看向主人家时,才发现这位段家的姑奶奶着实长了副好皮相。眉如青黛,眼似秋水,半散着乌发,慵懒的靠在美人榻上低低垂着头。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仿佛欲语还休。 小丫鬟不由想到,侧妃长相艳丽,已是难得的美人,可跟眼前这位一比,却落了俗套。如果说,侧妃是艳丽的海棠花,这位就是只盛开在天上银河边的琼花。本是九天之上的仙女,偏偏染了俗世红尘,历劫下凡尘… 小丫鬟呆呆的看向杨念慈目光方向,就见一对玉足裸着放在细白麻布上,仿佛一对羊脂玉雕卧在雪窝里…那种白,那种腻,看得人心旷神怡意乱情迷… 小丫鬟心想。若是男人见了,还不得脸红心跳魂飞魄散?吞了口口水,小丫鬟的气焰不知不觉就矮了下去。 杨念慈突然抬头看着她笑:“绿桃,赏她个果子吃。” 绿桃会意,应了声是,却直接端了果盘子到她跟前让她挑。 小丫鬟呆呆低头,又是一惊。只见透明的琉璃大浅盘里铺了一层细细的碎冰。上面放着各样的水果。她识得的有西边来的白皮瓜,南边来的橙子,红毛果子。还有极南处来的金黄的果子,她只在王妃屋里隔着帘子远远瞅过一眼,还有几样红的绿的黄的紫的,她却是从未听过更未见过。 小丫鬟不由呐呐的不敢伸手。 绿桃一笑。自己挑了几个不重样的塞到她手里。 冰凉的果子一进手,小丫鬟下意识的握住。来时的趾高气昂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杨念慈又笑了笑。 小丫鬟不禁低下头,弯了脊梁,行了个标准的请安礼:“侧妃得了王爷的准,中秋那日午时前回娘家探亲。侧妃想念…夫人,请夫人届时务必回去相见。” 杨念慈似笑非笑:“你家侧妃真是如此说的?” 小丫鬟眼睛闪了闪,不敢抬头看她。 原话当然不是这样。侧妃可是抬着下巴跟自己道,让这位姑奶奶去接她的架。 只是。这会儿傻子都能猜出这两位不和,这位看着也不是好相与的,自己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免得被打出去。 杨念慈也不再逼问,只笑:“你回去跟你家侧妃讲,只要她敢回去,我就去见她。” 小丫鬟听着古怪,但知趣的没多话就退了出去。 一出去,刚刚那婆子就冒了出来,又领着她往外走。 只听得身后,仿佛是个丫鬟开了口:“小姐,你染的很…还是洗净了,我帮你吧。” 杨念慈不解:“我看着挺好看的啊。” 另一个丫鬟说道:“哎,真是看不下去了,还是洗了吧。” “才不要。” 后面又跟着是劝闹的声音,屋子里笑闹成一团,好生热闹。 小丫鬟只走着路,并不回头看,说不清是怅然还是艳羡,只觉得,王府跟这里,同样是风景如画,同样是美人如花,可怎么看怎么都是两个世界。 回到王府,小丫鬟独自一人走在林荫小路上,突然前面闪出一个人来,东张西望了会儿,冲着她招手。 小丫鬟急忙捂了嘴,左右前后的看看没人才跑了过去,两人手拉手的躲进了树丛后面。 等小丫鬟回到段侧妃的院子,已是一刻钟后。 段四懒懒的靠在榻上,问:“话传过去了?” 小丫鬟不自禁的在心里比较,还是觉得那位姑奶奶更好看。 “是。” 段四抬了抬胳膊,“那府里瞧着如何?” 小丫鬟垂着头,眼珠子转了转,笑道:“不过是个光头百姓家,如何比的王府。我看那家奶奶的屋子,还不如侧妃身边姐姐的屋子讲究…” 却是一丝儿都没透露杨念慈的回话。 段四笑了:“哪有那样夸张?”又自得道:“不过,你说的也不差了。好了,下去领赏吧。” 小丫鬟出了院子,打开荷包一瞧,才二两碎银子,不屑的撇撇嘴,想到杨念慈赏的稀奇果子,怕是拿出去能卖个十几两了。 心里直感慨,真是比不上啊比不上。 正院里,柳王妃听了丫鬟的话,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这段三说话倒是有趣。” “是呀,听着和那位一点儿都不一样。” 柳王妃不禁拿指甲点了点桌面:“她的话倒是古怪,什么意思呢?”想了半天才道:“不管了,反正知道她们姐妹不和就是了。记着,中秋那日的事儿盯紧了。” “是。” 柳王妃淡淡的笑:段四,本王妃可不是大度的人。(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〇九章 乘兴而来败兴归 段四一早醒来,得意洋洋的去给柳王妃请了按,便扬着脖子回了自己院里,边上秋侧妃隐隐变形的脸更是让她心情舒畅。 嫁进王府的女人没有王爷的首肯,岂能随意出门子,更何况是回娘家?这一府的妻妾,也只有自己有这个殊荣,连王妃都没有呢。 段四看着几个丫鬟轮流着将精美的衣衫展示给自己看,心思却沉了沉。其实,这次回相府,是王爷暗示的。段四不是笨人,自然知道这是王爷在朝堂上有用着自己爹的地方了。可,爹的态度… 段四不由心烦的扯着一只宫花,将花瓣扯了个七零八落才作罢,深吸一口气,爹是个心软的人,只要自己母女多求求,定会回心转意。接着不由想到段三,眼里凶光闪烁,今日,必要你跪在我的脚下! 段四浩浩荡荡回了相府,刘氏带了人开了大门迎她进来。 段四满意的看着府里的姨娘和庶妹都恭恭敬敬的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 只是… 段四皱起精心描绘的细眉:“怎么不见三姐?” 刘氏一愣:“你三姐不是早回婆家了?” 段四皱着眉头道:“说好一起回来的。” 其实,她是想让上头三个姐姐一起回来跪在脚边的。可一想到段大夫家的身份,段大强硬的性子及大了的肚子,自己就打消了主意。段二那里倒是派了人去,可只捎回段二的回话:婆家忙着中秋节,自己这个儿媳妇儿可是无法分身,就不去凑热闹了。气得段四好一通发火,得知杨念慈要回。才舒服下来,却是想要将三份火一起发在她身上了。 刘氏问身旁的丫鬟:“三姑奶奶回来没?” 丫鬟茫然的摇头,一般要回娘家,会提前传信儿的,可没听到一丝风声啊。 一位姨娘就笑着插话:“三姑奶奶回来哪用得着事前说啊,乐园一直用着呢。” 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仿佛跟杨念慈多好似的。 气得刘氏和段四一阵心堵。当即就派人去乐园候着请杨念慈过来。 杨念慈这会儿才悠悠然赶到相府。自然是从乐园那道外门进来,因估计跟段四有的口水战打,便让轩辕抱着康儿去了外院。自己却是歪着捧了点心吃,看段四能沉得了多久的气。 前去请人的下人是相府的丫鬟,进了去被告知三小姐正在休息,没犹豫。立即回转身子走了。当初这位姑奶奶与正院不合是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的,她才不会苦哈哈的哀求苦求死命求的当炮灰呢。 第二次来催的。就是段四的丫鬟了。这丫鬟不知道以前的事儿,被拦着不准进屋,竟大声嚷嚷起来。青杏立即给了她一巴掌,绿桃含蓄。只是在后面踢了她膝盖窝一脚。丫鬟狼狈的跪倒在地,撇着嘴就要哭。 在王府顺风顺水的过惯了,早忘了自己是个奴婢。还以为别人都要哄着她呢。 杨念慈在屋里看得可笑,一声令下。小丫鬟被丢了出去。 段四见到头发有些散乱,哭天抹泪的小丫鬟,听不完她添油加醋的告状,怒拍桌面而起,冷笑道:“我去给姐姐请安。” 刘氏眼里也阴沉的厉害,那小蹄子倒是越来越会装模作样,如今女儿可是有品级的侧妃,就算是打她几十板子老爷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母女俩气势汹汹的去兴师问罪。 身后的姨娘庶女也跟在后面,有的要看戏,有的也担忧,更有的冷眼旁观。 杨念慈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领着青杏绿桃甜李香橙往外走,嘱咐了青杏绿桃,待会儿看谁不顺眼直接上手揍,出了什么事儿她担着。 正好与一行人在大路口遇上,杨念慈笑吟吟道:“哟,后娘,您怎么过来了?我正要去给你请安呢。各位姨娘妹妹们好啊。” 后边的姨娘小姐们纷纷行礼。 杨念慈又还礼。 刘氏母女气得胸脯起起伏伏,这是都没把咱放在眼里是吧? 段四冷冷一笑,突然行了一礼:“三姐好。” 她想先礼后兵,行了家礼,再行国礼,让杨念慈跪在自己面前还不叫起。 谁知杨念慈笑吟吟的仿佛没听见的模样。 段四脸黑如铁。 身后的丫鬟上前一步,喝道:“大胆民妇!见了侧妃还不跪下磕头!” 杨念慈笑出了声,看着刘氏道:“后娘怎么说?” 刘氏有了侧妃女儿撑腰,底气十足,抬着尖细的下巴傲慢道:“三小姐还是乖乖跪下的好,需知国法难为!” 见杨念慈还是站着不动,段四冷笑:“来人,将这民妇押下掌二十个巴掌。” 刘氏得意加了句:“再打十大板子。” 相府的人惊了,这么狠毒?到底有什么过节? 杨念慈也惊了,刘氏还想不想混了? 就有两个粗壮的婆子甩着膀子挤上前来,要去抓杨念慈的手腕。 青杏绿桃冷哼一声,上前几步,同时踢出一脚,两个婆子立即捂着肚子表情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杨念慈轻笑:“段侧妃这是早有准备啊。” 段四觉得脸面无光,狠狠瞪了两个婆子一眼,冷道:“三姐更是有准备。” 杨念慈点头:“是啊,这年头,走在路上不知就会被哪里窜出来的疯狗咬一口,还是要有备无患啊。” 刘氏母女同时大喝:“大胆!” 杨念慈却没理会两人,装着疑惑道:“只是,不知为何段侧妃称呼本人一声三姐?莫不是我耳朵听差了?” 说完,还去掏了掏耳洞。 段四怒道:“是本妃称呼错了,你不配!” 杨念慈不以为意的点头:“段侧妃知错就改的好,毕竟——”杨念慈说到这里,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几圈:“当初的事儿,我爹可是都告诉我了。” 杨念慈咬紧了“我爹”两个字,调侃讥讽的目光直落在段四身上。 “说实话,我真的很好奇,段侧妃怎么会出现在相府里?” 段四不由吃了一惊,脸色发白,这个贱人竟然什么都知道?爹说的话也知道了? 三日回门时,段四心里忐忑,言语中试探了相府诸人,发现众人并不知道段相说的自己与段家再无关系的话,才松了口气,也由此认定段相只是说的气话,日后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现在,杨念慈的几句话,让她肯定了杨念慈是知道这事儿的。再一深想,为什么是偏偏杨念慈知道?难道爹知道了当初事儿的幕后之情? 段四心里慌了,如果真的知道了,那自己与娘家,或者说与爹,还有什么日后可言? 刘氏却不知道自己女儿背地里都做了什么好事儿,这会儿虽然心里也慌乱,可并未太在意,只觉得自己的面子被杨念慈狠狠甩了巴掌,阴沉着脸道:“三小姐好嚣张——” 杨念慈却笑着道:“过奖过奖,比不上后娘。” 刘氏气得半死。 段四不甘又仿佛恐惧问道:“你都知道什么?” 杨念慈轻笑:“要我在这里说吗?” 段四不由轻轻侧头,眼角看见后面众人仿佛都伸长了耳朵。 心里气恼,那些话当然不能让别人知晓,可恨爹太宠这贱人,自己竟一时被拿捏了。 段四只觉得一时进退两难,急需有个台阶下,可偏偏没人出声。 杨念慈惬意的看着她青白交加的小脸,得意的不行,敢来磋磨姐,整不死你。不是顾忌着段老爹,早让你声名狼藉生不如死了。 正僵持着呢,一道声音响起。 “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却是段相形色匆匆的过了来。 段四急忙迎上去,飞快的掠过杨念慈,福身道:“爹,今日王爷——” 段相不耐烦打断她:“你怎么在这里?” 段四还没起身,身子晃了晃,小脸白了几分。 刘氏大急,急忙道:“老爷,彤儿回来看您,您这几日公务繁忙,妾身就没——” 实际上,她怕段相知道了吩咐门上不给开门子。 段相皱眉,挥手道:“我没时间听这些。”看向段四,漠然道:“端王此时正在宫里被圣上训斥。” 言下之意,你男人正在受苦,你还是赶紧走的好。 段四大惊,惊诧的看着段相。 段相却不再理她,跟众人说了声:“今晚的家宴取消,都早早歇了。”又对刘氏道:“我今晚会留在宫里,不必留门。” 众人应是,知道应该是有紧急公务,竟然连家宴都不让人办了,怕是事情不小。 段四自然也想得到,急忙跟刘氏说,要回去。还恨恨的盯了杨念慈一眼。 杨念慈才没理他,正跟着段相往外走。因为段相皱眉吩咐她一起来。 段相是回书房取东西,在路口正好看见她们才过来一问,这会儿三步当成两步走,急急进了书房。 杨念慈挥退了几人,自己小跑着跟上去。进了书房,就见轩辕抱着小杨康在大书案面前玩的不亦乐乎。 杨念慈过去伸头一看,好嘛,段老爹收藏的金丝暗纹纸,被这两人涂了两手的墨汁子,印着玩呢。 段相顾不得心疼,翻找出什么,才道了句:“江南发了大水。” 说完就意味深长的看着杨念慈。(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一〇章 乌鸦嘴成真 杨念慈呆了呆,果然! “不是几年就发一次吗?爹,你这么奇怪干什么?” 段相真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这次尤为厉害,不少地段的河堤全被冲毁。已经得知的消息,死伤了几百百姓了。后续还会更多。” 杨念慈心一个劲儿的下沉,能不多吗?不然能逃荒到京城来? 轩辕在一边冷笑:“虽然洪灾不可避免,但如今圣上在位期间,还未有过太大的伤亡吧?” 杨念慈不知脑袋怎么转的,问段相:“所以,皇上要下“罪己诏”了?” 段相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这个闺女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轩辕不自在的咳了咳:“惜儿,我猜岳父大人的意思是说,恐怕不只天灾,更有人祸。” 段相意外的看了轩辕一眼,这小子脑袋灵活的很啊。 点点头道:“之前,你说雨水过多恐有洪灾之时,爹留了心,查了些…果然发现有些不妥之处。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恶劣的后果,时间上来不及补救了,心存侥幸只盼老天爷开眼,没想到还是避不过去。” 段相叹息着摇头。 杨念慈也跟着着急:“那怎么办呢?” 段相又叹了声:“只能事后补救安抚了。你爹可是管着户部呢,这钱粮之事儿自然不让。” 杨念慈忽然想到之前他说端王正在挨骂,不禁问道:“爹,是不是皇子的党派之争啊?” 段相看她一眼,这会儿脑子又正常了? “爹,你别拿这种眼光看我。我不是傻子!” 段相心里叹气,就怕你这时傻时疯的。 因有轩辕在跟前,并未接话:“别管这些。我得赶紧再进宫,尽早将赈灾的事情落实下来,也能多救些性命。” 杨念慈见他又急着往外走,喊了声:“爹,还要准备药材啊。应对水后瘟疫。” 段相头也没回的点点头。也回了句:“赶紧回家,没事别乱跑。” 还没尽兴虐到段四的杨念慈只得悻悻的回去,轩辕安顿好她们娘俩儿也行色匆匆的出了去。 杨念慈想着现在两人关系也并不怎么亲密。倒也没多问。 宫里,端王和平王各自被两个小太监搀扶着出了大殿。两人均是一脸屎色。 今早,收到南边发生洪灾的折子,老爷子看了当即跌了脸。吩咐下边立即准备赈灾,转头就将两人叫到御书房。好一顿呵斥! 只因为,老爷子如今年岁大了,也只有两个儿子,不少政务慢慢分到两个皇子手上。谁知今年出了如此大篓子。 两人心里明白,老爷子自诩为圣明之君,想在史书上留下光辉一页。眼见一辈子心愿即将达成,若是这次死伤惨重。那就是帝王不贤上天降灾的黑暗一笔,临了临了,被坑了一把,能不火吗? 只是,训就训吧,不能让咱们站着听训吗? 于是,端王和平王两人端端正正跪在没铺厚毛地毯的金砖上,从上午跪到了下午。 双腿不能动,身子不能弯,头还要低垂着,重心大半都在膝盖上。时间没多久,两位王爷心里直骂丈母娘,看着老爷子声势越来越凶,直叫苦不迭,祖训后宫不得进御书房更不得参政,两人是别指望着亲娘来搭救了。至于大臣,呵呵…恐怕这会儿有多远躲多远了吧? 从微痛到刺痛到剧痛到疼痛难捱,再到痛到麻木,两人也经历了不同的心路历程,什么惶恐怨恨愤怒不甘,最终只变成一个想法:老爷子怎么这么能说! 皇帝骂人也是耗费体力的,最后皇帝连饮了两杯茶水,冷冷道:“都下去吧,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给朕递折子上来。” 两人激动的要哭,可完了。 谁知,这时又有加急公文递上,又有一处河堤被冲毁,淹没了几个村庄。 老爷子看了心火又腾腾升腾起来,抓着一把折子往两人头上一砸:“滚!都给朕滚回去反思,没有传召不得出府!做不好事儿的小畜生!” 可见老爷子是气得狠了,连小畜生都骂了出来。 端王再维持不了温润的形象,嘶嘶吸着凉气,两只膝盖这会儿恢复了知觉,直恨不得砍了去才好。不由冷冷看向旁边同样呲牙咧嘴的平王。 “哥哥真是被弟弟累得好一顿训!” 平王一听这话,眼里闪过厉芒:“皇兄说得哪里话?怎么是弟弟累的?” 端王冷笑,事已成定局,谅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今年春上,父皇专门拨了大笔库银用于修缮河堤。弟弟不会忘了吧?当时是谁人接了手?” 平王双眼一眯,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得赶快找舅舅商议。 同样冷笑道:“弟弟清楚得很,那几处州府安插的谁的人。” 端王一顿,轻蔑一笑。责任也有轻重之分,还是护好自己吧。 两人在殿外耍嘴皮子呢,忽然间一个小太监捧着折子急急跑了进来,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慌乱。 “快走。” “快走。” 早已来接两人的内侍们,顿时几人一起架起一位主子飞快离去。 没过多久,屋里传来一声剧烈的茶盏碎裂声。 “混账!” 端王被直接送到了柳王妃那,柳王妃大吃一惊,急忙扶他在床边坐了,自己半跪下来,挽起端王的裤腿,只见膝盖肿大了几圈,青紫红黑,看着人直心里打颤。 柳王妃平日里再淡定的人也不禁发了慌,让人取了红花油,抹在手心里,道了声:“王爷,您忍忍。” 一巴掌按了上去。 端王就觉得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咬紧牙关死忍着,知道这会儿应当将淤血揉开,不然短时日内无法走动。 柳王妃见他白了脸,不由眼里含泪,却手上使劲儿,不停的揉搓。没一会儿,便娇喘吁吁。平日里只提笔的手腕并无多大力气。 端王见她额头冒了汗。也有些心疼不忍,吩咐道:“你歇着吧,让丫鬟来就是。” 柳王妃又揉捏了几把。才让大丫鬟来替。自己净了手,坐到一旁,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端王苦笑,他如非必要是从不肯跟女人谈及政事。但王妃例外,因为他早早发现自己的这位继王妃对于外面的事儿有一番自己独特的见解。 “南方多地发了大水。已初见伤亡,估计…是父皇在位最大的一次了…” 柳王妃吃了一惊:“那王爷…” “我与平王都被父皇叫到御书房跪着听训,足足几个时辰没动弹,父皇这次可真是气很了。临走时。禁了我们的足,闭门反思。” 柳王妃更是吃惊,皇上是真生气了。 “那王爷还没用饭?妾身这就让人备上来。” 端王只点了点头。 柳王妃吩咐了几句。细想了一会儿道:“父皇怕是一时气话,哪就当真禁了您的足。指不定明日就宣您呐。” 端王苦笑:“明日是不可能了。再说,我此等情况也无法再进宫。但过几日嘛,唉…折子再多些,肯定又要被叫去挨骂的。先把这伤养好了再说,省得到时跪不下去。” 柳王妃红了眼圈。 “王爷,王妃,段侧妃求见。” 柳王妃看了眼端王脸色:“请侧妃进来。” 段四急急火火的进来,看也没看柳王妃一眼:“王爷,您怎么了?” 待看见他青紫的膝盖,大吃一惊,将边上还在按捏的丫鬟一推,自己做到端王旁边,伸着手就揉。 “王爷怎么伤了腿?” 柳王妃就见端王眼皮子一抽,不由看向段四那长长的红指甲,段侧妃还真是…让人无语啊。 端王挤出个笑,温和道:“你不是回娘家了?怎的这么快就回转了。” 段四想都没想道:“我爹回府说王爷在宫里被圣上训斥,妾身就急急回府了。” 端王又是眼皮子一抽,被训斥是好事儿吗?还挂在嘴上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柳王妃又心里叹气,这样的段四,真是让她下不了手啊! 端王伸手拦着她的手:“别累着你了,还是让丫鬟来吧。” 妹的,你压根就不会按揉,你别强上了。 段四温柔一笑:“王爷,妾身为王爷做任何事都不累。” 手又按了上去。 端王无奈,柳王妃简直要看不下去了。 “咳咳,怎么段相回府了?今个儿朝里可是忙得很。你知道他回去做什么吗?” 从今日起,朝堂必是会围着南方的水涝忙个底朝天,在自己等人的计划中,如果能有段相添枝加叶,更是能事半功倍。所以,自己才让段四回去看望父母。 段四不由心虚,她今日就只想着找杨念慈麻烦了,可还没怎么着呢,就被段相赶了回来。她倒也想跟段相亲近,但段相没给她那个机会啊。 低头做出忧心的模样,微微摇头:“我爹匆匆忙忙回来,就跟我说了一句话,去书房了,看模样还赶着出去呢。” 端王点头,应当是回去取什么重要东西,那这会儿段相应该已经在宫里了。 “你家里可都好?” 段四展开笑颜:“都好呢,多谢王爷惦记。只是,”段四打量着端王的脸:“我爹说中秋家宴取消了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端王不禁一拍脑袋,叫道:“瞧我这记性!王妃,今日宫里的宴席也取消了,叫她们都安安分分呆在府里哪里也不准去。” 柳王妃忙笑道:“宫里已来人通知过了,妾身让身边人去传达了。”扭头看向段四:“段妹妹不知道?想来是错过传信的人了。” 端王笑道:“有王妃在,本王便省心多了。” 段四心里颇不是滋味儿的看着两人对视微笑,眉目传情,不由心里更恨杨念慈,当初若不是她坏事,自己早成了正妃。(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一一章 妥妥的秒杀 杨念慈回来后就有些魂不守舍,哪怕是小杨康缠上来,她也只是敷衍的拍拍他的背,让他去别处玩。 轩辕进屋时,就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嘟着小嘴都能挂油瓶了,不满的玩着玩具,还不时瞟一眼坐在窗边的娘亲。 轩辕走过去轻轻拍拍杨念慈:“你看天做什么?” 杨念慈被吓了一跳,扭回头问:“你说,这会儿南边还在下雨吗?” 轩辕一愣,才明白过来,轻笑道:“你操了好远的心。” 杨念慈摇摇头,没精打采的样子:“你不知道,你没见过…” 你不知道那些逃到京城的难民有多凄惨,你也没见过一个瘦的脱形的妇人抱着的骨瘦如柴的孩子,突然被人抢了去…杨念慈至今忘不了那个抢人的难民生生的咬在了孩子的胳膊上,妇人挣扎着去抢,哭喊声却嘶哑微弱… 杨念慈闭了闭眼,心里一阵刺痛。那些景象是她好奇之下强硬要求去看的,结果后来一年,吓得她再也没出门半步。 轩辕看着她小手捂在胸口,仿佛心绞疼似的,虽然不理解,但还是问道:“你想做什么?” 杨念慈呆了呆,苦笑道:“我能做什么?” 轩辕沉吟,半天道:“你也知道,我手下是有批人的,如果你想用尽可差遣。银子,粮食,你想捐多少就捐多少。” 其实,他也应该做些什么的。 杨念慈猛的看向他的眼睛,见他不似作伪,就感觉有泪水流了下来,瘪着嘴道:“…可是我不会…” 轩辕不禁失笑。点了点她额头道:“你只管跟你爹开口便是,他掌管朝廷钱粮,若是有什么动作,你也参与。若是你不想与朝廷一块,那跟他讨讨经验,我派人去办就是。我也没做过这些,只能出钱出粮了。” 杨念慈眼泪落了下来。猛的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腰。小脸埋在他的腹部,蹭啊蹭“你真好…” 轩辕慢慢变了脸色,绷着身子扶开杨念慈。自己微微弯着腰急速转身逃出去了。 杨念慈看着他的背影破涕为笑,不就是正常反应吗?姐又不嫌你。 抱着又蹭到自己身边的儿子,亲了口,开始想怎么跟段老爹开口。恩。相府也应该掏点儿银子吧? 被亲闺女惦记上小金库的段相气定神闲一言不发的站在朝堂上,仿佛认真倾听眼前激烈的争辩。又仿佛神游天外。 立在最前头的端王不禁偷偷看向便宜老丈人,沉思,段相会不会帮本王呢? 闭门思过了五日,端王和平王被召来上朝。从两人与平日里并无二样的行走站立之姿可以看出,老爷子那天的罚跪还是轻的。 金座上的皇帝也面无表情,看着这些朝廷的栋梁之臣你声讨我。我讨伐你,心里什么心思谁也看不出。 随着地方急报一封一封的递进来。皇帝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恼怒了,看形势这必是自己在位期间最大的一次天灾了,死伤难免,破罐子破摔的皇帝已经没心气随便喷火了。 皇帝看着下面热闹如同集市,眼里的讥讽一闪而过,只是下面的人都低着头,谁也看不到罢了。 自从那天传来第一封急报,这群人不知私下里商议了什么,再上朝时,由一句“到底谁之过”,引发了这几日的朝堂大辩论。 皇帝又看向沉默不语的两个儿子,见他们一副心忧之状,更是冷笑,不知这次谁更胜一筹?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下面的大臣丝毫没有疲惫的迹象,皇帝不耐的高声道:“够了,都闭嘴!” 顿时,大殿里静的连喘息声都听不到了。 “段相,你来说说看,此事该谁之责?” 立即,所有的目光都朝向了段相,端王紧张的背都绷直了。 段相不亢不卑的上前一步,拱手沉声道:“回皇上,自五日前,臣便召集户部查看钱粮,据统计,目前国库可调银…可调粮…地方…可调粮…可调人…” 段相没一句废话,全是说如何应对眼前的大灾,至于皇上刚刚的问题,压根就没提一个字。 段相说完后,静静而立。 然后… 满朝文武好心塞,平日里您摆个超越俗人的仙人模样,大家也就算了。这会子大家都在互相推卸责任给对手抹黑呢,偏偏您老人家出来忧国忧民样,这还让不让人混了? 不少大胆的人就偷偷抬眼看上边,果然,陛下虽然看着还是没表情,可眼角却是舒展了不少。 于是,段相又被不少人在心里骂的要死。 端王也在反省,自己还是嫩啊,可该跟便宜老丈人学学,如果自己刚刚喝断朝臣的争辩,说上几句大面的话,不得超出平王一大截? 平王也在心痛,怪不得段相年纪轻轻稳坐左相宝座深得帝宠,关键时刻见真章,甩出别人不只八条街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皇帝心里冷笑,这下你们该消停了吧? 可偏偏有人没脸色,在人群里就喊了句:“段相,刚刚皇上问的话您还没答呢。” 混蛋! 是谁! 一帮大臣纷纷怒瞪出声的人:妹的,你丫是恨不得让皇上记住我们只顾着争,只顾着推,没人惦记正事吗? 正当那人快被众人的视线烤熟时,段相开口了,只轻飘飘的三个字。 “民为重。” 哄! 妥妥的秒杀啊! 不少人心里叹息,老狐狸… 更有人心里呐喊,完了… 皇帝很满意,这才是重臣能臣啊! 众人很愤怒,踩着我们上位你很爽吗! 段相很淡定,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不必太在意啊! 皇帝站起身,哈哈一笑,尽是冷意:“刚刚凡是参与争辩的人。都去外边跪着去。”说完,又放缓了声音:“段卿,随朕来。” 仇恨值拉满的段相,仙气飘飘的随御驾走了。 后边端王想了想,跟着唉声叹气怨声载道的群臣一块跪着去了。 平王见了,也跟着去了。引得端王不屑的哼了哼。 段相完胜! 自此,不管暗地里有什么小九九。朝臣们只围绕着如何赈灾进行。倒是让皇帝少看了不少狗咬狗的好戏。 只是… “唉…” 杨念慈问:“爹,你到底叹什么气啊?我才进门就听见你叹了三次了。是不是,哪个妹妹又…” “你赶紧闭嘴吧。”段相再不见一点儿仙气。愁眉苦脸的扒拉着算盘,旁边堆着的纸上写满了数字,大写的。 杨念慈看着就眼晕。 “唉——”段相又叹了口气,看了眼杨念慈。解释道:“银子不够啊——” 杨念慈惊了:“不是说天下太平歌舞盛世吗?怎么国库的银子连救灾都不够了?” 段相摇头:“救灾当然没问题。不然你爹我还能在朝堂上硬气?可我估摸着这次洪灾受难百姓怕是不只数万,一番钱粮调动。明年手头可就紧了。” 杨念慈不在意道:“不是还有赋税吗?不就补齐了?” 段相瞪她:“天下赋税多出江南,你说城镇良田都被淹了,还出什么?不只要朝廷出银子,为了休养生息。三年的赋税可能都会被免掉。而且,洪水过后的土地不要休整吗?指不定明年还要朝廷放粮呢。” 杨念慈还是不明白:“那就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呗。” 段相讥笑:“只怕到时候人人都想别人勒紧了还让自己松缓。少不了口水官司打。”顿了顿又道:“不怕,你爹我还从来没输过。” 杨念慈总觉得此时的段老爹斗志昂扬啊。撇撇嘴角道:“爹,我有事儿找你。” 段相后背一紧:“你又招惹什么了?” 杨念慈无语。叹道:“爹,我真的是个很乖的女儿好不好?” 段相呵呵一笑,装什么装啊。 “爹,我是为着洪涝一事儿来的。我要捐银子,可以吧?” 段相先是一喜,后眼睛一眯:“该不是杨小子的吧?” 杨念慈骄傲的昂着头:“小看我吧?我可是名下有几家铺子呢,我捐的当然是我个人的银子。” 如今杨念慈名下有胭脂铺子,成衣铺子,余叔的点心铺子也是有股的,已是名副其实的小富婆一枚。尤其是千千雪的生意蒸蒸日上,她如今连着小杨康握着七成,更是财源广进。 虽然轩辕说钱粮都要他来出,但杨念慈仔细想了想,觉得两人财物还是分的清楚的好。虽然两个人因着儿子在一处,脾气也相投,极有可能日后真正的在一起。但杨念慈觉得还是将钱分清楚的好,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自己也能带着儿子好好的活下去。 所以,杨念慈其实是对轩辕打着“有你也好,没你我也一样过”的态度,更多的像是朋友。 这跟温翔是完全的两样态度。上一世,温翔那样欺骗她,这一世他竟刚碰面就想过杀死自己,杨念慈对他总有种忘不了想起就咬牙的恨。而且,也知道了温翔会对小杨康好,所以,她理直气壮的差使起温翔不眨眼。权当是报应要债了。 可对轩辕,杨念慈再不讲理,也知道轩辕从来没有对不起自己过,他不欠她。相对而言,杨念慈一方面很喜欢跟他相处,另一方面下意识的不想跟他纠缠过多,就怕再次受伤。 因此,她想了几天后,还是决定自己捐银子给段老爹,轩辕的那份以他自己的身份捐。 “另外,母亲的嫁妆我是分开打理的,我想单独从里面捐些银子来,算是为母亲修来世。” 段相顿了顿,淡淡道:“好。”(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一二章 又拉一身仇恨值 就这样说定了,杨念慈却有了新想法:“爹,你说赋税出江南,朝中大臣也多出江南吧?” 段相眼睛闪了闪,勾了勾嘴角。 “老家都被冲了,各位大人哪还吃得下饭,不如省下来给百姓。” 上一世,朝廷赈灾过后,腾出手来抓了几个罪官,在菜市场问斩,据说个个肥头大耳。 段相笑了出来,可不是嘛。 “还有那些巨贾富户,朝廷有难,不也得出份力气?大不了,给他们些虚名换些实际的好处。” 段相眼睛更亮了,心里已经盘算了来。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段相心里的小算盘飞快的打着,觉着明年不用打口水仗了。 杨念慈看他神情,道:“爹,我先走了,您忙吧。” 杨念慈出来相府接着就去了余府。 “惜儿,你的意思是,让舅舅上折子捐银子?做个表率?” 杨念慈点头。 余舅舅笑:“你是怕你爹完不成差事?” “我从不担心这个。”段老爹的能力毋庸置疑,杨念慈眼睛里满满的算计:“虽然舅舅这样做是帮了我爹一把。可另一方面讲,我估摸着我爹明早就会递折子,不管乐不乐意,那些大臣都会捐。不如咱们搏了这头一份,还能得皇上的赞,指不定赐个牌啊匾啊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旁听的余老爷子点点头,余表哥面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你就不怕人家说我们是事先串通好的?” 杨念慈嘿嘿笑:“我现在就是来串通的啊,有本事他们也串通一个。再说了,谁不知道您和我爹天生的八字不合呀。” 众人无语。 “这不就是为臣之道吗?食君俸禄,为君分忧。舅舅。您可是掏自己的家底为国家为百姓,哪个小人敢嚼舌根子?让我爹削他!” 余舅舅不自在了,自己的官位好像不给力啊! “有名不收是傻瓜!” 余老爷子咳了咳,太直白了。 “我明白了。”余舅舅点点头:“我会在你爹之前递上折子。” 余表哥看着一脸刚正的父亲,觉得自己还有得学。 等杨念慈走后,余老爷子对着儿子笑道:“你也学这一套了?” 余舅舅苦笑:“父亲,我都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多少年?而且——”余舅舅深深的担忧:“河堤出了事儿。总逃不了工部的责任。儿子总得…” 余老爷子脸色一正:“你是说?” “儿子只想保住如今的家业。” 杨念慈本想再去次武宁侯府,可再一想,依杨铁兰平日里说话透露出的意思。军权在握的杨家其实很是不想担美名赢民望的,还是作罢。 再上朝时,太监刚宣布早朝,余舅舅便出了列。递上折子,要捐出若干钱粮为圣上分忧。 大臣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都有些发蒙,有几个脑子灵泛的便要跟风学样。 猜到是女儿搞鬼的段相岂能让他们如意?一个踏步,洋洋洒洒几千字的华丽篇章高声诵了出来。 然后… 段相又拉了妥妥的仇恨值。 结果自然是皇帝满意,余家得赏。段相被赞。 端王和平王又一次的折服了,为什么这人不是自己阵营里的?还好,貌似也不是那边的。 平王看着端王心里有些不安。自己是不是也该娶个段氏女? 端王却是在想得让段四回娘家走走啊。 各种的表忠心后,大臣们心里苦似黄连。心里骂段相,踩着咱们上位真的这么爽?又肉疼即将失去的银子,今日的早朝罕见的平静中带着压抑。 下了朝,平王脚底生风的往后宫跑,他外家什么时候缺过银子了,现在要紧的是老爷子心目中的位置啊! 端王冷哼了声,脚下也不慢。 至于到底是徐贵妃还是钱妃争得了后宫头一份,就看谁的儿子脚快了。 余舅舅得意的回家,喊着家人沐浴更衣摆香案,迎进皇帝御宝“忠义”二字,几人亲手挂在墙上供了起来,余舅舅更觉得是道保命符。 杨念慈那边早催着轩辕自己亲自去户部衙门里捐银子,又逼着他去游走大商贾募捐。 轩辕不干,自己什么时候干过求人的事儿? 杨念慈道:“咱得罪了两王爷了。只有我爹罩着哪够啊,你去做这件事,我爹再扇扇风点点火,能让皇上夸赞句,得个什么“义商”的名头不是更好?” 轩辕还是不干,那是贬低自己吧? 杨念慈突然歪着头疑惑道:“说来,我好想从来没问过你都是有什么生意?都是在京里的吧?是酒楼客栈还是茶馆饭馆?叫什么名啊?” 轩辕不说话了,他的生意?还是不要说出的好。 杨念慈却是慢慢觉得心冷,又随即自嘲,人家的家底凭什么跟你说?你还真当他是你的人了?人家天天锦衣玉食的养着你,还不都是看在亲儿子的份上! 杨念慈不由看了眼玩耍的小杨康一眼,平静下心绪,笑道:“你以千千雪的名义去募捐吧,算是帮我得善名。” 轩辕还是犹豫。 杨念慈突然不耐,冷着脸往外走:“我知道你顾忌什么?士农工商,落了你的身份不是?我也不是非用你不可。” 轩辕火了,他倒是觉察出刚刚杨念慈突然情绪低落了下来,可猜不到她的心思,只以为是自己一味的不答应才引了她不开心。 这会儿见她往外走,猪脑子都想得出来是去找谁。 “不准去找温翔!” 杨念慈冷笑,心里悲哀,这个时代若是准许女人抛头露面,自己还用得着事事依靠男人? 轩辕拉她入怀,下巴摩挲着她的发。叹息道:“我去,以千千雪的名义。你在家看好儿子便好。” 杨念慈淡淡道:“我不勉强你。” 轩辕不由取笑:“是,我不勉强,也只有你能这样对我。” 杨念慈没说话,只低着头,心里又在感慨自己的身高。 这一天的晚上,京里暗地里传开了募捐的消息。金銮殿上的皇帝都带头要捐自己的小金库了。哪个大臣敢不跟随?回到家里,跟自己的正室商议起能拿得出手可看得过眼的数目。 至于那些商人,他们的消息晚些。可也不慢,最先得知的是有名的胭脂铺子千千雪捐了一万两银,又听说千千雪的东家想召集同行们共同募捐。商人重利,本来都在犹豫呢。可忽然听到有人讲凡是募捐的商人都能得到朝廷的嘉奖,甚至名字还能被记下来流传。一个个也按捺不住了,有个美名当然好,铺子打出名气生意更加红火银子更加滚滚而来,岂不是更好?于是。相熟的商人也凑到一起商议起来。 端王是黑着脸回到府里的,因为平王他娘抢了先,父皇去了那边。 一群女人被召集了来。端王三言两语说了大概,中心思想是鼓动女人们捐银子。 柳王妃外面上的事儿知道的多。再加上有些王爷的事并不避讳她,她又一向敏锐。感觉到此时府里的作态事关重大,甚至关系到后面的大事儿,不然王爷不会召集全了人,严肃认真的讲这件事儿。 心思急转间,柳王妃开了口:“既然父皇如此号召,咱们当然得紧随其后,王爷,妾身便带个头,从私己里拿出五千两银子。至于公里出多少,还要王爷示下。” 柳王妃嫁妆丰厚,价值十万左右,里面含了金银首饰古董字画田庄铺子,现银也就万余两。因此,五千两不是个小数目了。而且,拿得太多,也打眼让人猜忌。 端王满意的点头。 秋侧妃拿着帕子抿了抿鬓角,笑吟吟道:“既然王妃打了头,那妾便出四千两吧。” 秋相早跟孙女打了招呼,在大事未成之前,一切都向王妃看齐,万不能越了她去。至于以后,再各凭本事。 秋侧妃说完一双妙目就转到了段四的身上。 端王和柳王妃也不由看向她。 段四心里恼怒两人狮子大开口,连私己都出的这么大方,让自己下不来台。当初嫁来时,虽然母亲给自己按嫡女的规矩置办了嫁妆,看着箱子数并不比秋侧妃少,可里面…况且,女儿出嫁,除了公里的嫁妆,更有亲娘的嫁妆和体己在里面。刘氏当年哪有什么嫁妆?私下里攒的小金库又被段相抄了去,自然便没有东西给段四。因此,段四的嫁妆表面看着风光,其实也不过两万两银子的家底,现银自然更少。幸好以前刘氏松缓时,没少给她银票,她也花用不着,倒也存了些来。 “妾便跟秋妹妹凑个双,也四千两好了。” 段四面上娇笑,心里滴血,这下一来,自己可真是捉襟见肘了,恐怕日后还要典当东西。 随后,其他姬妾可没这么手宽,只你一百我二百的凑,让段四听得更是心疼。 端王又跟柳王妃说了几句,商议公里出多少,便遣散了众人,却是对段四道:“本王送彤儿回去。” 秋侧妃往柳王妃脸上瞧,见她淡淡没什么神色,自己也便不说话,行了礼带了丫鬟就走。 别的姬妾却是难免眼红,扯着帕子心里咒骂,可也无法。 段四得意洋洋,挽着端王便往自己院子里去,心里却在盘算怎么开口回娘家一趟,跟娘要些银子好。 毕竟,她现在也清楚,恐怕段相不会让府里来人看望,刘氏就更不可能来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一三章 各有手段 端王正好有意,用过晚膳后,不待段四开口,便温和道:“中秋那日累得你也没在娘家尽兴,正好明日本王休沐,便带你同去如何?” 段四激动了,盈盈拜倒在地。 端王低头看她,只见浅红的罩衣里面,两团雪白的柔软若隐若现,小腹便起了反应。 段四一抬头,就迎上了他暧昧的视线,面上顿时羞红,想着自己让人偷偷弄来的册子上的东西,微微歪头使了个眼色,屋里服侍的人悄无声息的出了去。 段四媚声道:“王爷——” 端王呵呵一笑,并未叫起,却是伸了手探向她的胸前。 段四身子一挺,自己送了上去,任他揉捏,待得他呼吸重了,一点点挪到他身前,小脸慢慢贴上他的大腿… 端王讶异,并未拒绝,配合着她折腾了一夜,美人累得娇喘吁吁,他却是前所未有的尽兴。满意的起身,只转身的时候不由疑惑,段四的功夫着实不错,难道是她亲娘使人教的?不由想到便宜丈母娘的身份,摇头一笑,心里揶揄了段相几句。 因为端王随行,段四自然不会让他看到自己为难姐妹的一面,便没有让人去叫杨念慈。 段相为赈灾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即使休沐也要去衙门里加班加点。听得端王陪段四回了娘家,想了想,还是留在家里,在外书房忙公事。 端王见段相没出来迎接,笑着对段四道:“岳父必定是在忙赈灾的事宜,本王不宜去后院。彤儿跟岳母过去吧,本王直接去书房。” 段四见他面上平和,知道他真的没在意。才放心的跟刘氏走了。 端王被引到外书房,却见段相迎了出来。 “王爷这边请,咱们去旁边的花厅烹茶。前个儿三女婿才送了几两新奇的茶叶来,臣还从未吃过。正好请王爷一起试一试。” 端王却没动,笑道:“在这里不是一样?” 段相让了让身子,道:“屋里太乱,事情还没忙出头绪来。也不好让下人打扫。不好请王爷进去。还请王爷移步。” 端王抬头往里看了眼,只见里面大桌案上堆了很多的册子,仿佛是账册。桌案四周的地上零乱的铺着些写满字的白纸,里面还落了算盘。 恭敬一揖:“段相勤勉。” 这话却是皇子对大臣所说。 段相忙让道:“王爷过奖。圣上对臣有知遇之恩,臣自当废寝忘食报答圣恩。” 端王眼神暗了暗:老狐狸! 段相微微一笑:你还嫩! 段四在后院,不耐的跟众人寒暄完。便给刘氏使眼色。 刘氏让人都散了去,母女俩进到里屋。让丫鬟在门外守着。 段四将自己的处境都道了出来,哀求道:“…娘,女儿还是有几分眼色的。知道这事儿事关重大,更是关系到女儿以后的前程。我自是不能压过王妃。可也不能便宜了秋侧妃。女儿的嫁妆您心里也有数,出了这笔钱,女儿真是在王府后院寸步难行了。日后还怎么差遣人?还怎么笼络住王爷?” 刘氏也发愁,狠狠咒骂:“当初若不是余府来人。找什么玉佩,娘的私房也不会被你爹都抄了去。待你出嫁时陪送了去,连王妃都比得,一个秋侧妃算什么!” 段四也变了脸:“娘,我跟你讲,这里面绝对有段三那个小贱人的事儿,不然怎么余府好端端的上门来?” 刘氏一愣,疑惑道:“不会吧?余府是为了跟武宁侯府的亲事才…” “哎呀,娘——”段四不满的扭了扭身子:“她跟余府什么关系?跟武宁侯府的丫头又是什么关系?她那个小崽子不是认了干亲?再说了,若她老老实实在府里呆着,不出门半步,余家人哪还会记得她?更不会想起什么劳什子玉佩。” 刘氏恍然,深觉女儿说的有道理。母女两个又一起咒骂起杨念慈,浑然忘了当初杨念慈是怎么出的相府。 段四又催:“娘,您可帮帮女儿呀?” 刘氏叹气:“现在你爹查的严了,虽然公库的钥匙还在娘手里,可每月都有人进去对着册子清点。你说娘有什么办法?” 段四皱眉,深思,目光飘向窗台,正好看见一对青花花瓶,里面插着月季花。眼前一亮,拍手叫道:“有了。” 刘氏看她。 段四捂着嘴笑道:“娘,爹只是查公库,外面可没查呢。”伸手指了指窗台:“若是这对花瓶不小心打了去,娘当然得换一对,谁还能说什么。” 刘氏听懂了女儿的意思,想想觉得是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段四又嘱咐了句:“娘,您可得拣值钱的来弄。不然——” 刘氏拍她的手:“娘连这个都不懂吗?你只管放心。”伸着脖子看外面并没有人,从衣柜里翻出个小匣子来。 “来,这个给你。原本你上次说要回来,娘就准备好了的。可你走的急,没机会给你。你这次正好带上。” 段四接过打开一看,是几张银票,最上面的一张是五百两。还有几件精美贵重的首饰。 “娘,你又攒了私房?” 娘可真厉害,这才几日啊。 刘氏横她一眼:“当你爹是吃素的呢。这是以前,娘随手放在外面的,自己都忘了去,更没被你爹发现。你拿着花用。” 段四感动满满,红了眼圈伏在刘氏怀里低低哭了出来。 刘氏怜爱的抚着她的头发,妾室不好当啊,没事儿,只要会忍会谋划,一样能像自己般最终做到那个位置上。 刘氏眼里闪过一道狠光,为了女儿,她什么都能做! 所谓众志成城,有了朝野内外的各路支持,很快,钱粮等物源源不断的运往灾区。只是南边的道路很多有了损毁,运粮怕是要耽搁些时日。但朝廷的赈灾文书飞快的下传了过去,失去家园的老百姓总算有个盼头。 上一世时,被人为刻意按压的洪灾消息,这一世在杨念慈有心提醒、段相的积极运筹、还有些人的暗地里关注下,灾情及时传到了京里。皇帝也没有如上一世一般被迟缓的重大灾情气得大病一场,朝廷手忙脚乱,江南百姓民怨载道后来更是几万灾民涌往京城方向。一切都紧张而又有条不紊的迅速进行着。 皇帝为了防止赈灾钱粮下发的过程中被人贪墨,还派了钦差大臣持尚方宝剑随行。 这位钦差大人正是平王! 端王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跟外公抱怨:“本来这次能一棍子将他打死,可他竟哭爹喊娘全不顾脸面的求了父皇当钦差。怕是…” 徐太师不以为意的笑笑:“当了钦差又怎样?现下皇上心思只在救灾上,等腾出手来…哼哼,那么大的灾情,是谁人的责任谁也逃不了,皇上心里有数着呢。” 端王还是觉得不舒畅,如果此事能落到自己人手上,他岂不是能痛打落水狗,让他再不得翻身? “唉,哪怕是段相得了去也好呀。” “恩?”徐太师捻须:“如今以段相的地位,皇上哪会轻易让他离京?再说,京里的事儿也确实离不得他。” 端王很是沉闷,跟外公抱怨:“段相真是油水不进,我都娶了他女儿做侧妃了,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对我没丝毫亲近之意…” 徐太师感慨:“所以说,段相是个人物呀。他若是对你有了亲近之意,恐怕第一个容不下他的就是皇上。” 端王脸上一整。 “你也不必在意了。在平王那派看来,段相就算不会帮你,可也绝对不会帮他们。平王是绝对不会拉拢段相,咱们就是省了心了。” 另一边,平王的舅舅忠勇侯也在叮嘱。 “…从得来的消息来看,是有人给咱们早就下了套,不然怎么会明面上有大问题的都是咱的人?你此去必要小心经营,若是能在民间得了好名声,咱们未尝没有翻身的机会。” 平王磨牙:“我的好皇兄!” “唉——”忠勇侯叹气:“你说那些人当初千叮咛万嘱咐的,怎么就出了问题?” “肯定是那边挑唆的!” “咱也没少了他们的银子呀。” “所以说——”平王冷声道:“一个个心都大了。舅舅,趁着这次机会,把咱的人好好看看,省的再出个心大目光短浅的,害了大家伙儿。” 忠勇侯点头:“我知道的,你在外可一定要小心。”想想又加了句:“千万不要沾染女色!” 平王有点儿小郁闷。 忠勇侯心里来了火,这点儿要求很过分吗? “你放心,舅舅已经让人给你选西域美人去了。你不是不喜欢江南的了吗?换换口味。” 外甥这个爱好真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劝诫吧,人家从来没耽误过正事。由着去吧,万一哪天招祸了呢? 平王想想不放心:“舅舅,你说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再下黑手?” 忠勇侯冷冷一笑,一身戾气:“他们既然有法子要拉下你,我也有法子让他们咬一嘴屎。” 平王默,舅舅您没别的词来形容自己吗? “只是——你要记得,两败俱伤的法子能不用就尽量不用。所以,你这次下江南,一定要做出成绩来。” 平王严肃点头,都到了这最后关头了,肯定要咬牙上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一四章 我们一起去野游 随着平王的南下和钱粮的下发,南边的灾情减缓。特别是平王亲自斩了几个想囤粮高卖的大粮商威慑众人后,好的消息更是逐渐传来。 尤其是京里的动静已传了过去,不少官员为了日后的仕途考虑也要做做样子,那边的商贾更是富得流油,不知平王用了什么手段,更是争先恐后的设粥棚捐银粮。 眼见平王得了好名声,端王沉不住气,教唆了几个人在朝上参平王手段狠辣草菅人命。 皇帝淡淡问了刑部:发国难财,不顾百姓性命当判何罪? 几个跳的厉害的人顿时出了身冷汗,大气不敢出。 端王恨得咬牙,却也只能跟徐太师再商量别的招数。 皇帝大概是见到自己没掏多少银子就摆平了这么严重的灾情,心情大畅,召集了大臣王侯要去京师北边的皇家牧场秋狩。 除了宗室贵族王公大臣,竟然宣段相,让他带着杨浚一家前去。 名头是,杨浚身为白身,在朝廷有难时,不只自己捐献钱粮,还动员商贾一同捐献,可谓忠君爱国心怀大义忠心可嘉,特赐其随御驾秋狩。 杨念慈傻傻问段相:“爹,皇上的意思是要见…杨浚?” 段相不置可否:“看皇上的心情。” 杨念慈为难道:“可是…他不便在人前露面啊。” 段相看了眼仿佛不乐意的轩辕一眼,笑道:“京里无人识得他,放心吧。” 杨念慈想了半天才点头:“那爹,你看好他啊,让他寸步不离跟着你。正好他身手还行。给你当个护卫。” 段相就琢磨,这话到底是为自己这个爹着想?还是为了那个冒牌货着想? “他跟着你们娘俩儿,保护你们。” 杨念慈傻了,手指尖冲着自己鼻子:“我?我和康儿?我们也要去?” 段相点头:“皇上说了,你们一家。” 轩辕抬头看段相,段相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杨念慈犹豫,十月份的天气。去草原上。正是天高气爽。如果能放马奔跑,倒是一桩美事。只是—— “爹,我不想去。”杨念慈解释道:“我看端王不顺眼。又得罪了平王,我猜我肯定是和皇家人八字不合。我还是带着康儿在家里等你们吧。” 段相不由乐了:“皇家那么多人,你都八字不合啊?那你这八字可真稀奇。” 杨念慈哼哼着笑:“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闺女。” 段相不说话了。 轩辕忽然开口:“去吧。咱们身份卑微。到时肯定没人注意。我给你射野兔射狍子,烤着吃可香了。” 杨念慈的口水开始肆虐。想起他的手艺,艰难的点点头:“那好吧。不过,你可别再去抓鱼了。” 上次要不是因为要抓鱼,哪还会有遇见平王的糟心事? 轩辕心里翻白眼。那时是谁要吃鱼的? 段相看的颇有感慨,什么见鬼的八字,不是一样敌不过几块肉?可见民以食为天。 段相才想到这里。甩了甩脑袋,怎么自己会这么想? 接下来。杨念慈开始收拾东西,主要是各种各样的调味品和小杨康的随身用品,务必要过一次愉快开心的家庭野游。 不过这一行,她倒是不寂寞。因为武宁侯府和余家也要随行。武宁侯府是地位放在那里,余家更多的是因为头个捐献有功。 杨铁兰挤进杨念慈的马车里,还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可把我放出来了。” 杨念慈笑她:“你是被装进笼子里的鸟啊?” 杨铁兰也笑,抱着她的胳膊:“鸟可是叫两声就能想吃吃想睡睡了。” 杨念慈捏她的脸:“好好玩儿啊,以后嫁人可没这么自由了。少女,珍重。” 杨念慈不雅的翻白眼:“有那么严重吗?你嫁人生了孩子不也天天往外跑?” 杨念慈一噎,梗着脖子道:“能一样吗?我表哥什么身份?康儿爹什么身份?再说,我光明正大做着生意呢。”说完又垮了脖子,趴在小桌上,抱怨道:“你说皇上怎么想的。我先前还以为会下旨表扬几句,好了能给咱赐个字啊牌子什么的,就像舅舅家一样。再不济,给咱的铺子免上几年税,或者弄个皇商的名头啊,谁知竟只是让跟着来打兔子。” 杨铁兰哈哈大笑:“原来你打的这好主意?我还想着,你这次怎么那么高风亮节身先士卒呢。” “去去去,怎么说话的。”杨念慈懒懒看她一眼:“我是个做生意的,是个商人。商人重利,你能指望我多能心怀天下?” 杨铁兰面色一正道:“惜儿,你这话说的不对,商人怎么了?商人不也是国朝的一份子?没有商人,哪有的南北流通东西交流?你说着自谦的话,可做着大义的事情。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斜眼看人的贵女,只会算计自己的脂粉银子,哪会担忧黎民百姓?哼!真是枉费了所谓的好教养!” 杨念慈见她激动起来,好奇问:“你怎么了?” 杨铁兰平复了下,叹道:“我们家教养不一样,我从小起,祖父有机会就带我去见识民生,我还去过外地呢。是一次旱灾,祖父带着我,那些灾民可可怜了,饿的都走不动了…” 杨念慈看着她的小脸:“所以,你没把自己的吃食银子扔给他们吧?” 杨铁兰脸一下子就红了,不好意思又有些后怕的低下头:“我真没想到,幸好,祖父带了很多随从,大家伙儿护着我冲了出来…” 一个个行尸走肉般的灾民忽然两眼放光的冲了上来,当时年幼的杨铁兰吓的哇哇大哭,被祖父抱着冲出去后上了生动的一课,学什么叫可为不可为… “打那以后,我再也不扔点心了。每年冬里施粥时,我都要去。我就想着,指不定这一碗就能救条人命呢…” 杨念慈听着她小声说着,也颇有感触,她有汲汲而营的时候,也有自私冷漠的时候,更有薄凉无情的时候…但无论什么时候。她始终都认为生命是最宝贵最要被尊重的存在。无论什么人什么理由不能轻易剥夺… 当然触犯了法律的人除外。 正是因为生活艰难生存不易,杨念慈才对活着有一种近乎虔诚的狂热。由己推人,所以。她在想到那场灾情时怎么也无法按捺不动无动于衷。 杨铁兰收拾了情绪,好奇问她:“康儿呢?怎么没见。刚刚祖父还想来抱他呢,被祖母拦住了。” 杨念慈笑:“得亏没来。那小子跟他爹骑马呢,玩野了。不肯进马车。” 杨铁兰好奇的伸头看外面,果然。看见轩辕怀里抱着小杨康骑着高头大马围着这辆马车兜圈子。身前的小人笑个不停,不时兴奋的尖叫,大眼睛都看不见了。 杨念慈调侃她:“喜欢吧?羡慕吧?等你嫁过去,就快生一个。” 杨铁兰顿时觉得脸上烧得慌。狠狠瞪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被杨念慈特殊培训过,不服气着道:“好啊,那你也快生。别被我赶过了。” 杨念慈无语,真是教出了徒弟噎死了师傅。这才多久啊,脸皮就赶上城墙厚了? 其实,牧场离京并不远,骑马的话不到半天就可以赶到。但因为是皇帝出行讲排场,又有女眷,因此明明是天没亮就出了门子,这会儿下了马车外边天都黑了。 杨铁兰早回了武宁侯那边,杨念慈脚踏着地,使劲儿跺了跺,在马车里呆了一整天骨头架子都僵了。抬头一望,远近的一片火把通明。大大小小的帐篷仿佛是一片蘑菇森林似的,煞是美丽。杨念慈一家是跟着段相来的,因此倒是被安置在里面。皇家的帐篷在最好的地段,并周围驻扎了兵士守卫。 此时,虽是晚上,但视野在火把的映照下很宽阔。驰骋草原的风呼呼吹过,熊熊燃烧的火把不时爆出一声响,抬头望,深蓝的夜幕里大块大块浓重的云块漂浮着,从这边儿跑向那边。 杨念慈一口深呼吸,仰着脸闭着眼,满足的叹:“真是睡觉的好天气啊!” 不冷不热,还没有蚊虫叮咬。 走过来的轩辕一脸抽搐,这人自杨家小姐回去后,一直在睡觉吧,还没睡够? “娘,娘,要吃烤肉。” 小杨康喊着扑进杨念慈怀里。 杨念慈奇怪的看向轩辕手里拎着的一只兔子:“不是才刚到吗?怎么就打着兔子了?” 轩辕将那只兔子甩了甩:“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很久没人来,遇见只傻兔子,见了人马竟然不跑的,傻乎乎的就撞了上来,不吃都不好意思了。” 杨念慈无语的看那只灰黄色的兔子,还挺肥的,所以,这只兔子生无可恋还要选个被剥皮吃肉的残忍死法?到底是兔生遇到了什么打击啊? 杨念慈晃了晃胳膊,还是懒得动,瞄了眼帐篷,刚刚领着来这边的内侍说了,里面都收拾好了,可以直接住进去。 “乖儿子,跟你爹去吃吧,娘累了先睡一觉。你爹手艺可好了。” 小杨康不依,杨念慈立即睁大眼瘪着嘴装可怜,嘴里还哼哼。 小杨康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摸摸娘亲的头顶,点点头恩准了。 杨念慈耶了声,将儿子往他爹怀里一塞,钻帐篷里面去了。 周围人看得鄙夷,节操呢? 轩辕不赞同的看着儿子,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你娘混过去了? 小杨康歪着脑袋开了口:“男人要让女人过上好日子。” 说完,还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 众人…这娃是被他娘毁了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一五章 我的世界谁能懂 等杨念慈在不会摇晃的床上美美睡了一觉醒来时,小杨康在旁边的小床上刚入梦。 杨念慈揉着眼睛过去伸手进被子里摸他的小肚子。 “哟,醒了?” 杨念慈还迷瞪着,转头看见轩辕,不满道:“你怎的让他吃了这么肉?明个儿肯定闹肚子。” 如果粑不出来,你去掏吗? 轩辕鄙夷道:“临来时,我记着是乳母吩咐下去的,咱自己带了蔬菜瓜果来。” 你这个当娘的可是一脸后知后觉的样子,当我这个当爹的没看见吗? “放心吧,先给他吃了蔬菜粥才吃了烤肉,并不多。” 杨念慈讪讪的回到自己的床上,然后…发呆。 轩辕端了个盘子过来,拿小刀叉了块烤肉。 “先吃点儿,垫垫肚子。” 杨念慈机械的低头,并未接过来,只是抬起手指尖碰了碰。 “凉了。” 明明平板的声音,轩辕愣是听出了十二分的嫌弃。额角抽抽,谁知道您要睡到什么时候,难道就一直放在火上烤着?不成了炭! 扔回盘子里,气道:“那你睡吧。” 杨念慈还是呆呆的模样,半天才回了句:“睡不着了。” 轩辕不想搭理她,想着出去呢,可忽然想到这个女人之前可是半夜梦游过的,难道现在也是在梦游?这地儿可不是能随便晃的。 轩辕走到她跟前,轻声叫:“惜儿,惜儿…” 杨念慈呆呆看着他,木木应了声:“干嘛?” 眼睛仿佛在看他,又仿佛没在看他。 轩辕拿不准了。搔了搔脑袋,决定试一下。于是,一只大手缓慢但坚定的朝某个地方探去… “啪——” “你作死啊!” 杨念慈捂着胸,瞬间化身炸毛鸡,气咻咻的瞪着他。 轩辕揉着手背,好吧,她是清醒啊。 “你再躺会儿吧。明日要狩猎。虽然女眷不用跟随,但也少不了奔波。” 杨念慈晃晃脖子:“睡不着,好苦恼。” 轩辕看着她皱眉嘟嘴的样子。忽然笑了出来,拉她站起来:“我陪你出去走走。” 杨念慈就眼看着他从帐篷里的一个大箱子里拿出一件厚重的皮毛大氅来,正是她的冬衣,不由额角滴汗。用的着吗? 轩辕看她一眼:“这里靠北,白日还不显。但晚上寒冷。你又怕冷,还是穿厚些好。” 杨念慈顿时感动,好男人啊好男人! “乳母说的。” 杨念慈立时收了脸,白感动了。 “所以。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相信若是没有乳母,你肯定活不下去。” 杨念慈服了,要不要说话这么毒辣准? “所以。你娘给你找了个好乳母。” 杨念慈心里一顿,不知什么滋味儿。可随即狐疑看向轩辕,怎么听着这人那么的羡慕加失落呀? 轩辕淡淡笑,仿佛对她说,又仿佛自语呢喃:“我也有个好娘亲…” 杨念慈觉得轩辕眉宇间怎么就忧愁了起来,里面肯定有个难以述说的故事。只是,她因为自己身世的原因,最不喜欢别人问自己的隐私,同样,她也怕听别人的隐私,就怕为了显得公平贴心,把自己剖析了。伸手接过大氅,披在身上,当先往外面走。 “走吧。” 出来后,杨念慈就被震撼在原地。 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太美了。 视线越过一片圆形的帐篷,贴着平坦起伏的草原直达望不见的黑暗处,从那里延伸出的天幕仿佛玻璃罩般笼盖在头上,一颗颗一簇簇一群群星子闪着寒光,跳跃着闪烁着。在这里看到的银河是那样的稠密那样的神秘美丽。 杨念慈仰着头,痴痴看着,忽然有了一丝乡愁,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脚下踩着的这颗星球是不是地球。如果是平行空间,自己的朋友们现在在干什么? 杨念慈眼角有些湿润,呵呵,原来自己也有留恋,也会思念? 身子一晃,跌入后面人的怀抱里。 “…好美…” 轩辕在她耳边轻笑:“待会儿会更美。” 两人双手紧握往外走。 杨念慈奇道:“这会儿不早了吧,我看那些帐篷都黑了。咱们能出得去?不是有巡查戒严吗?” 轩辕贼笑:“忘了你男人干什么的了?能难得到我?” 杨念慈翻白眼:“我越来越担心跟着你会被官兵抓啊。” 轩辕只笑不语。 绕了几圈,竟真的出来了,没惊动一人。 杨念慈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被轩辕抱到不知哪牵出的一匹骏马马背上。 轩辕坐在后面,将她揽在怀里。 杨念慈不安道:“我们这就出来了?” 轩辕翻翻眼皮:“你不都看见了嘛。” “可是——,里面是皇上啊!这么轻易就出来了,那进去也不难吧。万一有刺客呢?那可是皇上啊!” 轩辕稀奇,怎么突然敬上忧君了? 杨念慈忧心忡忡:“连皇上的安危都不能万全的保障,那咱们这些小虾米岂不是更不安全…” 轩辕…果然啊… “你以为像你男人这样身手的,天下能有几个?再说,皇上的御帐周围驻扎着侍卫,守卫严密,你就别瞎操心了。” “可是…咱们帐篷周围没有吧?” 唉,轩辕叹口气,这到底是个什么货啊? 奔跑了一会儿,周边已看不见帐篷,放马慢行。脚下的大地好似铺着长毛地毯,安宁静谧,低矮的天幕仿佛触手可及,星子是开在天上的繁花。 杨念慈懒懒靠在轩辕怀里。她穿着大氅并不冷,反而有些发热。但露在外面的皮肤能感到空气寒凉。担心轩辕会冻着,本想着跟他一起披着大氅,但无意中摸到他的手,跟平日里一样的温热。才想到据说练武之人寒暑不惧,轩辕更是高手,遂没再开口。再说,自己这个暖炉可是被他抱着呢。 轩辕见她只轻扬着小脸看星星。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好看吗?” 杨念慈偏了偏脑袋:“好看。”又偏了偏:“你别在我耳朵边说话。好痒。” 轩辕故意朝她耳洞里吹了口气。 杨念慈立时打了个哆嗦,急了,拿脑袋撞他。轩辕笑着搂紧她。两人一番笑闹,身下的马儿不乐意了,扬起脖子嘶鸣了声:能不能老实点儿,还让不让马走路了? 轩辕紧了紧缰绳。取笑她:“这些星子比你藏着的宝石碎钻漂亮多了,你是不是也想摘下来藏着?” 杨念慈在前边翻了个白眼。作为一个从科技世界穿越而来的人,自己能跟这个土著说其实那些星星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美,指不定坑坑洼洼还带毒气,那上面的一个芝麻粒大小就能压死一个人? 杨念慈突然好忧伤。好寂寞,我的世界谁能懂? “你要是能摘下来,我就藏着。” 好嘛。轩辕不说话了,自己就不该提这茬儿。不是显得自己无能吗? “月黑风高,旷野寂寥,”轩辕摇头晃脑:“爷突然起了诗性。” 杨念慈无语,月黑风高杀人夜,旷野寂寥埋人地,这跟诗性有什么关系? 然后,轩辕哼唧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杨念慈怒:“你倒是念啊,说个诗名也行啊。” “…我师傅说,学会打人和逃跑就行,吟诗颂对都是没用的人才做的事情。” “…你师傅说的对。” “要不,你来个?” “月黑风高杀人夜,旷野寂寥埋人地。”杨念慈搔了搔脑袋:“想不出了,你来接。” 轩辕… “要不,你唱个曲儿听吧。” 又杀又埋的,谁才是混江湖的啊? 杨念慈眨巴着眼看星星,不知怎么就想起第一世时的歌,轻轻张口唱了句:“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轩辕听了点点头:“恩,不错,没听过,继续唱。” 杨念慈心里一痛,开口:“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轩辕这次没说话。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啊,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轩辕抱紧了杨念慈。 半晌… “下面的词我忘了…” “…那就别唱了。” 轩辕又紧了紧杨念慈,伸手帮她撩一下脸旁的发丝,手心蹭到一片湿润… 轩辕闭了闭眼,双臂猛的用力将她在马上调了个个儿,连人带脑袋塞进自己怀里。 杨念慈的鼻子撞上他坚硬的胸膛,又酸又涩,眼泪哗的肆无忌惮流了下来。 “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 杨念慈悲伤成河,以为自己很坚强,以为自己很独立,可看着满天星辰,无边旷野,自己仿佛变成一个走失的小女孩站在路边,仓皇四顾,盼望着一双温暖的手将自己拥进怀里,自己可以委屈的喊一声“妈妈——”。 历经三世,她却没见过生母一面,在心底最深处,她也希望可以撒娇使缠的赖在妈妈怀里,可以努力做事赢得一个赞赏的吻,可以做错事时被打屁屁,她可以很孝顺很孝顺的帮妈妈做家务帮妈妈梳头按摩,她可以挣很多很多钱和妈妈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再多的愿意,再多的可以,也改变不了天人永隔。 轩辕看在伏在自己怀里无声痛哭的女人,娇小柔弱仿佛无依无靠,一滴泪缓缓渗出眼角,随即被他迅速擦了去。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手不停的抚着她的背。(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一六章 嘴甜的熊孩子 杨念慈哭了半天,才不好意思的直起身子,都怪今晚的星子太美,才让自己想起那首歌,想起那用力埋藏的遗憾… 抬起手揉揉鼻子:“肉那么硬,我的鼻子都肿了。” 轩辕笑:“那我再把那个放回去?”说着还挺了挺胸膛。 杨念慈立即想起冬枣的高耸,恶寒了下。 星光下,轩辕的眉眼脸庞披上一层银辉,仿佛染上仙气,突然美得不似真人。 杨念慈喃喃道:“你真好看…” 轩辕却不高兴,摸摸脸:“你更喜欢这个?”我岂不是要戴一辈子。 杨念慈噗嗤笑了,伸手抱住他的腰:“无关风月。” 轩辕纠结了,她是什么意思?不喜欢这张脸?还是不喜欢自己的真容?还是不喜欢自己?啊啊啊,到底喜不喜欢? 杨念慈没看出他的纠结,只轻轻道:“我想陪着康儿到老,你说,可好?” 轩辕一愣,什么意思?继而狂喜:“我陪着你们到老。” 杨念慈就看着他的脸笑,笑出了眼泪。 轩辕抬手抹去,也笑。 两个傻子笑了半天,杨念慈收了笑,一脸嫌弃道:“你的破事还没摆平呢,怎么陪?” 轩辕一口血差点儿吐出来,这个时候一定要说这么煞风景的话吗? 杨念慈烦恼的摆手:“就没个消停的时候。走了走了,回去睡觉。” 轩辕开始琢磨,要不要自己找人做个铁项圈什么的,戴在这个女人脖子上,自己就可以狠狠的掐死她了。 话说。带上铁项圈还能掐死吗? 休整一晚的皇帝一身轻便的盔甲精神抖擞的坐在高高的御座上,依次有几个侍卫模样的人上前说话,不时能隐隐听到皇帝的大笑声。 人群后面的杨念慈小小声问轩辕:“是不是该狩猎了?他们在说什么啊?” 轩辕摇头:“没什么,总归是场面话。待会儿就开始了,你想不想去打猎,我带你去。” 杨念慈摇头:“算了,吃还行。射杀这么残忍的事儿我做不出来。” 轩辕:所以。残忍的事儿都留给我了? 小杨康见着这么些人也不怯场,小身子在轩辕怀里扭啊扭的,不是杨念慈早严肃的叮嘱他在外面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他早嚷了出来。这会儿,瞪着一双大眼睛似祈求似控诉的看着爹娘,能不能看看亲儿子啊? 两人本来就在最后面,周围也没认识的人。就低着头,小小声交谈了起来。说的无非是待会儿要打什么猎物回来,怎么烹饪之类。 说着正热闹呢,就听见一声唤:“惜儿。” 段相一身骑装走了过来。 杨念慈看直了眼,谪仙爹不是吹的。这会儿穿着这身,比以前电影里看的天庭大将都要好看。 “爹,你怎么来了?” 段相看了轩辕一眼:“圣上传你们一家人上前。我亲自来带你们。” 杨念慈傻了,就露出几分不乐意来。 段相无奈道:“就是说几句话的功夫。” 杨念慈之前见过圣上。是在元宵灯会时,段相自然记得这个精怪的女儿在圣驾前装鹌鹑的模样,知道她怕见到皇家人,但皇上开了口,谁敢驳回去? 杨念慈便要将小杨康递给后边的乳母,谁知段相突然上前一步,接了过来,提醒道:“圣上要见你们一家。” 杨念慈犹豫,轩辕拍拍她的手:“没事。” 段相瞪了他眼,笑吟吟道:“浚儿可知道如何回话?” 一声“浚儿”,让轩辕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也笑着回:“谢爹爹关心。” 这次轮到段相起鸡皮疙瘩了。 段相走在前面,跟小杨康小声嘱咐:“待会儿外公让康儿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乱说话好不好?” 小杨康撅了嘴,怎么都要自己不说话?小家伙儿来了气,干脆不开口,只点了点头。 一家人到了皇帝跟前,杨念慈自然转化成受惊小鹌鹑模式,叫起后,低着头,缩在轩辕后面,一副受气小媳妇儿模样。 周边人看的皱眉,心里暗道这位段府千金怎么如此胆小如鼠? 段相和轩辕立在她身前,看不出一丝介意。能让她老实一会儿也不容易啊。 皇帝和颜悦色开了口,无非是表扬千千雪在这次赈灾行动中的带头模范作用。 说了半天,杨念慈也没听见他赐赏,心里气愤,面上却是更白了些,还仿佛哆嗦了。 天知道,杨念慈为了装的像,心里使劲儿的想曾经看过的恐怖片。 好不容易,皇帝住了口,一边的徐贵妃却是笑着开了口:“千千雪?可是做出碧琼的那家铺子?你是千千雪的东家?” 徐贵妃嘴里问着轩辕话,眼睛却是看向他身后的杨念慈。脂粉铺子怎么可能是男人张罗的?定是这位段府三小姐了。之前听说碧琼是她们东家研制出来的,想不到段三不是一无是处嘛。 轩辕身子动了动,将杨念慈更遮住了些:“是小民娘子闲着无事折腾的玩的,让贵妃娘娘见笑了。” 徐贵妃就笑了:“无事都能做出好东西来。段三好心思。本宫想多买些都买不着呢。” 如果聪明的人就该顺着徐贵妃的话,奉上那什么碧琼,更甚至送上方子。 可惜,杨念慈是个守财奴,跟徐贵妃的儿子还间接有了过节,况且,之前元宵节时,杨念慈本能的觉得徐贵妃不喜。让她给出便宜给徐贵妃,怎么可能? 杨念慈心里翻白眼,等你儿子上位了再说。 轩辕朝着徐贵妃一拱手,淡淡道:“容易到手的东西怎么能够称好?” 徐贵妃微微变了脸色。周边人也惊奇的看向轩辕。这个小子胆子不小啊。 段相又觉得头疼了。 皇帝看了眼段相,扭头对徐贵妃小声道:“你们女人的东西一定要这时说?” 徐贵妃吃了一惊,抬头瞄见皇帝眼角的不耐。忽然想起上次在宫里端王献上碧琼时,皇上当时也在,虽然随口夸了一句,可也能看得出不喜来,才恍惚回了神,顿觉自己儧越了。 “皇上恕罪。” 皇帝抬了抬手。 下边并无人能够看到两人之间情形,更听不到两人的私语。可徐贵妃自觉被打了脸面。不敢再提千千雪,心里那口气又出不来,转头笑道:“这位杨浚看着倒是护媳妇儿的很。” 长眼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会儿杨念慈恨不得被轩辕藏到衣裳里面去,纷纷嗤笑两人的失礼不大方。 轩辕又是一拱手:“小民娘子貌美胆小,恐人觊觎,贵妃娘娘莫见怪。” 徐贵妃恨不得摔。这是在说本宫是登徒子吗? 周边人更惊,这人是傻大胆吧?敢这样说话?不过。段三小姐看着就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她的夫君刚刚看着还可以啊,没想到更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让你媳妇儿站出来怎么了?当着皇上的面,还有人抢吗? 大概是皇帝觉得徐贵妃受了委屈。拍拍她的手,却是开口问向小杨康:“杨家小儿,你几岁了?” 小杨康随大人行礼后。就乖乖的站在地上,一边是爹。一边是外公,他倒也没觉得不自在,老老实实站着,一只手抓着外公的袍子。 听到上面那个爷爷问话,小杨康只是眼珠子转了转,看了几眼,就不动了。 一个站在阶前的太监,看见了,尖着嗓子喊:“大胆——” 话嚷了半截,就被吓了回去,因为两道锐利的视线直戳戳的插在自己身上。 段相大手搭在小杨康脑袋上,冷冷瞧着太监,冷笑:“莫惊了孩子。” 一瞬间,太监想哭,惊了的明明是自己好不好? 皇帝没说话,仿佛很有兴致似的盯着小杨康。 段相也诧异,这孩子不是不怕生吗?怎么这会儿不说话了? 矮下身子问小杨康:“康儿,来,回圣上,你几岁了?” 小杨康只拿着黑亮的大眼睛瞧瞧段相,又扭头瞧他爹他娘,小嘴抿成一条直线。 杨念慈气得直想踹他,关键时候,儿子的牛脾气又来。 当下窝在轩辕背后,狠狠一瞪眼,又咧开嘴角谄笑,开口道了“说话”的口型。 小杨康冲着杨念慈眨巴眼。 杨念慈怒,还敢讲条件?可这会儿她可不敢拎起儿子教训一顿,无可奈何的连眨三下眼。 小杨康心里比了个胜利的姿势,笑了开来,冲着上面,甜甜笑道:“爷爷,两岁。” 其实小家伙才一岁半,但他为了显示自己是个小男子汉,坚持自己两岁。如果按虚岁的话,倒的确是两岁。 唇红齿白的小童子,口齿清楚,笑颜如花,不少人都心里赞叹,这孩子生的着实好。 徐贵妃看看小杨康,再看看轩辕,心里想了想杨念慈的容貌,难怪能生出这样貌美的孩子来。 “长得倒壮实。”皇帝开了口,听着心情不错,“不过,你叫朕爷爷?” 小杨康疑惑,不对吗?娘亲不是说看着跟外公差不多的人喊爷爷吗? 娃啊,你娘忘了教你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这个礼貌用语的。 皇帝抬手拦着段相开口,玩味又问:“谁教你如此称呼朕的?” 小杨康看看自家大人,摸摸脑袋:“娘亲,像外公,叫爷爷。再长的——” 小杨康不自觉的就看向离着自己不远,正笑眯眯望着自己的武宁侯,然后又看向上面的皇帝,犹犹豫豫要开口。 已经想到武宁侯是眼前小娃娃的义曾祖的皇帝果断开口:“你没叫错。你可以称呼朕皇帝爷爷。” 朕绝对不是武宁侯那种老面皮啊。 哄—— 莫大的殊荣啊! 不少人羡慕嫉妒恨啊,这么小的孩子就会阿谀奉承了?自己怎么没带个熊孩子来呢? 只是—— 武宁侯强迫着自己不要抽,皇帝爷爷?自己还压了皇上一辈了? 这时,浑不知自己掀起风浪的小杨康甜甜开了口:“皇帝爷爷,康儿要骑马,要打猎。” 杨念慈心里大骂,你个熊孩子!(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一七章 处世观的差异 小孩儿天生敏感,一眼就能看出谁更厉害似的。小杨康只觉得,娘亲和外公都嘱咐自己不要乱说话,可台子上那人一问自己,他们就妥协。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个人更厉害啊! 于是,小杨康摆出娘亲说的“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像平日里讨桂花糕时一样软软糯糯说话,对着皇帝爷爷扭扭小身子,成功赢得在狩猎队伍中的一席之地,虽然是在外公怀里。 杨念慈心里再不满,也无法提出来,心里发狠,等小子回来,看不把他揭一层皮?想到段老爹是文臣,估计会落在队伍后面慢跑,心才稍稍放下。 轩辕自然也被点了随王伴驾。 徐贵妃刚刚被气着了,皇帝一说完,便说自己着了风要回去躺着,领着一群宫女走了。 这次出来,因为平王南下救灾还未回转,担心儿子的钱妃便没有跟来,平王府的女眷自然也不会来。因此,少了这个平日里斗得旗鼓相当的对头,徐贵妃便是最高领导人。见她一走,其他女眷也不好留,也纷纷散去。 轩辕一脸坦然护送着还在装鹌鹑的杨念慈回帐篷,引来一路的男人们的不屑目光和女人们的暗羡。 进了帐篷,杨念慈立即抬起头,小脸红红,气得。 “这小子是越来越胆大了,老娘对他太宽松了,看他回来我不打烂他的屁股。” 轩辕无奈的哄着她:“康儿还小,你别跟他计较。” 杨念慈气道:“不计较?杨大爷,你出去看看,才一岁多的孩子,长得跟三岁的个头似的。能说句子表达清楚意思,还会看人眼色抱大腿。你知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的时候在干什么?太出格了好不好?我就不想让康儿露面,偏偏你和我爹一口一个说着没事。” 轩辕愣了,他真的不知道儿子有什么跟别的孩子不一样的,听段相说过康儿聪慧,可他觉得理所当然啊,自己的儿子当然比别人的强。可这会儿怎么听着。不是强出一点儿半点儿啊。 但他绝对不会像杨念慈般担忧。反而觉得她杞人忧天:“儿子出色你还觉得不好吗?让他们羡慕去。你也是,要不要这么小心翼翼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杨念慈心里恼火。虽然她用了科技社会的先进教育理念还给儿子早教,但小杨康的资质也是放在那里的,毕竟石头再怎么雕琢也成不了美玉。杨念慈一开始觉得惊喜,后又自豪。可再后来,心里不由警惕。也说不清为什么,有意开始控制,让自己的儿子显得平庸些。 其实,就刚刚小杨康的表现来讲。是藏了拙的,他平日里讲话更流畅贯通。但,这要看跟谁比啊。在这个大门户里的小公子三岁还被人抱着极少下地还吃着奶的大环境里。小杨康如此实在是扎眼。 杨念慈更是想到他的身世,还有自己惹上的敌人。心里哀叹。这会儿听轩辕还满不在乎的样子,来了气。 “你当我想啊。你也不想想,咱跟唯二的王爷都结了仇。幸好平王没来,不然有的茬子打发。那个徐贵妃,当初我见过一面,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听听,听听,这嘴一张,你说她不是打了什么鬼主意?我可没人家那么硬的身份靠山,她动动小指头我就能死得灰飞烟灭,我爹也没办法。再说,我能连累我爹吗?” “当初,我为什么让你去号召商贾募捐,就是为了在最高领导人皇帝面前露个脸,让人记住咱,省的轻易就被拍死了。现如今总算是如了愿,不然,就像徐贵妃真有什么想法,咱能怎么滴?有皇上记着了,如她和平王之流总会忌惮一二吧。” “你以为我不想昂着头挺着胸做人啊?可没有实力前,该装孙子就得装孙子。这些人一个个的高高在上,最是看不起猥琐胆小的小人物,可也最忽视最不会惦记这样的人。你信不信,我若是不装装样子,摆出什么清高出世目下无尘的模样,或是做出阿谀奉承谄媚巴结之态,一回头还不知有什么样的花样等着我呢。总之,出头的椽子先烂,没实力前,一句话,忍着,忍成孙子我也愿意。” 杨念慈的处世态度,是第一世时摸索出来的,整日在温饱及更加温饱上盘算的人,自然学的用的都是如何更好的生存下去,什么品格什么操守什么自尊,不是说不重要,但真的不会放在第一位,或者说,要等物质条件达到一定条件,这些精神层次的东西才有资格去讲究。 轩辕听着她的碎碎念,低着头没说话,她说的是有一定道理,可显然跟自己的想法不一样。从小到大,自己信奉的就是你不惹我,我看不顺眼惹惹你;你要是惹了我,我定一拳揍回去。 可随之又想,自己这样想,还不是依仗自己有一身好功夫少有人能敌,打不过更是能跑。但惜儿一个足不出户手不能提的女人家能作甚?自己的功夫不就相当于她所说的实力了? 一时间又有些理解了她,只觉得自己要更努力才是,顺着她的意思,声讨了那讨厌的臭小子一顿,才安抚好了她,去追赶大部队了。 走的路上还在想,儿子是不是真的太打眼,得跟他好好说说,出门装傻子才好。 可惜,杨念慈的装鹌鹑策略没能让所有人都忽视了她去,两个打扮漂亮的丫鬟来请:柳王妃有请! 杨念慈立即想到了段四,心里恨得牙痒痒,换了身衣裳就跟了去,空手! 皇帝召集众人讲话时,王府女眷也在跟前,自然看到听到了他们一家人的事情。 听得千千雪竟然是杨念慈的,段四差点儿咬碎了一口银牙。自从千千雪在京城火了后,她几乎都是用的里面的东西,还专拣着高档货用,自然花了不少银子。上次。跟柳王妃争,两人的丫鬟去买香膏,结果自己偏偏得了最不喜欢的兰花味儿的,心里已经着了恼。自己的丫鬟在千千雪门前受了伤,可来赔罪的人却将东西送到了柳王妃那里。后来,自己等人去请安时,见了那所谓的碧琼。一眼就知道那东西金贵的很。听说王爷还专门给贵妃婆婆送了去。自己不是没想着也用。可派人去买,却被告知那东西贵的无法承受不说还没了! 段四想着想着就阴谋论了,她觉得这一切都是杨念慈背地里针对自己来的。不然怎么就没人知道那家铺子是她的? 段四一路随柳王妃回了帐篷,只觉得脸上烧的慌,因为,这会儿她脸上用的正是千千雪出的胭脂。 端王带来的女眷只柳王妃、余侧妃和段四。其他的女眷并无资格前行,端王也不想在此紧要关头流出宠爱小妾沉迷女色的名声。因此。柳王妃倒不必天天面对一群莺莺燕燕,清静了几日。 秋侧妃老早就注意到段四的脸色不好看,妙目一转,微笑的跟柳王妃拉家常。漫不经心提议:“想不到千千雪的东家是段姐姐的亲姐姐呢,大家都是亲戚,王妃。咱又不出去打猎,不如请了段三小姐来说话。” 段四阴狠的目光就瞄向了秋侧妃。 余侧妃浑然不觉的看着柳王妃。 “该叫杨夫人才是。”柳王妃岂不知余侧妃这是在利用自己?但她也对杨念慈有些好奇。便吩咐了丫鬟去请。 段四只觉得不好,一方面恨杨念慈嫁了人也不安生,折腾出什么胭脂铺子来坑了自己一把;另一方面,她心里隐隐有些惧怕,如今的段三可不像以前好摆弄,万一她口无遮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柳王妃借着饮茶的动作,不动声色的瞄了眼段四的脸色。 杨念慈一进帐子,要行礼时,被柳王妃亲自扶住了。 两人还未开口说话,段四下定决心,亲亲热热迎上来,挽住了杨念慈的胳膊:“好三姐,有段日子不见,我可想死你了。” 杨念慈挑眉,晃了晃被捏的生疼的胳膊,你是想我死吧? 伸手捏向段四的脸颊,狠狠一捏:“好四妹,姐姐想死你了。” 段四听了她这样说,心里不由松了口气,随即眼里闪过怒光,脸上的肉被捏疼了! 偏偏杨念慈又伸向了另一边,同样狠狠一捏:“啧啧,瞧瞧,这小脸又胖了一圈,王爷把你滋润的不错啊。” 这话一出,三个女人都僵住了。 段四是气的,柳王妃想笑,秋侧妃则是又想笑又生气。 “咳咳,”柳王妃见段四松了手,拉着杨念慈跟自己一起坐到矮塌上,一边道:“杨夫人别见怪。男人都去狩猎,咱们女人没法跟着去。想到大家都是亲戚,还从未见过,便邀请杨夫人一聚。杨夫人不会介意吧?其实咱们也算是早有了交情。” 柳王妃一边说一边仔细端详杨念慈,这一看之下,吃了一惊。这人肤色白润如玉透着健康的粉,额头光洁饱满,圆溜溜的猫眼清亮有神,琼鼻樱口,单论颜色便有十分十,只可惜身上的气质却小气了些,十分的颜色被带累了三分下去。 柳王妃赞叹:“杨夫人当真绝色,与段相颇有相似。” 段相是当年的第一美男,如今的谪仙,后院的女人都是美人,生下的女儿自然貌美。柳王妃不由看了眼旁边的段四,心里摇头,单论颜色,段四比不上她姐姐。 段四看见了柳王妃的那一眼,猜出了她的意思,心里更是恼怒,高耸的胸脯都微微颤动起来。 秋侧妃也很是惊艳,想到她已嫁了人,心里那股不舒服才略缓些,此时笑着开了口。 “杨夫人当真貌美,只是怎么做姑娘时,没有见过姐姐?”(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一八章 一样讨人厌 高门贵女基本在十岁左右便开始由主母带着在圈子里走动,有锻炼交际的意思,更有带给各家主母相看以便日后结门好亲的目的。就算是庶女,为了家族着想,虽然比不上嫡女,但总也会到人前露露面。只有犯了大错或被家人放弃的女子,才从来不会现与人前。 杨念慈心想,果然是秋老头的孙女,一样的开口讨人厌啊。 在柳王妃的面前,杨念慈再装鹌鹑就有些过了,因此她走的是小家碧玉的路线,只要柳王妃不厌恶就好。其他的嘛,呵呵,她也不是那么在意的。 杨念慈仿佛羞涩的问了句:“秋侧妃可是秋相的孙女?” 秋侧妃笑着点点头。 杨念慈心里感叹,瞧人家,总是笑眯眯的模样,嗓子又跟黄鹂鸟似的,不愁男人不喜欢啊。 低下头摆弄腰间的一块玉佩,不好意思道:“这就是了,我爹跟秋相不合,妹妹怎么可能来我家做客呢?” 言下之意是,咱两家不对头,有什么好见的? 秋侧妃笑脸僵了僵,这种事也是好明面上说出来的?这人是故意还是没脑子?仍是微笑着仿佛诱哄似的道:“可姐姐不会出门做客的吗?” 杨念慈不好意思一笑,看了眼柳王妃,低声道:“我爹说我长得太好了,怕被人觊觎。” 秋侧妃一噎,心里狂摔:这么不要脸的借口麻烦不要说出来好不好?怪不得祖父提起段相就一脸的愤怒,单看他女儿就知道原因了。 段四也惊了,段三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她为什么不出门子,自己还不知道吗? 不过这时候。她就是再没脑子,再恨杨念慈,也不可能跳出来拆墙。 柳王妃也是无语,她想到之前杨浚说的“娘子太美,怕人觊觎”的话,突然感觉两人好登对。幸好自己没此时喝茶,不然还不得吐出来? 秋侧妃不说话了。她跟这货无法正常沟通。 段四也在一边不吭声。 柳王妃只好自己亲自上阵。拉着杨念慈说话,说的都是日常的女红首饰衣裳配饰之类的话题,有了贵妃婆婆的前车之鉴。她绝不会提千千雪一句。 杨念慈在这上面眼光独到,柳王妃也是个雅致的人,两人倒是一时间相谈甚欢。 时间便悄悄溜走了一个多时辰,杨念慈觉得他们该回来了。便提出告辞。 柳王妃有些不舍,毕竟跟她讲话。不用惦记着这人怎么抢男人不是,便约着她明日一起跑马。 杨念慈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段四却奇怪问了句:“三姐,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 柳王妃和秋侧妃也跟着看向杨念慈。目光微讶,骑马是京中贵女的必修课,她没学过? 杨念慈看着她。似笑非笑道:“爹太忙,以前没时间安排我学。不过夫君教我了。怎么?四妹有意见?” 段四呆了下,才反应过来的慢慢红了脸,怒目而视。 杨念慈没搭理她,跟柳王妃道别后离开了。 柳王妃看得有趣。闺阁小姐学的课程,不论是琴棋书画针线女红还是厨艺管家舞蹈骑马,哪会让男家长安排?不都是女主人亲自教授或请夫子教的吗?段四样样都会,说明相府自然请了各方面的夫子,但段三却不会,这只能说明当家的女主人偏心刻薄。 柳王妃弯着嘴角,想着段相府上的当家主母,段四的生母,暗道,看来段相的后院并不是如传闻中的一团和气呀。 杨念慈回了帐篷没一会儿,轩辕抱着小杨康回了来,后面还跟着雷神和几个弟兄抬着些猎物。 轩辕示意雷神直接去收拾了准备做来吃。自己抱着儿子进了来,一屁股坐到地毯上,感慨道:“这小子是得收拾了。” 杨念慈慌了,一把捞起正往自己膝盖上爬的小杨康,急急问道:“怎么了?他闯了什么祸?” 轩辕颇为无奈的道:“他亲爹的脸都被丢尽了…” 原来,小杨康看准了那位皇帝爷爷是个大人物,没看见曾祖和外公都跟在他后面吗?小心眼一转,更是巴结上了。 历来皇家狩猎的第一箭都是皇帝射出,而且惯例是必射鹿。几年没来秋狩,牧场的野味儿肥美得很,小杨康早上听爹娘说话,知晓了这些小动物会变成他最爱吃的肉肉,早就口水横流了。 当今不是花架子,是个文武双全的主儿,三箭齐发,那头最壮实的雄鹿哀鸣一声,倒地不动了。人群顿时爆发出一声声的喝彩声恭维声。等皇帝手持弓箭往下一压,人群立即安静下来,偏偏一嗓子稚嫩的声音响起。 “皇帝爷爷威武!皇帝爷爷霸气!” 小包子也是个机灵鬼,知道自己跟着大人一起喊,肯定没人听见。见周围没动静了,才冒了一嗓子。这嗓子可把他外公惊了一身汗。 皇帝也吃了一惊,仿佛才记起自己恩准了个小奶娃跟了来,伸手招段相过来,问他:“皇帝爷爷威武霸气什么?” 小杨康再机灵也只是个孩子,小手指着雄鹿的方向,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好多肉肉。”说完,还舔了舔嘴角。 周围人都不知该说这孩子精还是傻了?你说你一嗓子引起皇上的注意,趁机会说两句吉祥话得些圣宠多好?偏偏又是一句话暴露出你其实是个吃货。 当下,之前看着小杨康有些眼红的人就嗤笑了,到底是个屁事不懂的小娃子。 皇帝却显得心情很好,说了句:“赏你一条鹿腿。” 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小杨康在外公的指导下谢过圣恩,仿佛被鼓励了般,皇帝一射中什么猎物,他都要喊声“威武霸气”,到得最后,皇帝又赏了两只熊掌,几只锦鸡野兔什么。 杨念慈紧张问了句:“你们还碰见了熊?多危险啊?没事儿吧。” 轩辕笑得浑不在意:“这么多人围着,能有什么事儿。乱箭也射个透心凉了,真是没用。想当年,爷行走——” “行了行了,别说了,你儿子的嘴现在都管不住了。你再乱说些什么,他掉头出去一学没得捅篓子。” 若是跑到皇帝面前自称“爷”,那可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杨念慈不由万分庆幸,平日里跟她们开玩笑,只吹嘘自己威武霸气,没说什么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或是一统江湖千秋万代的鬼话。 “你儿子是出风头了,你爹可能不高兴了。” “怎么了?” 轩辕拿眼瞪儿子,“你自己跟你娘说。” 小杨康很迷茫的跟杨念慈讲:“外公为什么一只都没有?” 杨念慈眼角抽抽:“你这样问你外公了?” 小杨康点头。 杨念慈叹气,这什么倒霉孩子,扳着他的小脸认真道:“你外公不是抱着你了嘛?腾不出手来,怎么射猎物?康儿你要动脑子想想嘛,外公那么厉害的人,一箭射出,横扫三军——” “咳咳咳——”轩辕剧烈的咳了起来,刚刚是谁说的要讲话注意的? 杨念慈立马拐了弯儿:“外公都是为了你。” 小杨康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是为了自己?但还是乖巧的点头:“那明天我让皇帝爷爷抱我,外公射老虎。” 杨念慈差点儿一口气噎死,谁抱你?外公射什么? 为了自家人的安全,也为了段老爹的安全,杨念慈一拍桌子:“明天哪里也不能去,就陪着娘!” 小杨康委屈了:“可是…皇帝爷爷让去…” 杨念慈扭头看轩辕,轩辕无奈的点了点头。 杨念慈怒,肯定是这熊孩子缠的。板着脸认真严肃郑重其事讲道:“那你老老实实让外公抱着你,不然…不然,娘就回娘家,再也不抱抱了,更不香香了。” 这个威胁无疑是巨大的,小杨康虽然委屈,但还是答应了。 轩辕拉拉他的小脚,问:“你很喜欢皇帝爷爷?” 杨念慈又紧张了,盯着儿子。 小杨康点头:“喜欢,皇帝爷爷说话,你们都听。” 好嘛,这个理由够大够充分。杨念慈已经心里决定回家就关他禁闭,这才刚出门就拉了靠山想造反了,真是你亲爹的亲儿子。 段相被孙子一句话说的心肝疼,愣是自己拔马回头打了两只兔子才回来,扔给杨念慈,大手一挥:“收拾了。”嘴里还发狠:“明天爹去打只狗熊来。” 杨念慈不知说什么好,至于跟个孩子较真吗?您那仙气飘飘的小身板,斗得过狗熊吗?给轩辕使了个眼色,快点儿的烤肉抚慰下受伤的老心灵。 此次狩猎,刘氏是正经诰命,理应跟来,但段相有了心结,便以打理内院的理由拒了她。别的姨娘有的倒是想来,可知道段相绝不会答应,倒也没人求他非要来。因此,段相竟是一个女眷都没带,连个丫鬟也没有。便宜了杨念慈沾了相府的光,不然她也不可能将自己的人都带了来。 人带齐了便利,百忙之中被捎来的西瓜和魏妈妈张罗着烹饪野味儿,甜李香橙打下手,青杏绿桃服侍杨念慈,乳母就看着小杨康跟着雷神一群人玩耍。 轩辕亲自动手,割肉刀拿在手里,唰唰唰几下寒光闪过,洗干净的肉成了条条,粗细都一样。 杨念慈招呼着青杏绿桃拿铁签字串了,放在火堆上面的铁网上烤,不时刷点儿调料上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一九章 居心不良的人啊 段相换了衣服出来,闻到一阵阵肉香:“这是牧场的人准备的?倒是稀奇,之前没见过。” 一张密实的铁网罩在火堆上,一根根铁签字串着肉条铺在上面,闻着香气已经有八分熟了。旁边竟然还有串着蔬菜的?这是什么新吃法? 杨念慈拿起小刷子在最先烤的几串肉上刷了一层蜂蜜,递了过去:“哪呀,是我们平日里琢磨的,这些菜和这铁网子也是自己带的。爹,你先吃。” “你的心思都放在吃上了吧?”段相揶揄了一声,才接过来,微微甩了甩,吸吸着咬了口,“恩,不错,鲜香得宜,还微甜,火候也好,嫩而不老,一股焦香之气。” 杨念慈高兴道:“是吧?爹,我跟你说啊,杨浚烤肉可好吃了。” 段相立即只吃肉不说话了。 “康儿呢?” “累了睡着了。爹,咱们快点吃,不然他醒来闹得吃个没够。” 段相哼了声,还怕你儿子跟你抢啊,不过手里的动作快了不少。 突然一道笑声传来:“段相好口福。” 杨念慈笑吟吟站起福了福:“侯爷好。咦,外公,舅舅,你们也来了。” 余启宽本来是跟在后面的,见他们只说着话,忍不住了,自己奔到铁网前,看着肉串流哈喇子,但没伸手去拿。 绿桃见了他的样子抿嘴笑,拿起小刷子刷了层蜂蜜又在火上转了转才递给他。 余启宽有些不好意思的谢了接过,顾不上烫咬了一口,几下咽下去,伸着舌尖喊好吃。 武宁侯在后边眼角眯见了,不跟段相说话了。几步过来,吩咐道:“丫头,给我来一串。” 余老爷子和余舅舅也围了上来。 杨念慈想了想,让轩辕又割了不少肉条下来,再烤上。将之前烤好的肉串蔬菜串取了一半下来,分好了,要分别送到武宁侯老夫人和余舅母那里去。 余启宽眼快。手里抓着一根肉条不放。嚷嚷:“表姐,你直接都送到杨老夫人那里去便是,我娘在那里呢。” 杨念慈明白了。那没跟来的余启宏定也是在那边了。 熬的肉汤也端了上来,另外还有一锅败火的莲子银耳羹,只放了少少的糖,吃不出多甜来。 杨念慈领着几个丫鬟齐上阵。忙活的出了一身汗,才让面前五个大小男人吃的尽欢。 轩辕有些心疼的走过去。将她拉开,塞了条帕子,自己拿起小刷子上调料。 杨念慈坐在一旁,一边擦汗。一边看着他动作,嘴角的笑容甜的仿佛也抹了蜜。 看到这一幕,余老爷子和余舅舅自然欣慰不已。武宁侯也看得乐呵,余启宽是个纯粹的吃货当然看不懂。段相却是面色微微一沉,心里一个咯噔,不会吧… 几人吃了肚儿圆,不只肉吃了不少,菜串也吃了不少,甚至乳母端出的几个凉菜,也吃尽了,休息了会儿,正待吃水果呢,随从找了来,说是皇帝那边宴请。纷纷苦了脸赶去了。 轩辕倒是没去,恶声恶气说了声:“可走了。” 转身从后边拿了一小块肉出来,飞速的割开串起又烤了起来。 杨念慈眨眨眼,问:“什么啊?” “狍子啊,我把最嫩的一块留下了,烤给你吃。” 杨念慈顿时感动,凑了上去,拿帕子给轩辕试汗。 其实,轩辕武功高强,不惧冷热,哪有什么汗好擦的。可这会儿杨念慈主动凑过来,带来一阵熟悉的体香,他怎么可能拒绝?手上动作不停,脑袋却伸了过去。 兄弟说的没错,女人都喜欢这种小体贴。 乳母在一边看了捂着嘴笑,对姑爷这种藏私房讨好媳妇儿的行为心里一百个赞同。 可惜,没享受多久,小杨康醒来闹场了。 轩辕黑着脸看杨念慈怀里的儿子,心里发狠,回去就给这小子请师傅,教念书识字学功夫的,务必让这小子不能老缠着杨念慈。 杨念慈和儿子分吃了轩辕的“爱心”烤肉,说笑了一会儿又吃了些水果,母子二人相拥着睡觉去了。 留下黑脸的轩辕立在外面,迎着风无语凝噎。 乳母这会儿竟然觉得对不起姑爷了,硬着头皮过去唤道:“姑爷,您也早些歇了吧。” 轩辕木木看着乳母,直将她看得头发都要竖起来,才嘿嘿笑了声:“空悟这个秃驴!” 说完不回头的进了旁边的帐子。 乳母… 此时,一处清幽的静室里,一个老僧放下手里的茶盏叹了声:“无妄之灾啊…” 第二日,轩辕自去随驾,杨念慈又嘱咐了一番小杨康要乖要听话要低调,总之不能乱开口,才一身骑装的去赴约。 杨铁兰也来了,本来她是不想来的,当初她因前一门婚事的原因闹得声名狼藉,虽然已被赐了婚,可也不想再出门被人指指点点。但听送烤肉的甜李说了一嘴,什么柳王妃请杨念慈骑马踏青。她就觉得不放心,还是传话说要来。 杨念慈调侃她:“怎么,今天我表哥不护送舅母去找伯母聊天了?” 杨铁兰羞道:“你再打趣我,再也不理你了。” 杨念慈仿佛着急道:“别啊,我还不想不登余家的大门呢。” 杨铁兰气恼的瞪了她眼,仿佛红通通的木兰花。 柳王妃除了约了杨念慈,还约了其他几位年轻的夫人少女,想来是以前一起玩的好的。见杨铁兰也来了,倒也没太吃惊,友好的打了招呼。 一行主子连同下人十几人慢慢往草原里跑去,杨念慈虽然出身也高,在皇帝面前也露了脸,但她摆出的那副姿态实在让人看不上,因此双方介绍过后,基本没人跟她讲话。柳王妃想讲来着,但她现在炙手可热,别人纷纷跟她凑趣,一个人讲一句,也够她忙的了。 杨念慈也不尴尬,当她乐意讲吗?只跟杨铁兰缀在后面小声说笑,很是自得其乐。 两人这幅视他人如无物的样子,就惹恼了某些人。 一个长了柳叶眉的少妇,扫了两人一眼,冷冷一笑,嘴里亲热叫道:“杨郡主,杨夫人,怎么落的那么远?咱们大家停下等等她俩啊。” 杨念慈被打断了话,心里不悦,脸上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来,示意杨铁兰跟上,一边偏了头小声道:“有事了。” 杨铁兰微微点头,不在意道:“知道。” 那个女人脸上的那种表情,自己这些年都熟悉了,十之八九是冲着自己来的。 杨铁兰不由有些内疚,跟杨念慈嘱咐:“不管她说什么,你都别吭声,让我来。” 杨念慈看着她,目光复杂:“少女,你是说你是打嘴仗的人才吗?” 杨铁兰顿时气噎,她知道自己不会说话,往往被人口头欺负,但你这样鄙视我真的好吗? 少妇见两人过来,娇笑道:“你们说什么呢?说来大家都听听?” 杨念慈见她阴沉的目光不住的往杨铁兰身上瞟,也明白了八成是要拿杨铁兰说事儿,心里便恼了这妇人。可想到这是在皇家牧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提醒般的开口道:“能说什么?左不过是妹妹玩笑,打趣侯爷给郡主备了什么嫁妆,毕竟是皇上赐婚。” 杨铁兰能有什么被人说的?还不是当初那个渣男的事儿!杨念慈想着自己先说明白了,杨铁兰早跟那个渣男没了关系,更是被赐了婚,身后的武宁侯更是不好惹的,希望这个女人不要再多事儿了。 可惜,一片好心貌似没被领悟,却是一个圆脸的少妇捂了嘴笑道:“哟,妹妹这是为余探花郎家打探的,这也太心急了,莫不是余家周转不开了…哎哟,瞧我这张嘴,说的什么话哟。” 还作势往脸颊上轻轻扑打了两下。 柳王妃也骑马近了些,脸色不是很好看,对那个圆脸的就没好感了。这可是自己做东请众人来的,不管她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总是落了自己的脸。 杨念慈一听她竟攀扯了余家,冷冷一笑,做出大义的样子:“姐姐说的什么话?余家虽然将大半家资捐出赈灾,但也不是吃不上饭,要谋求未来孙媳妇儿嫁妆的无耻人家。”眼含讥讽的看着她笑:“倒是没想到这位姐姐本事大,竟养活了夫家一府的人不成?” “你!”圆脸少妇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感觉有几个平日处的不是很好的人已经在嘲笑自己了,脸涨得通红:“妹妹好口才,姐姐只是听你说郡主的嫁妆,才玩笑了一句,你竟如此毒舌!你也算是婆家人,打探人家的嫁妆做什么?”还不是居心不良! 那句话虽然没说,可在场的人都想到了。 杨念慈故意叹了一大口气,又做出心虚的样子来:“是妹妹的错,以为姐姐这样说,自己就是这样做的呢。”捂着嘴笑了声:“我跟郡主可是好姐妹,也算是有一半是娘家人,到时可不得添妆吗?总得找两件像样的吧?虽然比不上姐姐家,但找我爹要几件御赐的赏件还是可以的。” 话一出,众人又一次领略了杨念慈的毒舌。 这次,她把段老爹搬了出来。一边讽刺圆脸妇人拿嫁妆养夫家,一边亏心的说,她家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连御赐之物都比不上。 杨铁兰一开始还生气呢,可眼见杨念慈挖了深坑把人往里推,不由同情起那圆脸少妇来,这些话只要一传出去,想也知道她夫家会如何恼她。(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二〇章 不得不说的故事 圆脸少妇一脸的惊慌,显然也是想到后果,但她心急之下又想不出什么措辞可圆过去,一时间竟慌得蓄了泪。 柳王妃心里叹息,果然这段三不是好惹的,表面柔柔弱弱仿佛说一句便落泪,但其实腹黑毒舌得很,真是有段相的几分风采了。 “好了,咱们好不容易出来玩,被风一吹都不知说了什么了?我看那边的草竟还绿得很,可能会有水源。咱们过去瞧瞧。” 柳王妃作势要打马离开,圆脸少妇眼露感激之色,眼里的泪水也憋了回去。 可惜有人不给面子。 最先开口的柳眉少妇却是冷冷道了句:“杨郡主,可还记得你的卓哥哥?” 杨念慈顿时想开口骂,杨铁兰黑了脸。 柳王妃更是心里爆粗口,这人是不长脑子吗?给她记了一笔,发誓以后不再往来,这种没长眼的东西只会扯后腿。若不是顾忌着名声,自己真想喊人拉了她下去。 柳眉少妇又逼问了上来:“杨郡主可知如今卓家过得是什么日子?难道就像那书上写薄性人一般,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露出一个讥讽鄙夷的笑:“想当初,杨郡主天天跟在心上人后头,挨打挨骂也只会唤声好,自己作践到泥地里乐意被人踩。这才几天啊?杨郡主眼里心里就只得余探花了?我都替你以前扔下的脸皮子可惜叫冤。” 柳王妃已经给下人使眼色,要将人哄走了。 杨铁兰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黑,黑了又白。可她不善言辞,只紧紧咬着唇。握着马缰的手都哆嗦的爆了青筋出来。 杨念慈跟她两马并了起来,伸手握着她的手,侧到她的耳边低低道:“别生气。等着姐下黑手,你先跟我说,这人是谁?” 杨铁兰听她开口说话,声音冷得掉渣子,忽然就想起当初她两次出手收拾的那些跟某人一起作践自己的人生不如死来。心神稳了稳。没避讳着人,开口道:“她是卓夫人亲妹的女儿,是那个人的表妹。” 柳眉少妇坐在马上冷笑。仿佛杨铁兰是多么卑贱的人一般。 卓府能凭着与武宁侯府的婚约活跃在京都的一流圈子里,他们的姻亲无不跟着也沾了光。仗着自己的亲姨母是杨铁兰的未来婆婆,她从小便在家里吃的开,得了门高嫁的婚事。姨母从杨铁兰那里得了好东西。也记得会送给自己些,而夫家有时候遇到些事。自己只要跟姨母一说,自然有杨铁兰上赶着来帮着解决。就仗着这些,自己在夫家也是不容人忽视的存在,荣光无限。 可现在。卓府已经掉落到三流世家还不止,竟然有在京都权贵圈里销声匿迹的样子。姨母跟自己哭诉,卓府内外不管是在官场上还是在经济上。一并遭到了狠狠的打压,怕是难留京城了。 想也知道这是武宁侯府的手笔。夫家自从此事后。虽然没厌恶丢弃了自己,可自己不是感受不到那种冷淡的,如今连手上部分的掌家权都被收了回去。 因此柳眉少妇对杨铁兰恨得牙根痒痒,不就是打了你一巴掌?受着就是了。闹出这么些事儿来,连累这些多人毁了好日子,还有脸再嫁? 这些人都将杨铁兰当做用惯了的工具,哪会去想什么是非对错?这会儿他们其实最想的是杨铁兰推了赐婚,重新跪到他们跟前任他们驱使吧? 杨念慈心里不屑的撇嘴,摆出一副知心姐姐的样子贴心道:“妹妹的心情,姐姐理解。” 众人…这是见鬼了吗? 杨念慈又贴心贴肺道:“老话说的好啊,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妹妹的表哥过的不好,妹妹这个贴心人不好受,因此迁怒了郡主,这个姐姐理解。” 理解你妹啊,柳眉少妇尖声叫道:“你胡说!” 杨念慈紧盯着她:“我胡说?我胡说什么?你一个出嫁妇人来为被抛弃的表哥来抱屈,不是有情是什么?” 少妇又尖叫:“他只是我表哥!” “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嘛。”杨念慈眼睛鼻子无不在说你就别藏着了。 “你——” “我胡说?让姐姐来猜猜,你表哥是个嘴甜能哄人的。你是看你表哥温柔体贴,长得又好,动了小女儿心思吧?把他想成了你的良人,想长久一生。但是你表哥却跟郡主早早定了亲,你再心有不甘也只能遗憾嫁人。但你放不下,平日里跟你表哥家多有来往,更是跟你姨母胜似亲女,因为你心里是把她当亲婆婆了吧?” 柳眉少妇气得哆嗦了:“你,你,你胡说…” “等郡主退了亲,你心中大喜,你的心上人终于恢复自由了,可惜你已为人妇,注定错过。为此,你更是恼怒郡主,为什么不在你未嫁前退婚?为什么不早早成全了你们这对儿苦命人?” 柳眉少妇剧烈喘了起来,恨恨盯着杨念慈,又瞪了杨铁兰一眼,突然福至心田,激动的问了句:“我看你是惦记着你表哥余探花吧?自己嫁不了,就捡了这个破烂货给他,满足自己的私欲。果然人以群分,你和杨铁兰都是不知廉耻——啊——” 柳眉少妇惨叫一声,却是杨铁兰忍不下去,一鞭子冲着她的脸抽了过去。她虽然及时偏了头,可鞭子尾巴仍是扫过脸颊留了道血痕。 杨念慈拦着杨铁兰:“别冲动。她只是求而不得恼羞成怒迁怒于你罢了。” 柳眉少妇摸了把脸,一手血,脑袋一炸,疯了般大叫:“好一个堂堂郡主!刁蛮无理,无故伤人!我这便告到贵妃娘娘前,治你个无状之罪。” 杨念慈冷笑:“顺便说说,你刚刚说的圣上给什么样的人赐了婚。咱们大家伙儿都听着了呢,都给你做个证。” 柳眉少妇打了个激灵,自己只顾着骂杨铁兰痛快了,她可是圣上赐婚!圣上会给什么样的人赐婚?自己不是在骂圣上有眼无… 柳眉少妇这时才知道怕了,求助似的看向柳王妃 柳王妃心里叹气,决定回去后跟王爷说说,有的人家是一定不能沾上的。 杨念慈却还是记得她之前想污蔑自己跟表哥的关系离间自己和杨铁兰的事儿,觉得还是当面说清的好,笑着开口道:“我可是将表哥当成亲哥哥看的,违背人伦的事儿,我可不敢想。这位小表妹,你说,你有没有把你的小表哥当成情哥哥看?” “胡说!胡说!你毁我清誉!毁我名声!”不知是因为杨念慈之前的话吓到了她,还是她真有这个心思,此时她的眼里除了慌乱无措竟仿佛还有几分心虚躲闪。 马上的,在场的八卦群体就捕捉到了,不由自主心里开始编排表哥与表妹不得不说的故事。 杨念慈得意的笑了,就是让你乱了阵脚再安罪名。 不理她的大叫大喊,慢条斯理轻声却清晰的“安慰”她:“嫁人了又怎样?小表妹这样的真性情就应该勇敢的追求自己的幸福嘛。不就是一纸婚约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和离了便是,为了你的小表哥,哪怕是被休也是值得的嘛。哦哟,你是不是面皮薄,开不了这个口啊?这样吧——” 杨念慈拍了拍杨铁兰,却是对着那少妇道:“既然是郡主挡了你这么些年的路,她自当要补偿的。就让郡主请侯爷上贵府帮忙说合,请你夫家放了你自由,让你得偿所愿。我想,侯爷应当会答应的。郡主你说呢?” 杨铁兰听得都有些傻了,但还是相当给面的点了头:“这点儿祖父必不会推辞。” 柳眉少妇真的要疯了,自己只不过是为表哥家出口气罢了,怎么会扯到这里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王妃看着杨念慈眸子微缩,她没想到杨念慈开口间便毁了一个妇人的名节,简直是要逼着她去死! 可又一想,换了是自己,可能不会撕破脸皮,但暗地里定是要找补回来,娘家外家闺蜜家都被骂了去,谁能忍的下? 可柳王妃还是觉得杨念慈面对面栽赃的手段太下作了。 柳眉少妇气得眼眶都青紫变形了,再不说话,甩了下鞭子冲着杨念慈兜头砸下。 柳王妃不由低低叫了出来,其他人也惊住了。 可惜,有杨铁兰在,能让她入愿? 杨铁兰顺着鞭势一握,将鞭梢扯住,另一手狠狠挥出。 “啊——” 那少妇狼狈的摔了下来。 杨铁兰冷漠摇头:“没意思。” 柳王妃眉梢跳了跳,再不迟疑:“来人,孙夫人疯魔了,快些送回去。” 少妇被送走时,还不甘的回头冲着二人骂骂咧咧,目光狠毒的恨不得要吃人。 杨念慈冷笑,等今日的话一传开,看你是什么下场。 “哎呀,人家只是想玉成美事罢了,怎么这么激动的感谢我呢。真是受之有愧啊。” 杨铁兰冷笑:“托她的福,我想祖父很乐意尝试去做一次冰人。” 杨铁兰是真心恼了。她自己被骂可能还能忍下来,可连累了余家,更连累了好朋友,她却是再不能忍的。 杨念慈目光转冷,幽幽看向柳王妃:今日的事该不是你故意安排的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二一章 狗血的刺客 柳王妃被她清亮的猫眼一眨不眨盯着,心竟多跳了一下,吸了口气,淡淡笑道:“是我安排不周了,让那浑人搅了兴。咱们只管去玩,若再出了什么差错,本王妃给各位姐妹赔罪。” 言语里很是有几分狠厉,显然是警告其他人莫要再生事儿。 之前那个圆脸妇人早就黄了脸,深感杨念慈对她真是口下积德了,心里的小心思早抛到了九霄云外,再不敢招惹二人。 杨念慈展颜一笑,犹如日穿云层:“那我们去愉快的玩耍吧。” 众人… 杨铁兰心里叹气,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达不到好朋友的高度了。 有了这事儿,谁还有兴致玩乐,不是碍于柳王妃,早各自散了去。 柳王妃也知道今日被一颗老鼠屎坏了气氛,只带着众人跑了一圈,便道各自散了。自己还特地留下跟杨念慈陪了罪,见她真的不怪自己,才带着人走了。 杨念慈看着柳王妃背影道:“她倒是个会来事的,可惜,端王那一窝子女人够她烦的。” 杨铁兰没搭这话,这会儿没别人了,挺直的背脊弯了下来,沮丧道:“一般狩猎,女子都会赛马玩。我知道你骑术不精,怕被人欺负了去,才来帮你的。没想到我却连累了你受辱...还连累了余家…” 说着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 杨念慈无奈的温柔道:“你怎么没帮到我?你一来就成了活靶子,谁还惦记着难为我取笑我?啊——兰儿——你用你的娇躯筑成肉墙,为我抵挡了风霜刀剑,啊——你是如此的伟大——如此的善良——” 杨铁兰看她伸着双臂夸张的大张着嘴作怪,噗嗤一笑。心里的难过去了九成九。 杨念慈看她情绪好了,才奇怪问道:“惜儿,难道后来卓家又做什么了?” 杨铁兰呆了呆,才一脸愤怒鄙夷道:“谁说不是呢。都是糟心事我就没跟你说。他们是想放出我已经…委身于那人的名声来,还有别的什么嚣张跋扈善妒不孝的谣言,不过祖父早让人暗地里盯着呢,没等他们的人冒出个声来就收拾干净了。祖父当然生气了。一生气…恩。恩,你懂得。” 真是太卑鄙无耻下流了,若是他们阴谋得逞。兰儿就算嫁进了余家,怕是余家人脸面无光,心里存一辈子的疙瘩,兰儿还能和表哥双宿双飞恩爱白头?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也只有那样不要脸的人家干的出来。不过,侯爷既然已经出了手。怕是卓家在京城呆不了几天了。 杨念慈挠挠小下巴,气愤道:“看看那个什么表妹,那副小德性呀,回头跟你祖父告一状。没道理以前沾了你的光,如今还要骑在你脖子上拉屎拉尿吧。” 杨铁兰有些犹豫。 杨念慈看不过去了,骂道:“看看你这傻傻单纯好人样儿啊!怪不得什么人都欺负你。有侯爷这么大的靠山,你不用存着给谁呢?” 杨铁兰还是不说话。 杨念慈那个气哟:“连小孩子都知道受了委屈要找大人告状吧。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杨铁兰直翻白眼,那是小孩子好不好? “我跟你讲,会哭的小孩有糖吃。你看我…” 接下来,杨念慈用若干在相府的事宜,充分阐明了这个道理:“…你看,我只要跟我爹说一声,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你要学着点儿啊,打小报告也是一门生存手段啊。” 杨铁兰已经听得僵住了,她只有一个想法,段相真是操劳命啊!这货是生来讨债的吧! 但是,杨铁兰眼里闪过阴狠,还有多少人跟那个女人一样诋毁自己的家人和朋友?真当我杨铁兰是软柿子捏不成? 两人慢悠悠遛着马,朝营地回去。 一阵风扑面而来,一匹黑马仿佛闪电般驰来,行到两人面前才勒住,马高高立了起来,长嘶一声。 杨铁兰立即警惕的将杨念慈护在身后。 杨念慈伸着小脑袋往马上瞧,气愤喊道:“雷神,你疯了?” 雷神脸上一片焦急担忧,低声道:“小姐,姑爷出事了。” 杨念慈瞪大了眼,幻听了? 雷神用更低声音又道了句:“…皇上遇刺了。” 两人一惊,一起紧张的盯着他。 雷神又急忙加了句:“皇上没事。” 杨念慈才松了口气,紧着又提了起来:“怎么姑爷出事了?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就出了事儿?”说完,又加了句:“少爷和我爹呢?” 杨铁兰也问道:“我祖父呢?还有…” 雷神急忙拦住两人异口同声的问话,简洁道:“皇上遇刺,被姑爷挡了。其他人都无碍。” 杨念慈一听,心里一咯噔,颤着声问道:“姑爷如何了?” 雷神低头咬牙:“情势危急,相爷遣小的来接小姐…” 杨念慈脑袋空了,脑子里打出了一行字:见最后一面,见最后一面,见最后一面… “快,快,快带我去。” 杨念慈身子打颤,差点儿从马背上栽下来。 杨铁兰长臂一伸,将她揽到自己身前,对着雷神喊:“前头带路。” 两人骑术精湛,都是良驹,风驰电掣般跑了开来,所幸这里离营区并不远,没多久就停在了…御帐前。 路上的时间,足够雷神将事情三言两语喊完了。 原来,今日狩猎时,众人进了一片林子深处,林木茂盛,人的目光便有些顾及不到。皇帝追着一只大虎不放,突然听到半空中一声大喝:“靖王受死!” 一只粗大的羽箭已经冲着皇帝胸前射了过来。 那声大喝让众人一惊,等反应过来,最近的侍卫已经来不及扑倒皇帝了。关键时刻,一道黑影突兀的出现在皇帝身前,挡下了羽箭,护卫们才放心的去追赶刺客。挡箭的正是轩辕,他中了箭,才开始还能支撑,可转眼突然倒地昏迷。众人将皇帝和受伤的轩辕护在中间,迅速的回到营地。 在路上时,轩辕的脸色就已经越来越难看了,皇帝坚持将救命恩人抬进自己的御帐,段相觉得不好,便请了示,吩咐雷神立即来请杨念慈。 杨念慈心越来越慌,跳的越来越急,到了帐前,因早有命令,雷神扶着她下马,脚不停的扶了她进去。 御帐很是宽大,仿佛一座小宫殿。杨念慈一进去,眼里看不见满满的人,只慌声喊道:“爹,爹,爹——” 段相从一侧的屏风后转了出来,抓着她的胳膊拉着她往里走。 杨念慈跟着跑进去,抬眼看见对着的榻上躺着一人,上半身被鲜血染的通红,双眼紧闭,双眉紧锁,正是轩辕。 杨念慈扑了上去,看见那苍白无血色的脸,紧闭不动的眼皮,仿佛没了声息的鼻子,白里透青的嘴唇,颤抖的手伸出,却又不敢摸他,嘴唇哆嗦着讲不出话。 “咳——杨夫人——” 杨念慈呆呆望去,只见一身明黄,她知道自己该行礼,可魂魄仿佛要飞出去般的虚无,嘴唇抖了半天,才断断续续道:“皇,皇,皇上,轩轩轩轩轩…” 轩了半天,她脑子里恍惚觉得自己不能轩出来。 “宣太医?”皇帝自己接了话。 杨念慈死命点头,医生在哪里?大夫在哪里? “御医已经来了,正在给杨浚验伤。” 杨念慈茫然四顾,这才看见旁边有个白胡子老头皱着眉头摸轩辕的手。 杨念慈眼睛一亮,抓着老头的手:“御医,我夫君怎样了?” 御医显见涵养很好,冲着她点点头,掰开杨念慈手没说话,又抬身去看伤。 杨念慈随着看去,才看见轩辕左肩靠胸膛的地方插着只断箭。 御医只看了一眼,惊叫:“不好,箭上有毒,需立刻拔出。” 杨念慈脑袋一哄,毒啊,怎么办? 皇帝在一边冷静道:“拔箭。” 御医看了眼杨念慈,请她退到一边。找了两个侍卫按着轩辕,自己摸了摸断箭,猛的用力一拔。 轩辕闷哼一声,身子一震,又跌回去昏死过去。 杨念慈只看见伤口那里一道黑血喷了出来,染黑了周边,身子晃了晃,仍站住了。 “解毒。”皇帝冷冷道。 御医手指沾了些血,捻了捻,闻了闻,又放在嘴里尝了尝,脸色沉了下去,对着皇帝一拱手:“皇上,恕臣无能。这是私人配置的毒药,没有方子做不出解药来。而且——” “而且什么?” “就算有了方子,一时半会儿也配制不出,时间…” “无能!” “臣有罪。”御医跪了。 杨念慈突然喊道:“刺客!刺客呢?刺客肯定有解药!” 帐子里的的人没一个出声的。 杨念慈充满希望的看向皇帝,皇帝扭了头。又看向段相。 “爹?” 段相一脸不忍的痛恨:“跑了?” 杨念慈呆了,眨了下眼问:“一个都没抓着?” 段相默了默,才道:“就一个刺客。” 杨念慈不相信,诡异的笑了声:“一个人就能…?爹,你哄我吧?” 这会儿站着的人脸都黑了,是啊,就一个刺客就差点儿杀了皇帝,真是脸被打的啪啪响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杨念慈神经质似的转起了圈,不过这会儿没人呵斥她。(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二二章 闺女是给别人养的 杨念慈心里直发慌,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轰然倒塌,又仿佛有什么不可或缺的部分即将永远失去。就是前晚,那人在满天的星光辉映下,带着温暖坚定的笑容,信誓旦旦的说要陪着自己母子一直到老… 可才过去多少个小时,这人却即将要永远的离开自己。 杨念慈眼泪不停的流,自己是灾星吧,谁跟自己近,谁就会被自己连累害得失去性命?自己只是想找个人平平淡淡温暖的过完一生而已,有这么难吗? 杨念慈几乎要认命了,甚至想到不如自己也随着去罢,再也不要挣扎了,可是…她不甘啊,她真的不甘啊…老天让自己总也死不成,就是想让自己幸福吧? 杨念慈看着轩辕没有多少生气的脸,心里怒吼,说好的保护我呢?说好的陪我呢?你怎么可以失信?怎么可以留下我一人? 杨念慈突然跳到轩辕身上,吓了众人一跳,要去拦时,就见她头一偏,吐出一口黑血来。 原来她竟是伏在轩辕的伤口上吸毒! 段相心里大痛,慌忙上去拉扯她:“惜儿,快下来,你吸不净的,自己也会中毒。” 杨念慈死死抱着轩辕的一边没受伤的肩头和腰,任段相怎么拉她,都坚持不懈的吸了吐,吐了吸。 没一会儿工夫,旁边的地毯上积了一滩黑血。 御医都看傻了。 段相一手还拉着她,另一手却悄悄划过眼角。 皇帝站在段相身后,颇为感慨。 端王在另一边,他看着杨念慈娇小的背部,眼里有着遮掩不住的欣赏和…羡慕。 杨念慈吸了好久。觉得嘴唇麻木了,吸不动了,身下轩辕的身子仿佛动了动。 杨念慈惊喜的看他的脸,轩辕睫毛颤了颤,嘴唇微动:“惜儿…” 杨念慈喜得直抹眼睛,连声道:“我在,我在。我在…” 轩辕费力的睁开一条眼缝儿。似乎看见了她,想挤出一个笑来,但没力气终于没能成功。嘴唇又动了动。 杨念慈急忙将耳朵贴过去,一手往后面摆了摆,示意众人噤声。 一时间,帐子里静的可闻落针。 蚊子似的声息传进杨念慈耳朵里:“…妆匣…盒子…黑色…瓶子…” 电光火石间。杨念慈想起,临行时轩辕拿了只盒子给她。说是很重要的东西,让她收好带上,自己怕弄丢了。杨念慈看都没看,就将那东西放进了自己的小妆匣的最下一层里。 杨念慈想。莫不是里面有救命的东西? 立即坐了起来,高声喊:“雷神,雷神。快去取了我的妆匣来,要快!” 雷神一直在门口候着。听见杨念慈这样讲,就知道是很重要的东西,一言不发就往外跑。 杨念慈再看轩辕时,发现他又昏死了过去,唰唰,两行清泪又流了下来。 皇帝听出了什么,问:“他说了什么?” 杨念慈此时心神紧绷着等待,说不出话来,只一边摇着头,一边擦去仿佛无边无际的眼泪。 段相心里不安,忙赔罪道:“小女无状,望圣上恕罪。” 皇帝挥手:“无妨,人之常情,是朕欠杨浚的。” 一旁的端王目光闪了闪。 御医小心翼翼冒了气:“皇上,段相,刚才此位夫人冒险吸毒,毒素已经侵入人体——” 段相急了,一吼:“怎么办?” 御医一哆嗦,迎着两人吃人般的目光:“只是少少毒素应无大碍,只要吃了这——”御医一边说,一边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玉瓶来。 段相打断他的话,一把抢了过来,拔开塞子,凑到杨念慈身边:“惜儿,快些吃了。” 可杨念慈这会儿却是紧绷的连嘴都迟钝的张不开了。 段相狠狠心,一手捏着她的下颚一个用力,另一手将小瓶子对准她不自禁张开的嘴里,再一抬她的脑袋,咕噜噜全倒了进去。抖了抖,确定没了存余,才拿开瓶子,杨念慈还傻傻的仰着脑袋。 段相又端了旁边一杯茶来,又是一番灌,杨念慈好歹还知道吞咽,将药丸都吞了进去。 看得皇帝眼角直抽,还惦记着让人之后将那茶盏扔了去。 段相转头瞪御医:“还要吃什么?” 御医心里不满,知道那瓶药丸子费了多少好药材多少力气吗?吃一两粒足够,偏偏都给我吃完。但看着段相仿佛不正常的目光,没敢说,只道了声:“没事儿了。” 杨念慈听见了,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道了声:“再来一瓶,给他吃。” 段相顿时心塞,刚刚你还傻的只能让爹给你喂药呢,现在知道这药有用了,立即就活过来了?闺女都是给别人养的啊,这事儿一过就得把这小子赶走,免得铸成大错。不过,段相又阴暗的想,要是他熬不过这一关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御医摇头:“他中毒太深,这药丸只对少少余毒有效。” 皇帝却是插口道:“先喂了再说。”反正没害处。 御医苦了脸:“臣只这一瓶…” 杨念慈瞪眼,真想踹他。 皇帝却是看向段相,刚刚那声音听着可不只一两粒的动静。 段相移开眼,臣也是救女心切。 雷神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冲了进来。 杨念慈接过妆匣,抽出最下一层,拿出那只巴掌大的小盒子,顺手将妆匣扔了出去。 众人顾不上地上的“哐当”声响,围了过来。 杨念慈打开盒子,就见里面有几只拇指大的小瓷瓶,还好,只有一只黑色的。 杨念慈眼泪又唰了下来,捏着小黑瓶转身对着轩辕,将小木塞拔出来顿时一股清香冒了出来。 杨念慈慌忙又盖住了。 几人诧异。 “雷神。快,掰开他的嘴。” 雷神上前,大手一摆弄,轩辕就张开了嘴。 杨念慈将瓶口凑到轩辕嘴边,才拔了塞子,一股脑倒了进去。 里面盛着的竟是棕色的液体,就少少一小口。顺着轩辕的喉咙流淌进去。 杨念慈晃了晃瓶子。再没一滴漏下,跳下床来,左右看看。拿起一个装水的小壶要往里倒,可瓶口太小怎么进得去?杨念慈手还抖着,更是对不准了。 段相本想自己接过来的,刚迈了一步。就见自己闺女对着壶嘴含了一口水,又对着瓶口…恩。好了。 杨念慈晃了晃小瓶子,将里面的水倒进了轩辕嘴里。 如此几番,小瓶子内壁肯定一滴都不剩了才罢休。 段相就见她将小瓶子翻来覆去的看,还用手指使劲儿捏。心里一跳,她不会想把瓶子也喂进去吧? 还好,杨念慈没做这种蠢事。 几个人就围在床前看。过了一刻钟,轩辕眼睫毛动了动。虽然没睁开,但微弱的喊了声“惜儿…” 杨念慈又哭又笑,拉着轩辕的手不放。 御医在皇帝的示意下,上前诊脉。 半晌,收回手摸着胡子道:“脉象——” “说重点!” 皇帝不耐,这时候还要掉书袋? “活了。” 杨念慈才松了口气。 “不知是什么奇药,将他体内的毒素解了大半,虽还有残余,但经过一番调理可以排出。” 御医说着说着目光落在旁边的地上,被杨念慈吸出的黑血此时已被地毯吸收变成了大大的一片黑斑。 “应该是刚刚这位夫人吸了不少毒血出来才能如此顺利…” 杨念慈惊喜的抹着眼泪,没搭理他最后这句话:“这位御医大人,赶紧的开药啊。” 皇帝向御医点点头,御医便到一边的桌上写方子去了。 “段相,你的女儿女婿伉俪情深令人艳羡啊。竟然冒死吸毒救夫君,你的女儿可称得重情重义,段相教导的好。” 段相苦涩一笑,硬着头皮谢过皇帝,再去看杨念慈,就吃了一惊。 “惜儿,你的嘴——” 杨念慈不明所以,见段老爹一脸见鬼的神情,不禁摸上了嘴巴—— 啊?! 杨念慈心里鬼叫,怎么摸到了两根肥香肠?啊啊啊——姐毁容了—— 杨念慈心情经历了大悲,又得知轩辕没事后大喜,现在又被香肠嘴一惊,就觉得脑袋里一空,什么也不知道了。 段相见女儿两眼翻白,软软的要倒,顾不得什么上前将她抱住了。 皇帝也吃了一惊。 一直隐形人般的端王急急喊了声:“御医,快看看——” 御医急忙奔过来,诊了脉才松了口气:“无妨,这位夫人是短时间内心神太过激荡,身体承受不了巨大的刺激,昏死过去了,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还以为是余毒发作了呢,就说嘛,自己的药怎么可能没用? 这会儿也不好喊婢女进来,段相对着皇帝一低头:“皇上,臣女儿——” 他两只手还扶着女儿呢。 皇帝伸手打断他的话:“你送杨夫人回去吧。至于杨浚——”皇帝沉吟道:“他现在不宜移动,等伤好后再挪出去。” 端王心里又是一咯噔。 段相应是,瞟了下床榻上的轩辕一眼,抱起杨念慈往外走,一边努力消除存在感的雷神静悄悄跟着出去了。 御医也写好了方子,皇帝竟过了目,得了首肯后,御医亲自下去抓药熬药去了。 这人可是救了皇帝一命,不出意外日后定有大前程,先结交好总不会有错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二三章 刺激大了 屋里没了人,皇帝面上冷肃狠厉下来,呵呵冷笑:“端王,你看今日这刺客是何方神圣?” 端王走到皇帝面前,半跪下来,拱手道:“父皇,那人口里喊着…定是当年的余孽,儿臣请旨,亲自带人将此余孽追捕并绳之以法。请父皇恩准!” 皇帝闭了闭眼,再一睁眼一股杀气透了出来:“是哪个朕心里也有几分把握。任他逃了这么些年,是该收拾了。端王,朕着一队大内侍卫高手任你调遣,务必将此人捉拿归案!” “是!” 端王出了来,想想抬步向旁边徐贵妃的帐篷走去。平王怕是在南边卖力表现呢,自己还担心他来个大反扑,如果此事自己办得漂亮,解了父皇多年的心患,任他再怎么扑腾也无用了。 那边段相一抱着杨念慈出来,就被杨铁兰接了过去。 杨铁兰一直在外面候着,武宁侯也在。听到消息的余家男人也赶了来,余家人今日并没有参加狩猎,主要是除了余舅舅没人对马上骑射感兴趣,而余舅舅今日却是陪着余舅母便没去。因此,他们是听别人传皇上遇刺,杨浚挡箭生死不知,才赶了过来。 见杨念慈白着脸,肿着嘴出来,余老爷子老眼刀子似的射向段相。 段相又是一声苦笑:“先将惜儿送回去,小婿再跟岳父细讲。” 杨铁兰力大,背着杨念慈往回走,余启宏在后面护着。 好在没多远,帐篷里一群女人哪坐得住,都站在门口看着,见远远的杨郡主背着人过来。想也不想迎上去接过来。跟杨郡主交好的人除了杨念慈还能有谁? 武宁侯府两位夫人和余舅母早来了这边等着,见了面也是大吃一惊,忙帮着将杨念慈扶到里面躺着去了。 段相被一群人围着,老实巴交的交待了清楚,除了事关皇上不能说的都讲了仔细。 众人听得两人都无事,才松了口气,女人家拍着胸口直念佛。念念叨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因两口子都出了事儿,小杨康便被托付给了余家,小家伙也是看见了爹被箭射中那一幕。自回来后就不吭不响不闹腾。见到娘亲昏迷不醒后,更是沉默。那白着小脸的样子看得众人心疼。知道他是受了刺激,只希望两人醒来后,小家伙也能恢复正常。 端王出了徐贵妃那里便回了自家帐篷。柳王妃脸色发白的迎了上去。 “父皇没事吧?” 毕竟皇上遇刺是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无法遮掩。这会儿营地的人除了将兵都回了自家的帐篷,在没进一步的消息前,不敢多走动一步。 端王疲惫的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在现在这个时候,他是真心希望父皇龙体安康。 端王坐到圈椅上,接过柳王妃递来的茶水。一饮而进。温热的茶水滑进喉咙,端王顿时觉得舒服畅快。王妃准备的茶水从来都是最合他心意的。 端王漫不经心的将空茶盏放在桌上,随口问了句:“今日你都做什么了?” 柳王妃有些迟疑,今日过得可真不怎么愉快,不过这些妇人间的争强斗胜,王爷未必爱听。 端王见她没开口,不由诧异:“怎么了?” 柳王妃一笑:“不过是约着几个熟人跑马罢了。” 端王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问了句:“都是谁?” 柳王妃愣了愣,还是笑道:“都是之前见过的。”想了想又加了句:“还有杨郡主和杨夫人,就是段侧妃的娘家三姐。” “哦?”端王眼前就浮现出杨念慈那张肿着嘴唇的苍白小脸,仿佛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柳王妃心里吃惊,没多少犹豫便将发生的事一字不瞒的说了出来,那些话也瞒不住的,再说,她为什么要瞒?还是瞒自己男人? 端王听完不语,突然问了句:“段侧妃没去?” 柳王妃淡笑:“段妹妹说是头疼的紧,骑不了马就没凑趣。” 端王脸上就露出几分不快,吩咐道:“以后跟那两家不用来往了。” “恩?”柳王妃实在吃惊,她原只打算远着那两家女眷的,王爷干脆舍弃了去? “内宅不修,早晚霍乱家宅,能成什么大器?” 柳王妃倒也不劝,恭敬应下。 “可以跟段…杨夫人多来往。” 柳王妃又吃了一惊,双眼直直看向端王。 端王叹了声,将御帐里的事儿讲给她听。 柳王妃听得心里也是震撼,她甚至想,换了自己会如何? “…呵呵,母妃听了也震惊,直说以往看小了杨夫人去,她却是个有情有义的…若不是杨浚,父皇怕不是躲不过那一箭去…” 柳王妃立即接口:“妾身去看望杨夫人。” 端王点点头:“叫上段侧妃。” 柳王妃犹豫,欲言又止。 “怎么了?” 柳王妃便将昨日的事情说了遍,说完就没开口了,但意思很明显,您确定杨夫人想看见段四? 端王不禁皱眉,还是道:“带上她,只是让她去见段相罢了。” 柳王妃明白了,想吩咐下人准备礼物,再一想自己亲自去了,幸好来之前,自己让管家备了些上好的药材也带了来。 端王陷入沉思:那箭上的毒连御医都解不了,杨浚竟然有法子解?还有,当时那一箭破空而来带着万钧之力,自己倒是发现了也想伸剑去挡,可那一刹那的功夫怎么可能来得及?犹记得仿佛杨浚是在自己后面,更远离父皇,可他竟然突然现身在父皇跟前,挡了一箭!这得是多厉害的身手! 端王越想越觉得杨浚此人神秘不可测,如今他有了救驾之功,必得父皇重用,自己还是拉拢为上。 按说两人是连襟。这层关系自是亲密,可再一想到柳王妃刚才的话,怎么段四和段三就不和呢?看着段三很是得段相看重的呀… 端王又觉得心烦起来。 一道娇嫩的声音传来:“王爷,妾身——” 还未说完,就被另一道娇蛮的声音打断:“王爷,妾身好担心您。” 段四越过秋侧妃紧走几步,也未行礼。便扑了上来。紧张的查看端王上下:“您没事吧?” 端王心思现在全被皇帝交待的差事占了去,还剩下几分也搁在了朝政上,实在没精力应付别的。 示意她退到一边。再看了沉默站在后面的秋侧妃一眼:“你们怎么来了。” 秋侧妃还是没能说话,段四抢道:“王爷,皇上遇刺的事儿都传遍了。妾身一听就怕王爷有个什么不测。可没法出营地一步,只能等王爷回来。谢天谢地。王爷没事…” 秋侧妃只拿一双妙目看着他,眸子里的担忧紧张一览无余。 端王这会儿就觉得吵了。 柳王妃这时进了来。冲端王点点头。 端王便道了声:“去吧。”想想又加了句:“若是不方便,就回转来。” 柳王妃便拉着段四要走。 段四不解,她岂能将端王留给秋侧妃一个人? 端王冷冷道:“跟王妃一起去,看望段相。” 这话是说给段四听。也是说给柳王妃听,让她看着段四不用往杨念慈那边去了。 段四一听心就提了起来,她不知道杨念慈的事儿。但也明白王爷这是让自己去跟父亲亲近呢,不敢痴缠。乖乖随着柳王妃去了。 杨念慈心神疲惫,也受了余毒的影响,昏倒后直到第二天黄昏才醒来。之间有不少听到动静的人来探望,都被客客气气挡回。 杨念慈一睁眼,看着圆形的帐顶发呆,眼珠子半天转了转,才想起之前的事来。 轩辕! 杨念慈挣扎着要起,一个小身子扑了上来,两条小胳膊紧紧抱着她的脑袋,黑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眼。 “康儿,”杨念慈揽住他,虚弱的笑:“娘的小宝贝,亲亲。” 杨念慈把嘴凑过去,没等到小嘴也凑过来,却是惊天动地一声大哭。 “哇——” 杨念慈傻了,自己变身狼外婆了? 听到动静的众人急忙跑进来,见她醒了又惊又喜。 “乖儿子,怎么了?哭什么?我是娘啊?亲亲娘亲啊——” 小杨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只搂紧她,埋在她颈窝里,不肯放开。 杨念慈心里一揪一揪的疼,一手抱着他的小屁股,另一手顺着他的脊梁抚摸着。 乳母直抹泪:“昨个儿,你和姑爷相继出了事儿,小少爷都看着呢,从回到营地起就没说过一句话,昨个儿晚上舅夫人照顾了他一夜,今天天一亮就跑回来了,守在你床边也不挪窝,饭都没怎么吃…” 杨念慈着急了,儿子不说话了?别是受刺激后失语了吧? “康儿,来叫娘,叫声娘听。” 杨念慈硬是将小家伙的脑袋掰过来,着急的要让他开口。 小杨康嘴巴抿成一条线,就是不说话。 杨念慈心凉了,不会吧? 抱着儿子往床下跑,要去看大夫,腿上无力摔了一跤,小杨康差点儿被甩出去。 “娘,抱我,别不要我,哇——” 杨念慈听了就哭,你个熊孩子,这不是会说话吗?怎么不开口? 小杨康还在哭哭啼啼:“娘,康儿不听话,以后,不说话,别不要我,要爹,呜呜呜——” 杨念慈心酸的厉害,这孩子是以为自己跟别人说话,才让爹和娘不要他了? “乖康儿,爹和娘没不要康儿。是,是,是娘太累了,睡懒觉没起床,害康儿担心了。都是娘的错,害康儿担心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康儿乖,莫哭了。” 小杨康被杨念慈安抚了好一阵才停下来,还抽噎着,皱着小脸委屈问:“那爹呢?” 杨念慈一愣,问向乳母:“姑爷呢?”(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二四章 动心遭雷劈 轩辕一直未移出御帐,因御医说了,虽然不知他吃了什么解了毒性,但体内已造成损伤,况且还残余少许的余毒,最好不要轻易移动的好。 皇帝正是感念他的时候,便不顾大臣们的反对,将他留了下来。 杨念慈得知他性命已无大碍,松了口气,就让人拿镜子来,她说话时感觉到了嘴唇翕动的艰难。 “啊——” 杨念慈就一个想法,让轩辕多留几日再回来吧。面前这没变形好的猪妖是自己?上嘴唇肿的要碰到鼻子了,下嘴唇真的成了肥美的香肠。 我恨香肠… 乳母看她要哭不哭的举着手想碰碰又不敢的样子,安慰道:“小姐放心吧,相爷找御医给你看过了,已经没有余毒了,将养两天就恢复了。” 乳母得知杨念慈是为姑爷吸毒才破了相,心里不知是该骂她以身涉险不知好歹好,还是赞她有夫妻情义好? 但现在得知两人都平安无事,便只剩心喜,想来以后二人的感情必能更进一步。 两天后,杨念慈直盯着乳母发狠:“哪个御医说的?怎么还这样呢?” 嘴上是不痛不痒了,但仍是高高肿着,天知道杨念慈喝汤时,只要一张嘴就碰到鼻子的尴尬劲儿啊,更别提别的吃的了,她压根就不敢沾。 乳母看都不看她,您仔细看看那颜色已经很正常了好不好?那可是能把人当即毒死的剧毒,您就直接上嘴吸了,能没点儿后遗症吗? 杨念慈哀叹,好好一趟野游,因为这嘴巴。她愣是没再出帐篷一步。 怎么出?带个面具?那可都是露着嘴的。蒙个面纱?她还真试过了,可薄薄的纱蹭到嘴唇上,痒的难忍。 杨念慈心里哀嚎,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她宁愿回家窝着去,至少有个大院子给她逛不是? 许是因刺杀之事的影响,三日后拔营回京。 皇帝特让人派了最舒适最不易颠簸的马车护送轩辕,杨念慈有幸蹭了回豪车。 轩辕已经苏醒过来。只是人虚弱的厉害。杨念慈上车后。看他无血色的脸,不由想那层假面下的脸定是苍白如纸,眼睛又湿了。 轩辕极力打起精神安慰她:“别哭。我没事了。康儿呢?” 杨念慈抹把眼,上前扶着他半坐半躺:“舅母看着呢。你——可好了?” 轩辕轻笑:“哪那么容易了?也不知那人怎么想的,箭头上涂了那么些毒,都能毒死十几人了。” 杨念慈急了:“御医不是说毒解了?” 轩辕慢慢给她解释:“脉象上看是解了。其实只是压制了下来。还待我慢慢逼出才行。不过不怕,只是时日问题。” 杨念慈看着他精神还好。犹豫再三,看看车帘子,伏在他耳边小声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轩辕不解,那事儿应该都传遍了吧?这个女人还没听说? 杨念慈又压低嗓子问:“你不是跟皇室的人有过节吗?怎么还会——” 轩辕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叫苦,当初随口一说,如今又要想别的说辞来圆。就想哼哼着装不适混过去,可看她清亮的大眼睛盛满了担忧疑惑。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脑子一转,开口道。 “我跟着他们进了林子,那老虎跑得快,没多久就钻进了深处。你知道我耳朵灵,就听见弓弦响,闻声辨位,我打小就练习的,一听我就知道那箭是奔着皇上去的。我突然想着,万一皇上有个万一,那得便宜了谁?都没咱好日子过啊,脚就跟着挪了,等我再回神,箭就插在我身上了。” 杨念慈听着不怎么相信,这是脚比脑子快? 轩辕干笑了声:“主要是我轻功太好了。”顿了顿又加了句:“你不知道我师傅是怎么操练我的?一个跑不及,成群的马蜂啊,就——” 轩辕一脸的往事都是泪的沉痛表情。 杨念慈不由忆起第一世时的电影电视剧里面各种隐世高人折腾弟子的奇葩方法,想来轩辕也遇到了奇葩吧? 当下同情道:“苦了你了。” 轩辕松了口气又骂了句:“那个混蛋刺客竟然抹了那么多毒——” 杨念慈表示理解:“他可是刺杀皇帝,皇帝有真龙护体的,不多涂点儿怎么得手?” 轩辕嘴角抽抽,你是在表扬他吗? 杨念慈又不放心道:“你那个黑瓶子里的东西还有没?再吃点儿啊。” 才那么几滴,怎么想怎么不放心啊。 轩辕轻笑了下,手指爱怜的抚上她依旧肿大的嘴唇:“那东西金贵的很,还是我从师傅那里好不容易偷来的,现在可用光了。幸亏你帮我吸了些毒出来,不然只指望着那几滴,还真不够。” 杨念慈拍拍胸口,大喘气:“万幸万幸。” 轩辕伸着好的那只胳膊要揽她,杨念慈怕他用力扯动伤口便自己虚虚靠在他怀里。 “惜儿,若不是你,我这会儿早没命了呢。你真是我的福星。” 杨念慈更不安了,不是她折腾着轩辕去募捐,怎么会有这一遭? “你别这样说,其实都是我连累了你,不然你怎么来这鬼地方。再说了,你先前可是救了我两次了,就算这次我救了你,我可还欠你一次的。” 轩辕皱眉:“咱俩一体,分这么清楚干什么?你救我,我救你,本来就是应该的嘛。我说这话是想说,你这辈子老老实实跟我在一起吧,别想有的没的了。你注定是我的女人!” 杨念慈好气又好笑,怎么就成你的了?还想跟他吵,可一想人家现在是虚弱病号,还是先攒着以后算账吧。 轩辕见她老老实实伏在自己怀里,乖的跟猫一样,表示很满意。 这次回到府里,杨念慈说什么也不敢再出门子。她可算是明白了,她要是出门子,路途近了,三不五时的出点儿什么事儿,这倒也没什么。可一旦远了,就是攸关性命的大事儿啊。第一次是端午观龙舟,险些被淹死;第二次是生辰遇平王,险些被杀了;第三次就是这次,虽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结果自己也是差点儿死掉,而且,杨念慈心虚的想,轩辕确确实实是被自己连累的,也许是帮自己挡了一劫呢? 这样算下来,杨念慈不淡定了,轩辕竟然每次都救了自己,难道他才是自己的救命福星? 在这样的想法下,杨念慈每日对轩辕是嘘寒问暖,体贴备至,感动的轩辕直恨自己没早捅自己两刀骗杨念慈是为她受伤。 段相在那日见三女儿不顾自己安危也要帮“冒牌货”吸毒后,心就一直放不下。打着探望的借口,第一次登上杨府的门。 被土豪风格震惊的段相顾不得评价女儿的眼光,将她拉到一边讲悄悄话,严厉警告她不准对杨浚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杨念慈一再保证,自己没有,可段相不信呀。没办法,只得指天发誓。 “万一我对杨浚动了心,就让老天降下九天雷霆劈死我。” 段相没拦得住,呵斥她:“别胡说,万一真灵验了呢?” 杨念慈,所以,您信了没啊? 段相当然不信,他又不是瞎子,还是花丛高手,又要进行新一轮的洗脑。 杨念慈不耐烦了:“要不,您直接就将他赶走吧,就说没能挨过去,死了。我以后再不见他。” 杨浚不见了,轩辕换张面皮又回来了。 段相犹豫,点点头,估计是考虑这事儿的可行性了。 杨念慈暗地里翻白眼,这计中计谍中谍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爹,我拜托你件事啊。” 段相诧异,这闺女还有这么客气的时候? “说吧。” “您看啊,我一出门老是出点儿不好的事儿。每次虽然都是事出有因,可也太频繁了。我觉得是不是我的八字有问题啊?您不是有个什么空悟大师的好朋友吗?您请他给看看。到时候该添香油钱的添香油钱,该做法事的做法事,咱不讳疾忌医,我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子,一出门子就飞来横祸吧?” 最好能把惊马那一生死劫给化了去。 段相听得笑了,还香油钱,还做法事?你个压根不信佛的,就别乱说了。 “早说了,你不出门子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吗?多少妇人出嫁后整日里忙后宅一亩三分地,再不出门一步的。” 杨念慈不乐意了:“这次是你们硬要我出去的,我早说了我不去,不是皇——” “打住,打住,爹给你问。”再说下去,又大不敬了。 杨念慈才罢休。 之后,杨念慈和轩辕便整日待在府里,一个养脸,一个养伤,再不见人。 本来,温翔听到消息来探望她,可杨念慈没见他。 估计温翔心里不是滋味儿,并未久留,但之后却着人送了些养颜的好东西来。 杨念慈估计是青杏她们跟他讲了实情,知道自己如今没脸见人了,想想便让人给他送信,约好伤好后再相聚,。那人回来后,传了温翔的口信,听着他心情不错的样子,还说到时要带小杨康游玩。 杨念慈面上只笑,却打定主意,不等到空悟大师的回话,府里谁也别出去。 可惜,她的想法儿注定成不了真。 因为,皇帝宣轩辕进宫!(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二五章 都是不省心的货 回来已经过了一个月,轩辕早将毒素全逼了出来,亏损也补了回去。不知是不是他偷偷换了张新面皮,杨念慈只觉得一觉醒来,轩辕看着格外的精神。 就在这时,宫里来人,宣轩辕进宫觐见。 杨念慈不由怀疑,皇帝是掐着指头算到轩辕这几天会好?还是派人监视着呢?想到这就想笑,皇帝真是太闲了才会干这无聊事儿。 轩辕进宫,府里的人个个都心神不宁,虽然知道极有可能是因救驾之功进宫领赏,但俗话说君恩难测,还是提心吊胆。 半天,轩辕回来了,脸色看着不怎么好。 杨念慈一个咯噔,挥退了几人,问道:“怎么了?” 该不是打起来了? 轩辕气哼哼道:“没什么。皇…上封了我做侍卫统领,官拜四品,可带刀入宫行走。” 杨念慈呆了呆,似乎有些大了吧? “你不高兴啊?那就推了啊。就说,恩,你散漫惯了,做不来…” 轩辕摆摆手:“我拿命换来的,干嘛不要?哼哼,才四品,多稀罕呢。” 杨念慈惊了,这是嫌官小?您一介白身直升四品,还能在圣上面前带刀?您还肖想啥呀? “你还想当个王爷试试?” 轩辕噎住了,又哼哼:“才不要。”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看着不高兴?” “还不是那些宫里侍卫,听到我来当他们的头头不乐意了,当着我的面就商量给我好看呢。” 杨念慈叫声糟,这就被人排挤了?要不还是不去了?听说宫里侍卫大都是有背景有家世的。 轩辕冷笑道:“敢给爷好看?哼,爷立马将他们全撂倒了。小样儿!” 杨念慈傻了:“啊?你把他们揍了?” “恩。全揍了,这会儿老实了。不是我身子还没好全,非全打断他们的腿不可。” 杨念慈能怎样?只能喊威武霸气! 不过—— “那你不是明日就要去——当值了?还是今日?” 轩辕气定神闲道:“我被他们群殴,受伤了,等养好伤再说。” 杨念慈看眼他连褶子都没有的衣服,无语望天,这就恃宠而骄了? 拜轩辕所赐。杨念慈在京里火了。 大家伙儿私下里早将轩辕救驾的事儿传遍了。知道皇帝必有奖赏,可一个月了,也没见动静。正诧异着呢,是不是皇帝忘了这事儿?就听见了这个消息,竟然直封四品!那小子可是之前丁点儿功名没有啊,这是连升了几级?还做了侍卫统领。带刀行走!这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杨浚杨大人成最宠红人了。 杨府门前宾客盈门络绎不绝。杨念慈头疼,因为她没有接人待物方面的人才啊,而且家里下人短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接到女儿求助的段相立即吩咐大管家选了不少下人过去帮忙。说是帮忙,其实那些人都转到了杨念慈名下。而余舅母也专门过府来,教着杨念慈交际。第一次上门的余舅母听着下面人各种乱七八糟称呼主子的称呼时。恼火的跌下脸,将乳母请到一边屋子里说了半天的话。乳母大汗淋漓的出了来。开始给府里众人立规矩。当然,杨念慈也在其中。 自此,轩辕成了老爷,杨念慈成了夫人。 看在轩辕正得宠的面上,上门来的都是笑脸殷殷知情懂趣的,杨念慈倒没被为难。可饶是如此,杨念慈仍每天累得跟死狗一样,官场人际网纷呈复杂,她一从来没接触过的小白什么都不知道。只得拜托余舅母将那些人事写下来,不分昼夜的背。 杨念慈还没喊苦,轩辕看不下去了,自己应该是被奖赏了不是受罚吧?就在外面传了话,说自己夫人身体微恙不方便招待客人,话里意思,你们有事没事都别来烦我媳妇儿。 当初轩辕在皇家牧场面圣时,护着杨念慈的一幕,很多人都见识并传了出去,那大言不惭的蛮横模样,可是充分说明了他有多疼自己媳妇儿。因此,这话一说,周边人就知道这人又护上短了,知趣的不再让家人上门拜访。但帖子节礼什么的还是送不停。 因此,杨念慈忙了一段日子又清闲了下来,她嘘了口气,也不知那些千方百计要抢掌家权的女人怎么想的,这么手忙脚乱的日子有什么好? 乳母鄙夷她,那你试试嫁到上有公婆,中有各色妯娌,下有小叔小姑儿子女儿侄子侄女的人家去,看你争不争?抢不抢?纯粹是好日子过久了没事找事,身在福中不知福,矫情! 杨念慈被数落的抬不起头,旁边几个竟还纷纷表示赞同!杨念慈内心悲愤,自己就是抱怨几句怎么了?不兴人显摆的?喊了几句,没人搭理她,于是老老实实猫着窝冬了。 端王有时进宫遇见轩辕就笑眯眯的打招呼,言语里以连襟相称,轩辕心里嗤笑,你的正经连襟是前王妃的兄弟和如今柳王妃的兄弟,一个妾的姐姐的男人,你有什么好套近乎的?可面上也是笑着应了,他打什么主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因为轩辕在皇帝面前吃的开,甚至有几次,皇帝处理政务独自在殿里用膳,看见他时,也喊他一起。 杨念慈好奇问他:皇帝的御膳好不好吃? 轩辕没说好吃也没说不好吃,只道不好说,可回头来竟给她拎回十几个巨大食盒来。 杨念慈傻了,看着那一样样精雕细琢仿佛工艺品的饭菜,问他:你该不会是把皇上的剩饭都带回来了吧? 轩辕就笑:怎么可能是剩饭,自己专门跟皇上讨的,刚出锅就盛回来了。 杨念慈要晕,莫不是把自己卖了? 轩辕不以为然的点头,不然自己怎么讨这个? 杨念慈立即挥着拳头将轩辕赶了出去,妹的,从此姐在皇家人眼里就多了个馋嘴的标签? 对着一桌子饭菜发了愁,这可是御赐啊,不能倒不能扔的,自己这几个人怎么吃的完?喊上下人一起吃,就怕宫里听到了说大不敬。 杨念慈咬咬牙:都带上,我爹这会儿肯定还没吃饭呢,回去一起吃。 于是,相府的大小主子们齐聚一堂,分享了至高无上的御宴,这可是跟皇帝用的一模一样啊! 众人纷纷对杨念慈表示感激。 杨念慈满意了,虽然名声坏了点儿,但总算从孝道上补回来了,而且还能看见刘氏挤笑挤不出的老脸,心里舒坦呢。 段相听了御膳的由来,半天无语,这俩货真的没一个靠谱啊!想到朝堂上,又不禁叹气,那俩货也不怎么靠谱啊! 平王已经回来了,这位爷不仅带着灾情已平的好消息回来,还带回了若干万民伞,为圣上祈福的万民书,声势浩大的往朝堂上一放,上面的老爷子就乐开了花。 端王心里恨得直咬牙,就想示意自己手下的人去撕了那张得意洋洋的狗脸,可想到外公的嘱咐,说平王回来定是先歌颂老爷子,这时候冲上前只会惹老爷子厌,才将将忍住,咬着牙僵着脸道贺。 忍了一夜的端王黑着脸再上朝时,等平王的人跳出来吹嘘平王是多么的爱民能干多么的公正严明多么的…胜出某人一头请皇上不吝赏赐哪怕直封太子时,嘴角冷冷一笑,就有人跳出来说此次灾情虽是天灾更是人祸,是当初接下修缮河道银子的人徇私枉法玩忽职守,旧年河堤压根就没有及时修缮,更别提加固抬高,本来早有泛灾的征兆,可那些人怕自己被查,抱着侥幸的心态,才导致村镇良田俱被淹没,几万百姓流离失所。 人家可不是空口白话,是真拿出了证据! 然后几个御史跳出来,参这个该死,参那个该杀,当然,那些人都是平王的人。 平王脸绿了,就知道是你小子背后捣鬼! 端王低着头挑衅一笑,你再得意啊,看吧,这场事情本就是你引起的,以为拿几把破伞就没事了?想的美! 高座上的皇帝做出大怒的模样,更引得两边人争执起来。 段相仿佛事不关己,只是漠然旁听,心里却想,总算是咬起来了,快点儿的吧,吵完打完好过年。 这事儿最后越吵越大发,先是说平王手下拿银子不办事,引来天灾人祸。接着平王反击,是端王暗地里派人收买腐蚀了那些人,其实是端王包藏祸心。端王又道平王到了江南专制武断,害得不少忠君人士命丧黄泉。平王却道,有端王的人在江南捣鬼,让朝廷的赈灾行动受挫连连… 杨念慈听得轩辕回来口沫横飞的转述现场,那个激动兴奋哟,想着幸亏轩辕进宫当值,不然这么精彩的戏码自己怎么能知道?段老爹才不会跟自己说这个。 乳母却是不乐意了,每次夫人都要磕一地的瓜子皮,没看见嘴角上火要发烂了吗?严词厉声的制止了老爷的不道德的八卦行为,给杨念慈连灌了几天的下火汤水才罢休。 此时,这场争论也有了结果:平王端王均被罚了,罚薪一年,禁足半个月。 杨念慈败兴的哦了声,这是各打五十大板,既往不咎了? 轩辕冷笑,快过年了,估计皇上也不想听了,而且就二儿子了,伤了一个,另一个立马尾巴翘起来,还不如让两人都缩着脑袋安生点儿呢。 杨念慈掰着手指头算算,也是,再这样吵下去,皇帝可别想过个安生年。等两人禁足解了,正好参加宫宴。(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二六章 那如火的梅林 早先答应了温翔一聚,养好伤后轩辕被封官,杨念慈忙于应酬,自然不成行,后来虽清闲下来,但天气越发冷了,杨念慈就不想动弹。因此,一拖再拖。 温翔派了婆子来,那婆子能说会道的,直将杨念慈一家夸的天花乱坠,才道了来意:温翔想请杨念慈一家到自己府上过小年。 “夫人也晓得,这么些年来,我家公子一直一个人冷冷清清过着,年节时,灶头都是冷的。如今公子可是将夫人当成亲妹子的…” 杨念慈一边听婆子吧啦吧啦讲个不停,一边拿眼角去看魏妈妈三人,见她们好像不怎么上心的样子,微笑着打断婆子的话。 “那就去吧。” “哎?夫人您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们公子可是将您当亲妹子啊…” 魏妈妈的手仿佛抖了下,这个老货! 杨念慈笑了,敢情这人就听不到别人说话啊。 “行了,小年那天我们过去。” 婆子才反应过来,欢天喜地的行礼,忙不迭的走了。 杨念慈一脸同情道:“也不知大哥哪里找来的人,竟是耳朵不好使的。” 魏妈妈青杏绿桃… “魏妈妈,你带人备份合适的礼吧,总不好空手上门。” 魏妈妈应下。 杨念慈又自己叨叨:“大哥那么有钱,也不稀罕什么。依我看,送什么都不如送个嫂子给他的好,今年娶,明年生,省的他一个人孤苦伶仃。” 魏妈妈脸皮子直抽抽,可又被她的话勾起了愁绪。怎么公子还不成亲呢?偷眼瞧杨念慈,难道还惦记着这位呢?人家夫君都是四品官了,夫妻感情好得很,您知不知道您没戏啊公子? 等轩辕回来,杨念慈就跟他讲了这事儿。 轩辕一口茶憋嘴里不知是咽好还是吐好,被杨念慈一拍,咕嘟咽了下去。 “那好吧。” 杨念慈惊奇:“你竟然同意了?” 轩辕叹气:“你都答应了不是?我不同意不是打你脸吗。” 杨念慈竖大拇指:“你是个绅士。” 轩辕不解。 “你懂尊重女人。是个好男人。” 轩辕眉毛都飞了起来:“那是。你男人当然是好的。不过,我只尊重你,别的女人就算了。爷没那个心情。” “…这就是所谓的弱水三千你只取饮一瓢吗?” 轩辕认真想了想,道:“你不是弱水,你是卤水,咱俩在一起才能卤出猪耳朵。” 卤好的猪耳朵切丝儿浇些醋。滴滴香油,拌一拌。那个脆那个香哟,两人都爱吃。 杨念慈那个气哟:“你儿子是猪耳朵?” 轩辕呵呵笑:“才一只,咱来凑一对儿啊。” 杨念慈不搭理他了。 温翔竟然在府里还专门给小杨康备了院子,杨念慈看着儿子冲进屋里一手木刀一手木剑的乱比划。控诉温翔。 “大哥,你这样会惯坏他的!” 温翔笑笑,说道:“妹子还是第一次来我府上。我带你去四处看看,正好梅林开得好。你顺道折几枝回去插瓶。” 杨念慈想起那片开得如火如荼的梅林,点头便想答应,要知道上一世时自己还想风雅一把采梅花上的雪花存着给温翔烹茶来着。杨念慈心里小人狂喊,老娘这就去把那片林子拔了。 轩辕怎么可能让自己媳妇儿和别的男人相处,咳了声,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吩咐魏妈妈:“你们仨不是这府上出来的吗?正好,陪夫人走走,康儿就不必带着了。我跟温…公子说说话。” 温翔一愣,含笑点头。 杨念慈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带着她们自去了。她对这宅子熟到了骨子里,闭着眼都能走出去,但现在当然得装路盲。 两人坐在外间,看着内间玩耍的小杨康,一时无语。 屋里装了地热,很是温暖,热气哄得人昏昏欲睡。轩辕眯着眼打量温翔。 过了好久,温翔转过头来,淡笑道:“杨大人,在看什么?” 轩辕说了句:“看你。” 温翔一噎,能好好说话吧? “在下有什么好看的?” “我儿子有什么好看的?”你一直看个不停。 温翔又看了眼小杨康,目光在轩辕脸上打了个圈儿:“你们父子挺像的。” 但你绝不是他亲爹! 轩辕笑:“爷的种儿当然像爷。”眸色一深,意味深长道:“你说呢?” 温翔收了笑,也眯眼瞧他,半天忽然笑道:“那是自然。” 康儿需要一个明面上的父亲。 轩辕便懒懒别过头,不再跟他说话。 温翔仿佛也明了了什么,也不再开口。 那边杨念慈随着众人逛园子。这时节能有什么好看的,只除了那片红梅林子。因此并未多转,直接领到了红梅林,杨念慈摆摆手,示意她们远远跟着,自己漫步进去。 顺着林子间的小路,拐了几拐,就看见一个小小的亭子。杨念慈进去只站了站,想起上一世时,梅花盛开,自己缠着温翔来这里赏梅。温翔借口生意忙推了几次,被她撒娇耍赖的缠了来。杨念慈知他画功好,让他给自己画美人图。温翔推不过,最终还是画了… 杨念慈一袭火红的狐皮大氅,悠悠然迈出了亭子,后面跟着的人只觉得梅花似火中,一位红衣仙子悄然漫步,美得让人屏息。 杨念慈面上微笑,心里骂娘,怪不得当初温翔画的那画上除了梅花就只有一剪背影呢,他是希望跟轩辕一起赏梅作画吧…妹的! 杨念慈回头一笑,看痴了众人。 魏妈妈等人就想,夫人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能唬人的。 “来,把这枝剪下来。” 杨念慈伸着手指指向一枝长长的梅枝,那上面只开了零星三五朵。大多是花苞。 早有下人抱着剪刀在后面候着了,听吩咐就上前咔嚓剪了下来。 “来,这枝。” “还有这枝。” “那边,再上点儿。” “那一棵,右边这几枝都要了。” …… 接下来,杨念慈指挥着人团团转,将自己相中的梅枝全剪了下来。一个下人忙不来。另几个又找了几把剪刀来一起上前。 眼看着梅枝子成了垛,青杏忍不住道了声:“夫人,不如咱把这些树挪回去得了。” 杨念慈一愣。哈哈大笑,她就喜欢青杏这性子。 “这时候可挪不活,再说,咱挪回去了。大哥看什么?” 魏妈妈心里叹气,那您留下这些黑树墩子。公子更不用看了吧。 杨念慈发泄了一番,才喊停,温府的一个管事婆子就上前道:“夫人,不如奴婢先派人将这些送到您府上?” 众人看那些规模庞大的花枝子。这得单独备一车吧。 杨念慈满意点头,温翔的下人都是能干的。 绿桃看着就发愣,这么多可都摆在哪里去呀。 杨念慈朝她开口了:“回头喊上西瓜咱们试一试做梅花香膏。” 绿桃顿时明了。做香膏啊,怕是还不够呢。接着打了个寒颤。公子这些梅花该不会都保不住了吧? 魏妈妈心疼的不行,看了眼后面白了脸的花婆子,这些可都是这老姐妹费尽心思伺候的,这才一碰面呢,就被糟蹋了这么些。 “夫人,不如咱们府上也种些啊。” 杨念慈摇头:“大哥种了,咱们就不必要了。恩,回头问问,咱们种些白梅,恩,不好,还是绿梅好了。据说那个更雅致难得。” 魏妈妈腹诽,您是雅致的人吗? “等讨来绿梅,给大哥府上也送些。” 魏妈妈就瞧见老姐妹嘴角一翘,嘘了口气,不再提这茬儿了。 杨念慈出了梅林后,看似无意的瞎走,走到一处花厅时,住了脚。 “累了,进去歇会儿。” 就有人忙着送茶送点心上来,更有人连忙端了火盆子进来。 一个婆子开口笑道:“这处花厅夏日里来最是舒坦。夫人,您别看这花厅小了点儿看着不起眼,其实里面的结构巧着呢。这上下两层都是用木头建的,没用一块砖瓦。天气暖和了,外边花香一熏,满室生香…” 杨念慈听她说着笑而不语,可不是木头的嘛,不然自己怎么能吹动帐幔引起火灾,进而将自己的尸身烧个干净呢。还不是托了这些木头的福。 想到这里,杨念慈又内心黑暗了,为什么温翔偏偏将灵堂安置在这里,不是应该在正厅里吗?难道他早打着将自己烧成灰烬的主意? 杨念慈打了个寒颤,温翔不是心软的人! 旧事翻上心头,杨念慈忽然觉得自己能活第三世是老天让自己回来解开第二世的谜的原因吧? 闭了闭眼,仿佛又看见温翔对着轩辕的画像… 杨念慈长吁了口气,压下心底的羞愤和恨意,淡淡道:“回去吧。” 等见着温翔时,杨念慈又成了贴心小妹一枚。 “大哥,你后院的那片梅林开得太好了,我剪了些枝子回去。” 温翔点头:“你觉得好就好,若是还想要,派人来剪。” 旁边下人心道,公子您看看您那狗啃过的梅林再说这话吧。 颇为愉快的渡过了两个时辰,在温翔的一再挽留下,杨念慈抱着儿子登上了马车。 轩辕也跟着钻了进来,一间三口在一辆马车里,其他人在后面的车里。 杨念慈狐疑道:“我怎么觉得你跟温翔好似有些不一样了。” 轩辕挑眉:“怎么不一样了?” 杨念慈一个咯噔,不会两人发生了不同寻常的情谊吧?身子一抖,不禁就挪开了点儿。 轩辕眼睛一眯,扑了上去压在杨念慈身上:“你又瞎想什么呢?” “啪——” “走开!”(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二七章 小小警卫员 轩辕摸摸脸颊,眼角直抽,怒视行凶人。 小杨康的一只爪子还在半空中没有收回,拿小指头指着他亲爹,另一手插在腰间,也怒目而视。 “放开娘亲!” 杨念慈眨眨眼,莫名想到一句话:畜生,放开那个妹子! 轩辕却是黑了脸,儿子你是个男人好不好?干嘛学你娘掐着腰做茶壶样? 小杨康见亲爹没动弹,甚至更往下压了压,急了。三下两下钻爬进娘亲的怀里,搂着杨念慈脖子,扭头冲着轩辕搭在杨念慈肩膀上的大手,啊呜一口。 轩辕眼角一抽,疼倒是不疼,只是,儿啊,你一个带把的,怎么学老娘们儿下口咬啊? 杨念慈见儿子是真急了,那小嫩牙哪咬得动轩辕那老皮,可别咯坏了,伸脚要踹。 轩辕只得坐好了,亲儿子在咬自己,亲媳妇儿在踹自己,自己怎么就混到这般田地了? 杨念慈摸摸紧皱的小包子脸,这会儿小家伙儿满脸的委屈:“乖儿子,爹娘在玩笑呢,你怎么了?” 小杨康闷闷不乐:“爹欺负娘。” 杨念慈失笑:“不是,爹是坐得近些,跟娘说话呢。” 小杨康直摇头:“外公说,爹挨着娘,欺负娘,打他。” 轩辕立时顿悟了,又是便宜老丈人搞的鬼! 杨念慈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会?” 小杨康恩恩了半天,才解释道:“上次,欺负娘,娘不醒。” 两人想了想才明白,敢情段老爹是将杨念慈帮轩辕吸毒后的昏迷说成了是被轩辕欺负的啊?真是个…人才! 轩辕虎着脸。问他:“那爹被人…”轩辕比划比划肩头,做个中箭的样子:“爹也不醒呢。” 是不是也被你娘欺负了? 小杨康又搂紧了杨念慈脖子,大声嚷嚷:“欺负娘,活该!” 轩辕一愣,周身的冷气嗖嗖的往外冒。 杨念慈尴尬一笑,拍拍小杨康背:“谁说的,瞎说。” 轩辕冷笑。还能是谁? “外公。” 看。是吧! 杨念慈也火了,怎么好好的救驾护主夫妻情深的戏码,被段老爹扭曲成家庭暴力剧了?这还让不让儿子健康茁壮成长了? “我跟你爹没完!” “我得跟他好好谈谈。” 其实。两人都猜到了,八成是段老爹看两人之间事态紧急,只有乳母一人怕是拦不住了,就唆使着小杨康当警卫员。 好嘛。乳母防着两人擦枪走火,儿子干脆就让亲爹滚远点儿了。 杨念慈歉意的朝轩辕笑笑。 轩辕呵呵冷笑。岳父大人,您真是闲的发慌了是吧? 回到家,心情不爽的轩辕见了满厅的梅花枝子,火气隐隐压不住了。 “什么稀罕玩意儿。咱家没有吗?” 乳母几人见了,知趣的远离开来。 小杨康倒是乐呵呵的跑上前,抓起几只舞着玩。 轩辕脸更黑了。 杨念慈白他一眼:“咱家还真没有。你去看啊。奇了怪了,怎么就没棵梅树呢?” 轩辕冷冷道:“大冷的天看什么花?老实呆屋子里!” 还拿脚踹了那些梅花枝子一脚。 杨念慈眼珠一转。捂嘴笑道:“不如咱们也种些,下了雪一边烤肉一边赏梅,多风雅啊。” 轩辕不语,烤肉风雅个屁啊! “咱们种绿梅,那个值钱,哪天看腻了再卖出去,划算。” 轩辕这会儿觉得自己计较个什么劲儿呀,这种货也就自己能要了。 “今年来不及了,等明年吧,让花匠把花木商那里的绿梅全买了。我再跟人讨些来,要种就多种些。等市面上没有绿梅了,咱们再卖…” 杨念慈立即夸他:“夫君想的周到。” 轩辕立即得意洋洋了。 所以,这俩货才是天生一对呀。 不远处听见两人对话的几人俱是无语。 杨念慈回来后再不出门,千千雪、成衣铺子和点心铺送了账本过来,够她看到年后的。虽然这事儿能交给下人去做,可杨念慈认为这是自己的小私产,还是掌握得一清二楚的好。 至于二夫人留下的那些嫁妆,杨念慈一直单独打理,还是用的以前的老人,账册子平日交给乳母查看,自己只是大略翻翻。那些庄子送上来的孝敬,她也大多送到相府和余府上去。而段老爹给的那份嫁妆也不是小数,她却是平日里让甜李打理着。 甜李和香橙都跟着乳母学了认字看账册,甜李更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杨念慈更是觉得乳母是个人才,只给自己当个内院大总管似乎可惜了。话说,手底下拢共没几个人啊。 看着甜李又噼噼啪啪的打算盘,杨念慈忽然喊了乳母一声:“乳母,甜李香橙不比我小吧,该嫁人了。” 就听算盘珠子一阵乱响,甜李又羞又恼,白算了。 香橙在一边帮着计数呢,拿着毛笔的手一抖,一滴墨滴了下去污了那个数。 再一边的青杏和绿桃相视一眼,低下头去。 乳母叹气,这事儿就不能私下里说吗? 杨念慈托着腮帮子:“是我疏忽了,差点儿把你们拖成老姑娘。怎样?有情哥哥了没?让他们来提亲吧。” 乳母急了:“夫人,您怎么开口闭口就…女孩子的清誉啊,是随便说的玩的嘛?” 杨念慈无辜:“只要清誉,还要不要嫁人了?乳母,你就不着急抱外孙啊?是有了孙子就忘了闺女吧?” 乳母手心痒痒,没见过这么能挑拨离间的。 板着脸道:“夫人不必费心,奴婢心里有数。” 杨念慈还想说,可乳母脸色已经黑沉的要端不住了,立即转了头:“青杏绿桃呢?你们是如何打算的?还是大哥那里安排?” 绿桃抬头飞速看了她眼。又低了头。 杨念慈:这是什么意思? 青杏却大大咧咧道:“回夫人,公子当年早说过,婢子们的婚事自己做主,婢子和绿桃都还没碰见合适的呢,不急着嫁人。” 绿桃脸红了,拐了她一下。 杨念慈叹气:“不急不急,好男人都被抢了去怎么办?” 青杏顶了回去:“不急不急。好男人还没长大怎么办?” 杨念慈一愣。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原来你们是想老牛吃嫩草啊,好好好,我支持!” 绿桃恨恨瞪了青杏一眼:“你胡说别扯我。” 青杏只觉得委屈。你不是也不急嘛。 魏妈妈眼见的看见杨念慈这把疯火要往自己身上烧,脚底抹油溜了出去。 “哎哎,魏妈妈,你跑什么啊?我还没说——” “闭嘴吧您。夫人。您要真闲得慌,不如给老爷做身衣裳。” 杨念慈立马老实了。就她那手艺。得了吧。 小杨康凑了过来:“娘亲,我是好男人。” 杨念慈喜得啪嗒一口,“乖儿子,好男人。孝敬娘啊。不能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乳母又叹,不知谁家的闺女倒霉摊上这不靠谱的婆婆? 杨念慈嘴上不说,却把这事儿记在了心里。对甜李香橙她是真心为她们打算。对青杏绿桃嘛,心思就有些复杂了。 回头跟轩辕一说。轩辕揉了揉脖子,道:“如果是我那些兄弟们,倒还好说,都是想娶媳妇儿认真过日子的。如果能看对眼,成全他们也是好事儿。可是,你也知道,江湖草莽跟朝廷官员最看不上眼了,你乳母的两个女儿怕是看不上粗人。那两个,你随她们去吧,不是有姓温的在嘛,”轩辕嘿嘿坏笑:“不然让他收了去。” 杨念慈拿帕子砸他:“给我正经些。” “你找你爹啊。” 杨念慈犹豫,她不想让甜李香橙嫁给相府的什么管事小厮之类的,觉得太委屈。再说了,两人现在是良民,该做正经的正头娘子才是。 “我私下里问问她们再说吧。” 这个年杨念慈一家三口窝在家里热热闹闹过了,初一也没出门,初二一早便回了娘家。 杨念慈对着刘氏行了礼,眼角一瞄:“咦?这是只二姐回来了?” 废话,段大马上要生了,能回吗?刘氏心里翻白眼,这小蹄子其实问的就是自己的彤儿怎么还没回吧? “大姑奶奶不便回来。你四妹要过几日。” 正经回娘家的日子,端王当然是陪着柳王妃回去。 杨念慈心里一想,想当初,端王陪着段四回门,接下来中秋还让她回来瞎显摆,没几天又自己亲陪着她回娘家,说里面没什么猫腻,谁信啊?端王那人打眼一看就是个心思多不可能被女色迷惑的人。先前段四多趾高气昂啊,这会儿被端王拖着往后才能回娘家,还不知心里怎么怄气呢。 杨念慈心思一转,段四这么嚣张,跟她同等地位的秋侧妃心甘? 秋侧妃当然不心甘,可人家被祖父教会了隐忍,因此过门后段四处处压了自己一头,愣是没跟娘家没跟王爷王妃抱怨过一句。所谓风水轮流转,可不是嘛,王爷早就发了话,初二陪王妃回娘家,初三与自己去秋家,至于段四那里,呵呵,王爷竟然没说个准日子。 秋侧妃当初回门在段四的后一天,端王随也陪了去,可只是坐了坐便被手下人请走了。秋侧妃至今记得当时自家姐妹猜测偷笑的表情,哼,来日方长! 秋侧妃指尖挑起一点儿红胭脂,在唇上轻轻一沾,妙目流转,光华满室。(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二八章 找抽的刘氏 段四这会儿怅然若失的站在穿衣镜前,镜子里的人影凹凸有致,娇美妩媚。段四抬手抚上自己的脸,还是如以前一样的滑嫩细腻,吹弹可破。 小脸微微扭曲,段四手指紧了紧,为什么王爷这次没先陪自己回娘家?王妃倒也罢了,凭什么姓秋的竟到了自己前头去?段四心里很不安,而且,王爷压根就没说哪天陪自己回去?难道,他知道了? 段四脸色一白,心里恨父亲的无情。 细白的手指下滑,顺着脖子,滑过胸部,停留在小腹上。段四深吸一口气,自己需要一个孩子。 吩咐人都退出去不得打扰,段四进了内室,将床幔层层放下,再钻进去,却没躺下睡,而是掀开被褥,从下面床板的内侧打开暗格,取出一本小册子来。 段四翻看着,尽管不是第一次看,还是禁不住的脸红心跳。她必须要赶在那两个女人之前生下王爷的长子… 心里八卦段四是不是已经失宠的杨念慈绝对想不到人家已经有了新目标,暂时没空搭理她。 杨念慈凑到段五跟前,这孩子怎么看着安静了些? 挤挤眼低声问:“定了?” 段五小脸一片绯红,点了点头:“恩,是冯通政家的公子,身上已有了秀才功名。” 杨念慈想了半天,才从脑袋里翻出来,好像是四品官家里的?已有了功名,很是出息啊,以后有段老爹提携,仕途上差不了。 “那孩子人品如何?屋里没乱七八糟的吧?” 段五脸更红,笑容真了几分。往杨念慈身边挪了挪,小声跟她道:“三姐,我就是在赏花宴上遇见他的。别的男子不是作诗就是抚琴的,他只在一边看着,不是爱出风头的。我仔细看了呢,他遇见各家小姐都是低头让在一边的…后来,爹打听了那些人。说这个人才学不错。人品也好…屋里没人…” 最后一句,仿佛蚊虫哼哼。 就是嘛,杨念慈满意。哪个正常的女孩子跟段四似的,明知那男人风流花心还往上扑的?恩,杨念慈赶紧打住,这一屋子飞蛾扑火的姨娘呢。 “什么时候订亲?” 段五羞涩笑:“已经口头上订了。爹说过两日就正式下定。” “好嘛。什么时候出阁?” “三姐——”这事儿她怎么好开口,再说。还没正式下定呢。 杨念慈看她脸红的要滴血了,不打趣她了:“好了好了,到时我给你添妆啊。咦?小六订了没?哪家的?” 段五迟疑,看了眼不远处跟别的姐妹说笑的段六一眼:“不知道六妹姨娘怎么打算的。六妹也没跟姐妹们说。可是,三姐,你看六妹姨娘的脸色。这段时间都不怎么好看呢。” 杨念慈顺着看过去,果然段六的姨娘在满屋子美女映衬下有些憔悴。 “我姨娘讲。怕是六妹姨娘得好一顿操心了。” 杨念慈跟她们不熟,也是随口一问,听段五这么一说倒也罢了。 随意看了看四周,疑惑道:“后娘这是把屋子重新布置了,我看着怎么摆设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段五不在意道:“母亲经常更换摆设,是喜欢变动布置吧。没有四姐在家里陪她说话,想来——”太寂寞了。 杨念慈也觉得如今的刘氏太闲了。 刘氏正好扭头对她道:“三小姐可有动静了?”说着话,眼光还直往杨念慈小肚子上瞟。 杨念慈默,刘氏真的是太闲了… “夫君说康儿还小,好生将养几年才好。”杨念慈扭捏道,又诚恳问:“侧妃有好消息了?看后娘这笑得一脸褶子的。” 这话一出,满室寂静。 刘氏脸皮抽了又抽,觉得自己就是没褶子也抽出褶子来了。自己为什么会理这个货?使劲儿吸了口气,强笑道:“最近是觉得脸上干了些,三小姐不是有家铺子什么千千雪的,不知有没适合后娘用的?” 她也随了杨念慈,自称后娘了,话里却是提也没提段四。 杨念慈捂嘴笑:“后娘遣人去买就是了,我都不怎么去呢。一个嫡女给后娘送胭脂迷惑自己亲爹去,不是个事儿吧?” 刘氏再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三小姐,够了!” 杨念慈一惊,缩到段五身后,眼泪摇摇欲坠,咬唇指控:“后娘这是不满我没帮着您争宠吗?呜呜,小五,姐姐怕怕——” 众人无语,你怕?你怕你还招惹她? 刘氏又要发火,杨念慈却说起了别的:“要说啊,端王妃还没怀上吧,秋侧妃更没得怀上吧。” 刘氏怒火立马拐了弯儿,是啊,听女儿说柳王妃是个厉害的,她若是没生下嫡子,会让别的人有动静?可没听女儿说自己有用避子汤啊。不对,如果柳王妃真的要做什么手脚,她掌管着后院,能让女儿察觉? 刘氏现在满心担忧女儿,顾不得生杨念慈的气,说自己头疼的紧,进内室躺着了。 杨念慈拍拍小胸脯:“好怕怕。” 众人…三小姐才好怕怕。 杨念慈心里冷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先让你不痛快了再说。原主的一条命可是栽到你们母女俩手上的。 回娘家身心舒畅了一把,杨念慈初三又带着轩辕和儿子去了余府。 余家没女儿,余舅母更是不用回娘家,因此一家人就盼着这外甥女上门走亲戚了。 杨念慈跟余舅母话家常去,主要是余启宏和杨铁兰的正日子定了。定在了三月份。 杨家早给军营里的杨大将军送了信,附上侯爷跟钦天监要来的好日子,从年前一直到年后,问杨大将军,什么时候方便。 三月里里有一日是万事大吉的好日子,诸事顺遂,杨大将军年前上了折子,请旨回京嫁女。 皇帝自然不能拦着,杨家这好几代才出这么一个娇闺女,人家待这娇女,不比宫里的公主差。准了折子,吩咐杨大将军将军营的事务交代好便带着长子回京,还批了两个月的假。 喜得杨夫人能睡着笑醒,她跟夫君聚少离多,家里没有兄弟妯娌的,侍奉公婆,养育儿女,注定不能跟着去边疆。每年从年头盼到年尾的盼着夫君能休个长假,两人好好说说话。 因着这事儿,杨夫人精神焕发,约了余舅母几次谈亲事。杨念慈收到杨铁兰抱怨的书信,坏心眼儿的想,莫不是杨伯母希望女儿快点嫁出去,省得打扰自己跟夫君… 杨念慈捂着嘴偷笑,余舅母好气道:“跟你说正经的呢,想什么呢?” “啊?舅母您说什么呢?” 余舅母气,又问了遍:“康儿三岁了,你们什么时候给他添个弟弟妹妹。” 杨念慈无语,小家伙儿才一岁半多吧,这坑人的虚岁哟。怪不得那么多妹子都讨厌虚岁! “恩,这个不急,他爹说再等等。” 余舅母不高兴了:“等什么?哪个男人不希望子女成群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心里也没个数?” 余舅母下意识的觉得小两口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不要个孩子,谁还嫌多的? 杨念慈冒虚汗,她能说,段老爹安排了人手连小杨康都哄骗了去,对着两人各种防吗? “舅母,主要是我之前…生康儿时受了损,后来不是落水了吗?又受了寒。去秋狩那次,又碰见了那事儿,到底沾了毒…他爹说先将养着,怕马上要会影响日后…” 余舅母恍然才满意笑了,康儿爹是担心外甥女身子没养好,勉强生一胎再落了病根,影响以后再生啊。就说嘛,哪个男人嫌子女少呀。不过—— “你这一说,倒提醒我了。你这几年流年不利啊,劫数不断,咱是不是找个高僧给批一批?” 杨念慈忽然想起,自己不是请段老爹找空悟大师批八字吗?段老爹昨天没跟自己说啊。看来,是没当回事儿。 “舅母,我也想着这事儿来着。我爹跟空悟大师交好,不然请他给批一批?” 段老爹不去,那自己去吧。 余舅母点头:“空悟大师可是连皇上都尊称一声大师的,他的批语最是准了。咱们找他看看,要是有什么不妥,请他帮着化解了去。不过空悟大师虽然是在皇觉寺里,可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这个没问题。杨念慈当即道:“我请我爹引荐。” 余舅母觉得段相某些时候还是挺有用的,笑道:“那咱们挑个好日子一起去。” 杨念慈笑:“约上杨夫人她们一起。” 余舅母满意点头,上道! 两人说了会儿私密话就往正厅里去,进了去,见余老爷子余舅舅轩辕余启宏相对而坐,面上不怎么高兴。 杨念慈左右张望:“宽儿哪里去了?” 这小子不是被表哥押着一起旁听的吗? 余舅母却了然:“那小子坐不住的,看你舅舅那模样,他们是在说政事,那小子才不会听。” 杨念慈佩服,不愧是把舅舅拿捏住的舅母大人啊,是不是舅舅皱皱眉头,舅母就知道他想什么了? 杨念慈对政事无感,相当没自觉的走到余老爷子面前福了一礼,撒娇道:“外公,你们说什么呢?” 余老爷子笑眯眯拉着她坐在自己下手的椅子上,压根就不觉得跟外孙女说政事有什么不妥:“说皇上对年前南方洪灾之事要怎么惩处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二九章 秋侧妃的鄙夷 杨念慈诧异:“不是把俩皇子都罚了吗?这事儿不是过去了吗?” 刚说完,杨念慈就觉得不对了,是啊,罚了俩王爷,可下面那些直接间接导致河堤崩塌的官员一个没动呀? 果然,余老爷子叹气:“那是罚两位王爷只争论个不休的。看着快过年了,各打五十,等安生过完年再算账。” 杨念慈点头:“皇上真是心善,还让那些人过个团圆年。” 几人无语,这年再团圆,那些人心里有鬼,也过不安生。脖子上架把刀不知什么时候落下来,那滋味儿好受?皇上估计早派人暗地里看着了,就看他们怎么个攀扯法儿,还能扯出什么人来。 “那跟咱们没关系吧,我看外公和舅舅怎么发愁呢?” 几人就想,果然是内宅妇人,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却只要知道跟自家没关系就不再上心了。 若是别人,余老爷子懒得说,余舅舅更是没那习惯,余表哥自然也不会,可这是杨念慈啊,余老爷子和余舅舅都乐意给她解惑。人家可是关心自己呢,小棉袄啊,余家没有啊。 轩辕倒是乐意跟她讲,但他其实对朝堂上的事情看得不如两人清楚,还处于学习阶段,就忍着没说话。 余舅舅看了老父一眼,咳了声解释道:“河堤水道是归工部管的,出了问题,自然是工部首当其冲。等皇上腾出手来,怕是工部会有大变动…” 余舅舅指了指自己。 杨念慈眨眨眼,恍然大悟:“对哦,舅舅你是工部的哦。” 余启宏看向她,不会表妹一直不清楚父亲在哪个衙门吧? “舅舅你是说。皇上会拿你动刀子?不会吧,不是还有你的上峰尚书大人吗?” 余舅舅苦笑:“应该不会。”抬手拱了拱礼:“亏你提醒,咱家当先捐银,得圣上夸赞还赐了字。只是工部其他人就不知了。哎…” 工部有几个平日里处得不错的同僚,不知他们会不会被连累?明明是… “那舅舅的上峰怎么说?” 余舅舅一愣:“尚书大人?原尚书大人在上年开春后便请辞回老家了。之后尚书之位一直空着呢。” 杨念慈皱眉:“那么巧?” 余舅舅笑道:“尚书大人的老母年老体弱,精神头大不如前,想回老家。尚书大人奉母至孝。便递了折子辞官随母归乡。当时。皇上还赞尚书大人纯孝准他荣养。不过,尚书大人老母将近八十,自己也有了春秋。我来京后只赶上送别大人。尚书大人还感慨,自己精神不足,无法为君尽忠呢。哎,我回京就是尚书大人一手安排的。没想到却只得回来送别他。不然,我还能在江南等候大人。” 杨念慈却听出别的味道:“舅舅。你跟尚书大人关系匪浅吧。” 余老爷子笑:“外公跟尚书大人是好友,你舅舅进了工部衙门一直得尚书大人照料。他的臭脾气都是投了大人的缘。” 杨念慈笑笑:“是啊,得亏尚书大人把舅舅叫回来,不然舅舅呆在江南。这大水一发,不管有没有关系,舅舅都免不了受牵连。” 几人心里一个咯噔。莫非这里面真有什么缘故? 轩辕看向杨念慈,这女人又瞎撞上什么了? 杨念慈这只是顺着感觉那么一说。但她真没什么政治热情,说完就放亮了两只眼:“那么说,舅舅有机会高升了?” 余舅舅苦笑,还高升呢,不被降职罚薪就是好的了,他也只求能保全自己。 余老爷子摸着胡子摇头:“雷霆之怒下,难!难!难!” 杨念慈叹:“真的没机会了?” 余启宏看表妹皱着脸的样子很有趣,冲动下道了声:“要是父亲能有办法解决这种大灾,还真说不定了。” 杨念慈傻眼,怎么解决?就这一次的处理方法还算及时救了不少百姓,但这是多少人运筹配合之下的结果啊。 余舅舅咳了声:“好了,不说这事儿了,浚儿差事做得如何?” 轩辕只笑道:“多谢外公舅舅关心,我那里倒没什么。有不服的只管打趴下就是。” 几人见他说的轻松戏侃,均笑了起来。 只是杨念慈没搭理他,还皱着小脸苦思,怎么办怎么办? 轩辕不由生气,不给你男人捧场不是? “想什么呢?” “想怎么干掉秋相啊。” 几人都觉得牙疼,秋相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那厢,秋相丝毫不知道被人莫名其妙惦记着要干掉。孙女得端王相陪回娘家,他开了中门亲自迎进去。相互见了礼,夫人和媳妇儿带着孙女进内院,他引着端王去了书房。两人就目前的局势分析了一番。 端王咬牙切齿:“真是太不要脸了!竟然捏了那么多假证来污蔑本王。” 秋相皱眉道:“咱们都知道是假证,平王那边更是知道,那为何还拿出来?” 端王眉眼一紧。 “唉——,平王这是故意的,不管真假,他一口咬定了咱们是咱们出手将那些人毁了去,只为让老爷子心存芥蒂。他是想两败俱伤啊,就算自己被罚被降,也要拉着您一块啊。” 端王咬牙:“这个无赖。” 从一开始布局,他们就小心的不留一丝马脚,怎么可能被平王找出那么多的人证物证?谁知这厮竟玩了这手?果然不要脸。 “太师大人如何说?” 徐太师上了年纪,虽仍挂了头衔,但早不上朝,只在幕后出主意。况且,多年积攒的人脉和声望,才是对端王最有利的资本。 端王闷闷不乐道:“外公说,且行且看。” 平王这次跟疯狗似的乱咬人,跟以往的路子不一样,恐怕是知道万一这次被自己这个哥哥得逞,他怕是再没机会了吧。 秋相叹了口气:“只得这样了。就算咱事先的预测成不了真,最差的结果也只是维持现状了。” 反正对王爷您没什么损失。 端王面上一笑,心里却不由想着,若是段相,肯定会提出出人意料的好点子吧。 敲门声响起,端王近侍来报:宫里来请。 端王有些意外,近侍低低说了句什么,端王吃了一惊,起身道:“本王进宫一趟,再来接侧妃。” 秋相立即将人送了出去,捻着胡子尖儿猜测,应该不是皇上有召。看那人避讳的模样,当是徐贵妃有事儿?摇摇头,疾步进了内院。 秋相进了正院,外厅里坐了大大小小的主子,正聊的热闹。 秋相咳了声儿。 秋老夫人立即道:“不如大家伙儿先去紫燕厅,那里宽敞又暖和,过会儿咱们就开席。” 众人明了,这是要清场,纷纷起身行礼,优雅迅速的离去。 屋子里一时只剩了秋相夫妻和秋大爷夫妻以及秋侧妃。 秋老夫人的贴身丫鬟也带着众下人出了去,自己亲自守在门口旁边。另一边是秋侧妃的大丫鬟。 秋相拦着孙女又要行礼,当即问道:“将王府的情势细细说来。” 秋侧妃一愣,便将大小事情她觉得能说和应该说的说了个底朝天,知道祖父是自己真正的靠山,至少自己出头前得全靠祖父谋划,秋侧妃不敢也不想隐瞒,着重说了柳王妃和段侧妃。 直说的口干,秋侧妃才停下,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秋相思索半天方道:“王妃不好对付啊。听你说着,端王很是敬爱她啊。不过,于我们无妨,你日后仍是要跟着王妃走。” 秋侧妃点头,本来柳王妃便是王爷的外公和贵妃娘娘选中的,又得了皇上的首肯,如今更是看着王爷也将她放在心上,自己是傻了才会跟王妃作对。哦,对了,还真有个傻子! 想到这儿呢,就听祖父纠结问道:“那段侧妃真如你所说?” 怎么听也不像是姓段的女儿啊?手段真的很…不怎么样啊。 秋侧妃不由轻蔑:“以往还没看出来呢,现在才瞧得真真的,不亏她母亲那个出身。” 现在这个关头,不想着如何帮王爷如愿,每日里只抢男人争宠,什么手段都出,真是她娘教出来的。她早就看得出来,王爷虽然去她院里的多,可真心没跟她讲什么有用的话。秋侧妃心里鄙夷,你爹还是段相呢,都不知道好好利用这一点儿。 段四真心冤啊,她倒是想呢,可惜段相不从啊。 秋相也轻蔑一笑:“姓段的养了个好女儿。”说着又不由皱眉:“姓段的怎么没教教她?” 秋侧妃也想不明白。虽然她们为侧,但也只比正妃矮半头,跟那些仅以色侍人的小妾什么的可不同。她们的地位更多取决于娘家的权势能力,可以这样说,如果娘家得势重用,什么也不用做自然能在这位置上坐得稳稳当当。如果娘家没落了,除非男人被迷得五迷三道昏了头脑,不然不管你落到如何结局,你都得把这把椅子交出来,有“能”者居之。 因此,秋侧妃百思不得其解,段四如此卖力的抢人截人到底为哪般呢? 一直没说话的秋大夫人,秋侧妃的亲娘幽幽道了声:“万一让段侧妃诞下王爷的长子…” 要知道,端王如今还没个儿子呢,前王妃只生了女儿就去了,如今自然养在柳王妃膝下,除了小郡主外便别无所出了。 秋侧妃心里一紧,手指头绞紧了帕子。(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三〇章 男人会武的好处 秋相冷笑道:“她想也得看王爷愿不愿意!” 众人忙看向他,秋侧妃更是紧张不已。 秋相见孙女的模样,微微叹气,解释道:“先王妃去了几年了,端王后院那么多女人如何一个有孕的都没有?” 秋侧妃呐呐道:“您是说…王爷不愿?” 秋相点点头道:“当今重嫡庶,不然当年能…咳咳。端王怎么会因庶子惹得当今不喜?王爷定是要嫡长子的!在柳王妃诞下嫡子之前,谁都别想。”看了孙女一眼:“你记得了。” 秋侧妃低下头,心里有些怨,如果王妃一时半会儿生不了呢,或者说一直生女儿呢?难道自己要一直等? 秋相仿佛看出她的心思,问她:“你自己想,现在生下儿子,等王爷五六十仍身体康健呢?” 秋侧妃一凛,恍然。端王身体一向康健又精细养护着,怕是等他六十还春秋鼎盛呢,那一个近四十的儿子即使是长子又有什么优势?还不如养个小的更得老子疼。 秋侧妃盈盈一笑:“多谢祖父。” 秋相笑道:“再说,真有人得逞了,该急的也不是咱们,你只管跟在王妃身后就是。” 秋侧妃立即明白了,祖父这是让自己扒着王妃给自己当挡箭牌呢。想想待自己一向和善的柳王妃和后院里现成的活靶子段四,秋侧妃对自己目前的生活状态满意起来。 秋老夫人对大儿媳道:“你寻摸几个善养生的嬷嬷丫鬟给侧妃备着。” 既然相爷有意思让孙女拖几年生子,那底子就得打好了,省的到时想生又生不出。 秋大夫人想的更多,如此一来,女儿在避孕这事儿得下仔细功夫了。不然伤了身子就不好了。当即应了婆婆的话,更是下定决心给女儿找个精通医理的能人来。 段四不知道自己千方百计想求的长子,却是秋侧妃避之唯恐不及的。 杨念慈回家后还惦记着余表哥的那句话,眼瞅要安歇了,这女人被服侍着换了衣裳,解了头发又梳了几遍,还回不过神来。 尤其恼人的是。这人冥思苦想便罢了。她还自动配音,一边嘀咕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一边薅头发。没一会儿一身白衣,长发凌乱的女鬼造型凌空出世。 小杨康第一次没闹着往娘亲怀里钻。啪叽啪叽跑他爹屋里去了。 乳母很尽职,看着到点儿就将轩辕往外赶。 轩辕喜得迎接头次投入自己床榻的儿子时,却见儿子挤眉弄眼对着自己道:“娘亲疯了。” 轩辕一头雾水,抱着儿子进了杨念慈屋里。破天荒没被乳母拦着。 乳母只道了句:老爷,您快管管吧。 轩辕就看见一只白衣女鬼在地衣上转圈圈。偶尔还蹦两下,竟然还打个滚! 轩辕傻了眼。 这会儿小杨康不怕了,挣扎着下地,也要往地衣上打滚。 乳母急忙强抱了起来。抱着他往外走,还嘱咐:“老爷,不行您就把夫人打晕了去吧。” 走到门边又喊:“奴婢接着就回来。”您可别干什么不适合的事儿啊。 轩辕黑脸。自己这苦工干的哟,满脸都是泪啊! “你疯什么呢?” 杨念慈停下傻愣愣看着他:“你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表哥说的…” “屁啊!” 轩辕心里直骂。表哥和义兄一样,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啊!看那一句话说的自己媳妇儿都魔怔了。 杨念慈又开始转圈。 轩辕看得不耐,一个健步上前,抓住她往大床上走去。 杨念慈蹬着两脚,喊:“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我一定能想出来的…” 轩辕嗤笑:“我也想出来了。” 杨念慈一愣,“啊?” “让你的雷神把南边儿的雨都赶到北边儿去,不就得了?” 说着,将杨念慈往摊开的被褥上一扔。 杨念慈滚了个圈,趴在床上抬头看他:“南边的赶到北边去?南边的去北边儿…南…北…啊!我想到了!”蒙着乱发看不清脸,不停的拍手。 轩辕嘴角一撇,真是够了,上前一个手刀劈在她后颈上,三下两下将被劈昏的杨念慈塞进被窝里,又掖严实边角,起身往外走。 乳母正赶回来呢,就见轩辕大踏步出了来,头点了点:“劈昏了。” 乳母大急,跑了进去,怎么真劈啊! 第二天,杨念慈醒来就冲着轩辕发了火,将妆匣子扑头砸了过去,有你这样对女人的吗?不是口口声声喊我是你媳妇儿的? 轩辕轻松接过,放回妆台上,还顺手捡了只簪子出来:“带这个。” 杨念慈只看一眼,就嫌弃的将他踹了出去,也不看看这根簪子镶了多少宝石,那么重,谁稀罕带呀? 香橙给杨念慈梳头,小心翼翼问:“夫人,您不是最喜欢这根簪子了?怎么从没见您带过?” 杨念慈撇撇嘴,没吭声,姐只是喜欢那珠光宝气金光闪闪的霸气样儿啊! 杨念慈跌着脸一直到了武宁侯府,才跟轩辕道了声:“你别惹我。” 轩辕摸摸鼻子,抱着儿子迎武宁侯去了。 两家关系越来越好,杨念慈与杨铁兰投了契,后来小杨康又与武宁侯结了义亲,现在更是因着赐婚的原因,两家成了姻亲,因此,两家约好了初四走动,有点儿将侯府也当成娘家来看的意思。 婚期渐近,杨铁兰连吐苦水的功夫都没了,杨夫人坚持要她自己绣嫁衣,杨铁兰也不想假他人之手,哪怕绣成蚊香眼呢,也不放下针线。 见杨念慈来看她,才走到一边歇下。杨念慈捻起半成品的嫁衣一瞧。这料子肯定是宫里赐下的珍品,上面的花样也是费了心思的,充分考虑到杨同学的实际能力,花样并不繁复但大气高贵。照这个进度,杨同学绝对能赶得出来。 “有没有要我帮忙的?” 杨铁兰吁口气:“没。我家人口简单,余家也简单,不用准备什么荷包绣囊给兄弟姐妹妯娌小姑的。我娘说给余老爷子余大人和余夫人各做两双鞋子就好。再就是给余小弟的见面礼。费不了大工夫。” 杨念慈心知。肯定是余舅母透过气了,知道杨铁兰的底细,才特地说只用做鞋子不用做衣物。毕竟鞋面能让丫鬟帮着裁了她再绣。鞋底也让丫鬟一道弄了,省出更多时间来做嫁衣。 “那我就不搀手了。哦,我送了些美颜的香膏来,教银杏给你睡前用了。保你水嫩嫩的出门子。” 杨铁兰这会儿也没时间害羞了,直接道:“那成。你让人直接给银杏,我真腾不出功夫来收拾自己,让她给我折腾吧。” 杨念慈好奇:“你娘打小就给你准备着了吧,怎么还忙成这样?” 杨铁兰揉揉眼睛:“我娘那里是没问题。是我啊。我哪想得到绣个嫁衣这么麻烦啊。之前,我娘押着我学我都不学,这不这会儿就吃苦头了。” 尤其是。跟余启宏赐婚后,杨铁兰决意重新来过。坚持要自己单独绣嫁衣,不然杨夫人找来绣娘绣个七七八八她只收尾不是说不过去的。 杨念慈再看眼大红嫁衣,心里一哆嗦,这得扎多少针啊,幸亏自己… 咳咳咳,打住!那是什么好事儿吗! “真没我能帮的上的?让我只看着不动手过意不去啊。” 杨铁兰翻了个白眼,想想道:“不然,你跟我说说…你舅家的事儿…” 这是要先摸底啊? 杨念慈坏笑:“哦哟,长心眼了。” 杨铁兰虚虚打了她一下。 可杨念慈犯了愁,她对余家的事儿当然不了解啊。她才接触多久啊,余家的人她都喜欢,可余家的旧事她就是感兴趣也不敢打听呀。万一露了馅呢。 “等着,我给你喊人来。” 没关系,姐不知道有人知道啊。当下将乳母喊了来,乳母一听就笑了,拉着杨铁兰要开讲。才张张嘴,想起什么,抬头道:“夫人,您去跟杨夫人说说话吧。” 有这个货在,还不知道怎么捣乱呢,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不是给舅老爷家添堵吗? 杨念慈撇嘴,要不要这么嫌弃,还是知趣的走了,省的杨铁兰不自在不是。 杨念慈心里存了事儿,从武宁侯府出来,吩咐直接去余府。 轩辕惊:“你又想折腾什么?” 杨念慈默,突然伸脚踹了他一脚,怎么谁都觉得自己不会干正事呢? 到了余府前,杨念慈抱着小杨康要往里走,轩辕也跟着进去。 “别,你别去了,就说你有公务去处理。” 轩辕不乐意了,“你想干嘛?” 想做什么坏事?还要支开你男人?不知道你的表哥被赐婚了? 杨念慈白了他眼:“回头跟你说,你快走吧,做出急匆匆的样子来。” 轩辕还待说,杨念慈冲他呲牙。 好吧,轩辕翻身上马麻溜儿的溜了。 余启宏才到大门口,就看见表妹婿绝尘离去。 “唉,杨兄怎么走了?” 轩辕比他大,气场又摆在那里,余启宏喊不出妹夫俩字,称呼杨兄。 杨念慈皱眉,也太生份了吧。 “表哥,你喊他阿浚啊。” 余启宏缩缩脖子,怎么听得这么不得劲儿啊。 “表妹,你来怎么不让人先通知一声啊。” 杨念慈就道:“有急事,我就直接赶过来了。舅舅在吧?” “都在呢。”主要是他家在京里没什么亲戚可走。 杨念慈兴冲冲找舅舅去了,余启宏跟在后面诧异,怎么直接去找父亲呢?不是应该找母亲吗?今个儿表妹是去的武宁侯府吧… 余舅舅很诧异,见杨念慈专程来找自己,开场白还是“舅舅,咱们大干一场吧!”吓了一跳,跟老父和她进了书房,小杨康被余舅母接了过去,乳母又使眼色一副八卦兮兮的样子,余舅母立即领着她到内院里说话去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三一章 管不住的嘴 书房里,杨念慈手舞足蹈慷慨激昂的说了半天。 “…就这样吧。” 余舅舅听傻了,把汗湿的两手在膝盖上擦了擦,就觉得手心又出了一层汗。 余老爷子半眯着眼,仿佛入定。 余表哥木然的将茶盏往杨念慈跟前推了推。 杨念慈豪气的端起一饮而尽,也不计较茶水凉透了气。 “惜儿,你是说…挖条大河把江南的水引到北方去?” “是啊,这样南方降雨多了能顺着河道流到北边,还能缓解北方多旱的情况。” 余舅舅艰难问了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杨念慈摸摸脑袋,试探问道:“没人这样干过?” 这个时代的历史自己除了民间故事就一窍不通,她怕露怯也从没主动问过,难道这里还未出现过人工河? 余舅舅叹道:“我在地方也是研究过地方志的,像你说的人力挖出河流,不是没有,但都是在大江大河周边挖条河道子,引水灌溉农田,自然也不长。从南通到北,呵呵…”做梦也没想过啊。 余表哥怯怯说了句:“我觉得表妹说的很有道理…” 被他爹瞪了眼不说话了。 杨念慈也觉得为难,这不是第一世时有各种先进工具,勘测的,定位的,挖掘的,这里都是凭着一双手干活,得挖到什么时候去? 杨念慈不由泄了气。 余老爷子却说了句:“若真可行,功在千秋啊。” 余舅舅苦笑:“那么大的工程,怕是干到儿子身后去也…”完不了啊。 杨念慈转转眼珠子提议:“要是先定下线路,各处同时开挖呢?” 余舅舅一想又苦笑:“那得多少人手?在周边征民?还不荒废了农事,国库也会空虚。” 皇上能乐意? 杨念慈想。好像隋炀帝当年因开挖运河也是弄得民怨载道吧? 这事儿还真不好干啊。 余表哥看看祖父和父亲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又不是急着一年两年便挖通,如果是抽每年闲时征人呢…” 余舅舅瞪他:“闲时?农人看天吃饭,能有多少闲时?再说,有闲时还不如去开荒。” 余表哥不服气了:“爹莫当我不知道。开荒也是先要给衙门银子买地,还没养熟便要交税。有几个农人乐意去开荒的?” 交了税粮,再余出一家老小口粮。还要换日常所需的油盐酱醋衣料鸡鸭什么的。能剩几个钱?还能买荒地?要知道荒地的头三年是免税的,可耐不住地里也长不了多少东西啊。好不容易养熟了,又要开始交税粮了。因此。但凡有了余钱多是买熟地的。 杨念慈听了余表哥的话,心里倒是模糊有了个想法。 “朝廷征人不给钱的?” 杨念慈是真的不熟悉这些事儿。 余舅舅乐了:“给钱?一天给几个铜板吧,还是年景好的时候。多数都是强派强征。” 杨念慈犹豫问道:“要是给他们报酬呢?恩,比如说…免赋税?或者…赐荒地?白给的?” 余舅舅听了皱眉苦思。 余老爷子这时道:“好事儿倒是好事儿。如果真能挖通了,不说解决了两岸的农田灌溉。还能开通漕运货通南北,带动经济。只是,这事儿太大啊…先是定路线,从哪里引水。过哪些州府,引至哪些地域…再是如何开挖,谁来负责。怎样征民…真若成了,恐怕到时还得再专门立个衙门…又牵扯到经济上来。事情便更复杂了…” 杨念慈听得头晕,当年的隋炀帝是怎么做到的? 舅舅跟着叹:“先是定线路这一项,就得需南北的详细地形图,既然要引到北边,当自南向北走的好,需地势上从高到底,还得有熟知地貌的人才注解…这详尽周全的南北地形图也只有…” 宫里皇帝那里有了。这种要命的东西禁止私人拥有。 余老爷子先夸杨念慈:“惜儿一片为民为国之心值得嘉奖。” 杨念慈羞涩笑道:“不是我啦,是康儿爹跟我叨叨的,不好意思来跟外公说,才让我来的。” 余老爷子心里了然,就说嘛,以前的惜儿怎么可能想这些国朝大事,哪怕是尽忘前尘呢,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转性吧? 又对儿子讲:“这事儿,你可无法自己做主,还得找人相商了看看可行性再提才好。” 余舅舅愣,父亲真觉得外甥女的异想天开能行? 杨念慈急了,现在可没工部尚书,难道舅舅要去找秋老头? “就跟段相商议吧。” 余老爷子没看见松口气的外孙女,他是想着朝中大多官员都占了队,不管是哪边提出个苗头,定是引发一番动荡。女婿段相好在是当今的人,不会牵扯进党派之争。 余老爷子又沉思了下嘱咐道:“今日之事不可外传。如果段相说不可为,便将这事儿烂在肚子里,再不要提。” 又专门嘱咐杨念慈:“惜儿跟浚儿说一声,千万不要走漏风声。” 此事运作好了,便利国利民,一个不好,怕是要遗臭万年了。 杨念慈正色应下。 “你怎么什么事儿都往我头上推啊?” 轩辕有点儿气急败坏。 当初那个生子秘方被推到自己头上,轩辕还挺乐意的,盘算着等身份能大白的时候就拉着这个女人赶紧再生几个。可现在这么大的事儿? 杨念慈心虚虚的喊:“不行吗?” 轩辕气的闭闭眼,无奈讲:“不是不行,你以后想干啥,能不能先跟我商量商量。这事儿太大了,你男人兜不住啊。你急急索索的抖出去,万一有个什么事儿。我护不住你怎么办?” 打小混江湖的轩辕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万一这事儿真入了皇帝的眼,又是一番风云变幻啊!作为事情发起人的不管是他自己还是杨念慈,定是站在风暴窝里啊。 杨念慈不解问:“有那么严重?” 轩辕瞪她:“一次天灾就引得那俩咬成这样了。你说,这有机会流芳百世了,还不更狗咬狗?没捞着好的那个不得使劲儿的让捞着好的那个遗臭万年?” 杨念慈才后知后觉的怕了,好像…她是太轻率了。 哭丧着脸:“怎么办?” 轩辕没好气瞪她:“凉拌。幸好你还有点儿脑子是跟余家人说了。余外公更是只让你舅舅找你爹商量。我跟你讲。真要是漏出什么风啊,你赶紧收拾收拾跟我跑路吧。” 杨念慈还当真点头:“咱们往哪跑?去西域还是出海?我先准备着。” 轩辕一阵无语,怎么有胆子瞎折腾就没胆子收场呢? 他哪知道。杨念慈是怕这事儿引来俩王爷争斗,进而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啊。 很快,段相上门了,进来就瞪着杨念慈半天才无奈道:“爹不是让你管好嘴的吗?” 杨念慈被瞪得心虚。目光四处里溜。 可惜,乳母她们早被退了下去。小杨康也被抱走了。段相恼着她呢,轩辕乐意看好戏。 杨念慈嘟嘟嘴,决定祸水东引:“是杨浚的主意…” 轩辕嘴角一僵。 段相眼角直跳:“当别人都跟你似的不靠谱?” 杨念慈急了:“挖条大运河怎么就不靠谱了?” 段相叹息:“那河是好的,但干这事儿的人怕得留下一世骂名。” 杨念慈不说话了。明白他老爹的意思,要知道隋炀帝在整合了不少河段的前提下仍征用了百万民工耗时数年才完工,谁知河底铺了多少白骨?隋炀帝是为了南下江南找乐子。人家不在乎名声啊,可当今可不一样。不然。上年洪灾能闹成那样? 好像…自己出了个馊主意。 杨念慈不安:“爹,要不,把这事儿忘了吧?” 段相不置可否,问她:“你好端端的怎么琢磨出这事了?不是又有什么莫名预感吧?” 杨念慈干笑,哪里来的预感哟:“就是话赶话,说到工部尚书缺着呢…” 段相明悟了:“你是给你舅舅操心的呀…” 语气有点儿酸,为你亲爹都没这么费心吧? 杨念慈不依了:“是啊,舅舅是自己人嘛。可是,爹,我更想的是把秋老头拉下来呀,他不是你死对头嘛。” 段相无语,闺女这动作大的哟。 “那爹真谢谢你。就没别的了?”段相不信呀。 杨念慈切了声道:“一开始是顺手栽赃,我真没别的意思。后来,不是上年灯节上见过他一面吗?他一上来就找我茬。爹,你说,我跟他无冤无仇的,他犯得着吗?他那个孙女,秋侧妃,也是一见面就跟我过不去…” “就这样?”段相还是不相信,这闺女的心眼也忒小。 杨念慈没说话了,她的心眼的确不大。 段相叹气,还这样说呢,其实还不是想让余家升官嘛,闺女是个有情谊的,只是…能不能先照顾亲爹啊! 轩辕看气氛有点儿冷,咳了声:“岳父大人,您看此事可行?” 段相冷脸看他,点了点头:“行,怎么不行,你老丈人我史书留骂名就行了。” 杨念慈拉拉她爹的袖子:“那你让秋老头做啊。” 段相叹气:“笨啊,这事儿,皇上不会交给任何一位王爷的人做的。” 不然两个王爷攀扯起来,又是牵动民生的大工程,还不是下边的老百姓遭殃? “你可是把你舅舅害惨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三二章 果然是儿子 杨念慈就是不理解,这事儿不说出去烂在肚子里不就得了?怎么段老爹的意思还是要让皇上知道呢?不是自讨苦吃吗? 轩辕却是有了猜测,恐怕是这事儿已经漏了风。只希望不是俩王爷的人就好。 杨念慈被亲爹指着脑袋骂了一顿,蔫头蔫脑的窝家里不出门了,也就忘了请段相引见空悟大师的事儿。 一直过了十来天,又值元宵灯节。杨念慈想晚上出门看花灯,又生怕自己再遇到什么事儿,正纠结着呢。 门子引了个欢天喜地的媳妇子进了来:“给三姑奶奶报喜,大姑奶奶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杨念慈先是一愣,拿眼一瞧她身上衣裳,才认出来是相府的下人,再一想她的话,惊喜道:“大姐生了?” 媳妇子乐得合不拢嘴:“生了生了,今早儿上生的,好日子好时辰,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少爷。” 杨念慈蹦了起来,还真生了儿子! “赏,赏,重重有赏。” 乳母也高兴,取了一个厚实的大红缎子的荷包给媳妇子。 媳妇子过手一捏,笑得更看不见眼了。 杨念慈却觉得不对了:“怎么是相府来报喜?不是该韩府派人来?” 媳妇子一拍手,“还不是大姑爷高兴坏了。” 原来昨晚半夜里段大开始发动,外边早就宵禁了,没法去相府报信。段大不是头胎,有了经验,这一胎又养的好,她还听了杨念慈的。最后一个月控制饮食注意运动,因此天亮时,便顺利的产下一子。 韩姐夫在产房外转了半天的圈子,青石地板都被他磨成了镜子。他紧张啊,都说这胎是个儿子,他也盼着啊。可又怕不是,又是担心孩子又是担心大人的。生生出了一身汗湿透了锦袄。 等里面人喊:大奶奶生了个小少爷。他心里一松,掉了两滴泪,一屁股墩在地上只知道傻笑了。 等韩夫人从里边抱着期盼已久的大孙子出来时。就看见自己儿子一脸傻样呢。 伸脚踢了踢,“快点儿给你岳父报喜去!” 韩姐夫跳起来,瞅着儿子那张新鲜的小脸呵呵笑,不动弹了。 韩夫人腾出一只手掐了他把:“快去!哎。等等,先瞧你媳妇儿去。” 韩姐夫深一脚浅一脚的进了去。 段大被挪了房间。身体也好精神也好,见他傻笑着进来,也不由咧着嘴笑:“相公,幸不辱命。” 韩姐夫只摸着她的脸:“辛苦娘子了。辛苦了…” 辛苦了半天,韩姐夫才反应过来老娘的话,要给老丈人去报喜。被段大拉住了,先换衣服去! 今天灯节。休沐一天。段相心里还窝着杨念慈那惊天动地的想法呢,就早早去了外书房,没坐一刻,大女婿傻了吧唧的被人带了进来。 “爹,珍儿生了,生了儿子。”韩姐夫后牙刷子都露了出来。 恩,没蛀牙。 好吧,韩姐夫真傻了,以前都是喊岳父大人的。 段相惊喜,真是儿子!太好了! 问了几句大女儿,知道她母子平安身体无恙便放了心,心里开始盘算送什么礼,就顺口问了句,可有无往各家亲戚门上送喜信。 韩姐夫又是紧张又是欢喜的,哪顾得上这个,一听岳父问就愣了:“我娘张罗着吧…” 段相没搭理这傻小子,吩咐府上的人去二姑奶奶府上和三姑奶奶府上报喜,韩家的亲戚自然不用段府理会。至于端王府,段相压根就没想起来。 杨念慈乐啊,段大是个好的,也为她心愿达成开心。 “回去留意着,等洗三时,我跟府里一块过去。” 媳妇子大喜,这是还点自己传话了?三姑奶奶大方啊,等下次来定又是一笔小财。 轩辕这会儿也在一边呢,面上自然高兴,心里抓狂,自家的法子啊,什么时候能自己试试啊? 杨念慈哪知道他的心思,拉着乳母要准备洗三礼。 小杨康问清楚,是自己多了个小表弟,还是经常跟他玩的馨儿小表姐的弟弟,也兴冲冲的学着他娘备礼去了。 众人看他从自己小房间里捧了一堆的木刀木剑木枪木棒出来,不禁莞尔。 得到信儿的段二那里就不怎么开心了。 她婆婆,沐安侯夫人轻笑一声:“给三媳妇儿的娘家大姐备礼,这可是嫡长子嫡长孙,可不能含糊了。” 说着,还往段二肚皮上瞄。 经过那次段二回娘家的事儿后,沐安侯夫人干脆放手,也不塞人也不找茬,不搭理不过问。 主要是别的儿媳妇儿劝了她:“咱家三爷是个有情的,正稀罕着呢。等过个一二年,新鲜劲儿过去了,几房孩子遍地爬了,三爷自己就着急,还不是求到您面上来,你何苦现在一片好心当恶人呢?” 沐安侯夫人被劝的次数多了,就松动了,任由大媳妇送走了自己侄女,对三房眼不见心不烦了。 段二还觉得自在,吃喝不用愁,相公天天陪,神仙一般的日子,自在的都快忘了还有件心头大事没解决。这不,段大喜讯传来,她的心里迅速的蒙上了层阴影。 咬咬唇,忽略别人打量的目光,盈盈一拜:“多谢母亲。” 沐安侯夫人心里骂,狐媚子样儿,面上却笑得和善:“我听说,你五妹也定了吧,等你五妹生了也送份大礼去。亲家家里的姑娘一个个花骨朵似的,看着就让人喜。母亲这里小孩的玩意儿多,都给送。” 小孩的玩意儿多的只能送人了,为什么,还不是你生不出来! 段二咬咬牙,又道谢。 沐安侯夫人满意的让她离去打理礼物,就是嘛,媳妇说的对,干嘛自己做恶人?眼下,自己什么都不做,她自己就能慢慢慌了神。 段二回房先趴被上默默流了会儿泪,才起来张罗补品送到段大府上去,打定主意,跟段大讨讨,看是否有什么生子秘方。 相府,消息传开后,一众小姐妹叽叽喳喳凑到一起,商量给大姐和小外甥送什么礼物好。各位姨娘也开心,看到没,看到没,咱段府的姑娘一样生大胖儿子,是谁嘴上缺德冒烟的胡咒人?灯节的欢乐气氛更是蒙上了一层喜庆劲儿。 当然,段二的姨娘就又喜又忧了,自己女儿还没动静呢,不行,得打听些生子秘方去,哪怕先来个丫头也好呀。 正院里的刘氏却是心烦意乱的挥退了下人,又不是自己女儿生了,有什么可乐的?气闷了半天,起身将一个玉质小香炉收了起来,摔了个茶盏,向门外喊。 “来人,去库房要个香炉来,屋里闷得紧,闷的我头疼。再取套茶具。” 米姨娘却是坐在自己屋子里,一颗心跳得噗通噗通急。 洗三那日,杨念慈一行人进了后院,见过韩夫人。韩夫人面目慈和,亲手抱着大孙子跟众夫人寒暄。旁边跟着被乳娘抱着的馨姐儿,一双桃花眼好奇的往弟弟脸上瞄,还不时皱皱小鼻子。 杨念慈行礼,韩夫人亲热的扶起。她听儿子露了那么一丝半点儿的风声,好似自己这大孙子还跟这位小娘子有关。转而想到杨念慈的夫君正是最近风头正盛常在御前行走的杨大人,更是亲热了几分。 小杨康不管大人在说什么,看到馨姐儿眉开眼笑的冲了上去,馨姐儿也挣扎着要下来。 乳娘是当初打发走了那个心有不轨的乳娘后,韩夫人睁大了眼从家生子里挑的,样貌中等,眉眼间透着股忠实样儿,人也是能干却谨慎的。 当初那个乳娘丢人丢到了外边去,虽然有杨念慈的故意找茬,但也是她其身不正不是,韩夫人听丫鬟打听来的事儿,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儿子好色,她也一直没觉得什么,媳妇进了门大度并不拈酸吃醋她更满意。可被一个嫁了人生了孩子的妇人惦记上儿子,还在媳妇的娘家人面前丢了脸,韩夫人觉得不能忍了。 韩夫人便迅速打发了那个乳娘,连她的家人都送去了庄子上。让段大直接自己挑去。 段大看出了婆婆的尴尬和羞恼,好言好语奉承着,将错都拉了自己身上来,仍是请婆婆赐人。 韩夫人被说的舒服,心里不好意思,便在自己身边忠实的下人里挑了个好的送去。 段大丝毫不介意,祖母看重女儿,她这个当娘的是沾了便宜。 如今这个乳娘,名义上是乳娘,但馨姐儿已断了奶,她主要是帮着管大姑娘屋里的事儿。她心细谨慎,将前任的错打探了个清楚,引以为戒,在韩姐夫面前从来都不抬头的。馨姐儿走哪儿,她都步步紧跟,小心伺候。自然识得小杨康,知道小表姐小表弟玩得来。因此,看了眼韩夫人,便将馨姐儿放在了地上。 馨姐儿拉着小杨康,抬头看韩夫人:“康儿,那是我弟弟,可小了。” 小杨康蹦着要去看。 韩夫人一笑,她是听过这个喊“皇帝爷爷”的讨喜小子的,当下坐了下来,放低了胳膊,让小杨康看个仔细。 襁褓里的小子虽长开了些,但还红红一团,又闭着俩眼,嘟囔着小嘴巴仿佛鱼似的一张一张。 小杨康好歹记着娘亲的话,不准摸小弟弟,看了几眼就嫌弃的扭过头:“好丑。”(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三三章 光天化日拐媳妇 周边几个妇人笑出了声。 韩夫人觉得小包子皱着脸的模样更讨喜了些,也不以为意,道:“等出了满月,弟弟就长开白白嫩嫩了,到时康哥儿再来瞧。” 小杨康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那好吧。有礼物给弟弟。”说着就抬头看杨念慈。 杨念慈瞪了他眼:“你自己准备的礼物自己给。” 小杨康哼哧哼哧从怀里掏了把精致小剑来,才巴掌长,鎏金绕银,镶着细碎宝石。 杨念慈坚持反对儿子送一堆木头刀剑,被打压的小杨康选了半天才选中这个,杨念慈看着华丽富贵的模样,才点了点头。 “给弟弟玩。” 韩夫人失笑,男孩子可不是都喜欢刀啊剑的,亲自接过来,笑道:“弟弟还小,等他大些了再给他玩。” 小杨康一副可惜的样子,这么小的玩具都不能玩? 馨姐儿拉拉小杨康的小手,桃花眼不眨的看着他。 那意思:我的礼物呢? 小杨康呵呵笑,小心掏了个荷包出来,素面绣水草金鱼,递给她:“魏妈妈做的。” 小丫头就摸出一片桃花酥来,笑眯眯掰了一块填到小杨康嘴巴里,自己才吃。 杨念慈看着感动,多体贴的小丫头啊,真想拐回家。 后边有个妇人不屑的想,给外甥送礼就送金贵的,外甥女几块点心就打发了?这位相府千金杨夫人也是个世故的。嘴皮子撇了撇,这女娃也是个傻的,人家看不上她呢,她还傻乐呢。想着想着,不禁心里一动。眼珠子定在馨儿姐身上不动弹了。 杨念慈跟韩夫人道:“夫人,我想去后边看看大姐…” 韩夫人哎呦一声,忙让人带着杨念慈去:“瞧我,拉着杨夫人说个不停,大媳妇早等着见妹妹了。杨夫人快请。” 杨念慈要跟段大说些体己话,便嘱咐乳母带着小杨康在外边,自己带着甜李香橙往后去了。 段大躺在床上听大丫鬟说外面的热闹景象呢。见杨念慈进来。立即让人奉上茶水点心退下去。 “都下去,我要跟三姑奶奶好生说说话。” 杨念慈笑着示意甜李香橙也出去。 等门被带上,段大侧耳听了听。麻利的一掀被子跳下床,狠狠走了几步。 “可憋坏我了。” 杨念慈目瞪口呆:“大姐,你干嘛呢,快回来躺着。” 段大不以为意。又走了几圈才坐下道:“你不知道啊,我当初生下馨姐儿只觉得骨头架子要散了。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缓过来。可如今生了哥儿,却是只觉得轻松,好不容易大肚子下去了,还不兴我走走啊。跟你讲啊。我这胎身子养得好,不是婆母和相公坚持,我能那天晚上去看花灯呢。” 段大也觉得奇怪。儿子生的顺溜,早上出生。出了肚子她这个当娘的立即不疼不累了,到了下晌,身下情形也好多了,跟每月来日子时差不多。睡了一觉,她是真觉得没事了。这三天被摁在床上躺着肉疼啊。 杨念慈哦了声,猜测道:“大姐,你是身子养得好,生顺溜了啊。那是不是说你以后生孩子都这么容易了?” 段大娇嗔她一眼:“那就借妹妹的吉言,姐姐多生几个。” 杨念慈急摆手:“可别,能让你生孩子的人可不是我。”还得韩姐夫多努力啊。 段大见她戏谑的样子,俏脸一红:“怎的不是托你的福?若不是…” 杨念慈急忙拦道:“大姐你又来了,我都说了多少遍,这是你命里有的,拦都拦不住。” 段大见她烦了,笑嘻嘻住了口:“那你呢?不再生一个。” 杨念慈想哭,怎么过来年,谁都问自己这个问题,只得将哄余舅母的说辞拿来哄段大。 段大听着心焦起来:“是了,你身子几次受损,到底有没有影响?不如我拿了公爹的帖子来请宫里太医给你好生看看…哎呀,看我这脑子,让爹去请不就得了?哎呀,不对,你夫君正吃香呢,他不一样的请?” 杨念慈只得硬着头皮道:“早看过了,直说先温补着,过个一两年,身子自然就修复了。” 段大点头道:“那就好。等我能下地了,给你张罗些好药材去,你天天喝着。早养好了,再生个女儿。康儿长得俊,女孩肯定也漂亮。” 段大仔细打量杨念慈,感慨道:“咱们姐妹里就你长得最像爹了,说不准你生个女儿,比你还要貌美。我看你夫君也是皮相好的。” 杨念慈嘿嘿笑:“我瞧着馨姐儿就是个小美人胚子,长大了还不定多好看呢。那水汪汪的桃花眼,一眨迷倒一大片。比姐夫的要好看。” 段大笑:“可不是嘛,馨姐儿长的像夫君,难怪婆母疼她,他爹也把她当成心尖子。” 杨念慈点头:“我瞧着哥儿像大姐多一些。” 段大挺挺胸脯:“哥儿的样貌不比他姐差。” 杨念慈哈哈笑。 要洗三了,杨念慈出了段大屋子,段大不能出去,好郁闷的送了妹妹又被丫鬟摁床上去了。 好大一个铜盆里,里面盛着各家夫人给的添盆,都是金啊银啊玉啊,杨念慈添了两个金元宝,上面不是常见的吉祥话或是松竹梅的图样,而是俩充满童趣的大头娃娃。 金元宝一入盆,杨念慈就感觉到好几个妇人紧盯着瞧,又接着打量自己。 这两个金元宝上的图样是杨念慈自己画的,找了金楼刻上去的。听说那家金楼还想讨来做样子的,可惜被管事拒了去。 杨念慈这会儿忽然想,要不,自己也开家金楼?咱的花样子多呀。 段大的儿子被光溜溜放进铜盆里,洗三的婆子一边给他洗着,一边唱着吉祥话。小娃子哇哇大叫,不像哭,却像是在恼。 小杨康就扯她娘的袖子:“娘亲,康儿也这样过吗?” 杨念慈一愣,那时候还在客栈里,怎么可能有洗三?满月也没怎么过啊。心里一阵歉疚,摇摇头小声问儿子:“康儿没有,娘亲给你补上?” 小杨康松了口气又急忙摇头:“不要不要,被看光了。” 杨念慈看着铜盆里青蛙一样的小外甥,哑然失笑,儿子要面子了。 回去路上,乳母面色不好的跟杨念慈八卦:“刚刚有个不长眼的妇人,挑拨大姑奶奶母女的感情呢…” 杨念慈惊,有这么不长脑子的? “快,说来听听。” “嗐,好像是尚书老爷的一个下属。那个妇人真是拎不清,当着亲家夫人的面逗馨姐儿,说什么大姑奶奶有了儿子就不疼她这个闺女了…” 杨念慈惊:“这是跟韩姐夫家有仇的吧?” 乳母鄙夷一笑:“奴婢也是这样想来着,谁知,那个妇人话一转,说什么自己家里有个小哥哥,让小哥哥陪馨姐儿玩啊…” 杨念慈无语,原来是拐人家闺女啊。 “亲家夫人脸都扭曲了,没一会儿就有人将那妇人请出去了。” 能不扭曲吗?光天化日之下破坏人家母女感情,毁坏尚书府的名声,更是不把上峰放在眼里,这妇人也是够奇葩的。 乳母又鄙夷笑道:“后来,就有人说了,那个妇人是个什么主事的继室,小门小户出身,前任留下的嫡子嫡女都有老人看护着,她插不了手。应该是想着给自己亲子找门路呢。” 杨念慈问:“看上馨姐儿了?那她儿子也不大吧?几岁的娃子急什么呀。” 乳母冷笑:“几岁?十岁了!” 杨念慈惊,这妇人脸皮也忒厚了吧。 不过,该担心的不是这个—— “馨姐儿没事儿吧?”就怕孩子有了心结。 乳母与有荣焉的笑:“平时瞧着馨姐儿是个腼腆的,谁知嘴巧的很,当即回了句“我娘不要我要你啊”,说的那妇人脸上挂不住。” 杨念慈想着,小孩子没听懂不在意? 乳母又笑道:“少爷又跟着闹,欢天喜地的直要把馨姐儿带回咱家呢。” 杨念慈黑线,这么小就拐小闺女回来当媳妇儿了,真是跟你外公呆的久了。 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怎么没看见…二姐呢?” 今日洗三,作为娘家人,刘氏代表相府来了,杨念慈打了招呼就过去了,只是好像没看见段二? 乳母回道:“您和大姑奶奶说话的时候,二姑奶奶来了,只是刚跟亲家夫人说了几句话,有个婆子来说是家里有急事,二姑奶奶就急着走了。” 杨念慈阴暗想,到底是有急事,还是段二不想久呆啊? 段大听了有人挑唆女儿的事儿也放心不下,将女儿喊了来,小心翼翼跟她讲:“娘有了弟弟,也一样喜欢疼爱馨姐儿。” 馨姐儿看着压根就不在意,只是一心看着弟弟胡乱点点头。 段大觉得不对劲儿,问女儿:“那个人乱说话,馨姐儿不生气?不——”伤心? 馨姐儿抬头,疑惑看着她娘:“生气做什么?馨姐儿是娘的亲女儿,娘怎么会不要女儿?” 又看了眼弟弟,兴致勃勃问她娘:“娘,康儿说,弟弟就是来保护我的,有了好吃的给我,好玩的给我,还会打走欺负我的人,是不是?是不是啊?” 段大…段英惜,你到底都教了你儿子什么?!(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三四章 听大师的话 余舅母在家里等着杨念慈的信儿呢。本来说定了要一起去皇觉寺拜见空悟大师的,就等着杨念慈看段相怎么安排了,可左等不来右等不到。等着了段大生儿子的信儿,余舅母其实是对段大亲娘有意见的,听着信儿,让人送了上礼,说自己忙着抽不出身,见谅则个。 韩夫人知道余家只有余舅母一位主母张罗着,儿子御赐的婚事还有俩来月,因此并未多想,还让人送去了喜饼。 余舅母等人走了,随手将喜饼赏了下人,问心腹婆子:“表姑奶奶怎么也没让人送个信儿上门?再过几天,咱可真没工夫出门子了。” 那婆子思索道:“是不是太忙了?要不,奴婢去问问?” 余舅母心里翻白眼,她忙?才忙了那几天,外甥女婿就看不过,放话不让人上门了。这时节,不定闲的发霉呢。又觉得外甥女婿体贴人。便打发婆子去了。 杨念慈听婆子来问,一拍脑门子,哎哟,忘了! 那婆子就想,一定不能把表姑奶奶忘干净的事儿说给夫人听。 杨念慈笑道:“得等我爹定下日子,你先回去,晚膳前就传信儿过去。” 那婆子就面色复杂的走了。 杨念慈想想,决定让雷神去找段老爹问日子。 等段相回府,就见着了侯了半天的雷神,听他说完,嘴角一抽,那和尚…不见也罢! 可又想着自己闺女的运势,还是开口了。 于是,二月初一那一日,余府,武宁侯府连着杨念慈一家共赴皇觉寺。 轩辕调开了值班日子,全程护送。他要是不来,杨念慈真要思量思量,省的再出什么茬子。 到了皇觉寺,因段相早已打了招呼的缘由,一行人在大殿里上过香,便被小和尚引着到了后边。 小和尚眉清目秀,说话带笑:“空悟大师请余夫人和杨夫人过去。” 众人先是一愣,见他目光所向,随即明白这应该是说的将军夫人。 余舅妈便嘱咐了杨念慈几句,跟杨夫人携着手跟在小和尚身后走了。 杨念慈诧异,怎么两人一起呢,后来想,两人来问的定是关于余表哥和杨铁兰的多,再有的不外乎是丈夫儿子家人前程姻缘子嗣一类的,一起倒也没什么。可自己要问的…恩,还是单独的好。 杨念慈看了旁边指着壁画谈笑的父子一眼,要不,把他们也支开了去。 轩辕仿佛感觉到什么,扭过头来呲牙一笑。 杨念慈又觉得自己矫情,都到这份上了,还惦念什么呀? 过了半个时辰,两人又携着手出来,看面上很是满意啊。 轮到杨念慈一家,余舅母又念了几句要对大师恭敬,才和杨夫人去拜佛。 杨念慈心里暗道,指定的那大和尚说了不少好话。 走到空悟大师的门前,却吃了闭门羹! “什么意思?”杨念慈怒,自己一个孤魂野鬼冒着被无上佛光秒杀的危险来求见,他还拿上乔了! 拦着他们的小和尚是从里面出来的,面容平静温和,奉上一纸条子,双手合十道:“师傅说,女施主要问的都在上面了。” 杨念慈展开条子一瞧,眼角止不住的跳:那纸条上就俩字:本心! 妹的!你当是拍电视剧呢?拿几个字就来哄人,由着人七猜八猜,若干年后感慨一声:当初某某大师说的对啊! 还是说,不管戏里戏外,这些貌似高人都是只会这招模棱两可万般可能? 轩辕早看清了,俊脸一沉,就想发火。当他没见过江湖上那惯会哄人的和尚道士吗?要知道他家老头私下里恶趣味儿,面上却是仙风道骨哄了不少人的!咳咳,然后他们就有好吃好喝了。 从这方面讲,两公婆倒是般配。 轩辕冷哼一声,就想发难。 杨念慈急忙拦着他,眼角瞧着那小和尚,笑道:“夫君不可胡来。” 那小和尚似是松了口气。 杨念慈笑吟吟问他:“这真是空悟大师给的答复?” 小和尚合掌道:“正是。” 杨念慈又慢悠悠问:“确定?” 小和尚有些莫名,还是点头道:“确定。”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杨念慈抱着儿子,往旁边挪开一步,对着轩辕使眼色:“夫君,大师让咱们跟随本心呢。”眼睛往门上一瞟。 轩辕邪邪一笑,还是媳妇儿是明白人儿呀。张开大手拎着小和尚衣领将他直直的杵到门一边,长腿一伸―― “哐――”门开了。 “哎呀,你们怎么硬闯啊――” 刚刚还淡定的小和尚这会儿急的一脑门子汗,在他有限的和尚人生里,还是第一次见到对师傅如此无礼的人。 “无妨,你先下去吧。” 屋里窗边木塌上打坐着个老和尚。老和尚一把花白的胡子,看着慈悲为怀的模样,挥手让小徒弟出去了。 小和尚不满的带上门,不放心,那个男人太粗鲁了,自己得守在门外边。 杨念慈问了句:“空悟大师?” 老和尚嘴角带笑,却是一脸苦相:“真是在劫难逃啊。” 杨念慈无语,这是什么劫啊,不就是踹了你的门? “大师不想见,让小妇人的爹爹转告一声便是,怎么让人到了门前又回转?两扇薄薄木门岂能挡住小妇人一家的向佛之心?” 轩辕听着杨念慈瞎说,直想笑。 空悟和尚叹,真是段相的亲闺女! “女施主想问之事,老衲都写在纸上了。” 轩辕立即嗤了声,空悟和尚不动声色的看了他眼,又看杨念慈怀里的小杨康一眼,垂下了眼皮。 轩辕一眯眼,盯着他瞧。 杨念慈一脸的不相信:“那大师说说小妇人是来问什么的?”想想又加了句:“您可千万别跟小妇人打机锋,我这人没慧根,听不懂。” 空悟和尚一笑,高深莫测道:“女施主可是想问关于来处去处的事情?” 杨念慈一僵,果然是个有道行的!神色几番变化,摇头道:“虽然不解,但小妇人身在此中,心安此处,不再执念。” 空悟和尚笑道:“女施主已经悟了,又何必再来?” 杨念慈定定看着空悟和尚,见他对自己微笑点头,仿佛知悉了自己的一切。再看看轩辕,有些犹豫,轩辕对她一笑。 杨念慈心定了下,犹豫问道:“但是小妇人有其他事情想问。不知爹爹有无跟大师讲过,小妇人三番两次遭难,不知日后还会有无劫难?若有,该如何化解?望大师指点。” 生恐空悟大师又说得不明不白,诚恳道:“小妇人并不贪心,只求相夫教子安乐一生。” 空悟和尚叹了声,伸手示意杨念慈坐。 杨念慈便坐到他的对面,中间隔着张矮桌。 空悟和尚将一只倒扣的小茶盅正过来,拿起装不了几口茶的小茶壶缓缓倾斜,一股芬芳的茶香在屋子里飘散开。 “施主请用。” 杨念慈也不客气,伸手试了试温度,正合适,却是端起喂给被轩辕接过去的小杨康。 轩辕早拖了只高背椅坐到杨念慈身边,小杨康在轩辕怀里伸着脑袋吧唧吧唧,喝了精光,又舔舔嘴唇,意犹未尽。 空悟和尚对着他一笑,又翻开两只小茶盅,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 可惜,牛嚼牡丹。这一家三口都是端起一饮而尽的主儿,只知道闻着香喝着解渴,就是太少不尽兴。 空悟和尚诡异的从三人眼里看到了同一句话:还要! 将小茶盏倒空了,才一人又凑了一杯,心里感慨,这才是真的一家人! 杨念慈放下空空的茶盅,提议道:“大师,回头我让人给您送套茶具来,够你喝半天不用续水的。” 杨念慈不是不知道功夫茶,但她真心没感,她哪来的功夫去享受那尽享时光悠然划过的高雅之事啊。 空悟和尚微笑:“多谢女施主。” “大师,您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空悟大师仔细看她面相,一派严肃模样,杨念慈大气不敢出的紧张望着他。 轩辕也不由紧张起来。 半晌,空悟大师点头又摇头。 “什么意思?”我是没救了? “施主之前历了生死劫,后又经历了几次大灾难。” 杨念慈心里算着,生死劫?应该是说自己穿越的那事儿,原主是真的死了,被自己占了身子,这也算过了?大灾难应该就是几次遇难了。 杨念慈急急点头。 “大师,小妇人就是想问问,这糟心的事儿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如何化解?” 空悟和尚沉吟不语。 杨念慈想到自己上一世被马撞死,咬牙道:“大师,您有什么直接说吧,是不是小妇人劫难未过?” 空悟和尚却是看向轩辕。 轩辕趁着杨念慈没注意,对着他一笑,好好说!白牙森森,尽是威胁。 空悟大师乐了,眼睛看着轩辕嘴里对杨念慈道:“女施主命格奇特,老衲修为不深,看不清楚…” 杨念慈心一沉,自己不是原装货就不能维修了? “…不过,老衲确实看出女施主劫难未过,甚至不久的将来,还有生死劫…” 杨念慈立即两眼泪汪汪,一年多后,姐又要被撞死? “…如何化解?老衲别无办法,但知道关键是在男施主身上。” 杨念慈脑袋顺着空悟和尚的手指就看向了轩辕。 “他?” 杨念慈没注意到,轩辕却是眸子微缩,这贼秃的手指指到自己身上时,顿了顿,又往下点了点,那里… 正是小杨康!(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三五章 冥冥中的变数 空悟和尚见轩辕不善的盯着自己,索性说的更明白。 “凡事有因必有果。女施主的因便在眼前人身上,想要什么果,自然解了因才能得到。” 杨念慈心里好复杂,真是轩辕那狗血的来历惹的祸?也是哦,如果自己不是被轩辕拉进木屋还生了孩子,自己肯定稳稳妥妥的嫁人了,哪会有这么些挫折?可不就是轩辕起的因! 杨念慈怒了,凶狠的瞪着轩辕。 轩辕心里要骂,好你个贼秃,这是挑拨我们夫妻感情了不是? “娘子…” 杨念慈抿紧嘴巴,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他了。 轩辕立即狠瞪了眼空悟和尚。 空悟和尚仍是笑眯眯一点儿不介意的样子。 杨念慈忽的扭过头,又瞪了他眼,这次却是偏到他耳边悄声道:“回头咱商量商量,把你的破事儿早点儿解决了。” 轩辕心里乐啊,还以为这女人又要跟自己拉开距离了呢。 知道轩辕的事儿解决不来,自己仍要厄运连连的杨念慈失了兴致,原来这所谓的大师也不是万能的嘛,那自己还求什么? 小小声问轩辕:“我没要问的了,你呢?” 轩辕揽着小杨康,沉思了下,看向空悟和尚:“还请大师为小儿批命。” 空悟和尚却是连连摇头:“无法批。” 轩辕怒:“为什么?”这贼秃就是装的吧? 空悟和尚直视轩辕双眼,大有深意道:“这位小施主的前路也关系在施主的身上,一切都要看施主作为。” 轩辕不说话了,眸色深沉。 杨念慈疑惑,小声问他:“什么意思?” 轩辕偏过去,在她耳边小声道:“就是他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意思。” 杨念慈… 轩辕咳了咳,两手捂住小杨康耳朵,面色严肃道:“最后一问,请问大师,在下与娘子何时能够圆房?” 空悟和尚… 杨念慈… 轩辕是被杨念慈踹出去的。 杨念慈那个恼啊,都没脸见人了。想都知道当初段老爹的说辞,不过是拉人家空悟大师装神弄鬼的,恐怕人家都不知道有这回儿事儿! 啊!你竟然问到人家脸上去了!一个和尚啊!他管屁个圆房啊! 杨念慈想着空悟大师,那笑眯眯的模样,就整个人不好了,自己还是不要出门吧。这次倒是没有性命之忧,可是脸面都丢了干净啊!啊啊啊! 轩辕揉揉屁股,恨恨的想,要不是这和尚跟老丈人交好,老丈人能想着拿他来说事儿。自己吃不了媳妇儿,这个贼秃也是有责任的。不能对你做什么,总得让你不自在才行! 杨念慈就纳闷了,除了让人家看了出好戏,咱家丢了脸,人家到底怎么不自在了? 余舅母看见板着脸的杨念慈,心里担忧,难道外甥女的事儿… “大师如何说?” 杨夫人通过余舅母也知道杨念慈所求,当下也紧张的围过来。 杨念慈强笑道:“大师给我们一家看了,说是大富大贵,有后福的。” 余舅母不信,那怎么脸上不好看? 杨念慈闷闷道:“只是前边有些坎坷,得吃几年苦。” 能活下去就有好日子了啊! 余舅母和杨夫人对视笑了起来:“当是什么。原来如此,这是好事儿,哪有十全十美的人生。头先吃点儿苦,好日子都在后边呢。既然大师说了,你们大富大贵,可见是有福的。做人不能太贪心。” 杨念慈更闷了,自己已经够不贪心了,活着已经很底线了好吧? 瞟了眼轩辕,还有这个不要脸的货! 轩辕直冲着她傻笑,又引来杨念慈的怒瞪。 余舅母看不过眼了,这么好的夫君你还嫌?真是贪心太过,当下又说了杨念慈几句。 杨念慈那个郁闷,偏不好说轩辕做的好事儿,这人就会装无辜装纯洁,当你是小白花啊! 那厢,空悟和尚迎来的老朋友,段相! 段相跟他熟,自己翻出茶叶来,将茶具洗过,炊水煮茶。 空悟和尚不由笑道:“你们父女都不是客气的人。” 段相老神在在:“算来,你得叫她声侄女,跟你客气做什么。” 空悟和尚只笑。 “我那三女运程如何?可还会遭难?”段相很是忧心。 空悟和尚深深看了他眼:“这件事儿你应该比老衲清楚,何必来问。” 段相不再说话,将沏好的茶倒进茶盅,推到他面前。 “只是想有个准话,才好放心。” 空悟和尚端起茶盅在鼻尖一嗅,淡然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所以,你侄女的定数是什么?” 空悟和尚笑,跟和尚攀亲戚呢。 “可同样的,冥冥之中自有变数。” 段相一愣。 “侄女身上变数太多,所以…不好说。” 段相皱眉。 空悟看着他突然道了句:“缘分虽由天定,更在人为。必要珍惜。” 段相想不明白,这个和尚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望着他求解。 空悟和尚笑:“那个小儿…” 段相紧张的倾了倾身子。 空悟和尚抿了口茶,放下茶盅,笑道:“模样挺俊。” 段相黑脸。 “我自己看得到!” 空悟和尚又笑:“他的命格…” 段相又紧张了。 “…看不清。” 段相嫌弃道:“你功课落后了,看不清?你怎么不说看不到?” 空悟深深看了他眼:“刚刚还在说她亲娘身上变数多,他亲爹那里也不是简单的,这样如果能看清,才是有鬼了。” 段相皱眉深思:“怎么惜儿就变数了?” 空悟又看了他眼:“孩子看不清,是因为孩子娘有变数;孩子娘有变数,却是孩子爹的奇特;孩子爹的奇特,却是有更早的因;这更早的因,却不是你我能置喙的了…” 段相默了半晌:“我要这样跟那位讲?” 空悟也默了半天点头道:“天机不可泄露。” 段相心里一紧,笑他:“你们用这句话唬弄了多少世人?” “天机岂是世人能参透的,老衲也是世人啊。” “得得得,我走了。喏,这个,别忘了给我开光啊,我得送给你侄女和你侄孙的。” 段相放下个木盒就走了。 空悟打开就见里面躺着两块玉坠,一个观音样,一个坐佛样,一笑,真是上了心,竟跟个和尚攀亲戚。 皇觉寺的素斋很是美味儿,杨念慈郁闷之下一人吃了两份,还要打包带回。 小杨康很想跟娘亲讲,虽然是很好吃啦,可人家还是更喜欢吃肉肉,但瞧眼娘亲的脸色,知趣的没说话。 轩辕凑过去小声道:“晚上给你做肉羹。” 小杨康才捂着嘴笑起来。 杨念慈跟回来却没回家,而是去了相府,中午吃撑了,扶着腰在乐园的草坪上转圈圈,得亏阳光还好,又没有风。 段相从宫里回来,就见女儿挺着个肚子慢悠悠走着呢,嘴角抽抽,不知道的还以为怀了呢。 杨念慈扑了过去,张开就问:“爹,那个空悟是个骗子吧,您被他骗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啊,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就成大师了?” 段相为老友哀叹,就说不让闺女去吧。 支吾几声:“恩恩,他修行还不够…” 杨念慈愁眉苦脸:“爹,他说,女儿的前路艰难着呢,这可怎么是好?难不成以后女儿真的要窝在家里不出门子了?” 段相心道,就怕你窝在家里也不安生啊! “全做一听了,没什么的。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有些事注定的躲也躲不过。” 话是这样说,可空悟也道女儿身上变数多了,还有什么是注定不变的? 段相又发了愁。 杨念慈拉着段相对空悟大师好一通抱怨,自家三口就各问了那么一件事儿,他竟没说一句明白话。哦,不,是两件,轩辕最后问的那个不能说。 杨念慈喋喋不休:“爹,你说,这空悟大师蒙不蒙人?” 段相被她念叨的头皮发麻,嗯嗯嗯的说了句:“你别信他就是。” 杨念慈闻言又有些不自在,那老和尚好像看穿了自己的来历,应该是有本事的。 尴尬咳了声:“爹,空悟大师说的也有道理…” 段相长叹,唯女儿难养啊,是非都是你说了算。 “你到底想说什么?爹忙着呢,没事儿赶紧回家去。” 杨念慈再三犹豫,扯着段老爹的袖子:“爹,我觉得空悟大师说的对,女儿这境况其实都是康儿他爹引来的,虽然…恩恩,他爹早死了,可大师说了,这事儿不解决,女儿前头还有生死劫呢!” 段相面上一紧,“他真如此说了?” 杨念慈连连点头:“大师说,女儿生康儿时便是一道生死劫,女儿幸亏挺了过来…爹,你得谢谢温大哥…” 杨念慈心里再次默念,原主走好,愿你有个美满幸福的来世… “之后三番四次遭难,大师可说了,并没什么,关键是又有生死劫在前头等着呢,女儿可没信心再挺过去了…” “大师说,这因是康儿他爹引来的,爹,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段相心乱如麻,那和尚从来不会乱说话,难道自己护不住女儿? “让爹仔细想想。”好你个和尚,怎的没跟我讲? 杨念慈转了转眼珠子:“爹,你看这样可好?” 段相垂眼看杨念慈。 “不如,您借我些官兵,将康儿爹的仇家都剿灭了去。” 段相大惊失色:“你说什么?”(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三六章 皇帝的血腥手段 杨念慈被吓了一跳,讪讪道:“就是…跟您借些官兵,将他们都灭了,指不定女儿就…” 段相一拂袖:“胡闹!” 杨念慈不服,怎么就不行了? 段相虎着脸问:“你知道你夫君的仇家都是谁?” 杨念慈摇头,见段老爹又要瞪她急忙道:“管他们是谁呢。爹,你可是跟我讲过,康儿爹是被他们寻仇杀了的,这可是犯了律法的。杀人偿命,这个名头就足够逮了他们吧?而且,他们视人命为草芥,指定还犯过别的事儿,怎么就不能让官兵出面了?” 段相憋着气,半天才跟她解释:“我也是从你公爹来信得知的此事,那帮人杀了人自然清除痕迹,哪里来的证据?况且,人家神出鬼没的,怎么抓?你当衙门里的人也是武功高手呢?” 杨念慈傻眼,放着大好的国家利器就拿那些人没办法了? “况且,不成文的规矩,江湖仇杀官府不得插手。” 不然惹恼了那些草莽,说杀人就杀人谁抵挡得住,也不适合用军队围剿啊。 杨念慈看懂了段老爹没说出的话,死了心,放开了手。 段相把手缩进袖子里,不着痕迹的擦了擦手心,可别再问这事儿了。 可惜… “爹,康儿爹家到底是做什么的?你之前说是隐士,怎么现在好像又是江湖人士?您到底给我找了什么亲啊?” 轩辕也没说过他家的事儿,自己没好意思多问,还是从段老爹这里打探吧。 段相一噎,不悦道:“你夫家远离朝堂,自然免不了沾惹江湖。你别再多问了,赶紧的回家,别整天往外跑。还有,别想这些不靠谱的鬼主意。” 杨念慈见段老爹好像生气了,脖子一缩,立马说了句:“是杨浚让我来的。” 段老爹直翻白眼,他让你这样说的才是怪了! “行了行了,赶紧走。” 于是,杨念慈头次被段相赶了出来,闷闷不乐的一路嘀咕着回到了家。 她的无心抱怨,被一个小丫头听了去,那丫头眼珠子一转,跑到正院里,跟管事妈妈嘀咕了几句,那妈妈塞给她一串钱,打发她走了,掀帘子进了屋。 “什么?三小姐被老爷赶出去了!” 刘氏简直是惊喜莫名啊,自从那丫头回来,彤儿那里诸事不顺,自己找神婆子问了,两人正是不相容的命格,一起一沉,就看谁能压得住谁。眼下,好似老爷厌了那小蹄子,那自己的彤儿,是不是就时来运转了? 想起彤儿派人捎来的话,刘氏一阵揪心,彤儿到底正月里没回来,为着女儿的打算… “你来,将这个匣子送到侧妃那里去,记着,谁都不许透漏。” 那管事妈妈郑重应下,将小巧的盒子往袖里一塞,退了出去。 “老天保佑我儿心愿达成!” 杨念慈回到家里,对轩辕愁眉苦脸说完:“…我爹不肯帮忙啊。” 轩辕默道,他帮得了忙才怪了。 冷了脸道:“这事儿不需别人插手,我自当手刃仇人。” 杨念慈嗤笑:“别扯了,你刃就刃吧。空悟大师的话你也听见了,还不知道你媳妇我能不能活下去呢。” 轩辕惊喜:“你承认是我媳妇了?” 杨念慈白眼:“儿子都生了,你活的好好的,我能改嫁了谁?还是现在休了你?” 轩辕死乞白赖的凑上来:“说好陪着你们一辈子的。” 杨念慈作势要踹他,抬高了下巴:“姐的一辈子眼瞅着要到头了,你马上就松快了。” 轩辕摇摇头:“你还真信那和尚?” 杨念慈心头蒙上一层阴云,上一世时在小杨康三周岁生辰的时候自己发生了意外,如今小杨康已经过了一岁半,自己还有不满一年半的时间,到底应该怎么避过去? 轩辕见她沉下脸,不由也有些忐忑:“你真信?” 杨念慈叹气:“我倒想不信呢。但我信我爹啊,如果老和尚真的只会蒙人,我爹能跟他交好?我爹可是傲着呢。” 轩辕被她一说也没底了,自家那老头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有时候这些断未来之事还真的不信不行。要不,把惜儿的八字寄给老头断断? 杨念慈唉声叹气:“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 轩辕不是多愁善感的人,闻言直接问道:“你要我怎么办?” “殉情。” “儿子怎么办?” “有我爹他们呢。” “你还是努力活着吧…” “我也想啊…” 轩辕看她蔫蔫没精神仿佛认定了自己活不长一样,一阵心疼,又咒骂起那老和尚来。 “你待在府里别出去了,就算出去,我定陪着你。” 杨念慈没答话,把脑袋支在手上出神,这一世变动那么大,谁知道惊马那一劫是提前还是推后,越想越烦,干脆起身进内室滚大床去了。 轩辕没跟上去,望着她没精打采的背影,眼里厉芒闪动。 很快,杨念慈就是想出去也得憋着了。 城西监场血流成河! 皇帝过完正月,还未待群臣从节假的欢乐气氛里醒过神来,雷厉风行的一道道圣旨颁了去。 凡是跟南方水灾之事有关联的官员,按罪责大小从严处罚,京里京外斩了不少人家,抄家流放免去官职的官员更不在少数。监场的地皮染红了一层又一层,那可是全家抄斩啊,一家就几十上百口子人。 人市上充盈了不少官奴,却是罪减一等,当家人被斩,家人发卖。如果这家人处的好,有个亲戚朋友的,指不定还能留下血脉。如果没个交好的,那一样是绝了脉,不过是晚几年罢了。 京里便牵连了如此多人,地方上想必更多。 当今已经多年没有展露如此狠厉手段,一时间朝堂上静寂无声,朝臣回话都战战兢兢。 端王平王更是心里打突,原以为父皇老了,心也软了,手段也慈和了,更注重名声了,可现在,老爷子以血淋淋的手段告诉这俩儿子,朕的爪子还利着呢,当心点儿! 平王折损了不少人手,但可能是早在预料之中,还与舅舅忠勇侯联手清了一批靠不住的手下出去,损失虽惨重但也可接受。 端王却整个人不好了,老爷子您杀平王的人就是,毕竟那边是罪魁祸首,可您那监斩的名单里为毛儿子的人也如此之多啊? 端王盛怒下又打了个哆嗦,老爷子不糊涂,平王那厮的假证据必是不信的,可…端王仔细一琢磨,又是一身冷汗,那些自己人果真都是跟那事儿或多或少有关联的。难道…老爷子都知道了? 端王身上直发冷,按捺住了没立即去找徐太师,当晚太师府偷偷来人送信,太师只一句:少安毋躁。 端王急的直转圈,安什么?怎能不躁?如果父皇真的知道了… 端王在书房里转大半夜,鞋底都磨去了几层,最后一咬牙:反正父皇只能在自己和平王二人里选了,自己只要表现得比平王好就是。自己就是耍手段又怎么样?父皇当年也是从这条血路上踏过来的。这次洪灾之事,毕竟是平王的人引起的,自己慌什么?该慌的人不是自己! 定下心来的端王在榻上沉沉睡去,临睡前,遗憾的想如果只剩自己一个该有多少,就不必如此如履薄冰了。平王真是命大啊… 也因着这事儿,段大儿子的满月宴自然取消了,杨念慈还跟乳母打趣,省的折腾小婴儿了。让管事送上礼,跟段大约着日后去瞧她。 余府那边仍是忙碌着婚事。果然如余舅舅所言,工部的变动最大,除了余舅舅和少数人员并无变动外,换了一批,调整了一批,整个工部大换血。只是,尚书之位仍是空虚着。 杨念慈问轩辕,皇上是怎个意思? 轩辕想想跟她道:“这个位置应该是被两边皇子都盯上了,皇上正生着气呢,俩熊孩子都不争气啊,自然谁也不让遂愿…” “那舅舅呢,他没有站队啊…” 轩辕皱眉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问你爹去吧,他管着户部呢。” 杨念慈不安;“会不会是我瞎提的那事儿连累了舅舅?” 轩辕摇头:“我没听见有人提那事儿,不知舅舅和岳父有没有上奏。别瞎想了,许是皇上有别的安排呢,帝王心思谁猜得准?” 杨念慈也就不再想,只操心给杨铁兰的添妆。 许是见京里气氛连日压抑,大臣脸上不好看,也影响看的人的心情,某日上朝,皇上发了话:杨大将军要回京了,吩咐让两位王爷一起迎接。还当场笑道,既然是朕赐的婚,那朕一定要去观礼。 好家伙,皇上发了话,这婚礼的规格自然又上了一层,百官琢磨着自家的礼得再厚些才是。得了信儿的余舅母更是忙得陀螺一样,皇上要来啊,赶紧看看哪里不合规矩哪里又不够隆重,忙得连吐血的功夫都没有。 被狠狠敲打并元气大伤的两位皇子面上空前的兄友弟恭起来,哥哥弟弟牵着手去城门迎接杨大将军归来了,那你谦我让哥俩儿好的好氛围,让杨大将军差点儿捂着胃。 几年不见,这俩更能装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三七章 我是你孙子的爹 杨大将军被引入宫里赴宴,跟皇上交待清楚北边的事儿后,推拒了宫里赐宴,急着往家赶。上次闺女还娇俏俏的嘟嘴抱怨自己不疼她呢,这次就回来嫁女了?这马上就要成别人家的了?杨大将军表示自己还没准备好。 或许世上所有的父亲永远也准备不好迎接女儿的婚礼吧。 心绪翻腾的杨大将军急匆匆迈出一道宫门时,没留意撞上了人。 杨大将军赶紧停了脚,这一冲之力…自己可是有数的,别伤了人才好。 对面那人竟也当即站稳了,并未后退,只是往旁边一让,淡淡笑声传来“杨大将军,久仰。” 杨大将军利眼微眯,不动声色打量,面前这个青年身着侍卫统领轻甲,长眉俊眼,英姿挺拔。目光上下一扫,在他下盘和双臂略一停留,这人功夫不弱。 “在下赶得急,失礼了。这位小哥是…” 轩辕早上出门时,有幸用到了杨念慈难得亲自做的爱心早餐,心情正不错呢,嘴角斜挑了半天都没舍得放下来,见杨大将军问,颇亲热回了句:“在下杨浚,是贵府侯爷曾孙的爹。在下还有公事要忙,不送大将军了,改天登门拜访。” 轩辕潇洒离去,还回味着杨念慈的煎蛋呢。 心里只惦记着闺女的杨大将军点点头紧赶了几步,才反应过来。 话说,老爷子只有自己一个儿子吧?自己也只有两个儿子吧?哪里来的曾孙?又哪里来的曾孙他爹? 杨大将军不明所以的回头去问轩辕,早走的没影了,摇摇头,先回家。 杨念慈前去武宁侯府添妆时,见到了传说中的杨家三丁。 杨大将军长相周正,表情严厉,眼里精光闪烁,看人时跟侯爷一样锐利但更逼人一些,可他偶尔一笑时,又带出几分儒雅。当然,不笑的时候压得人不敢抬头。不愧是敌人闻风丧胆的杨大将军! 至于杨大公子…杨念慈表示很无语,原来这位哥哥竟然叫杨铁心!怎一个缘字了得!杨念慈心里抹汗,幸亏自己不姓穆啊!不是官配。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杨铁心长得跟杨夫人更像一些,是个俊俏的少年郎,恩,仿佛近二十了,还未成家。与父亲不同,杨铁心时时带笑,说话风趣,身姿笔挺,英气勃发。 杨念慈偷偷跟杨夫人咬耳朵:“伯母,杨大哥长的好啊,人也好,幸亏没留在京里啊,不然还不得被那些小姑娘生啃了。” 杨夫人笑,拉着她的手道:“这三个讨债的,没一个省心的。把兰儿发嫁出去,伯母可有功夫先收拾这一个了。惜儿啊,你也帮伯母留意着,咱家不能只出不进吧。” 杨念慈连连应下,这事儿姐喜欢啊,转头去看让杨夫人不省心的第三个。 杨家三公子,杨铁志,才十岁的年纪,跟余启宽差不多大,一直在外拜师学艺,少年老成,看着跟个小大人似的。只是―― 杨念慈顺着他的目光瞧去,自己家的熊孩子拿着自己设计的彩色魔方转啊转啊,那上面不同颜色的小方块越扭越乱,越扭越杂,完全没有一丝能被拼好的迹象啊。 杨念慈又去瞄杨铁志,这小子右手手指仿佛不受控制的颤了几颤?眼角仿佛也跳了跳? 这会儿,跟魔方较劲儿的小杨康急了,竟抓着魔方在小桌子上摔了几摔。 杨念慈气哟,这个熊孩子,还长脾气了? 抄过来,翻过身,在屁股上狠狠打了几巴掌。 慌得杨夫人急忙伸手拦。 “没事,伯母,这小子皮实,穿的又厚。”自己也只是架势拉得足,没用多大力气。 果然,小杨康嘴巴嘟了嘟,哪有半点儿疼痛的样子? 杨夫人看着好笑,接着看向自己的小儿子:“小志,来陪小侄儿去玩。” 小杨康还不乐意呢,人家要挨着娘亲,被杨念慈一瞪,屈服了。 眼珠子一转,甜甜的笑:“小叔叔,你来玩,要颜色一样啊。” 杨铁志聪慧,在一边瞧着早弄清这东西要如何玩了,抬头请示了母亲一眼,见她点头,便伸手接了过来。 杨念慈仿佛听见他松了一口气,仿佛小杨康乱玩的行为让他多不能容忍似的,这娃不会是有强迫症吧? 笑道:“小志,带着小康儿去找祖父他们好不好?” 杨铁志求之不得的抱着小杨康赶紧跑了,小杨康倒是不怕生,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手。 杨夫人又叹气了:“唉,你看看,你看看,他大哥笑个不停就是不成亲,小的又整天板着脸,谁家的姑娘敢看他…以后…哎…想想都愁得慌。” 怎么偏偏自家的孩子婚事犯难呢? 杨念慈笑道:“只要孩子出息了,还不是百家来求?伯母您要是放出风声来,指定的被媒婆踏破门槛,还不挑花了眼。” 杨夫人挺挺胸:“那倒是。”又弯了脊背:“老大那个臭小子不肯说亲呀。” 杨念慈诧异,杨铁心那个岁数可真心的不小了,难道是… “伯母,是不是杨大哥有心上人了,不敢对你们讲…” 杨夫人一愣,她倒从没朝这方面去想,不行,等兰儿的事儿都办完了,老娘亲自拷问,严刑逼供也得弄个儿媳妇回来。小杨康那小模样,实在让人眼馋呀。 杨大将军得知老父认了段相的外孙当曾孙后,心里一直没拐过弯来,老父这是怎么了?不是看文官不顺眼的吗?还是跟段相达成了什么协议?不会吧?老父平日里不是交待的清楚,不能跟朝中重臣私交过密吗?怎么自己犯了糊涂? 纠结的杨大将军等见到被小儿子抱来的小家伙时,眼睛直了,上前摸了几把,顿时乐得合不上嘴,怪不得呢,还是老父厉害,这样的好苗子就得拐到自己家里来。 “恩,康儿是吧,让爷爷抱抱。” 一边的轩辕无语。 小杨康不认生,倒进杨大将军怀里,很是自来熟的亲热起来。 杨大将军抱孩子还是小儿子小的时候,有些生疏的扶正他,又扶正,又扶正…咦,这娃喜欢在大人身上爬上爬下? 武宁侯看不下去了,将小杨康抢了过来,一边鄙夷自己儿子:“有你这样的吗?身上也不放个见面礼,还让康儿喊你爷爷?亏不亏的慌。” 杨大将军讪讪的,摸了遍腰上领口袖口,还真的什么没有,在军营时挂那些个玉啊金啊的不是碍事吗?回到家他也不喜欢带呀,好像…失礼了? 边上的杨铁志嘴角微抽,原来这小娃子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是为这个?自己因着练武的缘由,也不喜欢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恩,回房找个玩意儿送他,好歹也叫自己一声小叔叔了。 武宁侯大手一挥发话了:“行了,回头你备上一车礼给康儿送去。” 杨大将军… 杨铁志…看来自己得多送点儿了。 杨铁心看得好笑,挪到祖父跟前:“康儿是吧?来,叫声叔叔听听,”从腰上扯下一个玉葫芦来:“叫叔叔,这个给你。” 他年岁大了,杨夫人不允许他光溜溜的出来见人,因此身上倒是有一两件挂饰。 小杨康只看了一眼那青色的葫芦,就嫌弃的扭过头,这种东西人家多得是。 杨铁心一僵,好像被嫌弃了? 武宁侯大手将大孙子拨拉到一边儿去:“走走走,不生儿子的货,别在这里碍眼。” 杨铁心悲愤,我才是亲的。 偏偏杨大将军仿佛才想起,沉吟道:“趁着这次回来,让你娘给你说门亲事,回去前就成亲吧。” 杨铁心呆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自己就被这样推出去了? “祖父,父亲,孩儿不急…” 武宁侯不耐道:“管你急不急,等生下儿子,你爱哪儿哪儿去。” 杨大将军竟点了点头。 杨铁志心里好开心,自己还小,又不是老大,真好! 杨铁志面如死灰,颤抖着嘴唇,当自己是什么了? 轩辕看得有趣,这杨家大公子挺有意思的,忒能演。上前揽住他的肩,笑道:“铁心来,陪姐夫过两招。” 杨铁心一愣,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 不及反应,就被轩辕拥着往前走,嘴角一咧,待会儿可别怪弟弟不给姐夫情面啊! 轩辕勾勾嘴角,最好别给,不然哥哥我还真不好意思下手。 那边杨念慈抱着个百宝匣放在杨铁兰面前。 杨铁兰笑道:“让我看看,你送了什么稀罕东西?” 打开一层,吃了一惊,又打开一层,又吃了一惊,再打开,再… “这是什么意思啊?” 杨念慈头次不好意思:“我没经验,实在不知道送什么好。干脆我喜欢什么就送你什么好了。你,喜欢吧?” 杨铁兰能说不喜欢吗?一层层未经雕琢的各色玉石,未经切割的宝石,没有镶嵌的珍珠玛瑙… “原来你最喜欢的是这个啊。恩,跟你很配啊。” 杨念慈怎么听得怪怪的。 “只是,太贵重了。” 以两人的关系,杨念慈送套好的头面便已足够了,这匣子东西怕不是几千银子?太贵重了,她不能收。 杨念慈见她将匣子往自己这里推,急忙拦着她。 “这是你姐夫见我喜欢专门收罗来的,都是从各地按原料价买来的,你也看了,这些东西都没打磨镶嵌的,粗糙的很。只要你喜欢就成,你若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杨铁兰苦笑:“真的太贵重。” 杨念慈却道:“等我儿子娶媳妇儿,你也回礼不就得了?好了好了,喏,最下一层有好东西,你快看呐。” 杨铁兰心里感动,依言打开最下一层,里面只躺着一本小册子,封皮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这是什么?”杨铁兰好奇的拿起翻看,只看了一页―― “段英惜,你真的够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三八章 憋屈的新娘 出嫁前一晚,杨夫人搂着杨铁兰心啊肝啊不舍了半天,又催她赶紧睡下免得隔天脸色不好。 杨铁兰纠结,这到底是舍不得啊,还是巴不得自己赶紧走? 低头看看母亲临走时神神秘秘塞来的小布包,打开,是本小册子。 杨铁兰叹气,红着脸打开,果然… 又气又羞,恩,娘给的这本好像不如惜儿给的那本精致啊?好像惜儿那本更… 杨铁兰几下将册子包好塞到衣柜最底下去了,羞恼了半天,才想到,当初惜儿给自己看的说的那些,比这些小册子还要更… 杨铁兰恼的钻进被子里,真是交友不慎啊!恼着恼着,睡着了… 按说杨念慈应作为婆家人应该在余府等着观礼的,可杨铁兰只有这一个闺蜜,没得办法,尽管她已是妇人身,还是被拉来作陪。 杨念慈听了婚礼流程,暗自咂舌。妈呀,为什么明明是在黄昏时候成礼,新娘子偏偏要天不亮就起床折腾的?就是要拜别家人也用不了这么久吧? 杨铁兰穿着嫁衣坐在床边,紧张不已。不时摸摸发髻,揪揪衣服。 杨念慈笑她:“这才什么时候,等表哥来还早着呢。要我说,你好好歪一会儿晚上有的闹。” 杨铁兰知她暗指什么,不悦道:“我先跟你讲,你若是敢乱来,看我以后不理你。” 杨念慈哟哟哟的叫起来:“还没成我正经嫂子呢,就威胁我?” 杨铁兰红着脸作势捶她,杨念慈装着要躲,两人笑闹起来。 半天,杨铁兰赶紧坐直了:“这头发难梳得紧,可不能乱了。” 杨念慈却道:“大红盖头一盖,谁看得见?只我表哥能看见,可惜呀,”杨念慈不说了。 杨铁兰睁大了眼。 “瞧见新娘子的小脸蛋,眼里还看得见什么,还不赶紧香一口。” 杨铁兰又不依的要打她,有杨念慈陪着,时间过得快,杨铁兰慢慢放松下来。 只是―― 外面余启宏嗓子都哑了,靠在门上低低的叫:“表妹,我都作了十首诗了,还唱了山歌,能接新娘子了吧?” 余启宏欲哭无泪,前一天,弟弟知道是表妹陪在新娘子身边,一脸同情的要自己珍重,自己还想着多准备准备以免被刁钻的伴娘为难。果然―― 表妹太过分了! 人家一群伴娘也顶多让新郎作三首催嫁诗,拿着红包乖乖让开。到她,可好!十首就十首,山歌也罢,反正自己游历时学过,怎么还不开门呢? “表妹――”算表哥求你了。 门后杨铁兰怒目,有完没完! 杨念慈瘪嘴,看吧,还没嫁过去呢,心就是别人家的了。 喂,别忘了你是婆家人啊! “好了好了,表哥,让你作诗你做简单的呀,表妹识不了几个字,哪听得懂?谁让你不早早唱歌的!” 余启宏气闷,怪我咯? “红包拿来。” 一只纤纤细手从半开的门缝里伸了出来。 余启宏忍辱放了一个大红缎子的荷包上去,手没动。再放一个,手还没动。再再一个,手还没动… 余启宏默默咽血,干脆直接放了三四五六个上去。 这次,手伸回去了,门里惊讶声起:“表哥,你怎带了这么多?我都不好意思了。” 余启宏流泪,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实表妹跟宽儿才是亲生的吧? 想起出门前,余启宽拉着自己往袖子里塞荷包的情景,那嫌弃鄙夷的小表情,和表妹的如出一辙啊,还念叨自己不长记性。 终于,余启宏成功见到了新娘子,那一刻,心里泪流,脑袋不待偏一偏的,他再也不要看见表妹什么的了! 杨铁兰被杨铁心背上了花轿,余启宏翻身上马。 杨念慈在一边嘘了口气,余启宏仿佛听到表妹叹了声:我得赶紧赶到婆家去,身子一颤,自己可不可以带着新娘子去别地儿拜堂,再也不要再见这货了! 可惜,他连想都不要想,皇帝在他家等着呢! 长长的结亲队伍在鞭炮声锣鼓声中自武宁侯府前缓缓前行,余启宏端坐在马上,犹自不放心的时时回头观望花轿一眼。 别人不知道余表哥是被表妹闹的心惊胆战,尤怕那货在花轿上动了手脚,只当新郎心急,这会儿就等不及要抱新娘子了,当然,新郎官眼里的绵绵情谊是如何也遮挡不住的。 杨铁兰紧张的坐在花轿里,耳朵仿佛在嗡鸣,外边鞭炮声锣鼓声人群声混杂在一起,她什么也听不清楚,突然,一阵风吹过,花轿旁边跟着走的喜娘跟旁人说的话清楚传来:“看看新郎官,又回头瞧了,这是怕咱们把新娘子拐走了啊。看看那眼神儿,哎哟哟,那个词怎么说的,对了,情根深种。这可不得了了,还没过门呢,新娘子就把新郎的心拿捏住了…” 杨铁兰脸腾腾的热,抬头往前看,可惜眼前只是一片红,被盖头遮住了,就是没有盖头,那也有轿帘子不是? 杨铁兰心里甜蜜蜜的,觉得自己终于没错过良人,心里的紧张不由消散,有他在,自己还怕什么? 仿佛感觉到后边穿透了盖头轿帘子的多情视线,余启宏又一次回头看,脸上温柔笑着,笑容甜的腻死人。 喜娘不禁直拍胸口,哎哟喂,好个俊俏风流的少年郎! 有人得意有人失意,长长的队伍缓缓离去,看热闹的人群也跟着离开,一条小巷子口处,一个少年扶着墙壁失魂落魄,手捂胸口沿着墙壁慢慢坐倒。 本来,骑在高头大马的应该是自己;本来,能牵过她的手的是自己;本来,能与她连理同枝的是自己…本来,不,从来,自己都是喜欢她的啊… 一滴泪缓缓流过脸颊,少年想起往日无忧无虑两小无猜的美好往昔,从何时起里面不断出现自己家人和所谓的朋友或讥笑或不屑的面孔,或挑拨或唆使的尖酸刻薄的话语,然后,自己慢慢忘了初心,只想让那个女孩一辈子快活开心的初心,耳朵里脑海里充斥着声色犬马… 又一滴泪滑过,少年苦笑,站起身来,他倒是要看清,在今日,往日疼他爱他如今视他为罪人的亲人们,还能说出如何恶毒诛心的语言。 余家最大的一处厅堂里,红幔高垂灯火灿烂,一个大大的金色双喜贴在正中。一身明黄的皇帝正襟危坐,脸上笑眯眯甚是可亲。 余老爷子、余舅舅和余舅母拘谨的分坐在两边,轩辕就立在旁边,他要护卫皇帝的安全。 余启宏和杨铁兰三拜之后,送入洞房。身后众人贺喜声连连,更多的是恭维皇帝。 余启宏微微松了口气,应该没事儿了吧? 大红绸缎另一端的杨铁兰轻轻扯了扯,余启宏微诧,脚步快了几分,牵着她回到新房。 新房顿时被亲近人家的小媳妇儿婶子伯娘的挤了满,哄笑着新郎掀盖头。 余启宏还未喝酒人已醉,极力镇静的拿喜称一挑,盖头下的女子微微抬头―― 哄,余启宏脑袋一阵嗡鸣,仿佛跌进了酒池里。 围观众人也微微一惊,以往杨郡主喜欢素面朝天,虽也是小美人一枚,但绝对无今晚的惊艳。 弯眉细描,红唇涂朱,黑色的眸子英气又多情,此刻带些水汽,微微颤抖。 余启宏失了魂般,手挑起一半盖头定住不动了。 杨铁兰又羞又暗自欢喜,娇嗔了一眼低下头去。 余启宏一惊,尴尬咳了声才将盖头和喜称交到一旁。 喜娘唱吉祥话,服侍两人结衣同心,喝了交杯酒,又让杨铁兰吃了“生”饺子,众人好一番打趣。 杨念慈两眼放光,想着要不要让两人再咬个苹果? 她就站在跟前,两人看得仔细,同时头皮发麻。 幸好,杨念慈刚张嘴,余启宽挤了进来,拉着她不知说了什么,杨念慈一脸可惜的跟着他走了。 杨铁兰好想拍拍胸口说庆幸,余启宏也是松了口气,自己的私房银子总算没白花。 没一会儿,众人知趣的退了下去,丫鬟婆子带上门也退了出去。 两人坐在床边。余启宏不自在的双手往旁边摸了摸,右手摸了个花生,左手抓了个红枣。 “…你…饿不饿?我让人给你上些吃的。” 方才她扯动红绸,就是为这个吧? 杨铁兰白他一眼,自己是这样的人吗?为难开口:“是惜儿…” 余启宏皮子一紧,表妹又要干嘛? “她说,今晚要陪我…怕我怕…” 余启宏脸都扭曲了,呵呵,陪新娘子?那他这个新郎做什么用的? “呵呵,表妹又胡闹了…” “她就是喜欢胡闹…她不会真的胡闹吧?” 两人面面相觑,有些头疼。 余启宏立马道:“我这就吩咐多调些婆子丫鬟来,把咱院里围住了,务必连只苍蝇都不得放进来!” 杨铁兰点头:“好!” 这时节,能有苍蝇? 两人对视一笑,随即触了电似的分开来,却又各自别过脸偷笑,心里仿佛吃了蜜似的。 “咳咳,你,你先歇着,我去前边敬过酒就回来。” 杨铁兰柔柔恩了一声。 余启宏见她低头娇羞的模样,心里一荡,腿就迈不动了。 “那个,丫鬟就在外边,我已吩咐过了,小厨房会端来吃食,你先用,有事儿就让她们去做…我…我先走了…” 又是一声柔柔的恩。 余启宏艰难的走了。出了房门,就喊来一个婆子吩咐了几句。 婆子诧异,但还是利落的去了。 那边,杨念慈本想偷偷溜来的,可,又出了意外!(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三九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杨念慈是打定主意要去听墙角的,洞房洞房不就是闹的吗?因此,喜宴正热闹时,她便偷偷下来想往后院去,占据有利地形先。 但做贼心虚,杨念慈迈过高高的门槛时,脑袋是朝后的,怕被人察觉了,然后―― “唉哟――” 杨念慈嘴角抽抽,看向自己身上,这是――炖鸡汤?胸前一直到裙尾,全是鸡肉的香气。 端菜的小丫鬟急的要哭,自己都端了十几二十趟了,丁点儿事儿没出,怎么这次就撞了人?还是表姑奶奶! 小丫鬟看着杨念慈身上的污渍,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是什么日子?这是什么人物?自己小命走到头了吧? 杨念慈见她一脸灰败,连告罪都忘了,眼角一个管事媳妇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杨念慈扯起小丫鬟,费了大力将她扯到一边,别挡着道啊。 管事媳妇已经到了跟前,弯腰跟杨念慈告罪,厉眼瞪着小丫鬟,张嘴便要呵斥。 杨念慈皱眉,拦着她:“噤声!快使人打扫干净了,别惊扰到客人。” 这是不追究的意思?管事媳妇为小丫鬟松了口气,低声凶道:“还不赶紧去收拾了,仔细皮紧!” 小丫鬟呆愣眨眼,管事媳妇大急,平日看着也是机灵的,怎么这会儿犯了傻?上前一手掐在她胳膊上,背着杨念慈一顿挤眉弄眼。 小丫鬟醒过神来,冲着两人飞速一礼,寻扫帚去了。 管事媳妇讨好问向杨念慈:“表姑奶奶,您的衣裳污了,奴婢带您去换过。” 杨念慈深深看了她眼,将她看得不自在了,才笑道:“可惜,我忘了带衣物来。” 若是出门做客,定是要带的,但杨念慈将余家当成自己家,只想着自在了,就忘了这事儿。身边几个人,昨夜时,杨念慈就说好让她们提早过来给余舅母帮忙的,只顾着商议了,竟也忘了带。 没办法,余舅母虽能干,可儿子的婚礼,皇帝都来观礼。那规模,那格调,那档次,必须上去啊,然后,人手不足了。临时买人定是行不通的,全拉来伺候喜宴,内院不要人了?杨念慈见余舅母头疼,就将自己的人遣送了来。 余舅母丁点儿没客气的接受了。 杨念慈想着,自己在余家有什么事儿就自己动手或是随便喊个下人,哪用得着时时跟着个丫鬟? 得,这下没衣裳穿了吧? 管事媳妇也为难,如果自家有个小姐奶奶的,哪能为衣裳发愁?夫人的衣裳是中年妇人的款,能给娇嫩嫩的表姑奶奶穿? “要不――奴婢去大少爷院子里问问郡主的身边人?” 也只有刚进门的大奶奶有合适的衣裳了。 杨念慈顿时摇头:“别,这会儿去叨扰人家不合适。” 管事媳妇一脸的纠结着急。 杨念慈想了想说:“这样,你去跟舅母身边的丫鬟问问,找套差不多的就行,糊弄过去应不是问题。” 余舅母是个大方的,她的贴身丫鬟应当有赏下的好布料,俏丫鬟爱美,谁没个一套两套压箱底的好衣裳? 管事媳妇还怕委屈了杨念慈,可这会儿也没的法子了,当下领了杨念慈到附近一座清幽的小厅里,自己急慌慌的去寻衣服。 小厅里放有火盆,并不寒冷,杨念慈拿帕子擦着身上的汤水。幸好自己怕冷,穿得比别人厚些,再加上那丫鬟见碰了人往后捧了捧托盘,汤水看着泼了很多,但并未渗透到里面去。 没过一会儿,管事媳妇满头汗的进了来,手里拎着个锦布包裹。 杨念慈暗道,怕是跑着去的。 服侍着换过衣裳,倒是合身。杨念慈看着鹅黄的长裙,绯红的褙子,点了点头,行了,勉强入眼。 管事媳妇擦了把汗。 “你自去忙,我自己就走着回去了。” 管事媳妇不放心。 杨念慈又道:“你不在这会儿,还不知那些丫头做的如何呢,还不赶紧去瞧瞧。” 一句话说的管事媳妇七上八下的,一咬牙,跟杨念慈说了遍怎么走回去,告着罪快步走了。 杨念慈得意的笑,嘿嘿,姐这就去闹洞房! 另一边,却有一个人也出了宴厅,往外走来。不是别人,正是平王! 平王这一年来过得是憋屈又畅快! 好哥哥费尽心思给自己挖了这么大坑,害自己费了牛鼻子老劲儿,还折损了那么多人手,就为了让老爷子弃了自己。不是舅舅出主意,自己怕是再翻不得身。偏偏自己从未让好哥哥吃过那么大的亏,真是憋屈又愤怒。 可同时,自己不惜撕破脸皮,伪造证据,拼着被老爷子训斥的危险也将他的君子面具狠狠撕下,让老爷子看清楚了,这个外人称赞的二皇子内里同样的不堪龌龊。怎样?弟弟一样让你讨不了好去!弟弟落了难,哥哥岂能不相陪? 杨大将军回京,两位皇子相迎。武宁侯府与余家结亲,老爷子带着俩儿子道贺。这说明什么,说明两人又一次斗了个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平王冷笑,好哥哥,总该轮到弟弟出手了吧! 皇上在礼毕后就回了宫,有他在哪有人敢放开了说笑,还怎称得上喜宴。但两位王爷留了下来,不冲余家,冲武宁侯府。杨家,永远是在位者强有力的臂膀,他们绝不能交恶。杨家一句话,就能顶手下歌功颂德的几百斤折子。 两位王爷仿佛交际花一般,跟在场的百官寒暄畅饮,此时不拉支持什么时候拉,矜持?等大权在握吧。 一杯又一杯酒下肚,平王有些热起来,看看好哥哥,竟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温润模样,心里哂笑,看吧,这人惯会装的,说什么吃酒误事,小酌怡情,看看这酒量,不比自己这个喜欢花天酒地的差。装! 平王想着先透透气,就独自走了出来。余家的院子还是挺别致的。余家老家在江南,进京后因着思乡,建宅子时便按着南边老家的格局来,花草也多是从南边移植。因此,余家的院子大气庄重不足,但胜在精致秀丽。 平王信步走来,小桥亭台,曲径假山,处处透着雅致趣味。平王寻了处倚栏而坐,忽想起自己南下时见到的江南女子,可不是舅舅送来的那些细马哦,是良家子哦。不管是小姐还是少妇,均透着股水乡的温柔细致,其实…那样干净的女子比细马有味道多了。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自己新宠身上。舅舅果不食言,当真寻了西域美人来。一对姐妹花!真真是冰肌玉肤人间尤物。平王想起就火热,明明是人事未尝的处子,可那火热的身段,无骨的身材,仿佛天生魅惑似的,勾得人下不了床。 平王小腹热了起来,心里骂娘,只是想想就有了反应,可见这两个姐妹的功力非凡,等回去了再好好收拾她们。 平王深吸了口气,平复下燥热,起身回厅,可不能让好哥哥得意了去,刚一转身,目光一冷,急速又转。 那道窈窕的身影… 平王放轻脚步跟了上去。 杨念慈一路偷偷摸摸往里走,还小心的四处张望,怕被人发现就做不了坏事儿。好不容易快进内院了,胜利在望,忽然,一只大手从背后伸来,捂住她的嘴巴,随即自己被拖到了旁边大树后。 “呜呜呜,呜――” “小娘子,又见面了。” 一听这声音,杨念慈僵了,平,平王? “小娘子想起在下了?” “呜呜,呜呜――” 平王眼里杀机闪现,这会儿觉得臂上疼了起来。就是这个小美人,耍了自己一把,还给了自己一刀。呵呵,应该说,不是自己命大,这小美人就送自己上路了吧?好哥哥该得意了吧? 突然,平王就想,她不会是好哥哥的人吧? 一边捂着杨念慈口,一边又打量了一遍。 恩,虽然衣裳料子不错,但也没好到哪里去,样式也不是正经小姐奶奶用的,头上就那么几件首饰,咦?还是妇人发髻?难道是好哥哥府里的小媳妇儿?切,还喊着自己是相府千金,就知道是蒙人。 那次遇险后,也不知是轩辕还是段相用了手段,忠勇侯并未查出什么,平王得了舅舅回复后更是没把她放在心上。等杨念慈随着轩辕火了一把后,平王那边还忙着南边的事儿,没心思注意,再说,一个皇子王爷,一个侯爷,用得着放低身段结交四品官吗?杨念慈也没出去走动,之后更是闭门不出,平王自然更不会见到她。 没想到这次一见面,这男人就动了歹心。 杨念慈心里绝望,自己挣扎不过人高马大的男人,嘴也被捂住了,没得呼救。上次他已经想要杀了自己了,这次会放手?还是用美人计?他能再上当? 平王在她耳边冷笑:“小娘子,还想再骗在下?” 杨念慈费力的摇头,想示弱,可惜平王不上当了。 平王一只胳膊架在了杨念慈脖子上将她使劲儿往上提,一只手捂着她的嘴,防止她叫出声。 一个人高马大,一个娇小玲珑。 杨念慈很快踮着脚尖也踩不实,使劲儿点着地,身体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扳着平王大手的小手越越来越重。杨念慈大恨,这人是要生生勒死她! 平王狞笑着看着杨念慈的头顶,看你是耍什么花样,今日爷就要了你的性命! 至于杨念慈到底是谁?这里是哪里?平王表示,这些东西,本王需要在乎吗?他甚至恶劣的想,要不要把尸身扔到好哥哥的府邸大门口去? 杨念慈脖子处越来越紧,越来越堵,终于,消耗尽了最后一点儿空气,手缓缓垂下,头重重的歪向一边…(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四〇章 这小子有问题 暗处一场秘密的对话悄无声息的在手指间进行。 “喊人吧。” “等等。” “好了,快不行了。” “再等等。” “真的不行了。” “老大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现身。” “够了,我看差不多了,她都没力气了。” “才这么一会儿,死不了人。” “…你确定这女人不会秋后算账?” “…出手吧。” 平王感觉到身前的人不再挣扎,头无力的歪在他的胳膊上,冷冷一笑,噗通――,杨念慈滑倒在地上。 平王蹲下身,往她袖里摸去,果然摸到了一把小巧匕首,看着正是那日刺伤自己的那把。把玩着,沉思,这个女人到底是谁的人?为何身带匕首?她偷偷溜向余府后院是想做什么? 突然,平王打了个激灵。如果这个女人是去刺杀,不管是新郎还是新娘子,这都是破坏赐婚的大罪,她的目的何在?平王手摸向腰间,心里发凉,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还有条内裤落到这女人一伙儿人手里呢。 如果,她去刺杀,不管成不成功,现场只需留下自己的内裤,那么…父皇会如何看待自己?武宁侯会如何看待自己?即使大家都看出是一场栽赃,但你堂堂王爷的内裤怎么跑到新房里去了?那个可是真的啊! 平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看吧,这绝对是那好哥哥的算计!那么久时间过去就是等着这场赐婚,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啊!跟南边洪灾之事不是一模一样的吗! 平王心想,怪不得自己那日散心,还是尽拣着幽静的地方走,偏偏一个曲线毕露的小美人姿势撩人的等着自己,果然是早有预谋! 平王气怒,真是天都看不过眼了,幸亏自己出来醒酒才发现那人的无耻行径。当下,更没得说,举起匕首就要往杨念慈喉咙上划去。 杨念慈仰面躺在地上,头往后仰,细腻的脖子显得尤为的修长,仿佛美丽高傲的白天鹅。绯红的褙子极修身材,裹得脖子下面小腹上面的那一块曲线玲珑,圆润可爱。 平王盯着嫩脖子的目光不由下滑,犹豫…反正人已经昏迷了,不如先摸两把… 手猛的插下,小巧的匕首带着风声插进了杨念慈的脖子…旁边的泥地里。 平王邪魅一笑,张开两只大爪子毫不犹豫的按了上去。 “好香儿,快,快给哥哥香一口。” “死鬼,这么久也不去看人家,滚远点儿。” “别啊,哥哥忙啊,这不是听说你也要来就赶紧的也来了嘛,快,给哥哥…” “哎呀,走开了…” 平王手一顿,离高耸处只有一寸的距离,侧耳倾听。 “恩恩,恩…” “别啦,让人看见了…” “好香儿,快摸两把…” 一阵推拒声和衣物拉扯声,渐近清晰。 平王黑了脸,这是谁家的小厮丫鬟,跑到别家的院子来鬼混!可这会儿他还不能出去呵斥,只得忍着等两人走远。幸好这个女人已经昏了过去。 “…啊,别…被人看见了…” “恩…你怕啥,鬼影子都没一个…哎哟,好了好了,那边有棵树挺粗的,咱去后边快活快活…” 脚步声渐近,竟是奔着这边来的。平王脸都绿了,这么大的园子,怎么偏偏来这里?左右看看,竟只有这一棵树粗大,能遮挡住人,别的嫌细了些。平王心里抱怨,怎么余家不多栽几棵粗的? 再抱怨也来不及了,眼见那对狗男女要从小路上过来,平王看眼地上的杨念慈,这会儿他是万不能被人发现的,不然让那好哥哥知道…可一刀解决了这个女人,转眼就会被狗男女发现,一惊叫起来,自己也跑不远。带着她走吧…再娇小也是很大一坨啊,平王刚刚也是费了大力的。自己更不可能瞬间解决掉三个人啊。 罢了,平王狠狠瞪了还在昏迷的杨念慈一眼,从后边猫着腰跑了。 随即,“狗男女”紧张的钻了过来,两人蹲下,一人在杨念慈鼻下试了试,冲另一人点了点头。 另一个人立即道:“你守着,我去看看大哥回来了没?不行,我就引段相过来。” 另一人点头,压低声音又叫了声:“好香儿…” “滚!回头跟你算账,敢让老子装女人!” 眼见他走远,作怪那人起身看看杨念慈将她挪到路边,还不忘将匕首也一并移过来,念叨了声:以后可千万别跟咱兄弟算账啊,脚尖在树上点了点,纵身跃入上面的树冠。 虽然这个季节树叶早掉光了,但大树上枝桠稠密的很,那男子又一身黑衣,躲在上面不易被发现了。 段相正跟同僚谈笑,也多喝了几杯,但人家面色不变头脑也清晰,跟喝白开水差不多。段相空了杯,对面那官员拉着他要再满上,被段相笑避了开,举着空杯往旁边走。 “段三小姐出事了,请随在下来。”一道蚊蝇般细小的声音传进段相耳里,段相步子一顿。 一个黑色袍子的人正擦肩而过,头低低垂着,弯着腰拱着背,看不清面容。仿佛察觉到段相正看着他,头微不可见的点了点。 段相心里一惊,毫不迟疑的跟他往外走。 那人走得极快,段相心知有异,并不喊人,自己装着出去醒酒的样子,看似缓慢实际飞速的往外追,还跟几个官员顺便寒暄了几句。 追出一段距离,大厅里的笑闹声已不可闻,段相快跑了几步,谁知,那人背影一闪消失不见了。 段相皱眉,脚却没停,往前再走几步,蓦然看见一个人形躺在路边的大树下。奔过去一瞧,可不正是杨念慈! 段相大惊,要去摇晃,幸好才伸出手就看见了她脖子旁边的匕首,冷吸口气,拔了出来丢到一旁,才将她的头抬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去试呼吸。 还好,只是晕过去了。 段相在她耳边小声呼唤:“惜儿,惜儿,快快醒来――” 杨念慈纹丝不动。 段相只好抬手按上她的人中,狠狠一掐。 杨念慈幽幽醒来,还没睁开眼,想起自己要被人杀了,猛的挣扎起来。 “惜儿,是爹,爹来了。” 杨念慈又挣扎了两下才停下,在夜色中睁大了眼睛,果然是段老爹。 “爹,爹,呜呜――” 杨念慈猛的抱住段相,委屈的大哭起来,只是先前被平王勒住脖子伤了喉咙还挣扎一番,声音嘶哑微弱,倒是没惊动人。 段相心里剧痛,怎么好生生的出了这种事儿?这可是在余家啊,圣上刚走了没多久呢?哪个畜生这么大的胆子? 杨念慈哭了一会儿,安静下来,抬着头道:“爹,平王,平王…要杀我…” 段相大怒,原来是他! “他认出你了?” 杨念慈点头:“恩,我正走着路呢,他在后面捂了我嘴把我拖到这来了,他勒了我脖子,我挣不开,后来,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呜呜,爹,我怕…” 段相心里疑惑,看来平王是想下杀手的,只是女儿怎么逃脱的?给自己报信的人又是谁?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安慰女儿要紧。 “别怕,爹先送你回去。” 杨念慈呜呜哭着,被段相扶起来。 “爹,会不会被他看见?” 杨念慈现在是惊弓之鸟,留在这里不安全,出去,又怕被平王看个正着。 段相看平日里虽不着调但总生龙活虎的女儿,现在变成被猫咬了的小耗子样,那个心疼愤怒,却又无法发泄。 “怕什么!一个死人而已!” 段相一惊,杨念慈一愣,一只长胳膊伸过来一揽,将杨念慈拥进了怀里。 “你…你回来了…” 轩辕气得眼睛要着了火。圣上回宫,自己护送,就怕出什么事儿,自己紧赶慢赶赶了回来,还是没赶得及。幸亏,自己派了人守着她。一到余府,看见兄弟在暗处给自己打手势,轩辕一刻不停的直接赶了来。路上,已经得知事情的经过,恨得给了那人一脚,怎么不早出手做掉那孙子? 那人好委屈,皇帝的儿子是说做掉就能做掉的吗? 轩辕搂着杨念慈,任她伏在自己怀里害怕的哭,身上的杀气再不遮掩的放出来,看得段相直心惊。 “你,刚刚说什么?你做了什么?” 轩辕冷冷道:“敢做这样的事儿,就拿命来还吧!” 段相大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竟敢?” 杨念慈也慌了:“你杀了人?杀了平王?”娘啊,赶紧逃啊! 轩辕冷笑:“还没那个功夫,等明个儿就收拾他。” 段相急了,杨念慈先喊了出来:“你别乱来,你想大家都被皇帝抓起来砍头吗?” 轩辕见她担忧惶恐的眸子,努力压制住杀气,磨着牙道:“是了,我只是胡说出出气,你别担心。咱躲着他些。”等收拾了他再说。 杨念慈信了,拍拍小胸脯,着急道:“你快送我回去。”这里是一刻都不敢呆了。可又担心:“他会不会对余府…” 段相却没信轩辕的托辞,疑惑的看了他眼,心里警惕,这小子不对。听见女儿问,便道:“放心,他不敢。余府的亲家可是武宁侯府。” 别说他只是个王爷,就是坐到那把椅子上,也不敢随意对杨家出手。 杨念慈紧紧贴在轩辕身上,生怕自己一松手,又会出什么事儿。 段相看得眼疼又心疼,待看见轩辕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拉着她的手时,胃肝脾肺肾也跟着一起疼了起来。 “我回去探探平王的口风。”段相看了眼杨念慈的穿着,心里有了猜测,这个时候还不能跟平王撕破脸皮。 轩辕脸色沉沉,心里已在计划怎么弄死平王了。爷上次放了你一马还不惜福,这是逼着爷出手送你上路啊。 段相这会儿想到通知自己的人应当是轩辕安排的了,不然这人怎么这么快过来,还好像知道了怎么回事。这小子真的有问题啊! 段相心里深思,嘴里说道“杨浚,你明日回来后来府里,我跟你有事交待。” 轩辕淡漠的点头,没保护好自己孩子的爹都是渣! 恩,渣这个字还是跟惜儿学的呢。(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四一章 就这样征服 平王走出一段距离后,觉得不对劲儿,怎么没听见惊呼声,转念一想,怕是那对男女本来要行苟且之事,突然见树后有人也不敢声张,应会急急走掉吧。心里暗恼,自己应该藏在附近,等他们走了再去杀了那个女人。 现在也不晚! 平王掉头要回去,可惜一声“平王殿下”拦住了他,这里已经离着正厅不远了,有三三两两的人陆续出来解酒。 平王无奈,只好迎着来人走了过去。 及至离开余府时,平王被人缠着脱不了身,自然无法去杀杨念慈。幸好,也没听到余府有什么异常,平王想,那个女人不是冻死就是跑了。自己一定要抓住她!又想起自己的底裤,心里那个抓挠。 同辆马车的平王妃见平王脸色沉沉如锅底,心里打突,王爷这是怎么了?不是好好的来喝喜酒吗? 回了王府,在平王心里没多少地盘的平王妃便张罗着丫鬟们服侍平王梳洗,自己小心翼翼过来问:“王爷,今晚在何处安歇?” 平王罕见的坐下没立即走:“我问你,你可见过侍卫统领杨浚的夫人?” 段相的三女婿的事迹,他没少听,救了老爷子大难不死,现如今是红人了。可惜,不好拉拢,跟他岳父一样滑不留手。 平王妃立时脑海里映出杨念慈的绝色之姿,一阵恐惧,王爷怎么转而对妇人感兴趣了?要命呢! 小心瞧着他的脸色道:“见过,今日杨夫人也来喝喜酒的。” 平王立即追问:“她生的何等模样?” 平王妃一愣,王爷没见过?那干嘛要问? “杨夫人很是貌美,恩…” 接下来平王妃很是费了一番言语来形容杨念慈,只是,让一个女人对着自己的夫君形容描绘别的美貌女子,任谁也不对味儿。再说了,描绘美人的词也就那么几个,因此,平王也就得知杨夫人眼大鼻挺嘴小肤白头发黑。 平王嘴角直抽,王妃应该多看些人物文章,这样子随便府里哪个丫鬟都能跟她说的对得上号。 “好了,好了,她今日穿了什么衣裳?” 平王妃好生纳闷,王爷这是怎么了?他从来不关心什么衣裳的,他只对脱衣裳感兴趣。 “恩,梅红色的琵琶盘扣锦袄,搭着兰色散花裙…” “行了。”平王确认那个女人就是胡说八道,放下一半的心,“你早歇了吧,本王走了。” 气得平王妃仰倒,这是过完河就拆桥?卸了磨就杀驴? 丫鬟上前给她揉脑袋:“王妃,您别气了,看这方向,王爷又是去那院。那两个…王爷也就是图新鲜,宠不了多久的。” 平王妃暗恨,这些她都知道,府里莺莺燕燕多了去了,她要认真吃醋,也活不到这时候,可是,王爷就不能说句好话吗?好歹也给自己这个正妻点儿脸面。 丫鬟一边按揉,一边缩了缩脖子:“王妃,您说说,那两个…妈呀,那眼珠子看着忒吓人,王爷怎么也不…” 平王妃听着丫鬟害怕,失笑道:“管她们什么颜色的眼珠子呢,不过是两个玩物,异族人更是上不了台面。唉,王爷就不能顾忌点儿名声吗?让宫里知道还不得…唉…” 丫鬟立即讨喜道:“还不是有王妃张罗着,京里谁家主母有王妃能干…” 丫鬟好一顿奉承,将平王妃哄得心花怒放,也就忘了寻思王爷为什么打探杨夫人的事儿。 轩辕带着杨念慈回了家,乳母迎了上来,看到他怀里软趴趴的杨念慈一愣:“老爷,夫人这是怎么了?” 轩辕揽着杨念慈往里走:“少爷呢?” “已经睡下了。” 小杨康在前一晚睡在余启宏和杨铁兰的新床上,当做压床童子,白天在余家又玩了大半天,后来被杨念慈送了回来,余家喜宴人多,怕他太兴奋了晚上又睡不着。幸好将他放在家里了,不然杨念慈出了事儿还要再顾忌他,免不了好大的折腾。 杨念慈疲惫道:“乳母,您帮我备下洗澡水吧,多放些安神舒缓的精油。” 乳母没多问,立即去办,后又服侍着她换过衣物,在床上躺好了。转头进了净室将那明显不是杨念慈的衣物都收拾了出去,关上房门走了,没多问一句话。 一个脸白的像雪,一个脸黑的似锅,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儿,那自己就没必要多嘱咐那个啥了。 轩辕冷着脸坐到床边,杨念慈还是没精神,但好歹不抖了。 “你放心,前后两次的帐,这次一次算个清!” 杨念慈有些头疼,精力透支啊。 “不要惹祸上身。” “这是自然。”不惹祸上身,那就祸水东引吧。 “我头疼的紧,先睡了。”说完,不待轩辕说话,闭上眼就沉沉睡去。 轩辕心疼的抚上她微皱的眉,精致的小脸仍是苍白一片,心里杀意更重。 掖了掖被子,轩辕起身大踏步出了去,回了自己房。 两条黑影悄无声息的滑了进来,静静坐到他一旁,并不出声。 半天,一个人悄悄开口问另一个:“老大在干嘛?” “想事情。” “想什么?” “我怎么知道。” “……” 又是一阵静默。 轩辕在想什么?他在想空悟和尚。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他那天的意思是惜儿会劫难不断,直到… 轩辕狠狠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老大,怎么了?” 两人齐齐开口。 轩辕语气阴沉:“不能再等了,先干掉一个算一个!” “老大,三思啊!那可是…” “思太久了,欠了我那么多,该还了!” 两人对视不语,抱拳齐声道:“老大,你说吧。” 好兄弟不就是上天入地两肋插刀吗? 轩辕冷冷一笑:“来,这样做…” 三人凑头一阵密谋。 第二日杨念慈睡得日影西斜才醒来,一睁眼,小杨康坐在一边翻白眼:“娘亲,太阳晒了你的屁股又晒了脸。” 杨念慈…熊孩子讨打不是! 小杨康见娘亲恼了,咯咯笑着支棱着小短腿跑开。 乳母见她面色红润,双目有神,遂放下了心,守着她梳洗问:“昨晚到底怎么了?” 杨念慈迟疑,怕吓坏老人家,说道:“没,回来路上跳出一只黑猫,绿莹莹的眼,冲着我叫,可吓死我了。” 乳母立即双手合十:“哎哟哟,竟是黑猫,可见夫人身边有些不干净,不然能引来黑猫?咱们找个道士来做做法?” 杨念慈无语,问她:“乳母,我可是前不久才让空悟大师看过的,您找个道士来?” 乳母从善如流:“找和尚!” 杨念慈头疼:“别找了,”见乳母沉了脸,赶紧说道:“乳母您代我去上上香,多添些香油钱,请供在佛前的经书回来吧。” 这样也行。 “那咱们找大师看看风水,起座小佛堂如何?” “您老人家看着办。” 只要能保平安无事,别说是佛堂了,浮屠她也乐意建啊。 正说着话,轩辕大步走了进来,见她插上最后一根簪子,挑眉笑问:“才起来?” 杨念慈恩了声:“睡得肉疼。” 小杨康从旁边冲过来刷存在感:“娘亲属小懒猪。” 杨念慈黑脸,熊孩子。 轩辕哈哈大笑,捞起儿子:“别瞎说,你娘属狗的。” “大懒狗!” “都给我出去。”这日子没法过了,杨念慈一把将象牙小梳子拍在梳妆台上。 爷俩儿嘿嘿笑,怎么看怎么一个样儿。 乳母暗自翻白眼,没个说正经事儿的。 “老爷,刚刚夫人说起座佛堂,请了佛前的经书供着。” 轩辕立即应了,“您老人家看着好就办。” 乳母一听,什么叫我看着好,但心里却是乐滋滋的,想着明天就找人来看宅子。 轩辕掏出一个盒子来:“喏,岳父给的,是空悟大师开过光的。” 杨念慈接过打开来,一个观音,一个坐佛。 乳母立即阿弥陀佛,催着杨念慈和小杨康立即带上了,想起什么问:“老爷没有?” 轩辕一愣,打哈哈道:“我不需要。”见乳母一脸的不赞同,高深道:“我可是在皇上面前伺候的,能沾染天子龙气呢。” 乳母想想也对,天子啊,那是老天都保佑的人,唉,可惜夫人无法沾这福气啊。 过了会儿,乳母张罗着上饭,轩辕跟杨念慈低低道:“明个儿米姨娘来陪你说话。” 杨念慈诧异米姨娘?哦,好像是来找过自己的那个美人? “你跟我爹都说什么了?怎么还扯出米姨娘来了。” 轩辕不屑:“我跟你爹说什么都扯不到他的小妾身上,我怎么知道,恩,估计着是求你来了。” 杨念慈也没放在心上,有个人陪着自己说话也不错嘛。 米姨娘一路震惊的进了屋子,又被屋里摆设晃花了眼,艰难的吞了口口水,看着杨念慈目光复杂。 她能说,这位三姑奶奶的品味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吗? 土豪杨念慈还以为米姨娘是被自己屋子征服了呢,笑着招呼她。 “米姨娘快坐,正好魏妈妈炖了猪蹄花生汤。” 米姨娘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那不是是催奶的吗?是…康儿还…” 目光直往杨念慈胸脯子上溜。(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四二章 带上小叔回娘家 杨念慈觉得嗖嗖的凉,明明是养颜补血的好东西好不好?姐就是好猪蹄这一口好不好? “下次做成酱猪蹄好了。” 米姨娘不好意思了,就近坐了下来。 杨念慈挥手赶人,等左右没人了,八卦兮兮问:“我爹松口了?” 米姨娘顿时不胜娇羞,点了点头,见杨念慈两眼都是快说快说的绿光,有些尴尬。 “上年中秋时妾就跟相爷求过这事儿,相爷直接拒了,妾看着相爷是认定了不成。所以妾也没来烦扰三姑奶奶。直到――,大姑奶奶生了,还真是个儿子――”米姨娘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了:“妾是真的不甘心,相爷每次去妾那里,妾总要求一求的――” 说到这,米姨娘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感动,自己那个时候真是魔怔了,只要一见到相爷就拿这事儿求他,自己回想都觉得烦,可相爷对她一如往昔,还温言抚慰她。 “…长久下来,相爷也许是动了心。昨天,妾见到相爷又求时,相爷终于同意了,还安排妾来拜访…” 米姨娘真是又惊又喜啊。 杨念慈却想的是别的,这是段老爹生怕自己想不开找人陪聊呢?还是给自己找点儿事做? 想想米姨娘的目的,再想想段老爹的名讳,杨念慈无限心塞。 但事在人为,杨念慈决定倾囊相授,成与不成,呵呵,看段老爹的命吧。 米姨娘在杨念慈这里呆了三天,每天都被杨念慈灌输得目瞪口呆。她不是段大,只是听着记着,她还懂医理,听了这些东西下意识的跟自己的所学结合,有些能解释得通,有的她却是完全是在听天书了。 想想自己在房里偷偷绣的大胖儿子,米姨娘丢开为什么、怎么会一系列的问题,愣是全背了下来。 临走时,杨念慈问她:“这事儿你没跟别人说吧?后娘知不知道?” 米姨娘坚定摇头:“这可不能乱讲的。像秘方这种东西若是泄露,是可以告上公堂当偷盗之罪论处的。妾打小就被教导勿贪口严,而且,相爷也有吩咐不得泄密。三姑奶奶放心,这事儿我没对别人泄露半个字!” 杨念慈点头:“就怕别人知道了横生枝节。你快回去吧,算着今天正是那日子,跟我爹好好说啊。” 米姨娘脸蛋红红的告辞了,现在她方知道,当初为什么三姑奶奶一定要相爷同意了。 另一厢,余启宏带着杨铁兰拜见武宁侯府众人。 只见杨铁兰红润的面庞,神采烁烁的眼睛和眉梢嘴角上扬的春意,侯府长辈心里乐呵一笑,得,什么都不用问了。 女眷去内院说话,余启宏目不斜视的端坐,忽然若有所觉的偷偷一偏头,那头杨铁兰也正头回了头看他。 两目相对,一股蜜意流淌在两人心间。 杨夫人心里愉悦,面上佯怒道:“怎么走路的?也不怕摔倒!” 杨铁兰又羞又恼,嗔了一眼,自己跑前头去了。 武宁侯夫人被杨夫人扶着,哈哈大笑,她可真是舒畅啊。 后边余启宏红了脸,杨家男丁只当看不见。 余启宏见人走远才心神稍定,一抬头,却看见武宁侯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杨大将军面皮虽不动,眼里却全是笑意:恩,女婿虽然看着“单薄”了点儿,不过是个好的。 将军大人,不是说身上没练出八块肌肉就是单薄啊! 余启宏起身又是一拜:“娘子蕙心兰质,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贤德淑兰…小婿多谢祖父岳父成全,将娘子下嫁…” 长辈还没说话,杨铁心吹了声口哨:“妹夫不愧是读书人,瞧这四字好词,说的一溜儿一溜儿的。哎哟,妹夫还是探花郎呢,打马游街风头无两啊。” 余启宏立即想到他那糟心的游街,不知怎么的就庆幸起杨念慈没来。 话说,杨念慈为毛会来啊! 余启宏笑着想对大舅哥说些什么呢,一边杨铁志开了口:“大哥,要有礼。” 杨铁心怒,瞪着亲弟弟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这货谁啊?真是自己亲弟弟吗?不是打小扔到门派里学武吗?怎么在那群粗汉子堆里也能长成这刻板模样?真不是去哪个诗书门第里养大的? 武宁侯咳嗽一声:“你祖父还好?” 一个两个的,竟然敢在别人面前给老子丢人?回头再收拾你们! 杨大公子杨二公子相似的抽抽嘴角,俩老爷子才几天没见面,有什么好问的! 余启宏松口气,就是嘛,这样的对话才是自己熟悉的嘛。 内院里,杨夫人很是关心了一番女儿的婚后生活,问东问西只问得杨铁兰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殊不知她娘从她遮遮掩掩的话里把这三天的事情套了个一干二净。 所以,年轻人,你还嫩呢! 婆媳儿两个交换了个神色,心神大宁,再想起小夫妻刚才的眉来眼去,不禁心里念佛,阿弥陀佛,老天还是长眼的,自家的闺女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杨铁兰蚊子哼哼似的道:“…婆母说,让女儿回来住些日子再回去…” 两人诧异:“什么意思?”莫不是出了什么茬子? 余启宏对着杨大将军恭敬一拱手:“祖父说,岳父几年才回京,体谅娘子与岳父长久未见,想让娘子在岳父赶赴边关之前在家里多住几日。” 武宁侯哦了声,杨大将军不动声色,杨大公子挑了挑眉,杨二公子有些冒冷气。 杨铁兰甜甜道:“婆母说,反正历来有住对月的风俗,说…咱家养大的闺女白便宜了…夫君,让夫君陪着女儿在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前尽孝…” 武宁侯夫人问道:“你婆母有无说过,要你住多久?” 虽然有这习俗,可真没几家人这样做的。小夫妻蜜里调油呢,新媳妇也得在婆家立脚,哪有才三天就回娘家长住的? 武宁侯夫人和杨夫人心里有些不安,可人家余启宏也陪着呢。 余启宏回道:“祖父说,只要不超过一月就好,到时他亲自来接,还能跟祖父小酌几杯。” 武宁侯心里有了计较,笑了笑。 杨铁志身上要飘雪花了,艰难的动了动身子:“那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看向杨铁志身边的…余启宽。 余启宽毫不扭捏,大方一笑,嘴里的新牙还不整齐。 杨夫人问:“你小叔子怎么跟来了?” 杨铁兰也觉好笑:“宽哥儿竟跟小弟投了缘,吵着闹着要来找小弟玩。婆母拦不住,最后气得不管他,让他…滚。宽哥儿自己收拾了几件子衣服就跟了来。” 小叔子是个活泼难管的,但他对自己是真的友好,杨铁兰本来就心软,还能怎样?说服了黑脸的余启宏,才让跟来。 余启宽大大咧咧讲:“侯爷,大将军,大公子,我娘操持我哥的大婚,早把我这个亲儿子忘到了脑后。现在嫂子过了门,我娘又一心忙着抱孙子,我更是没法子混了。俗话说长嫂如母,我嫂子不嫌弃我,我就跟着我嫂子混。启宽不求别的,只要有口饭吃,有片瓦遮头就知足了。” 这话说的,余启宏脸上挂不住了,娘怎么就没打死这小混蛋? 武宁侯听罢哈哈大笑,杨大将军也忍俊不禁,杨铁心满眼兴味,只是―― 杨铁志冷冷道:“我让人带你去客院。” 咱俩很熟吗?一上来就跟我挤一张椅子?你很胖的你知道吗少年? 余启宽立即搂抱住他,满脸的讨好,却是对着武宁侯道:“侯爷,我想过了,启宽不好多打扰,就跟小志住在一个屋里好了。” 杨铁志忍无可忍的对着他的胳膊拿捏几处,余启宽哎哟哎哟疼得松了手。也不知杨铁志怎么动的,余启宽跌坐在地上。 “小志!”杨大将军不赞同的威严喊了声。 杨铁志倔强的不说话。 余启宽爬了起来:“没事儿的,大将军,小志这是跟我亲香。您先跟我哥说着话,小志带我去安置。走了,小志。” 余启宽愣是手脚并用的将杨铁志缠走了。 余启宏… 杨家人… 杨夫人笑道:“宽哥儿看着就是个有趣的。你弟弟性子太冷,跟个小夫子似的,正好让宽哥儿闹一闹,省的他少年老成。” 武宁侯夫人也点头道:“多让他到我跟前来说笑,老人家都喜欢热闹。” 杨铁兰应下不提,只觉得婆家相处和睦她顺遂不少。 另一头,余大管家悄悄出门去了。 不得不说,余启宽是个活宝,晚膳时一顿的插科打诨,连面色有些沉沉的武宁侯都被惹得大笑,还一脸可惜的直看自己的二孙子。 杨铁志却是心里直跳脚,这人一到自己房间,老不客气的将他那几件子衣裳塞进自己衣橱,啊啊啊,还没折整齐啊,领口都没在正中间!自己平坦的被子被他滚了个窝,整齐的书桌也凌乱了,还把自己多宝阁上的物件挪了个遍,说什么要讲风水! 讲你妹啊!杨铁志心里磨牙,尤其这厮竟然将小杨康送自己的魔方转了个七零八乱!那可是自己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将各种颜色码整齐的! 杨铁志愤愤挖了勺饭,死命嚼着,赶紧吃,吃完了回房转魔方!(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四三章 男人都会犯的错 几家欢喜几家愁。 自觉被好哥哥挖坑坑了若干次的平王,终于与忠勇侯发动反击。 某天,御史进言,言语露骨犀利直指端王手下买官卖官! 不说高座上的皇帝震惊异常,想旁观战火的段相都撩起了眼皮子,哟,这火烧到老子的吏部了!眼风一撩,吏部尚书大人正恨得磨牙。 再听了御史详细奏来,原来是位于江南重地的专管钱粮税赋的官职,不大但肥水够足,还不是一个,是好几个! 段相心里叫“好”,老子的户部也被拉上了啊! 怎么个买官卖官法呢?户部下了任命,但任职者各种突发意外不能去了,自然重新任命,那新换上来的人,不言而喻正是端王的人。那御史的亲密小伙伴站出来,板着一张忠君爱国舍我其谁的脸,言辞振振的列明,某年某月某日,谁谁官员进了谁家院子,隔一日,出来了什么人,到了哪里,再然后,再再然后,殊途同归,最终的站点赫然是端王的地盘!而那些新换上来的人有什么风评啊,家人如何跋扈花钱如流水啊,在外怎么炫耀有后台啊,恩,当然是提到人家背后有王爷。而原本的任职者,当初回避的理由是什么,里面又有什么内情啊…等等等等。最后归结为,端王买卖官位毁国朝根基,长此以往国将不国等等等等。 端王身上的黑气眼见的浓重起来。斜眼面上愤慨实际嘴角压都压不住的好弟弟,心里怒火沸腾,他丈母娘的,自己安排这几个人容易吗?还是小心翼翼错开时间不留痕迹安进去的?这混球怎么查出来的? 端王眼睛一眯,这位好弟弟是早就查着了吧?就等着有机会给自己一击呢。 段相脑子飞转,仔细回忆,因那些位置是肥缺,自己还是有印象的,回想起来,真心佩服平王。那几个人上任的时间相隔足有五年之距,而且,人家还不是酒囊饭袋,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原来的任职者也是有不可推拒的正当理由卸任的。不然,当老子的吏部是吃素的吗?又转头佩服端王,这是慧眼识人早就安排好的还是后来收买的? 段相微不可察的往上瞄了瞄,看吧,有儿子又怎样?闹心啊!不如女儿一副嫁妆打发出去得了! 高座上的皇帝仿佛觉察到似的,目光一转,将段相还来不及撤回的目光看了个正着,心里那个火啊,骂俩熊崽子给老子丢人! 一生气,一抬眼,正好看见轩辕! 轩辕今日当值,人家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大殿门口听壁角。你听就听吧,面上那若有若无的幸灾乐祸是怎么回事儿? 这翁婿俩都是混蛋啊啊啊! 皇帝上了年纪,性格有些任性起来,被这翁婿俩的讨打表情刺激到了,又想今天朝上肯定也没别的事儿了。大喝一声:“好了!都给朕住口!” 这时候,下面自然像往常一样,一个儿子占据一边,两派的人正吵的热闹。听到皇帝大喝,立即收声,只等着看皇帝先发落哪个儿子。 “吵的朕头疼。退朝!” 不怕死的御史又冲上前去,想以死纳谏。 皇帝是真烦,这群御史跟苍蝇一般烦人,偏偏自己还不能一巴掌拍死,不耐烦说道:“端王平王外边跪着去。” 那语气像是在说,老子现在看你不顺眼,你个小崽子自动消失。很平淡,很淡定,很…家常。 大臣们不说话了,知趣的往外走。 两位王爷凌乱了,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都不问,直接让人跪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皇帝一个眼风丢过去,朕就是天理! 好吧,在成为天理前,多大的气也得憋着,两人苦哈哈跪着去了。 端王狠狠瞪了平王一眼,上次水灾的事儿,自己就陪这混球跪了一回,这次又被他害了! 平王笑得无辜,挑了挑眉,分明是在说,这次可是好哥哥你犯了事儿,弟弟可是被你连累的! 轩辕见没得热闹瞧了,撇撇嘴要走,还没走出大殿的皇帝跟大总管说了句什么。 然后,大总管呵呵笑着小跑到轩辕跟前,捻着兰花指道:“杨大人,杨大人,等等咱家啊…皇上让您去御花园湖里面捞几条鱼来,皇上想吃个新鲜。” 轩辕诧异的嗯了声,就拐脚换了方向要走。 大总管急忙拉着他:“杨大人,且等等,咱家还没说完呢。那个,”大总管有些不好意思。 轩辕木着脸,“说吧”,是不是又想折腾我了? 大总管讪笑:“那个,皇上说了,别伤到鱼,免得鱼伤心了肉不好吃。皇上让您,咳咳,让您,亲自下水去捉…不能掉一片鳞。” 这谕旨传的,大总管都觉得自己主子简直是无理取闹,怕鱼伤心?那您还吃它! 轩辕冷眼瞧后面,殿里早不见那明黄色的身影了。 深吸一口气,轩辕笑道:“杨某这就去,劳烦公公了,您回去跟皇上说一声,这时节的鱼刺多着呢。” 吃的时候别被卡着了! 大总管看着轩辕气场低沉的走了,打了个哆嗦,自己怎么蓦地想到一个词:磨刀霍霍! 大总管摇了摇头,这杨大人到底是江湖出身,跟人说话不客气的很,就是对着皇上也不耐讲那些礼节,偏偏皇上被他救了性命,瞧他顺眼。 恩?那杨大人那话,自己要不要转述给皇上呢?他这是关心龙体吧? 此后数日,朝堂上就此事展开了激烈的言语斗争。与以前不同的是,两位王爷肿着膝盖交待手下,千万要把握度,不要一窝蜂的上去乱咬…啊不,乱吵,千万看着老爷子的脸色点儿,不然遭罪的还是爷的膝盖。 两位王爷心里均叹,老爷子真的春秋大了,说话的人一多,火气就上来了。唉―― 叹息过后,自然是加紧了拉下对方自己上位的步伐。 轩辕天天看热闹,回府后转述给杨念慈,这女人真是怕了,从那天起就窝在家里,再不敢出门。自己说这些也好让她解解闷。看到杨念慈听着听着哈哈大笑的模样,轩辕想,去宫里当值也不是没一点儿好处的。 杨念慈笑罢问他:“这里边没你的事儿?” 轩辕道:“你当你男人多能耐呢,混江湖的时候就留意官场的事儿?” 杨念慈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有没有浑水摸鱼?” 轩辕抬眼。 “你就是个小心眼儿,上次我…恩,我可没将你当时说的话当玩笑。” 轩辕不悦:“我怎么小心眼儿了?啊,我就是小心眼了怎么了?” 还以为杨念慈嫌他。 杨念慈嫣然一笑:“小心眼儿怎么了?你当时若是装大度,信不信姐把你休出门?”想想又加了句:“净身出户!” 轩辕乐,这女人什么时候都是小财迷一个呀! “这么说,你赞成我做点儿什么?” 杨念慈白他一眼:“你护短,我这个做娘子的有什么好挑剔?”又沉下脸道:“跟平王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我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任他为之。” 在活下去的难题下,什么王爷?什么皇子?杨念慈坚定表示,凡是要姐命的存在都应该无人道毁灭! “无人道?毁灭?”轩辕眼里兴味盎然。 杨念慈才惊觉,自己把脑子里想的,都说了出来,既然这样―― 杨念慈大方点头:“你不会嫌我恶毒吧?” 轩辕一把搂住她,稀罕的拿下巴磨她的头顶:“怎么会?我喜欢都来不及呢。我只嫌你恶毒的那么晚。” 以前他快意恩仇那会儿,见着败类自然是拿刀砍了,怎么会有这顾忌那恐怕的。当然,老头子也是教了他不是罪大恶极的不能要人性命。 平王!呵呵,敢两次动自己的女人,不是罪大恶极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轩辕怀里的杨念慈听着他的话,心里一动,扬起脑袋问:“如果我很善良,很天真,很…心软的一塌糊涂,你会不会…更喜欢我?” 杨念慈很认真的盯着他看,轩辕有种直觉,这个问题很重要,重要到关系到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那惜儿想听到什么答案?慎重想了半天,还是如实答道。 “那个…别如果了,跟只小绵羊似的,恩…那咱俩真混不到一块去啊。” 想想自己跟个败类斗了半天,刀都驾到那厮脖子上立马就能送他归天了,惜儿突然跳出来,泪流满面的讲些什么放人一马,回头是岸的什么鬼话…轩辕立即一个哆嗦,搂紧了杨念慈。 “千万别,我受不住。你这样挺好的。” 杨念慈心里一松,甜甜蜜蜜的靠在他怀里,娇羞问道:“人家哪样啊?” 轩辕听着那小声音,甜腻腻的,仿佛直钻进了心窝子里去,脑子一荡,立马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评价女友竟然说实话! “你小气财迷,胆小怕死,胸…不大还无脑,刻薄嘴毒,无情犯蠢…” 杨念慈听一个词,脸上便黑一分,听到半截,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嘭――” 轩辕屁股上挨了一脚,无比熟练的从床上滚了下来。 “滚!”杨念慈低喝。 轩辕跳起来,嘿嘿直笑:“我就是不小心说了句实话…” 杨念慈气得直发抖,那是一句吗?那是好几句!那是若干句! 扯着被子裹起来,面朝里:“快点儿滚蛋!” 轩辕摸摸鼻子,真生气了,走上前,摸她的头发。 “看你,我就喜欢你这样!你这样挺好!配我!” 轩辕说完不再停留,从窗子翻出去,细心阖上后,回了自己房间。唉,这半夜爬床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杨念慈待没动静才翻身坐起,两行清泪,却满面笑容。(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四四章 有钱就是任性 钱妃的寝宫里,大小宫人守在门外,里面平王母子正在谈笑。 “…哎哟哟,母妃,您是没看见端王那好脸色,看着儿子,仿佛想冲上来咬块肉似的…哈哈哈,可出了口恶气…” 平王说了半天话,不止惹得钱妃笑个不停,自己也笑倒在地上。平王仰倒在雪白的狐皮地毯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地。 钱妃抹了把眼角,拿镶着东海大珍珠的鞋尖戳戳儿子。 “快起来,成什么样子,不是三岁小儿了。哼,让他算计我儿,当咱们是好脾气的,这才是个开始呢。” 平王一边爬起,一边得意:“正是呢,母妃,舅舅也说了,一气将端王毁了去,儿子便无…” 母子两个心照不宣的对视而笑。 钱妃不同于徐贵妃的高雅温婉,她是个极艳丽的女子,明艳大方,艳光四射,艳而不俗。作为只低徐贵妃半头的高阶妃子,后宫的第二大人物,钱妃也是有自己封号的。钱妃的封号为“溎”,与“贵”同音,宫人为避免口误,都是称呼其“钱妃娘娘”,钱妃自己也要他们如此。 钱妃的原话是,听他们叫自己跟那个虚伪的女人一样的称呼,自己就恶心想吐! 钱妃这特别的封号,很是有一段来由。 忠勇侯钱家本就是富豪,封侯后,经过几代子弟的努力,产业更是遍布国朝。除了皇家,便是他家最富。 钱妃作为这一代钱家最被看重的小姐,自小便被精心养护着。那一应待遇,绝不比宫里最受宠的公主差。钱家是奔着后宫第一人去的,该学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人事管理,钱妃都学了个一等一,更是培养了一股王霸之气的强大气场来。 当初青春明艳的钱妃是被下旨抬进宫的,刚一进宫便是嫔的品级,过得一两年,顺利升妃。再后来,头上便只压了个徐贵妃。谁叫人家底气更足,徐太师的门下占据了半个朝堂呢! 钱妃是富贵窝里出来的,从不把金银放在眼里,甚至皇帝的赏赐,她也只是欣喜其代表的宠幸,而不是那些东西本身的价值。那挥金如土的气势,就是徐贵妃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因此,虽然后宫大权在徐贵妃手上,但钱妃的势力也不可小觑,人家的日子还仿佛更舒坦些。 比如说,殿里的布置。徐贵妃是怎么雅怎么来,人家钱妃却是雅了不说还必得是贵的,不然人家眼皮子都不带掀的。 某一年,百花盛开的时节,徐贵妃喊了嫔妃们去自己宫里的小花园赏花,又是作诗又是作画,徐贵妃被好一顿奉承。钱妃看得眼热,被低阶嫔妃巴结徐贵妃的话语惹的不悦,回去折腾了几日,也让人去她那里赏花。 徐贵妃还不屑这人就知道跟风呢,等进了小花园子,身子就动不了了,眼睛都差点儿闪瞎。 眼前所有的花朵花骨朵都被镀了层金粉! 整个花园里金光闪烁,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疼! 不只原来的花草,更有钱妃让人寻来的盆栽,还有暖房里特别培育的别个时节的鲜花。 徐贵妃强自按捺住抬手揉眼的冲动,僵硬的坐到上首,不知是何滋味儿的瞧钱妃,自己得感谢钱妃没把那些绿叶子也染成金的吗? 人家钱妃只淡淡来了句:“每年看来看去,那些花就那样子,早腻了,今年咱换个花样。” 满院子僵硬的嫔妃都想摔,这花样谁换得起? 钱妃挑眉,我! 收获了满园子羡慕嫉妒恨目光的钱妃还特意让人送了两盆松树盆景给皇帝:“给您看着玩。” 收到栽到金盆子里的拿金片裹了枝干、金粉镀了枝叶的金光闪闪的小长寿松,皇帝再往里一瞧,喝!盆子里边浮着一层密密麻麻金箔剪成的荷花,还有小蜻蜓小蝴蝶飞在上头,当然也是金的。皇帝好气又好笑的拿指头掀了掀,幸好,下面还是土。 这还是玩呢!见惯好东西的皇帝也不由咂舌,钱妃真是金银窝里出来的。 下旨呵斥了几句,才让后宫群其他人舒服了几分,皇帝大人却接连数日歇在钱妃那里。 后宫一时间被熊熊妒火烧烤着,可惜哪怕贵妃娘娘呢,也夺不了人家的这个风头。 后来,一句话就在后宫里传了起来:钱妃不愧了这个姓,也不愧了商贾出生,整个人都掉进了钱眼里,浑身的铜臭味儿,俗不可耐! 钱妃可不是个能忍的,当即让人去查,查到一个小嫔子头上。那嫔子没得过几日宠,家里也不富裕,在宫里过得很是拮据。众人很是能理解,这人能说出这样眼红嘴酸的话。 钱妃也表示理解,但冒犯上位者,不可不罚,当宫里规矩是死的呢! 就在徐贵妃的宫里,皇帝所有女人都被喊了来,那小嫔子瑟缩的跪在地上,谁都看得出她身上的怨气。 徐贵妃还大度的要调解。 钱妃理都没理她,双手一击。钱妃的宫人一个接一个的排着队的从外面走进来,到小嫔子身前转个向,再往外走出去。 众人傻眼,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个宫人将手里的小匣子打开,翻个,里面的东西倾数倒在那小嫔子身上。然后——没多久,那小嫔子就被一堆雪花花的银锭子埋在了里面。 闻讯赶来的皇帝进门就看见了这震撼的一幕,那小嫔子高高的发髻都被埋在里面了,更别提别人了,绝对的毕生难忘! 皇帝不知要说什么好,徐贵妃也穷了词。 钱妃高抬着头,走到皇帝跟前,挽起他的手臂,嚣张笑道:“本宫的夫君可是全天下最能耐最尊贵最富有的男人,没几分家底,还真配不上!” 那斜睨众生的模样,刺痛了若干没多少家底的人! 然后,神色莫名的皇帝就被人拐走了,徐贵妃头次没在皇帝跟前说上话就被人截了胡,还是在自己地盘被截了胡! 第二天,皇帝下了道旨,赐钱妃新封号“溎”,意为大水,水能生财,圣旨里那意思,人家忠勇侯家千娇万宠的闺女给了自己,自己这个皇帝怎么也得让爱妃过得不比以前差,这封号可不就是富贵无边的意思嘛。 徐贵妃收到消息,真真吐了口血,溎!贵!那自己是什么?自己就不是千娇万宠的了? 从此后,两人更是互瞧不对眼,随着两人的儿子越来越对立,两人有了灵犀,那就是:知道你过得不好我便好了! 钱妃从得知平王被端王因南方水灾坑了后,真有种再拿银锭子埋了那虚伪女人的想法。等平王跟她讲了自己关于一条底裤的栽赃的推测后,更是恨不得将那母子俩生吞入腹。 两边已成不死不休的局面,不想也知道,万一是端王继承大统,他坐上龙椅之时,就是自己母子命丧之日! 钱妃明丽的大眼冷光凛冽:“跟你舅舅说,莫要再等,有什么招数快些使出来,那边肯定去找那个老不死的支招了。让他们措手不及才好。” 平王止了嬉笑:“儿子晓得。” 钱妃皱眉道:“你府里那两个异族人,什么时候打发了?” 平王头疼,儿子真的喜欢的紧啊。 钱妃见他不说话,沉下脸:“你若喜欢,以后…还不是有的是?管他蓝眼睛绿眼睛红头发黄头发的,不过是个玩意儿。可你父皇从来藐视番邦,向来不喜面貌异常的番邦女子。你跟两个番子鬼混,别怪母妃没提醒你,这可是现成的把柄往那边递。” 平王知道自己就是再不舍,也得送走那姐妹花了。 “儿子晓得了,回去就将人送走。” 钱妃满意点头,儿子虽然油嘴滑舌,但跟她说的话从来都不打折扣的做到了。既然他说回去就送走,那到今个儿晚上,平王府里定再见不到那俩女子的。 钱妃又安慰儿子:“好了,你看上母妃宫里哪个,母妃拨过去伺候你。” 平王连连摆手:“得了吧,都跟木头似的,无趣的紧。” 母子俩又说了会儿话,平王才溜溜达达的往外走。 行到一处四通的宫门处,四条宫道的两旁都是高高朱红的宫墙。平王就瞧见一个粉衣小宫女提着篮子衣服往南走几步,摇摇头,走回来。再往东走两步,迟疑下,又走回来。然后往北,又顿住折了回来。 平王看的好笑,开口道:“你个小宫女打西边来的?” 小宫女听到人声,吓了一跳,转过身子,满脸的茫然和防备。 平王顺势打量她,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两只大大的杏眼,容色只称得上清秀。再往下看,恩,还是个孩子吧? “你怎么知道?” 平王挑眉:“刚进宫的?” “你怎么知道?” 梳着新进宫的宫女才梳的傻包子头,又不认识爷,还一脸傻样的不知宫里规矩的莽撞问话,平王叹息,如今的宫女都是怎么选的?莫不是拣民间不要了的傻女来充数? 年初,宫里很是放出了一批年龄到了的老宫人,又紧着从各地新选上了些小姑娘,现在应是还没调教好。 平王心情好,虽然不是什么美人,但自己可以顺便帮上一句。 “你要去哪儿?”(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四五章 有爱的小伙伴 圆脸姑娘眨巴着眼,越发天真:“我要去给钱妃娘娘身边的姐姐送浆洗好的衣服。你知道怎么走吗?恩,钱妃娘娘的宫殿叫做…叫做…叫做…” 平王不语,越发不忍直视那傻样儿。 “景岚宫!” “哎呀,是了,你怎么知道?”圆脸姑娘蹦了起来。 平王叹息,这宫女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没搭理她的话头,仔细却缓慢的讲了一遍如何走法,还细心体贴的用前后左右代替东西南北。 趁着圆脸姑娘小声嘟囔着看自己左右手的时候,平王摇着头走了,这样的丫头到底是谁选来的? 突然身后一声脆声传来:“我记着了,谢谢你啊,大叔。” 平王一个趔趄,你妹的大叔啊!下次别让本王遇见你! 端王却是对着自己外公大骂:“…平王那个龟孙子!” 徐太师心里叹,那你是什么? “莫生气!” “还不气呢!外公,您是没瞧见,今早老爷子看我那眼神,跟用冰刀子剐似的。都是那个孙子闹的!外公,您说,会不会…” 徐太师很淡定:“皇上降你级了?夺你封号了?剥你权了?不让你入朝了?” 端王愣,摇摇头“这倒没有,可您是不知道父皇将我骂得那个惨,仿佛我是他仇人似的…” “可不是嘛,你俩都惦记着他的位子,不是仇人是什么?” “外公?” 徐太师端起茶盅,轻轻抿了口,又放下:“自那年皇上大病一场,后来虽康复了来,但我瞧着,龙体还是受了损伤。多半辈子都高高在上的人了,突然意识到自己要老了,要不中用了,看着年富力强的儿子,想着有一天要把自己的东西都交出去,换了你,你觉得这滋味儿好受?” 端王抿唇不语。 徐太师低头叹息,他保养的不错,但手背上也有了淡色的老人斑,任你再曾经的叱咤风云,总敌不过悠悠岁月,这天下永远是年轻人的天下。 “所以,这时候,不论是你,还是平王,只要爆出什么事儿来,绝对讨不了好。”徐太师颇为同情的看了外孙一眼:“让你府里多备着些吧,这才罚跪,指不定日后还有打板子呢。” 端王不禁暗暗吸了口气,不会吧?好歹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 “那外公您看这次的事儿会如何结果?” 徐太师笑了声:“放心吧。咱们安插的人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哪个在任上不是兢兢业业,不论有功绝对无过。原本被任命的那几个,推拒的理由本就正当,谁能说得什么?如果说你有过,也是不该好心办坏事,本是为朝廷举荐人才,却没想着避嫌,让人以为你结党营私中保私囊。” 端王犹疑:“可那几个御史说的银子…” 徐太师轻蔑一笑:“就凭他们几张嘴?那几个人身边有咱的人看着,别说账册子,就是纸头都没得留下一个。他们那样说,吓唬人罢了,捕风捉影的事儿。让他们拿出真凭实据来呀。” “说与你的人接洽?哈,本来就是这边举荐的,后来人家知恩图报,上门往来,送些土仪也是人之常情,不然不就是忘恩负义了?” 端王笑了。 “那本王就上折子,将这事儿全揽下来,请老爷子该罚罚,该打打。” 徐太师点头:“日后你只管做好孝子便是,要让皇上晓得,你这个儿子是有情有义的。” 端王笑着笑着大笑出声。 等他歇下来,徐太师摸着胡子问:“那个杨俊,听说皇上很是看重?” 端王道:“是的,那小子凭着救了父皇一命,在父皇面前很是吃香。” 还陪着父皇用膳,自己都好久没有了好不好? “那人如何?” 端王明白徐太师的意思,叹气道:“跟段相一样,滑不留手,没法拉拢。”想想又纳闷道:“他看着不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反倒像是混江湖的。不羁放荡得很,直到现在连宫里的礼节都做不好,整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偏老爷子就是信他。” 徐太师望着端王:“当时皇上遇刺,那么多人都在呢,偏偏是杨浚挡了一箭,还差点儿身死。换做你,你是不是更信任他些?” 端王不语,他知道外公的意思,自己这个亲儿子还在一边呢,也没为老子挡箭啊,怕是老爷子对杨浚比对自己儿子还要信任。人家可不会惦记着他那把椅子。 可是―― 端王也冤呢! “外公,您没在那,您不知道那一箭有多快。我都伸剑去挡了,哪来得及?谁知道那小子功夫那么强,竟能扑上去――”端王不说话了,半天低低道:“如果真是我挡了,怕那天就得中毒死了。” 他中了毒,不说有没有杨浚后来服用的灵药,就算杨浚拿了出来,谁会给他吸毒?御医可是说了,只是用那个怕是解不了那么多毒! 徐太师早听端王详细讲过那天的事儿,也知道段府三女的舍命救夫行为,上了年纪的人功名富贵看淡了,反倒在意这些真心真情,自是感慨不已。 “即使不能拉拢,那也要交好,能让他在皇上面前给你说几句好话就好。” 端王叹息,直觉不可能。 徐太师看出了他的为难,建议道:“你不是纳了段府四女,让她们两姐妹多走动走动。” 端王又叹:“听王妃说着,她们两姐妹感情并不好。” 徐太师转头一想,正是段四的亲娘接了段三亲娘的位置,两人处不好才是正常的吧。 但还是说道:“那是在娘家时的事了,出嫁的亲姐妹,为了自己为了娘家,必是抱成一团的。”见端王迟疑,又道:“左右不过试试,能有什么损失?” 端王才点了头。 杨念慈不知自己被人惦记上了,这会儿她正接待两个小客人。 气哄哄的余启宽带着几分心虚道:“表姐,你说,不就个魔方吗?至于拿剑指着我吗?” 边上冷着脸的杨铁志一瞪眼,余启宽打了个哆嗦。 杨念慈很是无语,至于吗? 起因是余启宽在武宁侯府各种作,各种的如鱼入水鸟归山林,各种的乐不思蜀。然后,杨二公子被他作的各种的欲仙欲死,咳咳,是送余启宽升仙赐他一死。 自余启宽住进了杨铁志房里,杨铁志每日练功的时间全用来收拾房间了。那个仔细,那个认真,那个…毛骨悚然。 余启宽很是惊奇,不论自己把房间折腾成什么样,等自己一回来,很好,全恢复原样了,物品摆放的位置都不带偏一丝丝的! 不要怀疑余启宽的眼神,这家伙特地拿尺子量了砚台离桌子四边的距离,接下来将砚台各种隐藏各种搬离,然后…等杨铁志归位,自己再拿尺子量,没有一次有丝毫差异的啊啊啊! 余启宽顿时觉得杨铁志是个神人啊! 接下来仿佛做游戏似的,他故意将东西乱七八糟放,再笑眯眯看杨铁志板着脸收拾,真的没用尺子哦! 没几天,杨铁志受不了了,找到侯府各个当家人,严词要求赶这小混蛋走! 看戏看得正热闹的众人怎么可能答应,好不容易这孩子不会动的面皮会恼会气了,再接再厉哦! 余启宏倒是不好意思,想将弟弟牵走,可惜被杨铁兰镇压了。后来余启宏偷偷找到杨铁志,用自己的私房银子安慰杨铁志受伤的小心灵。 只是―― 杨铁志看着那几个零星的银角子,据说这是姐夫的全部家当,很是默默的塞给余启宏一张纸,同情的看他眼,默默走开了。 余启宏莫名其妙的摊开那张纸,才发现是张银票,再一看那上面的数字…好吧,余启宏摸摸鼻子,小舅子刚刚是在鄙视他吧? 有了众人撑腰的余启宽变本加厉,幸好余舅母管得严,他没有说是摔个瓷器撕个书本的,但离上房揭瓦也不远了。 某天,余启宽进了屋顺手拿起杨铁志刚转好的魔方,手指一顿转悠,好嘛,全乱了。 杨铁志觉得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一时间忘了这不是师门,下意识的抽出墙上挂着的佩剑,唰的一下,剑尖奔着余启宽去了。 原谅这孩子吧,人家在师门里,师兄弟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儿。 可是,余启宽不知道啊! 这孩子看着停在自己胸前的雪亮亮的剑尖,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啊啊啊的尖叫着,下意识的往后倒―― 这倒霉孩子忘了自己正坐在高脚凳上呢,脑袋后仰,重心不稳,心里一慌,两手划拉着,跌了下去。 杨铁志没看他,目光随着他手里扔出去的魔方转了一个漂亮的弧线―― “啪嗒――啪啪啪啪啪――” 余启宽挣扎着爬起时,揉着屁股想控诉,一抬头,小伙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浑身冒着寒气的看地上―― 恩,魔方摔碎了,四处都是木头渣滓。 余启宽本能的觉得危险,结结巴巴道:“那个――那个――我不是――啊――” 余启宽被杨铁志拎着后脖领子提溜着往外走。 “啊啊啊,你干嘛啊?” “…” “快放手啊啊啊――” “…”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啊啊――” “滚!” “我不走!” “滚!” “不要啊――” “滚!” 任余启宽怎么求饶道歉,抹泪擦眼,杨铁志冷着脸只有一个字“滚”。 眼见要到杨夫人的院子里了,余启宽认清了现实,觉得这次没有人能阻拦这位仁兄驱赶自己的脚步了,努力一个翻身抱住了杨铁志的大腿。 不待他掰开自己的手,小嘴吧啦吧啦急急说道:“我赔你,我赔你,不就一个魔方嘛。我跟你讲,那个是我表姐做出来的,全天下独一份,别处都没有的。表姐对我最好了,我去要她肯定给我,你想要多少都给你啊――呜呜,别赶我走啊――” 杨铁志不走了,眯着眼:“真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四六章 春天要到了吗 杨念慈鄙视余启宽:“真没用!” 余启宽眨眨眼睛,委屈喊了声:“表姐――” 杨念慈一脸嫌弃:“好像你才是受害人似的,个罪魁祸首!” 余启宽更委屈了,别过头看杨铁志,他竟然在点头! 杨念慈拍拍小杨康的小屁股:“去,带着舅舅和叔叔去你玩具房里玩。他俩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小杨康欢快的“哦”了声,一手一个牵着走,还一路碎碎念:“快来快来,那些都玩腻了,舅舅叔叔全拿走。娘亲做新的――” 杨念慈失笑,这是准备清库存进新货了。 两孩子一看就不一样,余启宽激动的牵着小杨康要跑,杨铁志却不好意思的随着小杨康的步子慢慢走着,还回头看了杨念慈一眼。 杨念慈冲他点点头,少年更不好意思的立即扭过头,仿佛还笑了笑? 杨念慈啧啧摇头,侯府的仨孩子仨性子,杨夫人是怎么教出来的? 余启宽还从没进过小杨康的玩具室,他的原话是小毛孩的东西有什么好玩的,左不过是风车糖人拨浪鼓。一进门,被表姐家的土豪作风震撼了。 谁能告诉他,不就是个玩具房吗?为毛比自己的房间还要大个两三倍还要高的多?表姐这是给他儿子修宫殿了吧? 小杨康乐呵呵的手脚并爬上了原木做的滑梯,刺溜一下从旋转的滑梯上滑了下来。张着小手招呼:“舅舅快来,叔叔快来。” 余启宽悲愤,为毛这么多看着就有趣的东西从没人跟自己说过? 嗷的一嗓子冲了上去。 杨铁志矜持的多,走过去拿手一摸,触手光滑平坦,是上好的坚木经过细细打磨的。他个头高,伸手转了转嵌在上面栏杆上的小木球,咕噜噜转动起来。 “这个从没见过的。”不只这个,还有旁边别的些玩意,怪模怪样,他一样都从未见过。 小杨康得意的挺挺小胸脯:“这是娘亲专门给康儿做的。”又炫耀的加了句:“独一份哦。” 余启宽更直接:“管见过没见过,先玩了再说,呜呜,小康儿,你太不够义气的,怎么早不叫舅舅一起来?太伤心了,舅舅要全搬走。” 小杨康一拍屁股下的坐垫,豪气道:“舅舅看上就拿走。” 余启宽好感动。 “娘亲再做更好的。” 余启宽…就知道这是表姐的亲儿子。 杨铁志好静,任由他俩咋咋呼呼扔布球砸锦垫的,自己寻到一处圆形的小凹地,四周台阶全用棉布包着棉花裹着,很是舒服,里面丢着些奇怪的小东西,其中就有魔方。 他并没捡起魔方,而是拿起一个小木板,上面嵌了些染了颜色描着花纹的小木块,中间还有一块空白。想了想,又左右前后的看了看,将空白旁边的小木块挪了挪,果然能挪动。 杨铁志来了兴趣,安静的坐在里面苦思冥想琢磨这新奇玩意儿。 武宁侯府来人接两人,谁知这俩都没玩够,一个嘟着嘴,一个垂着眼,小杨康还在一边拧麻花。 杨念慈无奈,对来人讲:“回去跟侯爷老夫人讲,就说我留着他们陪康儿玩几日。到时让我家老爷亲自送回去。” 来人回去复命了,稍后又送来了两人的换洗衣物。 杨念慈自己走去玩具房看了看,暗笑,就这样的兴头,就是光着他们也乐意。 孩子没回去,第二天大人追了来。 武宁侯和杨铁心溜达着就到了杨念慈这,杨念慈没多说,直接领着两人去了玩具房。 武宁侯来了兴致,老小孩一样跟小杨康爬上爬下,不忘嘱咐杨念慈:赶明个儿都换些大的!他老人家用着伸展不开啊。 杨大公子却是笑嘻嘻的坐到弟弟旁边,长腿一伸,垫着锦垫跟弟弟探讨益智玩具,不时还拿个布球去丢余启宽。 咳咳,小杨康他是不敢丢的,自己只是拿了个小小软软的玩偶丢到他头上,结果老爷子直接抡了把木凳子砸了过来。 果然不是亲生的啊! 轩辕虽恼家里多了几个人蹭饭,但他跟武宁侯相投,又看见杨念慈脸上笑容多了起来,忍了下来,可私底下又对着小杨康嘀嘀咕咕。 杨念慈很不耻这男人的小气做派,不用问就知道这人让他儿子跟人家讨好东西呢。 回头抱过小杨康嘱咐,别什么都要,拣贵重的挑上一二样儿就行了,不然太丢脸。 轩辕回来后听到儿子“告密”,很是无语:半斤和八两到底差了哪儿? 没几日,杨大将军上门了,半是含蓄半是强硬的将几人带走了。话说,自己在家里还能呆几天?老子和儿子都往别人家跑是怎么回事儿? 走的时候,武宁侯顺手将小杨康拐了回去,还想让杨念慈也去小住。 杨念慈无语,得,我要是去小住,我爹下了差就能去拉人,还是别了。 看着坐在大马上哦哦直叫的小杨康,杨念慈心酸,这什么熊儿子呀,这小会儿就忘了娘了,还是闺女贴心呀。嘱咐了两句,让乳母也随着去了。 回了屋,家里顿时冷清下来,杨念慈就想起软软香香的馨姐儿,动念想去探望段大,可再想起自己的运势,还是老实趴着吧。 轩辕回来就觉得怪怪的,等知道了,高兴的嘴巴都咧到天上去了,儿子不在,乳母也不在,自己的春天要到了吗? 杨念慈冷哼:“你以为乳母忘了那茬儿呢,我正好今早来了小日子。” 轩辕悲,这次是老天拦着自己了? 半夜里,轩辕还是钻了进来,只搂着她,神情有些麻木愤然。 杨念慈好笑:“你得了吧,好像没人拦着我就能遂了你似的。来,说个笑话听听。” 轩辕重重叹了口气,想想还是讲起了朝堂上的事儿,自然是平王和端王之争。 说罢,杨念慈诧异:“这就完了?” 轩辕也觉得没意思:“是啊,就这俩皇子,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按下这个浮起那个,偏偏还不能打杀了。” 杨念慈好同情:“皇帝也有无奈的时候。” 轩辕没说话,紧了紧胳膊。 “所以说,平王这次赢了?” “暂时占了风头。端王后边可是徐太师呢,那老狐狸奸诈的很。” “所以说,接下来就是端王出招了?” 轩辕没说话。 “赶紧把平王收拾了吧。”相比必要自己死的平王,还是端王在,自己能有条活路。 轩辕问她:“不如咱帮着平王点儿?” 杨念慈瞪眼:“你疯了?” 轩辕坏笑,“让平王得意一阵子,然后…嘿嘿,那才好玩。” 杨念慈切了声:“你有主意了?” 轩辕笑得渗人:“可不是一个巧字嘛,等着看好戏吧。” 杨念慈忙叮嘱他:“莫要将自己扯进去。” 轩辕点头,将她脑袋按在自己胸膛上,“睡觉。” 可能抱着自己媳妇儿一觉到天明了,容易吗他! 京中天巧阁前,一个面貌寻常的小丫鬟抱着一个锦布包裹,出来跳上清油马车。 车夫带着斗笠,一抖缰绳,马儿得得的往前跑去。 马车走了没多久,天香阁二楼雅间里走下两个女子来。前头一个一身红衣,带了帽帷,身姿窈窕,步步生莲。后头的女子丫鬟装扮。 两人身后闪出一个中年男子几步走到前面引着,锦衣肥肚,笑得歉意,一拱手道:“红袖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了。阁里最近没有好的玉石,现有的不入您的眼。您放心,等…” 不待男子说完,丫鬟叉腰不满道:“怎的没有了?刚刚那只我家姑娘就喜欢的紧。” 男子苦笑:“那是人家定制的,玉石也是人家送了来的。我倒是想给红袖姑娘呢,可…” 丫鬟又掐住他的话:“掌柜的,您可仔细瞅瞅,我家姑娘琴箫一绝,尤其是在箫上的造诣,京里谁人能及?那么好的一只玉箫除了我家姑娘,谁用谁白瞎!” 男子见她叉腰傲娇的小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才想再开口圆两句,红袖姑娘开了口,声音仿佛珠落玉盘。 “快闭嘴吧,再如此口无遮拦日后再不带你出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京里会箫的人你都一一听过了?就知道你家我姑娘最好?再说艺无止境,今日之成就实不必放在眼里。”将小丫鬟训得低了头,转头对掌柜的柔声道:“掌柜的不要跟她个小丫头片子计较,红袖这里给您赔礼了。” 说着一福身,掌柜的慌忙避过,心里赞红袖姑娘不止容貌出众,才貌双绝,就这见识这心胸也是少有的,不怪人家是京里第一花魁,多少贵公子都捧着。 红袖姑娘叹道:“方才那只玉箫音色之好,实在是我见所未见,可惜,是有主之物。红袖不敢妄想,但求掌柜的若是得了好玉石,记着为红袖做一只。在此先行谢过。”又是一福。 掌柜的又避了去,知道人家放低身段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要自己应承的那只好箫。他自来对红袖姑娘有好感,又知她才艺精湛,在她手上,天乔阁的玉箫也不辱没反而相得益彰,还能给自家传名,这等好事他当然不会拒绝。 掌柜的呵呵应了,亲自送了两人出门上了马车。 红袖姑娘坐定后微微一笑。 丫鬟不解问:“姑娘,咱没买到那箫,你还高兴?” 红袖姑娘只看着窗帘缝隙里飞掠过的风景,并不言语。(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四七章 头顶乌云有女祸 先前离开的清油马车汇入街道上,丝毫不起眼的沿着行人稀少的巷子走,走了半天,拐进一处深巷里的宅门。 那宅门漆黑的硬木大门,门前两只小石雕,跟别家并无二样。有人开门取下门槛,马车径直行了进去,门子立即放下门槛,大门在后面严丝合缝的关了上。 院里触目便是一片茂密的树木,虽然这时节还未枝叶繁茂,但衬得深巷里的宅院更加与世隔绝起来。 丫鬟抱着锦布包裹来到深藏其中的一座绣楼上,窗前坐着的一个女子听到动静,回转身来,见到她怀里的东西,嫣然笑道:“可让我等着了。” 这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不语不动时,仿佛与窗外的景色融为一副仕女图,可一笑一语,立即如平静的水面跳出了小鱼,生动,优美。 丫鬟眼神晃了晃,笑应道:“是啊,可算是做好了,姑娘您来看,奴婢可看不出个好歹来。” 女子娇嗔她一眼,“我早说要教你,你偏懒惰不肯学。要知道往日里想拜我师的人多了去了,我都瞧不上眼,可糟报应了,到你这追着都不肯学的。” 丫鬟低头笑,伸出两只手来:“您看奴婢这手像是做雅事的?还是不糟蹋了姑娘的耳朵。” 那双手虽不大,看着形状也好,但委实说不上迷人优雅。丫鬟目光极快的闪过女子白如玉细如葱的小手,密密的睫毛一低,遮挡了眼底的神色。 女子并未觉察,她已走过来打开包裹取出里面的锦盒,小心放稳了才打开盖子,里面躺着一只白玉雕成的箫。 女子欢喜拿起,十指翘翘竖在唇上,试了试音,惊喜道:“好音色!多少年没见过如此好的玉箫了。” 丫鬟奉承道:“等爷来了,姑娘定是要吹奏一曲了?” 女子目光流连在箫上,点头:“那是自然。” “那奴婢先去忙了,姑娘先小试一曲。” 丫鬟拿走了桌上的锦布包袱皮,盒子并未动。天巧阁是第一乐器行,里面的东西无不贵重,单是配乐器的盒子都是价值百金以上。而且盒子里面精雕细琢,有专门的师傅做了处理,最适宜放配套的乐器了。 女子沉浸在美妙的乐音里无法自拔,没留意屋里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出来。 一曲终了,女子放下玉箫,轻叹一声。 啪啪的击掌声响起。女子一惊,蓦然回头。 “爷,您来了。” 男子走上来,抬手抚上她的唇:“素素的技艺越发精进了。” 名为素素的女子娇羞躲过他的手指,“爷一来就逗人家。” 男子哈哈大笑:“本王从不诓骗素素。” 如果柳王妃在此,就能认出这男人正是她的夫君大人。 素素服侍他坐下,偏头问道:“爷怎么这会儿来了?不是说最近都没得空闲吗?” 端王虽然在笑,但眉宇间有遮挡不住的阴郁。 “听他们说,你最近身子不舒服,天天喝药汁子。本王知道素素最烦吃苦,可不赶紧来抚慰美人。” 素素红了脸颊,娇声道:“还不是想爷想的。素素知道不能去耽误爷的事,但爷还能禁了素素想您?为爷吃苦,素素甘愿。” 端王府里哪有人会对他如此说话,听罢哈哈大笑:“就素素知道逗乐本王。如今可好了?” 素素点头道:“本不是什么事儿,只是忧思…爷一来素素全好了。”说着一嘟嘴:“再不吃那苦药汤子。” 端王笑道:“好,素素说不吃就不吃。这玉箫可喜欢?他们好不容易才寻到一块品相好的玉石,吹来一曲本王听听。” 素素笑笑,并不言语,只立到窗前,含情吹奏一曲。 曲罢,端王眸色深深,一抬手,素素娇媚一笑,款步走近,立在他眼前,紧紧贴着他缓缓下滑… 端王喉咙一紧,美人的丁香舌尖极尽挑逗能事,自己快把持不住了,长臂一捞,将跪在地上的美人抱起,大步走进内室直接进了拔步床。 隔断的珠帘被甩的凌乱,飞起的珠子还未平歇,床上的帐幔晃动起来,女子细碎的呻吟,男人粗重的喘息纷纷传出… 丫鬟在门外听见,面色不动的拐到厨下,从柜里取出一包药,倒进药煲里熟门熟路的煎起药来。 **方歇,端王被只着肚兜亵裤的美人服侍洗漱过穿好衣物,正好发冠,依依不舍道:“本王好舍不得素素,可――” 素素急忙抬手堵住他的唇,不忍他为难道:“爷说什么呢,当初素素就说过,此生只愿为爷守着,只要爷想起时看素素一眼,素素就满足了。” 美丽的眉眼是全心的爱慕,端王温柔一笑,扶她又躺了回去,道了声等本王再来看你,才转身出去,再不回头。 素素眼里爱慕不变,却多了分落寞。 端王出了房门,就看见丫鬟端着一碗黑黑的药汁子在门外等着,不由点点头:“服侍素素姑娘趁热吃了。” 丫鬟恭声道是。 丫鬟进了屋,素素已披了大衣裳坐到桌前。 “姑娘,请用药。” 素素只看了一眼,面色未变,这种药汤子自己已吃了好几年,那味道…还是不能容忍啊。 懒懒伸手打开八宝攒盒,微微一愣:“糖渍瓜条怎的没有了?” 丫鬟伸头看去,果然里面空了一格,见素素皱眉不悦,想想道:“是奴婢忘了放了,厨下正好有新买来的,等奴婢取给姑娘用。” 素素点头,“快去快去,没那个怎咽得下。” 丫鬟要走,又住了脚:“那姑娘等奴婢回再吃药。” 素素又是点头,却伸手取过那只玉箫来把玩。 等丫鬟回来,素素仍是在把玩玉箫,看看桌上的药碗并无移动的痕迹,趁着放糖渍瓜条的功夫偷偷吸了吸鼻子,味道儿也对。 “姑娘,快些用了吧,不然等凉了更苦。” 素素将玉箫放回盒子里,小心合上,才捻起一根糖渍瓜条粗粗嚼了咽下,自己捏着鼻子一口气将苦药汁子喝尽,赶紧又嚼了一根瓜条,不够,紧着又嚼了两根,才觉得嘴里好受些。连连摆手:“快些拿走,快拿走。” 丫鬟嘴角一勾,“那姑娘先歇着,奴婢去厨下给姑娘整治饭菜。” 素素抱着盒子就回了内室小憩。 丫鬟撇嘴,端着空药碗走了。 听到带上门的声音,床帐后的素素紧张的坐了起来,又仔细听了听,确定人走远了,清呼一口气,将盒子小心打开,取出玉箫放在锦被上,掀起下面厚厚的锦垫,又撬起一层薄薄的木板,下面摆放着十来颗用蜜蜡纸包裹的严实的药丸子,周边用细棉絮填充固定,防止滚动,其中一个位置已经空了只余蜜蜡纸。 素素剥了一颗,囫囵着就咽了下去,同样将蜜蜡纸留在里面,仔细按原样装了回去。 放好玉箫后,素素抚了抚喉咙,那药丸子个头可不小,躺到枕上,又在屁股下塞了个枕头。 “好妹妹,我会证明给你看。” 语气轻柔却眼神坚定。 端王最后却是在一家茶楼里现了身,穿着打扮仿佛是普通的富家子弟,在雅间里坐了会儿才出来。后边跟着俩侍卫。 三人缓缓在街上走着,随意四看。忽然街角一道黑影快速闪过。 一个侍卫眼风一利,追了过去,拐进巷子,却见着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年轻背对着外面,低着头不知在摆弄什么。 “喂!” 小年轻紧张回头,见着他慌了,手忙脚乱的要跑。 那一回身的功夫,侍卫已经眼尖的瞧见他忙着塞进袖里的是个半新不旧的荷包,上面还绣了迎春花,显然不是这人能有的东西。 这会儿就听见外面有个女子的声音哭喊:“我的荷包,有人偷了我的荷包…” 小年轻更是紧张,凶狠的瞪了他眼,嘴里威胁:“不准说老子在这里,不然老子捅死你。” 嘴里放狠,脚底却抹了油似的往另一边跑。 侍卫冷着脸,一脚踢起旁边的一个遗弃的马桶,狠狠撞上小年轻的腰。 “哎哟――” 小年轻跌在地上,捂着腰眼,竟不知从哪拔出一把老旧的匕首来。 “敢对你爷爷下黑手!爷这就捅死你!” 侍卫只不屑看了他眼,冷哼一声拔脚往外走,不能给王爷招事儿。 出了巷子口,正看见一个小媳妇儿打扮的女子跌跌撞撞往前边走,一边跑一边哭,自己好不容易绣花换来的几个钱被小偷摸了去,求周边行人帮她抓贼。 可惜没人注意那小偷溜进了巷子,大家也只是报以同情安慰几句罢了。 侍卫目不斜视的回到端王跟前,微微点头道了声:小偷。 三人再不停留,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迎面跑过来个拿着幡子的破烂道袍的道士,一面跑一面回头瞧,直直向三人撞来。 一个侍卫急忙上前,嘭的一声,将那道士推到一边去了。 那道士顾不上骂人,赶紧爬起来要跑,却突然看见一边正冷眼瞧着他的端王,面色一凝,小声嘀咕了句:“看面相是富贵无双的,怎么头顶乌云,怕是…有女祸!”说着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哎呀,女人不好惹,贫道还是快躲了吧。” 声音虽小,端王却听了清,眉毛皱了起来。 另一个侍卫见机想拦着那道士。 谁知他刚一动,那道士哎呀一声跑了走。 这时,前边又刮风似的跑来一个肥胖的四十多岁的老妇人。一边跑,一边挥舞着手里的菜刀。 “天杀的贼老道,满嘴里跑车,老娘的男人活的好好的,作死的你媳妇才说亲!”(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四八章 夜半无人话语时 那道士忙捂着脑袋逃,嘴里还大声嚷嚷:“你男人没几天活头了,贫道是念你的一粥之恩,才让你有个准备,好及时找下家。你个妇人不识好歹…” 老妇人气得胸脯起伏,咬着牙紧追:“我家男人身子好的很,你个骗人钱财的惯会咒人,当老娘好欺负呢,看老娘不剥了你的皮!” 那道士钻到一处摊子后,直着脖子喊:“贫道从不打诳语,你还是花费几个铜板,让贫道帮你算门好亲,自后也有个好去处。哎哟――” 却是老妇人将手里的菜刀甩了去,大脚丫子跺着地的喊:“还说不是骗钱的,你给老娘站住,老娘这些年的猪皮不是白剥的,这就给你留个全乎的。” 道士嚎了一嗓子,扯了几个人挡在自己身前,麻溜利儿的又跑走了。 老妇人身手矫健,捡起菜刀,又追了上去。 端王眉心跳了跳。 边上侍卫忙道:“主子,那道士显见是胡说骗人的,街上这种骗子多了去了,不必放在心上。” 端王不语,却是看见街角一个算命的摊子,算命先生手脚并用的正忽悠面前坐着的一个男人,那男人看着是老实的,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头还跟着一点一点的。 端王一晒,可不是都是骗子嘛。 “回府!” 巷子里,小年轻扶着腰躺地上,刺溜刺溜吸着冷气,奶奶的,用那么大力气,想出人命呢。 脚步轻响,一个小媳妇捂着嘴笑眯眯进了来。 “我的荷包呢。” 小年轻另一手扔了过去,抱怨道:“怎不多放几个银子?” 小媳妇一手捡起荷包,蹲到他身前,揭开他腰间衣物,哎呀一声:“妈呀,都紫了,得多大的劲儿啊。” “快扶我回去上药,怕是三五天不能下床。幸好,这次算是看实了,不然耽搁了主子的事儿还得受罚。” 小媳妇轻轻巧巧扶了他起来:“你可看好了?” 小年轻点头:“都差不多了,等复了命,你自己盯着就足够了。” 两人从巷子另一头钻了出去。 本应在宫中当值的轩辕没个正形的坐在大靠椅里,身下垫着张虎皮,不像侍卫统领,却像是土匪头子。 “这么说,都成了?” 对面二人中的一个点头道:“接下来就看咱的运气了。” 轩辕皱眉:“也不一定了?” 另一人没好气道:“行了啊老大,这女人的肚皮让咱兄弟怎么去使劲儿?” 轩辕摸着下巴半天,贼笑道:“你潜进去。” 立马迎来一只虎虎生风的拳头。 轩辕哈哈笑着趁着站起身躲过:“行了,时候差不多了,我得回家了。媳妇儿儿子都等着呢。” 两人一脸的嫉妒恨,在单身汉面前说这个,有没有节操了? “对了,老大,红袖求老大保她一命。” 轩辕翻白眼:“你应下了?” “…应了。应该没什么难做的。” 轩辕又白他一眼:“人家说什么你就应,用得着问我?这都多久了,要我是,早往被窝里一拉,什么事儿不就都没有了。” 说话的男子黑下脸,笑得莫名:“老大说的好,以后我可得跟大嫂好生说道说道。” 轩辕脸一紧,咳了声:“你应下就是我应下,闭紧你的臭嘴。” 两个人呵呵坏笑的送了轩辕走。 “看来,大嫂能管住老大啊。” 另一人不屑道:“儿子都生了,还是老大厉害。你多学着点儿,红――呜呜――” 被捂着嘴拖走了。 轩辕先去了熟悉的卤肉铺子,取让老板留好的卤肉,才慢悠悠回府。 一进门杨念慈就闻见了香味儿,眉开眼笑的让她们赶紧取了瓷碗来装。 那家老板调了一手好料,因此都是切好调好了的。 直装了五六个碗盘,净好手杨念慈诧异道:“咦?今个儿怎的这样多?哟,猪耳朵也多了一份。” 轩辕帮着儿子拈了块肺叶子,乐呵道:“爷高兴,多吃点儿。” 杨念慈白了他眼,自己夹了猪耳朵送入口中,嚼得嘎嘣香。 乳母在一边发愁,这人到底什么时候能有点儿为人妻为人母的自觉?儿子让老爷伺候着,自己吃独食,三从四德呢?都拌着猪耳朵吃了? 杨念慈压根就没服侍夫君的想法,轩辕又没讲究规矩的心思,要不这两人能看对眼呢。只要看着对方喜欢,还有什么好太在乎的? 杨念慈是因为生的不易,指不定哪天又被毁灭了,何必还压抑自己?轩辕是要让自己在乎的人过得快活自在。两人算是殊途同归了。 一边服侍儿子一边填自己嘴的轩辕,挑着机会给杨念慈夹猪头肉。 杨念慈自己接过来吃的喷香,还不满的抱怨:“你别给他往嘴里喂,喂习惯了他自己吃饭就不会动手了。” 轩辕立即停手,小杨康反而更自在了些,伸着小手拉过碗盘捏出些来再将碗盘推回去。他还不能自如的使用筷子,勺子在这时无用武之地。 乳母看得直叹气,果然懒娘养勤儿。 夜里,杨念慈掐着轩辕紧绷的腰间,用尽了办法也没让他道出乐呵的缘由。 轩辕只道:“过几个月见真章,你且等着。” 杨念慈无法,等呗。 过了几日,杨大将军回边,同样是两位皇子送行。 再隔一日,杨铁志回师门,杨念慈专门被武宁侯嘱咐了不用送行。 后来,听说,余启宽竟然也跟着一起走了。起因就是当初杨铁志气极了刺向他的那一剑,让他觉得厉害威风极了,闹着也要拜师学艺。余家自是不肯的,但武宁侯说情,余老爷子松了口,亲家说的对,趁着年少多体验多尝试,日后才能更沉稳更出息。大手一挥,准了。余舅母再不舍,也只得眼泪汪汪的收拾行囊去了。 走的那天,余启宽欢腾的跟个小马驹子似的,这个告别那个告别的。与之鲜明对比的是,杨铁志端坐在马上一动不动,面目板着跟冰雕似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心声:难道自己就摆脱不了这个货了? 杨念慈只是听听就觉得这两个小少年好有爱。 只是―― “舅母,宽哥儿都这么大了,还好学武吗?” 学武不是要年纪小骨头软的时候入门才好吗? “谁说不是呢。”余舅母又抹了把泪。 小儿子走了后,她就觉得家里少了六分生气,纵有杨铁兰陪着,心里也落寞,便来找杨念慈说话,这里可是也有个淘小子呢。 为毛不是杨念慈上门拜见呢?呵呵,自然是因为被圈禁保护了。 当初在余府出了事儿,段相本来意思是不想告诉余家人,免得他们担心。但轩辕却道,谁知平王知道了多少,会不会迁怒余家。还不如告诉他们,心里有个警醒,以后好应对。 因此,余老爷子余舅舅余舅母第二日便知道了这件事儿。至于余家两兄弟和杨铁兰,还太年轻,怕他们露出形色,便瞒着他们。 余舅舅发了好大一通火,对着余舅母责怪起来,怪她没管好家里,没支使好下人,在自家眼皮子底下让甥女差点儿送了命。 余舅母好生委屈,那日的情形谁都知道,圣上亲临,家里本来就人手少,突逢大事不免捉襟见肘,自己是没安排好,可您呐?出事儿可是在外院,我一个内院主母去巡外院吗?当着公爹和甥女婿的面不好争执,只默默忍气吞声,眼睛却红了起来。 轩辕看着不好,忙打圆场,说是,那晚皇帝亲临余家才没走多久,那畜生就敢做下此等胆大包天之事,可见是他的问题,无君无臣不忠不义。 三人被他一声畜生骂得失了魂。那可是皇子啊! 轩辕趁机道,不如府上再添些人手,哪怕不添呢,每日里巡逻的路线却是要好好制定的,最好再请些有功夫的护院来教家丁些功夫云云。 余老爷子动了心,但自家都是文人,也不想去麻烦别人家,抬眼就将这事儿交给了轩辕。 余舅舅余舅母自然无二话,商议后,干脆让媳妇回门时多住些日子,便于整顿不说也是为了瞒着他们。 武宁侯却是那日在余启宏的话里听出了端倪,背着他们跟余老爷子偷偷见了一面,才知道里面的隐情。打那后,就没让杨念慈带小杨康来侯府,也专门让轩辕告诉她不用来送行,更不要出门。 很快两个月时间过去,杨念慈在家里无所事事,除了带孩子就是关心自己又长了几两肉,小杨康的生辰也是在家里办了,请了段老爹、余家,杨家还有温翔来算是宴请庆祝了一回。 这日,终于,轩辕兴高采烈的回来,眉毛都眼见的乐开了花。 杨念慈心知有戏,为了半夜能尽兴听说书,饭后拉着众人去院子里跑了几圈,折腾得人都早早洗漱了沉沉睡去。自己偷偷端了瓜子果脯小菜坐等轩辕。 没多久,轩辕爬进来,贼眉鼠眼的笑:“我给她们用了迷香,放心吧。” 杨念慈无语,自己怎么就忘了这茬儿,有好好的高端武器不用,跑什么步啊? “儿子没事吧?” “放心,我心里有数,有动静立刻过去。” “快说,快说。”杨念慈狗腿的奉上茶盏。 轩辕喝了口茶,才清了清喉咙:“话说,今日一大早,端王府门前来了一位貌美如花似天人的美娇娘,二话不说盈盈下跪,悲悲戚戚开了口,欲求见端王府的女主子,端王妃!”(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四九章 狗血的外室上门 哭啼下跪的正是素素姑娘。 虽然是早上,王府大门口又一向闲杂人等勿近,但人民群众的八卦之心是火热兼挡不住的,没一会儿就围了一堆人来,可没哪条律法不准看热闹不是?尤其这娘子如此貌美,指不定自己这一辈子都见不了这一回呢。 王府的下人见着就头大,最近王爷脸色可不好看,据说跟平王斗得不可开交,府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了。这小娘子往门前一跪,什么也不说,谁知真是跟府里有干系的还是别人下的套? 好言好语开解了几句,那管事甚至自己掏银子请她离开,素素自然不肯。请她进府相商,她又直摇头,只请王妃出来相见。 管事冷了脸:“你当咱王府是菜市场呢,谁都来得。当王妃是什么人都出来相见的,你不配!识相的赶紧离开,不然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赶了你走,小娘子被磕着碰着的可就不好看了。” 素素白了脸,咬唇掏出一物,交给管事:“还请您将此物交给王妃过目,小女子只是求王妃帮忙,自己死不足惜。” 管事看她半晌,终是接过,是个荷包。只打开将里面的物件倒出一半,顿出了身冷汗,赶紧又塞了回去。面色复杂的看着素素。 素素又恳切道:“求您通融。” 管事目光一个打滑,才发现这女子的一只手时时护在小腹上… 茬子大了,管事不再耽搁,赶紧的往里通报。 柳王妃听了管事的通报以及他的猜测,一向风轻云淡的脸上也挂不住了,接过荷包一瞧,里面是一块玉佩,上面刻着的标记正是端王所有。 那管事又加了句话:“她还说如此物件她那里还有许多。” 柳王妃手一紧,恨不得将玉佩攥碎了去。 “马上将人带进府来,客客气气的。”柳王妃想想又教了几句话,最后又道:“若是她还是不听,让那几个会武的婆子拿进来,但不能让外人看出端倪。” 这意思就是必要让府外的人看着那女子完完整整“自愿”来府里了。 管事赶紧喊了人小跑了去。 门口,素素还端跪着落泪,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眉宇清皱,眼帘半垂,清泪一颗颗滚下,丝毫动静都没有,可却把看的人,尤其是男人的心疼的要破碎。 管事心里骂了句祸水,走上前来道:“王妃有请。” 素素见王妃没有来,不禁失望,还想继续跪着。 管事冷了脸:“姑娘莫不是生怕连累不到我们王爷?你是谁家派来的?” 素素一惊,看管事刀子似的眼神,才想起什么,诚惶诚恐起来,想着反正有人看见自己了,仿佛听着好像有人也认出了自己,不怕进了这个门悄无声息的消失。盈盈起身,随着他进了大门。王府的门子立时去驱赶人群。 “哎呀妈呀,那姑娘可真漂亮” “可不是,画上的人啊…” “我恍惚好像见过似的…” “拉倒吧,就你那眼神,看见母猪都美…” “这么说,我也有点眼熟呢…” 半晌,有人惊叫一声:“可不眼熟吗?那是素素姑娘啊。当年游花车的正是她啊!” “妈呀,真是她呀!” “不是早让人赎身了吗?” “笨啊,这还看不出来,喏…就是那边的呗…” “啧啧,也是,那样的美人平常人怎么消受的起…” …… 门子听得火大,跑过来驱赶:“快走快走,在王府门前嚼舌头呢,小心抓你们进大牢。” 人纷纷离去,门子骂骂咧咧站回去,心里却想,莫不是真是素素姑娘?自己看着也像呢。 “你就是素素!” 柳王妃在一处侧厅里见了素素,一见面就心生不喜,听得她报上名头,更是不喜。 “昔日京里的第一头牌!” 素素羞愧低头:“正是。” 柳王妃皱眉,眼里的不喜转成了厌恶。 倒不是全因着今日之事,她虽没见过素素,但第一头牌的名头还是听过的。尤其是,族里一位兄长本是上进开朗的好少年,可自打见了素素一眼,整日丢了魂似的只想着与她缠绵,课业也不学了,功名也不考了,大把的银子撒进去全投了水,竟没得再见一面。幸好后来,族长喊来族人,将他在众目睽睽下痛骂一顿,又抽得背后稀巴烂,找几个忠仆压着去江南读书了,现在也没回转。 柳王妃当时听了这事儿还感叹,青楼女子莫不是狐狸精变得,如此会迷惑人心,万一真让这人进了哪家后院,那家主母还不得愁死。 柳王妃觉得自己是犯口舌遭报应了,这不,老天爷打发这个狐狸精来愁死自己了。 “你不是早赎了身?” 素素诧异柳王妃竟早知道自己,仍是羞赧点头:“旧年承蒙王爷不弃,素素才脱离泥潭…” 柳王妃心里一堵,这两人是早勾搭上了?原来王爷置了这么个有来头的外室啊?这才一个找上门来的,暗地里还有多少个?柳王妃心里更堵。不过,掰着指头算算,有些年头了,绝对是自己进门前更是说亲前的事儿,柳王妃莫名又好受了些。 柳王妃看不上这样的女子,冷声高傲道:“你也知道自己上不了台面吧,来王府作甚?给王爷丢脸吗?” 素素一愣,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是打听过的,柳王妃是个和善的性子,很好相处,怎么如此…? 她也不想想,她一个洗不干净的身份,先前害得柳王妃的族兄毁了前程,固然这个她不知道,但她现在狐媚魅惑端王,就是打柳王妃的脸。柳王妃再人淡如菊也忍不了,再说了,人家是正室,是王妃,凭什么忍个见不得光的外室。按理说来,是端王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儿,人家才是受害人! 这在杨念慈第一世,端王就是婚姻过错方妥妥的净身出户的命啊! 咳咳,当然,柳王妃就等不到那么有妻权的一天了。 所以,再气再怒,她也得给她家夫君大人收拾烂摊子。 素素呆愣,突然跪了下去,磕了几个响头,额上顿时青紫一片,凄然流泪道:“素素出身低贱,能偶尔陪在王爷身边已是想都不敢想的幸事,再不敢奢想别的。只是――” 柳王妃立即道:“那你现在就回去吧,本王妃就当从没见过你。” 素素噎了下,柳王妃鄙夷,敢说你现在不是来奢想的? 素素悲切且坚定的跪的笔直,双手抚在小腹上。 柳王妃心蓦地一沉,冷冷盯着她的眼睛。 素素大胆回视,流泪开口道:“素素自是不敢奢求,但素素腹中的孩儿怎么忍心让他被亲娘连累一辈子见不得光。素素本不该贱脚踏贵地,但为了这无辜的孩子,恳请王妃给他一条活路。” 说完又磕头不止。 柳王妃怒极,笑道:“你为何不去求王爷?”那是他的种! 素素身子一僵,抬起巴掌小脸:“只要王妃答应,王爷必是肯的。” 柳王妃气个仰倒,还是本王妃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间坐恶人了? 再不肯多说一句,沉下脸吩咐左右道:“素素姑娘累了,请她在此处安歇,好生伺候着,不得踏出一步。” 素素大惊,急忙扑上前去要抱站起身往外走的柳王妃的腿脚,被一个壮实的丫鬟拦住了。 “王妃,王妃,求您了。求您给孩子留条活路――” 柳王妃走到外面冷笑一声,这昔日的第一头牌也不过如此,被养起来的这几年是如何过的,连些高门里的基本规矩都不懂,活路?哼哼。 柳王妃心里叹气,吩咐管事:“去请王爷,将这事儿说清楚了,他的人让他自己处理吧。本王妃累了,先去歇着了。” 管事立即告退办事,瞧王妃的脸色,怕是恼了。也是,谁家主母被人这样一闹还能端住脸的? 柳王妃站在檐下,面沉如水。 身边的丫鬟想劝不敢劝,立着不动。 忽然,花丛那边走过几个人来,畏畏缩缩的不知该不该上前。 丫鬟喝了声:“什么人?做什么的?” 那几个人才移了过来,走在前面的正是段侧妃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行礼笑道:“见过王妃。侧妃听着王府门前喧闹,不知发生了何事,让奴婢来看看。” 柳王妃的丫鬟皱眉,怎么段侧妃的丫鬟还是不怎么懂礼,在王妃面前说话,还敢抬着头。段侧妃能听见府门前的喧闹?呵呵,当王府小门小户,屋子外边就是大门呢?主母处理事情,一个小妾派人来打听,这是哪家子的规矩? 柳王妃看向她后边的人,那都是余侧妃和别的人的丫鬟。眼风一扫,一个个均战战兢兢开了口。不过,她们是有的去厨房端饭,有的去折花枝子。段侧妃的丫鬟听得目瞪口呆,刚刚不是说都是来探听消息的吗? 柳王妃心里一乐,段侧妃也是个“能人”了! 厉声喝道:“吩咐各院主子,自此刻起,关门闭院,任何人不得踏出一步,否则直接拉下去打死了!”又对着那傻了的丫鬟道:“段侧妃倒是清闲,让她给本王妃抄一百份法华经来。” 柳王妃发了一通火,才觉得好些。慢悠悠回去躺着了。 各处丫鬟面面相觑,横竖自家主子也没什么事儿,都回去复命了,但见王妃百年不遇的大爆发,都不敢再打听什么,想着回去劝主子安分些。 唯有段侧妃的丫鬟哭了脸,自己出来什么也没打探到不说,还给侧妃捎了罚,还有没有活路了!不情不愿也挪走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五〇章 就是爷算计的 端王正在办差,听得人来回报,顿时脸色黑得像染墨般。告了假,径直回到府里去了书房,没去见素素,也没去见王妃。 喊了一人来:“你去那边院子里看看,那丫鬟是死了吗?竟由得她跑出门来。” 那人去了半路就折了回来,带回素素的贴身丫鬟。 丫鬟跪在地上磕头不止,脸色苍白:“是奴婢疏忽了,都是奴婢的错…” 旁边侍卫喝道:“还不快快将事情讲来!” 丫鬟便道:“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素素姑娘看着与往日里并无二样,只是今日早上奴婢竟起了好晚,起来后素素姑娘就不见了,后来奴婢四处没找见人,然后听见街上有人说…说…奴婢就赶紧往王府里来了…” 端王一听街上有人讲这事儿了,心里恼火,厉声问:“她如何有了身孕?” 丫鬟雷劈了一样:“怎么可能?不可能!” 屋里还有一管事,正是今早跟素素说话那个,此时说道:“据她自己说,已有两个月了。” 管事也看明白了,那女子的确是跟着王爷的,但王爷一直派这个丫鬟盯着,是不允有子嗣的。他自己因着家里女人生了好几个,对这些生养的事情很清楚。一过三个月,女子身形便要变化,绝对瞒不过身边人的。可是…已经两个月了,这丫鬟也熟悉那女子换洗的吧?怎么就没觉察? 这样想着,管事就问了出来。一边端王面上更冷,暗道怕是这丫鬟跟素素勾结了一起。 丫鬟连忙喊冤:“王爷,每次素素姑娘都要用那个药汤子的,奴婢错眼不眨的盯着她喝完的。而且自一年多前,许是那药的原因,素素姑娘的换洗日子已错乱不定了。有时几个月连接不来,有时一个月有两次,那时也请了大夫的,只说好生将养。这次,两个月…”声音不由低了下去:“实属平常…” 之前还有三个月没来的呢! 端王更加气恼,越发认定了丫鬟心虚。 “你贴身伺候素素,她平日并不出门,身边一应吃穿俱是你经手的。那药可是宫里的方子,从未出过差错,若是她真的有了,必是你那里出了问题。本王再问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丫鬟见了他眼里的杀意,身子瑟瑟,脑子转的飞快:“是了,按照日子推算,正是王爷上次来的那次。可奴婢自己抓的药,自己煎的,又亲自端了去看她喝下的,真的没有疏忽啊!” 端王合了合眼,自己跟个丫鬟问什么,左右事情已经出了。 再睁眼,已是一片寒凉。 “既然你无用了――” 侍卫就要过来抓她。 丫鬟惊叫一声:“啊,啊,奴婢想起来了,求王爷饶命。” 端王一摆手:“说!” “那日素素姑娘喝药时,才发现糖渍瓜条没有了,奴婢只得回厨下去取,药碗就放在桌上没动。可奴婢回来仔细看过了,药碗没有动过,颜色味道儿都对啊…” 端王自是知道素素喝药前必是先吃那个的,以前没少因此事取笑她。 “你确定那药没问题?” 丫鬟很是肯定,任什么药亲手煎个好几年,也都熟到了骨子里,只一闻便清楚。 端王不语,难道素素是骗他的?怎么能? 管事却熟悉一些细碎杂事,闻言问道:“那屋里的瓜条没了你竟不知道?这些应该是每日早晚都要查看的吧。” 府里的规矩,这些主子时常用的吃食玩意儿,身边的大丫鬟时时盯着的,就怕什么时候让主子短了缺了不高兴了。 丫鬟一愣,喃喃道:“对呀,奴婢怎么没想到。之前盒子里瓜条虽然不多了,但那也不该半天就吃光了。素素姑娘以前说了,糖吃多了对嗓子不好,她不可能全吃了的呀…” 丫鬟恨不得打自己耳光,自己怎么当时不把药再端走呢?哪还有后来这些事儿! 端王立即断定这里有问题,又想到,素素应该是最终还是吃了那药,但她的身孕应该也不假,否则不敢找上门来,那为什么还怀上了? 端王一个激灵,必是有人在后边帮着她。谁呢? 端王叹息,怕是一会儿自己要进宫了。 “把她堵了嘴带下去关起来。” 这次,丫鬟不敢再喊,面色灰败的被拉了下去。 端王随即往正院去,路过关着素素的小偏厅时,头都没歪一下。 后边跟着的管事听着里面传来的细细啜泣声,不由暗叹,只安分做个玩物不是很好? 柳王妃正在屋里歪着,面上不怎么好看。 端王第一次见她如此,知道她气得狠了,又得知她已吩咐府里第一时间封锁消息,心里很是愧疚,阻止她起身行礼,自己上前握住她的手坐下。 “辛苦王妃了。” 屋里的下人识眼色的纷纷退了出去。 端王愧疚道:“…本王也是当年赏识她的才艺,一时冲动下,将她养了起来。但一开始说的明明白白的,绝不准…谁知她竟是个心大的…” 柳王妃心里冷哼,赏识人家的才艺就赏识到床上去了?果然母亲说的没错,男人都是爱偷腥的猫。 但也不能直给他没脸,遂偏过脸说道:“妾身也只是忧心此事如何处置。府里,妾身已下了禁令,除了几个下人,没人知道此事。但素素姑娘早上跪在府前执意见妾身,却是许多人见了去的。府外还请王爷尽快定夺。” 端王便将书房里的话说给了柳王妃听。 柳王妃想了一会儿皱眉道:“怕是素素姑娘图谋已久。那丫鬟说的,像是之前坏了身子。要怀上身孕,必先养好了。还得想法子让那药汤子失效――王爷,怕是素素姑娘身后有人帮着呢,本事还不小。” 端王心烦点头:“我也是如此想,你说,会不会是平王?” 两个皇子越发撕破脸的争斗,一时间斗了个不相上下。 柳王妃道:“只看宫里会不会来人宣王爷了。” 端王叹气。 两人没再说话。 忽然,丫鬟在外面通报了声:“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 两人对视,端王磨牙:“平王!” 柳王妃起身道:“妾身服侍王爷擦把脸。” 一时端王换了身衣裳重新梳了头要走。 柳王妃问了句:“素素姑娘…” “关着!” 柳王妃目送端王出去了,目光复杂。 端王路上急速想着对策,素素肚里的孩子当然不能留,甚至素素也是不能留的。这些好办。但外边该怎么办?平王是不会罢休的。想着想着,一阵头疼,目前最要紧的是父皇那里该怎么办? 才进了殿里,平王那讨人厌的声音传来:“二哥来了,弟弟给您道喜了。想不到昔日人人求而不得的素素姑娘竟是跟了哥哥去,好大的的艳福,弟弟艳羡的紧呢…” 端王暗恨,你既艳羡,那就接了去吧。 “端王,究竟是怎么回事?当真如平王所说?” 端王直愣愣跪了下去,虽然他没听见,但想也知道平王那厮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下意识便要否认,将素素全撇了去。但刚一抬头就见皇帝目光冷冽讥讽的瞧着他。心下一沉,是了,这里面若是有了平王的手笔,他定是查清有证据的,自己再不承认,只得让父皇觉得自己没担当… “儿臣一时糊涂,求父皇责罚。” 皇帝还没开口呢,平王幸灾乐祸道:“二哥,你这一时糊涂就糊涂了好几年。弟弟算算,”当真去掰手指头:“哟,弟弟隐约记得素素姑娘就是在先二嫂去后不久被人赎走了。二哥,您是自那时候就昏了头?如今可清醒了?” 端王真恨不得一脚踹死他,自己正妻刚去,紧赶的养了个妓子,这里面能让人发挥的余地大了去了。果然,老爷子的眼神更不善了。 当下,做出一副悲戚的模样:“父皇,儿臣有罪。儿臣与先王妃感情深厚,当日先王妃去了后,儿臣落落寡欢。手下人看着不忍,便请儿臣出去散心,正好碰见那女子,那女子于乐音上颇有早就…” 皇帝听到这里就烦了,摆手道:“行了,朕懒得听你那些才子佳人琴瑟和鸣的鬼话,朕只问你,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平王不屑插话:“就是啊,二哥,你不地道啊。你养个妓子就养吧,拿先二嫂说话做什么?也不怕她地下睡不着来找你。再说了,你跟先二嫂感情深厚?这话传出去,让小二嫂如何自处,这不是伤人家的心吗?” 端王气得恨不得去咬他一口,哪怕是咬上他嘴皮子呢。横竖自己现在说什么都被这厮找出漏了来,真是不死不休了是吧? “给朕闭嘴!不然就滚出去!” 平王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你待如何做?”皇帝又问了一遍。 端王一咬牙:“不过是个玩物,又有何资格得孕皇室骨血。这本来便是这女子私自做主,算计了儿臣。这样的女子能生出什么样的孩子来?父皇放心,儿臣必不会让皇室蒙羞!” 说着阴森森看着平王:“儿臣自问那女子身边安排的妥当,破败的身子也能有孕,呵呵,必是背后有人帮着她呢。还不是来算计儿臣的?” 平王也挑着眉笑,就是爷算计的怎么样?你若是洁身自好,也不会被爷捉住马脚!(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五一章 郎心似铁 皇帝将端王好一顿骂,说他自身不修,将他的差事全撸了个干净,闭门禁足去了。甚至因此事恼了徐贵妃,让人去训斥了几句,徐贵妃接了口谕,哭倒在榻上。 可得意了平王,嘻哈哈的去见了钱妃。 钱妃从暗线得了徐贵妃的消息,跟儿子两人笑倒在屋里。 平王喟叹了声:“可惜了。那素素被他看的紧,若是能瞒到生下孩子便更好了。唉,儿子琢磨了些日子,知道无法将人偷偷运出来,才使了此法。” 钱妃立即问道:“你不会让人将此事牵扯到你头上吧?” 平王不在乎道:“当然没留下痕迹。只是端王定会认定是我做的了。认定又怎样?他可没证据。” 钱妃方放下心来,嘱咐道:“趁此机会,你和你舅舅多安插些人手去,谁知道他那个娘什么时候又哄好了你父皇,他再出来,可不得冲着你来了。” 平王更不在乎:“儿子晓得。他不冲我来冲谁来?如今还有哪个?” 钱妃恨恨:“徐妃的爹是个会网罗人才的,不然早让你娘寻了空子去,岂会让我儿这么辛苦?” 平王道:“母妃,别担心这个。儿子迟早收拾那娘俩给您出气。” 钱妃笑着应下,转头问道:“你没这些不干净的事儿吧。我告诉你,趁早给我收拾干净了。” 平王得意道:“母妃,您儿子是谁啊?咱可不是那没担当只想吃完了就溜的小人,儿子看上的人都在府里养着呢,能有什么事儿?” 钱妃见他引以为荣的模样,气得直戳他额头:“行行行,你最行,还不是辛苦了你媳妇儿。”又皱眉道:“女人多了争端多,不定什么时候给你惹祸。你听母妃的,回去哄好你媳妇,那才是跟你正经过日子的。后院里那么多人,你不宠了的,赶紧收拾了送到庄子上看起来,免得她们争风吃醋惹是生非,也免得被别人下手栽黑。” 说着,眼风往徐贵妃寝宫那边一扫。 平王想想也是,腾出院子里来好再寻些新美人来,乖乖应了。 说笑一会儿,平王不能久留,告别钱妃往外走。将出钱妃寝宫大门时,外边进来一个小宫女。急匆匆的步子有些急,差点儿撞到他身上。 “何处的小宫女?做什么如此急躁?” 小宫女后退了几步,抬头看他,竟张嘴道了声:“大叔?” 平王嘴角抽抽,这称呼他还有印象。仔细看去,可不是圆脸杏眼,一脸的傻乎乎。 “又来送衣服?” 小宫女还有些反应不来,摇摇头道:“不是,我分到这里来做洒扫宫女了。大叔,你怎么在这里?” 平王今个儿开心,看她那傻样也觉得顺眼。忽然想起,上次见到她,也是端王吃瘪,自己得意的时候。如今看着小丫头更顺眼了些。 “你猜?” 毕竟被老宫人教导了些日子,且到了这儿后,没少听姐姐们私下里说着钱妃的儿子平王的事。小宫女脑子飞转起来又在他身上看见了皇子才用的东西,顿时慌忙下跪。 “啊!我,不,奴,奴婢见过,见过,平王殿下。” 小宫女垂头跪着,平王便看不见那傻乎乎的脸了,心下竟觉得有些无趣。 “起来起来。” 再三叫起,小宫女才站了起来,又退了几步。 平王皱皱眉,问:“你慌着跑什么?” 小宫女支支吾吾要开口。 “抬头,抬头,看着本王。说。” 小宫女愣了,不是说回主子话时,不能抬头看主子的吗?这一发愣,倒是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恩,还是那傻样。平王很满意。 “快说,不然本王让人打你板子。” 小宫女唬了一跳,就想捂屁股,还好克制住了,嘴条子利落多了:“同屋的姐姐给奴婢留了桂花酥,说办完差事就给奴婢吃的,所以,所以,才…” 平王鄙夷:“瞧你那点儿出息。” 小宫女羞惭低头,脚尖不安的磨了磨。 平王不禁想到,她该不会红了眼吧?罢了,让女孩子哭不是雅事,虽然这个女孩子长得不怎么样。 “来人。” 立即有宫人过来。 “给这个…小宫女,赏几盒子点心,那个什么,桂花酥,藕粉酥,玫瑰酥什么的。啧啧,在这景岚宫,还像个饿死鬼似的,没得丢娘娘的人。” 宫人急忙应了,诧异的看了眼小宫人。 平王却不再理会径直离去。 端王回了府,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又摔又砸,吓得外边的人直缩脖子。 柳王妃听到动静,想想还是赶了去。 喊了几声,端王只不开口。 柳王妃将人都赶了走,趴在门板上,叹息道:“妾身知道王爷气着呢,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总得收个好尾吧?不然还不知平王又闹出什么事来呢?” 说完就不再开口。 过了半晌,端王打开门,走了出来。 正好,徐太师被人引进来,见着一片狼藉的书房,不满的摇了摇头。端王有愧,跟他去了别的地儿商谈去了。 柳王妃回来看见侧厅,仿佛里面的人还在嘤嘤哭泣,说了句:“将素素姑娘请到客房,好生伺候着。” 后边的管事媳妇明了,亲自押着人拣最偏僻的小路去了最远的客房,找了几个靠得住的不眨眼的盯住她。 半天,端王送走徐太师回来,脸上竟带着笑。 柳王妃迎上去道:“还是太师厉害,妾身刚才还生怕王爷会拆屋子呢。” 话里调侃意味浓厚。 端王不免有些尴尬,笑道:“是本宫太过,还劳烦王妃则个。”说着竟作了一揖。 柳王妃急忙避过,惊讶道:“王爷这是遇见好事了吧?” 端王只笑:“正好闲在家里,好生陪着王妃。” 柳王妃故意做出吃醋的样子:“罢罢罢,可别这样说,妾身看着今晚诸位妹妹就会来抢王爷。” 两人说笑了几句,端王心情更佳。 “明个儿,你散出消息,就如此说…” 柳王妃有些犹豫:“宫里那边…” 端王叹了一声:“父皇都知道得清楚,可多亏了老三。”说着说着,气又上来了:“不过,皇家的面子是要顾忌的,咱府里更丢不起人,就这样办。” 柳王妃不说话了,只点头应下。 “说来,今年王爷的运势有些…不妥呢,不如妾身选个日子,去皇觉寺里寻空悟大师卜一卦?” 端王摇头:“可别提他。空悟大师是有本事,但他与段相是好友,更与父皇也熟悉,如果你去了,不出一刻就得传到父皇耳朵里,还不知怎么编排我呢。” 柳王妃迟疑:“要不,妾身让娘家去寻别的高人问问?” 端王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往外走,一边叮嘱:“你千万别想这些,这段时日咱们只安生在府里呆着,等父皇气消了,哼,看本王整不死那个孙子!” 一直到要安歇,端王也没回来,只让人来传话,说是歇在外书房了。 柳王妃顿时明白,是有正事要忙,喊人自行歇了。 才躺下,柳王妃却合不上眼,半天幽幽道了句:“翠微,你发现没?王爷这一天了,也没提素素姑娘一个字。” 只提了一句,还是自己去问的。 躺在脚踏上的翠微气哼哼道:“王妃,您就是心软,那样的出身,那副狐媚子的样儿,哪个爷们儿会正经放在眼里?要奴婢说,就该直接打杀…” “好了,睡吧。”柳王妃截断她的话,翻身朝里。 翠微赶紧闭了嘴,没一会儿便缓了呼吸。 柳王妃又翻了个身,心里只翻滚着四个字:郎心似铁! 第二日,街上便有新流言。 原来昔日的京城第一头牌素素姑娘,当日被一个神秘人赎出去养了起来。那人自称是某家贵族子弟,爱慕其才情,愿与她做暗地里的夫妻过此一生。素素姑娘被其养了几年,直到最近在那人醉酒后才听得惊人真相:原来那人不是什么贵族,更不是什么公子,竟只是端王府里一个管事,家中早有妻儿,自己都是一个奴才。素素姑娘本想离他而去,谁知有了身子,又被此人拿捏住了不得离去,无奈之下,素素姑娘便想到那人的主子家,端王府,寻女主子柳王妃做主,才有了清晨朱门前跪地乞求的一幕。 端王和端王妃得知此事后,大怒,立即派人去查,竟发现这刁奴是个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的,借着王府的名头做了不少坏事。端王立即派人将这人抓了去,要严办,但刁奴的老子娘媳妇儿女跪地相求,又补了损失,只要饶命,素素姑娘也出来相求。大度慈悲的端王发了善心,饶了他一命。 柳王妃见素素有了身孕不忍,两下说和,终是两边达成一致,让那管事娶她做平妻,甚至,格外开恩,放了一家子的奴籍出去。只等着过一日,素素姑娘便由轿子抬着嫁与那人,过恩爱夫妻贴心姐妹的好日子去。 杨念慈听得只撇嘴:“这种鬼话也有人信?” 轩辕嗤笑:“人家是皇家,老百姓能不信?本来流言蜚语的,有几分真,大家不过是听个热闹。现在市井里有好几个版本了,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但,无一例外的,那两位男女主子得了好名声。哼!” 杨念慈想想心里急膈应的慌,问他:“平王就没动静?” “怎么会没有?等着瞧吧!”轩辕哼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五二章 得子之喜 第二日黄昏,天色将暗,端王府后门抬出一顶红轿子,悄无声息的行走在巷子里。 里面坐着的正是心若死灰的素素。 素素昨天自跪在端王府前直至被人塞进轿子,都没能见到端王一面。她本以为是王妃使了手段蒙蔽了王爷,可惜,今早有个婆子进了来,面露讥笑的给自己道贺,说什么要玉成自己跟那个从没听过的男人的好事! 素素蒙了,挣扎着要闯出去,口呼王爷救命。被婆子一个巴掌掼到地上。 婆子不耻道:“还真是楼子里的姐儿,什么规矩都不懂。老婆子好心给你上一课,谁家的爷会要个从妓子肚子里钻出来的孩子?”趴到她耳朵上低笑道:“你觉得王爷会让龙子凤孙从谁的肚子里出来?王爷还没儿子呢!” 素素一个哆嗦,心里冰凉一片。只摇头说不信。 婆子摇头,喊了人进来:“喏,这是王爷赐你的嫁妆。” 素素抬头,大惊失色,竟是自己的丫鬟端了碗浓浓的药汤子出来,面上笑得恶毒。 不知丫鬟说了什么,婆子带人出去了,只余两人。 丫鬟一步步走进,素素在地上挪动着后退,求她给她腹中的孩儿留条命。 丫鬟凶狠笑道:“姑娘好手段,早知今日,当初就该一副绝子汤灌下去,省得你连累了王爷,更害得我被王爷弃了。如今我要被赶到庄子上陪个农户了此残生了,为了感谢姑娘的大恩,特来谢过姑娘!” 说完上来竟坐到她身上,掰着她的嘴往里灌,将碗底倒个干净才罢休。 素素被放开就急着抠喉咙,想吐出来。 丫鬟冷笑:“你还是安分些好,还是王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才赐了一碗药,不然一个冲撞之罪,打上几十板子,一样保不住。” 素素仍是不信。 见她仍执迷不悟,丫鬟说不上是嘲讽还是怜悯。 “你怎么就不懂?你与王爷就如同你之前养过的那只小狗,喜欢时喂它吃喂它穿抱它睡,但不喜欢了,还不是随时都丢弃。我且问你,你还记得那只小狗后来如何了?” 素素垂眼哭泣,那年冬天特别冷,王爷兴致所致,说要吃狗肉火锅,然后…自己当时面上娇嗔了几句,其实心里是欢喜的。 “我再问你,若是那只狗突然跟你讲,有了你的孩儿,你待如何?” 虽然这个比方荒唐,素素却终于明白了,刚爬起的身子摇摇欲坠。 丫鬟最后叹道:“你容貌过人,才艺高超,可惜你出身便决定了一切,你只是一朵掌中花,任人赏玩,任人蹂躏,任人丢弃…” 看着素素已经疼得捂着肚子满地打滚,丫鬟竟有几分了不忍与庆幸,自己总算是有条活路的,去了庄子打发几个钱,未尝不能找个忠厚老实的男人,平平淡淡过日子,堂堂正正生孩子,未必比之前差。 素素疼过后,被人收拾干净了,换了一身红嫁衣,提线木偶似的任人扶上花轿。 婆子见她双腿无力神情呆滞的模样,想想将手里的麻绳扔到一边。那么貌美的小娘子,不知有没有命挨到明天了? 一抬小轿,几个随行,向着外城走去。 忽然,前面一个轿夫“哎呦”一声,摔倒在地,行进中的轿子向前栽到,素素从里面滚了出来,神情迷茫。 婆子大惊,顾不上骂轿夫,急忙要越过轿杆子想把她塞回去。 素素突然大笑起来,甩开婆子伸来的手,神情癫狂,爬起来就往远处跑。 几人被她笑得毛骨悚然,竟一时忘了追。 婆子最先反应过来,跺脚道:“还不快追!” 几人才急慌慌追去。 谁知,素素像是被刺激太过,仿佛失了心智一样,直直往前跑去,那速度竟快得很,几人一时半会儿的追不上。 “哎哟,不好!” 婆子一声惊叫,前面正是京里最大最深的一条河,素素头都没低的冲了过去,“噗通”一声,落了水。 尤其渗人的是,她掉落的时候还在大笑,笑声沉到水面时,仿佛是被水灌进了口里,声音一瞬间变得诡异无比,接着就无了声息。 几人追到河边,只见一串气泡冒了上来,后来连气泡都没有了。 “怎么办?捞吗?” 婆子脸色不定,左右望望,这处河岸正好没有护堤,只是土堆成的高台,下面河水湍急,河水又深,这会儿没见水面上有脑袋冒出来,怕是… 婆子叹气,这个小娘子注定不能活了。 “捞什么?捞上来等人围上来问咱怎么回事吗?” 婆子依着自己八卦的本性就能猜出,这事儿定会被外面又嚼一阵子了。若是把她捞上来了,被她喊个什么出来… 婆子打了个冷战:“咱们再等等,看她自己能爬上来吗?若是爬上来,再送她去。” 若是爬不上来,死便死了。 几个人心里都明白,也都盼着她就这样死了算了,还落得干净。这处河堤每年都会落水淹死几个人,不稀奇。至于流言,等过些日子出了新的,谁还记着这事儿? 等了足有小半个时辰,几人才抬着轿子回去复命。 听到回信,柳王妃没说什么,只让其中一个人去外书房跟王爷回一声。 端王再三确定素素绝无生还的可能,让人都出了去,自己一人沉默坐着。 “王爷,属下回来了。” 端王精神一震,喊人进来,问道:“打听的如何?” 进来的正是当初跟端王去素素那里的一个近侍。 近侍笑道:“王爷再想不到,竟是准了。属下找到那个胖妇人家,果然他家男人当初没几日便去了,大夫看了,说是心有毛病,得的急症死的。属下找去时,那胖妇人正收拾着要嫁下家呢。”说着笑了笑:“而且竟然真是那个落魄道士给算的。属下专门去看了,那个道士算的男人是个老实不会说话却肯干活的,以后啊,定会被拿胖妇人管着,与那妇人还真是一桩不错的下家。” 端王冷哼:“她的先夫才去几天,就急忙嫁人?可见是个不忠不贞的。” 近侍没说话,他出身低微,自然清楚一个孤身女人生活有多艰难,若是有子女在身边护着养着还好,但那胖妇人的儿子早年便去外地跑生意了,一年回不了一次的。失了丈夫,手里有几个余钱,这样的妇人更是容易被地痞流氓盯上,早晚被榨干逼死了。 近侍心里想得多,但绝不会说出来,养尊处优的王爷是不会懂底层小民的心酸艰辛的。 “那道士呢。” “巧了呢,属下找了半天没找到,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不知他又说什么得罪了人,被人扔了一身的烂菜叶子逃着呢。王爷,属下将他带了来,在外面候着呢。不如…恩,让他梳洗过了再见王爷?” 端王想想道:“这许是人家的修行,让他直接过来吧。” 近侍闻言便去带人。 那道士一进门,端王便想捂鼻子,这什么味儿啊? 道士嘿嘿笑,作了个揖:“野道人见过王爷。” 如果不看他那鸡窝一样的小发髻,破了好几处的烂道袍,还有那上面还湿乎着散发着不知名难闻气息的黑黄污渍,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端王不动声息的打量他,虽然看着外形猥亵脏乱,但这道士眼睛却有神晶亮,且他的脸上只见笑,不见惶恐紧张谄媚奉承,或许,真有几分本事? 端王沉声问道:“野道人?” 野道人颔首:“正是。” 端王看着他道:“你可还记得上次偶遇,你可曾说过本王什么?” 野道人当真摸着脑袋仔细想了想:“见了王爷的面,道士想起来了。”忽的一拍手掌,嘻嘻道:“晚了,事已发了,没法化解。” 端王清咳一声,笑道:“事情本王已经解决了,不劳道长费心。” 野道人摇着随时会散的鸡窝头:“还没呢。不过也快了。” 端王不语,自想他什么意思。 野道人笑嘻嘻又作了个揖:“道士来见了王爷,也该走了。” 端王一愣,这就走,本王还没问什么呢? 野道人仿佛看出他所想,道:“师傅有训,道士不得接近皇室中人,就此辞别。” 端王皱眉,什么鬼训?接近皇家人才能将他们教门发扬光大吧?远的不说,就本朝来讲,有多少个得道的和尚道士想拉拢皇家人,只为他们一派做大? 野道人不拘俗礼,转身要走。 端王忙喊了声:“慢着。” 野道人果然停了脚,又转回来。 端王轻笑,装吧,还不是一样任本王使唤? 野道人却笑着又是一揖:“恭喜王爷得子之喜。” 端王一愣,继而沉脸,想问个究竟,野道人却大步往外走去。 等端王走到门口,竟不见了他身影。 近侍在门口失声喊道:“怎走的那样快?” 端王脸色阴晴不定,半天吩咐他道:“去素素落水处仔细查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近侍一愣,忙领命去了。 端王沉吟,这道士胡说倒也罢了,若他说的是真的,先说女祸之事还未完结,又说什么得子之喜… 端王面色沉郁,莫非是素素没死,她肚子里的胎儿竟也无事? 存了心事的端王举步走着,来到正院,柳王妃忙迎了出来。 挥退左右道:“王爷,您看这事儿?” 自然便是素素落水之事了。 “妾身心里有些不安。” 端王也不安,但他怎能在女人面前露怯,安慰到:“无事,不过是平王借机生幺蛾子罢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五三章 真说准了 平王会放过这个机会吗?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 平王第一时间得知素素投河生死不知的消息后,立即喊了人来,将素素姑娘怀了端王子嗣却被强行配给下人不堪受辱投河赴死的消息私下里散出,当然,连着素素跟端王以往不得不说的风流韵事,没一字增,没一字改。 平王还颇不是滋味儿的感慨:“爷好多年没这么实在说过话了,尤其是对好哥哥的事儿。” 手下人无语,您还用着说吗,这话一出王府门,还不知被拐成什么样呢? 果然京城八卦圈又推起了新风浪,平王散出的大实话经过众人的润色,已变得面无全非。有的感慨才子佳人不得成双,这是最普通的;有的推测莫不是那管事是冒了端王的身份欺骗妇孺的,这是最没新意的;有的猜想,是不是端王妃起了妒心,硬生生拆散端王和素素,还将人逼上死路的,这是话本子看多了的;还有的,却是想大发了去,神神秘秘跟别人嘀咕,当年先端王妃怎么就留下孩子,自己先去了呢?原本人家身体好的很呢。那位素素姑娘被赎出去,可是离着先王妃仙去的日子不远呢?这是宅斗控的;然后就有人顺着这话头往下猜,端王府里那么多女人,怎么没一个生孩子的,偏偏养在外面的素素姑娘有了身孕?啧啧,这到底是王爷的原因,还是王妃的…这绝对是不能再说的**了,大家还是把紧了嘴巴吧。 端王听着下边的人回信,一口血差点儿喷出来,好弟弟这是又搅风搅浪了?气得在书房里转圈子,忽然看见挂在墙上的一只玉箫,愣了一下,豁然走上前去,扯下来重重摔下。 想不到竟被只猫咬了一口! 端王阴郁的坐到大椅上,沉思该如何挽回。 忽然,一个丫鬟急着进来求见,带着哭腔道:“王爷,不好了,王妃昏过去了。” 端王大惊,心里有些不悦,问道:“王妃怎么会昏?” 丫鬟支支吾吾,原来是府外的流言,柳王妃也派人去打听了,回来一学,柳王妃听到有人说自己心思恶毒,把持后院,给妾室灌绝子汤,甚至扼杀了几个小胎儿的胡话,气得昏死过去。 端王一边走一边骂:“这些话如何能让王妃听?” 丫鬟抹着泪小声道:“王妃昨晚就说今个儿街上必有流言,让小心留意着,再想法子应对,谁知外边竟传的那么不靠谱…” 丫鬟真想喊声,天地良心啊,自家小姐进门前几年,端王府就已经如此了好吗? “请大夫了没?” “请了,王妃一昏倒,就派人去请了,这会子应该到了。” 王府有养在府上的大夫,是从太医院学成的,专门伺候着王府里的大小主子。 端王到时,大夫正给柳王妃把完脉。 “王妃如何了?” 大夫收回手,起身笑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有喜了。” 屋里一静,什么? 端王犹自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那大夫只得又道:“恭喜王爷,虽然脉象还浅,但王妃确定已有了月余的身子。” 端王大喜,怀上了! “真的?” 大夫点头,又道:“只是时日还浅,胎不稳。看王妃气色,连日不曾好好休息,心绪不宁,却不利于养胎。” 端王笑道:“快开些药品补品给王妃养胎。” 大夫应下:“王妃身子底子好,并不需要大补,小人开些安胎的药来,想吃便吃几幅。但要紧的是王妃的情绪…” 端王明了,立即吩咐了声:“好生伺候着王妃,哪个敢拿扰人的事儿来烦王妃,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屋里喜气洋洋,端王又等了会儿,见柳王妃睡得沉,眼下还有些青紫,心里愧疚,又嘱咐了几句才出来。 一扫以前的阴郁低沉,端王步子轻快起来,这个孩子来的真是太是时候了。 后近侍来报,先回了素素的事儿:“沿着河岸直往下寻,河边的住户,河上的渔船,都说没见过落水的人。倒是追出十里出了京,有个打柴的说是自己在山坡上恍惚见着河里有个红影起起伏伏,早不知漂了哪去。后再往下寻,在一颗伏在河面上的大柳树的枝桠上,发现了破烂的红色罩衣。从京里漂到打柴的那地方,就是会水的人也…”淹死了。 端王不语,素素不会水,当时她神智又不清,漂不出几里就能呛死了。难道是尸身没能浮上来,不知被冲到了哪里去? 近侍已听说柳王妃得了好消息,见端王脸色还好,拱手道贺:“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端王笑道:“今晚府里有酒水赏下,让你们痛饮一回。” 近侍大喜,他是个好杯中物的,搓着手笑道:“王爷慈悲。嘻嘻,看来那老道士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端王一愣,一拍额头,“还真是!果然有几分真本事。” 他说女祸的事儿还没完,果然今日自己又焦头烂额;他恭喜自己有得子之喜,果然王妃被诊出有孕。端王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喜,莫非王妃肚里的就是个儿子?! 笑道:“若是之前的事儿,还能说他能推测出来。但王妃有孕,却是王妃自己也不知道的,这人是个有道行的。” 近侍忙接道:“那小人再去请他。” 端王想想道:“这次你要带着谢仪去谢他,别的话莫说。再私下里打探打探。” 端王忙写了折子,让人呈进宫里,跟老爷子汇报,您将有孙儿出世了,正正经经的嫡出。儿子求您老人家一件事,您还怀着宝贝孙子的儿媳妇被街上不堪的传言气得晕了过去,差点儿胎儿不保。这事是儿子错了,任打任罚,但求您老人家看在孙子的面上出手帮一帮。又委婉的表示,有人在街上散布谣言抹黑自己,甚至连累了还没出世的小孩子,委实缺德阴损。 听到消息大喜过望的徐贵妃也哭天抹泪的求了去,只说端王大了,他这个娘是不管他了,但盼了许久的孙子可不能受委屈。 皇帝冷哼哼道:“你就知道是孙子了?” 但还是出手让手下人去平息此事,又将平王拎了进来,跟他讲,你二哥要抱儿子了,你二嫂心情不能被影响,你小子懂老子的意思吧? 平王气岔了气,就想喊,你老人家稀罕孙子了?那儿子给您送几个进来。凭什么他要生孩子了,他媳妇想心情好了,您老人家来训我? 不舒坦归不舒坦,平王迎着皇帝严厉的目光,还是老老实实低了头,回去就让人收手。 钱妃听了信,面色复杂,跟身边人念叨:“看来,端王妃的八字旺端王啊。唉――” 身边人猜出她下面没说的话,怎么没见平王妃旺平王呢? 笑道:“娘娘在可惜什么呢?端王先后两妃,才得了一个嫡女,如今肚里的这个还不知是男是女,府里再没别的子女。可咱家王妃早有了两个嫡子,府里庶子也五六个了。这是端王府能比的?” 钱妃想想也笑了,“倒是本宫看轻了自己媳妇去。来人,挑些好东西给平王妃送去,这些年跟在平王身后辛苦她了。再挑些好玩意儿给本宫俩大孙子送去。” 平王妃收到赏赐自然开心,听到婆婆赏赐的由来,不禁捂着嘴笑。 来的嬷嬷见她的眉眼动作,惊喜道:“莫不是王妃…” 平王妃羞涩点头:“只是时日尚短,想着过两日再给母妃说的…” 嬷嬷乐不可支的赶紧回去,一会儿又带来一批赏赐,这次里面还有皇帝的份。 平王本来郁郁的心情,也晴了起来。这人拎着一盒子点心去了端王府去恭喜哥哥顺便同喜了。 “皇兄,二嫂年纪小,才头胎,没经验。您弟媳妇却是生顺溜的。若是二嫂有什么不舒服不明白的,只管问您弟媳妇。甭客气。” 端王本来不善的眼神就沉了沉。 平王浑然不觉又道:“哎呀,也不知二嫂肚子里是个小侄女还是小侄子。要是小侄女还好,”眼角瞥见端王额头都黑了:“皇兄您前头有了大侄女了,知道女儿怎么带。要是小侄子,呵呵,皇兄您还真是头一份。弟弟淘小子一大堆,应对他们有心得,欢迎皇兄上门看看。更甭客气。” 端王心道,这人忒无耻! “你嫡子两个,庶子几个了?” 平王装模作样的掰扯手指头,他掰一根,端王就脸抽一抽。 “我回去问问王妃再说。” 端王服了,冷声道:“皇弟还是收敛些好,那么多庶子,也不怕…” 平王脸上收了笑,只道:“皇兄喜当爹,弟弟不打扰您跟二嫂了。” 端王心情好了些,送他往外走。 忽然,平王停脚道:“皇兄说的很是。”转过身神色莫名的看着他问了句:“老爷子的嫡子在哪儿呢?” 端王心底一紧,直直回视,眼神锐利。 平王呵呵一笑,再未说话,大步离去。 端王站在后面,并未再送,只遥望着他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五四章 生命在于折腾 端王的风流韵事在皇帝的出手下,迅速的告一段落。轩辕说书先生的兼职,也到期了,猛灌一杯白水,笑眯眯瞧着杨念慈,求表扬。 杨念慈却有些提不起兴致来,抬手摸摸他的大头:“乖――” 轩辕不满:“你是不是觉得我讲的不好听?可惜有些事情不能让府外的人知道,不然我请个说书的说给你听,或是编折子戏给你看。” 杨念慈被逗笑了:“可别了,小心皇家找你麻烦。” 轩辕却道:“不提名不道姓的,他们还能自己找上来对号入座?” 见她情绪有些低落,很是不解,狗咬狗不好看吗?恩,要不是皇帝突然插了手,还会有更精彩的后续呢。这柳王妃真会拣时候怀孕。 “是不是憋的很了?要不,明个儿我陪你出去走走。” 杨念慈立马一缩脖子:“别了,千万别再出事。” 轩辕眼底一阵心疼,抱住她应诺般:“放心吧,再忍一段时间,你想去哪就去哪,绝对没人敢动你。” 杨念慈没感动先惊慌:“你要干什么?咱家院子挺大的,嫁了人本就该足不出户的,我在家里呆得挺好的。” 这竟是一辈子不打算出去了? 轩辕还待说,杨念慈却叹了口气。 “那个素素就这样死了?” 轩辕恍然,原来这女人是为了个素不识面的人失落呢。 “恩。” “好――”杨念慈不知道该说可怜还是可惜的好。 轩辕却嗤笑了声:“不管她怎么沦落了风尘,名声再大,注定了一辈子见不得光。她们这一行有多少人是老死青楼,能被赎身得善终的有几个。出来的大多是做商贾妇,还被家里的大妇拿捏的死死的。素素竟然想借着肚子里的孩子进王府。别说端王不肯,他要真是色迷心窍,宫里那位就能亲手勒死他。” 杨念慈嘟嘴:“有那么夸张吗?” “没那么夸张。我只说,端王要是犯了浑,平王就乐了,以后端王一系怕是要被平王拿捏了。” 杨念慈知道这就是关系到夺嫡的大事了,“可是,毕竟是他的亲骨肉,不能偷偷生下来吗?送得远远的也比要了他的命好啊?” 轩辕摇头叹息:“你还是太心软。端王还没儿子呢,更没嫡子。你说他头一个儿子要是从妓子的肚皮里钻出来,皇帝会怎样看?大臣会怎样看?他的那些女人的娘家会怎样看?还有,老百姓会怎么看?那可是长子啊,那样的出身足够底下再多的儿子都抬不起头了。” 然后,端王便被厌弃了,平王便赢定了。 “所以,素素是死定了?” 轩辕摸摸她的脑袋:“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妄想不该得到的东西,她的结局早就注定了。” 杨念慈很是为她不甘:“想来素素也是真喜欢端王的吧,任何一个女人都想要个和心爱的男人的孩子,对她,竟成了奢想,更是催命符了!听说素素冰雪聪明,怎么就没看清端王呢?” 轩辕趁机道:“所以说,端王惯会做作,面上一派深情,其实最是无情。不是所有男人都跟你家男人我似的忠贞坚定有担当的,你要好好珍惜我。” 杨念慈哭笑不得,别人都是反面教材,就你高大就你光辉。 “咳咳。”乳母端着托盘进了来,见两人衣衫整齐才满意的不咳了。 “老爷,夫人,“雪糕”做出来了。” 杨念慈急忙接过来,打开细白瓷的花瓣形小盖盅,里面奶黄色的冰激凌冒着冷气。 “快,快,我得尝尝。” 乳母见杨念慈嘴角都流哈喇子了,好气道:“夫人慢点儿,没人跟您抢。” 杨念慈拿起小银勺挖了一勺,填入嘴里,满意的眯眼睛,嘴里还不得闲:“我是怕你们吃坏肚子。” 乳母暗地翻白眼,问她:“这次味道儿怎么样?” 杨念慈点点头:“差不多了。” 乳母吁了口气,可好了,这些日子厨房里费了多少的鸡蛋牛奶白砂糖啊? “那可好了。您说的这个玩意儿实在费功夫。甜甜还得不停的下冰窖搅拌,她一个女娃子身子弱能受得了那些寒吗?万一寒气入体,以后…” 乳母吧啦吧啦讲个不停。 杨念慈无语,就是怕她被冻着了,所以,自己不是赏了件皮子制的大衣裳吗?还有手套! “好了好了,乳母,我知道了,以后少做就是了。” 乳母满意,目标达成,这些冰的凉的就该少吃。 “乳母,你让甜甜都取来,给大伙分了去吧。康儿只准吃一小碗,不得多吃。” 乳母转身就走,就不能给小孩子吃,这个当娘的! 杨念慈一低头:“啊!我的雪糕啊!混蛋,你怎么都吃干净了!” 轩辕嘴里还塞着小勺子,呜呜道:“女人家吃冰的不好。” 乳母说,吃的太冰了,可能生不了孩子的,很严重的好不好? 杨念慈站起身大喊:“乳母,我还要,还要,要一大碗。” 轩辕将她扯下来,送了杯茶给她喝。 杨念慈嫌弃,有冰淇淋,谁还要喝茶啊! “那几个丫鬟用得还好?” 杨念慈一愣,歪头想了想,“都不错,要是人信得过,我就全留在身边了。” 轩辕点头:“都是信得过的,你尽管放心用。” 杨念慈身边人手紧,过不了多久,这几个也得嫁出去,轩辕费了些心思,才选了几个丫鬟来。都是手脚麻利,有眼色,能放心使唤的。 杨念慈看过后,就让四个大丫鬟带着学习去了。 方才说的甜甜,在烹饪上很有天赋,跟着魏妈妈在厨下学习,很快赢得了魏妈妈的赞誉。 因天气太热,杨念慈无比怀念第一世的冰淇淋,说了个大概,小丫头来了心思,折腾了许久,终于折腾出像样的成品来了。 杨念慈看着空空的白瓷碗,心想,要是信得过,这个丫头一定要留在身边一辈子的,人才啊! “你觉得,咱们开个甜品铺子怎么样?” 轩辕纳闷道:“卖这个雪糕?不是有余叔那点心铺吗?” 杨念慈是想到了甜品屋。 “我是说,开个像茶楼一样的甜品楼,专卖精致甜点花茶,档次很高,接待贵族高门的夫人小姐的。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不怎么样! 还不是要去找温翔! 杨念慈看出他的小心思,笑着商量:“我只是征询你的意见,开不开在我。” 轩辕黑脸,敢情这个女人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杨念慈接着笑道:“我自己开,留给女儿当嫁妆。” 轩辕傻了,女儿?哪里来的女儿?目光不自禁的溜向杨念慈的肚子,难道府里守卫还不够森严? 杨念慈气的直拍他脑袋:“想什么呢?我是说以后,有了女儿,就要备嫁妆了。趁现在有时间,先做起来。” 轩辕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娘子但有吩咐,为夫不敢不从。” 杨念慈白了眼:“那你觉得如何?” “好好好,还有首饰铺子,绸缎铺子,成衣铺子,胭脂铺子…啊,有千千雪了,惜儿多想些,咱们多备着,不只女儿的嫁妆,还有儿子的彩礼。放心,以爷的能力,十个八个不成问题…” “滚!”杨念慈怒,当自己是母猪呢。 轩辕乐滋滋的滚了,美好的日子就在眼前啊。 “哦,对了,惜儿,让甜甜多做些雪糕来,明个儿我送人。” 杨念慈疑惑看向他。 轩辕咳了声道:“我那些弟兄们…” “好!送!多多送!”杨念慈豪气一挥手,准了。上次要不是轩辕的弟兄在暗中护着,指不定自己就遭了平王的杀手。救命之恩呢,冰淇淋算什么。 “我让甜甜多做些,我爹那里外公那里还有侯府,你一并都送了去。恩,还有大姐和馨姐儿那。” 杨念慈叹息,这就是自己的社交圈啊,也就恁点儿大了。 乳母得知了杨念慈的打算,喜了半天,搓着手道:“夫人你总算做了件靠谱的事儿。” 杨念慈黑脸,乳母您是专业吐刀子的吧? 乳母惊叫一声,吓了杨念慈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 乳母笑道:“这眼瞅着,空悟大师说的一年就要过去了,老爷夫人该搬到一处了,得赶紧准备准备。” 乳母笑呵呵的拍屁股走人了。 杨念慈不解,准备?准备什么?再说了,空悟大师的一年过去了,段老爹的那一年是遥遥无期啊。不知过几天段老爹会再送什么借口来。 到了晚上,杨念慈对着饭桌脸色直发黑,可知道乳母去准备什么了。 见那爷俩吃的正香,杨念慈略动了几筷子,就拉了乳母出去。 “您老人家想干啥?” 乳母竟调皮的挤了挤眼:“该添小姐了呀。” 杨念慈觉得眼瞎,哭笑不得道:“您就差点儿端盆子鹿血来了吧?您看看您家姑爷那身板,再看看您家小姐我这小身子骨,”杨念慈晃了晃腰:“到底谁该补啊?” 乳母默。 杨念慈又加了句:“这可还没到一年呢,您就不怕他狼性大发,今晚就糟蹋了您家小姐我?” 乳母呸呸呸了三声,却是跑到厨房去了,半天端来一盆子苦瓜汤,点名请轩辕喝光,败火! 轩辕… 这是折腾不死我不算完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五五章 平王的拉拢 杨念慈为女儿准备的嫁妆在女儿她爹的倾情相助下,迅速开了张。铺子名就叫做“甜品屋”。杨念慈画了图样,轩辕领着人一丝不苟的完成,装修后的铺子远远的就能让人一眼看见,那青翠带粉黄的店标在炎炎夏日里带来一片清凉。 轩辕那天进宫当值,说的最多的就是,我媳妇开了家新铺子,卖冰凉可口的新鲜甜点,让你们家的小媳妇大姑娘都去捧场啊,第一天开张八折啊。对了,男人不准进!还有,咱店是有格调的,身份不够的人也不让进的啊! 他都开了口,别人还不捧场?到了下午,一辆辆马车停在甜品屋门口,一个个热得冒汗的女主子们怨气颇深的进了门,讨好皇上的红人,大家都理解,但用得着火急火燎在这一天里最热的时候上来给人家送生意吗?咱派人送银子不行吗? 待她们进了放有冰盆子的雅间,女小二送上白色荷叶小碗里各种颜色各种香气的“雪糕”,客人们新奇的挖起一勺抿到嘴里,顿时,舒服的吸了口气――值了! 要不是女小二在一边提醒不能多吃,一人能连点十几份。 杨念慈这个奸商,每只碗里才那么几勺子,够谁吃的?幸好,还有别的新式点心,客人们也很是喜欢。 轩辕还没下值,就得知店里生意火爆,喜得嘴角都咧到牙刷子后面去了。 大热的天,还穿戴整齐的皇帝批着奏折一抬头,分外不顺眼啊! “杨浚啊――” 大总管身子一颤,又开始了。 “你笑什么呢?跟没长脑子似的。” 轩辕收了笑,就是没长脑子,才救你一命。 “说来朕也乐呵乐呵。你个傻子别被人骗了。” 大总管叹气,为什么皇帝一和杨大人说话就不对劲儿呢? 轩辕挤了个灿烂无比的笑:“臣媳妇的新铺子生意好,臣能不笑吗?” 皇帝静了下,疑惑道:“原来朕的侍卫统领是让媳妇养活,吃软饭的?” 轩辕脸一黑:“那是臣媳妇给臣女儿备的嫁妆!” 皇帝更疑惑了:“你女儿在哪呢?朕记得你好像只有个儿子吧?叫什么来着?” 轩辕不说话了,装吧您就! “还是你媳妇又生了个?几天了?” 大总管看不下去了,昨天还拉着杨大人将人家底细又翻了遍,今天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您是皇帝,但这样真的好吗? “臣跟媳妇还没来得及生呢。到时候,臣的女儿出生了,再跟皇上您报备,方便您送礼。” 轩辕有点咬牙切齿。 皇帝恍然,鄙夷看他眼:“原来如此。看来你媳妇跟你一样都是傻的,还没谱的事儿呢,就咋咋呼呼的,不是个沉稳有度的。” 轩辕干脆扭头不理他了。 皇帝却又笑道:“到时,朕给你闺女赐名。” 拉倒吧,轩辕心里叹气,面上不得不恭敬道:“臣先谢过皇上。” 皇帝心情大好,吩咐大总管:“那个雪糕,来一份,这天热的。” 大总管不乐意了:“您上晌刚用过了,杨大人说,这东西凉的很,不能多用…” 皇帝瞪眼,“快去。” 大总管缩了,老实去端来一个小碗,还是放在冰盆子里的。 皇帝挥手:“下去下去,看你那张老脸拉的,尽倒胃口。” 大总管委屈的退出去了,临出去前,向轩辕使了个眼色。 轩辕听着门一关,立即走到案前,抢在皇帝前夺过小碗,手指头一划拉,冰淇淋全进了自己肚子。 皇帝大怒:“杨浚混蛋!” 外边听着的大总管松了口气,放心的进偏殿喝茶去了。 轩辕侧耳听了听,才毫不客气道:“你以为你还是壮小伙子呢。” 皇帝忽然一笑:“你这是关心朕?” 轩辕沉默了半天才道:“我只是怕你挺不住。” 皇帝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苦笑道:“记得你答应我的。” 轩辕扭过头没说话。 “唉,走吧走吧,别在朕跟前,让朕心烦。” 轩辕翻了个白眼,自己好好的在宫里巡查呢,是谁把自己召来的? 没立即出去,却走上前,熟悉的拿起千千雪出的花露水往皇帝四周洒了些,才放回去往外走。 仿佛不放心似的嘱咐了句:“不准偷吃雪糕,不然以后都不给你送。” “滚!” 轩辕麻溜里的滚了。 皇帝狠狠摔了笔,这是在嘱咐他家小子吗? 外边轩辕在宫道里碰见了平王。 平王乐呵呵的跟他打招呼:“杨大人,忙着呢?” 说句公道话,平王比端王更亲民。别看人人都赞端王礼贤下士,但用这词就表示端王把自己放在高高的位置上,屈尊降贵的跟人交往。但平王不一样,许是他外家讲究和气生财影响了他,也许是他多年讨好宠爱各样美人,平王很能放下身段。 忠勇侯曾对他讲过,今日我巴结你,明日你就得奉承我。今日我给你一两银,明日你就还我一车银。为了日后,今日受些委屈吃些苦头又算什么? 平王很以为然,在拉拢人心时,很能许给对方很多好处。反正日后自己天下独尊了,什么话还不都是自己说了算。 轩辕行了一个武将礼:“平王殿下,怎么这个时辰进宫?” 平王从袖里摸出一方绣帕来,那精致的绣工,不知是哪位美人送的。 平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子,笑道:“母妃苦夏,吃不下饭。说来也巧,府里听说街上今日新开了家铺子,卖的新奇玩意儿,女人家都爱吃。本王立即赶了去,没想到还是杨大人府上的生意。本王尝了尝,味道儿果然不错,就紧着送进宫了。这会儿正要出去呢。” 轩辕点头:“那是巧了。钱妃娘娘用的如何?” 平王满意道:“母妃说很是不错。就着那凉意,还用了些别的吃食。本王多谢杨大人了。本王回府后就让人送谢礼去府上。” 轩辕连道不敢:“开门做生意,怎么要客人谢的。平王若是喜欢,多去买些便是。” 平王啊了声,这人怎么不去做生意呢?见客人喜欢就打个折扣,或送个礼物什么的,也好图长远买卖交情吧。恩,其实他是不适合做生意吧。 平王笑着应下,忽然想起什么:“这样吧,杨大人既然不要本王的谢,但本王也不好意思不表示一下。忠勇侯府近来出洋的人回来了,弄了些西洋小玩意来,不少都是女人孩子用的。本王让人送去你府上,给你夫人和孩子玩个新鲜。” 轩辕这次没推脱,干脆的应了。 平王心思一转,又道:“还有西洋贵妇用的香水和西洋镜,给你夫人用着正合适。” 轩辕脸上的笑立即真切了几分,又再次谢过。 平王心里暗笑,果然这个杨浚把他媳妇疼到了骨子里,看来交好他媳妇比交好他要有用。 亲热又道:“你也知道本王王妃有了孕,不宜出门。本王怕王妃闷得慌,不如请杨夫人上门陪王妃说说话解解闷?” 这种殊荣,放别人家是求之不得,可在轩辕吗―― “内子内向,见了外人话都说不成句,还是别累着王妃了。” 见平王还要开口,轩辕又道:“岳父大人曾有言,内子当每日严闭府门相夫教子,一心打理后院之事才是妇道。” 这胡话听到平王耳朵里自然转化成:段相早放了话,杨浚这人跟他一样保持中立,不站队! 平王无法,只得揭过这话头。 眼珠子转转,又生一计:“本王看杨大人身边缺几个人使唤,不若本王送几个美人给杨大人铺床叠被红袖生香?” 轩辕赶忙做出惶恐的模样:“千万别,岳父大人还不得――咳咳,臣迎娶夫人时,曾立誓终身只得夫人一人。” 平王吃了一惊:“段相自己左拥右抱,竟让自己的女婿立这样的誓言?” 委实让人难以相信,平王心里仔细回想,段相嫁了四个闺女了,除了段三,好像只有段二的夫君没有妾室,那是沐家小子没出息。韩家那小子是个风流多情的,段四嫁了端王,恩,就不说了,一个妓子都藏了那么多年。段相怎么偏偏要杨浚立誓?别是随口哄自己的吧? 轩辕没留意他的表情,不好意思道:“实在是内子自小胆小内向少言寡语,跟府外的人没打过交道。当初嫁来后,还是身边老人帮着…咳咳,岳父担心臣若是有了妾室会压到正室头上,所以才…呵呵,让殿下见笑了。岳父也是一片慈父心肠。” 平王心里一动:“你自己竟不想?” 若是离间了翁婿二人… 轩辕心虚的干笑了声,老老实实低声道:“臣也是个男人,面对美人能不心动?臣以前在江湖上听过一句话,世上的银子花不完,能花多少是多少;世上的美人睡不完,能睡几个睡几个。” 平王眼睛一亮,有门! “这倒是实在话。” 轩辕摇头:“臣一开始是这样想的,等内子多生几个孩子,站稳了脚,那时再纳妾,想来岳父大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平王点头。 “可是――”轩辕唏嘘:“臣救驾的事儿殿下也听说了吧。不是臣的夫人,臣怕是如今已是一堆白骨。臣的夫人自给臣吸毒后,身子日益虚弱,有时握笔都不得…” 平王心里一松,笔都握不住?那更是握不住匕首了,被人制住又能挣扎的起? 轩辕看他神色,心里好笑,面上悲伤:“能睡的美人多了去,可能给臣吸毒的美人却只得内子一个。臣怎能伤她的心?” 平王听得也感叹,自己怕是也没一个如此性命相交的红颜。拍拍他的肩道:“你是有福气的,你夫人也是有福气的。” 轩辕笑道:“臣也是如此想的。” 平王见不得进展便要走。 轩辕道了句:“殿下,那雪糕不可多吃,您得多嘱咐钱妃娘娘些。还有,有孕妇人不能吃。” 平王谢过他,心里暗喜,两人如此相交一回,竟是亲热了许多。看来,以后对他就得走温馨关爱的路线!尤其是夫人路线!(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五六章 平王的礼物 杨念慈听了轩辕回来的报备,大怒,拍案而起:“敢撬老娘的男人,不想活了不是!” 轩辕笑:“他早就不想活了。” 杨念慈忿忿瞪了他眼,这才当官几天啊,就有人想给送美人了? “你要敢动心,我就…就…” “就怎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带着儿子回娘家? 杨念慈决绝道:“老娘就阉了你,你就长长久久的陪着你的皇帝大人去吧。” 轩辕默,这是让自己去抢大总管的位置呢? 杨念慈却抚上自己的脸,得意道:“姐是天下第一美貌,你能再看上谁?” 轩辕无语,这都变成那什么水仙花了。 扬扬脸道:“谁第一还说不准呢。” 轩辕自信,自己这张脸才是天下第一。 杨念慈嗤笑:“你是男的我是女,也不好比,但各自翘楚怎么样?” 这话很中肯,轩辕眼里杨念慈就是最美,别的男人更是没胜过自己的,包括老丈人谪仙段相。 “那就不相伯仲。” 杨念慈点头:“那咱换法子比。” 轩辕好奇。 “你爹长的好还是我爹长的好?我没见过你爹,你得凭良心说话。” 轩辕…能不能把良心喂狗? 杨念慈见他脸色,得意的挺了挺胸,手指指向外面:“我儿子,啊,也是你儿子。我儿子生的好,谁见了都夸的。固然有你的功劳,可你去跟卖豆腐的春花去生一个,看看哪个好?” 轩辕摸鼻子,我敢吗?再说了,就春花那大脸盘子小眼睛样的… “不待这样比的。” 杨念慈更得意了:“我家的美貌那是祖传,一代一代往下传的还越发精益,你顶多算是异军突起,一枝独秀不是春。” 轩辕更默,心道,你还是先好好读读书吧。 “平王这是干嘛呢?” 轩辕见她转了话题,赶紧回道:“还能干嘛?趁着端王被禁足,四处拉拢人心呗。如今皇上对我信任有加,若是能给他说几句好话,自然比端王先了一步。” 杨念慈听到端王,不禁又想到素素,接着想到柳王妃,然后是段四。 “你说也巧啊,外室有了身子闹上门,柳王妃也跟着有了。段四怕是心急了。” 轩辕只对自己媳妇什么时候有身子感兴趣。 “就是巧了。不是看在柳王妃肚子的面上,皇上还得气着端王。这么说来,柳王妃的这个孩子还是挺旺父的。” 轩辕摸着小下巴寻思,神色挺渗人。 杨念慈觉得不好,连忙拉了拉他:“你别说你要算计个小胎儿。” 轩辕失笑:“想什么呢?我是走不了光明正大的路子,但总不会这么阴险毒辣。我是在想,端王后院别的女人该坐不住了吧。” 杨念慈哦了声:“是了,端王府多年只有一个女孩,端王想要嫡长子,就不可能会让其他女人怀孕。现下,柳王妃那里还得有多半年才能生产,什么情况还不好说。端王必不会在这之前让庶子庶女出生的。万一真出了意外,怕又是素素的下场…” 轩辕见她又情绪低落了,安抚道:“你又多想。这些女人的事儿,我才摆不来。咱先解决了平王再说。” 杨念慈唬了一跳:“你?” 轩辕点头,快了。 杨念慈又嘱咐了句,若是危险就算了。 轩辕嫌弃她越来越啰嗦了,心里却是美的很,惜儿越来越在意自己了。 杨念慈才不会脑袋秀逗的阻止轩辕,想什么化干戈为玉帛,惹不起躲得起。能争那把椅子的人性子大都坚定无情。他日若是荣登大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且,平王睚眦必报,杨念慈的身份不可能瞒过一世去,到时必会连累了轩辕,甚至是段相,还有小杨康。 杨念慈向来信奉,你若吃我,我先吃了你。没有别的选择下,自然要将平王扯下来,再翻不得身最好。 杨念慈不好意思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事儿是自己惹来的,却让轩辕自己去解决,杨念慈很是惭愧。 轩辕眼睛一闪,温柔的揽住她,这个笨女人,希望她日后知道真相不要发火。 “看好康儿。” 一个吻轻轻落在杨念慈额头。 隔日,果然平王府的人大肆招摇的送了一车礼来,对外只说是钱妃娘娘的赏。 乳母感激涕零的带人好生招待了来的人,拿着那些宫里的绫罗绸缎的给杨念慈看。 杨念慈听她絮絮叨叨说什么这都是贡上的好布料,随口就道,都给你们裁衣裳吧。作为一个从那光怪陆离的世界来到生产力落后时代的小野鬼,杨念慈表示,虽然自己也稀罕这纯手工制品,但也没稀罕的多要紧。 乳母想想,姑爷自进宫后,也不时会带着赏赐回来,而且他自己也是什么都买最好的给小姐,当真不客气的挑了些合适的花色给几个大丫鬟。自己和魏妈妈也拣了几块看着凝重老相的。 里边果真有一大箱西洋小玩意,自鸣钟小锡人音乐盒小天使雕像,小杨康很是喜欢,得了娘亲的首肯,自己一趟趟搬进了玩具房,归为己有。 杨念慈对那些气味浓烈的香水无感,扔给西瓜研究去了。自己最满意的是一面镜子,是能真实映出真人的西洋镜哦。激动的把那只半米长宽的镜子小心捧到妆台上,左放右放,怎么看都不对劲儿。 “我觉得,应该再做个妆台,放这面镜子才好。” 平王专让人在轩辕在府里时上门的,这会儿轩辕不耐的看杨念慈收拾那破镜子。 不就是映个人影吗,稀罕! 杨念慈忽然来了兴致,也顾不上看镜子了,转身对轩辕讲:“咱们收拾个西洋样式的房间好不好?哎呀,不好,这事…也太麻烦了。嗯——” 杨念慈兀自沉吟,轩辕脸绿了,为了面破镜子还专门收拾个房间?平王是不是用这招勾了多少女人?妹的,老子闲的没事才跟他搭话! 杨念慈一拍手:“干脆建个西洋园子,以前我就有这想法了。里面再建个圆形尖顶的西洋屋子,要大窗户落地门,哎呀,要是有大块玻璃就好了…” 杨念慈说的开心,轩辕脸蓝了,现在为了个破镜子要修园子了?平王该死! “修什么修,家里不够你住吗?一个破镜子!” 这是又吃什么飞醋了?杨念慈白了他眼,又回头去看镜子,在他炸毛之前道:“这镜子是太小了些,若是跟咱的落地穿衣镜一般大才好。可惜,大块的镜子,海船上不好运吧?咦?” 轩辕见杨念慈咬着手指头不说话了,心里一凛,这女人该不会是想买艘海船专门去运大块镜子吧?妈呀,这费了大劲了! “宫里有大块的,我帮你讨来。” 杨念慈怒目:“当我笨呢!宫里估计也就是两位娘娘处有,啊,皇上那里或许也有,你怎么讨?给谁讨?” 轩辕咳了下,总之我能讨就是了。 杨念慈眨眼变了脸,笑得跟招财猫似的,对轩辕招手:“来来,过来。” 轩辕依言上前,不悦的看了眼镜子。 “看你,值得跟件子死物斗气。我问你,你能搞到大块的透明琉璃吗?” 轩辕点头:“虽然难得,但你家男人本事大的很,不成问题。” 怎么又扯到琉璃上来了。 杨念慈更乐了,拉着他的耳朵,把他拉到脸跟前:“我得过一个方子,说不准能做出西洋镜呢。” 杨念慈眨眨眼。 轩辕也眨眨眼。 “你要做西洋镜?” “嗯呐。” “你歇着不挺好的,别累着了,瞎折腾。” 杨念慈不知是感动还是生气,若是温翔在这里,这会儿眼都能发绿的。这可是大宗买卖,暴利啊!好吧,这位爷是钱多看不上是吧?哼哼! “闺女的嫁妆。” 轩辕立即来了精神,“你说,要我干嘛吧。一个闺女送一样铺子,现在还差得远啊。” 杨念慈无语:“你先找到会烧透明琉璃的匠人再说吧。”说完,又仿佛心疼的加了句:“你差事太忙,不然,我找大哥合作吧。” 轩辕一个挺身,“我不忙!” 说完见杨念慈笑得跟只小狐狸似的,狠狠瞪了她眼,仿佛还有丝害羞? 杨念慈大笑,拉着他的手:“别生气。等我给你建个西洋园子。” 轩辕还是不喜欢,家里不好吗? “等咱俩老了,就住那边去,我保证把里面安排的舒舒服服亮亮堂堂,恩,还得有游泳池。” 轩辕听得心暖,惜儿竟想着老了后的事呢,还是跟自己在一起呢。再建个园子也好,那时候两人肯定子孙绕膝儿孙满堂了,小儿子大孙子哭起来多吵啊,还有个地方躲清静,挺好! “你想怎么建,跟我说。” 杨念慈摇头:“这个我自己找人来弄,你忙别的就是。”见他面上又不高兴了,好气道:“就当是我的嫁妆庄子还不成吗?哼,你若是惹了我生气,我就把你赶出去不让你进。” 横眉嘟嘴的模样…轩辕吞了口口水,诱人啊,要命啊,圆房啊,在何时啊! “好,都依你!” 耶!美人计成功! 杨念慈摸摸脸颊,你就是长的比我好又怎样,你自己又看不见! 起身扯过轩辕的脑袋,红唇一贴,迅速离开。 轩辕吸住了气,那么软,那么滑,那么香…那么好想吃! “好了,你该去当值了,快走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五七章 把你宠坏 轩辕当值晚班。 皇帝喊了他进来,大总管便领着人出去了,出门时看了他眼,怎么杨大人看着不对劲儿呢?这面泛桃花的… 想想自己沾光,收到了人家送来的一小桶雪糕,还是自己最喜欢的香草味的,大总管决定不八杨大人的卦了。皇上又要跟杨大人密谈,也不知是说什么要紧的政务,自己得把四周都看好了。 大总管亲自在两边看了看,才坐到大开的偏房里守着。杨大人这怎么看着越来越像皇上暗地里的人手了?一个激灵,莫不是皇上让杨大人做了暗卫的头?大总管赶紧收了心神,交好交好啊。 被臆想为暗卫头领的轩辕,此时坐在皇帝下手的椅子上,端着茶盏,闻一下,傻笑一声,闻一下,傻笑一声。连皇帝大人都看不下去了,走下龙案站到他身边盯了半晌,都没觉察。 “咳咳,杨浚啊,这茶香不香?” “呵呵,香,真香。”轩辕竟然添了舔嘴角。 别怪他没出息,他和杨念慈虽然在一张床上躺了许多次了,但两人就是拉拉手,抱抱,最多就是轩辕亲亲她媳妇的额头。嘴唇嘛…恩,去年惜儿生辰那次,是自己主动的,只顾着激动了,没有细品。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好心酸。今天还是惜儿主动的头一回。 皇帝嘴角抽了抽,哈喇子都流下来了,不忍直视。 “香个屁!这杯子里有什么?!” 轩辕被一声龙吼震醒了,一低头,果然,杯子里是空空干燥的,就没倒进茶水。 起身拱手:“臣失仪。” 皇帝冲着他低垂的脑门子敲了一记:“屋里没人了。” 轩辕揉揉脑门子,往后一倒:“杯子里连茶都不倒,摆着干什么。” 皇帝好气:“茶就在壶里,你自己不会动手吗?” 轩辕一副二世祖的模样:“手累。” 皇帝眼角更抽,你举着那破杯子一刻钟,怎么就不见你手累? 皇帝在上首坐了下来:“你想什么呢,笑傻半天了。” 轩辕又开始傻笑:“我媳妇儿真好。” 皇帝调侃道,“女人好吧?朕赏你几个。” 轩辕立即板脸:“先让她们喝毒酒,敢喝下去的再说。” 皇帝好笑:“你还真敢说,不过是玩物,你还想当真…” 轩辕坦诚道:“我可不用虚情假意,我媳妇对我是真的,我对她也是真的,谁没事弄些假的在身边,不怕毁了真的?”说完,似嘲讽的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并未生气:“人多有时身不由己,你若是处在朕的位置上,若你媳妇儿是后宫之人…” 轩辕淡笑:“我不是你,我媳妇也不是后宫那些女人,所以,我们必定跟你们不一样。” 皇帝审视了他半天,轩辕并不躲避,神情坦然。 “唉,你当然不一样的。算了,你小子就是来气朕的?” 轩辕皱眉:“明明就是你叫我来的。” “你,哼!朕问你,平王跟你亲近了?” 轩辕摸摸胳膊:“别这样说,就是说了两句话,他上赶着送了几件东西。” 皇帝见他不稀罕的模样,笑道:“平王这是肉包子打狗了。” 轩辕黑脸:“我不是狗!” 皇帝立即道:“你媳妇儿属狗的。” 轩辕… “看来你媳妇儿很喜欢平王的礼吧?连带着也给了你好脸色瞧。呵呵,出息!” 轩辕… 皇帝补刀:“还是平王对女人有一套啊。” 轩辕突的站起身:“你没别的事,我走了。” 皇帝瞪眼,小崽子! “你就让你媳妇天天在家呆着,跟只耗子似的不敢出门?” 轩辕不语,垂在身边的手却攥紧了。 皇帝满意,加了把火:“自己遮头藏脸,媳妇不敢见人,将来儿子――” “够了!”轩辕烦躁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皇帝笑道:“我跟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 “不用考虑!” 皇帝脸上黯了黯。 “我同意了。” “真的?” “只是还得过些日子。” 皇帝沉吟,“也好,朕也要做些准备。” 轩辕讥讽:“我为何会遮头藏脸?” 皇帝一脸的喜色又消散了去变得冰冷。 轩辕冷着脸往外走,“到时候你可别伤心。”走到门口时,又歪了歪头往里瞧,正瞧见皇帝低垂着头仿佛无限悲伤。 “咳,反正死不了人。” 轩辕出去了一会儿,皇帝抬抬起头来,神色复杂:“跟朕斗,小子还太嫩啊,还是心软啊,唉――” 轩辕下值回府,杨念慈正拿着礼单子看。 “做什么呢?你大姐给你送东西了?” “哪儿呀。昨个人家平王送了那么些东西来,咱们总得回礼呀。” 又是平王。 “那是钱妃娘娘赏的,你见过谁给宫里赏赐回礼的?”伸手就要扯礼单子。 杨念慈推他一把:“别打岔。那些当然不用回。但那箱子西洋玩意,可正正经经是平王送的,咱们不能失礼。” 轩辕不说话了,这点子东西给就给了吧。 杨念慈放下单子头疼得紧:“你说,咱们要不要请个精通人情世故的嬷嬷来?乳母忙不开身,这些人情往来我也不是很熟练,总不能回回都去找舅母吧。这次,我本想着送些咱们自家店出的香膏水粉或是雪糕点心什么的,多亏乳母提了句,人家平王妃怀着呢,这些入口和近身使用的东西很是忌讳,不送为妙。我又重新挑了礼,这讲究那忌讳的,折腾到现在还没定好。”杨念慈又推了推轩辕:“你能不能请个宫里的嬷嬷来,专门把这块管起来。” 轩辕笑:“亏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还有你做不到的事。” 杨念慈大方点头:“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皇帝还是用臣子治国的呢。我呢,一个没学过中馈的主母,想请专人专用,老爷您批不批?” 轩辕好笑,还叫上老爷了,这是谄媚呢? 沉吟下道:“等些日子吧,我手头上有件子急事。好嬷嬷也是要慢慢寻的,你先辛苦些。” 杨念慈点头:“不是急着用,你慢慢寻。寻个可靠且有本事的,我也跟着学。” 轩辕取笑她:“头次见你如此谦虚。” 杨念慈也笑:“若是我有三分本事,不说长成十分,装也能硬装成个九分九。可这确实是我的弱项,一点不懂还怎么装?不会就学,有什么不好?你也要如此才行。所谓言传身教,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先生,康儿可看着咱们呢。” 轩辕哦了声:“原来是为了儿子。” 杨念慈左右看了看,脸颊有些红:“也是为了你啊。你得皇上看重,不定官职还要高升,夫人外交,我总是要捡起来的。难道要给杨大人拖后腿不成?” 轩辕心里吃了蜜般:“还有没?” 杨念慈不自在咳了声:“等你的事儿都解决好了,我不是还得要跟你家人…” 轩辕哈哈笑起来,拉起杨念慈转了三圈:“冲你这句话,我也得多找岳父大人亲香亲香。” 杨念慈急忙道:“千万别。你在我爹面前,是什么身份?你这时凑上去,我爹还不得急出火来。你还是躲着些吧。” 轩辕懊恼,这是什么事儿啊? “空悟大师说的一年满了吧?乳母可不知道内情。” 所以,能圆房了吧,反正老丈人不在这。 杨念慈笑捂了嘴,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满了。” 轩辕大喜。 “我爹可是丞相。人家啊,早跟乳母通信了,要空悟大师做场法事给我去晦气才可,但是――” 轩辕心里不妙。 果然,杨念慈好笑开了口:“空悟大师闭关了,还不知什么时候出关。” 轩辕暗骂,狡猾的老丈人,乳母绝对不会让自己和媳妇同房的。又把无辜被牵连的空悟大师骂了好几遍。 杨念慈不理他失望的模样,又拿起礼单子:“你看看。” 他能看出什么来? “你定就是了。” 杨念慈犹豫问道:“我送的多是适合孕妇的东西。端王妃也有了身孕,要不要一起送。” 轩辕骄傲的一摆头:“惜儿,你真老实。平王送咱东西,咱才回礼的。恩,别回太多啊。端王送什么了?犯得着爷凑上去讨好他?哼!” 杨念慈无法,道:“别扯着脖子跟大公鸡似的。之前端王妃让人送过几次礼来,我才想着是不是就走动起来。我跟段四是结了梁子,但人家王妃屈尊交好,不好不来往的吧。” 轩辕不在乎:“随你,你回了是你知礼,你不回也没关系,反正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爷疼媳妇。万事有你男人在,你想怎样就怎样。” 杨念慈听着暖心,莫名想到第一世听到的话,把你爱的人宠坏,坏到没人能受得了她,那她一辈子都是你的了。 轩辕这是想贯彻这个行为准则吧。 杨念慈心软的一塌糊涂:“你先洗把脸躺着,我下厨给你**心早餐啊。” 轩辕顿时笑露了牙刷子:“好好,我要那个笑脸的煎蛋,多煎几个。” 杨念慈回的无比温柔:“好,待会儿我喂你吃。” 轩辕这会舌根子都露出来了。 杨念慈转身微笑,也让我把你宠坏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五八章 想做法招魂 杨念慈果然依言喂了轩辕爱心早餐,还体贴的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 轩辕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忽然环住她的腰。 “惜儿,有家真好。” 低低的话里无限的眷恋暗含酸涩。 杨念慈莫名心里一酸,回抱住他。 “我们一家子一辈子都在一起。” “恩。” “说好不分开的。” “恩。”轩辕动了动,坏笑:“要是孩子们大了闹着出去呢。” 还“们”呢?这是想生几个啊? 杨念慈笑,伸手将鬓边滑下的一丝发掠到耳后:“孩子当然有自己的生活。我们才是老来伴。” 轩辕手臂紧了紧:“那你不准跑了,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不准跑,更不准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不然,我一定…” “一定什么?” “一定亲手杀了你!” 顿时,满天粉红气泡破裂成一地血水。 杨念慈板着脸推开他。 “你给我记清楚了,要是真出什么事,绝对是你对不起我,是你做的不好,不然我一个弱女子怎么会做那些…不好的事?都是被你逼的!” 轩辕见自己惹怒了人家,呵呵笑着道:“不管,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杨念慈白他:“都有儿子,我必是只能跟你在一起的。” 轩辕才满意了,又觉得好像不太对,但又想不出什么来。 “你睡会儿吧。” 轩辕摇头。 “我有话跟你讲。” 杨念慈见他一脸认真,招呼人收拾了桌子,坐到轩辕对面看着他等他说。 轩辕犹犹豫豫道:“惜儿,我是请让你帮着想想。假如,假如,那个…”假如了半天,也没假如出什么来。 杨念慈立即挑眉:“你又做什么事了?” “咳咳,没…”还没。 “痛快点讲。” 轩辕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件稀世珍宝――” 杨念慈听到这里两眼放光就扑了上去:“哪里哪里,我看看,我看看。” 轩辕哭笑不得:“假如。” 杨念慈鄙夷了声,身姿优雅的回了座位,仿佛刚才那饿狼一样的人不是她似的。 “本来是藏着的,但被人听见了风声,大家都要看,你说该怎么办?” 杨念慈鄙夷,多大点儿事啊? “你的东西,你想给人看就看,不想给就不给看呗。” 轩辕摇头:“可是我必须要拿出来。” 杨念慈点着下巴:“其实是你本事不够大,人家逼你的吧。” 轩辕一愣,点了点头。 “那你还有的选?拿出来呗。” “可是我怕拿出来后会被别人抢走或是毁掉。” 杨念慈一想,这倒是很有可能啊,既然能逼着轩辕拿出来,那人家本事大呗。宝贝谁不想要啊,要是自己,自己也想据为己有啊。 咳咳,只是想想罢了。 杨念慈皱眉问他:“你要给谁看?是亲近的人还是敌对的人?” 轩辕想想回道:“都有。一旦拿出来,肯定是暴露于朗朗乾坤下,再不得藏匿。” 杨念慈摸摸小下巴:“这倒是难办了。哎,你那个宝贝有没有人见过?” 轩辕迟疑,坚定道:“没有!” 杨念慈立即丢了个赞赏的小眼神,干的漂亮! 轩辕觉得好笑,这女人就是喜欢财迷。 “既然这样,你拿个假的出来,也没人能看出来吧?” “假的?”轩辕喃喃。 “是啊,反正没人见过,你怎么说怎么是。” 轩辕若有所思。 杨念慈却摇头道:“这对一般人倒无所谓。可是,对自己人却不是很好,虽然是出于无奈,但总归是骗了人…” “哈哈哈――”轩辕击掌大笑,抱住杨念慈在地上转了几圈:“你说的对,弄个假的不就得了。护住我的宝贝就成,管别人怎么使坏呢。” 杨念慈被转的头晕,忙拍打他让他放下自己。靠在他身上闭了会眼才觉得好些。 “这法子很冒险,你还当真了?” 轩辕笑个不停:“好玩的很。我先出去一下,你歇着。才转几个圈子啊,就头晕。惜儿,要不你跟我学功夫吧。” “去去去,快走快走。” 一个连跑步都懒得跑的人,你让她学武功,呵呵,玩笑不要开得太大哦。 杨念慈一个人坐在屋里,摸着精致的小下巴沉思。 轩辕绝对是意有所指,这家伙又憋着什么坏水呢? 平王府的回礼送了去,端王府也带了份。 端王已收到平王结交杨浚的消息,冷哼了声,以为本王不在的时候你就能抢得先机,呸,做梦! 端王妃看完单子,想想递给了端王。 端王如今闲在府里,以往从不过问的这些琐事偶尔被王妃带着也看一眼了。 “恩,这些东西中规中矩,既不失礼也不出彩。当真只是面子情了。” 柳王妃淡淡笑着,手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小腹,身上仿佛有了一层母性的光辉般温暖明亮。 “杨夫人送的大多是适合孕妇用的呢,倒是有心了。” 端王又看了遍,才看出点门道来:“这里竟没一件是给段侧妃的?” 柳王妃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这是两府来往,想来她们姐妹私下另有往来吧。” 一个主母给另一个主母送礼,还捎带着给个妾送东西,呵呵,这是想结仇吧?所以说,杨夫人是个有趣的,能交往一二。 端王笑道:“是我想差了。” “王爷看,该如何回礼?” 端王失笑:“你问我,本王还从没做过这些事情。不如,等你头三月过了,请杨夫人…哎呀,恐怕不行。” 柳王妃奇道:“王爷是说请杨夫人走动走动?这倒是正常的来往,怎的不行?” 端王便将平王和轩辕在宫里的一番谈话说给柳王妃听。 两人说话的时候,两边没少来来往往的宫人,两人声音又没想避着人,因此,很容易被有心人传了出来。 柳王妃听了,心道,这个杨浚果然是疼惜夫人的人,嘴上却道:“那便罢了。” 端王不禁可惜,杨浚明显是个甚为有用的棋子,怎么拉拢过来呢? “本王去段侧妃那里坐坐,王妃不要劳神,好生歇着。” 柳王妃起身送了他出去。 翠微不解道:“王爷怎么突然去段侧妃那里了?王妃,您也不生气?” 柳王妃看着心情颇好的笑笑,又坐回软椅上,生气什么?王爷为人自己清楚的很,犯不着拿自己身子赌气。 段四自得知柳王妃有孕的事后,成日介不知撕碎了多少帕子,明艳的脸沉得跟要下雨似的。屋里伺候的人走路都要提起脚尖,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主子被好一顿罚。前些天,出去打探消息却带回王妃罚的丫鬟硬生生在青石板路上跪晕了去,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大家伙还是小心着吧。 听到王爷来了,众人感动过的要哭,自各院被禁足,王爷还从没来过侧妃这里。现下,侧妃该高兴了吧。 段四当然高兴,还夹杂着股酸气。 “王爷,您来了。”段四扭动腰肢迎了上去,欣喜中带着丝委屈。 端王扶起她,拉住了她的手,却听她皱眉嘤咛了声。 “怎么了?彤儿身子不适?” 段四低头一笑:“没什么,只是…” 说着没什么,手腕却不自在的动了动。 端王凝神看去,雪白的皓腕好像…没什么嘛。 段四见了赶紧又动了动手腕,皱眉不语。 旁边丫鬟便道:“王爷,侧妃为王妃抄经祈福,日夜不辍,手腕都肿了。” 段四满意,回头就赏她。 端王…本王老眼昏花了吗? “请太医来看看。” 段四忙阻拦:“王爷,妾身不碍的。只要王妃好,能为王爷产下麟儿,妾身做什么都甘愿。” 端王熟悉段四为人,知道她必不会主动为柳王妃祈福,想来是被王妃罚了。但这段日子王妃先是被气着了,又得知有了身孕,又惊又喜,可能是忘了这件事。自己是可以开口免了段四的罚,但王妃知道了万一生气呢… 端王温柔开了口:“见你们相处得宜,本王便放心了。彤儿不要着急,经书慢慢抄就是了,否则你伤了手,王妃也过意不去的。只要心诚即可。” 段四傻眼,我很心诚的不想要抄啊! “彤儿听王爷的。” 端王满意。 段四暗恨,更加发誓一定要怀上孩子,那个贱人仗着肚子里有货,王爷就如此偏袒了吗?心下难压嫉恨,段四使了个眼色,左右都退了出去。 “王爷,”段四软软唤了声,身子贴了上去,丰满的胸脯蹭着端王的胳膊。 端王心里一荡,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还没好好放松过。 段四幽幽叹道:“王爷,若是当初咱们的孩儿能生下来,如今可会爬了吧?” 端王荡荡悠悠的心顿时定住了。 见端王仍没说话,段四泪盈于睫,睫毛颤颤:“妾身多次午夜梦回,仿佛听到那孩子在哭泣,怨我这个狠心的娘不要他…王爷…” 段四是想引起端王的怜惜,可惜,男人女人天生不是一个频的生物,端王听了这话却是只想是不是这院子阴气重。 段四咬咬红唇:“王爷,让咱们的孩儿再来到这世上吧。” 端王心里一个哆嗦,这是要做法招魂?(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五九章 又挖一大坑 “王爷,让妾身再怀个孩子吧。” “什么?”端王愣了。 段四无限憧憬的用脸蹭了蹭端王的肩头:“王爷,让妾身给您生个孩子吧。” 端王神色凝重,扶着她的肩膀与她对视:“你说什么?本王没听清。” 段四愕然,心里又泛了酸,自以为是的解释道:“妾身不是说现在,等王妃生产后,请王爷赐妾身一个我们共同的孩子吧。” 她还是以为端王在护着柳王妃。 端王惊讶,当初柳家提了两个选择给她,她不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吗?难道段相没解释给她听?可――怎么会呢? 端王直觉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忽视了。 见端王陷入沉思,段四不安起来。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 “啊?”端王猛的回神,温柔道:“本王记起有件急事要去处理,先走了。” “什么?”段四慌了,王爷是不是生气了? “王爷,我…妾身不是…” 端王安抚她道:“彤儿说的本王记在心上,定不会让彤儿伤心。” 仿佛是承诺,又仿佛什么也没说,端王在段四呆愣的目光中离去了。 段四心里莫名不安。 乳母这段时间见小两口颇有些各忙各的样子,心里担忧,想着是不是因为还不能同房,姑爷生气了。便撺掇着杨念慈去皇觉寺上香,更重要的是看看空悟大师出关了没。 杨念慈又好笑又舍不得乳母担忧,便忽悠她说,轩辕这段时间给皇上办很重要的差事,没精力想别的。家里还是安生些,别让他操心。 乳母才暂时放下了心。 杨念慈转身偷笑,为了段老爹一个借口,空悟大师和皇帝都搬了出来,不知拖不过了,段老爹会再找什么借口,难道要拖玉皇大帝来? 杨念慈忙着建自己的西洋园子,虽然说现在要地没地要人没人,但那些反而好张罗。最重要的是建个什么样的,杨念慈烧了好多炭条子,在草纸上画来画去。还让人跟相府借了些西洋书来,都是带着图画的。别人看见书里曲里拐弯的字母就眼晕,哪有汉字横平竖直来的方正。 杨念慈也看不懂,但她只看里面的风景画。 轩辕瞧了眼,只皱眉,“院子里就摆这些不穿衣服的雕像?那哪成!” 杨念慈指着一张尖顶的圆房子给他看:“好看吗?” 轩辕嫌弃的直摇头:“不要。” 杨念慈被泼了盆里冷水脑子清醒了些,也是,文化差异太大了,自己得再想想。 合上书,杨念慈问他:“你到底忙什么呢?皇上真给你派差事了?” 轩辕笑了声:“最近太闲了,我给端王找点儿乐子。” 杨念慈惊:“你干吗了?” 轩辕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摸着她的手笑道:“端王不是被平王摆了一道吗?那个外室的事儿。端王因此被关在府里不出门了,平王得意的很。这哪成啊,得让他俩继续同台竞艺才行。我就给端王找了点儿事做。” 杨念慈奇道:“什么事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平王搞大了人家的肚子。” “哦,也没什么嘛。”平王风流得很,这事实属稀松平常。 “咦?能让端王在意的,难道平王惹了不该惹的女人?” 轩辕摇头:“不过是个番邦女子。” “哇,”杨念慈叫了声,身材惹火的外国美女啊,平王真有艳福。 轩辕觉得不对,怎么听着一股子羡慕劲儿呢? “那又怎样呢?” “当今很是…不重视番邦,更不喜天朝的官员宠幸番邦女子。早年,有个官员纳了个番邦的小妾,被政敌弹劾,皇上大怒,直接剥夺官职发回原籍了。” 杨念慈啧啧:“太狠了。” “所以,皇上如果知道自己将有个流着番邦血的孙子或是孙女要出世了,心情还能美好吗?” “所以呢?” “端王会很开心的。” “难道比端王那事要严重?” 轩辕却摇了摇头:“若果我说的不是平王而是端王,你会觉得如何?” “那怎么可能?以端王的装模作样,那个素素就是顶天了,他怎么可能去招惹番邦女子?” “是啊。若说是端王,谁都不会相信。可我开始说是平王时,连你都觉得再平常不过。那你觉得皇帝会如何想?” 杨念慈认真想了想:“只会以为平王太荒唐吧。那端王能怎么痛击平王?” 轩辕耸耸肩:“把柄送给他了,剩下的事就是他们自己发挥了。” 端王或许也明白一样的风流韵事闹出来,洁身自好的他和风流成性的平王注定了有不一样的结局。因此,他并未进行太多的布置。 手下人来报告这一消息时,端王只派了几个心腹去做这事。 将那个肚子已经显怀的番邦女子偷偷从平王的庄子上运出来,直接将人拉上了一辆异域风情的宽大香车。 那香车有底有棚,中间只是四根柱子,四面垂着轻纱随风飘飘。那女子便坐在上面,一身西域舞女的打扮,雪白的肚皮露在外面,谁都能一眼看出这位是孕妇。 端王手下找了一队胡姬,让她们站在香车前头的平板大车上,露着肩膀小腿,扭着腰跳着令男人血脉喷张的热舞。两旁是西域乐师,奏着异域音乐。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走遍了京城最热闹的大街最终停在了平王府门前。 声势太大,平王已被看着不对的手下及时请了回来。这会儿正站在台阶上死死盯着香车里的美人…的肚皮。 深棕色的头发,灰蓝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红艳的厚嘴唇,脸上带着惊慌之色的香车美人正是姐妹花里的姐姐。 平王心里琢磨,当日送走两人时,自己还惦记着日后接回来,因此嘱咐了下人送到条件好的庄子里好生养着,不得怠慢,只等着王府再来接人。更嘱咐仔细了,无事不得来王府,将人给藏好了。之后忙着跟端王斗法,就把两个美人抛到了脑后。也一直没听到那处庄子传来美人有孕的信啊。平王沉着脸,端王也是想依样画葫芦的回敬自己一出? 车队停下,一人上前,对着平王行礼:“恭喜平王殿下,贺喜平王殿下。您的宠姬有了您的亲骨血,恭喜殿下即将添丁。只是,这女子虽然来自西域,但好歹有了殿下的骨血,殿下怎能将她丢在破败庄子里自生自灭呢?小人受人之托,特将夫人请回,呵呵,殿下不必感激。” 平王也呵呵,感谢你妹啊。 脚步并未动,凉凉来了句:“端王好心思,被禁足还惦记着弟弟的舞姬,还真是友爱手足。” 那人并未推脱也未辩解,横竖上次一事,两位王爷彻底撕破了脸。 “主子说,彼此彼此。” 平王目光一利,利剑一般射向那人。 那人面上仍是笑嘻嘻的,背后却出了身冷汗。 平王盯了他半晌,冷哼一声,目光移向车上的美人。 那女子苍白着一张脸,双眼含泪,看着平王,目露乞求。她本是西域人士,中原汉话并不精通,如今遭遇这一番变故,更是吓的不敢开口。惶惶中,只能求助自己最熟悉最依赖的人。 平王见她仿佛被霹雳吓坏的波斯猫一般,心里有些心疼怜惜,但是―― 平王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冰冷无情,才要开口,忽然袖子被人扯了下。 偏头望去,一个下人将一纸条呈上来。 平王看他一眼,才狐疑接过,展开一看,略微一愣,复又笑了起来。 “多谢端王提醒本王。你回去跟你主子复命,说弟弟多谢哥哥,等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本王请端王来喝喜酒。” 那人一头雾水,平王竟然没生气发怒,也没拒不承认,还一脸喜气的谢过王爷?他脑子没坏吧?心里又愤怒,一个舞姬生的什么东西也配让王爷来道贺,平王这是侮辱人吧? 对了!平王就是侮辱他! 本来平王是不想认的,别说这事儿对他大计的影响,单说这些时日,他并不了解那对姐妹花的详情,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这能乱认吗? 但纸条上的话提醒了他,事后再调查就是了。 平王亲自上前,将吓坏了的美人扶下来。 那女子小手一放到平王的大手上,终于呜咽一声再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平王安抚的拍拍她的手,引着她走进府里,还吩咐旁边的人给那人赏银。 那人老实接过赏银,赶紧回去复命了。 平王进了府立即让婆子将人扶回后院,一边派人去调查姐妹花的事,自己疾步向外院的一个精致小院子走去。 院子里,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眯着眼睛正一边打拍子一边听立在他身旁的一个小姑娘唱曲。 “去去去,先下去。” 平王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焦急道:“陆先生,你还有心思听小曲。本王那好哥哥上门来找茬了,你做什么让本王接那女子进来?” 陆先生可惜的睁开眼,曲儿才听了一半呢。 “王爷可信陆某?” “信,当然信。自舅舅将你引荐给本王,你可是帮着本王让端王吃了好几次瘪了,本王不信你信谁?” 陆先生笑道:“既然如此,请王爷即刻进宫,向圣上请罪。您就这样说…” 平王听完他的话,哈哈大笑:“如此甚好,若父皇果真如同先生所说,咱们又给端王挖了一大坑。” 陆先生摸摸胡子,晃头道:“然也。”(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六〇章 意外的反应 等去庄子上的人回来,确定了姐妹花自出王府后一直呆在庄子上,只是今早忽然丢了一个,平王才放心。总不能随便喜当爹吧? 至于为什么没人来报一人有了身孕,却是他们知道平王日后要接回去的,因此男人不好往上凑,找了两个婆子媳妇伺候着。可那两人却是害怕她们的异域长相,被那蓝色的眼珠子瞧一眼都怕摄了魂去,又语言不是很通,平时都尽量远着,竟然还没能发现。 平王听了无语,怪道老爷子不喜欢番邦女子,怕是一样的心理。 进了宫,平王干脆的往皇帝跟前一跪,自己主动交代了个清楚,低着脑袋直着腰,一副任老爷子打骂的孝子模样。 皇帝久久未语。 平王心里越发不安,抬了头小心翼翼喊:“父皇――” 皇帝叹了口气,问他:“你搞大了女人肚子,想让父皇说什么?” 平王愣了,这是什么节奏?还能不能正常对话了? “给她位份?”不待平王说话,皇帝又开了口:“你府里还有哪个位份是空着的?” 平王竟莫名的有些羞惭。 “还是你府里住不下了,你来跟朕要求扩建府邸的?” 平王头更低了,怎么听着自己就是个不孝的纨绔子呢? “还是,你喜欢那女子的紧,想让平王妃让位?” 平王吓得差点儿跳起来,这种要死的事儿他敢想吗? “不是,不是,是…”平王擦了擦额头:“儿臣是想着父皇对番邦…咳咳,不那么喜欢容忍,儿臣…做下此等事宜…怕父皇生气…就…就来请罪…” 皇帝面色复杂:“你知道朕会生气,干嘛还来说?” “啊?”平王傻了。这是让自己欺瞒君父吗? 皇帝语重心长道:“平王啊,你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小孩子都知道打破了杯子要死不承认吧? 平王悲愤,立即说道:“父皇,儿臣也是怕您知道了生气。儿臣的舞姬有了身子,儿臣还不知道呢,皇兄就让人将本来在庄子上的舞姬送到了儿臣的大门口。还绕了京城大街小巷好几遭,外边的人都知道了,儿臣立马就进宫了…” 皇帝面色一板,严肃问道:“你等等,端王给你送过去的?” 平王叫道:“正是,皇兄真是时刻关心着儿臣呀。” 明明被您禁足了的说。 皇帝明显不理这话,神色复杂问道:“那女子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你们哪个的?” 噗―― 平王心里吐血,您原来是关心这个吗? “是儿臣的!” “确定?” “确定!” 平王觉得自己的牙都咬碎了。 “这事是端王做的不地道!” 对啊对啊,罚他吧,罚死他吧,罚他死吧! “怎能幽会弟弟的女人呢?” 平王又吐血,咱能不能不谈这茬了? 皇帝摇头感叹半天,才想起平王来:“你还有事?” 平王… “儿臣想着,这女子既然有了孕,好歹是儿臣的血脉,想留下这个孩子…”说到这,平王不由征询的看向皇帝。 皇帝面色淡淡:“朕还没那么闲,闲得去管女人生孩子。” 平王咬牙将事先准备的话说完:“儿臣想着,将她们母子送到西边边境去,儿臣给她们富足一生,但终身不得踏步中原一步。” 皇帝仍是面色淡淡。 平王咬牙:“毕竟是一条性命,儿臣实在不忍…求父皇成全。” 平王叩了个头。 皇帝挑眉问道:“是谁想要还在肚子里的孩子的命?” 哎?平王动作僵住了。 皇帝见他不说话了,不耐烦挥手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好女色,睡出孩子来了怪得了谁?看在你给朕生了不少孙子的份上,滚回去吧。” 平王石化了,老爷子没换人吧? 皇帝又冷哼了声:“一个两个真是出息了,整日就盯着后院那点儿地方使劲儿。出息!” 平王这会儿觉得老爷子又正常了些。 平王一边走一边回忆皇帝的话,犹自觉得仿佛在奇幻的梦中,前面过来一个公公,正是他熟识的。 “钱妃娘娘请殿下过去。” 平王进了屋,爽利的钱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自己儿子骂了狗血喷头。 “怎么就有孕了?啊,你说!怎么就有孕了!” 钱妃这会儿狂怒,自己嘱咐的话都听到腿肚子里去了吗?不知道皇上最厌恶跟番邦女子厮混的臣下吗? 平王狼狈的抹了把脸,母妃好久没这么“生龙活虎”了。 “咳咳,那个,上次母妃不是让儿子送她们走嘛…” “我知道,我问的是,那番子的肚皮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鼓起来了?不是有人专门喂药的吗?” 钱妃已经气得化身母狮子了。 平王心虚的退了步,钱妃立即跟上一步。 平王又退,钱妃又进。 “呵呵,呵呵,母妃,您别生气啊,呵呵…” “说!” 平王缩了缩脖子:“送走时,儿臣不是…不是舍不得嘛…就,就想着,日后见不着了…就…” 钱妃气个仰倒,就及时行乐忘了赐药?个不省心的! 钱妃再顾不上心疼,拿尖尖的手指甲狠戳他额头:“你后院就那俩番子了吗?你就那么色急,非得那会儿啊?你怎么就没让人喂药?啊?你父皇指不定多气呢。说不得咱们这段日子的努力都白费了!” 钱妃戳红了平王额头还不解气,又去拧他耳朵。 平王捂完了额头捂耳朵:“我的母妃啊,我的娘啊,快松开快松开,父皇没气,父皇没气…” 钱妃拎着一只耳朵,犹自不信:“真的?” “真的真的。”平王夺回耳朵,赶紧跑到另一边吸气去了。 “你给我过来说清楚!” 钱妃一瞪眼,平王乖乖回了来。 平王将方才的对话一说,钱妃也懵了。 “你父皇是什么意思?端王那事惹得他发了那么大的火,怎么到你就不吭声了?难道是不在意?” 平王揉着耳朵苦笑:“母妃您就盼着我好吧。” 钱妃哼了声:“那你说你父皇是为何?” 平王想想道:“儿子觉得吧,一是,儿子跟端王性子不一样。端王惯会装的,什么温润如玉芝兰玉树的,让别人觉得他清风明月没有一丝瑕疵的,儿子呢,早就风流名声在外了,沾染些女子实属平常。” 钱妃没好气白了他眼,倒也觉得是个理由。 “二嘛,自是孩子的不同。端王这些年除了个郡主就没别的孩子了,那个妓子的肚里的孩子若是个男的,就是板上钉钉的长子,那样的出身,端王能容得下?父皇能容得下?跟着他的人能容得下?”平王有些得意:“儿子就不一样了。正妃便有了两个嫡子,如今又怀了个。侧妃和别的女人更生得好,三四五六都占了齐,嫡庶都有都多,多这一个,没什么影响,少这一个,也不影响大局。” 钱妃也跟着得意,子嗣繁茂,也说明自己儿子的能力呀。 平王忽然笑得奸诈:“当初端王在父皇面前还不想认呢,可惜被父皇识破,但他开口就要灭了那孩子,再打着为皇室脸面着想的幌子,也难掩他连亲骨血都能下狠手的冷血无情。想来父皇心里不是不在意的。当然,那种局势下,他也必得担无情的名头了。” 平王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又引来钱妃的白眼。 “所以,你极力要在你父皇面前保那番子母子,以示你有情有义?” 平王摇脑袋:“然也。” 钱妃哼了声:“然后暗示你父皇你若是上了位,必念骨肉亲情好生待端王。同时也对比,端王可未必会放过你这个弟弟。” “母妃聪慧。” “呸!是你那个陆先生出的主意吧。” “就说母亲聪慧。陆先生说,父皇铁血坐上龙椅,将跟他作对的兄弟逐渐收拾了个干净。从父皇近年的言行中能看出,父皇有了丝悔意,觉得自己手段太过太凶残,伤了人和…” 钱妃叹气:“陆先生说的对,皇上是对早年之事有了愧疚,但――当年若是你父皇不狠下心,这龙椅也坐不稳当。” 平王点头:“儿子明白,但如今重要的是父皇的认可,至于别的,日后再图。” 钱妃也赞同:“陆先生是个有大能的,你多向他讨教。” “母妃歇着,儿子先回去,要好生谢过陆先生。” 钱妃却拦住了他,“你等等。” 喊来心腹嘱咐了两句,转头对平王讲:“哼,这下子,你得把那俩番子都接回去好生对待了。切记,不要再胡闹。” 平王应是。 钱妃笑道:“母妃赏你个人。” 平王奇道:“母妃宫里的,儿子可没见到可心的呀――哎呀――” 钱妃作势虚打了他下:“可嘴上留德吧。” 平王苦脸,这景岚宫里,真没他看上眼的。 “你有次不是跟个小宫女说得来吗?母妃让人去查了,身份背景很清白,人看着也是个娇憨的,你既喜欢,就让她去服侍你。” 平王仰头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和哪个宫女说得来。 “母妃,您是不是看错了?” 这时,帘子一掀,走进来一个小宫女,屈身行礼,紧张却又甜甜的声音道:“给娘娘请安,给殿下请安。” 平王闻声望去,不由一愣。 是她!(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六一章 另类的喜好 这出好戏端王轰轰烈烈的才开场,就被皇帝莫名其妙的淡然收了场。不管是算计的还是被算计的,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平王妃更是摸不着头脑。 她那位体贴儿子的好婆婆以往可没少给府里赐人,但…平王妃深深的疑惑了,婆母大人,您贵人忘性大,忘了您儿子喜欢什么样的美人了? 平王妃揉了揉眼,再次仔细打量面前跪着的小宫女:圆乎乎的小脸,还有点儿孩子气。眼睛也是圆圆的水杏眼,泛着不安茫然的光亮。鼻子,嘴巴…平王妃很中肯的点评,很一般,也就明亮的眼睛还有些看点。哦,这小宫女的声音倒也不错。 但是―― 平王妃疑惑的再次盯了小宫女被宽大的衣裳遮挡的身子一眼,扭头向平王求指教:您老人家往水蜜桃堆里塞个青杏子,是怎么个意思?这口味转的,忒突兀! 平王妃明明没说一个字,平王就是觉得羞恼,这是爷求来的吗?啊? “爷还有事,王妃将…恩,那个谁…” 小宫女立即接了句:“奴婢田丫。” 平王立即觉得牙刷子疼,“甜呀?还酸吧。” 小宫女委屈了,眼睛瘪了瘪:“是田园的田,丫头的丫。” 平王…怎么觉得自己在欺负人呢? “咳咳,王妃将田丫安置了吧。本王还有事忙。” 平王妃叹,安置吧,不是头一回了,只是…这么小的孩子平王怎么下手? 平王径自去找了陆先生,跟他讲了一番。 “先生,你说,父皇是怎么个意思?本王现在也没明白过来,以为老爷子怎么也会打骂一顿的,可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没放在心上啊。” 别看平王给钱妃说的头头是道,但他自己心里也是不安的。 陆先生想了半天,问他:“会不会是您跟端王天天你争我斗的,皇上烦了,不想管了。毕竟,这次也不是什么大事。” 平王木着脸:“先生的意思是,父皇看腻歪了?” 陆先生点头:“差不多。” 平王不舒服了,莫名想起自己小时候有一阵喜欢看猴戏,天天看,夜夜看,然后有一天突然厌烦,直到现在看见猴儿就烦。 老爷子看腻猴戏了? 平王有种直觉,真相怕就是如此了,老爷子要新花样啊! “唉――”压力好大有没有? 陆先生笑道:“王爷有什么好烦恼的。该烦恼的是端王才是。” 平王想着想着笑了:“估计好哥哥郁闷的要吐血吧。” 陆先生不再提这事,神秘兮兮道:“王爷送来的两个美人,刚好排了段舞,王爷不如一同赏鉴赏鉴?” 平王挑眉:“陆先生是同道中人,只是可惜,先生所好与本王多有不同,先生怎么偏好青涩丫头呢?她们识得如何风情?” 陆先生不赞同了:“王爷先看过才说。” 一击掌,屋角转进来两个伶人,一抱琴,一抱琵琶。 弦乐响起,两个身着贴身淡粉上衣翠绿阔腿裤的女子仿如燕子似的飞舞了上来,随着乐曲伸臂抬腿下腰仰头,看其身姿动作,仿佛是在连绵的荷叶间戏水采莲。 看了一会儿,陆先生笑问:“王爷看得如何?” 平王目光毒辣,这一会已看出不同来。 “先生不是好十三四的小女娃吗?本王看着这两个女子,恩,看脸蛋倒是清纯懵懂得很。但…看身段却很是曼妙,不像如此年纪。” 岂止是曼妙?这两个女孩子,胸前胀鼓鼓的顶得衣料紧绷,衬得下面的细腰空荡荡仿佛不堪一折。屁股饱满圆润挺翘,看着十七八也像了。两条长腿笔直纤细,光线透过薄薄的长裤,仿佛能看到中间的阴影… 只看身子,平王已有些意动。 陆先生得意一笑,反问平王:“王爷是不是以为陆某只喜欢幼女?” 平王看向他,不是吗? 陆先生笑:“幼女干瘪瘪的身材,有什么乐趣?早先陆某也是喜爱丰满圆润的美人,尤其是尽尝人事床榻风流的女子。” 平王很是了解,自己也是啊。 “可,时间久后,陆某觉得也就如此。而且,那些女子有些是跟了多人才练得柔媚入骨,有的貌美如花却落了俗套,总觉得不尽如意。” 陆先生说着得意起来:“所以,咳咳,”压低了几分声音:“后来陆某便专寻年龄幼小发育却极好的女孩子,寻到了,隔起来,专门找了“高人”来训,却不让她们尝情事。” 平王惊讶,还真是颇费功夫。 “这样教出来的女子,年纪虽小,可身子极成熟惑人。男女之事全然不懂,可举止动作偏偏撩人至极。” 陆先生说着目光就火热起来,直勾勾落到两个舞女身上:“尤其是床榻上…她们自被买来后就只见我一个男人,只听我一人的,我让她们如何她们便如何,什么姿势都使得…最妙的是,她们依言做了,仍是一派天真的模样,可叫得那个**哟…” 陆先生嘿嘿直笑,舔了舔嘴唇:“而且,她们的身子骨练得极软,怎么折叠都可…” 平王听得口干,正在此时,其中一个女子跪地后弯腰,平王就看见一片高耸挺拔圆润,另一个却是在扭动腰肢,肥硕结实的臀部左右摇摆… 平王咽了咽口水,声音有点儿大。 陆先生了然,又击了一掌。 乐音舞蹈停下。 “王爷累了。你们两个服侍王爷歇下。” 平王微微一惊,心里却痒痒起来。 两个舞女有些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平王更信了陆先生方才的话。 “先生心血所费,本王岂能让先生忍痛割爱?” 陆先生忙道:“无妨无妨,只要王爷看得上,是陆某的荣幸。” 平王坚决的拒绝了,开玩笑,本王从不拾人牙慧! 平王急匆匆离去,陆先生笑得意味深长,如果不是知道您的讲究,陆某能说这话?随手招呼两人又舞了起来。 平王妃正喊来两个儿子问话呢,平王一头扎了进来。 “那个,那个什么甜呀酸的,安置到哪儿了?” 平王妃心里酸了,这才多大会子啊,抬头看看天,还没擦黑呢,就急成这样了? “就在听风阁。” 平王点点头,见俩儿子睁着大眼睛看自己,没好意思立即走,强迫自己坐下来说了几句。好容易挨到天黑,屁股再粘不住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从陆先生那里出来后,脑子里总回荡着他那番话,顿时对后院各色美人失了兴趣,反倒想起一张傻乎乎的脸来。 平王来到听风阁,左右看了看,很是满意平王妃的安排。听风阁院子不大,左右并无邻近,更妙的是,这里还未住进别的人,只有那个傻丫头一人。 将人都赶了出去,平王仔细打量面前的小丫头,圆脸圆眼,宽大的衣裳,实在看不出什么好来。平王不由泄气,便想着离开。 刚往外迈了半步,竟看见小丫头脸上一丝窃喜,平王怒,心思阴暗了。 “脱!” “啊?”田丫傻了。 平王声音大了些:“脱衣服!” 田丫没动,不安的别着脚尖低着脑袋:“王爷,奴婢才十四…” 平王想了想,十四啊,不小了。 “快脱!” 田丫想哭,她被赐到平王府来是干什么的,早有嬷嬷说清楚了,还给她看了那羞人的册子,小姐妹们羡慕嫉妒的很,说是自己飞上枝头了。但这会儿,田丫真想赶紧回宫,不待这样欺负人的―― “王爷,天还没黑呢。” 嬷嬷不是说晚上才干这事儿吗? 平王在对面的圆脸上看见了委屈倔强羞愤,奇异的又有了感觉。 “脱!不然打你板子!” 最终,没人权的田丫屈服了,自己将门窗关得死紧,站在平王对面含着泪咬着牙一件一件脱衣服,按平王的要求,脱的一件不留。 田丫一双小手不知是该捂上面还是该捂下面还是干脆捂着脸。 平王坐在椅子上,呼吸深了几分,这丫头看着干瘦,谁知道掩在宽大衣服下的身子竟然如此凹凸有致。想来是她的骨架小,个头也不高,虽然身上有肉,但都被衣服遮住了,再配上那张傻脸,谁能想得到? 平王咕嘟咽了口口水,竟忽然想着,陆先生就是喜欢找这样的女孩子调教吧? 平王眯了眯眼,想象田丫穿着窄衣阔裤扭腰提臀,腹部一紧。上前抓住田丫按到一旁的低塌上,要强行行乐。 田丫大惊,使劲挣扎,但身子被固定住哪里挣脱得了,忽然一阵剧痛,平王使劲儿动作起来,田丫疼得大哭大喊。 平王以往最讨厌女子哭喊搅兴,这会儿竟觉得兴奋起来。 田丫渐渐不再哭喊,只咬牙流泪,平王反而觉得没趣,身子猛的一撞。 “啊――大叔,我疼――” 田丫竟张口喊了两人初见时,自己犯傻时的称呼,想来是想引起他的怜惜,让他轻着点儿。 可惜,平王一听,仿佛充了鸡血般,田丫立即觉得侵略物仿佛更大了些,吃疼的吸了口气。 平王更把持不住,觉得自己被套得紧了几分,更猛烈的冲撞起来。 这一夜田丫也不记得自己晕过去又醒来,醒来又晕过去几次。平王太粗野,她压根就没觉到别人说的什么快乐的滋味儿。 天亮了,平王起身看着身边昏迷过去的人儿,白嫩的身子遍布青紫,私密处更是惨不忍睹,不由自责,自己太冲动了些。想着让人送些药膏来。 田丫早习惯了宫里的作息,尽管被折腾的要散架,但听到身边动静,还是睁开了眼,身子却是酸痛的动不了。 一张眼,就看见了“大恶人”,不由瑟缩的缩了缩脑袋。 平王不悦,自己就这么可怕? “起来服侍本王梳洗。” 田丫咬咬牙,这就是自己的命,使使劲,再使使劲,还是没能动,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 平王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尴尬的咳了声,喊了人进来,对田丫道了声:“你好好歇着,本王晚些再来看你。” 田丫闻言,眼睛猛的瞪大,然后又闭上了,竟然是吓得又晕了过去。 平王好气又好笑,心里却更怜惜了几分。 此后,平王多次歇在田丫这里,连接回来的西域美人也没去搭理。 宫里钱妃听了,觉得自己终于给儿子找了个可心又可靠的,很是满意。 至于平王妃,呵呵,她早就习惯了,反正平王又不会歇在自己这里。(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六二章 她跟谁生 端王本来就有了此事不会对平王造成太大损伤的心理准备,但他想着怎么也能让老爷子膈应一下,恶心恶心平王吧,但结果实在出人意料,老爷子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不到半天,这场闹剧惨淡收场,听着宫里传来的消息,平王不但没损,仿佛还又坑了自己一把? 端王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摔摔打打,这次他提前跟外边的人嘱咐了,不准告诉王妃,免得她担心动了胎气。 端王发泄完了,将一个近侍喊了进来。 近侍进来就见端王端坐在书案后,盯着桌上的一张纸发呆。 “过来看。” 近侍立到书案旁,依言望去,只见纸上写了四个大字:心患自去! 近侍一凛,暗暗叫苦。 端王平静道:“那野道人真就给了你这四个字?” 近侍吞了吞,发誓般道:“回王爷,真的!真的不能再真!小的缠了他许久,还给他买了好些酒水,才得了这四个字。万万不敢欺瞒王爷。” 端王呵呵笑了声,怒道:“你怎么就没问问他这是什么时候才能的事儿?” 该不会到那时候本王早被气死了吧? 近侍唯唯诺诺开了口,“属下问了,那野道人只疯疯癫癫笑,说什么,王爷您又不信,还多问做什么…” 端王闭了闭眼,回归平静道:“你出去吧。” 近侍掂着脚尖赶紧溜出去。 后边端王刷刷刷将大字撕成碎片:“本王就是不信!” 这事也不是没有好处的,第二天,宫里来了人,将之前对端王的惩罚全撤了去,端王恢复自由和职权了。 端王不知什么滋味儿,头次对着柳王妃抱怨:“这才见着哪个儿子亲啊。” 自己惹出了风流事,禁足夺差事,平王来这么一出,老爷子压根不在乎!现在是看着不好偏心太过过意不去,才放自己出来吧? 柳王妃只笑:“爱之深责之切。” 端王心里才好受了些,摸了摸柳王妃的肚子进宫去了。 柳王妃看着他离去,心里暗道:跟个风流胚子置这种气,至于吗? 那头杨念慈听了最新八卦,也对皇帝老爷子挺无语的。 “这差别待遇不要太明显哦。” 轩辕只笑,哪个皇帝会对所有的儿子一视同仁的?只看皇帝想干什么了。 杨念慈歪着脑袋问他:“平王这事儿是你插手的,那之前端王那事你也插手了?” 轩辕嘿嘿奸笑:“你猜啊。” 杨念慈肯定道:“你肯定插手了。” 轩辕赏了个飞眼:“聪明!” 杨念慈扭头不说话了。 轩辕知道她在闹什么,遂趴在她耳边道:“素素没死。” “啊?”杨念慈惊异。 轩辕看着她道:“她这边投水,那边就有人在水底将她拖到上游救走了。” 那些寻人的只往下游找,怎么可能找的到? 杨念慈心里一松,她就怕轩辕为了自己的目的蔑视人命。只是―― “素素被你救了?你怎么安置她的?是不是偷偷藏起来了?恩?老实交待!” 轩辕叹气,就知道这女人难缠又爱东想西猜,自己就该把嘴捂严实了。 “是她以前的好姐妹,求的情,求的我的弟兄,才救了下来。你以为是我想救的?这个女人分明是自寻死路,我可没那么好心。” 杨念慈点了点头,想着想着觉得不对:“素素的好姐妹,也是楼子里的吧?她怎么会求到你弟兄那里去?”说着这,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看来,她肯定知道你们是有本事的人。她怎么知道呢?除非,你们是常客啊!” 杨念慈怒,忽然又想起一事来。 “我想起来了,当初我拉着兰儿去楼子,你看着很熟的样子,还给我们推荐了一家!啊!老实交待!” 轩辕头疼,所以说,男人的事永远不能跟女人讲。 “交待什么?是我那个弟兄喜欢那个女子,人家早相识了,关我什么事啊?你个笨女人,不要什么都往我头上栽!” “真的?”杨念慈狐疑。 “真的。”轩辕举起一只手:“我发誓。” 我发誓,那小子喜欢红袖,他俩早认识了,他俩的私情跟我无关! 轩辕理直气壮毫不心虚。杨念慈满意了。 “那你说说看,素素长的什么样子?她的好姐妹又长什么样子?有没有我漂亮?你弟兄是什么样的人啊?他们什么时候成亲?家安置在哪里?我什么时候能去见见…” 轩辕头疼,所以,自己就应该什么都不说才对! 果断转移话题:“惜儿,你的生辰要到了!” 杨念慈立即摇头:“不过了,不过了,再也不过了,除非麻烦都解决掉。” 轩辕愣了愣:“咱们在府里庆祝也一样啊。” 杨念慈道:“庆祝什么啊,儿女的生辰娘的受难日,若是我娘还在,咱们就找我娘过去,但她人早就走了。恩…要不我抄部孝经供在佛堂里?” 乳母办事是可靠高效的,如今府里有了小佛堂,一天三炷香不断。 轩辕笑了笑:“随你吧。” 杨念慈好奇问他:“说来我还不知道你的生辰是哪天呢?还没过吧今年?” 轩辕沉默,眉眼俱是暗淡。 杨念慈不安,抱着他的胳膊摇了摇。 轩辕轻笑:“我从不过生辰的。不如就跟你一起吧,也抄卷孝经供在佛堂里。” 杨念慈惊讶的捂嘴:“你…母亲?” 轩辕抬头,目光变得虚无缥缈格外忧伤:“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了,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杨念慈听出他话里的无限感伤,心里一疼,抱着他道:“别伤心,我陪着你呢。我抄两卷好不好,给…也一卷。” 轩辕笑着回道:“我也抄两卷。” 杨念慈见他恢复了些,撒娇道:“以后咱俩的生辰都别庆祝了,干脆在康儿生辰庆祝得了。” 轩辕点头道:“好。” 两人之后真抄起了孝经,一笔一划,尽显虔诚与思念。 乳母偷偷瞧着抹眼泪,后来又私下说给段相听。 段相听了没说话,却是走到昔日杨念慈住的小院里独坐了半天。二夫人住的正院早已面目全非,如今正是刘氏在住。 当初段相将二夫人的嫁妆全给了杨念慈,后来随着杨念慈搬去了新宅子,但那张架子床段相却留了下来,就摆放在这里。 段相默默坐在上面,情不自禁抚上床柱上的锦套,又想起那双清亮的大眼睛。 段相心里唏嘘,自己为什么当初不喜欢二夫人,其实更多的是少年意气。二夫人出身清贵,容貌美丽,才艺了得,性情温婉,实在是个好女子。可―― 段相苦笑,都是自己莫名的心气让两人生生错过。 段相出身一般人家,家里人口凋零,虽天赋高才学好,但少年求学时,难免遇到高门大户人家的二世祖,被刁难瞧不起也是时常有的,这多是出自少年人攀比不服气的妒忌心理。 段相年轻气傲,对那些纨绔子弟并不待见,就算有品行不错的富家子弟,但无一人才学能胜过他,久而久之,段相有了偏激的想法,认为贫贱出俊士,酒肉多庸才,顺带觉得富贵窝儿里出来的女子也是骄横庸俗的。 可他的相貌才学堂堂,有多少女子趋之若鹜,争相在他面前斗艳邀宠,其中更是不缺官家小姐。段相不止一次见出身良好的官家小姐身姿端正笑容亲和,嘴里说出的话语却是暗藏机锋甚至尖酸刻薄,喜欢女孩家天真烂漫单纯善良的段相更是以偏概全,更认定了官家女子太势力太目中无人。 因此,段相默默下了个决心,绝不迎娶官家女子。 里面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他眼见过几个同窗娶了出身高的夫人,虽被其娘家扶持提携,但同时也被拿捏住了,很多自家的事情自己却做不得主。 堂堂男子岂能如此被人欺辱? 从此,再美再好的女子,只要出身官家,段相绝不入眼,更绝不会有所瓜葛。 那是认定了事情绝不回头的年纪啊,段相自己都没转过弯来,二夫人又是落水被救,段相不得已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后来大夫人临终前又要求他娶二夫人,在段相看来,这桩婚事就是胁迫啊!自己能给二夫人什么好脸? 段相额头抵在床柱上,深深懊恼,都是自己的虚荣高傲作祟,撇去自己偏执甚至自私的心思,二夫人哪里不好?温婉贤淑,大度随和,三从四德,以夫为天,一心对待自己,从不仗着娘家作威作福,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夫人模样?偏偏,偏偏―― 段相苦笑,二夫人去后,自己一直不去回想,甚至连两人的女儿都刻意忽视了过去,但船过水留痕,再清再浅,那船的身影也印在了水底… 现在,段相每次想起二夫人,心口总是麻麻的痛,这是自己唯一对不起的女人,所以,自己只能阴阳相隔的痛苦的回忆绝望的忏悔,就是对自己当初冷心无情的惩罚吗? 段相独坐半晌,摩挲了半天,才起身往外走。行到院外,脸上已经收拾得一派风轻云淡,看不出半点异样的痕迹。 大管家站在外面正候着,脸上的笑一褶接一褶的。见段相出了来,忙迎了上来。 “相爷,大喜,大喜啊。” 段相诧异,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若不是知道段相在里面肯定心绪不佳,大管家早进去了。 “米姨娘有喜了!” 大管家见段相仍是淡淡的模样:“米姨娘院里来人说的,方才大夫确诊了,米姨娘当真有喜了!” 段相仍是淡淡的,任谁当了十八次爹后,都不会再激动了吧。 “那就好好养着吧。” 大管家絮絮叨叨:“自十八小姐后,府里还再没添喜讯呢,小的还以为…这下可好了,米姨娘有了喜,说不准别的姨娘也会有喜,说不准…” 能生出儿子啊! 听着大管家激动的念叨,段相觉得奇异,自己这个当事人都对生儿子这事儿死了心,大管家这些年来竟然还一如当初。 段相深深自责,他对生活的热情和期盼去了哪里? 段相停住步子,大管家还在叨叨:“…幸好米姨娘自己就精通岐黄之术善于调养,小的要天天去上香,求送子娘娘保佑――唉,相爷,怎么了?” 段相面色奇怪:“那天乳母来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惜儿开那个甜品屋是为着什么来着?” 大管家“啊”了声,怎么说到三小姐身上去了?我没提啊? 但还是立即转动大脑:“乳母说是三小姐给未来的小小姐准备的嫁妆。” 大管家又感动道:“三小姐如今越来越有做母亲的样子了。小的去看望三小姐时,见康儿少爷更活泼更壮实了,还机灵懂礼的很,显见是三小姐教导的好。如今,三小姐竟早早准备起了小小姐的嫁妆,想来过不久三小姐也能传来喜讯呢…” 段相黑脸,她要跟谁生? “我去杨府看看,”段相急着走,还不忘嘱咐:“米姨娘那里,你亲自去挑些补品药材送去。” 大管家愣了,相爷不去先看望米姨娘? 摇摇头,紧着挑了东西去了,跟米姨娘回道:“相爷有公务着急去三姑爷府上了,让小的先给姨娘送这些来,说回头再来瞧姨娘。” 别怪大管家撒谎,大管家有个愿望,就是有生之年能看到小主子出世,虽然连连失望了十八回,但大管家百折不挠毫不气馁,每次府上出了孕妇,他的行事规则立即变成天大地大,孕妇最大。相爷没来,绝对不能让孕妇伤心失望啊。 再说了,以相爷的性子,回府后,这里绝对是第一站! 米姨娘一听,段相去了杨念慈那,怎么可能会生气,温柔抚了抚平坦的小腹,遗憾笑道:“相爷已经走了?真是可惜。本来还做了些衣服鞋子,给康儿少爷穿的,若是知道,让相爷捎去不是正好?” 米姨娘当真怀上了,心里又惊又喜,又期望又忐忑,心里感激杨念慈。想上门道谢,又怕扎眼,毕竟段相和杨念慈都说了,方子的事儿要保密。自己刚诊出有孕,就大包小包礼物的拎着去见杨念慈,后院的女人没个傻的,谁会猜不出个一二三来? 大管家听着这话,忽然高兴起来:“那米姨娘将衣物都给小的吧,小的这就给三小姐送去。” 米姨娘诧异,用得着这么急吗? 大管家笑呵呵道:“小的再讨些康儿少爷小时候穿过的小衣肚兜来,姨娘放在屋里多看看。” 米姨娘脸一红,点头道:“大管家有心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六三章 下落不明 “你要和谁生孩子?” 段相进杨府,不用通传的,跟进自己家一样。 因此,杨念慈才举起小银勺,就被忽然跳进来的亲爹唬了一跳,紧接着一声断喝,更是懵了,整个人雕塑般的坐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哎呀,我的雪糕――” 杨念慈急忙吞了小勺上的冰淇淋,埋怨的看了段相一眼,抱怨道:“都化了。” 三下两下着急的吃进最后一口,才意犹未尽的放下勺子。 “爹,你来了。” 段相心塞,所有做爹的都没地位吗?不过一盅子甜品而已。 杨念慈招呼人上茶,请段相坐下。 “爹,你最近不是一直很忙吗?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自从平王发难端王,段相深觉自己疏忽了,两王斗法必有池鱼,但,这池鱼怎么都冲着自己来了?为什么拿户部吏部说事?怎么不去找兵部刑部的麻烦?没见姓秋的拿那事儿讥笑了自己多少回了?因此,深感耻辱的段相一门心思扑在整顿三部上,弄得人仰马翻风声鹤唳的。 虽然辛苦,但也有成效,最近三部的人个个夹紧了屁股做人,生怕上峰看不顺眼,请自己喝茶。 段相不想说自己的公事,直接问她:“你的甜品屋,给你闺女当嫁妆?你闺女在哪呢?你跟谁生的?” 说着还默默扫过杨念慈的小腹。 杨念慈不虞,虽然天天吃甜品,但您女儿我根本没胖好吧? “就是那么随口一说,爹,你还当真了?” 段相幽幽看着她,凝重问道:“你真没跟杨浚怎么样吧?” 杨念慈还没说话,乳母插言:“放心吧相爷,奴婢都盯着呢。只是,空悟大师何时出关啊?姑爷也不容易啊。” 段相一噎,见女儿偷笑,心里恼怒:“我跟惜儿有话说,你们且退下。” 清了场,杨念慈笑道:“爹,你莫担心,我跟杨浚清白着呢。喏,我和他的屋子,爹你都亲自看过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段相盯着杨念慈的面皮看,心里叹,哎,多俊的闺女啊,可惜,这辈子只能守寡了。杨浚也是个长得好的,两人又是年轻的年岁,朝夕相处互相关心的,日子久了,能不出事吗? 段相整个人都不好了,直接吩咐:“收拾东西,跟爹回去住。” 杨念慈傻了,这是弄的哪一出啊? “爹不能再让那小子跟着你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 杨念慈心里暗笑,面上却不安又疑惑问道:“爹,我能正经改嫁的吧?” 段相差点儿跳起来,怎么还惦记这事儿呢? “不是说好先等你夫家来信吗?” 杨念慈故意做出不满愤怒的样子:“什么夫家啊?说起来,我们都没拜堂,您女儿还是清白之身的大闺女呢,恩…只是有了儿子而已。都算不上改嫁,是正正经经的没出阁呢。”说到这儿,杨念慈委屈了:“都没穿过嫁衣呢。” 段相一堵,好像自己女儿是挺冤枉的…摇摇头,不能这样想。 “怎么就不算了?你们的婚约早就定下了,对外都说你们拜堂成亲了,自然就是真的。本来拜堂成亲就是告诉世人,两人结为夫妇,你们已经被大家认可了,还非得过那一道子过场干嘛?” 杨念慈听得佩服之极:“爹,您不愧是百官之首啊,您这三寸之舌,没做言官真是…百官之幸啊。皇上有福啊,有您这么颠倒黑白,脸皮…不顾世俗的好臣子,真是…” 倒霉啊! 段相老脸红了红,“别跟爹贫嘴,收拾东西走。” 杨念慈不乐意了:“凭什么啊?这是我的宅子,爹,你要是看杨浚不顺眼,让他走。” 段相无奈道:“这宅子是杨浚的。” 杨念慈不听:“现在是我的。” “爹给你找个更好的。” “更好的男人?这宅子还是我的!” 段相生气了,“要宅子还是要爹?” 杨念慈耍无赖:“爹是我的,宅子还是我的!” 杨念慈见段相动了真怒眉毛都立了起来,赶紧安抚道:“爹,一不过节二无喜事的,女儿大包小包回娘家是怎么回事啊?让人看见了,还不是说杨浚不好,连累了他。” 段相好堵心,这俩人绝对有事了! 苦口婆心劝了好一通,杨念慈只不松口。 段相怒:“你必须跟爹走!” “为什么?” 段相发狠道:“你要是跟杨浚有了什么,康儿家里发了怒,爹也保不住你!” 杨念慈愣,“他们还能要我命!” 段相沉重的点点头。 杨念慈忽而问道:“爹,人家说嫁女嫁低,您找了个您斗不过的亲家,是怎么想的?” 段相…怎么想的?老子现在只想看看你的脑子怎么长的?这个时候问这个干什么? 杨念慈心里骂轩辕,看看他玩的这一出,弄得自己爹担心的没头没脑着急上火的,等哪天真相大白了,看我爹怎么收拾你! “爹,您别担心了。我跟您说笑呢,您女婿来见我时,留下话了,我要是敢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亲手杀了我。” 段相一个哆嗦,“就是那回,你落水的那回?” 杨念慈点头:“是啊,什么人啊,什么好没给我吧,还专门放狠话。爹,您女儿我可是一天好日子没过就直接守寡了啊。” 段相没说话。 “您也不心疼?” 段相立即道:“爹心疼,这就接你和康儿回去。” 杨念慈傻眼,这话怎么又回来了? “可是,对外怎么说啊?” 段相大袖一甩:“说什么说?我段正淳做事,还要解释的吗?” 好霸气好威武好吊炸天! 杨念慈凉凉道:“您厉害,怎么还斗不过康儿爹家?” 段相好心塞,所有的女儿都是来要债的吧? 杨念慈想了想,到底不忍心亲爹为难,开口说道:“这样吧,您跟杨浚商量商量,这莫名其妙的回娘家长住,可是对女儿的声誉不好。” 段相觉得也是,决定等轩辕回来。 这时,乳母喜气洋洋引了大管家进来。 段相还以为大管家有急事找自己,问道:“什么事?” 大管家只喊了声相爷,就笑着给杨念慈请安。 杨念慈好奇:“大管家找我有事儿?” 这怎么看着不是来找段相的? 大管家自进来就一直笑,嘴角都没放下过。听杨念慈问话,拱手道:“庄子上刚运来一批新鲜的瓜果蔬菜,还有些水产野物,小的就急着送来了。” 杨念慈更奇怪了,以前也没见大管家这么殷勤啊? 段相侧目,这老家伙要跳槽? 大管家又笑:“还要告诉三小姐一声,米姨娘有喜了。” 杨念慈立即看向段相,却见他脸色跟着放晴。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爹,恭喜恭喜。” 段相觉得不是很对味儿,清咳了声。 大管家又道:“小的过来还想跟三小姐讨些康儿少爷幼时的小衣服小鞋袜…” 杨念慈立即道:“我当什么。这样,我吩咐丫鬟立即做上十几套新衣裳送去,都用最细的棉布,还有襁褓尿布什么的。总归是我的弟弟妹妹,我这个当姐姐的不能小气。” 大管家愣了,三小姐说什么? 段相叹气,这样的闺女还是关紧门看好吧? 乳母直接接过话头:“大管家,少爷的旧时衣物我都收好了,这就跟我来吧。”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走了,杨念慈莫名,发生什么事了? 段相不忍直视,这是多傻多无知啊? 好一会儿,杨念慈才反应过来,人家根本就是讨个好兆头的。 脸颊发红,立即对着段相道:“爹,您看看大管家多费心啊。您要是生不出儿子,对得起大管家吗?” 段相气,生儿子到底和大管家有什么关系? 杨念慈八卦兮兮问:“米姨娘是用了那方子吧?爹,您说,我是不是要有个弟弟了?” 段相心底纹丝不动,空悟那和尚说了,做梦! “我去找康儿了。” 杨念慈撇嘴。 后来,轩辕回来,也不知道翁婿两个到底说了什么,段相走时,脸色虽不好看,但眉宇间一派轻松。轩辕就彻底的风雨欲来了。 杨念慈立即明了,自己回娘家的日子不远了。 自此,轩辕晚上能多缠她一刻便多缠一刻,两人在离别前的日子里说不尽的甜言蜜语,感情更进了一步。 只是,任凭杨念慈怎么逼问,轩辕都不说自己的打算。 没几天,轩辕脸色沉沉回来了。 “怎么了?” 轩辕看了杨念慈一眼:“皇上派我外出公干。” 哦,公费旅游吗? “远不远?去几天?什么时候回来?” 轩辕心里很纠结,这些都不是事儿啊,重要的是… “就在京都附近,去抓逃掉的重犯,有些危险。” 杨念慈立即道:“那你不要去了。” 轩辕感动,可是不去不行。 “这不是衙门刑部的事儿吗?怎么是派你去?” 轩辕支吾道:“人犯特殊,所以…” 杨念慈当即领悟为,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给了个理解的眼神。 轩辕心里抓狂,你到底理解了什么? “你在家里好好陪着康儿,我留了人手暗中保护你们。” 杨念慈笑得甜蜜:“真是太贴心了,哦,是你的弟兄?” 轩辕点头。 杨念慈出神:“我还从没见过他们呢。” 轩辕:“…快了。” 此后半个月,杨念慈紧闭府门,专心养儿子等轩辕,小日子很是逍遥。但轩辕迟迟未归,杨念慈开始不安起来。轩辕说的那地方离京城,快则一天,慢则两天便可赶到。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未归来,连个口信书信什么的都没有? 好吧,男人公干,不好儿女情长,但杨念慈派人去跟轩辕的同仁打听也没丝毫消息。 杨念慈坐不住了,能让皇上亲自过问的重犯能是什么简单角色?指不定还有大把的武功高强的同伙呢。轩辕身手是不错,但乱拳打死老师傅,人在暗他在明,不会是… 杨念慈使劲儿甩甩脑袋,不会的,轩辕被人打落悬崖都没死,中了剧毒也没死,能出什么事儿? 很快,杨念慈再强装镇定也坐不住了,宫里传来消息:轩辕不见了。 是跟轩辕平日里关系好的一个侍卫来报的信,果然,那人犯有同伙,还不在少数。轩辕没料到他们如此之多,带去的侍卫却少了些。那伙人又藏进了地势复杂的山林里,轩辕带人追去,被他们引诱分散开来。后来,侍卫们汇聚到一起,就发现轩辕不见了。顺着打斗痕迹寻找,找到一片水旁就失去了痕迹,岸边倒是有些血迹和衣服碎片。 杨念慈抖着手接过来,仔细一看,脑袋一黑,身子晃了晃。 侍卫不忍问道:“嫂夫人,您看是不是统领的?” 杨念慈眼泪唰唰的流了下来,这是衣物的一条里边,上面有只独特的暗绣,正是出自杨念慈之手。那是她唯一能拿出手的图案:XY。谁都仿不来! 侍卫立即明白了,默默行了一礼道:“嫂夫人,您别担心。统领的身手好着呢,咱们谁都打不过他。许是被流水冲到下游去了,兄弟们一直找着呢。那个…我先回宫了,皇上还等着呢。” 侍卫收起布条,摸了摸脑袋,懊恼道:“看我这脑子,嫂夫人,之前统领说要给您买当地的点心带回来的,我回来的急,忘了带了…” 杨念慈的眼泪小河一样奔腾而下,乳母狠狠瞪了他眼。 侍卫暗暗叫苦,本想安慰嫂夫人的,反倒惹得她更伤心了。 “嫂夫人,我先走了,等一有消息,我立刻来告诉你…” 侍卫飞也似的走了。 杨念慈呆呆坐着流泪。 乳母心疼的抱住她:“老爷是个有福的,肯定不会出事的,您可别哭了,吓着少爷怎么办?他还不知道呢。” 杨念慈立即抹了把泪,是啊,轩辕命大得很,绝对不会有事的。自己看好儿子等他回来! 又过了两天,还是没消息。京里传遍了侍卫统领杨浚大人缉拿凶犯时,被贼人所害不知所踪,至今还未寻到,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府里人出去采买就听到街上传满了此类流言,惶惶回来告诉管家,被管家一顿训斥,约束住下人,不准在府里府外的嚼舌子,更不准在夫人面前泄露一丝风声。 杨念慈人前装着镇定,陪着儿子嬉笑玩闹,夜里自己一人时,摸摸空旷的身边,流泪染湿枕头。 不会的,不会的,说好陪我一辈子的! 杨念慈翻了个身,决定还是自己去那边亲自寻一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六四章 救命的红颜 杨念慈一早起来,默默用过早食,屋里人都不敢出声说笑。 “乳母,你带着康儿去相府住一段时间。” 乳母大惊,死死盯着她:“夫人,您要干什么?” 杨念慈平静起身,喊来雷神:“让兄弟们备快马,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咱们去找老爷。” 雷神慌了,这个命令不好执行吧? 乳母紧着抓住她:“小姐,你疯了不成?” 小杨康在一边,还不是很明白,茫然问道:“娘亲,你要去找爹吗?” 杨念慈蹲下身子,歪头笑道:“你爹在外面摔断腿了,回不来,娘亲去接他。” 大家伙… 小杨康歪着脑袋拍掌笑:“康儿也去,带着康儿的医药箱。” 杨念慈心酸,将他揽进怀里:“康儿去找外公好不好?咱家没有好药材了,你先去找外公准备好药材,找好大夫,娘亲就带着爹回来了。这样,爹才能马上被救治是不是?” 小杨康不怎么情愿,指着乳母道:“嬷嬷去,康儿和娘亲接爹。” 杨念慈想哭,恶狠狠道“康儿不听话,娘亲生气了。” 此行有危险,她怎么舍得儿子涉嫌? 小杨康立即耷拉下嘴角想哭。 杨念慈心又软了,柔声道:“康儿乖,找大夫很重要的,娘亲要将这个重任交给康儿好不好?这样子,等你爹一回来,康儿就领大夫来。别人去做这事儿,娘亲不放心。” 小杨康想想觉得自己伟大起来,挺起小胸脯,朗声道:“娘亲去吧,康儿一定请来最好的大夫。娘亲快点把爹接回来。” 杨念慈只微笑点头。 乳母又要劝,被杨念慈烦躁又焦急的堵回去了。 说话工夫,雷神被杨念慈催着赶着苦着脸去准备,杨念慈说了,他不去,她就自己去。雷神哪敢,只得去牵马,一面又喊了人赶紧找相爷来。 杨念慈早裹了两件子衣裳,让青杏绿桃相随。 两人见乳母都不敢开口了,自己更说不上话,只好也裹了两件衣裳,心里暗道一定要护好杨念慈。 杨念慈心里是真急,催着众人赶紧行动,自己拎着小包袱来到府门前。担心小杨康哭闹,就让乳母抱着他没出来。 雷神苦着脸,相爷怎么还没来?难不成真要去?老爷的身手他多次领教,如果老爷都吃了绊子,那自己兄弟们怕是… 杨念慈翻身上马,提起缰绳就要离去。忽然,前头跑来一匹快骑,直直跑到她跟前才停下。马上翻下一人来,正是前几日来报信的那个侍卫。 “咦,嫂夫人,您这是…要出门子?” 杨念慈精神一振:“是不是你们统领有消息了?” 侍卫笑道:“正是。今早刚传来的消息,统领是遭了暗算,受了伤,但被人及时救了,过几日就回来了。” 杨念慈大喜,活着就好。 “他的伤可有大碍?” 侍卫道:“应该是重伤…”见杨念慈脸一白,急急说道:“但眼下无性命之忧,好生将养就好了。” 杨念慈才舒了口气,笑颜如花:“那我去接他回来。” 侍卫被晃花了眼,心里叹道,统领大人真是好福气,家里有这么美的夫人,这次又…唉… “嫂夫人您千万别去了。统领大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只是伤重不得颠簸,您还不如在家里等着,不然他路上还要担忧您。” 杨念慈想想觉得也是,轩辕是受了工伤,自有他的手下送回,自己这个家眷去迎接,未免不妥。 想起他刚才的话,问道:“你说,他是被人救了?被什么人所救?我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侍卫一听,脸色微变,强笑道:“这个啊…我也不清楚…” 杨念慈正盯着他看呢,见他神色躲闪,心里狐疑,只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必定知道什么的,有什么不好开口吗?” 侍卫干笑,这个话题就不要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吧。 杨念慈眯了眼,有猫腻! 给雷神使了个眼色。 雷神上前,大巴掌拍在侍卫肩上,拍得他身子晃了晃。 段相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 “呵呵,兄弟,有什么话说出来嘛,我家夫人正担忧着呢,你这说一半藏一半的,不是让我家夫人更担心嘛。等我家老爷回来了,大家都知道,我家老爷可是最看重夫人的,呵呵…” 侍卫还是吞吞吐吐。 雷神又是一巴掌,侍卫有些怒了,咱可是圣上跟前行走的,你个小虾子敢对爷不敬? 可雷神明目张胆的塞了张票子过来,那上面的数字顿时治愈了侍卫的肩膀的疼痛。 雷神呵呵笑道:“这些日子辛苦兄弟了,拿去喝酒。” 这么多银子买个不算什么消息的消息,还不够? 侍卫还是有些犹豫。 雷神皱眉,不该啊。想想又加了句话:“我家夫人可是段相最疼爱的女儿了。夫人但凡受了什么委屈,相爷最放在心上了…” 言下之意,呵呵,自己体会吧。 侍卫苦了脸,谁敢惹段相啊?当下看了眼杨念慈,却是跟雷神低声说了起来。 “不是兄弟我不说,统领大人对咱好,嫂夫人也没少请咱吃饭喝酒,咱大家伙儿都记着呢。实在是…这事不好说啊。” 侍卫凑近了雷神,跟他说了一番,最后退开一步道:“若不是要来报平安,我都不想来。你…跟嫂夫人好好讲吧,我先走了。” 侍卫说完,不看杨念慈,翻身上马离去。 杨念慈见雷神神色沉沉,颇有些咬牙切齿,问道:“怎么了?” 雷神道:“夫人咱们先回去吧。” 杨念慈看了他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一行人连大门都没离开,又折了回去。 乳母听到消息,直念阿弥陀佛,自己跑到佛堂里上香去了。 杨念慈沉声问雷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雷神犹豫,想着过不了几天,估计无人不知了,还隐瞒什么?当即将那侍卫的话说了出来。 原来,轩辕被人暗算,受了重伤,被水冲走。幸好被一个女子洗衣时发现,将他从水里捞起,又请医熬药的,才救了他一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轩辕回京,带着那女子一起上路了。据那边传来的八卦,轩辕对那女子很是亲密信任还透着暧昧,周边的人都说怕是要迎这女子入府了。 雷神说的直白,杨念慈听得震惊,如此狗血的救命之恩以命相许活脱脱的发生在自己身边了?还是发生在自己的男人身上? 杨念慈沉了脸,若是轩辕救了那女的还好说,怎么偏偏是那女的救了轩辕?这倒是有些难办。而且,轩辕还与她亲密,怎么可能? 没错,杨念慈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雷神听了急了:“夫人,您可不能大意啊。怎么就不可能了?您想想,那个女子是从河里救起的老爷!这是什么天气啊?”雷神扯扯自己身上的单衣:“这一沾水,什么都露了,两人肯定是贴在一起了…” 杨念慈一瞪眼,雷神叹了口气。 “虽然隔着层布料,也是肌肤之亲了。您想想,湿漉漉的老爷换不换衣服?换不换药?这些万一都是那女子做的…” 杨念慈顿时好堵心。 “总之,那女子单是从河里捞起老爷来,名节就毁了…” 杨念慈怒,这就毁了? 雷神干咳:“反正,那侍卫隐隐透露的意思就是,那女子清白被老爷毁了,老爷要负起责任来,负责人家一生,”说着低了声音道:“好像老爷对那女的还挺好的,仿佛说过,要抬她进门的…” 最后一句几近不闻,杨念慈却听得比之前任何一句都清楚。 冷笑道:“就这样?” 雷神小心点头,想想道:“夫人,我觉得这都是别人传的瞎话,顶多老爷感激那女子的救命之恩,才…” 杨念慈冷道:“那带回京里做什么?” 雷神恩恩了半天:“买年货?” 杨念慈气笑了,挥手道:“你先下去,我要好好想想。” 雷神犹豫了下,转身出去了,这事儿做的,老爷你是缺脑子了吗? 杨念慈心思复杂,她不相信轩辕会做出这等荒唐的事儿,想想第一世时,游泳池的三点式的美女被人看光了,也没说非得嫁给哪颗歪脖子树,穿的整整齐齐扶个人就许了?这不荒谬吗? 可是,杨念慈又犹疑,这不是那个开放的时代,轩辕虽然不很在意这些,但人家女孩子呢,如果真像雷神说的,被毁了清白不能嫁人了,如果这个女孩子又喜欢上了轩辕,提出什么要求来,轩辕能不答应?他生长的大环境的礼仪风俗是认为该如此的呀。 杨念慈又酸溜溜想,不知那女子长的什么模样。算了,反正比不上自己。 段相收到信儿,说自己女儿要赶到外地去找杨浚,心里那个堵哟,看看,看看,还说没事儿吗?不行,得快点儿接走! 立马将手头的事儿放下,赶了过来。 进了屋,就见杨念慈独自一人坐着发愣,那脸色一会儿纠结一会儿凝重一会儿愤怒一会儿鄙夷的,端的精彩。 “惜儿?” 杨念慈抬起头,惊讶:“爹,您怎么来了?” 段相直接道:“收拾东西,回家!” 杨念慈愣了,自己这是穿到半个多月前了?怎么又说这事儿了? 杨念慈直直看着段相:“爹,你知不知道杨浚出了事儿?” 段相不在意道:“不是说追查重犯,下落不明吗?” “还有呢?” “现在被人救了,没死成。” “…还有呢?” 段相看着她慢慢道:“被个女人救了,正在回来的路上,还带着那女的,听说要收了她。” 女儿会不会心酸?会不会伤心? 段相心里忐忑,真怕见到那样子啊,但是―― 杨念慈脸上只有…疑惑和怀疑。 “爹,你最近很忙吧?” 段相点头:“还好。” 杨念慈更不解了:“自从说是杨浚失踪后,您可一直没来看望女儿我。” 段相一愣。 杨念慈心里仿佛有了猜想,又道:“您女婿失踪不知生死,不知道女儿会不会守寡。现在大难不死,可带回个女人来,您女儿被人抢男人了!您竟然问都不问,提都不提,而且――” 杨念慈又眯了眯眼:“您说让我们回去的时候,可不是气冲冲的样子,反而很…开心?” 您女儿受辱了,您开心什么?虽然那个女婿是“假”的,但也不至于一句话都不提,一个表情都欠奉吧? 段相叹气,总是在不该精明的时候精明。 “爹,您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段相立即道:“你不知道我知道的,多了去了。赶紧的收拾东西,跟爹回去。” 万一,她又想不开要往外跑怎么办?万一被什么人遇见又遭祸呢?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放心。 杨念慈更肯定了几分。 “我不走,我倒要看看那女人什么样子。” 哼,我倒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把戏! 段相干脆也不劝了道:“今天不走就不走吧。爹回去让人将乐园再好好收拾收拾,免得康儿住得不惯。” 杨念慈哼哼,真疼您外孙子。不过,这话也是漏洞,您就肯定女儿我会回去? 想想道:“爹,您带康儿回去吧。” 估计接下来发生的事儿,不适合少儿观看。 段相同意了。 乳母便带着小杨康去了相府。 杨念慈一个人关在屋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雷神说的那番话,很快杨念慈身边人也问了出来。主要是这事儿也瞒不住。等府里人下晌出去时,外面街上竟然已经传遍了。 听到回报的杨念慈吃了一惊,这八卦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说没人在后面推动都没人相信,到底是谁做的呢? 杨念慈叹气,看来自己不可避免的要站在风口浪尖当公众人物了,只是,自己该以什么形象出现? 听到这消息的平王,乐了,杨浚之前可是表露过他是一喜爱美色的正常的男人,只是碍于他夫人的救命之恩才只守一人,如今又来一个救命之恩,还是有志进他后院的救命之恩,恩,想想就觉得期待啊。 端王也听到了消息,感慨,这小子怎么就老遇到救命的红颜呢?果然是个命大的。只是传言为真的话,自己或许能对杨浚还有段相做些什么呢? 肉丸刚回归到电脑前,外面的天气,实在是欲仙欲死大汗淋漓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六五章 多瞎眼才看上你 坐在马车里的轩辕纠结的发呆,快到了啊,马上到了啊,怎么就到了呢? 明明惜儿知道自己什么时辰回京,可从城门到家里这一路上竟然没一个人来迎接! 这说明什么?! 轩辕沉着脸,惜儿绝对都听见那些传言了,并且绝对的生气了! 轩辕的脸又沉了沉。 “杨大哥。” 娇柔的声音响起,含着一丝惶恐一丝不甘还有几丝甜蜜,正是轩辕身边一个静坐的女子。 轩辕心里叹了口气,望向她。 “小楠累了吗?放心,很快就到家了。” 女子羞涩点头,清澈的目光里全是信任。身子不由往轩辕身边靠了靠。 “杨大哥,姐姐…会不会讨厌我?” 轩辕被她拉住大手,身子僵了一僵。 “怎么会?小楠这么善良温柔美好的女孩子,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恩,小楠一定会跟姐姐好好相处的。” 车外的人听着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纷纷叹气,统领大人,您跟别的女人说要到“家”了,置嫂夫人于何地?还有,嫂夫人会喜欢她? 几人对视,可拉倒吧!但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等人也不好开口啊。 到了府门前,轩辕被扶了下来,看着紧闭的大门咬牙。 “去叫门!” 连条门缝儿都没给自己留? 被点名的人低着脑袋上去了,手才抬起来,大门开了,带着幕离的杨念慈出了来,身后跟着浩浩荡荡一群人。 轩辕眼睛微动,惜儿,可想死我了。 杨念慈隔着幕离,表面淡定,心里紧张,目光上上下下将轩辕打量了好几圈,才松了口气,看着还好。 笑吟吟下了台阶:“老爷回来了。” 轩辕一个哆嗦,这称呼,这语调,真心不习惯。 轩辕还没出声,他身后的小楠出来福了一礼。 “小楠见过姐姐。” 杨念慈这才看向传说中的救人美人,一看就心里不喜。这女子长得一副清秀的面孔倒也罢了,为什么一副小白花的做派?行个礼还要颤一颤,你胸大吗? 小楠还低着头维持行礼的姿势,半天没听到杨念慈的声音,不由委屈的看向轩辕。 轩辕嘴唇动了动。 杨念慈立即怒了,这是要给小三求情了? “呵呵,这是谁家的丫鬟?老爷,是地方上送你的?” 轩辕愣了,惜儿不是应该都知道了吗? 小楠也抬起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杨念慈又笑:“本夫人可是有十五个亲亲的好妹妹,只是个个都如花似玉貌比天人。呵呵,长得这么寒碜的,还真是头一次见,别侮辱我爹段相大人了。” 杨念慈说这话的声音不小,周边人都听见了,一瞬间,有事的,路过的,专门跑来看戏的,暗地里注意的,都无言以对。 人群外围的段相大人…我来早了啊… 小楠身子晃了晃,仿佛受了多大打击似的。 轩辕咳了咳:“夫人莫要说笑,这位是小楠姑娘,正是她救了为夫的命。” 杨念慈立即换了笑脸,立即走过来拉过她的手:“原来是姑娘你救了我家夫君啊,刚刚真是太失礼了。” 说完又转向轩辕:“老爷也真是的,怎么不说清楚了,害得人家失了礼数,太过分了。” 轩辕见她娇俏的跺了跺脚,本能就想说“是我的不是”,被小楠横了眼,又缩了回去。 杨念慈眼里一暗,心里冷笑,嘴里却热情的招呼:“哎呀,姑娘这一路赶来累了吧,赶紧的歇着。” 小楠摇摇头:“妹妹不累,只是,”羞涩低头:“杨大哥该换药了,还请姐姐收拾出房间来,妹妹给杨大哥换药。” 众人惊呆,这还在府门外边呢,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跟人家正室说话都这样鸠占鹊巢了,让人家正室腾屋子给你俩那啥?这是什么样的极品啊? 杨念慈眨眨眼,心里更是冷笑,轩辕会带回这样的货来真是怪了,以为他是什么痴男善女吗? “管家,快来,还愣着干什么?快扶这位姑娘上马车,去京里最好最豪华的客栈最上等的房间住下了,再叫一席最好最贵的席面送过去。这位南啊还是北的姑娘,先歇着吧,有事再传你过来。” 杨念慈说话也不客气,直把她当下人打发了。 小楠听着意思,这就要打发我走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委屈的看向了轩辕。 轩辕头皮发麻,他能感觉杨念慈的目光透过幕离扎透了自己,心里直发憷,可是―― “咳咳,夫人,小楠赶路辛苦,还是先进府再说吧。” 杨念慈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老爷确定?” 轩辕后背发紧,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杨念慈不说话了,带着人先进了府。 轩辕送了口气,给小楠使了个眼色,进府。 小楠看着杨念慈的背影,柔弱却得意的一笑,两手扶着轩辕,也跟了进去。 段相在外边看着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转身离去并未停留。 杨念慈进了屋子在正中的大椅子上坐下,甜李使眼色也没搭理,男左女右,杨念慈正是坐在了平日里轩辕坐的椅子上,颇有气势。 轩辕觉得不好,不顾别人控诉指责的目光,赶紧将人都赶了出去,只留小楠。 门被带上了,杨念慈冷笑:“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放心?” 轩辕苦笑:“娘子――” 杨念慈倏的站起来,“跟我进来。” 抬步往里间走。 轩辕跟着走了才一步,小楠拉住了他的衣袖,软软的唤:“杨大哥――” 杨念慈不耐,硬声道:“不管你到底是何人,你再开口恶心我一句,我就让你死着出去。” 小楠震惊的看向杨念慈,却见她立在那里,明明是修长美好的身形,她愣是看出了暴风雪来临的气势。顿时放开了手。 杨念慈哼了声,进了内室,轩辕老老实实跟了进去。 轩辕结结巴巴开了口:“娘子,我…我…” 杨念慈扯掉幕离:“脱衣服,让我看看你的伤。” 轩辕愣了,不是算账吗? 杨念慈见他不动,皱眉自己上前,扒拉他的衣裳。 轩辕急忙解了上衣背过去给她瞧:“都好的差不多了。” 一道伤口在背上,从左上角贯穿至右下角,已经结了浅浅的疤,颜色鲜红,仿佛动一动就能挣裂开来。 杨念慈看得心颤,想碰不敢碰,让他赶紧穿上衣裳,又问他差事如何了。 轩辕笑道:“你家男人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那人竟买了些江湖高手保他,可惜碰见了爷爷我。” 杨念慈冷哼,不再理他,摔帘子出去。 轩辕傻了,怎么什么都不问啊。 杨念慈刚一出来,就冲着小楠疾步走了过去。 小楠正诧异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呢,一个不留神,对上了杨念慈…的手。 杨念慈一双爪子落在了小楠的脸上,揉揉捏捏。 “哟,姑娘的小脸可是真嫩啊,都是怎么保养的,跟姐姐说说,姐姐也取取经。” 这会儿当自己是人家的姐姐了? 小楠噙着泪,目光越过杨念慈飘向后边的轩辕:“杨大锅…” 杨念慈把人家嫩嫩的小脸跟面团似的挤啊扯啊。 轩辕赶紧冲过来,拉过她的手:“你…离她远点儿…” 杨念慈笑:“为什么呀?不是说你要收了她吗?我总得先验验货吧?” 轩辕无语,验货? 小楠黑脸,当我是什么了? 轩辕咳了声:“这个,小楠救了我的命,她孤身一人没个人照料的…清白也因我受污…” 轩辕说的结结巴巴,似乎愧疚。 杨念慈也没恼,推开轩辕,轻佻的伸手抬起小楠的下巴。 “姑娘,觉得本夫人长得如何?” 小楠眨巴眨巴眼,这是在调戏我? 轩辕脸色不好看了。 “姐姐美若天仙,妹妹自愧不如。” 杨念慈点头:“你当然不如了,你以为谁都能长成这样呢?” 小楠… 轩辕… “你觉得我夫君长得如何?” 小楠羞涩一笑:“杨大哥人中龙凤,小楠一见倾心…” “打住打住,”杨念慈又抬了抬她的下巴,目光直往人家脸上打圈:“所以,杨浚他是多瞎眼,才能看上你啊!” 什么?小楠惊呆,这是正常人能进行的对话吗? 轩辕想捂脸,把话题扯回原本的剧本。 “娘子,小楠救了为夫的命,又孤苦一人…” 杨念慈收回手,笑得冷艳:“那你救她一命呀。” 两人都听不明白,看着她。 杨念慈笑得更欢了:“这个女子妄想以救命之恩要挟你,休了我让她为正,你不愿,我也不甘,她就起了谋害之心,意图杀了本夫人。恩,幸好忠仆护主啊,才没让她得逞。当朝相爷大怒,将此心毒之人押进死牢,即刻问斩。你于心不忍,与老丈人交涉,终于用自己的前程家财换得女子一命。” 两人听傻了。 杨念慈拍手:“于是,杨浚净身出户追求真爱,段英惜和小杨康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恩,还能再挑个好男人嫁了。” 啪啪砰砰―― 轩辕气得扫落了旁边的一套杯子,小楠身子立马往后缩了缩,赶紧的忽视我吧。 轩辕气极反笑:“我就知道,你就是时时刻刻惦记着甩了我是吧?” 杨念慈哼了声,目光掠过小楠,正看见她缩脖子。 “你跟别的女人鬼混了,我还稀罕你干什么?” “我…我…我…” 轩辕“我”了半天,没我出什么来。 杨念慈忽而轻笑了声,“其实,还有别的剧本子啊。” 小楠突然觉得不妙,怎么大热的天发冷了呢? 杨念慈轻缓的从袖里拿出匕首来,拔出来盯着匕首的锋刃,仿佛欣赏宝贝般的眯着眼。 “小楠见自己失败,不想伏法,当场夺刀自刎,”杨念慈笑得耀眼:“从此成了你心头永远的朱砂痣。啊,永远的活在你的心里!” 轩辕呆呆看着她,这画风转得太突然太彻底好不好? 小楠瞪大了眼,不待这样杀人灭口的! 杨念慈看向轩辕,温柔道:“你来?”又看向小楠:“还是你自己来?” 小楠看向轩辕,只见他只呆呆看着杨念慈,辨不出喜怒,顿时心如死灰。 “哦?你们两个都舍不得是吧?那,没关系,府里手劲儿大的人有的是,看在小楠救了你一命的份上,就让雷神给她个痛快的。” 杨念慈纤纤手指捏着匕首,缓缓走向小楠,语气轻柔的仿佛在哄婴儿睡觉:“乖,放心吧,不疼的,哦,不,只疼一下下,你就能做个长长久久的美梦了…” 太可怕了!小楠看向轩辕,他还是只盯着杨念慈看,心里悲愤,再忍不住了。 “大嫂,别杀我,都是老大的馊主意,不关小弟的事儿啊――” 不再是娇柔的女声,而是男子粗亮的声音。 轩辕捂了脸,你再坚持一会儿不行吗? 杨念慈撇撇嘴,这就完了?没意思。 轩辕坐到椅子上,叹息:“你早看出来了?” 杨念慈也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摇头道:“没,你回来前我只觉得我爹的态度有点儿不对劲儿。在府门前还没看出来,刚刚我从内室出来时,才看出的。” 小楠爬到远远的椅子上也坐稳了,好奇问:“大嫂怎么看出来的?” 杨念慈得意的摸摸脸:“你看见我的真容后没有惊艳啊,也没有嫉妒,摆明了你不是女人嘛。” 两人…太自恋了吧。 杨念慈笑道:“如果你真是女的,见到我这么漂亮的人不是羡慕就是嫉妒,反正定是有变化的。若你喜欢上了杨浚,定是酸涩痛恨的,哪怕是装柔弱示好呢,总该有些反应吧。” 两人… 杨念慈又道:“而且,我仔细看了,你仿佛对我的长相不是很好奇的样子,你之前见过我吗?” 轩辕狠狠瞪了眼小楠,装都不会装! 小楠好冤屈,大嫂要求太高,小弟做不到啊! 杨念慈补充道:“我捏你的脸,可是用了大力气的,你都疼成那样了,竟然没抬手推开我,是怕跟我有肌肤接触吧?” 小楠泪,我敢吗?人家的肉都被扯掉了好不好?抬手轻轻揉了揉脸颊。好疼啊! 轩辕舒服了些。 杨念慈又补刀:“再说了,什么孤苦一人洗衣女?脸上化的那么水嫩嫩,哪有风吹日打的痕迹?又不是装大家小姐。” 小楠这次挺了挺腰杆子,横了轩辕一眼,就是嘛,非要让人家扮的美一点儿柔弱一点儿风情一点儿,非要看嫂子吃醋的样子,得,露馅了吧? 轩辕叹气,这女人今早吃鱼脑补脑子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六六章 真心够了 杨念慈斜眼看轩辕:“你整这一出是想干什么?” 小楠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怎么觉得大嫂笑意中含有杀气呢? 轩辕无奈,重新介绍:“娘子,这是我的兄弟,之一,小楠。” 杨念慈点头:“小楠,好,名字都说自己是个小男人了,还装什么少女?” 小楠想哭:“大嫂,是楠木的楠。” 杨念慈继续点头:“金丝楠木,好珍贵的,装死人。” 小楠一噎,您是想把我装进去吧? 轩辕看着两人想笑,所以,惜儿生气了,如果自己真领回个货真价实的女的来,惜儿肯定是生气并吃醋的吧? 轩辕心里乐呵着呢,杨念慈忽然说了句:“你俩真没事儿?” 两人一愣,有什么事儿? 杨念慈幽幽道:“这世上有件风雅之事叫做好龙阳!” 两人… 小楠先嚷了出来:“大嫂,我喜欢女的,真的!” 说完觉得自己实在无法呆下去了,跟老大…小楠连打几个哆嗦,决定自救,没见老大的目光想杀人了吗? 娇啼啼悲愤喊出声:“杨大哥,小楠已毁了清白,此生跟定你了。姐姐,莫要逼小楠!” 喊完了这句,小楠冲到门前推开蹬蹬蹬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捂着脸哭泣,嚷着不想活了让我死吧。 小楠心里喊得却是,再不跑就真死定了。 杨念慈看了眼轩辕。见他瞪了自己一眼,就摆出一副担忧心疼之态也冲了出去,嘴里直呼“小楠,小楠”。 杨念慈掐了把大腿,两眼憋出泪来,才重重关上房门,回内室躺着去了,妈呀,这是看见活生生的琼瑶戏了吗?别说,小楠跑起来真是弱风扶柳不胜娇羞那小腰扭得。 等外边,轩辕追上小楠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将她搂在怀里安慰了半天,又扶着她到旁边的院子里安置好了,才一副心神俱疲的模样回了杨念慈这。 进来就看见杨念慈竟然歪在床上睡着了,心里那个气啊,自家男人受了“重伤”,还要辛苦操劳亲自安置“救命恩人”,这个女人竟浑然不放在心上?要不要这么不长心的? 轩辕就想拉她起来,可伸头看见杨念慈眼下淡淡的青,又心疼了起来。这个女人多重视她那张脸啊,天天都要折腾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抹在上面说保养,可现在竟然有了黑眼圈,一定是担心自己这些日子都没睡好吧? 轩辕心软下来,自己趴上去,紧挨着她也睡了过去。 外边的人都是一边倒的偏向杨念慈,看见自己老爷这么不给面子的强行带人进了府,还直接带着那女子跟夫人密谈。才几句话功夫,那女子就要死要活的冲了出来,恩,肯定是夫人不同意她入府。 这才是应当的吧! 可是,老爷竟然像失了心肝似的冲出来去追那女人,看看,看看,咱们天仙一样的夫人都哭了,关上门谁也不见了! 老爷不及时回去安慰不说,还把那女子先安置好了,才慢吞吞去见夫人!太过分了! 这会儿屋里半天没动静,哎呀,不知道老爷和夫人谈的怎么样了?怎么什么都听不到了呢?哎呀,夫人该不会被气晕过去了吧? 青杏愤愤跺脚:“老爷之前对夫人多好啊,眼里只看得到夫人。现在呢,什么狗尾巴草都入眼了,还看得比牡丹都好看了?哼,男人就是靠不住!” 绿桃也觉得气愤,救命之恩就非得把人抬回来?夫人也是救过老爷的好不好! 青杏问她:“要不要去找公子,公子可是夫人的大哥呢,这时候该公子过来给夫人出头吧?” 绿桃见她气鼓鼓的脸颊,叹息:“夫人还有亲亲的相爷父亲呢,再说了,你觉得老爷会把公子放在眼里?” 她们可是都看得出来,老爷跟公子天生不和,只是面子情罢了。 青杏垮了脸:“相爷怎么还不来?幸亏少爷早几天就去了相府,不然看见家里这样,还不得哭闹。” 绿桃恩了声,跟她道:“我看呀,是夫人早想到这一出了,才把少爷送到相府的。” 青杏才呆呆点头。 绿桃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夫人是个有主意的人,咱们只听她吩咐。” 青杏又点头。 室内光线变得柔和,杨念慈才悠悠醒来。睁眼就看见轩辕放大的脸,还有黝黑的眼睛。 “醒了?”轩辕也是刚刚醒来,声音暗哑。 杨念慈睡了个安稳的好觉,精神极佳,放松下来,表情迷糊慵懒的很,眼神更是柔得能滴水。 轩辕被她注视着,觉得更渴了些。这样的媳妇儿可得藏好了。 “你这个没心肝的女人,你男人重伤着呢,你也睡得着,也不问问我?” 杨念慈笑,带了丝沙哑的声音别具风情:“你的伤我都看过了,当我什么都不懂呢,看着吓人,但只是皮肉伤。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轩辕郁闷,这个时候你还是笨一点儿的好。 “等伤疤结实些,我调些药给你敷,不会留疤。” 轩辕舒服了些:“心疼了吧?” 杨念慈毫不羞涩,大方点头:“你是我的人了,落个疤我可不得心疼,多好的身材呀。” 完美的倒三角呀! 轩辕又得意又…,看她鬓发散乱格外娇媚却不自知的模样…唔,幸好自己是趴着的。 这时杨念慈却拉过他的大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幸福的叹了声:“你没事儿真好。” 轩辕身子一动,两腿不动声色的绷了绷,手掌下的肌肤柔嫩细滑光润,好想咬一口。 轩辕真的咬了,鼻息喷在杨念慈耳边。 杨念慈咯咯笑着,拍他:“别闹,让人看出来,你还怎么做戏?” 轩辕换到另一边啃了会儿,才闷闷趴回去。 杨念慈支起脑袋问他:“你是怎么安排的?让我回娘家长住?还专门找个小三来?” 轩辕知道小三的意思,揽着杨念慈的腰道:“本来,我要出京做一件很机密很重要的事情,不放心你们娘俩儿在家。虽然我可以派人暗中保护你们,但府里没个正经的男主子,始终不安全。正好岳父大人来闹,非要接你们走。” 轩辕说到这里,脸上又郁闷气恼起来,明明是自己的媳妇儿儿子啊! “我想正好,你们去相府住段日子,等我安排好了再接回来。岳父肯定会保护好你们,我也暗中派人,这样我才好放心。” 杨念慈大眼睛溜溜圆:“那怎么整个小楠出来?是要闹夫妻决裂?” 轩辕有些难言:“是这趟差事,我没把握,不知要多久才回来。干脆就找个好由头,随咱们自己发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杨念慈担心道:“是不是很危险?你才受了伤。” 轩辕心里暖暖的:“不危险,只是…有些难,还得看老天爷帮不帮忙。你放心,顶多我无功而返,绝对不会受伤。” 杨念慈见他说的认真且肯定,才稍稍放了心。 “至于小楠的身份,我还另有用处。” 杨念慈不解。 轩辕笑得恶意:“我的那群兄弟之前都是暗地里助我,得找个好机会让一部分转到明面上来才更好动作。你回娘家后,让小楠操持府里,别看他娘皮的样子,精明能干的很。” 杨念慈点头附和:“敢抢我男人,相公,一定要把他榨干。” 轩辕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味儿。 “那就有劳娘子配合了。” “相公放心。” 轩辕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娘子,小别胜新婚,咱们――圆房吧。” 这次杨念慈没踢开他,主动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脑袋,深深的吻了上去。 这一吻,直让轩辕昏天暗地意乱神迷,扣着她的腰,不停的加深加深加深,然后――没有了! 看着杨念慈整理衣裳,轩辕怨念深深,这个女人说什么怕自己心猿意马,吃点儿小甜头就好,不好耽误差事。 轩辕心里怒喊,让所有的差事都去见鬼吧!老子只想吃肉! 杨念慈只一个凉凉的眼神飞去,轩辕就被熄灭了,好吧,继续努力,争取转正。 于是,老爷终于出了夫人的房间,只是锅底似的脸色怎么都无法忽视啊。 众人只见他们家老爷迈着沉重的步伐,进了那个小楠的房间,屋里很快传来说笑声,都沉重的叹了口气。 青杏拉着绿桃去找杨念慈告状。 此时,杨念慈已经给脸上敷了一层厚厚的白粉,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为了掩饰自己憔悴与辛酸呢。 当然,为了效果逼真,杨念慈在白粉上又扫了胭脂,那个妆容那个惊悚哟,还舍得大力气在大腿上又掐了一把,弄得两眼里盈盈欲滴才作罢。 青杏不顾绿桃的阻拦,气愤的告了奸夫淫妇的状,心疼的看着杨念慈,自告奋勇要去做了个那个小楠。 吓了杨念慈一跳,赶紧拦着她,说不能跟老爷起隔阂,不能动那个女人,不然就更如了她的意云云,说的自己都觉得自己委屈起来。 绿桃也在一边说她添乱,说快请段相来做主才是。 说了半天,才将两人哄了下去。杨念慈松了口气,心疼的摸摸腿侧,还疼啊的说。 咦,话说,以前那些影帝影后什么的,演哭戏都要掐大腿的吗? 哼,为了演戏害得我如此下“血本”,哼,小楠你等着! 这时,面上说笑,心里流泪的小楠第若干次的后悔,为什么自己接了这差事,面对着沉着脸不断放冷气的老大,自己跟个傻子似的自顾自的学女孩子娇笑,这是人干的事吗? 突然,小楠打了个哆嗦,有种预感,总觉得自己前途堪忧。 轩辕负伤回来,皇上早早发了话,回家好好养着,伤好后再来当值吧。话外的意思是,把你的夫人和红颜知己的烂摊子收拾好了再出来,没见京城都看着呢吗。 没错,真的是全京城的人都看着呢。 谁让轩辕之前不知低调是何物,人前人后总是宠着纵着杨念慈,话里话外都是自己媳妇天下第一好,只差没站在京城之巅,大声喊,老子只爱着这一个,生生世世只跟她在一起。 因此,杨念慈在不知了的情况下,就得了大批女人们的嫉妒羡慕。 轩辕这次又大张旗鼓的宣扬了自己被红颜所救欲负责终身的风流故事,还特地让人传了又传。因此在主办方的卖力推动和观众朋友们的大力关注下,京城的舆论界八卦圈全都只关注此事。 连皇帝大人,批折子之余,都觉得日子太清静了些,问大总管:“杨浚还没把他夫人和那个救命恩人处理好?” 大总管也只能一次次的汇报,尚未! 皇帝大人颇瞧不上:“早说,朕赐些美人去,还有今日之麻烦?” 大总管…您好歹想想段相成不成? 众人如此捧场,杨念慈和轩辕岂能不配合? 宅子太深,吵架别人也听不到?没关系,轩辕的流言小分队不是吃素的,每日都有最新动向流出。什么小美人跌了一跤,杨大人怒斥杨夫人了,什么杨夫人绝不妥协以死相逼了,什么两个女子针锋相对大打出手杨大人左右为难了,什么杨大人欲娶平妻杨夫人怒扇小三耳光了…人人听得目瞠口呆,说的口沫横飞,评的兴致勃勃。 什么?没有凭证?呵呵!您去看看杨大人府上每日丢出来的垃圾,自己去数数摔了多少花瓶,碎了多少杯子,丢出来多少缺胳膊少腿的椅子凳子茶几小桌。 还真有人去看,看那小山一样的残次品,啧啧摇头,多好的瓷啊,多好的木头啊,败家,忒败家。 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人上门做客。亲近的几家倒是登门了,都被轩辕冷着脸客客气气请回了,余舅母因此还当着面把轩辕大骂一顿。段相愤怒登门,但人家只对着三女婿冷脸低声来了一句:“够了,快把惜儿送回来!” 于是,轩辕的脸更黑了,亲自摔了一套杨念慈不喜欢的瓷具,又打烂了几件旧些的家具,让人立马扔了出去。 小楠在一边看得麻木了,怪不得老大让大家抓紧挣银子呢,就这样糟蹋的速度,哪个能供得上? 杨念慈捏着抹了辣椒水的帕子进来了:“相公,上次来府里裁衣的绣庄娘子说,她们那里正做个大件屏风,可好看了。算着日子,这两日正好做好了。” 小楠一个哆嗦,轩辕拔刀,于是,垃圾堆里多了件七零八碎的屏风,可是上好的鸡翅木啊。 杨念慈不忘嘱咐:“小楠,你别忘了去买回来啊。” 小楠泪流满面,怒,真心够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六七章 好戏开场 这日,侍卫统领杨大人门前火速聚集了人,看热闹! 府门大开,几个婆子正个个拎着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趟趟的往外丢。衣物,妆匣,布匹,吃食,摆设…然后是小件的桌子椅子,矮塌,书案,高几…甚至最后抬了张大床丢出来。 “哎哎哎,这是干嘛呢?” “谁知道啊,一大早的就开了门往外丢东西了…” “看那几个婆子板着脸吃人似的,一句话都没说呢…” “哎呀妈呀,这是丢了一整个院子的布置出来吧…” “喏喏,看那几件子衣服,是女子用的呢…” “废话,男人谁用妆匣?你用啊?” “哎,你们说,是不是杨夫人的啊?哎哟,你干吗打我?” “睁大你的眼,好好看看那几件子衣服,分明是小姑娘喜欢的样式颜色,你说是不是杨夫人的?” “就是,以为是你家婆娘呢,才几件子衣服。堂堂统领夫人能只有这点儿子家当?” “那是谁的?” “真笨死了!”说着眼睛一亮,“喏,就是那个的呗。” 说话间就见两个生猛的婆子一人捏一边,将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扔了出来,正扔在那还铺着被褥的大床上,嫌弃的拍拍手,其中一个婆子鄙夷道:“没见过这等不要脸的人,仗着救命之恩便要爬床。不是夫人心善,咱们几个早就轰了你去。” 另一个婆子也指着地上凌乱的东西,轻蔑道:“姑娘只穿着身衣裳进了咱府上,才几天功夫啊,就有了这么多私物。哟,让大家伙儿好生瞧瞧,端的好手段。” 说着走上前,拿脚将半开的妆匣踢了个个儿,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人群不自觉的跟着看去,就是一阵吸气声。 婆子冷笑:“我们夫人的东西,你倒是用着顺溜。好不要脸!那只大珠子的金钗,还是舅爷家送给夫人的呢。夫人都舍不得戴,你个狐媚子浪荡小蹄子,跟老爷扭扭屁股,就让老爷要来给了你。呸!你也消受得起?” 众人看着那最上面的一只金灿灿的钗子,上面龙眼大的一颗大珍珠,圆润光滑,想来就是价值不菲。一个个看直了眼。这才一件,下边还有更多呢,那得值多少钱? 小楠腰被磕到床角上,生疼生疼,这下顾不上疼了,三爬两爬扑倒妆匣前,将掉出来的首饰塞进去,把妆匣捂得严严实实抱在怀里,脸上流着屈辱的泪水,大声喊道:“这都是杨大哥送我的,是他心甘情愿送我的!” 第一个开口的婆子嗤笑了声:“老爷被你这狐媚子迷了心窍迷了眼才做出糊涂行径。夫人交待了,你若识相老老实实收拾了东西赶紧走。”抬高了下巴,傲慢点了点:“这些东西,你都带走,夫人也不稀罕。” 另个婆子恶毒笑道:“这脏了的东西,咱也不能留在府里,晦气!” 小楠的脸白了红,红了青,青了黑,喊道:“我不走,杨大哥说了让我留下。我可是救了杨大哥一命呢。若不是我,你家夫人早守寡了,现在就将救命恩人赶出门,也不怕遭人戳脊梁骨!” 周围人顿时议论纷纷,就是啊,这些东西看着值钱,但能有命值钱?说句不好听的,杨大人若是命赴黄泉,杨夫人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再多的金簪珍珠钗的,都不得戴! 男人们纷纷交换眼色,在他们看来,杨大人被人救了,现在人家又没让他干什么,只是被坏了清白要嫁给他,不但没有丝毫损失还能收获小美人一枚,恩,这姑娘看着挺漂亮的,多好的美事啊!杨夫人太不知足。 立即人群有人说起什么三从四德以夫为天戒嗔戒嫉来。 婆子冷声道:“呸!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身份。你救了老爷,夫人承你的情,这几天把你当菩萨供着,要什么给什么,银票都给了你一千两了,更别提你要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哪样没给你?” 人群嗡的一声炸开了,看向小楠的目光变得不善起来。这时候人们讲究的是施恩不图报,当然若是人家想报,也是美事一桩。但仗着有恩,索要这么些财物,就有些不妥当了。 人群中可是还有泼辣妇人也在围观,不管夫妻处的如何,但但凡女子都不愿别的女人来抢自己的男人。大声讥讽起来,贪了钱财还不算,还要抢人家的男人,小贱人真不要脸。 更有个妇人大喇喇嘲笑,被救的是杨大人,杨大人要报恩却是让杨夫人来低头做小,自己收个美人逍遥,只让正头妻子委屈忍让,可见不是个男人。 旁边男人听不得了,立即反驳,人家救了他一命被连累了清白,抬进府来照顾一生也是理所应当的,那些财物给了她还不是他们一家的?分明就是杨夫人善妒不容人。 还在抽泣的小楠听了这话不淡定了,妈呀,要是大嫂被坏了名声,还不是我被收拾? 立即悲愤出声:“小楠自愿服侍姐姐左右,还请姐姐给个机会。”不待婆子反击,又喊道:“若是杨大哥回来,见我被赶,必不会罢休。” 两个婆子脸上不好看了。 原来如此啊,众人恍然,怪不得折腾着半天,人都被丢出来了,杨大人也没见踪影,原来是不在啊! 小楠又悲悲啼啼:“小楠原本不欲跟随杨大哥来京,是杨大哥信誓旦旦要纳小楠,才…本以为终身有靠,谁知姐姐不允,小楠怎么那么苦的命呢…呜呜…” 众人见她可怜的身姿,心里不由又同情起来,呃,是男人同情,女人脸上更恨了几分。 门内出来个丫鬟,冷冷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冷笑质问:“你觉得你命苦,就推我家夫人落水?你觉得你命苦就半夜去寻老爷?你觉得你命苦就在汤水里下药?” 众人才不想这些话合不合理,都睁大了眼睛看向柔弱的小楠,想不到啊!有内涵啊! 小楠委屈的耸动肩膀:“我,我只是脚滑,不小心推到了姐姐。我从未离家这么远,姐姐又冷脸相向,晚上就做噩梦了…那汤水我碰都未碰过,冤枉啊…” 丫鬟冷冷道:“冤不冤枉,大家心里都有数,我们可不能放一个心肠恶毒居心叵测的人在夫人身边。” 丫鬟说着就要示意家丁将人赶走。 “谁敢赶她走!” 关键时刻,轩辕从天而降,踩着七彩云彩手持宝剑来救小白花了。 小楠的眸子立即光彩闪烁,两颊染上醉人的红。 “杨大哥――” 轩辕一个用力将她搀扶起来,小楠顺势娇弱的伏在他的怀里,还不忘搂着妆匣。 呜呜,大嫂说了,这里面的首饰磕着碰着一点儿,都要跟自己没完。 轩辕眼神冰冷,“是谁干的?” 两个婆子眼神慌乱,不敢说话。 丫鬟紧咬嘴唇,倔强道:“这个女子心怀不轨,几次三番暗害夫人,只是将她赶出府去,已是夫人慈悲…” 小楠适时嘤嘤哭泣:“杨大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 轩辕心疼的摸摸她的背:“我知道你没有,你这么善良,这么温柔,怎么会做不好的事呢。” 人群里就有妇人看不下去了,恨恨骂了声:“狗男女!” 也有人觉得杨大人是做的过了,不管怎么说,这两人如今并没什么明确的关系,已经举止如此亲密了,怕是早就有了首尾,唉―― 轩辕一面安抚小楠,一面厉声喝道:“大胆的丫鬟!不过是个奴婢,小楠姑娘是主子,也敢如此对待?来人,将这丫鬟押下去,打五十大板!” 周围人一阵吸气,五十大板?!这么娇滴滴的小丫鬟,还有命在吗? 丫鬟脸一白,见着走向自己的两个大汉,不由后退。 小楠伏在轩辕怀里,见状得意,柔声道:“杨大哥,她只是下人,不得不听主子的。也不是有意冒犯我,不如――就打四十板子吧。” 轩辕立即感动道:“还是小楠你心善,她如此辱你,你还要为她求情。你呀,真是太善良太容易被人欺负了。我怎么放心你呢。” 周围人…话说,四十大板也会打死人的。杨大人果然被迷晕了头吧! “住手!” 一声娇喝,带着幕离的杨念慈终于闪亮登场。 不容易啊,这么狗血的深情对白,自己能偷窥到现在才出现,忍功了得啊! 众人精神一振,另一主角登场了,好戏更精彩了! 杨念慈看了眼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格外的扎眼。 小楠打了个哆嗦:“杨大哥,姐姐生气了…” 大嫂生气了,救命呀! 轩辕立即抱紧了几分,小楠感动的落泪,您是怕我死得不够快吗? 跟杨念慈近距离相处的这几天,小楠深刻体会到这是个多么小气记仇的可怕女人,更可怕的是他家英明神武的老大还什么都听大嫂的,呜呜,日后的日子不要太难过哦。 夫人出场,两个大汉只得回避到一旁。杨念慈一摆手,丫鬟和婆子也退到了一边去。 杨念慈就站在门口正中央,沉沉问了句:“刚刚老爷说什么?妾身没听明白。”抬起手指着小楠道:“您说她是什么?” 轩辕脸色痛苦但又坚定道:“夫人,我已决定纳小楠进门,以良妾的身份。你不用再说了,我心意已决!” 人群低低轰了声,这就定了? 杨念慈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轩辕闭了闭眼,声音柔缓了些:“小楠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她性子柔婉,善良真诚,进门后必会以夫人为尊,跟夫人好生相处的。” 小楠跟着柔柔开口:“姐姐,小楠定尽心竭力服侍姐姐左右…” 人群里一个讥讽的女声传来:“你是想睡在你姐夫左右吧?” 不少人憋不住的笑了起来。这是哪位女英雄啊? 就听见一个低低的男声怒斥:“赶紧跟我回去。这高门里的事儿,咱老百姓能随便说吗?快走,快走。” 刚刚那女声哼道:“看看这德性,跟你那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当年一模一样,还不是自家日子过不下去了,找个冤大头养一辈子呢…”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应是女人被男人拉着走了。 杨念慈激动,谁啊?哪家的大姐啊?精辟啊! 小楠…睡在老大左右?呵呵,还是让我死吧! 轩辕… 轩辕咳了咳,忍了心里的怒火,又摆出苦口婆心的样子要再劝杨念慈。 杨念慈却觉得戏演得够久,脸也丢得够多了。厉声问道:“老爷可是决定了?” 杨念慈站得比他高,轩辕当下一扬头,破釜沉舟道:“心意已决!” 杨念慈缓缓击掌,“好!好!好!” 轩辕惊喜道:“夫人同意了?” 杨念慈笑出声,苍凉无奈道:“天要下雨,郎要变心,妾身能阻得住哪样?” 轩辕脸上一红,急急辩解道:“夫人,我待你之心从未变过…” 杨念慈声音一冷:“当初是谁发誓此生只我一人?” 轩辕沉默半晌,道:“是我。” 小楠低着头,猜,老大真发誓了?这也没什么呀,咱兄弟们都是立意一生只一人的。 杨念慈又冷道:“你当日是如何说的?若是违背誓言会如何?” 轩辕一愣,他当然没发过誓,在他看来,这些糊弄女人的胡话,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会说。他如此的真男人真汉子,从来都是用做的。 小楠抖了抖耳朵,八卦哎! 轩辕脑子转了转,惜儿这是想让自己跟她剖白心迹?这有什么! 深情道:“我此一生唯有夫人一人,愿与夫人白头到老至死不渝,若有违背,便――”轩辕顿了顿道:“便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言语锵锵。 周边人不由就举头望天,恩,天好高,云好白,雷在哪儿? 杨念慈自然不会当真。想当年,某个小女孩没少发这种毒誓,例如,一定明天一早起来补作业,不然走路摔跤啊;一定要做成什么事啊不然被石头砸啊;一定没骗你啊不然被雷劈啊…然后,当然没一个毒誓被应验的。 看着轩辕信誓旦旦的样子,杨念慈深刻自省,莫不是当年自己发的毒誓太多,自己又没做到。老天爷不知该让哪个先应验,干脆把自己发送到这异时空来生生死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六八章 怒回娘家 杨念慈收回拐弯儿的脑电波,清了清神,又冷冷道:“你如今又是何等行径?” 雷神在一边磨牙,自己怎么就不能打道雷呢?敢负我家小姐,当兄弟们都是吃素的吗? 轩辕一脸的痛苦:“不,我没忘,更没有负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夫人。可是――小楠她救了我命!她因此坏了清白,我若不对她负责,难道看着她被送到庙里了此一生?夫人,我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如此冷酷?” 杨念慈心里顺溜溜接口,如此无情如此无义如此无理取闹?妈呀,真是琼瑶来了。 “老爷若是担心此事。妾身可以为小楠姑娘寻一家外地的殷实人家为妻,咱们给她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给她当娘家撑腰,风风光光的正头娘子不比做个小妾强?” 人群里大多数人纷纷点头,觉得这样更好,但也有人嗤笑,统领大人圣券正浓,家资丰厚,以那女子的出身顶多找个殷实的乡绅之家,哪有嫁给朝廷命官来的风光? 杨念慈说完便不动了,隔着幕离,仿佛都能被人感受到她的殷殷期盼之意。 轩辕犹豫了,低头去看小楠。 小楠慌乱摇头:“不,不要,我不要。杨大哥,我的清白被毁,谁还看得起我?小楠倾慕杨大哥,真心想陪着杨大哥,明明,明明,杨大哥也喜欢小楠的。” 人群听了这话,看两人的目光就复杂了。 果然勾搭在一起了! 再看杨念慈,就同情怜悯了起来。 小楠松了口气,这下大嫂的名声应该保住了吧? 轩辕再次坚定起来:“小楠一定要入府!” 杨念慈身子晃了下,仿佛不堪重击。颤颤问道:“老爷,您真的――” “真的!” 杨念慈幕离连连晃动:“好好好,老爷的救命之恩,就以身相许来报答。妾身再无异议。” “这就好,你们日后要好生相处――” 杨念慈喝道:“老爷且先别说这话。妾身跟小楠姑娘也有好一大笔帐要算呢。” “你――” “姐姐――” 杨念慈冷笑:“银钱珠宝,我也不放在心上,但事关性命的几笔帐,小楠姑娘,咱们可先得算清了。” 小楠惶惶然:“杨大哥…” 轩辕皱眉:“夫人,都是一家人,有事回家再说。” 人群紧张了,别啊,咱们还没听够听过瘾呢。 杨念慈笑了声:“做什么回家?说不准要对簿公堂呢。” 轩辕立即沉了脸,小楠也缩了缩身子。 杨念慈不再理会,径直道:“小楠姑娘,我好心陪着你看湖景。你却趁着左右没人,要推我落水,幸亏我扒着了岸边的大石,才捡回一命来。你说你不是有意的,我姑且信你。但是,你说要给我赔罪,专门做了羹汤来,幸好我身边丫鬟机灵,验出里面下了毒,不然我肠穿肚烂早命归黄泉。你不能再说是不小心下了毒吧?你有意谋害我性命,不只一次,这笔账无论如何要算的。” 小楠哭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汤里有毒,我真的不知道啊。定是有人陷害我,啊,我也是要喝那汤的,我怎么会害死我自己?” 杨念慈哼道:“你说你喝那汤就真喝了?而且,只有你给我的那碗里才有毒,你就是喝了剩下的那一锅也不会有事。”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轩辕听不下去了,周围人已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当下大喝一声:“住口!只是一点儿误会,都回去,回去再说。” 杨念慈站着不动,坚持道:“事关妾身性命,妾身不得不慎重待之。” “你――我要你回去,你便回去!你是要忤逆夫君吗?” 杨念慈心里翻白眼,真是长出息了,还忤逆! “妾身只要一个公道。老爷不想理会此事,妾身父亲也不是不能查出真相的。” 这时,人群才想起,杨夫人的父亲可是左相大人,执掌户吏礼三部,给女儿出口气再容易不过了。看向小楠的眼光又变了,不管有没有谋害,只是跟相爷女儿争夫君,就是啪啪的打相爷的脸啊,这小女子堪忧啊。 轩辕沉了脸:“你拿你爹来压我?” “本相还压不得你?” 一身白衣的谪仙段相现身。 杨念慈热泪盈眶:“爹――”那个无限委屈,无限幽怨啊! 段相大袖一拂:“跟爹回家!” 杨念慈默,老爹真是没一句废话。 轩辕咬牙,终于等到这天了是吧? 杨念慈幽怨的喊轩辕:“老爷――” 轩辕貌似为难,被小楠拉了拉衣袖,别过了脸。 杨念慈如遭重击,跄踉几步。 段相又催了:“跟爹走。” 在众人眼中,颤抖如风中落叶的杨夫人遥遥望着心似铁石的杨大人,隔着幕离也仿佛能看到她双眼中的希望之火一点儿一点儿慢慢熄灭,众人不胜唏嘘。 终于,杨念慈一跺脚,身形仿佛坚定起来:“君既无情我便休。老爷既然想与小楠双宿双飞,妾身让位便是。” 众人惊,这莫不是和离的意思? 杨念慈转过身对着里面高声吩咐了声:“收拾东西,咱们都走。” 复又朝着轩辕喊道:“我段氏女如何来得,便如何走的。望你不要后悔。” 众人诧异着呢,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很快,他们就明了了。 一个个的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纷纷抱着扛着抬着担着各种大小包裹出来大门,安安静静整整齐齐站到一边去。 好一会儿子,众人都觉得这府里的下人都汇聚到此了,大包小包的,估计值钱的东西也都带了走了。纷纷看还站在一起的两个男女,却见他们脸色很是难看的直盯着那边瞧。 杨念慈冷声道:“该是我的,我都带走,不是我的,你们尽管拿去。哦,那些我的大件的东西,你们也别想着用,已让下人都锁了起来。你们若是砸锁敲窗,便告你们强吞他人财产之罪。” “咱们走!” 杨念慈一声令下,雷神赶着马车过来,更绝的是,后面跟着几辆马车和马匹,众人就知道这也是杨夫人的私产了。 这位杨夫人真是…性烈如火啊! 段相身为亲爹,不用避讳,冷笑一声,随着杨念慈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相府行进。 留下轩辕和小楠,在众人的围观下,再衬着只剩两三个下人的偌大府邸,怎么看怎么凄凉落魄。 “杨大哥,”小楠嘤咛一声,拿帕子捂着脸低低问道:“大嫂不会把厨房里的菜肉也都带走了吧?” 轩辕眼角抽抽,同样低声回了句:“那个不值钱。不过人参燕窝什么的,肯定没了就是。” 小楠嘴角猛抽,幸好有帕子挡着,吸了口气道:“府里可真是干净了。” 轩辕脸色黑黑:“先回去再说。” 在一片或同情或痛恨或鄙夷的目光下,狗男女进了府,厚重的大门紧紧闭合上。 马车上,杨念慈早摘了幕离,悠闲的捏着葡萄吃。当然,人家先孝敬了段相。 段相叹气:“你做戏做全套啊,被丫鬟看出来怎么办?” 杨念慈摇摇头,嘴里还含着葡萄:“没事儿,她们都在后面车上呢。” 段相摇头,板着脸道:“把葡萄咽了再说话。” 杨念慈就伸了伸脖子。 段相好奇问她:“家里什么都有,你带那么些东西都是什么?” 杨念慈擦了擦嘴角才道:“金银首饰,珍贵玩物,值钱的绫罗绸缎皮衣大氅,房契地契卖身契,买卖合同,啊,还有这个――” 杨念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长串的钥匙来,拿给段相看。 “这是什么?” “库房钥匙。” 段相真心惊奇:“这是多少库房啊?” 这钥匙少说也得七八十把了吧?那么多?多有钱啊? 杨念慈嘿嘿笑:“我把值钱的不方便带走的全搬到库房里,大门和窗户全加了好几把锁。” 段相… “你不是知道那个小楠是假的了吗?”段相声音压得很低。 杨念慈静默一下:“…我怀疑杨浚有小金库。” 段相再不说话了。这种财迷的闺女,跟她说话没得掉身价儿。 杨念慈却开口道:“爹,能带回来的人我都带回来了,你让大管家安置安置啊。” 段相没好气哼了声,带那么些下人回来做什么?不知道帮你老子省些米粮吗? 杨念慈笑道:“留下的人没人会做饭,嘻嘻,让他们饿肚子去。” 段相干脆合上了眼,人家不会叫酒楼吗? 那厢,总觉得不放心的小楠还是跑到了厨房里,顿时傻了眼,肉蔬是有,但全被扔进了灰里踩了个稀巴烂。 小楠心情阴沉沉的,找到轩辕,把事情一说。 “老大,大嫂是想饿死我们吗?” 轩辕心情也不好,想都不想骂他:“你就不能讨讨你大嫂欢心吗?” 小楠…老天爷,快下雪吧,奴家冤呢! 轩辕这时觉得自己有些过了,道:“出去吃,也带你这个救命红颜去最好的酒楼去吃最贵的酒席。” 怎么说怎么恶狠狠的模样。 小楠立即缩脖子:“别,老大,咱省着些吧。还得给大嫂把单子上的东西都买回来呢。还有面粉,凑合着做个面条吧。” 轩辕不好意思了:“也行。先凑合这一顿,你大嫂把银子银票都带走了,我身上也没余钱了。晚上去那边,再拿些银子来。” 小楠脚下一滑,悲愤流泪:“老大,我觉得咱们银子挣得太少了。” 不够大嫂这么闹一次离家出走就搜刮干净啊,再来几次,谁受得住? 轩辕点头:“这个不担心。你大嫂会做生意,等兄弟们都安置好了,还怕没银子赚?” 杨念慈的生意,轩辕也没瞒着众人,毕竟还要他们暗中保护不是,所以,小楠立即放心了。能把擦脸的水水粉粉和小小的不填肚子的小吃食卖出那么黑心的价儿来,大嫂的确是个人物。银子的确不愁,当下贤惠的去厨下挽起袖子做面条去了。 轩辕坐了一会儿,喊了声:“下来。” 一个人影就从屋脊上翻了下来。 “老大,干什么?小楠的面条还没好呢。” 轩辕瞪眼:“保护她们母子的人都跟去了吧?” 男人笑嘻嘻的:“就知道老大不放心。都跟去了,幸好您跟段相提早说了,不然还真不容易在相府隐藏。不过,段相还以为咱是…” 轩辕伸手止住了他的话。 男人这时问了句:“老大,您什么时候出京?” 轩辕沉吟道:“最多三五日,还得先进宫。你通知那边,等咱们走后,那边就可以下手了。” 男人一凛:“是。” “等等。”男人要走,轩辕忙喊住了。 “还有什么事儿?” 轩辕伸出手来,理直气壮道:“你大嫂把钱全带走了,你先给我点儿缓缓。” 男人脚下一滑,不敢相信道:“你跟我要?我还没媳妇呢!” 轩辕咧嘴笑:“没媳妇才有钱啊。有媳妇的都没钱。快给我点儿钱,小楠只会做面条,总得买点儿酱肉来配吧。” 男人咬牙,不给,这什么人呢?指指外边道:“我去库房里拿点儿东西去卖。” 门锁了,窗锁了,咱可以掀屋顶啊。 轩辕赶紧拉住他:“别啊,你大嫂知道了还不得跟我闹。” 男人怒:“我的钱挣来也不容易啊。啊,大嫂不是有吃食铺子吗?让人送来,送银子也行啊。不然你去那里吃啊。” 轩辕嬉皮笑脸往他身上摸:“这不是闹翻了吗,我哪能去那里呢。快点儿,给点儿银子吧。” 妹的,男人爆粗,说着乞丐的话,干着强盗的活,没脸没皮没下限,怪不得能做老大呢。 “得得得,我去买,我去买行了吧。” 自己去买还能省两个钱。 轩辕笑嘻嘻放开了他,小楠却推门进了来,见两人还没彻底分开的身形,鄙夷道了声:“大嫂说,这世上有件事叫好龙阳。我真看不起你们!” 两人僵住,男人大喊一声,一个手刀冲着小楠砍了过去。 小楠挑眉,扯起裙角往腰间一塞,上前迎战。 轩辕看了会儿,摸摸下巴,娘子不在好寂寞啊。 “赶紧打,打完了去买肉。” 轩辕转身走了,身后两人还难解难分。 那头,杨念慈进了相府,段相还有公务交待了两句急匆匆离去。 小杨康见到娘亲开心异常,黏在身上下不来。杨念慈也不顾别人愁眉苦脸,跟儿子玩闹。 乳母脸色怪怪进了来:“夫人,刘氏来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六九章 刘氏探望 刘氏?杨念慈心里冷笑,这是来看自己热闹了。想想便让乳母抱着小杨康避开。 这边人刚出去,那边刘氏急慌慌进了来,脸上带着担忧紧张气愤心疼的神色。 杨念慈嗤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她亲闺女呢。随手就将抹了辣椒水的帕子捏在手里。 刘氏着急走过来,手里的帕子就按在了眼角上:“可怜的三小姐啊――,我的儿啊――”眼泪簌簌而落。 杨念慈眼角跳跳,你才可怜,你全家都可怜。 帕子一沾眼睛,眼泪哗啦啦流:“后娘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刘氏一噎,怎么像是哭自己快要死了似的呢? 杨念慈只顾着抹眼泪,仿佛忘了她要行礼的事。 刘氏暗中咬牙,哼,被男人甩了不要了,自己就先体谅体谅吧。以后再拿捏她! 没人招呼刘氏,她自己坐到杨念慈的一边,伤心沉痛的模样:“三姑爷真是太过分了。为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与三小姐争执到如此地步,真是让人心寒。” 杨念慈幽幽道:“她毕竟救了老爷一命。” 刘氏一拍桌案:“救了命就要纳她?哪里来的道理!我看分明是两人有了龌龊。” 哼哼,你再得意啊,你再嚣张啊,才多久啊,你男人就为了别的女人把你赶出家门,看你还有脸在娘家摆脸。 杨念慈在娘家一向走的是嚣张路线,现在又面对的是刘氏,还用得着装柔弱扮可怜? 心里冷笑,面上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也不是这样说的,老爷纳她毕竟是师出有名,有个名头。比别的男人三五天就带回个女子做妾当通房要好的多了。” 刘氏一顿,怎么听得怪怪的? 攥了下帕子,小心瞧着她的神色:“三小姐这是认了?要抬那女子进门?” 杨念慈神色戚戚:“不然呢?女人家还能斗得过男人?” 刘氏又拍了一下桌案:“岂有此理!他既然答应了你爹要一心一意对你,岂能反悔另纳新人?三小姐,你是不知道哇,后娘可是过来人了,这男人啊一尝到甜头他就收不住了。你要是这次服了软顺了他的意,等着瞧,不出三个月,他又得领回家一个。慢慢的,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不顾及你。到最后,你一个堂堂当家主母便被架了空,再没人把你放在眼里。” 所以啊,三小姐,请不要大意的坚持到底继续斗争吧!哪怕拉着老爷给你撑腰呢,最好闹到最后再不得收场被休弃回娘家才好。 至于,娘家要不要接纳你?呵呵… 刘氏内心笑得好欢乐。 杨念慈不是笨蛋,她甚至看出刘氏眼里暗藏的笑意和幸灾乐祸。暗叹一声,这人真是太闲了。 杨念慈忽然捂了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模样:“天哪,后娘,原来你被架空了吗?” 刘氏一僵,什么意思? 杨念慈万分同情道:“我以为后娘跟各位姨娘亲如姐妹呢,原来后娘的处境竟如此艰难!不行,我得跟爹好好说道说道,不能让后娘委屈了。” 刘氏脑子才转过来,憋了口老血,强笑道:“咱家不是这样的。后娘和各位姨娘确实…亲如姐妹。” 那四个字,说的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杨念慈还不相信:“怎么会?我家老爷碍着救命之恩才要纳妾,可爹爹却是两情相悦了就纳新姨娘,还是这么些位。”杨念慈特体贴道:“后娘,你辛苦了。” 刘氏想骂娘,能不能不要提我,现在说的是你。 “我一定要为后娘主持公道!” 杨念慈站起身,嚷嚷着让人去请段相回来,父女俩好好谈谈心。 刘氏傻了,怎么成这样了?赶紧拉着她,费了半天功夫列举了无数例子说的口都干了,才让杨念慈勉强相信自己和众姨娘相亲相爱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 杨念慈笑了:“也是哦,亲姐妹都没有嫁给同一个男人的,这样说来确实如此。” 刘氏脸色变了好几变,终于觉得自己干嘛来了? 杨念慈又问她:“刚刚后娘还说千万不能让别的女子进门呢…” 刘氏心里气得要死,自己才说了妻妾和睦的鬼话,又不让杨念慈低头,好像是挑拨人家夫妻关系似的,好吧,确实是挑拨。但也不好再说,遂改了口风。 “要是三小姐觉得那女子好拿捏,不如就抬进来,男人哪有不偷腥的?犯不着夫妻离心。” 这话锋转的。 杨念慈点头,佩服道:“这道理嘛,我看我爹就明白了。但是――” 刘氏小小激动,坚持反抗到底吧! 杨念慈感动道:“没想到后娘对我这么好,竟现身说法让我好好过日子。” “嗯?”刘氏心里嘲笑,你还真相信妻妾和睦的鬼话? “后娘当初也是妾出身,跟大夫人和我娘必是相处亲近的。后来做了继室,府里的姨娘们也都说后娘好呢。可见您是真不在意我爹花心的。啊,您是为了我爹好,以夫为天啊!” 刘氏恨得要死,可还不能说什么,只得干笑:“三小姐想得开就好。” 杨念慈继续感动:“你还言传身教以身作则,我可是听端王妃说了,她和段侧妃可是亲如姐妹呢,就如同您和姨娘们一样呢。” 这次,刘氏再笑不出来,这是骂自己生个女儿当妾呢!面对那双澄净的眸子,刘氏真恨不得插烂了它! 杨念慈心里道,你戳我肺管子,我戳你心窝子! 刘氏阴沉着脸走了,再没来时的慈母模样。 杨念慈舒了口气,挑眉对着朝自己竖大拇指的几个丫鬟笑。 甜李香橙跟着乳母早一步到了相府,对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儿不清楚,着急上火好几天,拉着青杏绿桃说个清楚。 绿桃还好,只是看着愤愤然。青杏再忍不住了,家里新来的丫鬟,她不好跟她们说,见着她俩毫不犹豫细无巨细的将这些日子的事儿说了个遍儿。 听得杨念慈都要落泪,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过的是这么艰辛苦涩步步维艰的苦难生活呢? 青杏最后两只袖子都撸了起来,气呼呼的嚷嚷:“是吧?是吧?太过分了是吧?” 香橙点头:“老爷太过分了。” 甜李咬牙切齿:“那女子太不知羞耻了。敢谋害夫人!”几步走到杨念慈跟前:“夫人,咱们该让相爷把她抓到大牢里才是。” 绿桃也说话了:“她明明犯了法的,就是老爷再护着相爷也能拘人吧。” 杨念慈诧异,最沉得住气的绿桃都这样说了,可见小楠在府里嚣张横行可得罪死人了。 又挤了几滴泪:“老爷如今这模样,我爹若是派人将小楠带走,他还不得跟我拼命?” 四人苦了脸,还真是。 “那怎么办?” “先在这里住着,让老爷醒醒神,过段日子再说。” 四人齐齐叹气。 杨念慈看着好笑,又觉得少了些什么。 刘氏铩羽而归,没一会儿消息传遍了府里各院。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顾忌面子,本想来探访安慰杨念慈的姨娘们纷纷歇了脚。三小姐正在气头上呢,正经的夫人都被讥讽了回去,自己还是不要去触霉头了。 米姨娘想想,自己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子小吃食,用料别具一格,有宁神静气舒缓心神的功效。 杨念慈让拣了几样营养温和的果子给那丫鬟带回去,米姨娘肚子大了,自己回来的借口也不好听,一时半会儿还是别见了。 米姨娘听得那丫鬟回来,仔细问过,听得杨念慈形容憔悴,心里也不由担忧。可又听那丫鬟说,自己去时,三小姐在跟个没见过的丫鬟试用没见过的点心呢,想了一会儿,抿嘴一笑也不再问了。 等段相回来不放心的过来看望女儿,杨念慈不失时机的又告了刘氏一状。末了,请段相分析。 “后娘到底是想让我接纳小楠啊,还是想让我坚决不允啊?” 段相默默看着装单蠢的杨念慈,很是无语。 “你又不是个蠢的,你跟你后娘一直怎么处的,爹明白的很。你这会儿装这迷糊的模样,不觉得太低估你爹了?” 杨念慈好生无趣:“这不是日子太无聊,咱们谈谈心嘛。” 段相叹了口气,说了句实话:“跟你谈话嘴累,跟你谈心心累。” 杨念慈默,接着又怒:“爹,你看不上我我立马回去。” 段相摇头:“爹实在觉得你是个人才啊。” 杨念慈…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段相接着又道:“我让她们都别来烦你行了吧?” 杨念慈怏怏不乐:“杨浚没说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太无聊了。爹,都没人跟我说话玩。” 段相… “你想跟谁说话就跟去找谁。” 杨念慈抬了抬头:“那我能出去吗?” 段相果断摇头:“不行。你现在在风口浪尖上,四周里都盯着你呢。不说别人,万一被平王知道了你的身份,怕是又有波澜。还是谨慎些好。” 杨念慈叹气:“我怎么就这么霉呢?当初若是我动作快一点儿,一刀子杀了他也没后来的事儿了。” 段相瞪她:“那你就和你爹被拉到菜市口砍头吧。” 杨念慈不说话了,脸上怏怏的,眼睛里也失了焦距。 段相心叫不好,不会是在想杨浚那个小子吧? “惜儿,想什么呢?” 杨念慈看了眼段相,想想摇摇头没说话 段相心里更不好了,分明就是动情的女子在思念情郎的模样。 完了! 这还了得! 段相心里飞速的盘算起来,要不要让杨浚“因公殉职”,虽然这样惜儿便只能守寡一辈子,但总算是有命在。再说,现在其实也是在守寡啊。 段相心事重重的走了。 杨念慈躺床上睡不着了,好想轩辕啊! 第二日,醒来,来传余舅母来了,正在正院刘氏处。 杨念慈想着要装着失魂落魄的模样,就不迎出去了。正好昨晚失眠,一副憔悴没精打采的模样。 余舅母跟刘氏客套了几句,就跟着丫鬟来了乐园。 刘氏昨日被杨念慈好一顿讥讽,自然不肯过来找虐。 余舅母怒气冲天,拉着杨念慈恨声道:“上次,我去找你,他竟拦着不让我见你。舅母把他好一顿骂。若不是你舅舅拦着,我早喊了衙役来抢人。哼,万一被迷了心窍,那两个贼子把你害了去呢。” 杨念慈头上冒汗,舅母您真的想多了。 余舅母又恨恨道:“亲女儿被欺负成这样了,也不见你爹有什么动静。我就说,段相是个薄情寡义的。” 杨念慈又汗,您这次真的冤枉我爹了。 余舅母再恨:“你外公听着信,也生气了,拿着拐头要找杨浚算账,也被你舅舅拦着了。这些年,我算是看清楚了,你舅舅就是个胆小怕事没担当的。” 杨念慈再汗,舅舅大人您委屈了。 “舅舅自有他的考量。外公年纪大了,哪能让他理会这些小事…” 余舅母不乐意了:“这还是小事?当初杨浚说的多好听啊,怎么允诺咱们的?什么把你当眼珠子疼,当心尖子疼的。这是把眼挖了塞了石头蛋子,把心割了换了坨牛屎吗?” 杨念慈不语,舅母大人您太犀利了。 余舅母气咻咻道:“这事儿你万万不能忍让。放心,你只管在娘家住着,杨浚那里有舅母舅舅去干涉。绝不会让你受委屈。哼,如今为了那小狐狸精就把你赶出来,万一真让她过了门,哪还有你的好日子过!” 舅母大人,明明是您甥女自己闹着要回娘家的,还不地道的把全部家当都带了走。 杨念慈感动,将头靠在余舅母怀里,真心的掉了泪。 余舅母叹了声,又来了气:“段相也是个没本事的,自己女儿被欺负成这样也不见他动作。哼,亏你还这么孝敬他。” 杨念慈…为什么有点儿心虚呢?不能让舅母再说了。 “舅母,表哥还好?兰儿还好?表弟有信送回没?” 余舅母嗔了她眼,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但还是主动说起余家的事儿。 杨念慈才暗暗松了口气,暗自为轩辕祈祷,不知这事儿如何收尾,怕是他躲不了余家的一顿责难了。 余舅母坐了大半天才走。接着武宁侯府派来了人,是老夫人的心腹婆子。捎来老夫人的话,侯府跟相府向来不走动,因此也不好登门,言语里说了,要给杨念慈撑腰,让她不要委屈了自己。 杨念慈更是感动半天。 傍晚,又有人来报,是韩府的下人,说段大明天来看望她。 杨念慈从那人的话里,感受出了段大的忧心关切以及不容拒绝,终于头疼了起来。 编谎话也很费精力的好不好? 可惜,沐安侯府也来了信儿,段二明个儿也要回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姐妹谈话 段大杀气腾腾而来,后边跟着的段二虽然步子紧促,面含担忧,但眼底的神色还是透漏了她的一丝不在意和…优越感? 杨念慈微微皱了下眉毛,迎了上去。 两人身后只有丫鬟婆子跟着,并无其他主子。 刘氏被杨念慈说的不痛快,不会再来自讨无趣。姨娘们想来或是得了段相的嘱咐或是自己想的明白也是身份不够的原因,也没来过乐园。那十几个妹妹们,还没出阁,却是不好听这些已婚女子的话题的。 段大到了杨念慈跟前站住脚,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遍,脸上仿佛好看了些,嘴里却道:“我怎么瞧着你胖了些?” 杨念慈顿时心碎了一地,伸手在腰上掐了掐,心里一紧,真胖了? 段二跟着道:“三妹是哭得水肿了吧,瞧这眼皮子肿的,还有眼袋,都黑了。” 连接两晚失眠,能不黑吗? 杨念慈心里不悦,谁水肿,扫了眼脸上笑着的段二,淡淡开口:“二姐倒是长了些肥肉,看来沐姐夫把你养得挺好的。” 段二黑脸,段大笑了,还知道反击,看来没事嘛。 “大姐二姐快进来,刚刚…” 杨念慈想说刚让甜甜做了些新式甜品,但想到自己的腰,甜品还是算了吧。 “刚刚找了些花茶来,咱们尝尝。” 小杨康听见动静跑出来,看见段大一乐,不打招呼就跑到门前张望,望了半天,蹙着眉扭头看段大。 段大乐了:“康儿来,大姨母看看,馨姐儿在家今个儿没来。” 小杨康蔫了,扭啊扭啊走到两人跟前行礼:“大姨母好,二姨母好。” 段大一把扯过,揉着他道:“等过几天大姨母带馨姐儿来玩啊,还有曦哥儿。康儿看顾着弟弟好不好?” 小杨康点头:“康儿有好多玩具,都给弟弟。” 段大更开怀了,这小子真不错,对自己女儿不错,也知道爱护小的。 段二感叹道:“孩子都是扎推玩的,康儿自己一人是孤单了些。” 杨念慈诧异,段二竟然能说这话?不觉得难受了? 但自己才应该是被安慰的女猪脚,就没理这话,只是淡淡一笑。 段二原想接下来说自家府上孩子多,杨念慈现在又顾念不上儿子,不如让自己接过去住两日。但杨念慈不说话,段大也只端着杯子饮茶,自己也就不好往下说了。 杨念慈哄小杨康:“去玩吧,娘亲跟姨母说说话。” 小杨康抬头请示:“康儿能不能去找姐姐玩?” 杨念慈却犹豫了,要是往常还好,但自己演了这么大一场戏给全京都的人看,就怕儿子出去会被人问东问西,万一给他的小心灵留下阴影怎么办? 幸好段大开口了:“康儿乖,今个儿就不去了,明个儿舅母再来,让姐姐跟你一起玩啊。” 要等一天哦,小杨康觉得自己是个有耐心的好孩子。乖乖的拉着乳母下去了,说要准备明天的菜单子,还嚷了几样馨姐儿爱吃的。 段大喜得合不拢嘴:“三妹,你这个儿子太可爱了,我都想抢回去了。” 杨念慈哼:“你是闺女的娘才觉得这吃里扒外的好,换到我这处试试。” 段大忍不住大笑起来。 看得段二不是个味儿,不是来安慰人的吗? 小心开了口:“三妹,你家里的事儿你有个什么章程?” 段大也收了笑,认真看着她。 杨念慈很光棍,“爹说不用我管,他去处理。” 两人无语,爹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出嫁的女儿了?人家两口子的私事都要插一手了? 段大不满:“爹是能帮着收拾了那个女子,但日子是两口子的事,谁能帮得上。杨浚是个什么意思?” 段二点头,是呀,你家男人真要纳妾? 杨念慈想想道:“他,我不知道。你们说说,还真好笑,人家一女孩子救了他,他去睡了人家就是报恩了?我怎么就不是个男人呢,这种好事谁不想要。” 两人无语,这是说杨浚坚持要纳的意思吗? 杨念慈又道:“反正我就坚持一点,他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明里的暗里的,有名分的没名分的,他敢对不起我,那…哼哼,就对不起了。” 两人都知道,这两个“对不起”可不是一样意思。 段大追问:“那你要如何做?” 杨念慈哼道:“我有钱有人,有田有屋,还有买卖生银子,更有个好爹挺着我。怎么自在怎么过,何必吊死在他一颗歪脖子树上。” 两人惊道:“和离?!” “呃,”杨念慈不好意思笑:“这是最坏的打算了。爹说,我们两人都在气头上,又有那个女子搅和,等过几日冷静冷静再说。” 段大点头:“爹说的是。杨浚看着是个好的,没准是那个女子在使坏,你听爹的。以前你们多好啊。” 杨念慈那边自有风声传出来,段大不好登门去问,但也嘱咐了下人紧密留意。因此,杨府门前的那场大戏,段大虽没见但也听了个仔细。她一心只觉得那女子心机深沉,意在让夫妻两人渐行渐远再从中得利。而段大对杨浚之前的印象一直不错,因此,她觉得挽留比决裂要好的多。 但是――那个女子绝对不能留! 甚至,段大也想过劝杨念慈,把这个女子搞走,收拢几个颜色好老实胆小的,也没什么。但看杨念慈现在这个态度,既然她眼里容不了沙,自己自然不会再提这茬。 杨念慈苦恼道:“康儿爹以前不是这样的,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次就坚定了心要纳小楠。” 段大心里一动,低声问她:“莫不是两人已经有了…那个?” 杨念慈想喷,做出惊讶的样子:“不会吧?” 段大却越想越觉得是,如果杨浚之前只有杨念慈一个女人,若是跟那女人阴差阳错有了首尾,贪恋新鲜之下又有报恩这堂而皇之的借口,坚持要纳进府来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紧皱眉头道:“万一他们真已成了事儿,倒真的不好办了。” 正是热乎的时候,这时把那女子搞走,就算手段高明一些,避免了夫妻两人产生裂痕,但杨浚这辈子都会记着那女子。 段大看着杨念慈叹了声,这事儿放在自家夫君身上,压根就不是个事儿啊。一顶小轿子一抬,过得三五月自然不稀罕了,到时候怎么收拾不是? 但,看三妹这态度,三五天都忍不得的。 段二没段大如此了解杨念慈,她听得杨念慈的话,颇有些不认同。 “三妹,你也知道三妹夫正在兴头上,怎么还跟他拧着来,这样闹不是更把他推向那女子了吗?要我说呀,纳就纳呗,抬进来过阵子自然没现在这么紧张了,到时你使些手段把她远远打发了也不是不行啊。” 杨念慈听得她如此说,心里就不高兴了,可看她的眼神很是认真真诚,明白她说的是心里话,自觉是为自己好的,便也不好发火。 问道:“二姐,她可是对康儿爹有救命之恩的,若是纳进来,不管康儿爹对她如何,我却是要一直要把她当菩萨供着的。万一她一个不乐意,抱怨点儿什么出去,我跟康儿爹都不好看。所以,这烫手的山芋我是绝对不接的。” 段二想了会儿,果然如此,那女子但凡以后过的不好,都是杨念慈背骂名。想到这里不禁对杨念慈起了同情。 “唉,还打不得骂不得了。” 杨念慈失笑:“怎么不得了?我不是让人把她丢出府了吗?做了那么些不要脸的事儿,总得让大家先看看她的真面目吧。” 段二道:“可康儿爹也跟着丢脸了呀。” 杨念慈又冷了下来,身子往前挪了挪:“大姐,二姐,你们说,我跟康儿爹可是正正经经的夫妻,他跟我发了那样的毒誓,还有了康儿。若是论救命之恩,我也救过他一回。若不是我命大,我便被毒死了。那女子呢,把他从水里捞上来,就想跟我一样了?想得倒美!” 两人对视一眼,可人家的名节… 杨念慈又道:“咱爹是什么身份,咱们是怎么被教养长大的,杨浚他娶了我只是多了个老婆孩子吗?他今日的地位成就难道没有咱家使的力?那女子又是什么出身来历,能给他什么?凭什么要跟我平起平坐?哼,不要脸的东西,还不是想爬床图富贵。我若是让她得了逞,我便不姓段!” 段二不说话了,这三妹还是以前的木头性子吗?这是木头烧着了吧? 段大细细思忖:“你说的她谋害你的事儿有留下证据吗?” 杨念慈点头:“虽然没确凿的物证,但她却是做了。咱爹这样的人物,我还怕她抵死不认?但我想着看康儿爹怎么做呢,就不着急这回事。要是他真敢…哼,先让他的小红颜掉了脑袋再说。” 段二瞪大了眼:“那你们可就再没转圜余地了。” 杨念慈洒脱一笑:“没就没呗。那说明他没心肝没良心,我甩了他带着小杨康开开心心过日子不是更好。” 两人一呆,人家的儿子会给你?但想想自己父亲,还是有可能的。 杨念慈心血来潮,又来了句:“真不跟他过了,我就带着康儿回娘家。若是爹愿意,就让康儿入段家的族谱,当段氏子弟更好。” 两人惊呆,说不出话来。这妹子疯了吧? 但是―― 咱家真缺男丁啊! 段大嗔了一眼:“你莫乱说话,这话若是传出去,你夫君真的要跟你翻脸。” 说完,还看了看左右,嘱咐道:“等我们走了,你跟她们都说一声,不得外传。” 杨念慈觉得她太严肃了,自嘲道:“大姐,你当人家稀罕呢。看,这不有人凑上来给他生儿子了?我若是撒手,说不准他还得感激我呢,多纳几个,多抱儿子。” 段大脸沉了下来:“莫胡说,你这样子,哪个男人受得了你?” 跟着好一顿训斥,给杨念慈上了一番女课。听得杨念慈头晕眼花,想着以后万万不能在段大面前乱说了。 段二在一边不是滋味儿,三妹虽是胡来了些,但也说明人家有底气。 设身处地,自己若是遇到这事儿,恐怕确实不得不屈服,哪怕从中为自己争取再多的好处利益权利呢,最后也得低头把人抬进来。 为什么? 因为―― 她生不出来! 生不出儿子来的主母还霸着夫君不放,沐安侯府能愿意?要么纳妾,要么和离! 杨念慈说的有钱有人有娘家,她一样的有。就算钱不如她多,但足够富足一辈子;人不如她多,但伺候自己足矣;至于娘家,段二坚信父亲对自己的疼爱不比三妹少。 但――自己没儿子! 没儿子就注定一辈子再抬不得头! 再嫁?呵呵,娶妻更多为了传宗接代,谁会来娶自己?做继室填房当便宜娘,她段二才没那么大度慈悲找气受。因此段二觉得自己若是和离了,只会自己一人孤独的过日子。 如果像杨念慈一样有个儿子,好生抚养儿子,读书入仕指不定日后当个老封君。就算儿子没大出息,但也能给养老送终吧,能看到子孙满堂吧?甚至自己身后逢年过节也有后人给自己上柱香吧? 可没儿子呢,段二忽觉心酸,娘家连个男丁都没有。万一爹不在了,自己出个什么事儿,就真的没了娘家人,岂不是任由别人蹉跎了?还不如绞了头发当姑子,在庙里还有人照应着。 段二越想越心酸,越想越悲观,眼泪啪嗒就落了下来。 杨念慈惊异:“二姐,你怎么了?我没事,你别担心啊。” 段大倒是看出了些苗头,段二是个只顾自己的,能为三妹掉泪?想的美!八成是由此及彼想起自己的伤心事儿了。 段大叹了口气,哎,这个妹妹也不容易啊。 段二急忙擦了把眼泪,心里还想着娘家没男丁的事儿,开口道:“米姨娘有孕了?不知是男是女?” 这话题怎么转的?杨念慈眨巴着眼,半天才想明白自己好像自做多情了。 “不是说,有经验丰富的老大夫能号出男女吗?现在应该能了吧?” 杨念慈说完去看段大,记得当初段大是怀孕几个月来着,跟自己说老大夫和老嬷嬷都看出她怀的是男的来着? 月底了,肉丸弱弱提醒一声,投票推荐收藏不要忘!(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西瓜回来了 段大摇摇头:“咱家里盼男丁盼了这么些年了,还不是…我看,还是顺其自然吧,男女都好,别让米姨娘太担忧紧张了,对胎儿不好。” 其实,段大也想过,会不会米姨娘这胎跟杨念慈有关系。她自己用了那些法子是得了儿子。但――前有十八个闺女呢,段大对自己父亲得儿子的信心也不怎么足。 还有,当着段二的面呢,不好露出那法子的事儿。她看出来了,二妹和三妹至今关系平平。也是,要不是有层血脉在,她也不想跟段二多亲近的。 倒也不是段二坏,而是这人心里眼里只有自己,把别人按对自己的好处排得清清的。这人也不会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只是,就是让你亲近不起来。 杨念慈便道:“生出来就知道了。” 段二又发呆了。 杨念慈虽然觉得她在子嗣事上有些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还没忘段二刚来时看向她的复杂目光呢。再说了,这夫妻两人八成是身体有毛病,自己若是好心好意出主意,还得不了孩子呢?呵呵,怕是段二只以为自己耍她看她笑话吧? 段大见杨念慈自有主意,看着精神也不错,觉得外面传的太过了,遂放心不少,跟杨念慈悠然说起家常话来。 段二强打起精神,听了一阵也附和了几句,就先告辞去看她姨娘去了。 见她走了,段大又问杨念慈:“你当真如此想的了?” 杨念慈诧异看她一眼:“当然了,大姐以为我骗你呢?” 段大点头道:“那我就真放心了。等我回去后也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杨念慈疑惑:“大姐,你要干嘛啊?” 需要段大行什么事吗? 段大翻了个白眼:“你可是我亲妹。若杨浚执迷不悟,我这个做姐姐的岂能袖手旁观?你姐的夫家好歹也是堂堂尚书府,给你出口气总还是可以的。” 杨念慈傻眼,公报私仇? “不是,这,这不好吧。怎么好劳动亲家翁?” 段大鄙视:“我公爹当然不好直接出头,你怎么那么笨呢,找几个交好的御史言官还不是便宜的事儿?” 杨念慈默,原来是打黑棍。现在总算明白姻亲网是干吗用的了,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啊。愿老天爷保佑轩辕,赶紧出京办公去吧。更要早点儿把小楠解决了,不然这仕途堪忧啊。 “怎么,你舍不得了?” 杨念慈心虚,强笑道:“先不急那个,真走到那一步还是先把家业都抢过来,让他净身出户才紧要。” 段大… “我真是白担心你了。” 杨念慈呵呵笑。 两人不再说这个话题,又谈起育儿经。 段大惦记家里小儿子,不能久留,告辞后,杨念慈立即爬到床上睡觉,真费精神啊。醒来就看见桌上放着一封信,却是杨铁兰差人送来信了。 杨铁兰是个直脾气,又不懂隐忍,不然以前也不会当街抽人鞭子。听到杨念慈的事后,她便想拎着鞭子去抽人,被余启宏赶紧拦住了。余舅母昨日来的时候,她本想也一起来的,但侯府传信老夫人染了风寒,就急忙回娘家看望。老夫人咳的有点儿厉害,她就留在了娘家。今日,老夫人看着好些了,她还不放心便没有来,却让人送了书信来。并说,过几天来看她。 杨念慈展开信纸一看便黑了脸。这彪悍的妹子直接问她,那个不要脸的狐媚子,杨念慈是想让她死还是活。若是死,她手下有几个顶用的人,分分钟搞定。若是活,她将人偷来卖的远远的,让她一辈子不好过。 杨念慈忧伤了,果然嫁人就变狠了吗?但是,余表哥明明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小绅士一枚,杨铁兰就没受到熏陶? 当即回信,道住在娘家不方便,不用来看望了。外面风头正盛,她也不好出去,过段日子,自己就去余家。让她安心呆着,千万别来。又问候了老夫人的身体。赶紧让人送去。生怕晚了,这位姑奶奶干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杨念慈觉得有点儿头疼,挠着脑袋。 香橙立即走过来,道:“夫人,奴婢给您通通发?” 杨念慈点头,她很喜欢用角梳梳发,从头梳到尾,既按摩了头部穴道又保养了头发。当然,前提是,别人给自己梳。就这长及臀下的长度,自己反手去梳,铁定变肌肉女啊。 香橙帮她将首饰摘下,一样样仔细放回妆匣里,再将头发解开散落,用手指先理顺了,才拿起角梳细细梳起来。 见杨念慈眉宇清皱,忧伤烦恼的模样,一阵的心疼,就想说些什么让她开怀。可香橙不善言辞,近些日子也只愤慨老爷瞎眼惹夫人伤心,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心里懊恼,若是甜李或是青杏,这会儿肯定将夫人逗笑了吧? 两人静默无声的各想心事,中途有人进来见到这幕,都知趣的退了出去,觉得让夫人静静也好。 终于,香橙绞尽脑汁想了个还不错的话题。 “夫人,算着日子西瓜该回来了吧?” 杨念慈愣,西瓜?西瓜! 妈呀! 自己就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吗,怎么把西瓜忘记了? 西瓜如今俨然是千千雪生产采购品质总监,随着千千雪的知名度越来越高,温翔又在外地开了分铺,西瓜也日益忙了起来。在府里很少见到她的身影,杨念慈如非必要也不会叫她回来。 为了让西瓜在府外也住的舒坦。杨念慈将小院旁边的院子高价买下精心修缮送给了西瓜。技能兼管理型人才,必须挽留啊! 之前,温翔在南边繁华之地新开家铺子,杨念慈是不可能去看的,想想让西瓜去了。一是,帮着温翔打理生意早上正轨。二是,南边的香粉胭脂更精致细腻些,也是存着让她去学习取经的心思。 算着日子,可不是该回来了?按西瓜的习惯,回来定是先给杨念慈请安的。只是―― “西瓜应该不知道这些日子的事,会直接回府吧?” 香橙也傻了:“应该是这样。” 两人大眼瞪小眼,杨念慈忙喊青杏:“快,快去那边府上看看,西瓜回来了没?若是没回来,找人出京迎她去。” 青杏一拍脑袋:“哎呀,怎么把西瓜忘了?” 杨念慈拍拍胸口,西瓜呀西瓜,你看不是只有夫人我一个人没良心啊。 青杏要跑,杨念慈又喊上绿桃:“你也跟着去,青杏毛手毛脚大大咧咧的,别跟那边吵起来了。” 绿桃拉着青杏行了个礼,赶紧出去了。 那边,风尘仆仆的西瓜却已经迈进了杨府大门。 西瓜如今历练出来了,因为忙碌,也因为生活好了,她虚胖圆滚滚的身材反而瘦了下来。尤其是之前,杨念慈心血来潮搞年度体检,请了个好大夫给府上众人一一请了脉,诊出西瓜肾经有毛病才导致虚胖,后来又是吃药又是调养,已经全好了起来。如今的西瓜,圆润但不肥胖,仍然憨厚却多了丝精明,也是丰腴的小美人一枚。 西瓜进了府就觉得不对,怎么府里冷冷清清的没人气? 随手抓了个人,问道:“夫人这会子在哪儿呢?” 被抓住的婆子是管着花草的,按杨念慈的作息,这会儿该在院子里散步的,西瓜也就是随口一问,没别的心思。 偏这婆子支支吾吾,仿佛有口难言又极度愤慨。 西瓜起了疑心,她每日里跟各种人打交道,学了不少心思眼色,当下也不走了,就拉着婆子问她话。 杨念慈是个大度的主子,下人的待遇之丰厚能在京里排上号,而且她不端架子不打骂下人,逢年过节发个红包,下人有什么难事求到她她也尽力解决,因此颇得人心。 小楠做戏做上了瘾,又有轩辕下达的不得破坏大嫂美好形象的死命令,整日里在府里各种折腾,将所剩不多的下人支使的团团转怨声载道,成功营造了一个攀上高枝洋洋得意尖酸刻薄颐指气使的嚣张恶人形象,呃,还小气抠门,当然,这更多是因为杨念慈卷走了所有的银子。 这个婆子就被小楠耍得团团乱转,心里无比怨念,西瓜没怎么费力,婆子就将这几天的事添油加醋说了出来。只把小楠说成是长着恶狼心的狐狸精,夫人被害得性命不保仓皇而逃。 西瓜不是不知道这些婆子的嘴里冒出的话只得信三分,但三分已足矣,她的夫人这是被活生生的逼走了啊,按夫人说的那话,分分明的小三上位啊! 西瓜怒,抢过婆子手里的花锄雄赳赳气昂昂向内院行进。 她在外行走,为保安全,杨念慈特地让雷神教了她些保命的招数。 此时,西瓜觉得自己就是救夫人于水火的大侠啊,惩奸除恶,让夫人重新过上幸福快乐的美好生活,就是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啊! 小楠此时对着厨房咬手指,唉,自己只会做面条,别说老大,就是自己都吃腻了。可府里没人会厨艺啊,请个厨娘?小楠摇头,觉得太麻烦,在京里又呆不了几天了。现在请了,将来大嫂回来不喜欢怎么办?可天天去买着吃,不是有损自己这个美貌贤惠心灵手巧的红颜知己形象吗? 小楠决定,炒菜! 多难的事儿啊,又不是没见过! 小楠拎着新买来的碎花百褶裙,端来一只能洗床单的大盆子,将满满一篮子的蔬菜全摘下按了进去,他打算的是,自己不会炒,先用一点儿试试,不行了,倒了再换再试。小楠很虚心,觉得自己一两次可能搞不定,还是多备着些比较稳妥。 又将大盆里全倒满水,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的洗起菜来,觉得差不多了,大盆四周洒满了水。 小楠满意点头,干净了吧? 起身要端起大盆将水倒掉,一端,哎哟,挺沉的。 废话,这么大一盆水,还这么些菜叶子,能不沉吗? 小楠又加了些力气,再一端,还是不动。 小楠陷入深思,自己要再用些力气才行。可这样一来,是不是不符合自己柔弱小娘子的形象呢? 小楠正沉吟呢,一道好听的女声传来:“我来吧,别弄脏了你的裙子。” 小楠惊讶抬头,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青色裙子的靓丽小美女。 小美女圆圆的小脸,圆圆的两只大眼睛,圆圆的小鼻头,圆圆的小嘴巴。小楠目光往下一扫,恩,身材也挺圆的,但不胖,看着挺顺眼。 这会儿圆圆的小美人对着自己笑,脸颊上还有两只圆圆的小酒窝。 小楠不自禁就对着她笑了笑。 圆圆的小美人正是西瓜,她一路走来没碰见什么人,进了正院也没看见人,听得厨房有动静,过来一瞧,就看见一个穿着浅绿绣黄色碎花的女子在洗菜。西瓜立马断定,这就是那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哼,不就洗个菜嘛,屁股还一撅一撅的,老爷又不在,勾引谁呢?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看着自己还笑,笑什么笑,我是女的你勾什么? 西瓜心里越气,脸上笑的越甜。 走上前笑道:“我来帮你吧,看你手腕细的。” 西瓜扫了眼小楠的手腕,皱了皱眉,这女子的手腕好像不比自己的手腕细。 小楠被晃花了眼,这是老天派来拯救自己于厨疱的吗?仙女啊! 西瓜两手往盆沿上一抓,掂了掂,抬头对着小楠又是一笑,两边一使劲儿,大盆稳稳的端了起来。 小楠不自禁吞了吞口水,劲儿够大的啊。小觑了美人啊。 西瓜转身往外走了几步,又转了过来,看着小楠。 小楠愣,什么个意思?哦,是让我赞扬赞扬吧? “这位妹妹好大的力气,姐姐多谢你了。” 西瓜笑得更甜了,连声音都这么勾人,我家单纯的夫人定是被这狐媚子欺负的可怜。 心里火起,端着大盆使劲儿一扬。 “哗啦啦――” “噼里啪啦――” 小楠僵住了,什么情况? 西瓜看着瞬间仿佛被暴雨浇透了的狐媚子,头上身上都是菜叶子,连大张的嘴里都塞了一片菘菜叶,西瓜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儿舒畅了。 好不羞涩的笑道:“不好意思,手滑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贴心的徒弟 小楠眨眨眼,才反应过来,怒,手滑个妹啊!手滑不是该往下掉吗?哪有往上扬的?这妹子不地道啊! 呸呸呸,吐掉菜叶子,小楠抹了把脸,刚想理论,抬头就迎上了一个不明飞行物。 “啪――” 刚抹干净的脸上又被糊了,小楠鼻子一皱一阵心疼,鸡蛋也是很贵的。 原来是西瓜又动作了。 她虽然在府里的时间少了,但一回来必要亲自给杨念慈做菜的,因此对厨房里的物品摆放很是清楚。 小楠虽然只接收了个空厨房,但也没心思去改变,仍是按着以前的布置使用。因此,西瓜很顺手的摸过来一篮子鸡蛋,狂风暴雨般的砸了过去。 以小楠的身手避过不成问题,但他现在的角色是柔弱的小女子啊,只得狼狈的躲避却没躲过多少。一身的菜叶子又加了一身的烂鸡蛋汁子。 “够了!”小楠一声尖叫。 “哗啦――” 西瓜端起一罐子酱油泼了上去。 小楠砸吧砸吧嘴,好咸! 这是大嫂的人吧,太生猛了! 西瓜怎么可能住手,扔掉酱油罐子,紧着就一大罐子菜油泼了上去。 小楠侧身,但仍被泼了多半边身子。 “够了,够了!我要让老爷打你板子!” 可惜,西瓜眼里心里只有杨念慈。 气怒道:“老爷是什么东西!你先有命活着再说!” 小楠听着不对,仔细一瞧:妈呀!这小娘子竟拿出火折子晃着了,要往自己身上丢!这是要烧死我啊! 小楠再顾不上隐藏,一猫腰迅速的往外跑去。 西瓜伸手没抓住他,只得狠狠将火折子往他身上砸去。 小楠的裙角正巧被碰上,火碰着油顿时着了起来,顺着裙摆往上烧。 小楠变了脸色,顾不得形象,就地打了几个滚,才把火扑灭。 站起身张口就骂:“哪里来的疯婆子,敢放火烧人…” 西瓜一声不吭,拿起竖在厨房门外的花锄,抡起来就砸小楠。 小楠苦笑,自己又不能还手,只得拉着烧焦了半边的裙子往前跑。 西瓜一声不吭的紧追不舍,大有不打死他不罢休的架势。 青杏绿桃进来时,就看见这滑稽的一幕。 小楠头发散了,顶着披着粘了吧唧恶心人的菜叶子在前头狂奔,脸上竟然还红一块黑一块黄一块的,身上衣裳也颜色怪怪的,裙子还少了小半幅。 西瓜抡着花锄,紧抿嘴唇追在后面。 青杏噗嗤笑了:“咱们再看会儿。” 绿桃瞪了她眼:“真出什么事,你能拦住老爷?” 万一西瓜真伤了小楠,小楠在老爷跟前说几句,西瓜能讨得了好?就是夫人出面保她,还不得跟老爷闹得更糟? 青杏虽不情愿,但也明白轻重,跟绿桃上前将西瓜拦下,什么也不说,架着她就跑了。 小楠气的捶地,什么人呢?打了人不说一句话就跑,连那凶婆子叫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呢。 轩辕一回来,小楠就恶声恶气的去告状。 轩辕听完哈哈直笑,半天捂着肚子道:“那是你大嫂的丫鬟,很是忠心,叫西瓜,憨直的性子。你别去招惹她。” 小楠一听就知道老大对那个凶婆子印象不错,还不让自己报复了,愤愤不平道:“我就白挨打了?” 轩辕笑:“等你换个身份回来,让你大嫂让西瓜给你做几个好菜,西瓜做菜的手艺可不是吹的。” 小楠哼唧了半天,也只能做罢。 轩辕却又道:“你大嫂身边那几个丫鬟,跟你在一个府里好几天,也没对你做什么。西瓜应该是刚回京,应是回府听了几句就要来烧死你了。可见这丫头性子纯直果敢。” 小楠不满了:“老大,你还想让我被烧几回?” 轩辕看着他又呵呵笑了起来。 西瓜气鼓鼓甩开两人的手,对着杨念慈道:“夫人,怎么不让我将那小贱人砸死?” 杨念慈一惊:“西瓜,你怎么骂人啊?” 西瓜皱皱圆圆的小鼻子:“这怎么算骂人?以前村里那些婆子嘴可毒了,我都不好意思学。院子里那几个媳妇儿也是能说会道的,更会骂人。我只没说罢了。” 杨念慈无语:“原来你还挺‘博学’?” 西瓜不满:“夫人,她如此欺你,您让我回去打杀了她再来给您做菜。这次出门子,我学了好几道地方菜呢,很合夫人的口味。” 杨念慈呆了,西瓜也是彪悍的人吗?这是要赶在饭点儿前先杀个人练练刀? 看着气势凛凛的西瓜,杨念慈不由念了句:“西瓜侠。” 边上人也听得无语,之前纯良娇憨的西瓜哪里去了?乳母不由看了杨念慈一眼,都是做主子的教的。 见西瓜又要跺脚,杨念慈赶紧道:“西瓜你别犯冲。那小楠可是平民,你打杀了她,我也保不住你。” 西瓜不在乎道:“那有什么?她让夫人受委屈,我就让她去死。不管是坐大牢还是砍脑袋,我都不在乎!” 杨念慈急了,自己可是很喜欢西瓜的,她真的干什么傻事,这是让自己不得安宁啊! 因此,使劲儿拍了一下桌子,虎着脸道:“你胡闹什么!别忘了你还是我的徒弟呢,我辛辛苦苦教了你这么些东西,你在外边都被人尊称一声‘杨大掌柜’,咱们要把千千雪发扬光大挣一辈子银子的。你跟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同归于尽?真教师傅我心寒!” 杨念慈说着越来越严厉,她也是心疼西瓜,知道她对自己好,可越这样就越不舍得她涉险。 西瓜圆圆的眼睛扁了,委委屈屈喊了声:“师傅――” 除了拜师那一天,杨念慈从没自称过师傅,因此,西瓜一听就知道杨念慈真生气了,生大气了。可是―― “师傅,您不知道那个狐狸精可会迷惑人了。洗个菜都要扭着屁股,说个话笑得跟乱颤的花枝子似的,我,我我…” 杨念慈想抚额,小楠到底怎么装的呀? 放柔了声音道:“这算什么呀。我还带你去看过楼子呢,那里面的姑娘哪个不勾魂?” 西瓜认真想了想:“可是,师傅,我听人家说,不露的女人比露的更容易勾人呢?” 边上几个丫鬟不由睁大了眼,仿佛刚认识她似的。 杨念慈真的抚额了,看看一脸正经的西瓜,心头滴血,自己纯真的小徒弟都学了什么呀?果然社会是个大染缸啊! 虚弱摆手:“别忘了,你师傅的爹,你师祖是干什么的。只要你师傅愿意,一个小指头都把小狐狸精搞定了。你累了一路,赶紧回去歇着。” 西瓜才不相信这个说辞:“别骗我了师傅,您的屋子被人占了,男人被人抢了,东西被人用了,您竟然还没愿意收拾了小贱人?您就别安慰我了。您就是被老爷欺负了吧?” 杨念慈苦笑,要不要这么了解你师傅?这让你师傅怎么忽悠你呢? 西瓜又愤愤不平:“师傅您真心对老爷,被他拿捏住了这也不稀奇。可是,相爷呢?怎么生生看着您被欺负也不打死那小狐狸精。家里婆子可是跟我说了,那小贱人几次害您呢――”西瓜说着眼睛一亮:“对呀,她可是犯了律法了,就算我这就去打死她也有由头,光明正大啊!” 杨念慈头疼:“这要过衙门的。” 西瓜振振有词:“不是有相爷吗?” 杨念慈头更疼了,只得胡说道:“你还没嫁人,不懂夫妻之间的事儿。若是这时候把小楠正法了,我跟老爷就真的走到头了。” 西瓜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诧异问道:“老爷若是一味糊涂下去,师傅您还跟他继续过日子?这不是委屈自己吗?” 杨念慈不由呆呆问:“你是什么意思?” 西瓜一击掌,道:“师傅您要模样有模样,要身家有身家,会赚银子会过日子,您还有个相爷爹。您这样的条件干嘛还受那鸟气?咱让相爷给您再挑个好男人不成吗?这次,我一定睁大了眼,决不让渣男再误了您!” 满是寂静。 杨念慈木木点头:“果然不愧是我的亲传弟子啊!” 乳母大急,呵斥西瓜:“你胡说什么呢?这不是挑拨老爷和夫人的感情吗?” 西瓜不服气道:“还用得着挑拨吗?您怎么不看看老爷干的什么好事儿?您可是看着夫人长大的,您就忍心让夫人受那委屈?” 乳母支支吾吾竟没话可说,她也想让夫人顺遂一生啊,可真碰见事儿了,哪能由着小性子来啊,两人都是夫妻了,儿子都生了啊。 乳母半天气道:“你在外面可真是长本事了。” 西瓜眼睛晶亮的望着杨念慈:“师傅,您以前说过,人生苦短,不能委屈了自己,要随心生活。我都记着呢。” 杨念慈心虚,为什么自己在西瓜眼里看见了一种‘你是我的偶像,我好崇拜你,你千万不要毁坏我对你的信仰’的诡异神情? “咳,所以,我这不是不忍了回娘家了吗?” 西瓜眼睛一亮:“师傅有打算了?” 杨念慈按下心虚:“恩,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再不悔改,咳咳,你师祖相爷就收拾了他们去,谁也跑不了。我带着你们过逍遥日子去。” 西瓜来了精神,这才是自己师傅嘛。 “师傅,我先去梳洗一下,再给您做新菜。” 西瓜不待众人再说什么,就愉快的跑出去了。 杨念慈叹了声:“真是的,还没问问大哥怎么样了呢?” 甜李噗嗤笑了:“没做完菜,怕西瓜是没那个心思说别的了。” 杨念慈看了她们一眼:“所以说,您们谁也没西瓜做菜好吃。” 几个丫鬟低着头不说话了。 乳母却来拆台:“我们更没长了夫人般的舌头。” 那种挑剔,也就西瓜受得了。 杨念慈飞了个眼:“我可是乳母奶大的。” 好吧,乳母败了,不甘心的看孩子去了。 守护杨念慈的暗卫在角落里听了个清楚,是夜,轩辕让小楠搬来十几个大西瓜,砍了个稀巴烂,红红的汁液流了一地才罢休。 轩辕走后,小楠僵着脸仔细找了一圈,确实没一块能吃的了,咬牙切齿,这也是银子好不好?尖着嗓子喊来一个下人,命令他立即立刻立马打扫干净才扭着屁股进了屋子,留下那下人咒了他半天。 段相被杨念慈请到乐园试新菜,尝了几筷子点头道:“这味道倒是地道,很是不错。” 杨念慈给他挟了几筷子:“爹,您多吃些。” 段相狐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跟爹说?” 杨念慈茫然:“没有啊。” 段相不信,看看杨念慈再看看那几筷子菜,再看看杨念慈。 杨念慈那个气啊,自己是这么功利的人吗?好吧,自己是有点儿功利,但这会儿真没有好吧?纯粹是担心亲爹公务太忙顾不上身体好吧? 但看到段相这怀疑的小眼神,杨念慈决定发次坏。 亲手斟了杯酒,递给他:“爹,先敬您一杯,女儿确实有事相求。” 段相立即觉得心稳当了些,端起酒杯放到唇边。 杨念慈嘴角笑意加深:“爹,女儿想让康儿入咱段家的族谱!” “噗――” 段相华丽丽的喷了,瞪着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这脑缺的闺女。 杨念慈满意了,让你怀疑我! 这事儿,她当时只是和段大随口一提。自己都没往心里去,更别说段大了。儿子入外家的族谱,除非是发生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儿,父子彻底决裂再也无法挽回,甚至反目成仇才可能会这样做。一旦入了外家族谱,便意味着两家不再有亲而是绝对的仇人,甚至不死不休。 所以,段相才惊悚了,他的心肝承受不住啊! 闺女的脑子又没了是吧? 杨念慈被瞪得不自在,干笑了几声,不敢看亲爹的眼睛。 段相气怒,原来是消遣老子的?! “爹看你是太闲了!” 杨念慈心虚扭头,噘嘴道:“谁让您那样问女儿?您把女儿想成什么样了?” 段相更气,要是你一直靠谱,我会那样想你? “我真恨不得你还没出阁,请个严厉的嬷嬷来好生教教你!” 杨念慈呵呵干笑了几声,慌忙道:“爹,我出阁了,你可不能动这歪念头。” 段相气急,让她学点儿好还成歪念头了?你那脑子一直都是歪着长的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不配 看着杨念慈一脸不开心,段相却是想到,康儿是个好苗子,不能让他老跟他不靠谱的亲娘在一起,谁知道长大了会歪到哪里去? “康儿三岁将满四岁,该启蒙了。”段相淡淡开口。 杨念慈没明白过来:“爹,您说什么呢?康儿才满两岁,启的什么蒙?怎么也要满六周岁才能开始学认字吧?” 段相大惊,“你说什么?六周岁?那岂不是七八岁了,才学认字?” 杨念慈理所当然点点头,六岁之前不是只用玩的吗? 段相不干了,放下筷子做了决定:“从明个儿起,每日我抽出一个时辰来给康儿启蒙。” 杨念慈不乐意了:“康儿还小。” “慈母多败儿。” “我挣的银子乐意给他败。” 段相脸黑了,这是要养出个纨绔的节奏啊。 “就这么定了,你要不愿意,爹给你从宫里请个教养嬷嬷来,你也得从走路吃饭开始学规矩。” 杨念慈傻眼,不仅没保住儿子,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爹,您公务繁忙…” “一个时辰还是能抽出来的。” “不是,爹,那个,等杨浚来接,我们还要回去的,您忙也白忙。” 段相面无表情,“爹有的是法子解决此事。” 杨念慈静了下:“爹,你想干吗?” 段相不吭声了。 杨念慈使尽了浑身解数,撒娇使缠,才使得段相同意一天只半个时辰,但是――没有休息日! 杨念慈幽怨的看着儿子,好对不起你啊,儿子,你快乐的童年就如此终结了。 小杨康却觉得无所谓,安慰他娘道:“娘亲,没什么的,就是要背些书,听外公讲解,很容易的,康儿一听就记住了。” 段相满意,自己孙子是神童啊!天赋异禀啊! 杨念慈不由想到自己,咳咳,难道儿子是随他爹的? 转头又想起一事,问向段相:“爹,武宁侯爷一直说要传康儿功夫的。这个,要几岁开始啊,别看着康儿跟您启蒙了,侯爷也要开始教习了吧?康儿骨头还软呢,我可不放心。” 段相皱眉,他不是很懂这些事,道:“这个,我找个机会问问武宁侯吧。应该不会这么早。” 杨念慈放下了心。 不料段相又开口道:“不过听说练武越早越好,对身子筋骨都好。若是武宁侯说可以了,那康儿就练起来。” 杨念慈觉得不好了,两岁的小豆丁能练什么?练个罗圈腿出来吗? 段相看出她的不愿,不由板着脸训道:“你别心疼心疼那的,拖得久了,康儿不得被你连累的一事无成。爹给康儿启蒙,是你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就是皇孙也没这待遇。再说武宁侯,杨家可从没教过外姓子弟,你得了天大的便宜就偷着乐去吧。” 杨念慈不服:“怎么外姓了?康儿不姓杨?况且,康儿还磕了头的,要把侯府当正经亲人待的。” 听着段相不舒服了,自己才是正经亲人好吧? “我只是觉得康儿太小,等过几年大些不行吗?” 段相心道,过几年?晚了! “妇人之见!这么好的孙儿,别被你毁了。这事情你就别插手了,爹去安排。” 杨念慈心塞,这是我亲儿子好不好? 小杨康见外公和娘亲因为自己争执,赶紧贴心道:“娘亲,你别担忧。曾祖已经给康儿讲兵书了,也很容易的。” 段相和杨念慈齐齐一愣。 杨念慈道:“我怎么不知道呢?你怎么没跟娘亲说?” 小杨康呵呵笑:“曾祖给康儿拿着兵书讲故事啊,要跟娘亲说吗?” 很稀松平常的事好不好?有什么值得说的? 杨念慈看着两岁多一点儿,表现却像四五岁孩子的神童儿子,很是无语,总感觉自己费心费力给他争取福利,这倒霉孩子一直给自己在拆台。 段相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孙子,就是一般孩子比不了的。” 小杨康听见夸,得意的挺了挺小胸脯。 “哎呀,不好,竟被那老东西抢先一步。康儿啊,明个儿跟着外公玩好不好?” 小杨康卖力的点了点头。娘亲这几天都不陪人家玩的。嬷嬷老是拦着自己爬上爬下,一点儿都不好玩。 段相心道,明个儿让管家在书房里收拾个房间出来,专门给康儿用。 杨念慈也认命了,儿子太出色了,做娘的越来越没有发言权了。 饭后,段相去看望了米姨娘,问了她两句身体情况。又转去了刘氏的正院,不咸不淡说了几句话,就要走。 刘氏一愣:“老爷,您还不歇着?” 不歇在正院里? 段相淡淡道:“还有些公务处理,就歇在外院了。你早些歇着吧。” 刘氏看着段相远去,心里颇不是滋味儿,好久了,老爷对自己就是这模样,仿佛自己可有可无似的。这些,都是自女儿入了端王府开始的。 刘氏捏着帕子的手指紧了紧,若是彤儿能做正妃…? 第二日早朝,段相早早来到上朝所在的大殿旁边的小偏殿里,里面已经有了些人在等着。见他进来,纷纷打着招呼,一边小心觑着他的神色。 秋相笑呵呵迈了进来,见着段相眼色一闪,挪了过来。 “段相,近日可好?” 众人各自说着话,可耳朵都支棱起来朝着这边哪,段相家三女儿的事儿京里都传开了,大家都等着看最后是杨夫人坚守阵地还是红颜力博上位呢。 段相扭头看向秋相,只静静看着他不语,神色间并不见烦恼忧愁。 “秋相这话有意思,咱俩天天见您还惦记着我?莫不是有什么心思?” 段相一边说,一边讥讽的笑了笑,可他天人之姿,这一笑一下,让人不由惋惜为何他是男子或者自己怎么不是女子? 秋相对段相的嫉恨是各方面的,当然包括形貌,他比段相大了不少岁,精心保养着头发早已发了灰,可段相呢,一头乌黑堪比年轻小伙子,至于容貌,呵呵,从来就没有可比性! 秋相心里暗骂,一个男人长成这样夭寿哦,下辈子让你做个风尘子被千人骑万人压。 秋相呵呵了一声,仿佛多关心似的:“贵府三小姐可还好?”既直接问到了当事人,那就没什么好再遮掩的,看似关心实则幸灾乐祸道:“听说贵府三小姐被夫君,哦,就是统领杨大人赶出府回了娘家?段相莫要担忧,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不是什么大事。要不,在下帮着说和说和,您备上大礼,在下陪您去杨大人府上陪个罪,将三小姐送回去?” 段相只看着他,不辨喜怒。 秋相见他不说话,哈哈大笑,又挥着手说不客气。这些年,总算找到能狠狠打击这厮的把柄了,不取笑个够,都对不起自己。 忽然旁边有人道:“杨大人过来了,哟,还有平王一起呢。” 段相不动声色的望去,果然杨浚和平王并肩慢慢走着,还说着什么,两人神色轻松欢愉,可见相谈甚得。 杨浚值早班,他不用上朝,但也会过来例常巡视一下,今日过来时,路上就碰见了平王。 平王这段日子很是自在。 原因在于陆先生。 当初被陆先生撩拨下,平王硬要了田丫,竟觉到了别样滋味儿,大多日子都留在田丫那里,惊得平王妃掉了一地眼珠子。 后来,他与陆先生在一起闲聊时,听了他花样百出的调教手段,更是起了心思,请了人来教田丫舞蹈唱曲儿甚至写字画画。一时间,田丫成了平王府里第一宠。 只是,田丫年龄小身子幼嫩,经不起平王频繁的索要,竟多次在平王兴致最浓时昏死过去,倒让平王不能尽兴。陆先生进言,说有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可平王听了犹豫了,因为那些法子太过折磨人。 平王觉得自己与田丫跟陆先生与他的宠姬们是不一样的。 田丫虽是钱妃赏的,但平王跟田丫之前有过两次交情,憨傻的田丫给平王留下了不一样的印象。平王更是在田丫身上尝到了另一样的**滋味儿,田丫每次不舒服时也只隐忍并不抗拒,甚至平日里只在院子里呆着,从来不要这要那,要求这要求那。平王更是对她多了怜惜。心底里更是不愿拿那些过激的手段对她。 陆先生知道后竟送了两个美人给平王,说明虽然是自己买来调教,但自己绝对没有碰她们,任凭王爷使唤。 平王看着那两个面孔清纯但身材惹火的小美人心动了,找嬷嬷验身后收在后院,但凡想尽情折腾,都是去找这两人,他对这两人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就是折腾的疼死过去,也不会放在心上。对田丫那里却是更多了柔情。 平王一边跟端王斗,一边享受美人,听到杨浚闹出的事情后,还不敢相信似的。之前这人多信誓旦旦的忠于他夫人啊,被人救了一遭就变心了?太突然了吧? 平王想要拉拢他,自然细心留意起杨浚的事儿。 以王爷之尊,他不好亲自去打听看热闹,但手下人都一一汇报了回来,并那救命红颜的画像。 平王一看之下反倒相信了。无他,小楠的形象正是自己如今最喜欢的类型。长得不是多么漂亮,但胜在清纯无辜楚楚可怜,身材却是有突有翘惹得男人流口水那一类型。再细细一听她的做派,平王更信了,哪个有本事的男人想要个在自己跟前老昂着头扬着脖子当公主的婆娘,谁不想要个温柔柔弱弱不禁风倚在男人怀里全心全意仰慕你信任你的小美人? 平王大乐,杨浚竟是同道中人啊!在宫里行走碰见杨浚时,言语间更随和亲近了几分。 杨浚竟也有亲近的意思,平王心里只道,看来这女子是进定了杨府了。杨浚主动亲近,莫不是想让本王帮着他在段相面前说些好话? 若真是如此,自己帮了他这个大忙,以后不怕他不跟自己站队! 今日,更是如此。平王进宫后见着杨浚往这边走,就喊着他一起过来了。 路上还笑问:“你家里的事儿闹得如此大,听说父皇都训斥了?呵呵,还是赶紧将你夫人接回来的好。” 轩辕一副头疼的样子:“臣倒是想接,可她那性子…王爷,臣也是无奈啊。这事儿上臣是对不住她,可小楠毕竟于臣有救命之恩,若是因此害了她终生,岂不是不仁不义?” 平王揶揄笑道:“只是救命之恩?兄弟,别蒙了。” 轩辕身子一僵,不自在的呵呵笑了几声。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平王看了眼偏殿,不由笑道:“段相已经来了,不过去打个招呼?” 轩辕停了停步子,叹了口气,认命般又迈步。 平王好笑,拉长声音道:“段相这人啊,可是极其护短,极其…有手段的,杨浚啊,你可要小心了。” 杨浚心里暗道,可不是嘛,小心眼下手黑报复心强还难缠。怎么这么倒霉碰见这样的老丈人? 杨浚又停了脚,拱了拱手:“王爷,臣有个不情之请。” 平王暗喜,来了。 “岳父大人定是极恼了臣,臣,咳咳,想早日接夫人回来,但岳父大人在气头上定是不允的。王爷能不能,能不能帮着说和些?” 平王赶紧虚扶了下道:“这有什么?他自己都尽享左拥右抱美人恩,你又是不得已,就是告到父皇面前去,也是你有理。” 杨浚苦笑:“王爷可千万别这么说,不然岳父大人更恼了。” 平王点头:“本王自然省的,你放心就是了。” 两人走走停停才进了来,中间殿里众人不由都偷偷看段相,杨大人跟平王走得近,简直就是间接向段相表明态度:这个妾纳定了。这定是在向经验丰富的平王取经吧?啧啧,若是杨大人请了平王来说和,不知段相会如何反应?真是…令人期待啊。 秋相心里也暗道,闹吧,吵吧,最好借机让平王恼了这厮才好。 众人一阵行礼,杨浚到得段相跟前深深行了一礼:“岳父大人。” 段相只看他一眼,就偏过了头,完美的嘴唇冷冽的吐出三个字: “你不配!”(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段相的决定 殿里突然就静了下来,轻轻的三个字仿佛有回音般,还回荡在众人耳边。 众人想着,段相或者大发雷霆或者并不理会或者厉声呵斥或者刁难问责,但谁都没想到,人家浑身不见一丝火气相当平静的只说了这三字。 一刹那,众人恍惚觉得是掌握生死的神明对着一只蝼蚁,轻轻抬了抬指头,蝼蚁便灰飞烟灭再无一丝痕迹。 众人心思很复杂,人家这高度这气派,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自己穷其一生都学不成吧? 秋相心里更是窝得慌,整日里装得跟个神仙似的,怎么不直接驾鹤西去还在俗世混什么?早死早成仙! 没错,秋相宁愿段相立时变成天上的神仙,哪怕超脱于他一凡夫俗子呢,他也不愿再看见这张讨厌的脸! 轩辕感觉更敏锐,自然更清楚的觉察到了段相隐藏的态度,拧着浓黑的剑眉,轩辕仔细看了眼段相,却在他眸子里只看见一片平静,是宣布了别人死刑后的尘埃落定的平静。 轩辕皱眉,自己跟这个老丈人真是没一天相合的时候啊!唉,事情要快要快要快啊! 轩辕另一边愤愤,若不是看着惜儿的份上,自己早就亲自蒙麻袋狠揍老丈人一顿了。 段相的平静也的确是因为自己下定了决心,让“杨浚”立马消失或者说牺牲去死的决心。 惜儿的态度不用再试探了,再死鸭子嘴硬不承认,她也的确对杨浚动了心。 段相想着就不寒而栗,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惜儿这辈子只能是康儿爹的女人,谁都不能改变这一点。惜儿踏错一步,自己这个做爹的也只能给她准备棺材板。 段相闭了闭眼,杨浚,必须要马上解决! 轩辕又看了眼段相,感觉老丈人又要出幺蛾子了。 端王在一边看着屋里的风起云涌,心里冷笑,爷这次不掺和了,看你们能折腾出什么事儿来。想到府里大着肚子的王妃,端王神情柔和了几分,太医说是个男孩。 另一边的平王瞥见了他的神色变化,心里不屑,爷那个不用看也是个小子。小子多了也忒烦啊! 朝会在看似风平浪静鸡毛蒜皮的几件小事中过去了,散朝时,众人有点儿失望,还以为段相会在朝上发难呢,谁知人家从头到尾就没说几句话。 唉,今日又没好戏看了。 段相出了大殿却没立即离去,转而走到一边,看方向是去皇上的御书房。 众人顿时瞪大了眼,有戏。又垮了脸,御书房啊,咱可怎么看热闹啊?一个个唉声叹气的往外走。 端王只看了一眼就回过头继续走,步子都没停顿。 平王想了想,犹豫了下,往后宫那边走去。 杨浚在远处看见了,不由叹气,老丈人这是给自己找麻烦去了。 “你说什么?”皇帝惊讶问道。 段相沉声道:“臣立意让三女儿在娘家守节,此生不再二嫁。” 皇帝皱眉:“那杨浚…” 段相行了一礼:“他们…不能在一起了。” 皇帝不觉吧嗒了一下嘴,这是在闹什么啊? “哪有你这样棒打鸳鸯的老丈人?”皇帝眼眸深深道:“你自己痛快了,找回面子了,可是――,你外孙子怎么办?” 段相一顿,毫不犹豫道:“臣养着。” 皇帝面色严肃道:“哪有外家养孩子的?” 段相不说这个,只道:“臣的外孙已背完《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些启蒙之物,臣决定亲自为他启蒙,先教授四书。” “等等,等等,”皇帝想掏耳朵:“朕记得上一年你外孙子才一岁还是两岁?今年就五六岁了?” 段相面上不免露了几分得意:“臣外孙敏而好学,过目不忘。” 皇帝脸色复杂,“段卿好福气。” 段相又加了句:“若不是手腕还嫌无力,那皮小子已经吵着要写大字了。” 皇帝…这是在显摆吧? 段相想想还是先坦白做个预案的好,说道:“皇上,您可否还记得,武宁侯死乞白赖的认了臣外孙当曾孙吗?” 皇帝心里有点不高兴了,想当年自己幼时也想学杨家功夫,但是――被、拒、绝、了! “恩,你家外孙好大的脸面!” “臣惶恐。”段相听出了皇帝不怎么高兴的语气,先告罪一声,有点儿愤愤道:“那老…武宁侯背地里开始给臣外孙讲兵书了。” 皇帝惊讶:“他能听懂?” 段相摇摇头:“这个臣也不是很懂,臣听外孙倒是背了几句,也没见别的什么。” 皇帝见他自豪的模样,心里来了气:“要不要朕调一队兵马给你外孙差遣,看看他学了多少布阵杀敌之术?” 段相一噎,赶紧低头道罪,怎么说着说着就生气了? “好了,朕知道你外孙出息,你说这个干什么?” 段相精辟总结:“所以,臣外孙太优异过人,杨浚…担不了这教导责任,臣愿将她们娘俩儿接回府,亲自教导康儿。” 皇帝默默看着他半天不语。 段相破天荒有了些不自在。 皇帝叹了口气,颇语重心长道:“段卿啊,这孩子可不是一个人能生出来的。你那三女儿,朕还有点儿印象,很那个…咳咳,你外孙聪慧敏捷,想来大半是随了他爹。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过河拆桥?” 段相一梗,明明是继承了自己的优秀血脉好不好? “皇上说的是,只是,依臣看来,康儿更多的是继承了他父家祖上的优秀,杨浚实在…不搭边,为了不耽误外孙,还请皇上…调和一下。” 皇帝道:“调和他们和离?” 段相心一狠,道:“臣愿意小女守节一辈子!” 皇帝猛然瞪大了眼,随即又眯了起来:“你真如此决定?” 段相不加犹豫点头,“是的。” 皇帝脸色沉了起来,忽然问了句:“你那女儿是如何想的?” 段相面色不动,问她,想都不要想。 “臣女儿也如此想的。” 皇帝盯了他半天,段相眼皮子都没颤一颤。 “好啊,段卿这些年历练下来,鬼话说着跟真话一样了。” 段相脸皮子抽了抽。 “皇上――” 皇帝抬了抬手。 “这事儿先放放吧,朕要杨浚外出做一件秘密之事,也不知何时回来,”说着脸色沉了沉:“更不知还能不能回来。段卿,总不会这时候让你女儿抛弃夫君吧?” 段相略一思忖,行礼道:“臣听皇上的。” 皇帝点点头,仿佛安抚般道:“朕知道你心疼女儿,杨浚这事儿…也确实亏了你女儿…” “臣惶恐。” “不过,咱们君臣相得这些年,朕也不忍心你为女儿操心劳力,让你女儿一生平安顺遂衣食无忧还是能做到的。” 段相大喜,恭敬又行了一礼。 皇帝看着段相告退出去的背影,轻轻一叹,段相还真把他三女儿放在心上。不过…皇帝摸了摸下巴,多好的苗子啊,段相好福气,武宁侯好眼光! 轩辕随即求见,皇帝好笑看着他。 “猜猜你老丈人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轩辕黑脸,只看您一脸的幸灾乐祸,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嘿嘿,想娇妻孝子的过日子,还得好好努力啊。” 轩辕咬牙,绝对下黑手了啊。 “朕先帮你挡下了。但以后就不好说了。” 轩辕磨牙,“多谢皇上。” 皇帝哈哈笑了一阵,才正色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轩辕也收了心神,沉声道:“今日就可出发。” 皇帝思忖了片刻,点点头道:“那就今日走吧,不得泄露一丝风声。” “是。” 轩辕出来,走了一会儿,正遇到平王。 “王爷还没出宫?” 平王点头道:“本王看见段相去求见父皇,觉得跟你有关,就去母妃那里一趟,能随时过来给你说几句话。怎么?”平王伸了伸头:“段相走了?” 轩辕脸上不怎么好看:“已经走了。” 平王了然,自己还真猜着了。 “段相想干嘛?” 轩辕叹气:“还能干嘛,皇上后来叫我进去,并没说,总归让我讨不了好。” 平王不由同情的拍拍轩辕的肩:“你…小心些。自段相出仕来,他想让讨不了好的人,最终都没能讨到好。” 轩辕深深叹了口气。 平王此刻不由庆幸自己正经老丈人家的省心,除了要些小好处也没别的麻烦。要是像段相…平王摇头,老丈人太厉害了不是什么好事。 “放心吧,本王这就去帮你说说。” 轩辕摇头:“这就不必了。” 平王诧异。 “倒是有一事要拜托王爷。” “你说。” “臣领了差事,今日就要走,不知何时回来。臣走后,府里…还望有事时,能得王爷帮衬一二。” 平王一惊:“今日就走?” 轩辕点头:“这会儿就要回府,安置好府里就出发。” 平王瞳孔一缩,不经意问:“什么差事儿这么急?” 轩辕面有难色,“这…” 平王心里不悦,却笑道:“明白了,是父皇交待的,本王不问了。” 轩辕听出他不高兴,只犹豫一下就凑近了些,左右看了看。 平王心里一动,耳朵不由往那边靠了靠。 “臣也不知道,皇上只给了个地点日子说是去找人接洽。” 平王皱眉,莫非是父皇暗地里的人手?又一惊,杨浚已经受宠到这地位了?妥妥的帝王心腹啊。 只是――真的如他所说,他不知内情? 轩辕见他神色,苦笑道:“王爷不信?可臣也只能说这么多,别的,臣现在也不知道。” 见他神色恳切,平王笑了起来:“本王跟你开玩笑呢,父皇的规矩本王还能不知?你放心,你府里本王找人照应着,你安心办差。” 轩辕立即行了一礼。 平王借着扶他的机会,轻的几不可闻的道了声:“若是有跟我有关的事儿…” 轩辕立即会意,眨了眨眼。 两人对视微微一笑,咸淡了几句各自分开。 轩辕回府跟小楠关进屋里密谋了一番。小楠扭着屁股得意洋洋走了出来,外边下人见了撇嘴。老爷这是什么眼光啊?差着夫人十万八千里呢,狗尾巴草也能入眼! 屋里,却不是只有轩辕一人。还有两个男子。三人凑头还在商议。 “你们大嫂那里可千万守好了。” “老大放心,兄弟们都晓得。您只管出去,回来时保管大嫂和小侄子一根头发丝都少不了。” 轩辕叹了声,再三犹豫,道:“最好能给我说说好话。” 两人差点儿跪了:“咱们都是暗地里跟着的,大嫂都没见过咱的面,就那样冲出去说您的好?老大,您走走心成不成?” 轩辕又叹气,得亏以前自己多欣赏西瓜呢,谁知那丫头竟背地里挑唆惜儿不要自己?惜儿有多看重这个胖徒弟,自己是知道的。若不是自己一早就跟惜儿坦白这只是一出戏,那个薄情寡义的女人绝对会变心。 “那就想法子让西瓜忙起来,没时间去相府才好。”轩辕恶狠狠道。 两人对视一眼,很是无语,明明老大和大嫂的感情深厚,又都知道是做戏,老大还是这么紧张,大嫂威武! “记着了没?” “记着了。” 轩辕满意点头:“还有那边的事儿,等我出京个十天半个月的,再伺机行动。” 两人这次很是正经的应了声:“是。” 轩辕想想又道了声:“温翔那里你们也盯紧了。” 一人问道:“老大,您怕那小子抢了大嫂去?” 轩辕黑脸。 另一人踹了他一脚:“瞎说什么呢?大嫂心里只有老大。” 轩辕脸色才好了些。 “那干什么要盯着他?” 轩辕神色莫测:“这小子有些来路,你们只盯着就是,不用现身。回来再细细跟我讲。” “好的。” “还有,尽量让他不要去找你们大嫂。” “…好。” 轩辕收拾了个简单的小包裹,在小楠捏着帕子迎风招展的挥泪送别下,骑着马出了京,在城门外跟十几个换了装的侍卫汇合 轩辕立在大道旁边的小土坡上,默默盯着城门,半天不语。 众人用眼神八卦,猜猜统领大人在想谁? “走!” 轩辕一甩鞭子率先离去。惜儿,等我回来。 后面众人紧紧跟上。 杨府,小楠穿上最繁复的一套衣群,插上最耀眼的首饰,坐了最豪华的马车,上了街。 马车里,小楠打开轩辕留下的小匣子,看着里面躺着整整齐齐的银票,无声泣血。 银子啊,你们就要离我而去了吗? 小楠抹了把辛酸泪,得把大嫂看中的东西买回来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西瓜的不平 段相知道轩辕立即出了京,心气顺了些,回府后关在书房里认真考虑了番找人暗地里杀了这小子的可行性,最终碍于皇帝还是摇头放弃。段相颇为遗憾的给小包子讲了段书,跟他一起用了晚膳,才飘然离去。 关于轩辕,呵呵,府里众人早被下了死命令,不准透漏任何关于三姑爷的事儿给三小姐听,因此,杨念慈吃好喝好睡好,好的暗地里保护的人都有些不忿了。 第二日,办完公下班回家的段相,确定万一闺女听了忍不住追去也追不上了,才慢悠悠到了乐园跟杨念慈说了这事儿。 杨念慈微微一愣,点头道:“哦?” 哦?哦!这是什么反应? 段相瞅着闺女。 杨念慈道:“之前他说过的,我算着也是这几天了。不过,现在我不方便去送他,这样也好。省得有人说我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说完,还瞥了段相一眼。 段相闷闷,所以是你爹我在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咳咳,皇上说,这次公务有危险,可能会…” 杨念慈不由有些担心,问:“爹,杨浚是去办皇差吧?” 段相点头,自然。 杨念慈立马不担心了,以自己对轩辕的了解,他对皇家人本就没好感,又出身江湖,爱民有,但忠君嘛,呵呵…待定!若是有危险,他绝对不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傻干的。 段相见她神色,纳闷:“你不担心?” 杨念慈抬头:“爹,你想让我担心?还是想让我不担心?” 段相一噎,我想让他从来没出现过! “今日,碰见武宁侯,爹跟他说定了,康儿随爹学两日,再去武宁侯府学一日。武宁侯已经早早准备好了,只是教他些基本的常识,不难的。” 杨念慈不情愿道:“才两岁的小娃娃,有容易的东西吗?” 段相只看着她说了句:“别用你的脑子去想康儿的脑子。” 杨念慈…怒发而起:“爹,你再瞧不起我,我,我就去庄子上住了。” 段相轻飘飘一句:“康儿留下。” 杨念慈… 段相又道:“你知足吧。武宁侯说他家有祖传的药浴方子,专门强身健体的,康儿这时开始用最好了。” 杨念慈顿时皱眉:“这是要活煮我儿?爹,你就不担心吗?煮坏了怎么办?” 段相不以为意:“人家杨家人个个身强体壮的,哪个煮坏了?” 杨念慈有些着急,自以为委婉道:“可是爹,你看杨家人每代子嗣都不繁茂。按理说,伙食好身体壮,孩子应该多的…” 杨念慈真正想表达的是,某个部件需要低温保存啊! 段相不由皱眉,像真的听进去了,但也不确定:“这个,我得好好查查,恩,我跟着去看看好了。” 杨念慈忽然也觉得不放心起来。 第二日,段相参观了全程后鄙夷跟杨念慈道:“你瞎想什么呢,人家那药汤子都是放凉了才用的,洗澡水都是凉的。” 杨念慈不由白眼,昨天您也是这样想的吧? 看了眼窗外有些瑟缩的黄花枝子:“不会冻着吧?” 段相甩袖:“别瞎操心了。” 杨念慈觑着他的神色,小心开了口:“爹,你是不是又跟侯爷吵起来了?” 段相脸色顿时黑了,恨恨道:“那老东西…”又转而笑了:“早晚有一日,让他有苦说不出。” 杨念慈无语,不知两人怎么就这么不对盘。 “侯爷挺好的一人,爹,您怎么就跟他处不来?” 段相冷哼道:“是他跟所有的文官都处不来!老杂毛!” 杨念慈想着劝了句:“侯爷只是性子直接了些,脾气火爆了些,嘴巴不饶人了些,心思不会拐弯儿,但他真的是个好相处的人,心也好…” 段相脸绿了,闺女说的真的是那个一言不合就抡拳头,吵不过架就套麻袋抡闷棍的老东西?自己是幻听了吧? 想到刚刚在侯府被那老东西“羞辱”,段相脸色更不好看了。 “惜儿,你其实是姓杨吧?” 杨念慈一噎,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人家还真的原本姓杨。 段相见她动作不由一愣,心虚什么?然后想到这闺女失忆后住在外面时就自称姓杨来着,顿时不好了,果然是跟武宁侯府有些缘分吧? “老东西说了,他心里有数,你也别担心了。每三天一次送过去一个时辰。你就不要去了。” 杨念慈点头,她还在禁足保护期呢。 段相又道:“我会安排管家亲自带人护送他来回,不会出意外的。” 杨念慈又点头,老爹疼外孙,自己都是看着眼里的,必会安排功夫好的人手,再加上轩辕暗地里的人,儿子的安全不必担忧。 段相走后,杨念慈独自坐在屋里发呆,不知轩辕现在到了哪里了?小楠有没有给他准备厚实的衣物大氅,天气可是越来越冷了。要是往北走,没皮毛的衣物可不行,往南走呢?又湿冷,还得备着药材。小楠到底有没有准备啊,唉,自己该在家里时就提前准备好的… 杨念慈神游天外,那边,圆圆的西瓜奔了进来,圆圆的小脸气鼓鼓的更圆了。 “夫人,夫人,出事儿。夫人…” 杨念慈没立即回过神来,呆呆看着她“啊”了一声。 “老爷走了。” 杨念慈哦了声,“我知道了。” “那个小楠就嚣张起来了。” 杨念慈顿了顿又点了下头。 西瓜急了:“夫人,您怎么不问问呢?那个小楠每日里带着大把银票买这买那,才两天功夫,估摸着得花了几千两了。” 几千两?小楠的购买力不错哦,哦,不是,是执行力哦。 “你怎么知道的?” 西瓜哼道:“她走到哪儿张扬到哪儿,恨不得全京都的人都知道老爷把偌大的府邸全交给了她,连银子都是她管着了。那些铺子恨不得把她拉进去把货全卖给她呢。” 杨念慈… “你不是有灵感要做新胭脂了吗?怎么听到街上的事儿了?” 不是杨念慈扮演周扒皮催着西瓜干活,实在是西瓜赤诚,自己这事儿不能告诉她,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杨念慈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西瓜却是更气了:“我今个儿上午将新样做了出来,总共就两盒,想着先放到铺子里给别人试一下再调整精进。下午我去听消息,谁知——气死我了,两盒胭脂都被小楠买去了!” 杨念慈惊讶,小楠买胭脂? “不会吧?” “怎么不会?”西瓜脸绿的像西瓜皮,还是黑美人的那种。 “我问仔细了,她好像知道千千雪是夫人的产业,看了好多香膏水粉都没买,最后见着我的新样,旁边小丫头嘴快的说是我亲手做的还只有两盒,那个狐狸精立马掏银子买了下来。别的什么都没买。” 杨念慈隐约有些了然,怕是小楠记恨之前西瓜恶整他的事儿,才这样做来恶心西瓜的。这不,西瓜小胸脯都被气得一跳一跳的了。 恩,话说,西瓜瘦下来之后身材好好的说。 杨念慈安慰她道:“开门做生意,咱们要卖人家要买——”怎么觉得怪怪的,杨念慈甩甩脑袋:“反正挣银子了嘛。” 说完,杨念慈忽然更觉得怪了,小楠拿“自己的”钱去买自己的货!这不是傻缺吗?! 算了,让他先出口气好了。 西瓜更激动了:“夫人,不是这回儿事儿好吧?那是新样品,不卖的,只是让人试用的。小楠要买,咱的人当然不卖了。可是,最后怎么就卖了呢?凭什么卖了呢?啊?” 杨念慈迷迷糊糊问:“对啊,怎么就卖了?” 西瓜恨恨:“咱的人不知道那小狐狸精的身份,不然大扫帚打出去了。那个狐狸精什么话也不说,伸手就砸银票。哼!我原本想定价五十两的胭脂,她砸了五百两!那小丫头看见这个‘冤大头’,乐傻了,就卖了!卖了!” 西瓜跳了起来,杨念慈赶紧拉住她的手:“卖了就卖了,说明咱家的丫头能干,她也不知道小楠的身份,不怪她!” “我怪她做什么?”西瓜心痛道:“夫人啊,您怎么还没想明白,五百两啊!五百两啊!才买两盒胭脂!那小狐狸精手里得有多少钱啊?我来之前可是专门打听了的,玉器古玩,首饰家具,她没少往府里运啊!多少银子啊!” 杨念慈这时可不能说那都是自己点名要的。 “咳咳,我临走时,把府里都带空了,她去买东西也是——” “夫人!”西瓜急了:“这说明什么?” “什么!” “那些钱都是老爷给她的!您想想,老爷是藏了多少私房银子没上交啊!” 杨念慈…好囧,果然西瓜最贴自己的心了。绝对不能给男人藏私房钱,不然就出事啊。但是——杨念慈内心哭泣,那是你师傅我批准的的活动经费,这要怎么解释? 西瓜继续愤愤不平道:“俗话说,男主外女主内,老爷挣来的银子当然都是您和少爷的。现在,让小狐狸精大把花费,夫人,您就心甘呢?” 杨念慈默默流泪,哽咽道:“不…不…” 西瓜终于开始满意了,夫人总算开始觉悟了。 杨念慈内心呐喊,西瓜啊,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咱们哪能让她如此逍遥!” 杨念慈莫名觉得不好:“西瓜,你想干嘛?” 西瓜拍拍小胸脯:“放心吧,夫人,我先给您讨回一点儿公道来,再慢慢收拾她!” 杨念慈傻眼,这孩子想干嘛?伸手要拉她,晚了一步,西瓜蹬蹬蹬跑了出去,看样子是直接出府的。 杨念慈没追出去,却再坐不住,在屋子里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心声不宁坐立不安。终于,坐不住了,出了屋子四处望望,一拍手。 “你们都去院子里呆着去,离我远点儿,让我好好安静安静。” 众人面面相觑,夫人怎么了?咦?西瓜刚跑出去吧?难道是西瓜说了什么,让夫人生气了? 杨念慈见她们不动,生气了。 “都不听是不是?都给我出去!” 立马,所有人都疑惑的去到院子里。 杨念慈再三确定没人了,走到厅里关上门,做贼似的捏着脖子喊:“那个,兄弟?弟兄?小弟?藏在暗处的朋友?” 藏在暗处的人… 杨念慈尴尬的咳了咳,她跟轩辕的兄弟们迄今为止也只见过一个小楠而已。 “能不能出来下?” 屋里安静的能听见外边风吹在树枝子上的声音,杨念慈蓦然觉得自己就跟神经病似的。不再傻喊,而是铺了张纸,写了几个字,想想又加了几笔,歪着头看了看,拿了一盒大红的胭脂滑了下,才将纸叠好塞进信皮里,端端正正放在桌子上。 “这封信,还劳驾送给小楠,一定要快。” 杨念慈轻声说完这一句,就头不歪眼不斜的出了房门,站在檐子下看了会儿蓝天白云。等再进屋时,就看见桌上的信已经消失不见了。 杨念慈满意的点头,轩辕的人真给力,连送信费都省了。 没多久,杨府里下人以为在屋子里试穿新衣试戴新首饰的小楠,捉着把小算盘照着一沓单子瞪大眼睛算账呢,眼角一闪,一个黑影从房梁上掉了下来。 小楠动作一成不变,语气里却有些焦躁:“你来干嘛?不该是在守着大嫂吗?” 来人嘿嘿坏笑:“你干嘛呢?我看你都眼晕了。” 小楠叹气,却没说话,将最后一张单子加进去,在纸上写了个总数,才摸摸脖子抬起头。 “我算算这两天花了多少银子了。妈的,那些店老板跟吸血虫似的,跟我报的价儿那个高啊,早晚有一天,老子把他们店都搬空,一个子儿都不掏!” 来人大大咧咧道:“钱花了再挣就是。老大之前攒了那么些银子,那事儿又不做了,可不尽着大嫂和大侄子花用。你还舍不得不成?” 小楠脸都黑了:“我是舍不得吗?我是看那些吸血虫老板就来气。爷多爽快的人啊,不主动降价不说,还蒙我多加银子。以为爷是好糊弄的呢!” 来人仍不在意:“你说都是哪几家店?咱们有的是法子把钱十倍的让他们送回来。” 小楠立即眼光大亮,跟来人对视一眼,阴森森笑了起来,那笑声忒放荡忒渗人。 小楠脑海里yy了一盏茶时间,才意犹未尽的回过神,“你干嘛来了?” 来人眼色古怪的递了封信过来:“大嫂给你的。” 小楠一扫立即就炸了,“你偷看!” 来人耸肩:“就没封口。” 小楠板着脸打开一看,脸顿时绿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段四的宠 一张雪白的纸上只写了五个大字:不准动西瓜! 满纸的威胁意味儿,这倒也罢了,小楠想摔,后面跟着的那个鬼脸是什么? 一个圆圈点上俩点儿当眼睛就是张人脸?好吧,咱可以意会。那占了多半个圆圈的小圆圈就是嘴了?谁家的嘴里长了两排尖溜溜的三角牙,那一圈的牙尖是想咬谁呢? 小楠捏着信纸的手抖了又抖,这鬼牙上挂着的一线红又是什么个意思?大嫂这是想撕了自己呢?不要太无情,自己可是给她当着采办呢? 来人呵呵怪笑:“大嫂画功不俗,这么言简意赅通俗易懂意味明显…呵呵,你要小心。” 小楠抖了抖信纸:“那个肥妹子又去告状了?” 来人摸摸下巴,认真道:“那妹子不肥,长得还挺甜的,不愧了西瓜这个名。” 小楠更抖了:“你都没明面上见过她,就被她征服了?我可告诉你,她可泼辣的很。哎呀,你先跟我讲,她又做什么了?” 来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把西瓜的那一番话学了遍。 小楠猛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还想来收拾爷?爷等着!” 来人伸头看了看他的手,惋惜道:“你明个儿记着买张新桌子啊。” 小楠僵了僵,摸了摸拳头下的裂缝,若无其事道:“没事儿,这是府里最便宜的桌子了,值不了几个钱。” 来人斜着身子拱手,佩服! 小楠咬牙:“越不想让我好过,爷越要到你跟前晃荡,气不死你!” “喂喂,别忘了大嫂的信。” “知道。”小楠阴狠狠道:“不动手,不是还有嘴嘛。看我怎么收拾她!” 来人抖了抖耳朵,好像有好戏看哦。 “你帮个忙。” “什么?” “找人给那肥丫头透个信儿,明天我还要去千千雪。” “好。” 端王府一处精致的院子的内室。 端王从段四身上翻下懒散的躺在大床上。 段四过了一会儿才娇弱无力的坐起,媚眼如丝扫了端王一眼,娇哼了声,径自下床,拿起床边早就备好的铜水壶倒在盆子里,伸手试了试温度,把帕子浸湿了又拧干,给端王收拾干净,又将自己收拾了遍。 什么?为什么不用丫鬟?呵呵,这才哪儿到哪儿,长夜漫漫呢。 段四清清爽爽上了床,横躺下,脑袋搁在端王的胸膛上,开口满是春意:“王爷,您太…妾身都受不住了。” 端王呵呵笑,伸手捏住肥满的玉兔,不停揉捏。 段四哼哼了几声,端王不禁加大了力气,引来段四一声不满。 “王爷――” 端王使劲儿捏了把才放开:“彤儿太勾人,本王怎么把持的住?” 这话听着像调戏,但有七分是真的。 端王府里的女人不比平王府多,但也不少,端王虽然在外面撒下了温柔多情的迷雾阵,但他在女色上并不很是用心。除了府里的女人,唯一一个外室就是素素。但素素那种倾国倾城才貌过人的女子是随手一抓就能抓着的吗?而且,当初端王要**前,也是看中了她好拿捏什么世情都不懂又没人可依靠的“长处”。 素素那一闹,端王决定实现人生目标前,他是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至于实现后,呵呵,皇帝还用得着偷偷养女人吗? 柳王妃怀了身子,还是个男孩,端王就是憋成和尚也绝不会碰她一指头。秋侧妃是个难得的美人,可惜,床榻上少了些风情。后院有风情的不是没有,可出身不够高,教养不够多,对着他总有种巴结谄媚的低下模样,端王又看不上眼。 独独段四是个特别的。家世好出身高,平日里看人总是高高在上的斜睨众人。但――脸盘子够靓,身段子够火,衣裳一脱到了床上,什么姿势都愿意配合,够火辣够主动够激情,还不时有个“小惊喜”。况且,端王自信段四早被自己迷得一心一意。 综上所述,在柳王妃怀孕的日子里,端王留给后院女人的日子有一半给了段四。 也因此,端王府疯传,等王妃产下嫡长子,下一个有喜的人定是段侧妃! 别人的羡慕嫉妒恨,让段四一方面洋洋得意,另一方面心焦不已,她一直都没有服用避孕的汤药,这也是让段四觉得端王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原因,毕竟她知道别的女人那事后都有避子汤奉上的。可她就是没怀上! 段四心里发愁,每次诊脉,太医都说自己的身子很健康并无不妥。而母亲也打听来许多调养的方子,自己偷偷用了,也没见个成效。段四开始发慌,难道娘家被诅的咒要落在自己身上?段二可是到现在连毛都没生个出来! 想到这儿,段四又发恨,都是段三,都是她的命格压着自己的,早知道当年在府里自己就该下手淹死她。一定是她先生了儿子,才压得自己连怀都怀不上! 端王大手移到段四牛乳般白皙腻滑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 “王爷,妾身求您件事儿。” “哦?”端王不以为意,这些女人的小手段,他心情好的时候还是很愿意满足的。 “彤儿想要什么?” 段四动了动脑袋,娇笑:“王爷什么都给彤儿了,妾身还有什么奢求?” 端王隐隐有些头疼,别是要孩子吧? “妾身想回娘家看看。” 端王一愣,回娘家? 段四接着道:“王妃正有身孕,按说妾当安守本分服侍姐姐左右。可是,王爷您也听说了吧?妾身的三姐与她夫君闹得满城风雨回了娘家,妾身很是担心。想回去看望。” 端王沉默,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姐俩压根不和。你是去看望还是看热闹,一个不好传出个闲言碎语来,丢人的是王府。 段四见端王不说话,摇了摇他的胳膊。 端王问道:“你跟你三姐关系很好?” 段四下意识要点头,可随即顿住了。这事儿怕是瞒不了,当初去秋狩时自己与段三说了几句,王妃那么精明的人,怕是早看出来了。她看出来必会告诉王爷。一时间,段四又对柳王妃恨得牙痒痒。 反而大方承认:“闺中时,我们姐妹有些…不合,偶尔有争执。可那些多是小孩子脾气,有口无心的。如今都嫁人了,倒是多了些牵挂,以前那些吵吵闹闹反倒显得珍贵了。” 端王默然,这种鬼话他是不信的。小时候处的不好,各自有了家就能好了?他和平王生下来就不合,在宫里时没少掐架,成了亲后更是恨不得对方快点儿去死! 呵呵,对个皇子讲骨肉亲情,友爱姐妹兄弟的?亲,你不知道他的敌手就是他的兄弟吗? 见端王还是不说话,段四想想干脆道:“妾身父亲一直疼爱三姐,三姐闹出如此事宜,妾身担心父亲的身体,想回去探望一二。” 这话,端王才相信,段相可是段四的靠山,他出了事儿段四别想好过,自然会希望他好好的。相比之下,段四会宁愿段三去死,也不想段相被气倒爬不起来吧? “也是,本王看段相这两日气色不是很好,你去探望聊尽孝心也好。” 段四大喜。 “那王爷您――” “我就不去了。” 段四有点儿小失望,不过也好,王爷不去,自己更好行事。 段四偏头在端王胸膛上轻轻咬了一口,正红红心。 端王身子一紧,随即放松,搭在她背上的大手却滑向下面丰满的两瓣,手指一紧,丰腴的白肉仿佛能从指间溢出,再一松,又弹了回去还轻轻蹭着他的手心跳了跳。 段四得了暗示,更是伸出丁香小舌头并着牙尖尖在端王胸膛上一路作怪,慢慢下滑… 端王被温热的小舌头舔到要紧的地方,眸色一深,手指头猛然一滑一捅―― “嗯…呀…” 端王另一手按了按段四的脑袋,随即感到自己的分身被含住了,那边手指加快了几分,更深入了些。 “唔…嗯…啊…” 端王猛抽几下,突然拔出,看了眼手指上挂着的液体,呼吸粗了几分。 “看来,本王还没喂饱彤儿。” “王爷,”段四脸色绯红抬头,嘴角挂着丝银线。 端王一个起身将她按在身下,身子一沉一挺,段四**的叫了声。 端王闷闷笑道:“本王就喜欢听彤儿唱‘小曲儿’。” 回答他的是随着动作更加细碎更加**的叫声。 段四一边迎合着端王,一边享受着欢愉,心里还在得意,看吧,这么妖娆柔软的身子,哪个男人能够受得了?自己照着那小册子不是白练的,王爷心头第一人还不是自己?等自己再生个儿子,儿子,儿子… 段四极力动了下,摆出一个更**的姿势,引来端王更加猛烈的狂风暴雨… 一大早,被端王的雨露滋润的格外的娇艳欲滴的段四打扮的海棠花一般去给柳王妃请安。 秋侧妃妙目流转,捂嘴笑道:“段姐姐辛苦了。”这个点儿才起来。 段四按捺下眉宇间的春意和得意,不胜羞涩的向柳王妃道:“王妃,妾…” 柳王妃抚着大肚子,不耐烦看她们在自己面前打言语机锋,万一教坏了肚里的孩儿怎么办? “王爷已经跟我说过了,段妹妹要回娘家,妹妹不要在这里耽搁了,直接回去吧。” 段四一噎,这就走?早膳还没用呢! 按规矩,府里大小主子先来王妃这里请安,再回去自己院里用膳。以前,柳王妃偶尔还留几个伺候自己用膳,但这非常时期,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人以外的人碰自己的饮食的。 因此,柳王妃传话,众人可以用了膳再来,因为随着月份的增加,柳王妃睡的越来越多,早早起床是不可能的事儿。 端王巴不得她天天在床上躺着不下来,被徐贵妃骂了顿,才不乱插手。 段四昨晚被折腾的够呛,别看她仿佛枝头正艳的海棠花,但她身子酸软着呢,在床上趴了会儿才迟迟起身,更是最后一个来请安的。当然,这里面不无炫耀。 但是,段四好生郁闷,别说柳王妃不动声色的模样,秋侧妃竟然也看不出吃醋的样子。别的女人倒是酸味能熏倒人,可她也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段四心里直恨,怎么柳王妃不干脆一生气气到流掉孩子?一想到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段四心里更是恨意满天,若不是柳家,自己早就有了孩子。虽然,当时流掉时还是一团血肉,根本看不出男女来,但段四就是肯定,那是个儿子!那是王爷的长子! 想着想着,段四的目光仿佛掺了毒一样射向柳王妃。 柳王妃面色不变,仿佛什么也没觉察到,但她身后立着的四个嬷嬷中的一个,悄悄抬头,钉子似的目光扎在段四身上。 段四若有所觉,扭头望去,顿时吃了一惊,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柳王妃嘴角轻轻一牵:“本王妃就不留段侧妃了,快回去吧。” 段四心头一颤,这是说自己永远越不过她去吗? 段四极力平静的福了福,转身离去。 秋侧妃望着她的背影深思,段四不是一次两次对着王妃的大肚子不善了,她想做什么?她能做什么?如果…秋侧妃心里动了动,可是再一扫见柳王妃身后的嬷嬷们,立即收了所有的小心思。 刚刚望着段四的嬷嬷开了口,她面目平常,平日总是垂着眼,可一看人,那目光就像鹰爪一样死死抓着你别想逃。 平板的声音响起:“王妃,老奴看段侧妃的规矩还要再学学。” 反正咱姐妹都不怎么忙,不如帮王妃调教调教? 柳王妃轻笑,秋侧妃竖起了耳朵。 “罢了,王爷可是喜欢她这样喜欢的紧呢。规矩不规矩的也无所谓,知道怎么做人就好。” 这话说的,秋侧妃纳闷,听着像吃醋,可是王妃看着真不在意的样子,尤其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几个有丰富宫斗经验的嬷嬷却是秒懂。这段侧妃在王妃眼里就是个给王爷解闷的玩意儿,王妃不理她,她就好好呆在王府。要是真敢起什么歪心思,王妃绝对眨眼就收拾了她。 不由,几人对柳王妃更加满意起来,这样的王妃才适合自家的王爷啊。 秋侧妃虽然没弄明白柳王妃的意思,但她敏感的感觉到了她们之间和谐的气场,眨眨眼,从身后取出一个小锦包,解开,里面是一双精致的小鞋子。 “王妃,妾身想做些东西送给您,试做了好久,才得了这么一双看的过眼的,您给瞧瞧?” 柳王妃点头,一个嬷嬷走过去拿过来,这短短几步路,已经足够嬷嬷确定这是无危险物品了。 柳王妃拿着小小的鞋子,满意的笑,看见了没,这看着乖觉的才是真正需要在意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段四的痛 段四真喊了人没用早食就出了门,可苦了跟着的下人。因为她们要等主子用了才能用饭。一个机灵的小丫鬟脚步快,拐到厨房拿了一打饼子出来,偷偷给众人一人分一个,得了大家的赏。 贴身跟着段四的丫鬟就惨了,别人能拿袖子遮着脸偷吃个一两口,自己却只能看着侧妃吃用点心,边给她斟茶。 段四吃了几块点心,吩咐说先去闹市的点心铺,买新出炉热乎乎的荷香饼。刘氏最喜欢吃那家的荷香饼,还非得刚出炉的不吃,那点心凉了再回锅味道就差了一大截。因此,段四特地亲自来买。 快到那点心铺子了,马车缓了速度慢慢停了下来。 段四皱眉,怎么停了?自己这次可是有急事要做的。 丫鬟出去一会儿上来回道:“侧妃,是千千雪门前聚集了好多人。” “千千雪?”不是段三的铺子吗? “怎么回事?” 丫鬟眼睛顿时绿了起来:“听说是侍卫统领杨大人的那位救命恩人红颜知己在里面…” 段四微微一惊,她不知这是段三的铺子?忽而一笑,怕是正因为知道才来的吧? 段四轻轻挑开一丝门帘子缝,正好瞧见千千雪那精致华美的招牌,心里的嫉妒又涌了上来。京里贵妇至少有一半都用千千雪的东西,越贵越紧俏,段四用肚脐眼儿也能想到这铺子是多么的日进斗金。可是——这是段三的铺子! 段四想起自己“微薄”的嫁妆,越用越少的银子,又一次在心里暗恼以前没弄死段三。 “咱们下去看看。” 丫鬟迟疑:“侧妃,那里人很多,您身娇体贵,万一被冲撞了…” 还得我们受罚。 段四冷道:“带着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丫鬟见她发怒,不敢再劝,给她披上风衣,带上宽大的风帽遮了多半张脸,才扶着她下了马车。 马车旁的婆子丫鬟赶紧围上来,将段四围了个结实,一行人护着她往铺子里去。 为什么千千雪这么热闹? 多亏了去给西瓜露信儿的那人。 能跟欢脱的轩辕走到一起的人,能有多靠谱? 见自己的兄弟跟个有趣的胖丫头对上了,多少人等着看好戏呢,不怕打起来,就怕打不起来。 因此,那人在想法儿给西瓜透漏消息的同时,不怕场子大的这消息也被广大的人民群众八卦到了。 小三斗正室,上门砸场子! 这么热闹的好戏不看,对不起祖宗啊! 小楠一大早精神抖擞来到千千雪时,就发现大嫂的店铺客人真多,心里那个喜啊,这都是大嫂的嫁妆啊!大嫂的,就是老大的,老大的就是大家伙儿的… 天天抓头皮算银子的小楠心里开满了漫山遍野的鲜花,等老大的事儿都办完了,兄弟们堂堂正正站出来,还有这么多银子可以花用,美好的日子不要太远哦… 来坐等八卦的人们就看见传说中的救命红颜脸色潮红艳若桃花,眼神迷蒙脚步飘逸的进了千千雪。立即睁大了眼睛,绝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丝动作,绝不漏听她的任何一句话语。时下正是菜价昂贵的时节,就等着这八卦下饭了。 西瓜得知小狐狸精又要来千千雪,肺都气炸了。准备了几样东西,冷笑着想,这才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还敢来,姐姐好教你个乖! 因此,西瓜也是一大早就来了店里守株待兔。 于娘子自是站在杨念慈这边儿的,卖给小楠胭脂的那个丫头昨个儿捧着银子献宝时,于娘子先就其高超的销售手段表扬了一番,承若月底提成一定按店规给她。在小丫头乐呵呵找不着北的时候,拎起耳朵教训了番,知不知道那狐媚子是谁?下次见了直接大扫把打出去! 小丫头眼泪汪汪的揉耳朵,痛并快乐着的点了点头,亲自去跟自己的亲密同事们交待了掌柜的的交待。 因此,今个儿小楠一进来,店里女小二们齐齐后退一步,都装着看不见她,只有西瓜稳稳放下手里的小茶壶:终于来了! 小楠诧异,怎么不知道招待客人的,还怎么赚银子?他看哪个,哪个就跑。小楠悟了,这是得到交待了。 西瓜慢悠悠上前,客气笑道:“这位姑娘,想看些什么?” 小楠被她温暖温和和气生财的微笑面孔吓得退了一步,妹的,咱们心知肚明爷是来砸场子的,能不能心有灵犀一点通给个凶脸看看啊? 小楠这一退,暗中观望的人们就啧了声,看吧,知道自己是小三没名没分挺不直腰吧?在杨夫人身边一个“下人”的跟前都站不住!看来这位红颜也不怎么厉害啊! 小楠怒,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试试被泼一身油再点把火试试? 小楠挤出一个柔弱的笑,羞涩道:“杨大哥说这里是姐姐的铺子,里面东西不错,让我来拿些回去用。小楠不了解,还望姐姐给介绍介绍。” 西瓜笑容不变,点点头道:“没问题。只是——你杨大哥说的?他不是早走了?还是说他已经遭天谴被雷劈死给你托了梦?” 小楠… 众人… 隐在里面的某些人… “呵呵,姑娘说笑了。”小楠赶紧一笑遮掩了震惊,娘啊,老大,这胖丫头真盼着你死呢。 “小楠还活着好好的,杨大哥怎么舍得死?你说,是吧,西、瓜、姑、娘?” 西瓜眨眨眼,继续点头:“这倒是。上次,要不是你,他就死了吧?真是谢谢你了,唉——死都死不成!” 小楠觉得嗓子眼儿痒痒,手心更痒痒。妹的,别说的老子跟缠身的厉鬼似的!再说,有让人死不成的厉鬼吗? 西瓜暗哼,想在姐姐这里沾口舌便宜,很轻巧吗? 小楠觉得不能再纠缠老大的生死了,不然等老大回来砍西瓜前,非得先砍死自己。 “西瓜姑娘,不知这里有哪些种类的胭脂?”小楠转了转身,羞涩轻点脸颊:“杨大哥说,我用了胭脂可美了。” 誓要将两人恩恩爱爱你侬我侬的烟雾弹洒遍全京城。 西瓜一点儿都不生气,淡淡道:“可不美吗?不上妆不能看啊!” 小楠… 周围的人默默又退了几步。原来平日里看着娇憨的杨大掌柜的,还有这么嘴毒的一面。说一个女人…要命啊! 小楠可不是正牌女人,因此他只是靑了脸,咬了牙强笑道:“杨大哥说桃花妆适合…” 西瓜立即接口:“适合别人,不适合你。你太老了!” 小楠再忍不住,老?爷老?老个鸟啊!爷正风华正茂青春年少,你个死胖丫头是瞎眼了吧? “我可算是见识到了。千千雪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后面乐呵看戏的于娘子坐不住了,这是要败坏咱铺子的名声了? 西瓜抄着两条胳膊,冷笑:“客人?你也知道你是客?死皮赖脸赖在别人家就不走了?还发号施令?呵呵,买什么脂粉啊,都没脸往哪里抹!” 小楠脸黑了,自己是猪油蒙了心,才想着跟个死胖泼妇吵架,这不是卖肉的跟前耍尖刀吗? 小楠这会儿看见周围人兴致勃勃的眼光了,他眼睛尖,甚至在门外的人群里看见几个眼熟的身影,愤怒的头脑一冷静,暗暗磨牙:妹的,这是勾结好了看老子热闹的! 小楠果断转身要走。 西瓜能让他就这样走了?自己的事儿才开始呢。给于娘子使了个眼色。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于娘子立即缠了上来,俩只手拉着小楠的胳膊,说了西瓜的好一顿不是,厉声呵斥西瓜给小楠道歉。 西瓜傲娇一扭头,哼哼着去后院了。 于娘子好话说了三箩筐,觉得收回一点点面子的小楠才留了下来,看于娘子亲自拿过来的胭脂。 没办法,别的小丫头们谨记掌柜的教诲,这会儿不敢拿扫帚赶人,但也没人敢往前凑。 没一会儿,西瓜又到前边来了,手里还拎着个小木盒。 于娘子隐晦一点头,往旁边让了一步,脸孔却是板着:“西瓜,快来给小楠姑娘道歉!不然,东家那里你如何交待!” 西瓜顿了顿,仿佛千般委屈的慢慢挪了过来。 小楠还以为她真要道歉,摆了个傲娇孔雀的造型,头颅高高昂起,等着死胖泼妇开口。 西瓜挪到了跟前,用与乌龟般的速度绝对不符的动作飞快打开木盒,一手捞了什么出来,猛的一扬。 “哗啦——” 于娘子拍拍小胸脯,幸亏自己站开了。西瓜准头也好,看这汤汤水水,面条菜叶子,乌漆墨黑的,全一滴不漏的倒在了小楠身上。 小楠傻了! 发生了什么? 自己又被死胖丫头泼了! 外边人群里几个人不由抹了把脸,幸好不是自己啊… 西瓜呵呵大笑:“你也只配这残羹剩炙…” 小楠抹了把脸,脸上倒是没什么,只是,他怕自己这会儿一个忍不住会掐死这个死胖丫头! 杨念慈写得的小纸条还是挺有用的,尤其是最后那个鬼脸。 小楠心里无比后悔,怪不得古人说好男不跟女斗,自己是穿女装装女人日子多了,头脑也跟着不清楚了。 妹的!照以往的规矩,偷偷跟着死胖丫头,蒙了麻袋狠揍一顿,不比打嘴仗痛快解气! 醒悟过来的小楠,再不开口,要往外走。 于娘子急忙喊了嗓子:“真是岂有此理!啊!姑娘先换身衣裳…呃…” 小楠一个阴郁的眼神挡了回去,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是一伙的?换衣裳?老子还怕要光着出去呢! 西瓜阴阴笑了下,走吧走吧,好戏还在后面呢。 小楠冷着脸往外走,这时候,要看戏的段四正在七八个丫鬟婆子的保护下杀了进来。 咦?好像晚了? 段四瞧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女子,应该就是她了。段四看清小楠的脸后,顿时对杨念慈深深的鄙夷了,就这模样的也能把男人勾走?段三你的饭都吃到腿肚子里去了? “何人在这里闹事?” 段四端着架子问了声,自己可是侧妃,有品级的。看在段三被男人抛弃如此可怜的份上,自己就替她出口气。省得别人都以为相府的小姐好欺负,爹爹也会对自己松动一二吧? 小楠一抬头,立即认出面前这被簇拥着珠光宝气的少妇,就是老大要求自己等人死死记住要找机会让她生不如死对大嫂连下杀手的段府四小姐——端王的侧妃! 小楠眼神暗了暗,妹的,老子不能对死胖丫头动手,还不能对你个毒妇动手了!遂没有停下反而快了几分。 一个丫鬟见他不躲不避,正是冲着自己等人的方向,急忙站出一步喝道:“大胆,见到侧——” 小楠心里一突,不能等了,等她说出身份,自己可讨不了好。 一跺脚,呜咽一声:“你们都欺负我!” 说完,只见柔弱无依可怜楚楚的小楠姑娘捂着小脸不堪承受重负的往门外跑。其身姿是弱柳扶风的,其动作是轻盈敏捷的,其冲劲是…凶猛无比的。 弱柳扶风,所以段四跟前的人都没觉得危险,并未凑近只伸出胳膊阻拦;轻盈敏捷,所以捂着脸的小楠竟冲破了重重阻拦奔到了段四面前;凶猛无比…所以… “啊——” 段四只觉得眨了一下眼,胸部一阵剧痛,人不可控制的朝后摔倒下去,后脑勺还在地板上重重磕了一下。 小楠没停顿的呜呜哭着跑远了。留下一地惊呆的众人。 “侧妃——” “主子——” “您没事儿吧?” “快快,找太医…” “作死的,连我们端王府的侧妃都敢冲撞…” …… 一阵的兵荒马乱。 围观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所以…小三斗正室,上门砸场子,最后只莫名其妙的伤了个侧妃?等等,让咱好好想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西瓜傻眼,她可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不过,西瓜弯弯嘴角,也不错了,眼前这个女人也不是好的。要是小狐狸精力气大点儿直接把她撞死该多好! 西瓜给于娘子使了个眼色,拍拍屁股趁乱从后门溜了。 于娘子赶紧挤进去,正看见段四咳嗽着被拉起。 “真对不住,对不住,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们上二楼雅间…换些衣物。” 段四胸口的剧痛并未缓解,仿佛骨头都被撞断了,她被拉着坐起,看见于娘子眼神怪异,顺着她的视线一低头… 混蛋!这一身的烂菜汤子是怎么回事儿!啊!这股刺鼻的酱汤子味儿又是怎么回事儿! 段四应该感谢千千雪,因为她们没有留剩菜的习惯,这些还是西瓜早上在厨房搜刮出来,都是最新鲜的。 段四咬牙:“回车上,去相府!”(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段四的苦 段四直到见了刘氏还觉得胸口缓不过来,一开口都扯得骨头疼。 果然,段四再次肯定自己跟段三八字相冲,自己只是进了她的铺子,才一句话的功夫就祸从天降。这次是撞着了,下次呢?下下次呢? 段四眼底闪过阴沉的凶光,心里有个念头浮了上来。 刘氏心疼的在一边儿吩咐丫鬟拿这拿那的。 段四却觉得,自己这口恶气不出,抹什么药膏吃什么药丸都没用。遂重重站了起来。 “娘,我去看三、姐!” 刘氏一惊:“你跟她有什么好看的。快把衣裳解了,娘看看你伤的厉害吗?” 段四摇头:“先去看了三姐再说。” 刘氏就没有拧过段四的时候,只得亲自扶着她去了。 杨念慈尚不知西瓜和小楠闹出了那么大动静,正悠哉的品着香茗呢。小杨康去了武宁侯府,她实在是很无聊。 无聊人士见了这娘俩儿,还是当娘的扶着当闺女的慢悠悠的走进来,怎么看怎么小心翼翼。 杨念慈先就惊讶了声:“哟,段侧妃这是有身子了?还没显怀?是了,是要小心。不过,后娘,您怎么亲自扶着来了?怎么不叫软轿?” 果然八字犯冲! 段三就是有本事朝自己肋叉子插刀! 苦求子嗣无果的段四脸青青白白,本来胸口就疼,一生气就更疼了。 刘氏也仿佛被捅了心窝子,若是女儿有孕,自己也能借机跟老爷缓和些。 身后跟着的端王府众人脸色各异。 刘氏强笑道:“侧妃是被冲撞了,不是…” 刘氏好心塞,真希望是啊。 段四一看段三那模样就气昏了头,明明长了一副勾人模样,竟能藏在府里这么些年没人觉察,果然心机深沉阴险狡诈。 心机深沉阴险狡诈的杨念慈恍然:“哦,原来如此。段侧妃怎么不让下人扶着?让后娘一路搀扶过来,可别闪了腰。” 段四怒喝一声:“够了!段英惜,本侧妃被人冲撞,还不是怪你!若是你把家宅管严了,本侧妃会被你家那个不知所谓的妾撞到!” 杨念慈立即冷了脸:“段侧妃莫不是眼睛迷糊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家里还有什么妾?” 段四冷笑,心里无比舒坦:“全京城都知道了,段英惜你还硬挺着作甚?你男人都让那个小妾去你的铺子挑脂粉了。你还做什么清高的样子?” 小楠?杨念慈心里纳闷,他们怎么会碰上? 杨念慈盯了段四一眼,话里有话道:“你说是就是了?去我铺子里挑脂粉的妾倒还真不少,有身份也不少。我这做生意的都不嫌,堂堂侧妃还挑这个?端王妃每月里用着不少也是我铺子里的东西呢。” 段四胸口又是一阵疼,想起自己之前也是用千千雪的东西,疼痛加剧几分,这个小贱人是在嘲讽自己是妾吧? 段四冷冷一哼:“杨夫人见了本侧妃还没行礼吧。” 段四品级在杨念慈之上,又是皇家人,见了面妥妥的杨念慈低头的命啊。 但要杨念慈给几次要自己死的人低头,呵呵… “哟,这是来摆架子了。呵呵,可惜了,我不知道要如何行礼呢。” 一个丫鬟看了段四眼色嚣张笑道:“便磕个头吧。” 杨念慈眼神一冷,丫鬟莫名觉得脖子被冷风一吹,吓得后退一步再不开口。 段四只抬着头,等杨念慈跪。 刘氏装温柔善良的后娘:“都是说笑,亲姐妹哪有那么见外的。可是――” 杨念慈撇嘴。 “侧妃毕竟是皇室之人,三小姐您就――” 杨念慈看着刘氏,直把她看得直发毛,忽而笑道:“好呀,是该行礼。等爹回来,我问过该执什么礼,再说吧。” 刘氏一噎:“看三小姐说的,难道侧妃还骗你不成。” 杨念慈深深看了她眼:“骗不骗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刘氏心里一慌。 段四怒极,喝道:“大胆!把这无礼妇人拿下,教会她如何给本侧妃行礼!” 就有两个婆子上前来,要去扯杨念慈的胳膊。 杨念慈后退一步,冷笑:“端王府的人来相府逞威风了。好,好,好得很。既然你是皇室人,本夫人也是朝廷封的诰命,咱就一切按规矩来。本夫人信不过你们,不如找个言官来看看,到底该怎么行礼!” 两个婆子伸出的胳膊又缩了回去,对视一眼,均是犹疑。给侧妃出个气没问题,可若是牵扯到王爷身上,任她们再无知,也知道天下言官不好沾。 段四一见心里不由打起了鼓,她怕端王。有多爱就有多怕,因为爱,就怕他有个不好不顺心。端王沉闷时看她一眼,她都能觉得心像被割了一刀。况且,她也知道言官的难缠。哪怕按规矩,她强行让杨念慈下跪也不为过,但这事儿若是被平王那边利用了…段四打了个寒颤,她再自认为自己是端王第一宠也清楚知道,端王不会为了自己损半点儿前程。 再者说,自己来之前,端王暗示,自己必须要跟娘家人处好关系,尤其是段三,只因为杨浚。 端王是不信杨浚会因为一个平民而和相府闹翻的,那不符合他的价值取舍观,也是大多数男人的价值取舍观。 段四心里诅咒,快点儿被一纸休书休弃吧! 杨念慈见她愤怒嚣张的脸硬生生的扭成笑模样,打了个哆嗦,太狰狞太难看太情何以堪了。 “呵呵,妹妹跟姐姐开玩笑呢。姐姐怎么当真了,还扯出言官来,呵呵…” 刘氏见了随风倒:“你们俩最喜欢闹着玩了,呵呵…” 杨念慈无语,这两位还真当自己是傻子呢,淡淡开口:“段侧妃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段四摸摸深吸了口气:“知道三姐心情不好,特来看望。” 杨念慈奇怪的看着她:“看望?你以为让我跪一跪,我就心情好了?” 段四… 刘氏… 众人… 杨念慈不想跟这个恶毒的女人纠缠,谁知道她会不会在跟自己说话的功夫给乐园下了毒,自己就七窍流血中毒身亡?再活一次?呵呵,好苦逼的说。彻底死去?呵呵,好不甘的说。 杨念慈觉得自己跟段四连面子情都不用维护,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段侧妃,不用说那么多没用的客气话。我和你是从小的八字不合处不来。我出了事儿你不看好戏不偷着乐都对不起你自己。你来看望我?呵呵,是来看热闹吧。你一来就冲我吼,说什么我没管好府里的小妾。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段英惜不肯抬妾进门,你却一锤子夯死了这事儿。你是给我找堵呢?又要我跪你,还想让婆子押着我跪。呵呵,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是多么的想让我匍匐在你的脚下卑微低下的讨好你捧着你,你还有脸说你对我好?” 段四被她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自然没留意到自己带来的人的各样表情。 杨念慈越说越觉得烦:“以后我,和你,避着走。有我没你,没你有我。总归是早就撕破了脸,就别装什么客气大度。权当是陌生人就好。” 刘氏大惊:“三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们可都是老爷的亲女儿,以前吵吵架都过去了,你们要和睦相处一辈子才好…” 杨念慈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刘氏,您老人家说梦话呢,看看你亲闺女那怨毒的目光,绝对的不死不休了。 “后娘,您也别来乐园,我也不去碍您的眼。以前的事儿我不记得,但也打听得来。脑门子上的大口子还在呢。咱都躲着些吧。” 这话的信息量就大了,端王府下人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往刘氏和段四的身上瞟。 被如此落脸面,段四哪忍得住:“好,既然你不念姐妹之情,本侧妃也不必自找没趣。以后,你可别有求到我跟前的一天。” 杨念慈讥讽一笑:“我现在就求你,求你放过我吧。”眼里的嘲讽恨意毫不掩饰的射向段四。 段四莫名心虚,冷哼一声,拉着刘氏转身走了。 刘氏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几次回头不解的看杨念慈。 杨念慈等她们都走出乐园,大声吩咐:“来人,泼水扫地,将刚刚这些人站过的地方都冲刷三遍。碰过的东西都丢出去,再拿艾叶熏一熏。” 幸好没让这些人进屋,杨念慈转身想,一边的下人也如是想。 还没走远的段四脚下一个踉跄,手指下意识的收紧,感到掌心有些微刺痛才挺直起身子往前走。 只有离她最近的刘氏听见了她低声的咒骂:“贱人!” 刘氏也随着不出声的咒了句:“贱人!” 回到正院,丫鬟已经备好了好几种跌打药膏,更有宫里赐下来的玉容膏。娘俩儿让人退下,进了内室,刘氏帮着段四将上面衣裳都脱了下来,肚兜也解了脖子后的小带放下,一片雪腻的肌肤坦露出来。 “嘶――” 刘氏倒吸了口冷气,不是惊艳,而是心疼。 段四胸口上青紫了一大片,可见那贱人撞的有多狠。至于旁边那些暧昧的红痕,咳咳,刘氏表示可忽略不见。 段四低头先是看见了红痕,脸上一阵绯红,随即就见了那片青紫,脸又青了。 “贱人!” 刘氏小心拿起药膏要涂,忽然看见自己长长的指甲,赶紧放下药膏,利落的翻到小剪子齐根剪了才又拿起药膏。 段四看得那被绞下来的红红指甲:“娘,这指甲你都蓄了许久才长得这么长。” 刘氏抹开了一层药膏,又拿起玉容膏,笑道:“指甲有什么好心疼的?再长就是。若是划破了你的肌肤,可有的人心疼。” 段四又红了脸,一阵扭捏。 刘氏叹道:“如今你也嫁了人,不能像做姑娘时自在了。上面又有个王妃压着,唉,都怪你爹,当初若是他去说,如今的端王妃就是你了。” 段四心里苦涩,安慰道:“娘,如今就别说那些过去的事儿了。好在王爷对我好的紧,除了名份上低一头,也没差到哪里去。” 刘氏听她如此说,问了句:“王爷…对你可好?” 这话可不是字面的意思,那引申义… 段四半是不好意思,半是得意:“王爷在后院时,一半的日子都在我这里呢。” 刘氏听了大喜:“看来端王真是对你上心,也不亏我儿为他做了如此多。” 段四先是喜,可又垮了脸:“娘,我怎么还没怀上?你给我寻的方子,我天天用着,人都喝成苦的了,怎么还没动静?” 刘氏也不明白,安慰她道:“许是还不到时候,端王妃这个还没生呢,你不好在这个当口有。还是先好好调养调养。”说着说着叹气:“或许因着你姓段呢。” 段大也不是嫁过去就有身孕的,大的三岁了才有小的。段二现在也没动静。段三…当她不存在。 段四红了眼:“当初若是那个孩子留着,可是王爷的长子呢。只一次…就有了,如今却…娘,我心里好苦…” 刘氏扶着趴到自己肩头的女儿,声音悲戚:“那是你们母子缘分不够,等你再有了身子,指不定那孩子就回来了。莫伤心,娘再给你打听方子,一定会有的。” 段四直起身子:“娘,明个儿你陪我去皇觉寺吧,我想去上柱香。” 刘氏惊喜道:“你在家里住一晚?” 段四抹抹眼角笑道:“是啊,王爷肯了的,我跟王爷说,明个儿去给王妃和肚里的孩儿祈福。” 刘氏又心疼了:“委屈我儿了。” 段四幽幽道:“什么委屈,都是我自己选的。我一来想去求子,而来也是想赎罪,让那无缘的孩子原谅我…” 刘氏赶紧帮她擦滚滚而落的眼泪,提道:“皇觉寺里的送子观音殿很是灵验,咱们就去那里求。你也一起给端王求道平安符。” 段四听见端王才收了感伤,在没孩子之前,自己一定要紧紧巴着王爷。 段四收拾好了衣裳,照着镜子重新梳发,看着乌鸦鸦的一头黑发,念头一闪:“娘,段三实在可恨!” 刘氏立即明白了女儿心思:“你想怎样?” 段四不答,反问道:“娘,您还记得那年那个道士给我批的命吗?” 感谢醉桃源亲的粉红兔,感谢亲的不离不弃。最后一天,最后的呼喊:亲们有余票别浪费,遇见肉丸就投了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段四的算计 刘氏当即咬牙道:“怎么不记得?那道士说的明白,你与姐妹中肖狗之人天生相冲,若一人飞入云霄,另一人必沉入深渊,无可化解。水火不容,不死不休。” 段四冷道:“十八个姐妹,就只有她一人肖狗。我若要得意,她必得失意。娘,你看,先前她在府里由娘拿捏着,女儿事事顺利。自从她第一次出府,莫名其妙嫁了人生了孩子,爹越来越看重她,她的夫婿竟也得了天缘做了皇上的红人,还有自己的生意,越来越大越有名。娘,女儿我呢?却是越来越凄惨,苦等了这些年,只得做个侧妃,还被人压着翻不了身。段三的儿子越来越大,我却苦求不得子嗣。娘,定是她的运势好了,把我压在了底下。不,不是,一定是她偷了我的运势,一定是如此!” 刘氏没说话,运势这东西是能偷就偷的? “那你想怎么做?” 段四阴狠一笑:“娘,你不是跟我说过出手必要人命的巫咒之术吗?” 刘氏一惊,下意识看看外面:“我的小姑奶奶,这个是能随便乱说的吗?只要沾一点儿,就要被砍头的。” 刘氏顿了顿:“再说娘也只是听说,往哪里去寻会…这个的人?” 段四咬咬唇,似下定决心道:“娘,这个我自能寻到人,你就别管了。但我要段三的生辰八字。” 刘氏大惊:“你怎么会跟那些人有关联?不行,娘不依,天家对巫咒之事最深恶痛绝,若是被人知晓了,别说娘保不了你,你爹就得亲自捉了你去。” 段四心里发急,眼珠子转了转,低声笑道:“娘,你说我能从哪里得知?我整日介在王府里,出都出不来的。” 刘氏看她含笑的眼睛,恍然道:“难道是…王爷?可,他…怎么敢?” 段四淡淡道:“王爷行端坐正,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要知道,平王借着外家的银子可网罗了不少奇人异士呢。” 刘氏听她这样说,倒是相信,但她又担心别的:“可你用那人做这事,被王爷知道了怕是起隔阂。咱们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 段四撒娇道:“娘,您女儿有这么蠢吗?我不会托外面的人去干这事吗?反正那人只要有钱就做事的。” 刘氏还是不放心,被段四缠了会儿才答应。 “她的八字我就有,等你走时写给你。” 段四忙又道:“还要她的贴身之物,头发指甲最好了。” 刘氏犯了愁:“这倒是难。她回来后只呆在乐园里,你爹还让人不得去吵她。乐园的下人都是她带回来的,还有侍卫专门守着那院子。” 段四听得又生气了:“这是当上菩萨了。娘,您可是她母亲,总能见她一面的吧?” 刘氏摇头,你爹挡着呢。 段四怒了:“爹也太护着她了!”想想担心问道:“娘,爹还是对你…” 刘氏叹气。 段四又气了:“娘,您等着,等我做了正妃…” 刘氏听见这话,心思动了动:“你说要是拿了王妃的八字和头发去…” 段四都笑了,娘有时候真是… “娘,您说什么呢?那是王爷的人,我拿王妃的八字去…真是…您刚才还担心被人知道跟我有关呢,您就不怕那人算出那是王妃的来?” 其实,段四还真有那个想法。但柳王妃得知自己有孕后,立即将正院守得跟铁桶一般水泼不进,柳家紧跟着送了几个有本事的婆子来,日防夜防。等肚子里的胎儿被断定是男婴时,徐贵妃更是派了两个自己的心腹婆子寸步不离。别说是头发丝,徐贵妃周边三丈以内,绝对没有二心的人。 段四那些个小主意自然打不成了,所以她急着回娘家,也是要借机做别的事。 “哎哟,”刘氏懊恼一声:“娘这脑子真是…” 段四无奈道:“娘,您就别记挂着女儿那边了。您只要记得,只要我爹支持我,我就永远在端王府有一席之地。” 刘氏又犯了愁。 段四看她的模样,也跟着犯了愁。 乐园的杨念慈莫名有些心神不宁,段四临走前那怨恨毒辣的目光,一直在她心里扫来扫去,扫得她心神难安,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现在,轩辕没在身边,甚至出了京,若是段四耍什么手段…杨念慈不怎么相信其他人啊。 杨念慈起身又将人赶到院子里去,关紧房门,站在地板中间,轻声道:“咳咳,今日是哪位兄弟在这里呢?出来说说话吧。” 暗地里的人想死,老大不在,大嫂要跟咱讲“悄悄话”?咱还不想这么快就离开美好的人世啊。 任凭杨念慈喊了好几遍,屋里没有一丝动静。 杨念慈恼了,自己跟个神经病似的对着空气说话,暗地里那人是不是觉得猴戏很好看? “不出来是吧?好,等我男人回来,我得好好说道说道某些人是如何的玩忽职守不把他命根子一样的女人看在眼里!” 暗地里的人眼角抽了抽,命根子似的女人?大嫂这词用的… 想想,这位黑衣蒙面人轻飘飘翻了下去。 杨念慈…果然在房梁上。 “怎么称呼?” 蒙面人摸摸脑袋:“大嫂,老大走前跟兄弟们特地吩咐了,没事不能在您跟前露面。大嫂想必您也知道老大遇上您的事儿,那心眼小的都看不见。” 杨念慈瞬间甜蜜了。 蒙面人不好意思道:“所以,大嫂您有事赶紧说,我赶紧给您办去。可回头您可千万别跟老大说啊。老大下手毒啊,把人往死里整啊…” 杨念慈忽然觉得有些愧对面前这双明亮的大眼睛了。 “…当然,兄弟们也手黑,不会只受着就是了…” 妹的!自己有什么好愧对的!这就是一群二货吧? 杨念慈咳了声,正色道:“有件事拜托你们。” 蒙面人立即抱拳:“有事儿大嫂您说话。” 杨念慈皱眉道:“今日来乐园的那个疯婆子,你知道吧?那是我爹的四女儿,嫁到端王府当侧妃。” 蒙面人道:“知道。老大都给兄弟们交待清楚了,那女人毒得很,几次三番对大嫂动手,以后有机会弄死她。” 蒙面人说的那个斩钉截铁,让杨念慈好生感动。 “大嫂放心,现在虽然不弄死她,但兄弟们绝对不会让她再害大嫂的。” 杨念慈再感动,点点头道:“我自是相信你们。你们老大跟我讲过了,上次在余府,就是你们救了我。好兄弟,等你们老大回来,我请你们吃饭,大嫂带人亲自下厨。” 蒙面人立即欢脱了:“好呀,好呀,大嫂,兄弟们早想吃你亲手做的爱心早餐了。每次老大吃了后,笑得都跟傻子似了。” 杨念慈…所以,你们都想当傻子? “没问题。”那个好做,不必亲自动手。“你帮我找个兄弟跟着段四,我看她憋了一肚子坏水,没准是冲着我来的。咱不能只等着,还得主动出击。” 蒙面人应了:“好。我立即找兄弟去跟着她,不会让她觉察。要是她真的动了坏心,不用老大发话,咱兄弟们就弄死她。虽然麻烦了点儿,但也不是不可能的。” 杨念慈…突然感觉自己好黑暗。 蒙面人欢快的又翻了上去。 杨念慈忽然秀逗想,自己洗澡的时候…立即摇头,轩辕都不愿自己跟他们直面说话,怎么可能会让他们连那几个特殊不便的地方都跟着,当然是在外面守着了。 杨念慈顿时觉得高大上起来,这是国家领导人的待遇吧? 等人潜伏到正院后,段四已经跟刘氏商量完机密,喊了人进去,话题一直围绕着争宠儿子儿子争宠上转。 听得男人不耐的掏耳朵,这些大家闺秀最讨厌最不堪了,看着个个跟仙女似的,可都是靠男人才能得活整日围着男人转的藤上花,还心黑手毒,可得让兄弟们离远点儿。还是大嫂那样的好,老大没找她之前,人家自己带着孩子一样活的风生水起有滋有味,这才是好男人该讨的好婆娘,能撑起一个家啊。 杨念慈有了自己人潜伏过去,心里才觉得安全些,想了许久,决定既然已经跟段四在人前撕破了脸,那没必要装圣母,趁机告状才好。让人留意段相一回府,她就去了外书房。 从乐园去外书房,绝对的得天独厚,杨念慈的腿脚自然比刘氏那边更快。尤其为了能第一时间告状,杨念慈让雷神在府门前等段相,说有要事要到外书房相商。 刘氏派的人守在内外院门口,连段相的一片衣角都没看见,只见得三小姐向着外院去。 杨念慈见了段相,头一次客观公平的将与段四的冲突讲了遍,直言道:“爹,我可是说的明白,在我出现的地方,只要我有法子,就不让她出现。虽说我嫁出去了,可我还是您女儿,还是这府里的一份子。当然,她也是您女儿,要您开口您也为难,只要您不说话,我自己赶了她走。” 杨念慈脸上没有娇横,没有痴缠,只有忍到极点的不满和怨恨。 段相心里揣测,嘴上就问了出来:“她是太过了些,你就如此讨厌她?” 杨念慈冷笑,这是试探自己呢? “爹,我怎么会讨厌她?一个狠心买凶要我命的人,呵呵,讨厌?是痛恨!我痛恨她!” 段相大惊:“你说什么?” 杨念慈也不再隐瞒:“我落水那次的事就是她搞的鬼,杨浚派人去调查了,抓住了捣鬼的人,亲口说是她做的。” 段相心思急转,杨浚知道,那岂不是那位也知道了?唉,罢了,还以为能遮掩一二,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按惜儿所说,彤儿如今仍是一心要对付她,真是…不可理喻。 杨念慈着恼又苦闷:“我到底怎么惹着她了?以前的事儿我又不记得,好吧,就算我惹了她她要我拿命偿还。但是,爹,我被她和后娘赶出去时,临产了还被人打劫推到石头上昏死过去,若不是被温大哥救了,就是妥妥的一尸两命。她们也太狠毒了,连我肚里的孩子也不放过吗?” 段相沉默,他倒是知道原因,才更觉得四女儿心狠手辣不可理喻。 “那抢劫推你的人…” “哦,杨浚顺手问出来了,跟害我下水的是一伙人,都是你宝贝四闺女指使的。爹啊,你信不信啊?” 段相心里点头,想来当初自己人去调查惜儿落水一事时被人暗地里指引应当就是杨浚出手的了,难道,那时候那位也都知道了?杨浚不敢隐瞒的。 段相心头蒙了一层阴霾,第无数次的后悔没管教好四女儿,暗叹一声,这个女儿就当没生过吧,自己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你放心,段侧妃以后不会出现在咱家了。” 杨念慈睁着溜溜圆的大眼睛:“爹,你舍得?她可是你亲生的。” 段相莫名看了她眼:“你来跟爹说这些不是让爹这样做的?” 杨念慈词穷,摸摸鼻子:“我只是愤慨,要是爹你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啊。” 段相更加莫名的看着她,可见段四长成这般全是刘氏的问题。都是一个爹生的,惜儿还没亲娘看护着呢,两次都差点儿被害死,还有小杨康,只是听到自己要舍弃段四,就又心软了,真是…不争气!段相觉得这不争气又挺让人心暖的。 可与之相比,段四却因为那样龌龊不堪的原因雇凶杀人,还是自己的亲姐妹,段相觉得自己也太心软了,态度太不坚定! “我怕她做出什么惊破天的大事来,自己讨不了好更连累你们姐妹。她犯了如此重罪,”段相顿了顿,愧疚看了眼杨念慈:“爹…顾念骨肉亲情,隐瞒不报,也算是全了父女情谊。” 段相定定看着杨念慈,半天叹息道:“爹已经除了她的族谱。她自决定嫁入端王府那天起,就不再是段家人了。” 杨念慈大惊,被娘家驱逐?这是很重的惩罚了吧,尤其是段四虽然嫁了人但她唯一的靠山后台就是段相啊! “她不知道吧?” 段相点头:“爹并未告诉别人,看来,到了该让她们知道的时候了。” 杨念慈现在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段老爹是个果决坚定的人,应该不用自己安慰吧? 段相轻轻一叹:“你先回去,让爹坐一会儿。” 杨念慈乖乖回了乐园。 刚一回去,端茶喝水的功夫,杨念慈眼角看见墙边插着的花枝子动了三下。 “你们都出去,我要静一静。” 人都推出去,杨念慈关紧门窗。 蒙面人随即溜下来:“大嫂,那娘俩儿不知谋划什么,你千万别跟她们出去啊。” 杨念慈一愣:“什么意思?这就开始算计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西瓜的后手 原来,潜伏的兄弟听了半天的宅斗本子,才听见一点儿跟大嫂有关的,是段四忽然提到明天去上香,不如请了杨念慈同去。刘氏立即知音附和,说什么亲姐妹有什么过不去的,都在气头上,借个台阶赶紧下来。因为有丫鬟在场,她们自然没说出真实目的。 那兄弟听了这一耳朵,觉得那两人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阴险,等她们又说回端王府的事儿就回来报信。此时,已经又折了回去。 杨念慈沉吟:“上香?段四好不容易回趟娘家,做什么上香呢?” 不待她想个所以然,门外响起一声:“夫人,外边来了个丫鬟,说是相爷夫人派来请您过去说话。” 杨念慈皱眉,低低道:“这样,明天让那边的兄弟也跟去,看看段四又做什么坏事儿呢。我是必然不会去的。” 蒙面的兄弟点点头,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杨念慈出去不耐道:“我先前说的话都是废话吗?以后不准跟那边来往了,都记不住吗?” 青杏立即去乐园门外毫不客气的赶了刘氏的人走,让那丫鬟连说出去上香的机会都没有。 丫鬟垂头丧气回去了,她的口舌哪及得上青杏? 刘氏和段四听了,心里暗恨,但也知道杨念慈必不会同去了,只得再另外想办法取得杨念慈的头发之类的了。 段四也不由有些后悔,早知道该忍一时之气,拿到段三的头发才好。或者当时自己就该扑上去厮打几下,总能扯几根头发下来。 段相一夜没进后院,想讨好父亲的段四想去前边来着,被守门的人礼貌但坚定的挡了回去。刘氏摆出夫人的谱都没用,内门的婆子吃她那一套,可外门的汉子们眼里心里只有段相。段四无功而返,反而心里更坚定了要除去杨念慈的念头。 第二日一早,刘氏带着段四出门,段府别的人并无一同前去的。 固然有段四不想有人跟着以免横生枝节,也有段府别的主子看得清明要远着这母女的意思。没见老爷回府连后院都没回,就是为了不见四小姐嘛。 杨念慈按时起床,在阳光温柔的抚摸中睁开了眼,一阵食物的香气传了进来。 西瓜清脆的声音响起:“夫人,您醒了。我刚做好了粥饭,正好用。” 杨念慈有些迷糊:“西瓜?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甜李将杨念慈从床上请了下来,香橙服侍她净面。 小杨康在一边小大人似叹了声:“娘亲,你都比康儿起的晚了。” 杨念慈老脸红了下:“咳咳,娘亲昨晚噩梦了,没睡好才起晚的。” 小杨康立即道:“那娘亲快躺回去再睡会儿。” 众人…能不能有点儿节操?连小孩子都骗! 杨念慈脸又红了下,发誓以后一定要早起,起码不能输给儿子吧。 西瓜笑眯眯道:“夫人,今天天气真好,您看着气色也真好。” 杨念慈怨念,师傅我刚说做了噩梦,你就来拆台? 等杨念慈拉着小杨康一同用过早食,杨念慈漱口后舒服的喟叹:“西瓜啊,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开间早点铺子必大红大火啊。” 西瓜歪头道:“夫人想开新铺子了?” 杨念慈摇头:“早点铺子就算了,黑天半夜起来准备,我可舍不得你受那个累。你只要做好咱的千千雪就好。” 西瓜跟着点头:“早点的利润不如咱们香膏的高,分出精力去做那个得不偿失啊。” 杨念慈笑她:“杨大掌柜越来越有模样了。” 西瓜眯着眼笑,露出一排小白牙。 杨念慈“咦”了声,才想起来问:“昨天段侧妃疯了似的来找茬,说在千千雪被小楠撞着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杨念慈话音一落,只见甜李端来了茶水,香橙摆好了板凳,青杏拎过来八宝攒盒,绿桃提过来水果篮子,连乳母和魏妈妈都带着针线盒子挪了过来。 小杨康更是手脚并用爬上杨念慈膝盖。 杨念慈… 西瓜被围在中间,咳了声,话说昨天… “…就这样,小狐狸精狠狠撞倒段侧妃就跑出门去寻马车了。于娘子去看段侧妃,我从后院溜了出去。”西瓜得意的笑:“小狐狸精在府里狐假虎威耀武扬威,早把府里剩下的人都得罪了遍。我中间跟赶车的赵大叔说好了,让他偷偷把马车往偏僻的地方赶,他们在前头,我架着车在后边跟着。到了没人的地方,赵大叔停了车,我把小狐狸精拉出来狠狠揍了一顿。夫人,我都是冲着她脸上身上去的,没有大伤,头却肿成了猪头,看她还有脸出门子。” 杨念慈艰难的吞了口口水,艰难的开口:“她就任由你动手?” 小楠的身手应该不错吧。 西瓜更得意了:“夫人,我有迷药啊。” 杨念慈又吞了口口水,西瓜连这种居家旅游偷盗杀人之必备利器都有?可是,小楠是江湖人啊,对这种东西很警觉吧。难道他没觉察? 西瓜眉毛都扬了起来:“夫人,你那本制香的书不是传给我了吗?我“不经意”得了些迷药,那做工…实在粗糙的很,所以,用了那书上的法子提纯精练了些,气味也改了变小了…” 杨念慈…她猛然想到自己发现冬枣(轩辕)为男儿身的引子――正是因为自己不小心炼制“春药”。现在自己的徒弟拿那书去改良了迷药――该说不愧是自己的徒儿吗? “小楠被你迷昏了去?” 西瓜闻言,有些迷茫又有些遗憾。 “我没用过那药,也不知用多少合适。”西瓜摸摸脑袋:“我觉得用的挺多的呀,可那小狐狸精还半睁着眼,仿佛认出我了。” 杨念慈… 暗地里偷听的人…节哀吧,兄弟… 甜李很担心:“她认出你了?可怎么是好?” 西瓜浑不在意:“没事儿。认出就认出吧,我用迷药也只是想让她挨揍的时候不要呼救。就是她没看见我,事后也会猜出是我的。” 杨念慈…我家徒弟真磊落。 西瓜又可惜道:“只是把她脑袋打的肿胀了一圈,要是有刀子,看我不划了她勾人的脸。” 杨念慈咳了出来。 乳母严肃道:“西瓜啊,不能做那样的事儿。虽然她确实不是个东西,可你真毁了她的容,自己也要吃官司的。” 那可是犯了律法了。 一向闷不吭声的香橙突然道:“你用簪子啊,钗子啊,一样的。” 杨念慈惊讶的看着她,有前途啊。 乳母急了,这老实丫头也学坏了。 甜李、青杏、绿桃和魏妈妈,佩服佩服。 偷听的人… 西瓜撅着嘴道:“我要驾车,就把那些个都拔了没带。” 青杏便道:“不是还有指甲嘛?” 西瓜幽幽伸出两手,给众人看她短短干净的十个手指头:“做香膏,指甲长了碍事啊。”说完幽幽看着杨念慈,好委屈的样子。 杨念慈…幸好没有啊。 绿桃却开了口:“随便拣个破砖烂瓦的…” 杨念慈出了身汗,持重温厚的绿桃呢? “娘亲,她是狐狸精,被划破脸也会痊愈吧?” 多么稚嫩多么纯洁的小声音啊。 众人一呆,齐齐看向杨念慈的膝盖。 轰的一声,杨念慈头炸了,大意了,大意了,只顾着听热闹,一时忘了小楠的事儿从来没让康儿知道。这可怎么是好?难道让儿子以为自己娘亲有多恶毒吗?呜呜… 时间停顿了三秒,众人都活了过来。 甜李端走了茶具,香橙撤了凳子,青杏盖上了攒盒,绿桃搬走了篮子。魏妈妈拿起针线筐,和一把抢过小杨康的乳母一同出去了。西瓜呵呵干笑了声,也溜了。 眨眼间,屋里只剩了杨念慈一个。 “哐当――” 门被关上了。 杨念慈怒,只有自己忘了这茬儿吗?你们不是一个个也都忘了?有什么资格来鄙夷自己?丢什么白眼? “咳咳,那个,小楠没事吧?” 蒙面人又出现了,杨念慈总觉得他眼里闪着怪异的光。 “那边没消息过来,桀桀,那小子肯定是觉得丢人不让人传呢。” 所以,你是在幸灾乐祸? 杨念慈默默转身从妆台的匣子里取了一叠银票来,交给蒙面人。 “帮我告诉小楠一声,是西瓜做的太过分了,让他好好养着,等以后我让西瓜给他赔罪。” 蒙面人接过银票粗粗一看,大嫂真有钱,大嫂真大方。 他们都是有八两花十两的主儿,只顾自己潇洒快活不计较长久日后的。后来,为了老大的“大业”,他们也做起了“生意”,现在也是大户了。但老大的“大业”太烧钱,他们反而不敢大手大脚了,直到大嫂出现情形才好些。 蒙面人心里感叹,小楠你伤得值啊,兄弟们能去大吃一顿了。 杨念慈又嘱咐他:“你跟小楠好好说说,西瓜也是为了我,让他体谅一二。好男不跟女斗。” 麻溜里儿的把银票塞到怀里,说了句:“小楠定不会记恨的。西瓜那小丫头能有多大劲儿啊。” 心里已经决定把银子都分了,给小楠留上一两张就行。 人一闪,又藏了起来。 杨念慈眨眨眼,希望除小楠外的人永远都别知道西瓜到底有多大劲儿。 这时候,段四跟刘氏已来到皇觉寺参拜。 两人分别为府里捐了香火钱,在佛前念经祈福,也请了签文,但都没在意结果。 刘氏想着能否见空悟大师一面,她知道段相和空悟大师交情匪浅,空悟大师造诣深厚,她想请空悟大师帮忙算算段四何时能得子。但小和尚却道大师几日前闭关参悟经文,尚不知何时出关。刘氏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段四却是想着自己要做的要紧事儿。 因求子要大师帮着念经才灵验,别人家也有来求的,她们被安排在了下晌。 刘氏陪着段四逛了一圈儿就乏了,段四忙让人扶着她去客院歇着。 自己却带了两个丫鬟往后面逛去。端王府其他人被段四塞了银子,乐得在寺里歇息,侧妃身边有人陪着呢,多个自己碍眼。 段四慢慢走着,走走停停,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只是在赏景。她倒是自在,可苦了后边的丫鬟。一个拎着包袱皮包了以备不时之需衣裳污了能够替换的同样花色款式的衣裳。一个拎了食盒装了茶水点心等物。 皇觉寺后面是山地。在寺庙附近地势还算平整,路也平坦缓和,两人还不觉得怎样。可段四慢慢走得远了,周边越来越充满野趣,也意味着路开始崎岖不平起来。 两人暗暗叫苦,两条胳膊不停的换,还要小心脚下。因为她们要在前面走的,有个石头什么的还要先踢开。 终于一个丫鬟又一次的踢疼了脚尖,谄笑着开口:“侧妃,走了这么久,您累了吧?不如先歇歇?” 段四不置可否,扬着精致的面孔仿佛没听见似的四处洒望。 两人脸上的期待慢慢垮了下去,偷偷磨了磨脚尖。 忽然,段四眼睛一亮,笑道:“可不,走了这么长的路是挺累的。那里有处小亭子,咱们过去歇歇吧。” 两人大喜,随着望去,果然看见边上透过稀稀疏疏的林木能看见一角小亭子。 三人沿着隐约的小路走了进去,亭子很小,木头的长椅和一张小石桌。 一个丫鬟上前掏出手帕仔细擦拭了让段四坐下。 “斟茶。” 另一个赶紧打开食盒,先将装点心的小盘子放在小石桌上,拿出茶盏才要注水,恭恭敬敬端给段四。 段四并未接过,尖尖的手指尖一碰,皱眉不悦道:“水都凉了,怎么喝?” 两人面面相觑,走了这么久,能不凉吗?难道要就地生火?又没有水壶。 段四吩咐道:“你回去,拎一壶滚烫的开水来,到了这儿就凉不了了。” 丫鬟苦了脸,再多走一趟,自己的脚可要烂了,可又不敢违抗,只得拎着裙角费力走了回去。 段四又坐了会儿,对那大气不敢出的另一个丫鬟道:“风有些凉,将我的披风取来。” 丫鬟一愣,脸色不好看起来。 “怎么?” 丫鬟被她一道冷哼吓得跪倒在地:“回侧妃,奴婢…奴婢…忘了带披风…” 先前侧妃只是说在后园子里转转,不走多远,她只想着皇觉寺墙高又有高大的林木很是密集,就没有带披风。包袱很重的好不好!(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小楠的悲催 段四冷冷道:“回去取。” 丫鬟犹豫:“可主子身边就没人伺候了…” “你们伺候的好吗?”段四不耐烦的摆手:“快去快回。这是皇觉寺跟前,能出什么事?” 丫鬟一咬牙,放下包裹,快步离去。她知道自己再不听的话,回去等着自己的就是板子了,侧妃一个人在这里,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段四目送她身影远去,才站起来走到亭子一边,伸手将一条挂在临着亭子的树枝子上的红布条扯了下来。 过了片刻,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大汉突然出现,浓眉大眼,肤色发黑,虽然脸上挂着笑,可也无法遮掩眼神里的凶恶。 “哟,段四小姐别来无恙。哦,错了,应该称呼一声‘侧妃娘娘’。” 大汉一边说笑一边歪着身子行了个礼,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段四皱着眉头道:“我时间紧的很,赶紧把东西给我。” 大汉笑嘻嘻道:“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这么久不见不得叙叙旧?”说着脸一翻凶狠道:“上次接了四小姐的买卖,我们可是折了两个兄弟出去,差点儿被人全窝端。四小姐不给个说法?” 他一变脸,五官都变得凶神恶煞起来,若是有小孩子在场,定会被吓哭。 但段四脸色未变,轻笑一声,嘲讽道:“你们做的本来就是刀口上舔血卖命的买卖。我可是两次买同一人的命了,银子给了不少,可那人偏偏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不是看在你们着实帮了我许多忙,按你们的规矩还要退银子的吧?” 大汉笑了声:“进了爷爷的口袋还能要回来?” 段四也笑了声:“那别把买卖搞砸啊。” 大汉被她讥笑得脸上神色几变,最后悻悻道:“是你那姐姐忒命大。第一次老子可是眼睁睁看着她脑袋磕在石头上,过得一刻就得死,谁知有好事的碰上了。第二次废了她一条腿都没能淹死她,啧啧,这命硬的…” 大汉说着抬头望望皇觉寺高高的塔林,啧啧道:“难道有神佛护着…” 段四听得心烦:“别说这些没用的,反正你们就是失手了。这次我要的东西呢,别也是没用的吧。” 大汉冷了脸,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来,抛给她。 “就是这个了。兄弟们能寻到的最无声无息搞掉胎儿的药了,用的好了,大人也没命。”说着呵呵笑了几声:“别看价钱贵了些,可你们这些大宅子里的女人买这个买的最多了。啧啧,这是造了多少杀孽啊…” 段四接过打开看,一边冷声道:“你手上不得有几十条人命?怎么?到得皇觉寺跟前,就起了慈悲之心?” 大汉也不恼,挠挠头皮道:“或许吧,佛不是说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子这样的人才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这样的,打着礼佛的幌子行的是要人命的事儿。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段四狠狠瞪了他眼,问道:“这个怎么用?有什么禁忌?” “若是孕妇随身带着这个,用不了多久胎儿自然会流掉,妙得是没有气味,不会引人注意。” 段四皱眉:“要贴身带着?若是不能呢?” 大汉耸了下肩:“反正让她吃了或闻了才能见效。我得提醒你,这东西这样放着才没有味道。若是被烧了或是煮了,却是有一股极淡的茉莉花香味儿。虽然极淡,可也逃不了行家的鼻子。不过,倒是没有颜色。你自己看着用。” 段四心里为难,送到柳王妃身上去,怎么可能?用到她的熏香里?下到饭菜里?宫里来的嬷嬷可不是吃素的。 “这个对男人,或者说,对别人有用吗?” 大汉看了她眼:“只对孕妇有用。别人就是生生吃下去,也没得影响,呃,或许会拉肚子。” 段四点点头。 大汉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你们女人还真是有意思。想的东西都一样。京里有家大官家的主母,也买了这个,却是给她夫君做了香囊。” 段四挑眉:“后来呢?” “后来?那大官日日夜夜去看他最疼爱的小妾,自然是一尸两命了。” 大汉深深看了她眼,不过人家是要除妾,你却是要害主母。啧啧,这天下就是这大宅子里最脏了。 段四面无表情扣上了盖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卷银票来。 大汉笑嘻嘻接过:“跟四小姐做生意就是痛快。” 段四板着脸,心头在滴血,一千两啊,就这样没了。 大汉收了银票,嬉皮笑脸道:“前两次买卖,四小姐不满意,咱也不好意思。这样,日后送四小姐个便宜。只要咱做得到,四小姐只管开口。当然,也要看四小姐要求何事,总不能再折弟兄进去吧。” 段四心头一动,试探道:“若是我再买她的命呢?” 大汉皱眉深思了下,严肃摇头道:“你那姐姐身后有人,我们一直没查清楚,咱兄弟们可不能都折在这一单里。” 这意思就是,哪怕段四出高价,他们也不会接了。 段四暗恨,又慌张起来,段三身后有谁?难道是爹的人?难道爹都知道了? “你的话我都记着了,若是有事,我再想法子找你们。” 大汉径直离去,段四将小盒子贴身收了起来,静坐苦思怎样才能把这宝贝给用上,好一会儿才见俩丫鬟一起回来。见她还在原地等着,两人相视一眼,皆松了口气。 “主子,热水取来了。” “主子,披风取来了。” 段四披上披风,喝了盏温水,才起身又慢悠悠回去。 三人才一消失,亭子附近最高一棵大树上,从茂密的枝桠子里跳下一个人。正是蒙面兄派来的兄弟。 那人从地上捡起红布条,正是大汉走后,段四随手扔到另一边的。仔细看了看那上面的一个特别的结,那人冷冷一笑,果然是那伙人,等老大回来再彻底收拾了你们。 抬头看了看段四的方向,心里鄙夷,还没对大嫂死心呢,不行,得回去告诉大嫂一声。 段四与刘氏下晌拜了送子观音,才往回走。半路上分了开来,段四回王府,刘氏回相府。 段四又嘱咐了刘氏一回,一定要拿到杨念慈的头发。 这话倒是被潜伏的兄弟听见了,飞速回了乐园,跟蒙面兄将所有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蒙面兄找机会告诫了杨念慈,杨念慈虽然好奇她们要自己的头发干吗,但不妨碍自己坚决隔绝那边人士的决心。尤其要看好自己的头发,段四绝对不会对自己有善心。 至于,段四买药对付柳王妃肚子里的孩子的事儿,两人一致觉得这么肮脏不堪又跟大嫂没关系的事儿就不要污大嫂的耳朵了,坚决不给大嫂学习变坏的机会。虽然,老大早说了,他要跟大嫂安安生生过一辈子。 刘氏回到正院没多久,段相就来了。 刘氏很惊喜,“老爷,您来了,妾身今日给您求了平安符。” 段相不说话只看着她,直把她看得说不出话,才平静问她;“我记得我之前说过,段侧妃不得再来相府。” 刘氏语结,脸上的笑意凝结住了,慢慢变成凄然:“老爷,咱们只得这一个女儿。她只是执意太深,才选了这条路,当年妾身不也是不顾家人阻拦,哪怕为妾…” 段相平静打断了她:“当年,我去提亲,你家同意了的,为妾。” 刘氏身子顿了顿。 段相叹了声:“你到现在也不知道你那好女儿背着你都做了什么吧?” 刘氏诧异,彤儿只是踏错一步,跟端王提前… 段相摇头:“我不跟你说,你尽管去问她,免得以为我骗你。你转告她,她做的事我早知道的清清楚楚,从三年前潋园赏花宴开始,我都知道了。你跟她讲,我能为她做的,我都昧着良心做了,以后她段英惜跟相府没有半点儿关系。” 刘氏越听越惶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到底彤儿做了什么自己这个当娘的不知道?看着段相黝黑的眸子,刘氏只觉得窒息,她本能觉得自己要永远失去女儿了。 段相想想杨念慈,将心底那丝不忍驱散,淡淡道:“我早已将她从段家除名,你也一并告诉她。” 刘氏一听,跌坐在地,失了心魂般:“老爷,您怎么如此狠心?你让彤儿日后怎么活…” 段相闭了闭眼:“你先去问她都做了什么。刘氏,你是相府的当家主母,不要让我失望。” 段相话里的凌厉让刘氏打了个哆嗦。 段相起身往外走,一边道:“你跟她把话都说了,以后就不要再有来往。不然,你就去庄子上住着吧。” 刘氏浑身颤抖,这是要驱逐自己了?老爷,竟然心狠如斯? “还有,”段相停了脚,却未转身:“以后正院那些莫名的损耗可以消失了。” 刘氏一颗心顿时掉进了冰窟窿,原来老爷一直都知道,什么都知道!是啊,怎么会不知道呢?这里是相府,是这个俊美睿智天神般的男人一手建起的相府,什么事能瞒得过他? 那,彤儿到底有什么事瞒过了自己? 刘氏伏在地上,肩头剧烈颤抖,无声大哭,我的彤儿啊,娘的女儿啊,娘要怎么才能帮得上你? 杨府里,小楠脸皮子直抖,用两根手指头夹着薄薄的两张银票,颤抖着问:“就两张?” 对面的男人咳了声:“一百两呢。” 小楠另一只手的食指颤颤指向自己的鼻尖:“你看看老子这脸!” 男人本来就没看他,听他如此说,更是把脑袋别开了些,丑啊,丑的惨不忍睹啊! “不过是个小丫头,能有多大劲儿。你装什么可怜啊。抹点儿药过几天就好了。” 小楠怒,三两下把上身的衣裳扒了下来,只剩下胸前挂着的俩球。 “睁大狗眼看看,这是多大的劲儿?” 男人溜了一眼就对伤势明了了,心里惊奇,面上却鄙夷道:“又没出血。赶紧穿好衣裳。看那小肋排。” 小楠想要吐血三升,沉默着将衣裳穿戴整齐,死胖丫头,咱们来日方长! “行了,我走了,你――啊――” 小楠一个饿虎扑食将男人扑倒,狞笑着压着他的脸,狰狞笑道。 “呵呵,连老子的血泪银子都敢昧下。当你楠爷在道上是白混的?” 男人一边抵挡他快速出击的拳头,一边信誓旦旦讲:“就这些,都给你了。大嫂爱银子,你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我就是都知道,才比你更知道,”小楠脸皮子已经扭曲了,满嘴的牙都呲了出来。 “大嫂爱银子,更会挣银子,最会败银子。府里那些值钱的物件,她为了配合老大做戏,眼皮子都不眨的全让打了砸了丢出去。你个丧良心的,她给她的小徒弟收拾烂摊子,只给一百两?妹的!老子挨了多少拳头才换回来,你们也好意思分了。都给我交出来!” 男人被压在下面竟一时翻不起来,小楠毒啊,坐到他的腰眼上,膝盖压着他的穴道呢。一挣扎就是一阵酸爽啊! “晚了,晚了,大家都分了。哎哟喂,戳你大爷啊!有本事你找他们去啊,啊啊啊,你个混蛋啊――” 小楠好生收拾了他一顿,才站起身。 男人揉着脖子,骂骂咧咧站起来。 “得,不就是银子吗,楠爷不计较了。” 男人骂娘,不计较你还下狠手? 小楠嘿嘿冷笑:“以后楠爷亲自打回来。” 男人白他一眼,有大嫂在,你动她徒弟?呵呵,好死不送。 小楠心里也没底气,对他道:“你跟大嫂讲,那个死胖丫头的迷药忒他娘的好用,让那死胖丫头多做些,兄弟们随身都带着些。” 男人好奇:“真的?” 小楠拉下脸:“真的。尤其那味儿太平常,我闻到了却没想到。要不是我专门练过抵抗迷药,昏睡个两三天不是问题。” “这么好用?”男人惊奇,要知道小楠是他们中间鼻子最灵验的,江湖中有的迷药他都熟悉,这样竟也能着了道儿。 “那丫头是个人才呀。等老大回来,咱们把她拉入伙。” 小楠愤愤跺脚:“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男人:“…你个娘炮。” 小楠… “老大走了三天了,那边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男人点头:“知道了,回去还得让大嫂配合。” 小楠摸摸脸叹了口气,这伤正好拖日子。(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有故事的田丫 京城的八卦头条又一次刷新,据说侍卫统领杨大人的夫人请了高手将杨大人的救命红颜痛殴一顿,可怜红颜变猪头,巴掌小脸肿了三圈没个能下眼的地方。没有生命中的天神杨大人做主,柔弱无依楚楚可怜的小楠姑娘只能缩在角落里默默垂泪独自舔舐伤口… 小楠摔,当你家楠爷是狗还是猫? 杨念慈:你应该摇着脑袋飙着眼泪哽着咽说,求夫人把小楠当成阿猫阿狗,随便丢在哪个角落好了,只要能让我默默看着心中的天神… 各种脑补版的八卦流言充满街头巷尾之时,事件的主角小楠姑娘蒙了一层白纱晃悠悠出门子,终于出现在了阳光下,用她柔弱的身姿坚强的身影向正室抗议,只要活着一天,就要为美好的未来争取一天。 白纱啊,那可真是纱啊,能挡住啥啊?长眼睛的人都能透过那薄薄的一层看见下面还青紫着的脸。人民群众截然分成两派:一派认为杨夫人不止善妒还出手狠毒,不守妇道犯了七出,这样恶毒的妇人不要也罢,这一派人的主要特征为:男。另一派认为杨夫人心软不够果决,对上这样的贱人就该一棍子打死再泼上一盆黑狗血让小狐狸精魂飞魄散永不得超生,这一派主要特征是:身为或目标为正室的女人。 至于已经身为或目标为小三小四小五小六…的女性们,她们此时不需开口,只要掉两滴泪就足以表明立场。 坚强不死的救命红颜站了出来,晃荡在京城的各大主街上,大家都睁大眼睛等着看杨夫人有何反应。 杨念慈没让人们失望,于是,小楠走到哪儿,都能被一群口条子利落的娘子军围追堵截,一个个指桑骂槐意有所指的串串儿溜着国骂俚语,眼角明明朝着小楠,偏偏话里一点儿都不提名道姓。小楠每次对着周围一张张陌生却火热的看热闹的嘴脸,听着劈头盖脸恶毒尖酸的污言秽语,憋得心口生疼恨不得要杀人。 妹的,楠爷这辈子就这时候最狼狈了吧?那群丧良心的,出的什么馊主意?大嫂哪请来的这群杀神,一个定力不够分分钟撞墙重新投胎啊!!! 暗地里关注此事的人自然也伸长了脖子,暗自盘算自己该什么时候出手能得到最大利益。 终于,在第若干天,小楠已经恢复原貌,杨念慈采买单子也买的差不多的时候,经过暗地里的商议,小楠托人给平王府送了封信。 平王诧异接过信,展开一看,颇是无语,竟是轩辕留下的纸条,托平王在小楠需要时能出手相助一二,他日必有重谢。 平王摸摸下巴,呀,本王差点儿忘了这事儿。当初都答应那小子了。 多大点儿事啊! 于是,平王在一次散朝后,不待文武百官散开,找上了段相,朗朗乾坤之下,跟段相“闲话”了一二。 至于闲话内容嘛,呵呵,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听着呢,平王真是太不见外,连段相闺女的家事都敢插手,啧啧,等着看好戏吧。 最终,段相甩着袖子冷着脸大步走了。但随后,小楠上街再也没娘子军攻击了。 大家恍然,平王胜了一回。 唉,可怜的段相啊,怕是憋了一肚子火吧。 怎么不干脆憋死他?秋相如是想。 小楠终得清静与自由,对平王不胜感激。亲自去古玩街上,买了些珍贵的字画古董送到平王府上。 平王嘴角直抽,这位救命红颜的眼光真是…独特。十件古董里九件是仿的,最后那一件,呵呵,等过个几百年自然就古了。那铺子是连仿都懒得做了吧? 平王暗自寻思,杨浚那小子到底是看上她什么了?这样的水平,也只能当个受宠的妾,绝对不能放出来见人的。丢人啊! 平王眼风一扫,怎么还有第十一件? “这是什么?” 管家嘴角抽抽:“说是买的多,那店家送的。小楠姑娘看着画得好,就一起送了来。” 平王…什么时候本王是能用添头打发的了? 可能想进一步验证传说中的救命红颜的欣赏水平,平王亲自把那一看就十成新的画轴打开。 “咦?这画…” 管家凑了过来:“挺好?” 平王:“挺…通俗的。” 管家… 这是一副悠然田园风光图。 有山有水,有田有人,还有村庄上空袅袅升起的炊烟。有成年男子在田里劳作,有妇人在河边洗衣,也有儿童老人在村口大树下说笑乘凉。 “王爷,这是江南的景儿吧?这么些水道子水沟子,是南边的。不过,这画红一块绿一块的,热闹的让人心烦。” 高雅的画作都讲究意境,尤其是水墨。 平王端着架子点评:“这画用色突兀却大胆,笔锋粗糙却狂放,人物简单却生动,咳咳,适合…” 管家求教:“适合挂在哪里?” 平王咳了声:“适合庄户人家过年时挂着喜庆。” 管家…给您挂到庄子上去求丰收? 平王又咳了声,将画卷了起来,指着桌子上一堆赝品,示意管家:“把这些找个旮旯处理了。留着拉低王府的格调。” 管事看着倒背着手只拿走“年画”的平王,心里吐糟,这些虽是假的,好歹花了银子的,王爷您倒是把个一文不值的当宝贝了。得,您是王爷非一般人能比。 平王握着画轴,一直到了田丫的小院。 田丫迎上来:“王爷,您怎么来了。” 平王笑道:“得了个有趣的东西给你看。” 说着,平王便将画轴放在桌上打开。这画是横幅的,平王展开一边,示意田丫来看。 “你不是想家吗?本王现在不得带你回去,凑巧得了一副江南水乡图,与你一解乡愁。日后有机会再带你回去。” 田丫柔柔一笑,没有说话,低头去看。 “确实是奴婢家乡那边的模样。” 田丫再一细看,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揉揉眼睛。 没错,那田块之间的水道上浮着一群鸭子! 再往别处看。小村庄的一边有一条大河,河边有芦苇荡,有妇人垫了青石板在洗衣。另一头有一汪荷塘,长了半边的荷叶,调皮小儿在戏水捉鱼。但,这两处一只鸭子都没有! 田丫暗暗摇头,鸭子进了田,不是祸害苗子吗?心头暗暗发颤,看见还有未展开的画卷,伸手推开。 山,一片起伏不断的青山,正是山花烂漫时,火红一片的山花,红得热烈,红得耀眼,红得沉重… 田丫睫毛急剧颤抖,这花,和那鸭子… 平王也顺着看了去:“这山花倒也好看,不知是哪种?” 田丫小声道“杜鹃,最美的山花。姑娘出嫁的时候,轿子都插满了杜鹃,头上身上也戴杜鹃。象征着嫁人后的日子红红火火。” 平王奇道:“竟是杜鹃?在你们那里倒是好意头。文人笔下却是凄然的意思,有鸟杜鹃,声声泣血,血化成花,其名也为杜鹃。” 田丫身子微不可见一僵:“是呀,这花是血变成的,所以才这么红,这么烈…” 声音几不可闻,平王以为她触动了心事,情绪不好,便笑道:“也不知这画匠是不是打翻了颜料,这朱红用的太多了些,看着太凝重了。” 田丫凝视着那漫山遍野的红:“是啊,都发黑了。” 平王以为她还难过着,拉过她揽在怀里:“原是想逗你开心的,反而让你又伤心了。是本王不是,本王这就将画拿走。” “别,”田丫羞涩一笑:“奴婢很喜欢这画,多谢王爷有心了。”说着灿然一笑,圆圆脸上眯眯的笑眼,并没有一丝勉强伤感强颜欢笑的模样,显然是真心高兴的。 平王胳膊紧了紧:“既然你喜欢的紧,那如何谢过本王。” 田丫低了头,浓密的睫毛欲语还休:“任凭王爷吩咐,奴婢全力…” 究竟是不好意思说出后面的话。 平王大笑,捏捏她的脸颊:“准备好了等本王过来。” 田丫俯首行礼。 平王大笑离去。 田丫并未送他,只呆呆站在画前,望着那片火红出神,良久,一滴泪缓缓流下。 平王来到外院陆先生的住处,没看见他,问伺候的人。 “陆先生呢?” 陆先生的事情并不避讳左右,因此他们对陆先生的特别爱好也知晓,陆先生去做什么也会告诉他们。 “说是寻到一个特别好的苗子,陆先生亲自去看了。” 什么苗子,大家心里都有数。 平王心里一晒,这陆先生对女色实在太上心,比自己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平王也不在意,陆先生这一去,如无例外,要两三天才能回,平王只得离去做别的事情。 京城最破败最荒凉的一处废弃宅子里,几个人穿过周围同样荒废无人的屋舍汇聚到这里。 进了还算完整的屋子,其中一人道:“东西小楠已经送进去了,只是不知那丫头会不会见着。” 另一个人懒洋洋道:“要我说,送什么送?过会儿直接把东西送给她,她看了自然也明了是我们做的。难道还有人为了她们的事儿得罪皇子?偏偏你们多此一举。” 第三人叹道:“她自然会猜到。送东西不过是个幌子,当初咱也问过她,事成之后想法子将她救出来,她不愿。好歹是条命,再问问又何妨?” 第二开口的人冷漠道:“值得她活着的人都不在了,她会怎样选?” 一阵静默。 一直没开口的那人说话了:“听说平王对她不错,女人最是心软,若是她反悔了…就是不反悔,也难保不被富贵日子迷了眼,她还会不会做?” 又是一阵静默。 最先开口的人道:“不管她做不做,那个渣滓罪该万岁,必不能让他再活着了。她若不做,咱们再想别的法子就是了。那个丫头,她姐姐是个烈性子。” 她嘛,或许也是吧。 “人呢?该动手了。” “在地窖里。早做完了早回去。” 四人相随着进了破旧的院子,一人上前粗长的胳膊一个用力,拔起堆满泥土的一块木板,露出黑黝黝半塌的洞口,先下了去。 “呜呜呜――” 里面很干燥,空无一物的地上躺着一个男人,听见动静挣扎起来。男人被黑布罩子罩着头看不清模样,听声音也被堵了嘴。 一人上前,将男人头上的布罩掀起一半来,露出脖子和半张脸。他一手抓着男人后脑的发髻往后拉,使得男人将头向后仰起,另一只手握了把匕首,指指男人下颌靠近脖子的地方。 “这里吧。那丫头可是记着这个记号呢。” 三人皆点了点头。 “啊――” 尽管被堵了嘴,男人还是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喊,随即被疼晕了过去。 傍晚,田丫下晌派去买脂粉的丫鬟回来了。因她受宠,平王允她自己派人去购置东西。左不过是些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之类的不要紧的东西。田丫别的不要求,却是时常要人去特定的一家铺子买胭脂的。 田丫将人都退出去,拿起几个盒子罐子仔细查看,终于在一个白瓷圆肚小瓶子底部看见一只像是用刀尖划出的几笔,凑成一只鸭子的简单模样。 田丫手都抖了起来,晃了晃瓶子,悉悉索索的声音,里面装着的是水样的东西。 田丫拿了只小碗来,将瓶子上的木塞拔掉,底朝天倒了个干净。 一块卷着的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田丫手更颤了,拔下头上的两只小短簪子,轻轻将那东西展开。那东西触感柔软,没几下伸展开来,浅黄色的底子上一颗黑色突起,那颗突起上还有几根粗粗的黑毛。 这竟是一块长了痣的人皮! 田丫一点儿都不害怕,脸上反而露出狂喜的神情。她大张着嘴,笑倒在地上,一丝儿声音都未出,下巴神经质似的张合着,眼泪仿佛涛涛河水一样流淌不尽。 过了半天,已经笑到身子僵硬不时抽搐的田丫才慢慢缓了过来。她爬起来,将那块人皮扔到火盆子里,盯着它一点儿一点儿燃尽,脸上的疯狂表情也一点儿一点儿隐去。随着最后一丝灰烬消失,田丫已恢复了平静的模样。她抽抽鼻子,厌恶的打开窗户,让风将屋里的怪味带走。 田丫郑重的将案上的画卷卷起,想想摇头,也扔进火盆里烧掉。才坐到妆台前仔细看自己的脸。眼睛红肿了许多,不能让人看到。 “来人,备水。” 外边的丫鬟听了高兴的去了,屋里的主子要备水沐浴,说明王爷今晚仍是留在这边。跟对主子,下边的人也水涨船高,说不定哪天还能被王爷看上呢。 田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铜镜,忽而勾起嘴角一笑,我的好王爷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平王终结者 温暖的室内,摇曳的帐幔,平王已不只一次的吼叫冲刺再倒塌在身下人的娇软之上。 田丫精神很是亢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熠熠生辉,给她清秀的脸庞镀了一层亮光,前所未有的迷人魅惑。 平王深深吸了口,从她身上翻下,心里喟叹,自己在这里得到的舒爽,是陆先生送的那两个美人再手段高超也比不上的。 田丫脸色潮红,几次的雨露滋润,让她像雨后初绽的蔷薇般娇艳可人。 “王爷,您先躺会儿,奴婢给您净身。” 平王呼吸还不平稳,似还在回味刚才那**的滋味儿,听得她这样说,只点了点头,并未说话。自然也没听出田丫的话里仿佛有什么不一样。 田丫嘴角一勾,拿温水拧了手巾,仔细的给平王擦拭湿漉漉带着暧昧气息的那处。她擦的很慢,很仔细,很认真,仿佛在一丝不苟的完成一件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平王微微抬头,看着她笑:“怎么?如此舍不得爱惜的模样,那便快让它重整雄风再来大战。” 田丫这次没羞赧避开,反而直直看向平王,娇笑着:“自然。” 平王挑眉。 田丫又笑:“王爷带给奴婢的那画,奴婢喜欢的紧。日间既然已经允诺了王爷,奴婢必要使出浑身解数使王爷欢愉的。” 说着话,田丫已经擦拭干净,将手巾放回盆里,她不着寸缕的趴在了平王腿边,两只保养的软嫩香滑的小手摸了上去,挑逗着戏弄着,丰满的酥胸也贴上了平王强健的大腿磨蹭着。 平王挪了挪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方才都是本王强攻,现在可该到你了。” 田丫深深一笑:“王爷自享受便是。” 说着,小舌尖往下一扫。 平王的雄风颤了颤,更坚硬了几分。 田丫灵巧的手指头上下翻飞,温柔的小嘴不停吞吐,里面的小香舌横冲直撞,平王直觉得自己的老二被带着飞上了天际。 “好丫头,再快些,再快些…” 平王快活的受不住,想要释放。 田丫更加急速的吞吐着,手指更快更紧了些,忽然,感觉到嘴里有几分异常,却是平王要释放了。 田丫猛的抬起头来,手指却缠了上去,水莹莹的手指缠紧了那物激烈的摇晃。 “啊――” 平王又一次的低吼出声。 看见一道白线飞出,田丫眸色深深。此时,平王摊在床上,胸膛剧烈起伏着。 田丫忽然笑了,两排小白牙在摇曳的烛光中似发出冷光。她迅速的低下头,目标直指―― “你个小妖精,又想做什么怪…啊――” 平王一声大叫,却半点儿暧昧淫秽也无,里面是十二分的痛楚。 看着平王痛极的捂着下体,缩成一个圆腰大虾在床上滚来滚去。 急速站起身的田丫,开心的大笑起来,她伸手摸了把嘴角,掌心沾满了红色的血液。 “王爷,奴婢服侍的可舒服?这**的滋味儿保证让王爷终身难忘!哈哈哈…” “啊啊啊――贱人!贱人!来人来人――” 平王一阵怒吼。 平王守在外边能选择性失聪的护卫们冲了进来,立即傻了眼。平王的女人就这样一件衣服都没穿的立在屋子里,是不是该避出去? “将这贱人拿下!” 护卫们才惊觉主子的情形不对头,两个冲到平王身边,剩下的两个要去抓田丫。 田丫一个闪身翻到另一边,不知何时,手里抓了把剪刀,对准自己的胸口。眼泪带泪,嘴角含笑,仿佛看着平王又仿佛没看到,凄然道:“王爷,你很好,好的很…我来了,等等我…” 护卫听着不好,急忙去抢,却晚了。 剪刀被田丫使劲了全身力气倒捅进胸膛,只剩下把柄露在外。田丫倒了下去,脸上挂着的是满足开心的笑。 平王剧痛之余看到这一幕,气怒攻心,受伤之处更痛了,大吼一声,晕过去了。 扶着他的护卫颤抖着嗓子喊:“快,快,传太医――” 主子的受伤之处…护卫此时真想拿刀抹脖子。 “还有,快,快去请忠勇侯!” 忠勇侯美梦正酣,被震天响的拍门声惊醒。 “混账!出什么捅破天的大事了?”忠勇侯一边系着颈下几颗扣子,一边黑着脸问。 妈的!老子的魂都被拍没了! 拍门的人正是平王身边的护卫,门一打开,他一把抓住忠勇侯的胳膊,一边低低颤声道:“王爷出事了,侯爷快去看看。” 忠勇侯一惊,才认出面前之人,心里又一凉。 “王爷出了何事?” “王爷被人伤了…” “什么?什么人如此大胆?王爷被伤在哪里了?伤势如何?” 护卫支吾,要他怎么说? “您还是赶紧过去吧。” 忠勇侯立即心更凉了,难道要不好了? 等到了平王府,忠勇侯直接被领到了小院子里。 平王伤势太…不好说,按说应该不得移动等太医来诊治。但田丫的尸体就在一边横着,胸口流出的血染红了半边地毯,哪能将王爷留在这里?因此,平王被移到隔壁房间里。这处屋子被封了起来,等平王醒来再处置。 平王还昏迷着,身上没穿衣裳,主要是因为一动平王就疼得出一身冷汗。那里还没处理好,更不能碰。因此,只虚虚盖了层薄薄的棉被,下端在两条大腿上搭着。 忠勇侯皱着眉头问:“伤到哪里了?王爷昏过去了?” 一直守着平王的护卫脸色很难看,示意忠勇侯上前看,自己轻轻揭起了棉被下端。 忠勇侯直觉不好,低头只一看,就脑袋一响,一时竟站不住跌坐在地上。 平王引以为豪让他驰骋多年越战越强的“小平王”…没事,但有事儿的是“小平王”后面的袋袋,装着唯二宝贝的袋袋,被人生生咬了一口下来。哦…没咬下来,还有些皮肉连着挂在那里。但是―― 唯二宝贝之一也挂在了外面! 忠勇侯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竟伤在了这里?竟伤在了这里!任他这么些年博闻强记,也没听过这样的伤法,更不知道治法啊! 忠勇侯此刻很蛋疼,真疼,他真恨不得那一口是咬在了自己的那个上面。 “太医,太医呢?快叫来诊治啊!” 皇子府里有常驻的太医,自己都赶过来了,太医怎么还没见人? 护卫摇着头道:“太医第一时间就过来了,给王爷止了血,但…这伤势他不敢自己处理,毕竟事关以后的…太医去请人了。” “去请谁?” “…尤御医。” “…”忠勇侯不只眼前发黑,更是脑仁儿剧疼起来。 尤御医? 尤御医是国朝第一圣手,但他是皇帝的专用御医,更只痴迷于医道。除了皇帝宣召,他自己乐意外,谁的面子都不用给,贵妃?皇子?呵呵,全不看在眼里。但大家再被甩脸色也敬着他,人家的儿子徒弟孙子全都是名医。他老人家就是杏林子里最大最粗最祖宗的那一棵! 护卫又低低加了句:“太医说,这伤势除了尤御医怕是没别人能医得了。咱们…不敢耽搁,又怕自己说不清…太医进宫去请命了…” 深夜去尤府请尤御医?那倔老头子能来?不大扫帚把你打出来?但王爷的伤势能等?所以,只能去求救唯一能命令尤御医的人――皇帝! 忠勇侯也知道此事瞒不得了,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好一会儿再张开,满目厉色。 “王爷到底是如何被伤得?!” 护卫不敢瞒此刻杀气腾腾的忠勇侯,引着他到了隔壁房间看现场,将自己等人进来后听见看见的仔细说了一遍。 忠勇侯对平王很上心,一方面是图以后的泼天富贵,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将平王从小看到大,有真心真情,当是儿子也不差的。平王又处在随时被人攻坚的地位,因此,他对平王的身边人事都十分熟悉。 一眼就看出躺在血泊里的女子正是自家妹妹挑出来伺候平王的,忠勇侯心里那个堵哟。当日,妹子查了遍,自己也查了遍,没看出这个女子有什么不妥,怎么偏偏…? 忠勇侯阴沉着脸盯着田丫,仿佛看的是夙世仇人一般,恨不得用目光将她烧死。看着看着,忠勇侯看出点儿门道来了。 这个女子重伤了王爷,自己拿剪刀捅了胸口,马上就要死了,身受重伤,还有护卫对自己虎视眈眈,可看她的脸上还留着死前的神情,安详,放松,带着心愿达成的舒畅… 忠勇侯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一个死人舒畅个屁? “这女子临死前说的什么?” 护卫记得清楚,又重复了遍:“王爷,你很好,好的很…我来了,等等我…” 护卫很尽职,将田丫的语气也模仿的惟妙惟肖。 忠勇侯摸摸下巴:“她后边那句肯定是对别人说的,这个别人应该是早已死了,不然怎么叫等等她?” 护卫点头,就是不知道这个别人是什么身份?是她的亲人还是情人还是什么别的? 忠勇侯眉头更紧了几分:“那前边那句话呢?‘王爷,你很好,好的很’,她说的是反话?知道王爷好还刺杀王爷?要是反话的话…王爷不是一直很宠她?难道她跟王爷有仇?” 护卫没说话,他也不知道啊。王爷是真的对田丫不错,不该吧?之前调查身份背景的时候的确没问题啊。 忠勇侯觉得百思不得其解,摇摇头出去了,屋里的血腥味儿太厚,熏得人透不过气来。 出来屋子,忠勇侯想起一事:“王妃呢?怎么没见王妃守着王爷?” 忠勇侯很不满。 护卫回禀道:“王妃身子沉重,属下怕刺激之下王妃有个不好。就没让人去通报,也瞒着正院里的人…” 护卫没说的是,王爷伤成那副模样,怕是以后都…指不定王妃肚子里的那个就是最后一个了,还是能保住一个算一个吧。 忠勇侯叹息,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 “先瞒着,等王爷这里养好了再说。” 护卫心下一沉,养好?下面一疼,得啥时候啊? “找个心细眼尖的,去屋里查查这女人的东西,看能不能找出蛛丝马迹来?哼,敢冒犯王爷,等着灭族吧!” 护卫里面寻来两个高手,进去翻找,当然,什么也没找到,都是女子惯常用的东西,尤其是这些东西上都有平王府的标记,显见是田丫进王府后配置的。 当初,田丫进平王府时,就收拾了一张包袱皮裹了两身衣裳。后来,平王嫌寒碜,立即丢了出去,连她宫里分的小首饰小头花也一并都换了扔掉了。田丫压根就没什么私物,能找到什么? 至于那幅平王刚拿来,跟田丫两人赏过的风格迥异的“年画”,被田丫丢在火盆里烧了干净。还有那只装着人皮的小瓷瓶,也被她洗的干干净净,装了宫里赏赐的花露,却又被她当着丫鬟的面故意打碎了。这会儿正不知在哪个垃圾筐子里躺着呢,谁会想的到?更不会发现底下的玄机了。 田丫走的很干脆,留下的东西也很“干净”。 平王还没醒,忠勇侯心内戚戚,不知改做什么,只好发呆,心里磕头拜佛,佛祖啊,老天啊,保佑王爷的那个啥千万保住啊! 忽然屋外哗啦啦一阵急速走路声,忠勇侯一个激灵。 “尤御医,快…” 忠勇侯迎到门前的身子僵住了,膝盖一软,直挺挺跪了下去。 “叩见皇上。”忠勇侯只觉得嘴里心里一阵苦。 皇帝冷哼一声,看他一眼,长腿一迈,从他身边大步踏了进去。 忠勇侯心里发冷,头更低了几分。 “忠勇侯,大哥,平王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忠勇侯一愣,抬头:“娘娘,您怎么来了?” 钱妃怎么来了? 这还真是巧了。 平王府的太医深夜进宫求见,拿的是平王的牌子。侍卫不敢怠慢,立即找了太监总管来。 太监总管只听了太医一句“平王等着尤御医救命”,就不敢再问,连忙将他领到了景岚宫,传到大总管跟前。 皇帝是夜正好歇在钱妃这里。 大总管听得太医说了几句,不敢耽搁,立即进去传话。 皇帝跟钱妃已经睡了,被惊醒起身,钱妃伺候皇帝穿衣呢,就听见仿佛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出了事。 哪还呆的住?立即宣了那太医进来问话。 事态紧急,太医也顾不得遮掩,只把平王的伤势如实说出。只是如实,就已经让钱妃腿软身软的差点儿昏死过去。 皇帝脸上也不好看,立即吩咐人去传尤御医到平王府,他这个亲老子放心不下穿好衣裳要御驾亲临,钱妃挣扎着也跟上,皇帝没拦。 皇帝到了还昏着的平王跟前,不管跪了一地的人,自己掀开被子一瞧,脸色顿时青黑一片。(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是不是很心痛 不甚宽敞的房间内,低气压云层低低环绕,忠勇侯抹了把额头的大汗,不敢看坐在正中的皇帝一眼。 尤御医和打下手的太医正给平王诊治,屋里的人只有皇帝钱妃和忠勇侯。 都不是外人,唯一的妇人还是亲娘,又都着急上火的,也就没了忌讳,平王躺着的床榻前连个屏风都没竖。 但狰狞且羞涩的伤处…专业人士外的人也不会去看就是了。 皇帝自坐下后就脸色沉沉,脸皮子上仿佛在电闪雷鸣,一身的怒火压抑压抑再压抑,微微垂着双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钱妃却是眼泪流个不停,爽朗大方的她一辈子都没流过这么多泪。不过,为了不影响尤御医,她愣是咬紧了嘴唇没出声。 尤御医一把年纪头发花白,但身子骨还硬朗,看了半天,拿干净帕子抹着手过来,半跪在地,神色难看。 钱妃和忠勇侯一颗心立即吊了起来,皇上也抖了抖眼皮子。 “臣无能。平王殿下的伤势太重,臣无法将那块被咬下的皮肉缝合,只能…切除。” 皇帝深吸了口气:“那…露在外面的那只…” 尤御医低了低头:“臣无能…” 钱妃立即哀嚎一声,仿佛受伤的母兽。 忠勇侯嘴里干涩的厉害,舔舔嘴唇颤声问:“尤御医,能不能…保住?那可是…男人的根本啊。” 尤御医叹息,他也想啊,都是男人,虽然他雄风不再了,但也感同身受啊。但――挑战难度太大,臣做不到啊! “臣无能…” 皇帝此时还比较镇定,沉着脸问道:“若切除了,会影响以后的子嗣之事儿吗?” 尤御医略一犹豫,果断摇头:“古书记载,自古就有男子只得一只阳丸,但不影响生育繁衍…” 钱妃不相信,尖声道:“纸头上记的东西,谁知是真是假?” 尤御医心里不爽,最讨厌病人家人胡搅蛮缠了。 “臣以前游历时,也遇见过这样的人,先天如此,祖辈父辈也皆如此。但臣遇到此人时,他膝下已有二子。” 人家一样生儿子,不待这么歧视的。 尤御医微微一沉吟,又道:“不过想来也是有影响的,据那人说,他家几代下来,每代男丁最多二人,可能也是跟这个有关。但,毕竟没有断了传承。就算先天完好之人,也有生不出孩子之事。” 皇帝,钱妃,忠勇侯… 那人是先天的,不用跟咱讨论这种医学遗传的高深话题了。 尤御医执着的表达自己的意思:“臣跟那人探听得清楚,他于房事之上并无与一般人有两样的地方。坚持时间,所用力道…” 皇帝急忙打断这老研究,“平王的,确定不能保了?” 尤御医又是三字:“臣无能。” 那是断根手指掉块肉吗?那是哪里啊?皮薄血管繁杂筋膜多,怎么缝?怎么补?不知道轻轻一脚就能产生生命不能承受之痛吗?生生咬下一块,尤御医表示,自己这辈子真是见识过了。 尤御医想安慰一句,一个蛋蛋也能生孩子的,但想到什么,又闭嘴不说话了。 他不说,不代表别人就不会问。 钱妃就想到什么,想问:“那平王日后还能…能…能…” 饶是亲娘,钱妃也不好意思。 皇帝很体贴,接口道:“还能人道吗?” 刚刚是说一个也能生,但他还能做生孩子前的必备活动吗? 尤御医就是拿不准这个,但责任还是要撇清的,以免日后有医患纠纷,还是能砍自己全府脑袋的那种。 “平王殿下的子孙根并无损伤,臣很确定。但…依臣看来,殿下是在几次欢愉之后又进行鱼水之欢,且在最要紧的关头被…嘴所伤。这个…打击之下,怕是对日后王爷行事有影响…” 也就是说,你硬不起来是你自己心里头害怕有障碍,不关御医的事哦亲。 几人沉默,这事,的确不是御医能看好的。 尤御医见几人都不说话,有些无奈,病情不等人啊。 “皇上,臣是不是给殿下处理伤口?” 是不是该割了? 钱妃又哭,忠勇侯也捂了眼。 皇帝咬咬牙道:“去吧。” 虽然平王还昏着,但有职业操守关爱病人的尤御医还是让太医亲自煎了麻药来灌了下去,不然待会儿病人不配合就麻烦了。 尤御医又吩咐那太医扯了很多布条子将平王的手脚都固定住,才开始自己的动作。 幸好灌了药又捆住了,就在尤御医拿一块干净的稀拉棉布浸到一个小坛子里,晃了晃捞出来,直接朝平王那伤处按下―― “啊――” 平王惨烈的叫声响起,感觉对这个世界再也不抱希望了。 “呜呜――”钱妃心口疼的受不住了,拿着帕子堵住嘴。 尤御医一个瞪眼,有些懵的太医赶紧将手里粗大的软木块塞进了平王嘴里。 平王疼得直翻白眼,还未醒来又昏了过去。 尤御医换了块干净的棉布又是一泡一按,平王被堵了嘴,只发出呜呜声,紧着再翻白眼昏过去。 如此换了三次,尤御医才停下清洗消毒的术前工作,一只老手稳稳拿起薄如雪花的银白小刀片,另一只手在坛子里泡了几泡,捏住没受伤的那边,一个巧劲,只连着些许皮肉的某块被割了下来。平王已经疼的麻木了,如此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他却没感觉到。 尤御医换了个小坛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清洗消毒工作。 平王也开始了新一轮的呜呜哀鸣。 皇帝的脸色不是铁青可以形容了。 钱妃腿脚发软,面无人色,身影摇摇欲坠,幸亏忠勇侯在一边扶了她一只胳膊。 钱妃没看那惨烈的场景只用耳朵听着,皇帝和忠勇侯却在看着,随着平王无意识的痛呼,脸皮子直抽。 “尤御医,好了吧?赶紧给殿下包扎吧。” 尤御医对忠勇侯毫不客气,肃了老脸道:“这里不好包扎,尤其不能包严实了,才要多次清洗去毒的。尤其是这是被…所伤,更容易引起感染。用这去毒的药水多洗几次,才能拿最稀疏的细棉布包扎。以后每日都要拆开再洗换布的。” 钱妃懵了,这岂不是每日都要将平王凌迟一遍? “我的儿啊…” 尤御医又道:“这里可不比别处,万一一个不好发肿溃烂了,只能整个割掉了。” 钱妃立即不喊了,两眼泪汪汪。 尤御医说着话已经给平王处理好了伤口,果然只用稀疏的细棉布轻轻裹了几圈。 “还得注意不能让殿下碰着了。” 得,继续捆着吧。 皇帝发话:“尤御医,你先在平王府里住下,等平王伤势好后再看。” 尤御医也不敢大意,他对这伤没经验,要亲自照看着才放心,不然平王一个好歹,自己的儿子孙子徒弟徒孙都得掉脑袋。 “皇上放心,臣一定照看好平王殿下。” 尤御医说完,鼻子抽了抽,为难道:“只是皇上,臣仿佛闻着这院子里有些气味儿不洁,对殿下养伤不宜。但殿下此时移动,必会牵扯到伤口…” 尤御医鼻子灵的很,能在大山里靠着鼻子找药材,隔壁那浓重的血腥味儿他早闻到了。之前不好说,这时却得提一下。不管这里面有什么内幕,确实会影响病人痊愈的。咱不能拿自家人脑袋开玩笑啊。 皇帝仿佛也觉出了什么,立马看向忠勇侯。 忠勇侯又出了身冷汗,那尸体还在呢。 钱妃没感觉,就要让人彻底打扫这院子,绝对不能影响她儿子养伤啊。 皇帝忽然问向尤御医:“平王何时能醒?” 钱妃也紧盯着他。 尤御医心里估摸了下,道:“一日之后。”说完想想又补充了句:“殿下睡着更好,更有利于伤口恢复。” 一旦醒来,不管是发怒还是发狂,一个动作总会牵扯到那里,还是昏着安生。 皇帝点点头,冲忠勇侯道:“你跟朕来。” 忠勇侯心里叫苦。 钱妃眼泪巴巴坐到平王跟前去了,拿着帕子给他擦冷汗。 皇帝出了门,并不停留,直接拐到隔壁门前,却没进去,只盯着忠勇侯瞧。 忠勇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身影颤颤荒凉萧瑟。 周围人见了,全退到了院子门口守着,恨不得自己是瞎子是聋子。 “平王如何被伤?” 现在可以来算账了。 忠勇侯一咬牙,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皇帝默然,突然推开门走了进去,直到看见地上的人还有胸口上明晃晃的剪刀柄,冷哼一声拂袖而出。 忠勇侯一直跪在地上,见明黄色的靴子又转了回来,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臣该死。” “你是该死!” 忠勇侯立即磕头不止。 皇帝语气沉重:“平王性喜渔色,朕之前一直要他收敛,他仍是一意孤行,最终栽到了这上面。是谁之过?莫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他后院的花花草草有多少是你寻来的!” 忠勇侯心里痛的想吐血。 皇帝冷哼:“这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儿子出了这荒唐事,朕这做老子的有错,那你们这些纵着他的人就没错了?” “臣该死。” “你死平王就能完好如初了?” “呜呜,臣,恨不得以身相代…” “皇上,这里面一定有内情,一定是有人要害平王!”钱妃在里边听见外边的动静,挣扎了出来,不止是为自家大哥求情,更要为平王报仇。 皇帝看着她,当然有人害他,还已经害了他。 “呜呜,皇上,”钱妃跪到忠勇侯旁边,神色憔悴仿佛老了几岁:“皇上,平王虽然好色,但他从不强求。府里的女人除了宫里赐的,就是臣妾大哥寻的,都是心甘情愿来伺候他的。平王虽花心,可他的女人,他都照顾的好,平王妃也是个大度的,那些女人终日被人好生伺候精养细护着,虽免不了争风吃醋,但绝不会到要刺杀他的地步啊。” 钱妃已经弄清伤她儿子的人是谁了:“那个该死的贱婢,”钱妃心头滴血:“是臣妾给平王的。因为怀孕胡姬的事情,臣妾骂了平王一顿,才给了那个宫女让他老实安分。他也是瞧在臣妾的面子上,才对她多有宠信,才被害了…呜呜,都是臣妾的错…我害了自己的亲儿子…臣妾罪大恶极啊…” 钱妃精神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忠勇侯也不停的抹泪。 皇帝长叹一声,扶了钱妃起来,道:“忠勇侯你也起来吧。可怜一片慈母心。你们都是真心疼爱平王的,谁知竟会发生如此之事。” 钱妃抽泣了声,恨恨道:“皇上,这一定是有人算计的!” “哦?” “臣妾之所以赏了那个贱婢。是因为之前平王与她见过两次,皇儿看着对那贱婢很和善,臣妾才想着找个老实的让他收收心…是臣妾瞎了眼,皇儿从来不对宫女上心,怎么偏偏跟她说的上话?分明是个不老实的…呜呜,都是臣妾的错听说,那贱婢进宫没多久就使计遇上皇儿,不知怎的,还让他记住了。皇上,皇儿进宫只到臣妾那里的,别处从来不去。若是那贱婢没被分到景岚宫,皇儿绝不会再见到她,更不会跟她再见面还赏她吃食,臣妾也不会把她赏给皇儿…呜呜,都是臣妾的错…她怎么偏偏就进了景岚宫?呜呜…” 钱妃越说越觉得那贱婢是别人安进来祸害自己母子的。 忠勇侯听着也觉得不对,景岚宫是能随便进的吗?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钻进这宫里最富贵最舒坦的地儿,她一个无依无靠无后台的小宫女,貌不惊人才不过人的,怎么偏偏就进去了?那背景来历干净的跟豆腐似的,是真的吗? 皇帝语气冷凝:“你怀疑是有人故意派她来行刺平王?” 钱妃哭道:“一定是的,不然哪有这么些巧合?” 皇帝点头:“此事朕一定会查个清楚。” 钱妃红着眼睛凶狠道:“还有那个贱婢,臣妾要她挫骨扬灰!还有她的家人族人,一个也不能放过!臣妾要灭她全族!” 皇帝这次没说话,冷飕飕直盯着钱妃看。 钱妃此时已经有些疯魔了,只想将伤害自己儿子的人和有关的疑似敌人的人全都杀了干净,连大哥扯自己的袖子都不顾了。 皇帝神情幽幽问道:“爱妃,你是不是很心痛?”(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乐疯了的端王 钱妃有点点儿懵,什么意思? “臣妾心痛的无以复加…” 皇帝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说道:“那是朕的儿子,朕也很心痛,爱妃,你能体会得到吗?” 钱妃心里道,我只这个儿子,你却还有别的女人给你生的儿子,你还有江山子民,我比你心痛的多,你又能体会得到吗? 但她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此刻的皇帝有点儿…诡异。 皇帝拍拍她的肩:“爱妃,再心痛也不能失去理智,不然就不只是心痛了。” 钱妃心里一凛,这是在警告自己?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心?他的亲生儿子才遭逢大难,他就在警告自己这个当娘的不要插手政事? 为儿子报仇情有可原,但砍头灭族已经是女人不能插手的朝政了。 忠勇侯又跪了下去:“皇上,娘娘也是哀痛导致一时失了分寸,她绝不是有意的,恳请皇上不要怪罪娘娘…” 皇帝叫他起来:“朕都明白,爱妃,为了平王你也要坚持住。” 钱妃含泪点头:“是,皇上。” 皇帝叹了口气:“把那女子拉出去处理了,喊人来将四下里按尤御医的要求打扫干净。有用到什么药材补品,直接去内库领。忠勇侯,你亲自去太医院挑几个太医来帮着照顾平王。” 两人忙谢恩。 皇帝拉过钱妃:“咱们先回宫。” 钱妃:“皇上…” 皇帝道:“你若不放心,白天再来看他。” 钱妃也知道规矩,自己深夜跟着出来,已经是破了规矩了。只得将自己得用的一个嬷嬷留下,自己跟着回去。 走到小院门口,就见不远处站着个婆子,朝着这边张望。 钱妃看着眼熟,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媳妇儿到现在还没见着呢。心里恶气顿生,便想发怒。 熟知自己妹妹火爆脾气的忠勇侯赶紧开了口:“事儿出了后,臣下令瞒着王妃那边。王妃可是怀着身子呢,这当口千万不能刺激到了。” 钱妃顿时清醒,这极有可能是自己最后一个孙子了,千万不能出事。自己儿子以后就靠这几个孙子了,尤其是嫡子。如此想着,心里又是一阵悲凉。 叫过身后跟着送出来的嬷嬷,嘱咐她帮着王妃打理好王府诸等事宜,照顾好王爷。王妃那边只瞒着,只说平王病了要隔离恢复,千万别让她动了胎气。 嬷嬷连声应下,钱妃又对皇上申请,多派些人来照顾平王。 皇帝自然应下。 第二日,钱妃早早来了府里探望,但让她失望的是平王一天都没醒来。 尤御医道,睡着也好,只要不发热,更有利于伤势恢复。 平王妃已经有六个月份,她听下边人道王爷惹了急症,深夜请了尤御医来诊,连皇上和母妃都被惊动了来,心里不安。但钱妃指派的嬷嬷来了一趟传钱妃口谕,只让她在正院里养着不要乱走。她心里有些疑惑不安。 钱妃又来到王府,径直去看王爷,这让她疑虑加重,不顾下人阻拦就要冲过来看,当儿媳妇儿的怎能让婆母亲自看顾夫君自己躲在一边享福? 下边人连忙喊着准备软轿了,加个衣服了,这借口那借口,总算请救兵的人回来了。 钱妃怒气冲冲进了来,张嘴呵斥:“我儿生了病要静养,你带着一群人冲去咋咋呼呼做什么?嫌他命长吗?你个心思恶毒的妇人!” 钱妃心里憋着的火还没地儿发,这个儿媳妇自己撞上来,就别怪她嘴毒了。 平王妃委屈:“王爷病了,儿媳不去看护,反累着母妃…” 钱妃厉声道:“这时候知道累着本宫了?你要是将他看好了,日夜留在你这里,他还能病?都是你没本事!” 平王妃又委屈又茫然。王爷是她能看得住的?再说,王爷就是留在这里就能不生病了?这里又不是药神庙。 钱妃还想再骂,看着那大肚子又不忍了,把火气憋下去没好气道:“就知道添乱。从今个儿起,你就在正院里养着,哪里也不准去,王爷那里更不能去。万一染了病累及本宫的孙儿,本宫拿你是问!” 钱妃甩着袖子走了,平王妃抹抹委屈的泪水被扶回屋里,心里倒是安定了。 钱妃嘴皮子毒,这些年平王妃都被骂习惯了,一旦不骂她,她反而还不安呢。这就是所谓的打是亲骂是爱? 又过了一夜,平王醒来了。 这时,钱妃还没来,喜得忠勇侯赶紧派人去宫里报信。 平王醒来一时没想起自己昏迷前都发生了什么惨无人道的大事,他惊悚感觉到自己下半身光着,两条大腿分得很开貌似被绑住了。 平王觉得中间那里凉飕飕的发紧,顿时不好了,这么经典的姿势,他没少用在美人身上,可是,但是,可但是――自己怎么被摆成这幅模样? 平王扭了扭,腰也被固定了?怎么有些疼? 忠勇侯两眼汪汪凑到他跟前:“王爷,你可醒了。觉得怎么样?疼不疼?”扭头又喊:“尤御医,尤御医,快过来给王爷看看。” 平王愣了愣,仿佛被提醒了脑子里一片混沌疼痛,刚想起什么不美好的场景,就见那头发全白的老头把头伸过去,直勾勾的打量… 平王气冲脑门,腿动不了,腰动不了,更要命的是他终于想起发生什么要命的事的。 “贱人――” 声音虽哑,但中气挺足。 尤御医点头:“王爷看着还好,这样保持下去,只要不发热,就能顺利痊愈。臣下去开副方子来。” 尤御医腿脚灵便的出了门,这跟病人反馈病情的事,由家属去做好了。 “贱人!贱人!贱人!本王要将她碎尸万段!” 忠勇侯忙按住他肩膀,怕他碰着了伤口:“你别急,别急,你母妃已经让人将她挫骨扬灰了。” 平王愣了愣:“烧了?” 忠勇侯点头:“烧干净了。” 平王心头堵了口气,这还怎么鞭尸? 屁股动了动,感觉更凉飕飕了。 “舅舅,我的伤怎么样了?” 忠勇侯立即啪啪掉眼泪。 平王不好了,挣扎要看,但他腰腿都被绑住了,还搭了条棉被,怎么能看得到? 忠勇侯只能端来一个精致的小银罐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他说。 没多久,平王仿佛疯了似的怒吼狂叫,还夹杂着痛哭。 这时,皇帝和钱妃也赶到了。 钱妃往屋里跑,就看见自己儿子甩着脑袋扬着手臂发疯呢。 忠勇侯死死压在他的腰上,生怕碰着了伤口。 钱妃哇的一声哭出来,也上去跟着一起压着。 好一会儿,两天没进食的平王终于折腾不住了,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大喘气。 皇帝冷眼瞧着他。 “还想胡闹什么?” 平王这打击太大,听见老子这样问,浑身的戾气压都压不住,又开始嘶吼:“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杀光杀光都杀光!” “你个丢尽祖宗脸面的畜生,想杀谁?你赶紧掐死你自己去吧!” 皇帝嘴毒模式全开。不怪他生气,他轩辕家往上数所有的男祖宗,哪个被咬过袋袋?等他去了地下都没脸见先人。皇帝大人宁愿自己这个儿子精尽而亡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好歹有那么一两个不争气的先人已经铺了路,自己生了个一样不长脸的,也不是太难堪。 平王被皇帝这一声怒吼惊着了,老爷子想着自己去死了?就知道老爷子只看重端王那厮。平王心里悲愤又悲凉,一个没忍住,呜呜大哭起来。 服侍的人看着不好,不待吩咐低着头猫着腰迅速退了出去,退出屋子还不算,连院子也不敢踏足了。 顿时小院周边数米内,再无杂人。 最后,也不知皇帝和平王都说了什么,反正大家伙儿听见一阵低闷的争吵声?呵斥声?皇帝怒气冲冲出了来,走到院门口被追赶的钱妃娘娘拦住了。 钱妃满脸泪痕:“皇上,皇儿心里不舒服,您多体谅…” 皇帝气愤的扯过被钱妃攥在手里的袖子,冷哼道:“朕体谅这个小畜生!来人,从今个儿起,平王在王府闭门思过,卸下所有差事,没有朕令,终身不得出府一步。” 众人傻了,这是…圈禁? “不,”钱妃痛哭一声:“皇上,您如此做,让皇儿如何想…” 皇帝深深吸了口气,极力语气平缓道:“不然呢?他这辈子还有脸走到人前?” 钱妃愣了愣。 “要让别人上门来看他的笑话?他能受得住?” 钱妃急忙摇头:“皇上,皇上,等皇儿好了,自然就没事了…” 这话说的,钱妃自己都不相信。宫里的太监是怎么来的?平王已经是半个了! 皇帝不耐道:“朕丢不起这人!既然爱妃说等他好了,那就等他好了再说。小畜生,敢对朕咆哮嘶吼?是朕给的他那女人吗?一个废物,收用了这么久,那女人还能对他下手,他不是自诩花丛高手处处留情百花折服吗?小畜生!” 皇帝气咻咻走了,可见应是被平王气得不行。 被心口插刀的钱妃呜咽一声,到底舍不得儿子,踉跄着回去安慰了。 再一日,被平王深深得罪的皇帝在朝上板着脸让大总管念了圣旨,大意是皇三子平王轩辕侑,品德败坏,骄奢成性,荒淫无度,不服圣命,顶撞君父…自此圈禁。虽然没明说,但大家伙儿心里都明白这怕是圈禁终生了。 这一道圣旨让众人有些懵。 平王被咬才过了三夜两天,钱妃天天去看望,皇帝也亲自去了两趟,府里人心惶惶大门都不敢出。尽管平王府里有不少别家的钉子,但都老实的还未出去交情报。 这道圣旨一颁,也意味着平王大势已去。钉子们也暗暗活跃起来,有关的消息深深浅浅送了出去,纷纷琢磨着是不是该换个吃饭的地方了。 钉子能力哪家强?当然是平王死对头端王安置的数量最多质量最好。 一个王府,泱泱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里面安放几个钉子真心不要太容易哦。端王也知道自己府里有平王的人,但这个不好查明也不容易清空,大家直能无可奈何的接受并主动安插了。 收到几道消息一整合,端王疯了!乐疯了! 虽然没了解到事情的十分,但也猜出了**分。原来,端王还担心老爷子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被平王惹毛了,才颁了那道无情的圣旨,指不定哪天一哄又撤了去。但现在看来…端王大笑出声,平王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老老实实做个龟缩着的王爷吧。 这事儿本身就不是老爷子能容的,估计老爷子只要一闭眼就能被这个丢人的小畜生气吐血,竟伤到了那里!还是被个女子用嘴…啧啧,平王不止是老爷子的耻辱了,简直是整个轩辕家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了,老爷子没活生生掐死他就是留情了。 再者,不用去问尤御医,端王同样身为男人,只设身处地想想平王受伤过程都觉得蛋疼发抖,他万分肯定平王这辈子对着女人是硬不起来了。一朝被蛇咬还十年怕井绳呢,那只蛇还没咬在那里呢。一个不能再当男人的皇子,还有机会登上宝座? 端王哈哈大笑,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笑得挥毫泼墨好不自在。 “王爷,王妃来了。” 端王一个停顿,赶紧亲自去迎,他现在觉得王妃肚子里这个孩子是个有福气的,给他老子也带福音来了。 柳王妃的月份和平王妃差不多,六个多月了。她身形纤细,有了身孕后前三月孕吐得厉害,更瘦几分。后来,胃口转好,才补了回来,但吃的东西多被胎儿吸收,因此除了大肚子,柳王妃的身形并未有多少变化,只脸上丰腴了些。 柳王妃让服侍的人留在外面,自己扶着端王的手进了去,被他扶着坐到高背椅上。端王还体贴的在她后背垫了几个垫子。 “你怎么来了?不在屋里歇着。万一累着了呢?吹了风呢?” 柳王妃轻笑:“哪那么娇气?母妃派来的嬷嬷也说让妾身多走走呢。” 柳王妃仔细打量端王,见他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神采飞扬,眼睛都亮了几分,嘴角更是扬着拉不下来。想了想,犹豫道:“王爷,父皇那道圣旨…” “嗯,”端王心情很好:“父皇终于看清他的真面目了…” 柳王妃无语,平王好色的真面目还有谁看不清的? “王爷,妾身来是想问问。咱们府里要不要去…”柳王妃也不知该说什么词合适:“毕竟听风声,平王受了伤…弟妹还怀着孩子…咱们若是不过问一二,是不是显得太…薄凉不近人情了些?” 端王略一思忖,笑道:“你说的对,本王这就进宫为平王求情好了。” 呀?柳王妃惊了。这不是去找骂吗? “父皇心情不好呢,王爷您现在去…怕是会被责骂…” 端王摆摆手不在意:“本王是孝子,让老爷子骂一顿出出气也好。” 柳王妃不说话了,得,您自去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段相不如他 端王挂着春风般的笑容,殷勤嘱咐了柳王妃好多,才让丫鬟小心扶着送回去,自己折回书案前,又提笔写了几张纸,才放下笔,喊人进来。 来人被叫到跟前,目光落在一桌子凌乱的宣纸上,上面楷书、隶书、草书、行书不一而足,但每张唯有四个大字:心患自去! 端王满面春风跟他道:“当日你带回那野道人的四字箴言,本王还一点儿不信。没想到今日竟真的应验了。平王终身圈禁,再不得现于人前,没费本王一丝儿功夫,可不是‘心患自去’?那野道长真是有本事的。” 护卫嘴角抽抽,王爷这是全心信他了,还箴言?还道长? “你现在立马带一千两银去谢他,他若有什么要求都满足他。再跟道长求道箴言来。哦,问问他,愿不愿来王府做客,本王请他做座上宾。” 护卫忙道:“王爷如此抬举他,晾他也不敢拒。” 端王沉吟,微微摇头:“如果他真有本事,大概不会来。上次他可是说了要远离皇家人的。他若不愿,你也别强求,得罪个世外高人可不好。” 护卫忙领命而去。 端王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重新梳了头,进宫表孝心了。 可惜,这孝心不好表。 皇帝耐着性子听他悲痛沉痛哀痛的表完兄弟情,还没来得及加深父子情呢,皇帝一个杯子砸下来,大骂他虚伪狡诈,明明心里为亲兄弟倒霉幸灾乐祸,偏偏还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情深意重的鬼模样来糊弄老子,老子就是眼瞎了心也没瞎,这点儿小九九也敢拿来卖弄,当你老子是死的吧?给朕滚出去跪着! 端王再次见识到了帝王的喜怒无常和他家老爷子越来越严重的阴晴不定,直到深夜才被人送了回来,躺在床上直想去死。膝盖啊,爷的两个膝盖啊,不会就此残了废了也圈禁了吧? 端王当然不会残,早预料到有此一行的柳王妃早安排好了,秋侧妃被叫过去给端王揉了大半夜的膝盖直到天明。 好在端王想着平王,心里乐得冒泡,止都止不住,竟也没生气,和颜悦色跟她说几句,甜美的睡了过去。 秋侧妃那个幽怨啊,长夜漫漫,不正好做点儿有情趣的事儿吗?自己就守着个睡死的男人揉膝盖? 唉,忍,我忍,继续忍! 段四自然也知道这道圈禁的圣旨意味着什么。就算端王什么也不做,自己也妥妥的是未来的贵妃了。但是―― 段四掐掐手心,我想要的是皇后! 刘氏在段相的命令下,跟段四把话都传达了。段四一听自己竟被除了族,一阵的天旋地转差点儿昏死过去。爹他怎么那么狠的心?但再听刘氏追问,到底瞒着她做了什么?为什么你爹说他什么都知道,四年前的潋园赏花宴开始,所有的事情都知道?段四就知道,自己完了,爹不可能再认她了。 设计皇子,两次残害手足,以段相的为人是不可能原谅她的。段相慈和但绝不心软,不然不可能做到今天这位子。而且,他对所有的女儿都一视同仁,没有哪个是疼到骨子里,也没有哪个让他冷漠忽视的。呃,段三是个例外。当年,段相就是对她视而不见。 想到这里,段四又不甘的猜测,若是段三做了这些,爹会怎样?也除了族赶出家门? 段四最终也没对刘氏说自己都做了什么,可能是怕刘氏也厌了她,弃了她。只安慰刘氏,爹在气头上,以后莫要再跟自己来往,也不要再提自己。等端王成了下一任皇帝,自己便是贵妃,那时候请新君说和,不怕爹不给新君面子。自己娘俩儿还有团聚的一天。 没错,段四不可能放弃段家,更不可能放弃段相! 她想的很远,她坚信凭自己的本事能将柳王妃搬倒,成为端王身边的第一人,甚至能成为皇后。但事情不是成为皇后就能圆满结束的。段四自认再有本事再有手段,端王再喜欢迷恋自己,端王的孩子也不会全从自己肚皮里爬出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是说着玩的?段四要当皇后,日后还要做太后,她的亲生儿子要当皇帝。但这些事,不是她一个只能呆在后宅里的女子能做到的,届时就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外家支持,段相就是最合适的外家! 没错!段四在意的从来不是什么骨肉亲情父女天伦,而是段相能带给她的便宜和利益! 段四捏了捏袖子里藏着的小荷包,暗暗咬牙。她无法直接对柳王妃下手,原想着学那个大官正室的手段,做个香囊给王爷带着,必能影响到柳王妃。虽然慢了些,但月份越大,越容易一尸两命。 谁知道,王爷听了那几个嬷嬷的话,说是什么有些气味儿对孕妇和胎儿不好,不但让正院不再用什么熏香,里面的丫鬟婆子全是素面朝天,他自己更是再不用香囊熏香之类,甚至回正院之前还要换新衣。 段四想吐血,这比拜佛祖还要讲究啊,更是对铲除柳王妃坚定了十二分的心思。王爷这么期盼这个孩子,日后哪个能容易越过去? 段四咬唇,到底怎样才能做到? 到底怎么做到的? 杨念慈特崇拜的望着眼前的蒙面人,此时,她已经套出他的名字――齐让。 杨念慈愣是没好意思问他,你下面是不是有若干弟弟妹妹,你爹娘让你多让着点儿? 圈禁平王的圣旨,杨念慈也听着了,消息来源是段相。 段相也是为了让闺女出口气,那差点儿掐死你的货被他亲老子关起来了,你阶段性的能出去走走了。 杨念慈大喜,随后心里犯嘀咕,总觉得这事儿跟轩辕有关。毕竟,他当初不止一次说要收拾了平王。 段相走后,杨念慈把人都赶出去,将齐让哄了出来。直接问他,平王这事儿跟他们有没有关系? 齐让这段日子深深看清了杨念慈的真面目,非常的…接地气,投脾气,想都没想就点了头,挤眉弄眼说这是老大给大嫂报仇,果然看到大嫂脸红的俏模样。心里得意道,看吧,老大,兄弟对得起你,你不在的时候,兄弟还帮着你加深夫妻感情呢。 杨念慈脸红了那么一下,就八卦的问,平王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平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齐让倒是清楚,但让他一个“清纯”的大小伙子对着貌美如花的大嫂说个一二三来,忒难为人。齐让摸摸脑袋,左看右看,最后道,等老大回来跟你说,身影一闪又溜了。 留下杨念慈愤愤,托着腮帮子想破脑壳子也没想出什么来。 深夜,小楠和几个人坐在屋子里,都沉默不语。 良久,才有人开口:“谁想到她竟当天就动手了,她是存了必死之心啊。” 几人又陷入沉默。他们那日送了画去,后又送了姓陆的标记过去,一是告诉她自己等人帮她报了仇,她是不是该履行自己的承诺。二来也是告诉她,自己等人有办法混入平王府,若是她需要什么东西,能给她送进去,同样的,也暗暗表示,自己等人也能在事后将她救出来。 那时,他们心里暗暗也想过田丫不会做那件事。毕竟,她老老实实呆在平王府里什么也不做,他们一群大老爷们也不会跟个小丫头过不去。所以,才只是送了表明身份的画和姓陆的已经被杀死的消息。 可,他们没想到田丫没有一丝儿消息送出来,当天晚上就动了手,还是那样的报复手段,自己也紧跟着赴死。她是怕连累了自己等人? 几人黯然,他们原计划是,如果田丫还愿意做的话,给她送份慢性毒药去,偷偷让平王服了,在毒发之前,想法子将田丫救出来。这计划推算了好几遍,有**分的把握能成功。可现在… 小楠苦涩开口:“她的尸体呢?” 一个人粗鲁开口:“奶奶的,平王他娘那个老娘们儿,让人将田丫烧成灰了…” “嘭――”一只拳头重重落在桌子上。 “…不过,我把骨灰偷回来了,已经跟她姐姐埋在了一起。” “姓陆的那个畜生!折磨死了多少女娃子!就这样让他死了也太便宜了。还有平王,把好好的女娃子送到他手上受尽折磨,现在还让他活着,真是太便宜了。” 小楠摇摇头:“老大说,他答应了别人,不要他的命。哼,”小楠眼色一厉:“这样也好,生不如死的滋味儿让平王也尝一尝。一个被太监了的皇子,还是一心想当皇帝被太监了的皇子,就让他不人不鬼的活着吧。” 一人叹道:“可惜了田丫和她姐姐杜鹃。她姐俩儿本来就命苦,被后娘打骂着长大。好不容易能被卖进宫当最低等的宫女,熬上几年出来就能安生过日子,杜鹃又被祸害了。田丫亲手报了仇,想来也走的心安,唉――” 他们感叹了会儿,收拾好情绪说起别的,多是在江湖上四处游走的人,见多了悲惨的事儿,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就是他们自己,也都是有故事的人。 “这事儿不会被人发现跟老大有关吧?” “放心,老大说了,宫里他早就安排好了。” “哼,可惜让端王又得意了。” “别急啊,先收拾了平王,再收拾端王,一个也跑不了。” “嘿嘿,老大是为了大嫂才急着收拾平王吧,不然放着让他们狗咬狗多好?” “那当然,大嫂也是真…女子啊。长的好看,能生儿子,开得铺子,赚得银子,还大方爽快,配得上老大!” 小楠面色古怪,他怎么就没觉得呢? “大嫂可以出门子了吧?平王不出来就见不着她,更不会想到老大身上去。” 小楠没好气道:“出门子干什么?出门堵我,骂我,打我?” 一个大汉戏谑看着他:“要说,小楠你现在真跟个娘们儿似的。不就是被大嫂的徒弟收拾了顿?那小丫头又不知道内情,以后让她给你赔罪就是了。” 小楠撇嘴,那个死胖丫头会赔罪?谁信呢。 “不知道老大的事儿怎么样了?” 几人一致摸下巴:“啥时候回来哟。” “哎,对了,”又是一拍桌子:“小楠,你得把咱们都弄到明面上来啊,还等着大嫂请客呢。” 小楠吐血,自己费心费力把你们搞出来,就是为了吃大嫂一顿? “知道知道了,别催了。” 此时的轩辕在干吗? 他正坐在一间远离京城的客栈里,最上等的房间,放了几个火盆子,温暖如春,可轩辕的心情离着春天差远了。 都出来这么久了,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再不回去,康儿都忘了自己这个爹了。呃,惜儿不会也忘了自己吧?不行,那便宜老丈人肯定趁着这机会给惜儿洗脑,让她忘了自己。自己得快点儿回去。 “今天的送到了没?” “来了来了。”一个便装的大内侍卫跑了进来,手上捧着几十个画卷。 轩辕让他放到长案上,自己拿起一卷打开,搭眼一瞧,丢到一边,再打开一卷,再一瞧,再丢到一边。再打开,再瞧,再丢… 没一会儿,地上堆了满地纸,桌上一张不剩。 轩辕板着脸,扒拉着侍卫的肩膀,貌似心平气和的问:“你自己觉得这里面有一个像的吗?”下巴还朝前点了点。 侍卫苦了脸,看向对面。 桌案对面摆了架实木屏风,上面只挂了一幅画,一幅人物的肖像。 长眉入鬓,眸如星海,鼻似玉山,完美无缺。这是一幅男子的肖想,长得精致绝伦却没有一点儿女气的男子的肖想。 若是杨念慈在此,就能认出这画的正是轩辕的真容。 侍卫苦着脸道:“头儿,这天上神仙一般的长相,就是祖上烧了八辈子高香也求不来。也只有…”侍卫伸手指指了指天:“那里有。您什么都不给的,让各处兄弟们找跟这位长得像的孩子…要不,咱直接上昆仑山顶上求玉帝给您降个仙童来?” 轩辕听得舒坦,摩挲着胡子拉渣的下巴:“你真觉得长的好?” 侍卫忙忙点头,自己要是长得有一星半点儿像,那走上街头都是被女孩子抢的货啊。 “那跟段相比呢?” 侍卫差点儿要喷,这能比吗?这身份差的… “当然是段相…” “呃?”眸子危险的眯起。 “…不如他。”果断的不如。 轩辕满意了,又是得意又是苦恼,什么时候能找到啊? “你下去吧。让下面的人再找找,记得不能透露风声啊。” “记着呢,大家都是做暗线的,基本规矩懂的。” 轩辕盯着画像,良久叹了口气,不知道那边的线索查得怎么样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看上他啥了 端王的护卫这次寻了好几天才寻到野道人,却是在京城边儿上堵住了他。 野道人这次很不耐,摆着张臭脸骂他,上次说得清清楚楚他不能跟皇室人接触,否则有杀身之祸。而且,他前后算起来,给了端王两卦了,早抵了最先的冲撞之事。怎么还纠缠个不清。 那护卫也是个有趣的,耍的一手好赖。嘴上奉承着,见野道人还不跟他走,干脆两手一抱,抱起他的大腿抗在肩上撒丫子往酒馆跑。 他调查了野道人这么久,自然清楚他好什么。进了酒馆,也不撒手,等小二摆满一桌子好酒,才把道士按在凳子上,亲自斟了一杯送到他嘴边。 野道人直叹气,道:“要是别人,可堵不住老道。你小子偏偏跟老道有点儿缘法,看在你的面子上,老道给端王最后一道字。” 护卫忙拱手作揖,跟店家讨了纸笔来。 当着护卫的面,野道人写了一行字,护卫愣愣看出了神。 “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野道人愤愤敲他脑袋:“问什么?想让老天降道雷劈死老道吗?” 护卫摸着脑袋嘻嘻。 野道人道:“你只跟你家王爷说一句,一动不如一静。” 护卫虽不懂,也点头表示自己记清楚了。 野道人指指桌面:“付账吧,用你自己的银子付。” 护卫不明白,想给他掏端王给的银票。 野道人一把按住他的手,气得吹胡子瞪眼:“臭小子不明白吗?用你自己的银子付,就是老道欠你的人情。” 护卫才恍然,想起这野道人从认识到现在,从未要过王爷一点子东西,那次进了端王府,连口水都没喝,仿佛明白了什么。赶紧掏了碎银子结了账。 野道人拿出自己焦黄的小葫芦,灌了一葫芦酒。拍拍护卫肩膀道:“端王于你有知遇之恩?” 护卫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算到了?” 野道人嗤笑:“这还用算?刚刚给端王的那个字,是冲在你的面子上给的,自此,你跟端王的恩情就算还完了。” 护卫有些傻,这是什么意思? 野道人又道:“这是老道替你还的,自此,你跟老道的那点儿缘法也就了结了。” 护卫要急,这是日后不再相见的意思?那怎么行?王爷要是再寻他呢? 野道人止住他说话,摇摇酒葫芦:“刚才欠你的人情,老道这就还。你记着,要是信老道的话,回去就找个借口离了王府吧,越早越好。” 护卫心里发紧,他还真有些信野道人,但这是什么意思? 野道人也不多说,最后道:“老道几次跟端王交道,犯了禁忌。现在逃还来得及,顶多有些血光之灾,还能躲得过去。再不走,老命就留不住了。日后,再不相见,莫要再寻。” 护卫被他的话说的有点儿懵,一个没拉住,野道人起身大步走出门外。护卫赶紧去追,谁知,他刚出了门,左右都看不见野道人的身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回去复命,护卫将野道人除了与自己有关的话都说给端王,字条也呈了上去。 端王对着“为他人做嫁衣裳”七个歪斜的大字发愣,这是什么意思?暗含什么意思?怎么看着不是什么好事儿呢? 有心想再找野道人,可听护卫如此说,也知道此时的野道人怕是早跑远了,只能作罢。反而起了心思另寻高人,为自己指明前路。 护卫被野道人的话说得心里发毛,思忖良久,终于决定听野道人的话。反正,端王的知遇之恩,自己这些年左右跟随做了不少事都回报了,那野道人也说了,这最后一卦,是用自己和道人的缘法换回来的,自己已经够对得起王爷了。月余后,果然找了个借口离了王府回了老家,这是后话不提。 杨念慈解了“禁足”,正好能参加段五的婚事。 段五的年纪正好,杨念慈今年十八岁,段四比她小半岁左右,段五十六岁。 冯公子刚中了举人,家里有意让他三年后下场,他比段五长两岁,三年后,两人都不小了,两边一合计,今年成亲。 杨念慈拉着乳母打听了一番国朝科举的难度,啧啧摇头,这位未来的冯妹夫是个人才啊,十八岁的举子,三年后二十一,若是金榜题名真正是年少高才了。段五有眼光,段五的姨娘也有眼光,老爹更有眼光。等他正式入了仕,有老爹提携着,段五跑不了的凤冠霞帔。 刘氏被段相的绝情打击得生了一场大病,想想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女儿,更没心思好起来,整日里在床上躺着垂泪。甚至连每日的请安,她都免了去,哪还有心思打理庶女的婚事? 段相心里不满,但也懒得去点醒她,直接对冯家道刘氏身体沉珂,不能理事,请亲家体谅。他自己不在意那些“没用”的规矩体统,让段五的姨娘亲自操持,想想又加了个杨念慈,省的她整日瞎想那个小混蛋。 杨念慈一看自家老爹当个甩手掌柜的,心里鄙夷,您就不为小五想想?让姨娘跟冯家的主母打交道,虽然是无奈之举,但您自己还不出面,人家冯家人心里怎么想?这是不重视这么亲事呀,人家还重视您闺女? 杨念慈想的有点儿多,人家冯家还真没多想。一是,段相开始就非常有诚意的先致歉了,主母有恙起不了身,不管真假,冯家心里明白段相是看好这门亲事的,没见段相送了自家老爷一本珍贵的孤本吗?其次,不得不说是人与人之间的缘法了。冯公子他娘,冯家主母,以前就不喜欢刘氏,现在听得她不愿(能)操守婚事,更不喜欢了,但她与头一次见面的段五的姨娘却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段五的姨娘温柔知礼,大方和善,待人亲切又知分寸。在冯夫人看来,她比刘氏更像正室。 想多的杨念慈开始操心,不只自己时不时溜过去看看,还想怂恿着余舅母插一手,意在给段五抬身价。 余舅母老实不客气骂了她顿,说,人家亲爹自己都不在意,你个二道姐姐好操的什么心。没见兰儿肚子慢慢要涨起来?舅母我忙着伺候儿媳妇准备抱孙子呢,没那闲工夫。 杨铁兰怀了,虽还没显怀,但和乐坏了余家和杨家两家人,整日里都围着杨铁兰转。没办法啊,杨家三孩子,一个在边疆,一个在师门学艺,京里就只杨铁兰这个外嫁女了。至于余家两孩子,余启宽跟着杨铁志义无反顾的走了,余启宏在成功让媳妇儿怀上了的境况下,已经被忽略的彻底。这样一来,两家人的旺盛精力都放在了杨铁兰的肚子上。余舅母是脑子进了水,才放着自己儿媳妇儿不管,去管自己小姑子的男人的小妾的女儿。这八竿子打不着的! 杨念慈摸摸鼻子,知道余舅母这辈子是不可能看自家老爹顺眼了,灰溜溜走了。却是盘算好,过些日子,等杨铁兰胎稳了再来看她。 余舅母虽然嘴上说不管,但也做了些功夫的,能让自己甥女来劳动,想来段五是个不错的。她之后几次出门做客,遇到冯家人都是客气有礼透着亲近的,也夸冯家的女儿好,有教养。有教养,这可是很高的赞誉了,比什么长的好,才学高,更能引起当家主母的留意。冯家人自然开心,以后自家姑娘说亲,多了个好评,就能多些机会找个好婆家。他们当然知道余家和段家的关系,心里对段五更满意了些,冯家主母遇到杨念慈也更亲热几分。 杨念慈知道余舅母的动作后,心里感动,舅母都是为了自己啊,心里更是和余家人亲近了,比段家都亲近了。人都是处出来的,在段家她和段相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与其他人却是平平了,当然,这也有接触不多的原因。而余家人一见面就把她当心肝宝贝,虽然杨念慈有些心虚,可又贪婪的接受了,缺亲情的孩子爱不起啊,她是实实在在将余家人当成了与自己骨血相连的亲人。 杨念慈没事儿就跑到段五的闺阁里看她绣嫁衣,被细密的阵脚晃的眼晕,嫁衣已经快要绣好了,段五就有精力和她八卦。 这一八卦,杨念慈就听到了段小六的纠结亲事。 段小六至今还没选好人家。 是还没选好,而不是还没有。 段相自己提供了几家,但段小六的亲娘没同意。 杨念慈惊讶:“咱爹的眼光可是不低,他自己寻来的人家必定不错的,小六姨娘还看不上?” 段小五点头:“谁说不是呢。我姨娘说,爹找的几家家世是低了些,虽然咱是相府,毕竟出身摆在那里,哪个高门会娶庶女当媳妇。呃,二姐是撞大运了…但爹找的其实也不低了,里面还有个四品官呢,不过是他家最小的儿子,没什么事业,小六的姨娘估计看不上。” 说到这里,段小五脸上红了红。 杨念慈秒懂,段小五的未来夫君跟她相识的时候身上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今年更是中了举人,前途无量啊,冯家还是个二流世家。说实话,如果不是段相的身份在那里摆着,管着他老爹,如果不是段相在里面积极运筹,冯家未必愿意娶个庶女配有前途的嫡子,哪怕是相府的呢。 当然,人家小五也争气。脸盘子身段子不在话下,更是有才情能拿的出手,据说,在潋园那次小露才情,就已经迷住了冯公子,两边的亲事才能这么顺利。 杨念慈叹,硬件软件都要过硬才能赢得光明人生啊。 在这样的对比下,小六的姨娘的择婿标准,定是不能比冯公子差,只能好,最低也得一样啊。 所以,一样的四品官家的公子,但你身上没功名,哼,想都别想。 “另外几家,家世就低了些,但有几个身上有了秀才功名,小六的姨娘却是嫌…”家里不好了。 杨念慈无语,道:“当亲娘的都是一样的,挑来挑去,总觉得人家的儿子配不上自己的闺女。” 段小五捂着嘴偷笑:“三姐好像很懂似的。” 杨念慈大方点头:“我就觉得谁都配不上我家妹妹,恩,冯公子勉勉强强吧。” 段小五又红了脸。 杨念慈心里暗爽,调戏小女生就是好玩啊。 段小五羞了一会儿,才嗔怪看了她一眼,看得杨念慈呵呵笑。 段小五仿佛要说什么,抬头看了看门外,又猫了猫腰,貌似有些迟疑。 杨念慈精神一震,往前凑了凑:“你有什么新八卦?快跟姐说说。放心,她们都在外边呢。” 段小五小脸又红了红:“好像我是长舌妇似的。” 杨念慈哎了一声:“我也是我也是,快说快说。” 段小五…还是有些犹豫:“我也是…偷听的…” 杨念慈更有精神了。 “可我还是没出阁的姑娘家呢…不好吧…” 杨念慈绝倒:“你是暗示姐姐我,让冯家早娶你过门?咱们就能畅所欲言的八卦了?” 段小五又羞又急:“三姐净胡说。我怕…怕…姨娘听见了骂我。” 杨念慈着急啊:“你快说吧,姨娘又听不见,我也不对别人说去。” 几番催促,段小五才神秘兮兮小声道:“我偷听我姨娘和别的姨娘说话,小六的姨娘是看上昌远伯了。” 昌远伯?谁啊? 杨念慈不认识啊:“她看上了老头子?” 段小五噗嗤一声:“三姐,你不知道就别瞎说。小六的眼光高的很,能看上个老头子?” “那是谁啊?” 段小五就昌远伯给杨念慈解说了番。 昌远伯真心不大,今年也就二十四五岁吧。呃,杨念慈心里掰手指,就算二十四,在自己原来那个世界真心的不大。但段小六今年貌似十五还是十六,这个年龄差距…也可以接受吧勉强。 昌远伯年少时也是有名的佳公子,他爹是侯爷,到了他就降等袭爵了。昌远伯人才俊美,当年也被皇帝夸赞过的。还有人说,若是他下场科考,状元不在话下。但他要承袭爵位,自然不能再走科举之位。如今,领着一个闲职,过得富贵悠闲的小日子,赏赏花,看看景,伯府丰厚的家底足够他挥霍三辈子也用不完。他的原配两年前过世,留下一子一女和小妾若干。 杨念慈点点下巴:“小六的姨娘看上他啥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奇葩的段小六 段小五失笑:“撇去昌远伯已有原配和子女,其他方面的条件可都是上好的,也难怪小六的姨娘能动心。京里可是有不少人家都想把女儿嫁去当继室呢。” 人家昌远伯,年纪还轻,长的又好,自身也好才华,自身条件没得说。是堂堂伯爷,偌大一个伯府,家业丰厚,家世条件更没得说。一嫁过去就是正经的伯夫人,当家主母,上面还没有公婆要伺候。想想,好像的确是个好人选。 要知道,学子要么捐官要么中进士等朝廷分派,一开始都是不入流的小官。状元郎还不是先进翰林院做七品小官。史上又不是没有一辈子挣扎在六七品上的天之骄子。读书和做官不是一回事儿啊。 比如,余启宏现在不在翰林院,他想走余舅舅的老路,走后门直接去了工部,天天打杂,给人蹉跎成狗。里面有磨练他的意思,但也表明菜鸟真不容易。没门路没后台没才能没人赏识,一辈子也升不上四品啊。伯爷?呵呵,当朝廷赏赐爵位容易吗? 尤其现在是和平年代,边关安宁,哪怕惊艳如段相,也没机会封爵。 杨念慈细想半天,道:“还真是个好人选。但他已经是伯了,下一代还要降等,更是人家原配的儿子承继。继室过去也就是自己风光,生下的子女怕是有原配的孩子在,过得不会太好吧?” 段小五道:“可伯府的人脉富贵都放在那里的,都是自己的孩子,昌远伯还能亏着了?” 杨念慈啧啧:“后娘不好当啊。” 段小五犀利道:“但原配能轮到小六?” 杨念慈心道这妹子也是嘴毒的。 “你把昌远伯说的这么好,难道就没啥缺点?” 段小五皱眉想了半天:“我之前真没留意他。” 言下之意,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她姨娘,从未考虑过昌远伯。 杨念慈道:“你觉得咱爹会答应吗?” 段小五想想摇头:“小六的姨娘应该跟爹透露过吧,要是答应早答应了。” 杨念慈心里就想,要不要去找老爹八卦一下? 这时,外边丫鬟道:“三小姐,五小姐,六小姐来了。” 哟,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段小六带着丫鬟进来,段小五的丫鬟也跟着进来倒水上茶。 “咦,三姐也在?” 段小六行了礼,有些诧异。 杨念慈之前没留意过段小六,这次细细打量了她番,只见她芙蓉面柳叶眉端的好相貌,只那双眼睛灵动的有些过分,看来是个很精明的姑娘。 “妹妹想着五姐在娘家日子不多了,就过来姐妹多亲香亲香。” 段小五心里撇嘴,才怪。分明是你姨娘见我要出嫁了,你还没定下,心里着急,见了我姨娘的面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你自己看中个伯爷,觉得我嫁低了,不是心里瞧不起吗? “妹妹快坐,咱们姐妹好好说说话。” 段小六坐下,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大红的嫁衣上。 “五姐的嫁衣快绣好了吧?” “是了,明天就能收尾了。” 段小六笑道:“那明天妹妹再来看,五姐穿上嫁衣定如神仙妃子一般。” 段小五脸红了红,没说话。 段小六又对杨念慈讲:“妹妹听着这几日,三姐时时来五姐这里呢。” 杨念慈点头:“爹觉得姨娘辛劳,让我来帮衬。不过,这出阁的事儿你们小姑娘也帮不上忙,不然哪能让你们躲清闲。” 杨念慈是在调侃,谁知段小六不高兴了。 “哪有在闲着?妹妹就给五姐绣了几条帕子出来呢,下边妹妹也都有礼物送给五姐。三姐,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若是她撅个嘴撒着娇说这话,杨念慈也觉得小姑娘可爱,可她却是板着脸不满的样子,杨念慈立即定论,这丫头跟她说不到一块去。 淡淡道:“三姐手笨,做不来,不过给五妹添几套头面罢了。” 段小六一愣,笑着对段小五道:“三姐才会躲懒。五姐,你想要什么添妆?” 段小五心里不舒坦了,添妆添妆,都是看各人情分的,哪有自己去跟人讨要某物的?这个小六是来添堵的吧? “妹妹送什么姐姐都高兴。” 段小六眼珠子转了转:“真的吗?送什么五姐都喜欢?不会嫌弃吗?” 段小五道:“不嫌弃。” 杨念慈看了段小六一眼。 段小六却没再说这个,转而问起别的,段小五平静应答,杨念慈只听不说。 “姨娘真是能干,母亲卧病在床,不能亲手操持,委屈五姐了。” 段小六夸上了段小五的姨娘。 “姨娘从未主持过中馈,但给五姐操持起亲事来有模有样,比母亲都要厉害。姨娘有心了。” 段小五和杨念慈均皱眉,这不像是什么好话呀。 “五姐嫁妆准备好了没?要不要妹妹帮着过目?” 杨念慈心里暗笑,这是干嘛?怕小五占了你的嫁妆? 段小五冷冷道:“这事儿哪有我插手的,自有姨娘和爹爹主持。妹妹若是不放心,自去问爹爹。姐姐先谢过了妹妹好心了,若是看着不妥,就跟爹爹改过吧。” 段小五这话说得很露骨了,段小六脸上就不好看了。 杨念慈听的稀奇,一个还没订亲的小姑娘要来看姐姐的嫁妆单子,这是闹的哪出啊? 她哪里知道段小六是为自己操心? 段小六觉得自己的未来就着落在昌远伯身上了,自己堂堂相府千金,去做继室,昌远伯哪有不答应的份?自己要是嫁过去,一份丰厚的嫁妆是至关重要的。要知道昌远伯府家大业大,养着那么些下人,更有前头原配留下的子女。自己嫁妆丰厚了,一来自己腰杆子硬不被人看低,能在伯府里迅速立足。二来,也是为自己以后的孩子考量,这可是要全部留给他们的。 段小六就想看看段小五的嫁妆,两人身份相同,嫁妆也是相差无几的。她看了心里就有了谱,等轮到自己时,再缠着姨娘跟爹多讨些。还有一点儿小心思,看看爹有没有偷偷给她好东西,若是有轮到自己时就能有借口更丰厚些。 这会儿见段小五脸上不好看,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妥。忙赔笑道:“是妹妹瞎操心了,五姐别生气。妹妹对这些也不懂的,说错了别见怪。” 段小五嘴里说着不见怪,脸上仍淡淡的。 段小六忽然盯着段小五的丫鬟看了几眼,神秘兮兮问:“五姐,你的陪嫁丫鬟都定了哪几个?” 段小五心里不耐,可还是说了几个人名。 “她们都是伺候我伺候惯了的,自然要跟着我过去。” 段小六含笑道:“她们几个不错,模样也好。” 杨念慈立即觉得怪异。 “将来姐姐不便的时候也能帮着拉拢冯公子些。” 杨念慈,嘎?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吧? 段小五脸上僵了僵。 段小六却没看见似的接着讲:“妹妹没有三姐财大气粗,只帮着绣了帕子荷包,像样的添妆却拿不出手。” 杨念慈立即觉得自己更不喜欢她了。 段小六拉过自己的丫鬟,向段小五推了把:“五姐,你看,花芸是我精心调教出来的,模样拿得出手,善解人意更懂得伺候人,颇有几样做的出色的小菜。这个丫头当做陪嫁丫鬟给你做添妆好不好?姐姐去冯家,她必能帮着你在冯家争个一席之地。” 杨念慈真是…醉了,你确定你是小五的妹妹而不是嫡母?还派个人来做奸细呢?你确定你是添妆而不是添堵?这明晃晃的准备未来的姨娘了? 段小五脸都黑了,她是有准备陪嫁丫鬟,但没有一个是给未来夫君的。话说,还没嫁过去呢,就张罗着小妾人选,或许她娘有心思,但她绝对不会自虐!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花芸,却见那丫鬟竟然一脸羞涩的小模样,没有一丝不情愿。 天呐,莫非这丫头就是冲着冯公子来的?! 段小五气得胸脯起伏,这个小六到底在想什么?这是想跟自己撕破脸? 当下冷冷道:“这么好的人物姐姐可消受不起,妹妹留着自用吧。” 段小六道:“妹妹那里还有得用的人。花芸跟着我学过几个字,也念过几首诗,定能帮姐姐服侍好冯公子的。” 段小五更是气得眼黑,这是要红袖添香去?自己还没嫁过去呢,自家妹妹就挖墙脚了? 段小六在想什么?人家只是单纯的想要打发走这个心大的丫鬟罢了。可惜,这手段… 杨念慈看得佩服,这段小六脑袋是怎么长的,才能做出如此奇葩的事?这热闹看的。 很快,杨念慈的热闹看不下去了。 段小五毫不留情气愤无比的拒绝了。 段小六着急有些口不择言了:“五姐,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是,天下男人都一般,哪有不偷腥的。你又不能天天守着他,还不如放几个知根底的在他身边。” 杨念慈,这姑娘真的是没出阁的,这过来人的口吻是怎么回事儿? “你看看咱家,这一个个的…” 段小六没说完这话,杨念慈差点儿要喷,这是连她爹都编排上了?这都是她姨娘跟她私下抱怨的吧?姑娘,这种话你也能拿出来说? “远的不说,你看咱大姐,大姐夫一个个的往家里抬人,大姐拦都拦不住,只能顺着,可人家夫妻也不错吧?咱二姐呢,二姐夫倒是只守着她一个人,可人家沐安侯夫人最讨厌这个儿媳妇了,更是没能生个孩子下来。要我说呀,二姐赶紧把自己身边丫鬟开了脸,生个一男半女的养在身边才对。咱四姐…” 段小六不敢说了,段四被除了族之事,段相已经全府通告了,这话题目前是禁区,不能碰。 杨念慈还好奇,怎么没说自己呢,是当着当事人不好意思? 马上,段小六彰显了自己彪悍的战斗力。 她怜悯的看了杨念慈一眼,状若贴心道:“还有三姐,要是能大度慈悲一些,把那个女子迎进门,用得着被夫君赶回娘家吗?” 啥?老娘不大度?老娘不慈悲?老娘被赶回了娘家? 杨念慈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层一层红了起来,气得! 段小六却以为杨念慈羞愧后悔了。她抛下对段小五的说教,转头对上杨念慈:“三姐,请听妹妹一言。妾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消遣罢了。这男人呀,都好新鲜,抬进来稀罕一阵子,过阵子还不是任你处置?你何必跟三姐夫闹得那么僵,这不是给人现成的七出借口休弃你吗?你都出嫁了,娘家还能管你一辈子?你听妹妹的,赶紧回去把那女子纳了吧?这年头被休弃的女子不好过啊。唉,女人不容易啊。” 噗―― 杨念慈想喷她一脸血。 段小五都听傻了,段小六怎么越来越不靠谱了,三姐没事吧? “三姐――” 杨念慈躲开段小五的手,气得站起来,冷笑:“段小六,我可没听错吧?你刚刚说什么,妾是消遣?呵呵,你亲娘也是消遣?还生了你这个小消遣!” “你――”段小六怒了,可她刚才确实这样说了,怎么就忘了她姨娘是什么身份了? “呵呵,还娘家不能管我一辈子?咱爹都想留我一辈子了,怎么不能管我一辈子。” 这话一出,段小五段小六都有些吃惊。 “是你和你姨娘担心我吃穷了府里,吃没你的嫁妆,吃了你亲娘的棺材本,才说那话吧?” 杨念慈很嘴毒的,从来如此。 段小六的脸也气红了,有越来越红的趋势,杨念慈骂了几句,反倒淡了下来。 “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段小六眼眶子里的泪转啊转,想回骂,可这会儿的杨念慈太可怕,她不敢。 平日里段小六嘴巴也过分,但自家姐妹里她算嘴巴巧的,再说她也懂眼色,不好招惹的她绝不敢碰一下,比如段大段二段四。可段三给她的印象还在以前那个木头人的阶段,她又为自己的心事着急,就一时大意失了分寸。 谁知道,段三竟是个嘴毒的! 杨念慈冷笑道:“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呢,这些话也能说来听,你姨娘真是把自己的全部本事都教给你了。” 看了眼旁边吓傻的花芸,杨念慈心里恶气翻涌,又插一刀。 “给将出阁的姐姐安排小妾,你也真是处心积虑。只是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别安排安排着,把自己安排到了姐夫床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要回来了 任凭段小六再大胆再没口德,终究是个小姑娘。杨念慈这话传出去她一辈子都毁了,还是这么羞人无耻的话语… “哇――”段小六大哭起来:“你欺负我――” 杨念慈冷笑:“放心,姐姐我自会去爹爹那里领罚。” 段小六傻眼,她本想仗着自己年小说有口无心,哭闹一场显得自己受了委屈,让这事儿就过去了。谁知道,杨念慈还要去告状! 还领罚呢?自己的话要是传到爹爹耳中… 段小六心里大急,捂着脸哭号着跑了出去,赶紧找姨娘讨主意。 花芸慢了一步,白着脸看杨念慈,正看见她用冰冷仿佛看死人的目光打量自己,一个哆嗦,也跑了出去。 段小五才反应过来,着急道:“三姐,她这样跑出去,肯定和别人说你欺负她了…” 杨念慈看了她眼,心里烦躁,这个妹妹在自己被说的时候,可没站出来说话,恩,不过,自己好像也是如此吧?唉,果然人和人都是处出来的。 段小五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你忙着吧,我先走了。” 杨念慈毫不犹豫的离开,开玩笑,告状的精髓就在于谁能跑到前头去啊。 段小五看眼一下子冷清下来的屋子,咬着唇含着泪,都是段小六招的祸。也收拾收拾找姨娘去了。 段相一看见三女儿主动找自己就发愁,果然,又是来告状的。 “…爹,你说,小六这不是往我心窝子上捅刀子吗?”杨念慈义愤填膺,就差点儿拍着桌子跳脚了。 段相默了下:“十个妇人得有九个跟她一样想吧。” 杨念慈噎了下,还真是。但是―― “你的小六目前还只是个姑娘呢。”怎么跟个嘴上缺德的老娘们儿一样了? 段相心里也琢磨,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小六也长歪了吗? 杨念慈轻鄙一笑:“小五还没嫁过去呢,小六就给您未来的五女婿安排暖房了,嗤,这高瞻远瞩的…哎哟…” 段相很不客气的给她脑袋来了一下:“都是同父姐妹,她丢人你就脸上好看了?” 杨念慈愤愤揉着脑袋:“不管我好不好看,爹,您脸上可不好看吧?” 段相点头,真是丢人,幸亏不是在外边。 段相想多了,人家段小六在外边没这么不着边儿。 “爹,她算是顶撞嫡姐吧?我能罚她吧?”杨念慈跃跃欲试,还收拾不了你个小丫头片子! 段相哼了声:“你爹我还在呢,用不着你。” 杨念慈忙道:“爹,你挺忙的…”我代劳吧。 “明个儿爹就请几个嬷嬷回来…” 杨念慈愣了下:“也是哦,小六还没嫁人呢,现在掰过来还来得及。” “还有你别的妹妹…” 杨念慈又接嘴道:“对,防患于未然嘛。” “还有你…” 杨念慈炸了毛:“我都嫁人了都!” “你这不是正在娘家吗呢?正好,顺手教了,爹的银子也不白费。” 杨念慈头晕,您怎么不做生意去呢? “我明个儿就搬到庄子上去住。” 段相好不留情:“再碰见个什么人,惹点儿什么事?你就关在家里一辈子吧。现在可没杨浚去救你。” 杨念慈心道,还有弟兄们呐。可也知道这话不能出口,转转眼珠子道:“爹,兰儿有了,我去照顾她去,就住到外祖家,您不用担心。” 段相怒:“你爹还活得好好的呢,死了这份心吧。” 杨念慈可不敢自己住到庄子上去,不安全啊。 “爹,我错了,我不该跟妹妹吵架的,您请嬷嬷的银子省点儿吧,不用捎带我了。” 段相看着她不成器的模样,心里磨牙,真没气节! “爹啊,我还有事,先走了哈。” 杨念慈想赶紧开溜,走了几步想起什么,问道:“爹,昌远伯这个人怎么样?” 段相想都不想评道:“锦绣枕头。” 杨念慈一噎,这评价? “肚里都是草?” 段相鄙夷望向她:“那是绣花枕头。” 杨念慈默,锦绣枕头比绣花枕头好一些,里面是…棉花吧? 看来,昌远伯在自家老爹眼里是虚有其表,段小六就别想了。 杨念慈走后,段相叹了口气,怎么就没个省心的闺女呢? 想了想,起身往后院去了。段相觉得自己家人有了不该有的心思,还是赶紧掐死的好,免得拖来拖去拖成大患,他可不想再除个女儿的族。 告状没能抢到先机的段小六和她的姨娘,注定只能被段相呵斥一顿。 愤愤不平的母女二人,第二日一早以红肿的眼睛憔悴的神情现于人前,于是,相府上下都知道,六小姐有口无心言语冒犯了三小姐,然后三小姐去寻了相爷,相爷后脚就来了后院把六小姐骂了一顿。 这里面隐含的意思,呵呵。 只是还不待众人好好扒一下里面的故事,雷厉风行一早进宫的段相,自己还没回来呢,请来的四个宫嬷嬷先送了回来。 大家伙儿抬头看看天,也是醉了,还没日当正午呢。 四个嬷嬷显然跟段相的脾气如出一辙,都不带歇息的,放下小包裹,道了句,正好,先从餐桌礼仪开始教导各位小姐。 于是,齐刷刷十四个姐妹被召集起来一起用餐,小五虽然马上要嫁人,但也主动来恶补。小十八还没法学,就在一边玩着看着潜移默化受熏陶。 也不知段相是否交待了什么,段小六是最受关注的一个。 开始前,最严厉的那个嬷嬷板着脸,手持戒尺说了,你们的亲爹,段相大人交待,为了能有个美好的规矩仪态,他非常赞成嬷嬷行非常手段。 然后,一顿饭下来,段小六被非常手段打肿了手心,两只! 段小六那个哭啊,想昏倒混过去都没法子,有个嬷嬷手持细针虎视眈眈瞅着呢。段小六想耍横,可惜,嬷嬷眼刀子一瞟,她就软了腿脚。 别的小妹妹们见了更加大气不敢出,极力学着嬷嬷的样子,花一样水嫩的小姑娘,谁想挨板子啊。 杨念慈听了消息,忍不住好奇去偷瞧,只远远看了一眼,就转身跑了,发誓再也不来这个魔鬼训练营。 半天的课程结束,段小六被丫鬟扶了回去,据说,对着她姨娘哭昏了过去,真真不做假的。 理所当然的,段相回府后,被段小六的姨娘堵了去,也不知说了什么,段相竟松了口风,同意姨娘关于昌远伯的人选提议,说明,若是昌远伯愿意,他也不拦着这门婚事。 大喜过望的段小六的姨娘没注意阴险狡诈的段相的言语陷阱,隔天就请自己熟悉的官媒去伯府探口风。 再隔天,脸色悻悻的官媒把段小六和她姨娘从美梦里捞出来了,人昌远伯明确回复,不愿意。就仨字,连个理由都没有! 母女俩傻了,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段相听了阴测测笑,怎么不可能?当自己是个摆设? 段小六的姨娘还不甘心,还想求着段相出面。 段相甩她一句:“段家没有赔钱货!” 自此,两人算是死了心。段小六沉寂下来,每日跟着妹妹们一起上课,看着倒是沉静了些。 就这样,段小六母女想了两年的好事,被段相不过区区三天就彻底粉碎了。段相大人的战斗力不可小觑。 段相心内也触动,若是当初自己对段四也如此果决,而不是听之任之,是不是她就不会跟端王有牵扯?可再一想又摇头,这还是要看个人品性,比如小六想嫁给昌远伯,也只是和她姨娘想办法说通自己。段四却是因为惜儿当初坏了她的谋算,几次要害了她性命,连刘氏都瞒着。就算自己真阻了她跟端王的可能,怕是这个女儿也只会恨上自己。 段相又深深忧郁了,段四到底是怎么长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杨念慈在段小五那里闹了不愉快,心思恹恹,少了去那里的时候,倒是往余家去了一趟。被杨铁兰皇太后般的待遇惊艳了把,说了会儿话,看余舅母看守宝贝似的守着她,也不好意思多呆,就回了府。接下来直到段小五出嫁,她也没出府。 段小五嫁后的第二天,京都下了场鹅毛大雪,乐园的院子没有种高低错落的花草,而是略有起伏的草甸子和几颗粗壮大树。厚厚的雪被子铺了满满一院,看着别提有多赏心悦目。 小杨康穿得圆滚滚的冲到上面撒欢,还伸手要杨念慈一起打雪仗。 杨念慈这么怕冷,哪里肯去,让雷神他们和青杏她们都下去玩,打雪仗的打雪仗,堆雪人的堆雪人。杨念慈抱着小炭铜炉,脚边放着炭盆子,坐在门边摇摇指挥。 小杨康张着自己的小胳膊,硬是自己堆了三个雪团出来。两大一小,各自按上两枚漆黑的小炭块,插跟胡萝卜,扑腾腾跑到杨念慈跟前,扯着她的手牵过去,一个一个指着给她看。 “这是爹爹,这是娘亲,这是康儿。” 杨念慈听得眼睛直泛湿,捏着嗓子不让变音,哄他:“康儿做的真像。” 小杨康兴致勃勃问:“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杨念慈心里又苦涩又犯愁,什么时候回来,自己也不知道啊。这都快进腊月了,轩辕还赶得及过年前回来吗? “快了,爹爹回来给康儿骑大马。” 小杨康还要再问,杨念慈忙指着旁边空地对他道:“再堆个外公好不好?不然外公回来看见没有他,会伤心的。” 小杨康立即心疼自己外公了,乖乖的去团雪球。 杨念慈起身进到里屋,拿帕子捂着脸无声掉了几滴泪,擦干净了,从柜子里取出几条绒巾也跟着去堆雪人了。 暗地里的兄弟看着心酸,老大啊,您何时回来啊? 轩辕出京寻了这么久未果,脾气都暴躁了几分,这会儿却是高兴的很,因为自己终于寻着那少少的线索找到了人。 十几个人下马在一户宅子前站定。 宅子不是很大,目测大约两进。一个侍卫上前,使劲拍打着门板。 天上正下着大雪,风声也不小,呜呜的穿过枝桠,不大力敲门,怕是里面的人听不见。 “来了来了――” 过了半天,一个婆子来开了门,只打开了一条缝儿,警惕的望着门外的十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你们是什么人?要找谁?” 轩辕很不耐,点了点头。 敲门的护卫问道:“这里是不是住着名叫耿秋燕的妇人?” 婆子更警惕了:“你们找我家夫人?” 轩辕挑眉,就是这儿,咳了一声。 那侍卫立即伸手将门推了开来,他控制着力道,没将那婆子推到,反而使她顺着门板退到一边儿。 侍卫一让身,轩辕已经走到了门边,要往里进。 后面的人也跟着要进去。 婆子大急:“哎,哎,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擅闯民宅?哎哎哎,来人呐,有人要闯宅子了――” 婆子喊也是白喊,这么大风雪的天气,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她那喊声被风一吹就散了,连隔壁都传不过去。 轩辕进了大门只一搭眼,就弄清了宅子的格局,脚下不停顿的往里面走。 走到主房跟前,房门一开,一个少妇面带惊恐的出了来。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 轩辕定定看了她一眼,确定正是自己要寻的人。 没理会他,越过她要进屋。 少妇大急,伸手要拦他,被后面的侍卫推到一边儿。 少妇慌了:“你不能进去――” 轩辕已经把门板全推开走了进去,后边的人自然也跟了进去。 十几个大汉站定显得屋子狭小起来,他们此刻都惊异的望着屋子里边的暖塌上。上面正端坐着个小童,穿着一身湖蓝的锦袄,腿上搭着一条厚厚的锦被,身前的小矮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显是之前在描大字。 这会儿小童抬着头惊愕的望着他们,雪白细腻的小脸上一双晶亮的大大凤眸最是惹人注目,仿佛盛满了星光一般。这是个极为俊俏的小男孩。 侍卫们都看呆了,他们在宫里少的也呆了十余年,这样的样貌让他们第一时间便想起一个人来。 “头儿,真的,真是,是…妈呀,真的呀?” 轩辕冷眼把那小童上上下下打量了三遍,忽然一笑,找到了。 惜儿,我要回来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两妃相斗,端王遭殃 少妇挤到他们前面,色厉内荏尖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闯我家?快点儿出去,不然我就报官了。” 轩辕皱眉,扯下腰间的牌子举了起来。 少妇一看大惊,捂着胸口退了几步。 轩辕看向她,挑起嘴角笑道:“报官?你不怕?” 轩辕痞气的模样还是挺能唬人的,少妇脸色变幻,多了几分慌乱。 轩辕直直盯着他,手指却指向小童:“你应该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吧?他的身份可不能流落在外边儿。” 少妇眼里一闪而过的亮光别轩辕捕捉了个正着,果然!那里面的惊讶、兴奋、期望和野心都说明正如自己猜想的一样。 少妇突然强硬起来,仰起下巴问:“我要如何相信你?” 后边的侍卫有几人皱眉,这妇人看着好眼熟。 轩辕嘲讽一笑:“你有得选择吗?” 少妇眼神一暗,低下了头,不甘、愤怒、怨怼、狠意滑过眼底。 轩辕更满意了,这样的人才合适啊。 这时,小童忽然跳了下来,跑到少妇跟前抱着她的腰:“娘,娘,冀儿害怕。” 轩辕看了他一眼,冀儿?名字不错嘛。 少妇温柔的抱起他,抚摸着他的头:“冀儿不怕,娘会一直陪着冀儿的,娘和冀儿永远在一起。” 好一副疼爱幼子的慈母图。 可惜,轩辕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手指上,还有她异常明亮的双眼,可惜,人的心岂是能轻易看透的? “收拾东西,立即回京。” 少妇大惊:“这位…大人,外边风雪正大,我儿年幼体弱,怎能立即动身?不如等风雪停了——” “主子岂是会等你的?早就准备好了马车,这位…小公子身份尊贵,咱们哪能会让他受委屈。” 少妇听到“身份尊贵”四个字,眼里的光彩更甚。 “你一路上要照顾好小公子。” 这话却像是在吩咐下人了。 少妇又低下头,心里发誓,等着吧,等到我儿…一定有你们这些人倒霉的那一天。 轩辕不屑的看了她眼,有些人就是永远也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随即一辆加了几层厚板的马车被赶了来,车里很宽敞温暖,仿如暖春,舒适豪华。小童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抱上马车,少妇也麻利的收拾了一个大包裹跟着上了去。 留下尚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几个下人呆呆望着马车远去消失在风雪中。 小童进了马车,从厚重的外套里放了出来,精致的小鼻子一抽,目光被马车里固定的矮桌上的食盒吸引。里面放着精致的各式点心果子,都是他平日极难吃到的东西,更有没见过的几样。 少妇眼底闪过心疼,将他揽在怀里,剥了块点心,喂着他吃:“冀儿先用些垫垫肚子,等到了京城,有更好的给你吃。” 冀儿满足的鼓着小腮帮子,慢慢咀嚼,仿佛要将里面的香气都咬出来。 “娘,好好吃,京里还有比这更好吃的吗?” 少妇眼里又是一阵心疼,若是当初能留下,她的儿子用得起天下最好的东西。不过,现在也不晚,她就知道她的儿子早晚有一天要回到那个地方… “这算什么。娘带你去的地方,是天下最好最美的地方,那里有天下最好吃的点心饭菜,最好看的衣裳绸缎…等冀儿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冀儿点头:“那冀儿能吃吗?能用吗?” 少妇点点头,低低在他耳边讲:“那都是冀儿的,当然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马车外的轩辕耳朵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但冀儿一定要听娘的话,不然娘就不理冀儿了。” 冀儿忙抱住少妇:“娘,冀儿听娘的话,娘别不要冀儿。” 少妇满意拍拍他的背,严肃又小声嘱咐道:“冀儿千万记清楚了,到时候进了京城,无论在哪里都要和娘在一起。不管是谁跟你说话,你都要说跟娘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冀儿不明白娘是什么意思,他当然不要和娘分开了,郑重的点头,表示记下。 少妇激动的搂紧他,自己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轩辕嘴角的嘲讽更重,心里算了下日子,平王应该被解决了吧?端王该得意坏了吧?呵呵,先让你得意一阵子,等爷回去,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端王是挺得意,平王被圈后,老爷子只有他一个能用的儿子了。他并未喜形于色,人前摆出担忧弟弟的友爱兄长模样,经手的政务更是用了十二分的心思。朝堂上下一片夸赞,老爷子也点评了几句好话。 一时间顺风顺水的端王,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进入正轨了。 不过,很快,他又迎来了一茬子事儿。 钱妃带人打到徐贵妃寝宫了! 真的是“打”哦! 端王吓得一身冷汗,钱妃现在跟个疯婆子似的,逮谁都觉得是谁害了平王。要是她一个情急,对母妃… 端王十万火急的进了宫。 宁安宫里。皇帝脸色沉沉的坐在上首,紧皱的眉眼说明皇帝大人心情很不美好。徐贵妃委屈的坐在一边下手的椅子上,她的发型有些凌乱,几只凤尾金簪也歪歪扭扭,身上衣裳更有些褶皱…但此时,徐贵妃顾不上她看得比命都重要的仪容了,拿着洁白的帕子不时抹过眼角,泪水落个不停。 钱妃却是气势凶狠的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与徐贵妃相比,她的仪容也凌乱了些,但钱妃眼里没有泪,只有滔天的怒火,恨不得将对面那个虚伪阴险恶毒的女人焚烧殆尽。 端王进来急速的瞟了一眼徐贵妃,心里一突,跪下向皇帝请安。 皇帝看向他的目光着实不善,可还没说话,一边的钱妃像只母豹子一样扑了上去,十根手指带着长长的指甲狠狠戳向端王的脸,更准确的说,是…眼睛? 端王一吓,急速偏头,眼睛是躲了过去,可脸颊上却是一疼。一身冷汗冒了出来,这个疯婆子是想让自己当瞎子? 端王还没起身呢,钱妃势头又猛,众人猝不及防之下,竟让钱妃一时压着端王打,一边打还一边骂。 “你个畜生,没天理的东西!我儿都是被你害的!你害了我儿,本宫要你的命!” 端王心里又怒又茫然,脸上身上瞬间就挨了好几下,又是抓又是掐。端王心头火起,想将她一脚踹开,可他怎么能对自己父皇的女人动手,只能生生受着喊冤枉。 徐贵妃见儿子脸上挂了彩,眼泪也来不及流了,哀嚎一声“我的儿”,也扑了上来,帮着端王拉扯钱妃。 可钱妃遭受打击太大,被一股子气劲儿撑着,哪怕徐贵妃暗下狠手也不觉得疼,一心想着把这小畜生打死给自己儿子报仇。 这样一来,端王还是最受伤的那个。 两边的宫人见自己主子吃亏,也忙上来拉扯,顿时宁安宫里一片混战。 战圈最里的端王心里开始觉得不妙,老爷子竟然没呵斥?竟然没让人将人拉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位最高地位的妃子打累了,各自气喘吁吁被宫人扶着分开时,皇帝大人才平平开口。 “端王起来吧。” 端王内心悲愤,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端王顶着鸡窝头,披着撕了几条缝儿的衣裳,脸上挂着数道口子爬起来,可怜兮兮的望着他老子。人家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呢。 可惜,皇帝眼里没有一丝动容,只有冷漠和怀疑。 端王心往下沉。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皇帝呵斥钱妃:“你别听风就是雨的,把事情都搞清楚说明白了,朕还能不给你做主?打打杀杀,泼妇行径,哪还有溎妃的做派?” 徐贵妃直犯恶心,虽然她知道皇帝叫的是钱妃的封号“溎”,可每次听到都觉得是在跟自己叫板。其实,这封号就是要恶心自己这个正牌贵妃吧? 端王心里也抓狂,这是还没搞清楚的事了?老爷子您能不能早开口?还是看见儿子我被打,您心里舒坦? 钱妃这时才掉了泪,推出自己的一个管事公公来说话。 平王受伤时,钱妃和忠勇侯就笃定田丫是受人指使来刺杀平王的,因此,他们当面跟皇帝请了旨,要彻查此事。皇帝立即答应,还给钱妃指了几个人。 钱妃主导,忠勇侯协助,更有皇帝撑腰,钱妃宫里最能干的公公披挂上阵,从皇宫和平王府两处双管齐下,寻找线索,别说,这位公公是个能人,还真的让他查出了什么。 按照“平王倒霉了谁获益最大,就是谁下的毒手”的逻辑方向,端王和徐贵妃自然被列为头号嫌疑团伙。谨慎起见,这位公公把有可能跟平王作对的嫌疑人都列了出来,但这些人都跟端王有或多或少或远或近的关系。 该说两位皇子人脉网复杂,但又异常简单。身为唯二的两位皇子,他们最大的对头就是彼此,又鉴于对方强大的战斗力,他们没有更多的精力和闲心去给自己开发别的敌人。所以,平王出了事儿,八成跟端王有关。同理,端王有个差池,也跑不了平王。 至于说,平王跟杨念慈,咳咳,只能说是平王倒霉了。 这位公公列好了方向,便着手去查田丫。 田丫进平王府后,就再也没出去过,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平王妃安排的,没有一个熟人,应该也没什么嫌疑。但公公还是把人都拷问了一番,自然没有收获。他仔细翻看了田丫寥寥无几的私人物品,仍是没有收获。无奈之余,只得回了宫里查田丫之前的事情。 这仔细一查,公公便在跟田丫交好的一个宫女身上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荷包。 其实荷包很稀松平常,虽然精美漂亮,但只是各宫里用来打赏的平常样式。但这个荷包,被眼尖的公公发现了里侧的小细节,这荷包出自徐贵妃的宁安宫。 公公打了鸡血似的审问那宫女,才得知。这是原来田丫跟她一起住一个屋子时,她偶尔见田丫拿出那个荷包丢在垃圾里面,自己心疼还是九成新的东西呢,等田丫出去时,就偷拣了起来,心里觉得不好意思,没用几次就塞进了衣柜里。不是公公来查,她自己都要忘了这事儿。 终于找到一点儿线索的公公立即顺着小小荷包顺藤摸瓜,使了多少法子动了多少暗线,才查到了宁安宫里一位嬷嬷身上。 这荷包是御花园的洒扫小宫女传给田丫的,小宫女是从同屋姐妹手里接过来的,同屋姐妹又是从同乡太监手里接过来的,同乡太监的一起进宫的闺蜜是那位嬷嬷的干女儿,那位嬷嬷正是徐贵妃的心腹… 这转了五六道手,关系绕的…细心且耐心的公公终于将整条线全扯了出来。 钱妃一听,眉毛倒竖,也不打招呼,指挥着皇帝给自己的那几个人,将那嬷嬷蒙头掳了来,各种刑讯逼供,嬷嬷最后认了,自己跟田丫私下联系过,但嬷嬷随即又道,这只是因为田丫跟她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她多年未曾出宫,只是找她询问过家乡的情景,打听家人的近况,后来也是怜悯她孤身一个人不容易,才托人给她捎了些碎银子过去,别的真没有了。 对此,钱妃嗤笑,那个虚伪阴险的女人的身边人还能有怜悯这种高尚的情操?别逗了。 于是,钱妃娘娘觉得证据足了,带着人杀气腾腾杀了过来,进来拉着没反应过来的徐贵妃就是一巴掌。 当然,徐贵妃不是傻的,人家躲了,高高的发髻生受了一掌。 两位最高女性代表就在大厅广众之下,赤手空拳肉搏起来。 徐贵妃不想做这自毁形象的蠢事,架不住钱妃不撒手啊,自己只得被动防守。 幸好皇帝来的早,不然徐贵妃还真的没法在状若疯癫的钱妃手下撑几个回合。 端王听完那公公对自己母子的“罪恶指控”,木然看向皇帝,父皇,儿臣不是您亲生的吧? 尽管这老太监说的天花乱坠绘声绘色貌似有理有据,但只要稍辨是非的人都能听出,这老东西压根就没人证物证滥用私刑屈打还未成招就栽赃陷害引同室操戈啊! 父皇!儿臣冤呐!(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端王的不安 徐贵妃呜呜咽咽道:“皇上,您可听清楚了,钱妃她私自掳了臣妾的人,用刑不说,子虚乌有的事儿,她就来折辱臣妾,还陷害端王。皇上,钱妃太过分了!” 这个疯婆子!她儿子的事儿分明是自己倒霉,跟宁安宫有什么关系? 钱妃冷笑:“别急啊,贵妃娘娘。” 那公公又道:“后来那桂嬷嬷又招了,冒犯平王爷的贱婢是她走了门路安排到景岚宫的。” 徐贵妃屏息,怎么可能?她与钱妃不合众所皆知,桂嬷嬷身为自己心腹怎么可能把人安排到景岚宫去?难道真是桂嬷嬷只是想插个钉子?这倒有可能,为自己的主子在宫里打通人脉,安插钉子,是这些心腹的本职工作,基本不用跟自己主子回报,平日里养着并不联络,等用得着时才动用。 徐贵妃心里不知该笑还是该哭,那个小宫女未免太能力超群了,自己母子忙活这些年也没搬倒的平王,被她一嘴就终结了。 可,到底是不是桂嬷嬷安排的? 端王听了这话,立时看向徐贵妃,看到她眼里神色变化,也不由猜测,难道真是? 绝对不能承认! “父皇,桂嬷嬷被几番用刑,若是神智不清之下,说出什么又怎能让人轻信?儿臣恳请父皇着人大力调查此事。平王之事,儿臣闻之痛心落泪,恨不得亲手为弟弟报仇。若能查出背后指使,儿臣定要将其生吞活剥。” 钱妃冷哼:“你要吃了你娘?” 端王一噎。 徐贵妃皱眉喊道:“钱妃,此事与本宫绝无半点儿干系。你莫要胡思乱想。平王是皇上骨血,本宫执掌后宫,自有照顾抚育皇子的职责,怎么可能知法犯法,冒犯皇室。皇上,臣妾恳请皇上彻查此事,还臣妾一个清白。” 徐贵妃跪了下去,言语锵锵。她当然肯定自己与此事无关,即使桂嬷嬷牵扯其中,但她人已经被钱妃带走,还动了刑,说出的话可信度自然大打折扣。而且桂嬷嬷并不承认此事。这事也更跟端王没关系,母子两人早串过话。徐贵妃第一次如此发自内心的坦然。 端王也跟着跪了下去,跟他母妃的想法是一样的。若说是其他的事,他逃不了干系。但此事,他绝对不知情不相干。 钱妃听她母子两人如此决然,眼睛又红了:“贵妃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能装模作样。” 徐贵妃也红了眼,厉声道:“本宫念在你遭受大变心思哀痛,才不跟你计较。不然,按着规矩,你冲撞上妃,滥用私刑,折辱皇子,本宫执掌凤印还不能治你的罪?” 钱妃高傲一笑,被泪水沁湿的脸庞虽然有些消瘦却依然明艳:“哦?本宫可是当着皇上的面如此行事,本宫的男人都没说什么呢?徐氏你叫嚣什么?” 徐贵妃气得胸口疼,浑身颤抖。她才是后宫第一人,钱妃这个贱人敢对着她自称“本宫”,还以娘家姓氏称呼她,当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皇上,”徐贵妃幽怨看向皇帝:“钱妃未免欺人太甚。” 皇帝看向钱妃:“你真是忘了体统规矩了,罚你闭门三月抄写心经五十遍。” 钱妃立即行礼:“臣妾遵旨。” 徐贵妃那个气,这是罚吗?这是罚吗?心里一阵阵的凉意上涌,这个男人从来就心里没有自己吧?即使这个粗俗铜臭的艳俗女人,也比对自己上心吧? 端王膝行几步,上前扶住徐贵妃,冷道:“父皇,这惩罚未免也太轻了吧?” 心里激愤,又见母妃受了委屈,端王话里不免强硬冲撞了些。 皇帝眼睛微眯,冷冷瞧着他,只有你一个了,就不再装了吗?你平日里的孝敬尊崇全抛掉了? “罚不罚,怎么罚,还轮不到端王你插嘴?怎么?最近独领的端王也想统领帝宫了?” 这话太诛心,端王心头一紧,连连磕头惶恐道:“儿臣不敢,儿臣不敢…” “你不敢?还有什么是你端王不敢的?!” 皇帝蓦地抬高声线,严厉无情:“钱妃所说,确有嫌疑。端王――” 端王被皇帝突然冷凝的气场压得双腿颤抖,他听得皇帝唤没有下文,冷汗沁沁的抬起头。 正迎上皇帝冰冷无情的视线:“若查明此事与你有关,你便去守皇陵吧。” “嗡”的一声,端王脑子一炸,浑身颤抖犹如坠入冰窟,老爷子当真绝情! “皇上――”徐贵妃凄厉一声。 钱妃也被皇上这话惊着了,她是想端王倒霉,但没想到皇上会如此说…钱妃也觉心凉。 端王咬牙道:“父皇但请彻查,此事与儿臣但无半点干系,否则,儿臣甘愿去皇陵尽孝。” 徐贵妃咬紧后牙,泪眼朦胧的望着端王。 皇帝深深看了他眼,起身往外走。 钱妃在后面不知是何滋味儿的跟着。 皇帝走出宁安宫,不耐道:“你别整天瞎闹,朕听着平王又在府里发疯打人?” 钱妃立即低头道:“皇儿也是…” 皇帝提高声音:“祸是他自己惹的,他能怪得了谁?彻查的事你不要插手了,还会掳人逼供了,当你是刑部大理寺呢?他们也没你大胆!” 钱妃跪了下去。 “回去禁足!” 皇帝毫不留情的走了,钱妃苦笑起身,就知道皇上对端王发怒并不是为了自己母子,这么些年的用尽心思,还是白费了吧? 皇帝回了帝宫沉默压抑的坐在龙椅上,半天不说一句话。 大总管此时不敢开口,也沉默着大气不敢出的站在一边。 半天,皇帝才开口,仿佛老了十岁般:“下去吧,让朕静一静。” 大总管躬身退了出去,合上门。 皇帝疲惫的将胳膊撑在案上,捏了捏鼻根。 “这个小混蛋…” 端王失魂落魄的回了府,以他对皇帝这些年的钻研琢磨,就知道被罚去守皇陵的话不是作假,端王心里又怨又惧,老爷子怎么舍得? 让人请了徐太师来,将宫里一番情景叙述一番,端王灌了一杯闷酒:“呵呵,只活着两个儿子,一个跟废人无异,绝不可能荣登大宝。另一个,他还想折腾着去守墓?呵呵,老爷子心真大。他是想把这么大的家业让给外人…” 端王心里苦闷,他嘴里的外人不是外姓人,而是指皇室旁支,哪个皇帝这么大方?除非断子绝孙了的。 徐太师抚须不语:“毕竟平王此次受伤实在…匪夷所思,皇上若真以为是王爷您下的手…心里总是解不开的…” 这手段太阴险太下流太不堪入目,皇上不管是脸上还是心里都不好看过不去啊。 端王又灌了一杯,气愤道:“本王都说了,这事儿跟本王一点儿干系都没有,老爷子就是不信。” 徐太师点点头,插了一刀:“易地而处,如果您是皇上,您信吗?” 端王顿时郁结,欲哭无泪:“可真跟我没关系啊。到底是哪个小兔崽子干的,还黑了本王一把。” 徐太师也无语,思索半天道:“可能没人指使。” “啊?”端王不信。 “王爷可还记得平王身边的幕僚,有个叫陆先生的?” 端王想了下,道:“记得,外公不是说此人颇有些才干吗?很是给咱们下了几道绊子。怎么了?” “他死了。” “啊?”端王惊讶。 徐太师不解道:“仿佛跟平王正是同一日出的事儿。平王出事几日后,有人在河道里发现了他的尸体。仵作推算死亡时间正是那一日。整个人死状恐怖,是生生被人抽打至死,只一张脸还能认出模样来,身上皮肤并无一点好的。” 端王倒吸了口凉气:“这绝对不是咱们的人做的。” 他被皇帝冤枉的委屈,下意识惯性的要撇清。 徐太师看着他叹气:“八成是他自己招的祸。” 端王问道:“此话怎讲?” “也是后来,端王府的钉子送来的一些消息。那个陆先生,竟在男女之事上有些变态的嗜好,搜罗了许多貌美的女子来,还都是幼女。他最喜欢在鱼水之欢时行鞭笞之事了。” 端王了然:“这是有人来报仇了。可跟平王有什么关系?” 徐太师神色古怪道:“他的男根,被整个削下来,塞进了嘴里。” 端王也古怪起来,怎么听着跟平王的遭遇有点儿像呢? “还有,陆先生也把他那套享乐的法子教给平王了,还送了他幼女。未必不是那个小宫女受不了,才…” 端王顿时脑补一个被鞭笞的血淋淋的弱小女子,屈辱含愤的服侍平王,一个忍不住,两排森森的白牙,嘎嘣一口… 端王晃了晃脑袋,幸好本王只是“常人”… 徐太师道:“只是,竟在同一日,不免有些蹊跷了。那个陆先生是出了平王府去自己私宅玩乐的,难道是那些女子事先约好了?” 这样想来倒是有可能,但还是觉得不对。 端王道:“女人真是可怕。前朝一个皇帝不是被宫女合力勒死的吗?也是因为他以折磨宫女为乐。” 徐太师想不出所以然,索性不想,看着端王意味深长道:“所以,红颜祸水不能沾惹啊。” 端王被他看得不自在,下意识想起素素一事来,但自己的那事跟平王的破事压根不能相提并论好吧? 端王提起别的:“外公,本王看着父皇不是说笑,他…难道是认真的?” 端王是恳切希望徐太师摇头笑着说自己多虑了,可徐太师并没说话,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 “是…认真的?” 端王声音不可置信的颤了起来:“怎么可能呢?” 徐太师也不是很确定,可小心谨慎总是好的。 “王爷可记得我朝的‘双龙之乱’?” 端王心里一个咯噔,怎么把那史无前例的大动乱忘了? “后来继承帝位的正是皇孙啊…” 端王喏喏开口:“可那是特殊情况,皇子都死绝了,才…” 徐太师严肃道:“但未尝没有那位皇孙后来的新帝天资聪明深得帝宠的原因。当今,不算庶出,正经嫡出的皇孙就有七八位…” 虽然,皇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相继离世,但留下的孙儿辈的数量还是客观的。单说平王,在正经嫡出的皇孙数量里,就贡献了两个,还有望再贡献一个,最大的那个已经十余岁。大皇子留下两个嫡子后离世,五皇子夭折,六皇子不足二十去世,但大婚后一年一个,给力的留下三个嫡子。七皇子八皇子未成年便离世了。 皇帝大人的子嗣还算是丰茂,只是成活率太低,至于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就不好说了。 因此,现存的嫡皇孙有七个,将要出世的有两个。那七个里聪明的,伶俐的,机智的,都不缺。 端王深深的恶寒了,自己还要跟侄子们争?还能不能活了? 徐太师也不想理会自己的猜测,可是―― “皇上今年更加喜怒无常了――” 所以,做事也更加不靠谱了。 端王不禁摸了摸膝盖,可不是吗?自己都被罚跪了好几遭了,这在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情啊。 端王心里忧郁,难道本王还要把小侄子们也一一干掉? 徐太师看出他所想,拍拍他的肩膀道:“继续隐忍吧…” 换言之,继续夹着尾巴做人吧。 “要忍到什么时候啊…” 徐太师忽然道:“如果王妃生下的皇孙在一众皇孙里遥遥领先…” 端王泪,那得孩子念书后才能得见的效果吧?还得多少年啊?自己真要忍成狗了! 忍辱负重,忍字当头,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端王再再灌了一杯酒,悲愤道:“本王一早安排了人每日里给王妃念诗书…” 起点必须要高! 徐太师赞同点头,又道:“数量也很重要啊。”您目前可是一个嫡子甚至儿子都没有啊。 端王思索了片刻道:“等王妃肚里孩儿出世再说。若真是个男孩,且身体健康,其他人那里也就都停了,庶子庶女也该出世了。” “小郡主那里,王爷也要多去看望。” 端王唯一的女儿,原王妃留下的嫡女,还在襁褓时就被徐贵妃经常接进宫长住,基本把宫里当家,逢年过节才回王府看望一趟。 端王点头,这是自然,自己可是个慈父。(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各自清查 徐太师走后,端王还沉浸在“自己还要跟小侄子们争上一争”的可怕猜想里,莫名就想起野道人留给他的那张字条“为他人做嫁衣裳”,心里一凛,难道这话的意思就是,自己努力了这么些年,终于赢过了兄弟们,却被某个小侄子抢了便宜去? 端王越想越觉得可能如此,老爷子行事越来越喜怒不定捉摸不透,对自己这个仅存的硕果也存了疑心,真说不准哪天他效仿那位悲催的儿子都内斗死光了的祖上皇帝,选个孙子继承大统。 端王急的绕圈圈,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自己要再次出手,向…那,野道人捎的那句话“一动不如一静”,又是什么意思? 端王有心想再寻野道人,可他早杳杳不知所踪,连那个跟野道人打交道的护卫都回了老家,哪里还能寻得到人? 刚才,应该让外公帮忙寻些世外高人才好,指不定能得些意外之喜呢?此时,老爷子肯定派人监视自己,万不能有引老爷子怀疑的任何举措。 端王闷闷,万一被老爷子误会他想做法谋天,就麻烦大了。 看天色已晚,不如明天再寻外公? 端王沉下心思,去看柳王妃,心里存了心事,对着柳王妃的大肚子便失了神。 柳王妃心里一动,将人都挥退到外间,宫里来的嬷嬷亲自守在门外。 柳王妃扶着大肚子往端王那边挪了挪。 “王爷有心事?” 端王眼睛眨了眨,随着大肚子挪动的目光上抬,落在柳王妃的脸上。本想诉说一番,可想到柳王妃的月份…算了,还是不要让王妃跟着担忧了。 “本王在想,孩儿将来会生成什么样子?” 柳王妃无语,能生成什么样?不是像你就是像我,要不两个都像,肯定不会两个都不像。 “王爷人中龙凤,妾身倒希望孩儿能多像王爷一些。” 端王以丧偶之身还能吸引那么多贵家千金朝思暮想,除了显赫的身份地位,那张俊美的脸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柳王妃这话是真心的,哪个当娘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她自己虽是个美人,却太柔和了些,更是以淡然的诗书气质取胜。若是个男孩随了自己的话,怕五官不够硬朗。若是随了王爷,定是多年后的京城美公子。 端王忽然觉得王妃这笑意涔涔的话是在调戏自己吗?但是――儿子长的像自己更好吧? “罢罢,像谁都好。王妃,本王给你抚琴一首如何?” “王爷好兴致,妾身有耳福了。” 端王收了杂乱的心思,坐到古琴前轻抚琴弦。听了几声,柳王妃不禁动容,这次的琴声里面,隐隐而强烈的期盼之情流淌而出,是什么事情让王爷跑来跟还没出世的儿子联络父子情了? 端王好不容易花了一晚上的功夫,才把心里的惶惶压下,决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心无旁骛努力办差让老爷子看看自己一片丹心向玉壶,谁知,一早又被亲娘宣进宫。 密室里,徐贵妃笑得嘲讽又狰狞:“皇儿想不到吧,这个贱婢竟然是钱妃的人!” 端王望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宫女,不可置信:“绿珠?怎么可能?” 徐贵妃眼里能飞出刀子来:“母妃也不信,可偏偏她就是。昨个儿你走了后,母妃想着咱宁安宫必会被你父皇彻查一遍,还不如咱先自己动手。也是被钱妃那个疯婆子闹怕了,不管何人,母妃都让大富拷问一番。呵呵,竟被他问到蛛丝马迹,将这贱人找了出来。呵呵,钱妃若是知道她安插的最深最有用的钉子,是被她间接毁掉的,哼,本宫真想看看她是什么表情?” 大富是徐贵妃的得用公公,明面上不过是个太监小头领,不太受重用,可实际上是暗地里的一把手,绝对能信得过的人。 只是端王还是不怎么相信,实在是绿珠也是徐贵妃的心腹,还帮着出主意对付钱妃,更重要的是,她一家子都被徐家拿捏着住在徐家的庄子上,她怎么敢? 徐贵妃听得端王问出来,连连冷笑:“这家子竟是有情有义的,说是祖父那一辈得忠勇侯家相救,一大家子人才能活下来,所以就抛出性命来报恩了。” 徐贵妃握紧扶手,长长的指甲划着锦垫:“好个忠勇侯家,竟是将她叔叔一家早送得远远的,安排的妥当,这一家子才把她送了进来,这是一开始就做好了不要命的准备了。好手段!” 端王一惊,拿捏一个人最有效的手段便是将她的全家都看起来,一个不好便是断香火的下场,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基本没人会背板主子。 可,若是香火传承秘密安排好并无后顾之忧,这一家子人又有必死之心的准备呢? 端王恨的咬牙,忠勇侯果然好手段,早多少年就开始布置了?这样的人,自己和母妃身边还有多少? 徐贵妃恶声道:“母妃让大富继续清查,看看到底还有多少老鼠?这一次,一定要一个不留的全杀个干净!” 徐贵妃是真生气,自己都没能成功将钱妃最倚重的人变成自己的暗线,那个粗鄙的女人竟然能做到?哼,果然是财大气粗! 端王问:“母妃,她有没有将咱们的事情往那边传?” 徐贵妃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应是没有。想来钱妃也是怕这贱人一有动作会引起怀疑,这些年竟一直让她按兵不动,只等给咱们最有力一击,呵呵,真是好钢用在刀刃上啊。为了取信于母妃,这贱人不但从不和钱妃那边联系,还出了不少好主意对付钱妃,还真的让钱妃吃了几次瘪。”徐贵妃脸色阴沉了几分:“所以母妃才这么信任她,看重她,越来越倚重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也从来没让大富调查过她,母妃还是太心善了。竟没想到,最信任最倚重的人,才是最能置我于死地的人!” 端王一震,莫名的,徐贵妃最后一句话在他脑子里激荡。 最信任最倚重的人,才是最能置我于死地的人! 端王心里迅速思索,自己信任倚重的人,会不会也存了危险心思呢? “母妃,有没有问出,她知不知道别的暗线的消息?” 徐贵妃又是恨毒又是无奈:“她什么也不知道,从来也不跟钱妃的人联系,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 端王心道可惜。 “那大富公公这次查出她来,还真是侥幸。” “幸亏大富查出来了,不然,你父皇正要查那小混蛋受伤的内情,万一她从中作梗,皇儿你岂不真要去皇陵…” 徐贵妃说着,又想起皇帝的冷酷绝情,眼泪掉了下来。 “母妃,您怎么还当真了。父皇只是心里气得狠了,正在气头上,才说这么一句,哪有被罚去守皇陵的皇子。而且,儿子如今政事办得好,在前朝很得了父皇的赞呢。您放宽心,不要担忧了。” 端王可不敢将自己和徐太师的猜测告诉徐贵妃,万一母妃一个冲动,做下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或被别人钻了空子都不好。 徐贵妃想想也觉得皇上怎么可能将自己唯一“完整且完好”的儿子赶出去,遂稍稍放了心。 “母妃能不为你担忧吗?喊你来,就是告诉你她钱家有多能耐,你回去也把身边的人都仔细清一清。” 端王点头。 徐贵妃又嘱咐:“尤其你媳妇儿身边守好了,昨天钱妃那疯婆子的模样你也见着了。她认定是你害了平王,没法对母妃做什么,也没法对付你,就怕她丧心病狂的朝你府里下手。你媳妇现如今身子危险,也没精力看顾好府里,你就多操心些。” 端王心里一凛,也觉得徐贵妃说的有道理。 徐贵妃嘱咐了些,才对着地上恨恨道:“这贱婢想咬舌自尽,被大富拦着了,但也伤了舌头,活不了多少会儿了,可惜,不能拉到你父皇跟前去对质。” 端王淡淡道:“就算抬了去也没什么用,父皇不会动钱妃的。” 一句话说的徐贵妃又红了眼。 端王忙道:“母妃,您想想,平王落到这个下场,钱妃和忠勇侯的指望就没了,父皇心里总归是怜惜他们些的。儿子听说,平王如今性情大变,暴躁易怒,一个不顺便要往死里折磨人,谁看得惯去。等他自己作把父皇的怜惜情分作没了,他们母子就再折腾不起来了。在这之前,母妃还请多忍让些。” 徐贵妃想到平王如今的境况,心里才解气:“以后,母妃可要好好将这一笔笔的债讨回来。” 端王笑道:“这必是了,儿子定要母妃好好出气。” 端王看了眼地上有几分僵硬的女子,皱眉道:“这个贱婢赶紧丢出去喂狗吧,别脏了宁安宫的地。” 徐贵妃道:“这些小事你别管了,赶紧回去清查是正经。” 端王果然不再停留,回到府里将自己绝对可以信任的手下喊来,拿着名册单子,也开始一个个清查。忙起来反而忘了要寻徐太师帮忙找高人的事,等事后再想起来,心里却多了别的思量,到底没与徐太师说过那野道人的事。 平王的事交到皇帝的暗卫手里,也不知查出了什么,反正皇帝对着钱妃和徐贵妃与往常并没什么两样。若说有什么不同,就是皇帝似乎脾气更差了,在后宫用的心思更少了。 又落了几场雪,皇帝突感风寒,御医看过说不是大毛病,开了几幅调养的方子,建议皇帝去郊外的温泉行宫泡温泉。没说出的话就是,人老了,毛病多,只能精心养护着了。 御医就是吃了龙胆,也不敢直言皇帝春秋已多,这可是妄想“万岁”的主儿,能愿听那些不顺耳的话? 皇帝沉默了一日,将手里的政务给下面的领头大臣分吧分吧,端王自然也在其中,决定去温泉行宫小住。许是嫌后宫闹心,一个嫔妃都没带。 钱妃还在禁足,那就继续禁吧。 徐贵妃还身带嫌弃,那就继续查吧。 皇帝上了龙辇,大袖挥挥,带着宫女太监和大片的内宫侍卫出发了。 哦,让端王糟心的是,还带了两个皇孙,是上书房里读书最好的两个。 老爷子真动了那心思? 端王磨牙,等平王那事儿查清了,自己再计较! 杨念慈等啊等,等啊等,等了一场又一场的雪,终于等来了轩辕要回来的消息,是齐让的内部消息。外面的人都不知道。 杨念慈高兴的很,当晚多吃了一碗饭,看得小杨康也比着多吃了半碗。娘两个也不睡了,滚在宽敞的大床上疯玩半宿,才头靠头睡着。 轩辕也咧着嘴乐呵,带着人一路尽量快的往京里赶,要不是带着俩“累赘”,早到京了。 赶到京城,轩辕进了城门,恨不得直接去相府接媳妇儿,可公务在身,不得不先回宫复命。到了宫里,跟众位兄弟一番寒暄,要求见皇上了,才被告知,皇上去了温泉行宫猫冬,有话留下,若是杨统领回来请去那里复命。 轩辕狠狠抹了把脸,这事儿明明可以先说的,这是诚心让自己多跑路吧? 看看天色,再算算时辰,轩辕脸黑了,今日怕是去了不能当天回来了,真是耍自己呢? 轩辕只得又带着那十几人护送进了京都没下马车的母子两人赶往温泉行宫。 轩辕骑马跟在侧面,忽然厚皮帘子掀起一条细细的缝儿。轻轻细细的声音传来:“杨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轩辕不去瞧,仿佛也能看见那个女人留恋贪婪的落在身后皇宫上的目光,目不斜视冷冷道:“带你们去见该见的人。” 被这伙人称呼为“耿夫人”的少妇偏头想了想,忽然笑道:“这个时节,京里落了不少雪了,冷的厉害。难道是去――温泉行宫?” 轩辕斜起嘴角轻笑:“耿夫人旧事记得倒是清楚,还是照顾好小公子就好。” 语气里的轻慢不容忽略。 耿夫人一僵,将皮帘子塞回去,心里发恨,早晚有一天要让这个无礼粗鲁傲慢的男人后悔不已!(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世界清静了 马车果然行进了温泉行宫,耿夫人在皮帘子缝儿里看到外边的景象,心头噗通噗通直跳。 回身对着冀儿嘱咐道:“冀儿记得娘亲的嘱咐了吗?” 冀儿认真点头:“冀儿都记得。娘,咱们到底要见谁啊?” 耿夫人神经质般笑了下,莫名紧张:“待会儿,如果你见到的是个老爷爷的话,一定要按娘说的做,知道吗?” 冀儿好奇:“什么样的老爷爷?” 耿夫人微微一愣,不知怎么描述:“你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会觉得他跟别人都不一样,让你…打心里不敢抬头看他。” 冀儿更好奇了,莫非娘说的老爷爷长相凶恶? 耿夫人摸上他的头顶:“记得,只要老爷爷喜欢你,这世间再也没别人敢欺负咱们娘俩儿。” 冀儿乖巧点头:“冀儿记得了。” 他心里却是想,不是该找到自己的爹,就有人护着自己和娘不被人欺负吗?怎么又出来个老爷爷? 轩辕直接去面圣,耿夫人母子被请进一处小殿里。里面烧着地龙,又放了几个火盆子,很是温暖。 耿夫人心情越来越忐忑,她离开多年,当年多么狼狈不堪,如今回了来,不知会面对如何光景。 皇帝宣轩辕进来,让人都退了出去,暗处的人手也守到外边。 “回来了?差事如何?” 轩辕笑了笑:“幸亏有圣上提供的线索,不然还真不好找,就这样还是赶到了年根子底下才回来。多谢皇上。” 皇帝冷哼了声,犹豫道:“那个孩子…” 轩辕语气微妙:“长得实在好,任人一看就知是有血缘关系的,尤其是…眼睛。” 皇帝一愣,竟是眼睛? “那还真是巧。” 轩辕心里惦记着老婆孩子,直接道:“皇上,人已经带到了,臣的差事算是结了。臣家里等急了,臣就先回去了。” 皇帝阴阳怪气道:“你家里?哦,那个把你救了的村姑在等你啊?还惦记着呢?” 轩辕黑了脸:“臣说的是臣的夫人儿子。” 皇帝鄙夷:“你还有脸去段相的府上?” 轩辕道:“臣先告退,现在走还来得及进城。” 皇帝没放行,盯着他眼睛道:“别急着走啊,你走之后,京里可是发生了不少事呢。没有你在,朕总觉得缺了什么。好不容易你回来了,咱们好好说说话。” 轩辕腹诽,我又不是你的妃子,有什么好说的? “您说。” 皇帝脸色阴郁:“平王的事…” 轩辕立即点头:“臣听说了一二,真是可惜了。不过留得性命总好过没命吧。” 皇帝目光一利,轩辕毫不避让的回视,意味不明。 皇帝心里叹气,做个富贵王爷也不错了,抬抬手道:“跟朕去见见那对母子。” 轩辕郁闷,今晚真赶不回去了。 耿夫人拉着冀儿拘谨的坐在小殿里,忽听得一声:“皇上驾到――” 心头一阵颤抖,忙拉着冀儿冲着门口的方向跪了下去。 “冀儿,记牢娘的话了。” 冀儿见娘的模样,到底还是孩子,心里害怕起来。 “记着呢。” 耿夫人低垂着视线,见一双明黄色的靴子渐行渐近,身躯不自觉的颤抖。 “奴婢环素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冀儿也随着耿夫人叩了三个响头。 皇帝低垂眼睛看着她,脸上晦涩莫名。 当年这个贱婢做下那等错事,他是想一道白绫勒死了去,可偏偏有人求情,还是他最不忍心的拒绝的人,只得将她赶出宫去,谁想到…皇帝目光偏向一旁小童的脑袋,还有这么大个惊喜在等着他,不枉费这个贱婢一番巧心思。 皇帝平平开口:“这是你的孩子?抬起头来。” 前面一句是对耿夫人所说,后面一句却是对冀儿说的了。 耿夫人连忙拉拉冀儿的袖子,示意他抬头。 冀儿茫茫然抬头,正对上一双锐利的眸子,小心肝直颤,突然就明白娘之前说的“你一看到他,就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不敢看他”是什么意思,脑袋一顿,又垂了下去,心里更害怕起来。 这么一抬头的功夫,皇帝已是看清了他的长相,心里惊讶,果然很像,尤其是那双大大的凤眸漆黑莹亮。不由心神恍惚,想起记忆中的人来… 轩辕在后面跟着,脸上不耐的很,见过了就赶紧安置了,杵在这里干嘛?要不是这一耽搁,自己早回去了。 “你叫什么?” 冀儿又被拉了一下,弱弱开口:“我叫…冀…冀儿。” “姓什么?” 冀儿这次茫然去看身旁低头跪着的娘。 耿夫人哀戚戚开口:“皇上,冀儿正是当日――” “闭嘴!” 耿夫人打了个哆嗦,脸色雪白。 冀儿被这一声厉喝吓得掉了泪,可还记得娘的嘱咐“在老爷爷面前要乖巧,要勇敢,要聪明,要懂事,要…”,死死咬住嘴唇,不出一声,小手却拉住了耿夫人的手。 皇帝闭了闭眼,再睁开,一片冷然。 “朕会安排人给他滴血验亲,若是你敢欺瞒朕,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耿夫人深深磕了个头:“奴婢万死不敢欺瞒皇上。” 皇帝又看了眼冀儿,才转身往回走,轩辕跟上。 耿夫人无力的坐倒在地,虚脱了去,冀儿瘪着小嘴抱住她。 耿夫人笑着摸摸他的头顶:“没事了,冀儿,我们的好日子来了。” 她,终于堵对了! 轩辕一脸不耐又无趣的跟着皇帝到了一汪汤池子旁。 起因是,皇帝突然来了兴致,非让轩辕陪着泡温泉。 温泉行宫里大大小小的泉眼有几十口,有的在上面建了木屋殿宇,有些仍是暴露在野地里。 皇帝挑中的这处正是野地里最大的一口,这处泉眼周围花草丰茂,不过在这个时节,又连续落了几场雪,被厚厚的雪层盖在了下面。泉眼处在一片林奇的怪石中,四周早被大内侍卫太监宫女们密密围了住,且燃起许多宫灯,照耀的夜晚如白昼。当初正是因为这片千奇百态妙味横生怪石才没建得屋宇。 异常明亮的夜空下,泉眼上的热气袅袅婷婷。在一处平整的地方,精巧的建了个平台,可供人落足休息。 轩辕一看黑了脸,非要在外边儿,还是要在这么多人的注目下洗澡?岂不是被人看光了?惜儿不会开心的! 皇帝从小就习惯了大阵容,从容换了衣裳,只着一件单衣,在泉眼边上,温度适中,并不觉得寒冷。 “杨浚,还愣着干什么?快换衣同朕下去。” 别人只羡慕轩辕的这份好运气,与真龙天子共浴一池啊!近距离沾染龙气啊!这得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轩辕冷冷朝四边看了一圈,尤其是宫女站着的地方,冷气大放,直到她们被盯得莫名害怕转过头去,才哼了声,自己三两下脱下,只穿了条短裤钻了进去。 皇帝看看他精壮的胸膛和臂膀,笑道:“如何,这汤泉子可还舒服?” 轩辕奔驰一路,筋骨累得不知打了多少个结,温热的泉水那么一泡,顿时**的毛孔都舒张开,仿佛大口大口喝着甘泉,怎一个爽字了得? 但他心里暗爽,嘴上却道:“尚可。比天山上的温泉差远了去。” 皇帝笑了笑,天山啊,他这个天下之主还真没去过,当下,看着轩辕眯眼惬意的小模样,心里竟嫉妒起来。 “天山好玩吗?你去那里做什么?” 轩辕猛的一头扎了下去,待头皮都舒服过了,才浮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子:“没什么。跟人打架,打不过,跑着跑着就跑天山去了。” 皇帝无语,“最后谁赢了?” “当然是我,”轩辕得意,又补充了句:“论身手我实在不如他,不过嘛――”指了指脑袋:“小爷这里可不是摆设。” 皇帝哈哈大笑,笑罢:“你确实擅长耍手段。” 轩辕对他话里的意有所指不置可否。 “那人呢,你怎么处理的?” 轩辕耸了耸肩:“输了的人赔银子呗。能怎样?又不是朝堂,非要置人于死地。” 皇帝更加无语:“江湖人才轻易许生死吧?” 轩辕摇头:“没什么大仇大怨的,他只是看不过我比他好看罢了,不是大事。” 皇帝惊了下,就这个? “江湖人恩怨分明,有仇有恩,只冲着一个人来,哪像官场,呵呵…” 只要对自己有利,哪怕牵扯再多的无辜之人呢。 这话,皇帝不好表示,他可是有个特权可以株连九族呢,里面能没无辜的人?可天子一怒流血千里的背后也是天子为万民之责,他背负的责任更大更重,是整个天下。快意恩仇潇洒行走的侠客们,有几个被老百姓指望过? 轩辕也觉得自己说的太过了,描补了句:“大多数官员还是好的,比如…臣的岳父大人。” 皇帝想喷,段正淳?呵呵,说这话你也不摸摸你的良心? “在朕面前奉承他也没用,依朕看来,你的夫人儿子是别想接回来了。” 轩辕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皇帝心情大好:“朕觉得,过不了一两日,段卿就会帮他三女儿立女户了。” “嘭――” 轩辕心里不由自主想到那个场景,手掌一拍,一丛水花跳了起来。 皇帝更是开心,哈哈大笑。 旁边的侍卫太监腹诽,果然杨大人得皇上的宠,一回来就逗得龙颜大悦。 轩辕可不知道自己又让人眼热了,深深吸了口气,一个猛子又扎了下去,待一钻出来,吓了一跳。 皇帝竟然挪到他跟前了。 皇帝仔细打量着他,忽然叹道:“以前,朕都是带太子来。他很喜欢泡汤泉子,可身体虚弱,御医嘱咐每次只能泡半柱香,隔三天以上才能再泡。有朕管着,他不敢偷偷下来,朕干脆不让他来,他偏偏眼热说是给朕守衣服,呵呵――” 皇帝眼里满是怀念,轩辕静默不语。 “所以,朕就畅快的泡泉子,太子眼巴巴在那边岸上看着。朕一开始还笑他,可次数多了,心里总是揪得慌…” 轩辕垂了眼,想扶皇帝一把,最终没动手。 “现在,朕就是让他由着性子尽兴泡,也来不及了…” 皇帝声音里有遮掩不住的哽咽。说完这句话,忽然也一头扎了下去,再抬起头时,又是一副波澜不兴的帝王模样。 “要不要朕帮你一把?” 轩辕愕然。 “段卿那人,别看长得仙人似的,脾气却是硬骨头,又硬又臭。一旦下了决定,没人可以改变。不过,朕还是能说上话的。” “怎样?要不要朕帮你?” 轩辕想想,老丈人那脾气他是真领教够了,自己单枪匹马没把握把惜儿抢回来啊。 “臣多谢皇上。”又低低问了句:“您有什么条件?” 皇帝失笑:“那,你就给朕搓背吧。” 轩辕惊,就这样? 汉白玉修成的石台往水下蔓延了几级宽宽的石阶,直达水底。 皇帝划到水边,趴在台阶上,露出以前精壮现已显露老态的背。 “喏,别说朕不给你机会。你把朕伺候舒服了,朕就帮你搞定段相。” 轩辕脸黑了,还伺候? 仍是划了过去,一伸手,从上边守着的公公手里接过手巾把子,沁湿了细心用心耐心的…搓澡。 皇帝舒服的直想睡,闷闷道了声:“以往,太子也帮朕搓澡过。” 轩辕手一僵,继续闷不吭声的动作。 边上的侍卫太监惊讶的彼此对视,心思各异。 轩辕收了手,皇帝翻过来,抡了抡胳膊,显是被伺候的舒服,笑道:“来,朕给你搓一把。” 轩辕立即往后退,开玩笑吧? 皇帝上了兴致,不顾众人瞠目结舌,硬是将轩辕按在池子边上,要给他搓背。 轩辕气恼,搓吧,使劲儿搓。 但皇帝还是没搓成,因为―― “你…你后面的胎记…你是…儿啊,父皇终于找到你了….” 皇帝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至少这边守着的侍卫太监宫女都听到这深情的呼唤中不可置信夹杂着欣喜若狂。 石破天惊! 轩辕懵了,下意识转了头,正对上皇帝貌似动容实则戏谑的目光,气急败坏喊了声。 “老头子,你别瞎喊!” 顿时,世界清静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横空出世的草根皇子 石破天惊的皇室秘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京城的海陆空。 甫一天明,不管是高门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八卦此事。 听说了没?咱们的圣上竟然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儿子? 听说了没?这个草根皇子竟然就是有救驾之功的侍卫统领杨大人? 听说了没?是圣上认出了杨大人,杨大人却不知生父何人? 听说了没?杨大人当时拒不承认还当众冲撞圣上? 听说了没?皇上恼了没顺利认亲反而将这儿子投进了天牢? 听说了没… 在如今圣上春秋已多,太子之位空悬,而能选择的皇子只有一位的情况下,横空出世了另一位皇子,甚至还是早得圣宠的黑马,这事情已经不是只能用来八卦了。 若不是事情还不明朗,据说两位当事人闹僵,其中一位还被下了大牢,估计有头有脸有理想的人家都走动起来了。当然,他们眼睛明亮心里明白,这位草根皇子虽然被投进了天牢,但实则没有影响。别说他高贵的身世了,就算只是凭着之前的救驾之功,他也在里面呆不久。毕竟不是谋逆,只是冲撞。而且据说皇上当场表示对这个失散多年的儿子愧疚无比,这一突兀行为用“家长被宠爱的熊孩子惹恼了不得不把他关进小黑屋”这一普遍心理足以解释。 等熊孩子出来,等着他的将是各种安抚各位安慰各种补偿。 总结来讲,大家伙儿都觉得草根皇子有前途啊! 草根皇子有前途了,正牌皇子就危急了。 端王木然坐在宁安宫里,徐贵妃脸上也不好看。 “呵呵,真没想到严于律己的老爷子还有个沧海遗珠?母妃,外边传什么的都有。有说是不受宠的嫔妃,有说是一夜承恩的宫女,还有民间碧玉,青楼名妓…呵呵,到底老爷子是跟谁生了他?” 徐贵妃心里翻腾,不悦道:“不过是没影儿的事,你就坐不住了?” 端王有些失态:“您觉得这是没影儿的事?” 徐贵妃不语。 “要是没影儿的事,谁敢一夜传尽老爷子的风流韵事?我看这是老爷子想让那野种认祖归宗才放出的风声!不然,才区区一夜功夫,这事儿能传的全京城都知道了?” “刺啦――” 徐贵妃长长的赤金点翠的指甲套划破了下面精美的刺绣,上面招展的凤尾被突兀的截断一根。 端王见了眼皮子直跳,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父皇,他怎么可能…” 徐贵妃怎么也不相信,算算杨浚的年岁,怀他的日子,怎么也是那位还在的时候,以皇上的对那位的深情,怎么可能?想到这里,徐贵妃自嘲,再深情又如何?在那位产下儿子前,有多少个皇子降生?至少,端王和平王都比他大。 “母妃,您想出没有?杨浚的母亲会是何等生份?” 徐贵妃讥讽一笑:“皇帝睡女人,难道都要跟人报备的?” “可,宫里不是有起居录吗?以防有人混淆皇室血统…这些东西应该都在母妃手里吧?” 徐贵妃看了他眼,仿佛在说他天真:“是又如何?那几张纸有用,还是你父皇说的话有用?” 端王忽然想到别的可能:“会不会是…父皇交给杨浚什么秘密差事,需要演这么一场戏…” 端王都说不下去了,自己都不相信,演戏?差事?杨浚身上落了皇子的身份,无旨不得出京,就算出京也得有人跟着,还能做什么差事? 端王万分苦恼:“为什么是他?怎么偏偏是他?” 平心而论,轩辕的官途表现实在出色。一开始的救驾之功,注定了只要他不谋反就能青云直上的坦荡大道。后来,他被任命侍卫统领,各种刺儿头各种有来头的大内侍卫们没过三个月皆口服心服的喊他做“头儿”,轩辕收拢人心的手段可见一斑。他的武功身手也被那帮侍卫宣扬了出去,俨然成了大内第一高手。 要貌有貌,要才有才,举得起刀剑,驾驭了下手,不是他实在滑手,端王早招揽了过来。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江湖人草莽的出身。 可是! 这个不足直接大翻身钉上金光闪闪的皇子招牌! 端王心里能好受? 尤其是,人家的正经岳父是段相大人,又是十足的能臣宠臣,自己千万次巴结也没争取来的一个大助力啊! 端王越想越糟心,觉得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兄弟比平王难对付的多! “母妃,咱们怎么办?” 徐贵妃能想到什么办法?还没见到人呢。 “回去,守着你媳妇去,什么都别管,先把嫡子抱到手里再说。” 老爷子还没回来,也只能等着了。 端王打起精神出宫,走在路上,忽然想起,杨浚正有个儿子,如今三四岁了?自己还见过一面,是在秋狩时。模样已回想不起来,但还记得那小儿在父皇面前也不怯生古灵精怪的模样。顿时更有危急感了。自己的儿子要全力培养啊! 不知柳王妃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知道了自己还没出世,亲爹就制定了各种课程要请各种名师来调教自己,还敢不敢出来? 杨念慈看着青杏小嘴巴拉巴拉讲个不停,脑袋仿佛塞了一团一团棉花,怎么听不懂? 青杏也迷糊着呢,头一次没对街上的流言进行润色加工,将听到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来。 乐园的人等青杏讲完好久,都没人吭声,都做梦呢! “你这是把最新的戏折子搬到咱家来讲逗我乐了?” 青杏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这次没人给她递水,她自己也没想起来。 “怎么可能?谁有那胆子编排皇家的不是?夫人,老爷真的是…?” 后面太惊悚,青杏不敢说了。 杨念慈脑袋还晕着呢,什么也想不出来。 “我哪知道啊?应该不是吧?传言里不是也说老爷自己也不知道?” 乳母也听傻了,半天问了句:“夫人,您有问过您婆母吗?” 杨念慈摇头,她只知道轩辕幼时丧母,怎么还能提起婆母让他伤心? “哎呀,你们都散了去,我去找我爹,问问不就知道了嘛。” “老爷这时候早去六部了,早着才回来呢。” 杨念慈迷糊的脑袋清明了一分,终于想起了重点。 “等等,你刚才说老爷被关天牢了?真的假的?” 青杏哪里知道:“街上的人都这样说呢…” 杨念慈坐不住了,天牢啊,牢房的终极版啊,阴暗逼仄的小牢房,轩辕连站都站不直。潮湿的地上铺着烂稻草,上面扔着一床臭被子,棉絮都露了出来,灰黑色的。老鼠潮虫四处钻,旧马桶放在角落里,散发着恶心死人的臭味儿… 杨念慈打了个哆嗦,不行! “不管真假,我去看看就知道了。万一真被关进去可怎么办?不等爹了,你们快去收拾些老爷在里面能用得着的东西。我去看看,人不在最好,万一在,也得住的舒服些。” 一屋子人对天牢都没研究,跟杨念慈一样,下意识觉得那不是人呆的地方。被轩辕身份的巨变震得人心惶惶,听杨念慈这样吩咐,就照着去做了。 段相自然也得了消息,被下属拉着探讨一番,才想起三女儿若是听了必坐不住。看着传言必要渗透进京城每个角落的架势,乐园肯定也知道了。顾不上猜测皇上的用意,段相急忙赶了回来,就看见乐园乱糟糟的。 “你这是在干什么?” 杨念慈仿佛抓住了主心骨:“爹,你可回来了?轩…杨浚真的被下了天牢?” 段相微微一愣,“爹还以为你会问他是不是真的皇子。” 杨念慈一拍脑袋:“这个以后再说,爹,他真被关了?” 段相重新打量自己这个女儿,不被富贵所迷,是个好的,但是,你这么关心他,对吗? 淡淡道:“爹怎么知道?他一回京就去了行宫,这才一夜,爹能知道什么?” 段相拂了拂衣袖,绝对事不关己的高姿态。 杨念慈正着急呢,见他这样,不由火起,问道:“爹,温泉行宫里住的可是皇上,您最死心塌地对待的人,你可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堂堂左丞难道是聋子的耳朵瞎摆设?” 段相定定瞧着她,不说话。 杨念慈毫不犹豫的瞪回去。 “当初,爹刚找到你,你不认得爹。爹要你跟爹回家,你就是这样瞪爹的。” 杨念慈茫然,怎么话说当年了? “你不记得爹,情有可原。可今日你为了那个小子又这样,你还说你没动心思?为了个什么玩意儿,连爹都不要了?” 杨念慈欲哭无泪,您老是在吃醋? “这哪儿跟哪儿?”杨念慈拉着段相走到一旁,低声道:“不管如何,别人眼里我都是他媳妇,他是我儿子的爹,知道他出了事,女儿不管不问,这不好看嘛。” 段相不吃这一套:“我段正淳的女儿何惧人言?” 杨念慈要跪了,爹,别硬气的这么莫名其妙好不好?这不是找虐吗? “总之,我跟他现在还是夫妻关系,不能置之不理。爹,你不说,我自己去天牢。” 段相一点儿都不紧张:“去吧,那可是天牢,他又是皇上亲自下令关押的,别说是你,就是爹没有圣令,也休想进去。” 杨念慈笑了:“看来他真的被关进去了。” 段相气恼,赌气道:“你想折腾就折腾吧,反正见不着他。康儿呢,还在武宁侯府?什么时候回来?” 杨念慈道:“侯爷说带他玩两日,正好我现在也顾不上他,侯爷在,我放心。” 段相不满,却也点头道:“爹这几日也不得空闲,那老东西正好看孩子。” 杨念慈无语,这话怎么听怎么暧昧,两人是不打不亲热吧? 杨念慈没了段相阻拦,很是收拾了些东西,让雷神开路,一路行到天牢前。 杨念慈看着厚厚的高墙,心里叹,这么高,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还怎么劫狱?诸天神佛保佑,让轩辕快点儿出来。 门口一队守卫腰挎横刀,守卫森严。 杨念慈打眼一看,哟,眼熟哟。亲自下了车,到得跟前。 能不眼熟?正是轩辕的手下。 那领头的看见杨念慈,心里发苦,嫂子来了,定是得了消息看头儿来了,放还是不放?这不为难人吗?皇上怎么偏偏让兄弟们守着? 杨念慈亲热的打了个招呼:“哟,兄弟们都在啊,大家辛苦了。” 几个人不知该摆什么表情,闷声问嫂子好。 杨念慈笑道:“自己人,别客气了,那个,你们头儿在里面呢?” 几人对视不语。 杨念慈又道:“行了,还想瞒着嫂子呢。我爹都跟我讲了。” 几人要哭,段相大人都说了,您还问我们? “成,外边挺冷的,让嫂子进去吧。” 说得这个坦然哟,这个理所当然哟,这个理直气壮哟,几人真的要哭了。 “嫂子,咱知道您是想探望头儿的。可是,没有皇上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啊,啊,就是您的父亲段相大人亲自来了也没用啊。” 杨念慈幽幽道:“你们当看不见不就行了吗?” 几人苦脸。 杨念慈事先也做好见不着的准备了,见他们越说站得越紧的样子来看,自己是真的进不去了。 算了,进不去就进不去,再想法子吧。 笑着问了句:“怎么皇上让你们守着?就不怕你们监守自盗?” 几人瘪嘴,苦笑:“这不是给头儿看的吗?万一他要闹个啥,咱几个跑都跑不了了。” 杨念慈惊:“这还不能越狱了?” 几人默,您还真想过? 杨念慈不再说这个,让雷神他们拿过几个包裹来。 “我不进去,你们把这几个小包裹给你们头儿送去总可以吧?”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齐齐点头。 “嫂子,您先回去吧。” 杨念慈点点头:“行。我先回去,这天儿挺冷的。哦,这个,你们拿去,不管买酒还是买炭,大冷天站门外边儿不容易啊。” 几人见杨念慈大喇喇拿出一沓银票来,欲哭无泪。 “嫂子,您这是行贿,还是大庭广众之下…” 让我们怎么收? 杨念慈豪气挥手:“行什么贿?嫂子是关心小兄弟,过年了,包个大红包,谁能说什么?” 几人不敢收,杨念慈不耐使了个眼色,雷神手快的塞进了他们的铠甲里。 杨念慈放心的走了,几个侍卫还没来得及把一溜儿四五六个超大型的包裹抬进去,皇帝大人来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蛋疼的段相 皇帝是从温泉行宫直接来天牢的,昨夜跟那不识相的混小子对吼了几句,直接让人将他押解进天牢里,自己一夜好眠,才来看望“意外寻回的皇子”。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侍卫头领不敢隐瞒,行礼道:“回皇上,是…杨大人的夫人送来的衣物…” 皇上眼角想抽,这么多?够他住个十几年了。 “朕不是下令,不许人探视的吗?” 头领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讲:“属下等没让杨夫人进去…” 皇帝看了他眼,臭小子倒会拉拢人心。 “打开来,朕看看。” 于是,在天牢大门口,众目睽睽之下,杨念慈的爱心包裹曝了光。 皇帝板着脸,看那吃喝住用的东西,除了行,全齐全了。吃的有冷有热,热的有粥有饭有汤有面蒸的煮的炸的炖的,十几个大食盒满满当当摸摸还温着呢,冷的有各种小菜肉脯果脯干果,在小格子里面码得整整齐齐。 皇帝走了几步,弯腰翻了翻,厚厚的狼皮褥子,猞猁垫子,熊皮大氅,狐皮手套…绵软的新棉被,漂亮织花的床单被罩,宽大的枕头锦垫…簇新厚实的棉衣皮衣还有护膝… 再往前两步,竟然还有茶具茶叶铜炉子银丝炭,围棋游记地方志… 皇帝笑了:“这是到朕的天牢游玩呢?” 几个侍卫低了头,嫂子,您送这个真的没问题吗? 皇帝心里觉得这个女人虽然脑袋拎不清,但对轩辕倒是真心的,面上舒缓了些。 “带进去,让杨大人看看他媳妇儿怎么对他的。对了,他府里那个村姑没来?” 几人忙摇头,话说,皇帝大人您到底在关心什么? 轩辕住的天牢,除了位置靠里隐秘了点儿,别的真没什么好挑剔的。牢里干净宽敞,不说奢华,但基本的桌子椅子床柜子什么的都是配齐的,牢头还亲自送了些不错的饭菜来,友情赠送美酒一壶,只是轩辕没心思,让撤了去。一天两天不吃饭,对他没影响。 皇帝来时,他正对着热气袅袅的茶水发呆。 茶叶也是牢头友情提供的,虽然不名贵,但味道尚可。轩辕不是风雅的人,只要不馊,他就喝的惯。 正发呆呢,皇帝来了,这座牢房跟前是一片空地,挺干净的。 后边的人把杨念慈的东西吃力的全搬了过来。 轩辕冷冷看了他眼,别过头去。 皇帝不以为意,反而乐呵道:“摆桌子,杨夫人送来的饭菜还温着呢,正好入口。” 轩辕嗖的一下回过头来,眼巴巴看着那些东西。惜儿送的?果然,还是惜儿最好了。 皇帝见他那傻模样,心里不由吃味。敢对着朕吼,冲着自己媳妇儿就脚软了?没出息! 小碟大盘冷菜热菜,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皇帝挥手,人都退了出去,他自己坐了下来,正对着轩辕。 轩辕傻眼,把我先放出来啊。 皇帝举起筷子左右看了看,挟了筷子红烧肉吃进嘴里,半天点点头道:“味儿不错,可惜凉了些,要是刚出锅的,吃着才香。唉,好些年没吃这道菜了。” 轩辕怒火中烧,他只是一闻味儿,就知道那道菜正是惜儿亲手做的,老头子眼睛倒毒。自己还没吃过几回,就被人抢了? “这些都是给我的,你不要吃!” 皇帝笑:“怎么,儿媳妇做的菜,朕这个公爹还吃不得?孝字当先,自然朕先吃。你小子看着就好。” “你也敢吃?不用别人给你试菜了?” “咦?你不是不喜欢那一套吗?还是说,你想亲自来试?” 轩辕深吸一口气,别扭道:“我来帮你试好了。” “哟,杨大人还真是勉为其难,别,朕从不勉强人。”说着,吃了口鸳鸯米饭,又挟了块肉。 轩辕只觉得肉疼,低吼:“你不勉强人?昨晚,你鬼嚎什么?” 气得皇帝拣了大肉包子砸了过去,轩辕嘿嘿一笑,接了个正着,三两下吃光了。 皇帝无语,瞧那模样,跟某种注定被肉包子砸的生物真像! “你当初不是同意的吗?怎么,想出尔反尔?” 轩辕舔舔手指头,这也是惜儿亲手做的。 “你也没事先说一声,让我有个准备。再说,你听听,你喊的什么?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轩辕声音低了低:“我就成了母不详的野皇子了?” 皇帝怒,“谁说的?” 轩辕讥笑:“我没听见,但外边都传遍了吧?” 皇帝不语,半晌道:“时机未到…” “那你别瞎嚷啊…” “不是你求朕帮你搞定段相的吗?” “这跟那有什么关系啊?” “你成了皇子,他段正淳还敢休了你?朕治他大不敬之罪。” 轩辕…除了仗势欺人,您能有别的招吗? “…这么说,你要跟他坦诚?你不怕他联合大臣死谏,让你遵守祖宗规矩?” 轩辕话里不无嘲讽。 “朕怕什么?”皇上说得气势凌然:“段卿可是朕看好的人,朕有把握他会站到朕这一边。” 轩辕…其实,你是仗着第二句话才敢说第一句话吧? “你乖乖的认祖吧,幸亏朕把你关起来了,不然这会儿,朕就是在处理你们家的口水官司,段卿非得让他女儿跟你划清界限不可。” 轩辕幽幽问:“这是我的错?” 皇帝冷笑:“朕的错?”直视着轩辕,分明在说,你敢跟段家丫头把事情都说清了? 轩辕果断垂头,下辈子也不要! “想明白没?想明白就出来吃饭。” 还想什么?轩辕立即伸手扯住门上的大铁锁,也不知怎么摆弄的,那锁哐啷一声掉在地上,轩辕钻了出来,奔着桌子把那大碗红烧肉划拉到自己跟前,猛吃起来。 皇帝看看地上坏了的锁头,鄙夷摇头:“你真是跟你师傅学出来了。” 轩辕大言不惭:“那当然,某人当年怎么也没学会这一手呢。” 皇帝气结,他用得着学这个?当下不语,也吃了起来,别说,滋味儿不错。 轩辕虽然同意了,但现下还不能出来。皇帝温饱了肚子,满意回了帝宫,就见段相不掩焦急的等候多时了。 皇帝笑道:“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段相也有这时候。” 段相苦笑:“皇上,您就别取笑臣了。臣自听了…心可一直吊着呢。” 皇上笑眯眯看他一眼,进了寝宫,坐下道:“你们都出去,朕跟段卿说说话。” 宫人低头退了出去,大总管也出了去。 皇上又道:“你们也出去吧。” 虽然没有人应声,但段相知道皇上这是让暗处的人也退走,不禁喉咙发紧,预感接下来的话题有些非同一般的机密。 “段卿急着进宫见朕是为了…杨浚?” 段相脸上绷不住了,道:“皇上,臣逾越问一句,您是怎么想的?给他弄个这么高的身份,臣,臣女儿…还有外孙…不合适吧?” 皇帝直接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他本就是皇子。” 段相大惊,连带着看向皇帝的目光都诡异了。 皇帝被他看得有些恼:“别把朕想的跟你一样,他可是正正经经的皇子。” 才不是有见不得人的出身。 段相更奇怪了,怎么没听说过呢? “段卿,这里面牵连甚多,想不想知道?” 段相心里喊,不想,永远都不想,可是―― “过会儿朕就下旨,杨浚归宗封王,你家三女,自然是王妃。” 由不得你不过问。 段相嘴巴发干,自己又一次被皇上坑了? “臣愿闻其详。”好不甘,好无奈啊。 皇帝狞笑,再不甘,再无奈,你也得为了你女婿奋斗努力拼搏鞠躬尽瘁吧。 “当年,朕的宫中三足鼎立…” 皇帝娓娓道起了当年,神情陷入了往事回忆中,或温馨,或愤怒,或惊喜,或悲痛… 段相却是越听,背后的冷汗越多,厚厚的棉袍都浸湿了去,这位圣上当真是大胆又…可怜… “…所以,杨浚,就是朕的五子,没有记在皇室玉蝶上的轩辕离,朕不得不与他多年分离,他在民间长大吃了不少苦头。本来朕不想与他相认的,可他竟寻到了京城,还那样一副别扭的性子…朕不想再受这骨血生离之苦,轩辕离一定要认回!” 段相听得不知该如何反应了,皇帝话外意思是:朕决定就这么着了,剩下的事儿,你个丞相看着办吧。 所以,自己其实是用来收拾烂摊子的? 段相心里愤怒了,好吧,皇家无私事,这勉强算是政事,自己有责任揽下烂摊子。可是―― “臣的女儿可是…” 皇帝笑着伸出手阻住他的话:“段卿养了个好女儿啊。当初若不是那混小子无意见了你三女,将她认了出来,还知道自己有了儿子,那混小子早溜走了,朕也留不住他。朕要大大赏她!” 段相木然:“可是,皇上,您当初跟臣讲的不是这样,您是怎么打算的?好女不侍二夫!” 最后一句话,其实段相想用吼的。 皇帝静默,气氛诡异起来,段相直觉的头皮发麻,好不祥! “其实吧,他俩都说是自己在场…” 轰――,段相不由捂着脑袋身子晃了晃。 “要朕说,若不是他俩特殊,看看康儿的模样就该知道是哪个了。可偏偏,唉――” 那一口“康儿”叫得那个顺啊,从此能亲热自己一见面就喜欢的孙子了,皇帝心里乐滋滋的。 段相一口老血咔在喉咙间,不可置信道:“都说是?那到底是哪个?这个一定要弄清楚啊!” 皇帝不乐意了:“朕都不追究,你还追究什么?” 要不是那人身份不一般,段相都要骂了,你追究个屁啊!吃亏被沾便宜的是我女儿,又不是你儿子! “事关小女名节,当然要查清楚!”段相很是坚持,更糟的是,他想到了更不妙的一种可能… 皇帝一眼看出他的心思,嗤笑道:“那都是朕的儿子,人中龙凤,会干出兄弟…的事儿?” 段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皇帝怒:“你敢怀疑?” 段相心里点头,再人中龙凤,也有男人的劣根性。大家都是带把的,蒙谁呢! 皇帝气道:“你别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朕早查清了,若不是你的四女做的好事,他们兄弟能中招?” 段相一听牵扯出了段四,心头又堵的慌,话说这一切到底是谁惹起的。一定要说清楚! “若不是端王那几年对段侧妃似是而非不肯直言拒绝,她能起那种心思?虽然臣也有管教失责之罪。” 祸事的头子还是你儿子引起的。你三个儿子毁了我两个女儿,还想让我感恩戴德? 皇帝眼睛一眯,却道:“段侧妃?段卿是真的将你四女赶出家门了?” 段相肃着脸点头,这天下就没皇帝不知道的事儿。 “唉,段卿好决断好魄力呀。” 段相心里发苦,您是讥讽臣吧? “臣惶恐。” “你也不必自责。你为她做了许多了,她犯的事儿过往不究。” 段相不知该不该谢恩。 “但她再做什么,朕可就不留情面了。” 皇帝说的自然是段四几次要害杨念慈的事,刚吃了杨念慈的“爱心大餐”,皇帝表示自己要护着这个新出炉的儿媳妇。同时示意,敢再害他另一个儿媳妇,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了。 “段侧妃的事已与臣家无关。” 自从进了端王府,段相就知道他不能再插手跟段四有关的任何事了,不只是因为自己失望。 “恩,段卿,朕那俩儿子虽然小小对不住你三女,可你长歪了的四女去祸害朕另一个儿子了,算是扯平了,此事莫再论。” 段相黑脸,还能这么论的? “但到底是谁,还是要搞清楚!” 一定要搞清楚! 皇帝看着他叹气:“段相真是脑子拎不清了。就算他们不说,你也该想到,应该是离儿无疑了。想想他们受到的教导,身体情况,性格的迥异,他哥哥宁把自己打昏了也不会做的。” 段相一愣,自己怎么忘了这事儿了?看来确实是杨浚,如今的轩辕离无疑了。 一时间,段相不知该喜该酸。自己三女不用守寡了,还一跃成了王妃,是该高兴吧?可这事情的真相,真让人…蛋疼。 “行了,行了,快走吧,跟你三女说说去。不过,她肯定知道的比你多,亏你还是做老子的,啧啧。” 段相黑脸出了帝宫,浑身的冷气都凝成冰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失落的杨念慈 杨念慈一眼看到段相,就打了个哆嗦,冻的。 “爹,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有杨浚的消息?” 段相脸更黑了,这傻闺女是说不欢迎自己,除非跟那小混蛋有关? 段相什么也不说沉着脸,拉着她却是一路拉到了外书房,屏退人还关上了门。 杨念慈不禁腿软的扶着桌子,颤声问:“爹,是不是…康儿他爹不好了?” 段相好笑:“他好得很。”好得不得了。 “那您怎么板着脸仿佛天塌了似的?”杨念慈后怕的拍拍小胸口。 段相哼了声,径自落座,腰背挺直,不怒自威,多年的官威猛的一放,断喝道:“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杨浚的身份!” 杨念慈一愣,皱眉道:“女儿不知道啊,谁知道他怎么成了劳什子皇子。” 段相眯着眼打量她,肯定她确实不知道,想了想又换了种问法:“说!你是不是早知道他就是康儿亲爹了?” 这个嘛…此时的老爹太可怕,杨念慈心里发虚,眼神漂移,就差对手指了。 段相那个气啊,果然知道的比我多! “还不给我从实招来!” 杨念慈苦脸,您是不是还想怒拍惊堂木,女儿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供认不讳? 段相气势又压了几分:“招!” 杨念慈一个哆嗦,立即掉了个底窟窿,自动自觉的把自己和轩辕所有瞒着人的事儿都跟自家老爹报备了。不说不行啊,一停嘴,段相就用冷得渗人的眼刀子剐她,她哪敢保留? 听完,段相气笑了:“他说他是你夫君,你就信了?你长没长脑子?怎么不来问问爹?” 杨念慈分外委屈:“您怎么不说都是您害的?您跟我编了个那么个故事,他一来就接着你的故事往下编。您说的他都知道,您没说的他更知道。他还知道您女儿我身上的…咳咳,我能不信吗?” 段相怒:“这还是爹的不是了?你就没怀疑过,万一是别人偷听了去,冒充的呢?” 杨念慈嘟囔:“哪个那么大胆敢冒充您的女婿?” 段相怒:“他不就堂而皇之的冒充了?” 杨念慈觉到不对了:“是呀,爹,您编的故事他怎么知道的?” 段相立即词穷,他能说自己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又被那位主子坑了? “你个不长脑子的,就轻易信了他是康儿亲爹?就没怀疑过?不对,爹问你,你有没有见过他的样貌,真实的?” 段相想起往事,女儿可是明确说过康儿的亲爹比自己不差的。 杨念慈点头:“您女儿没那么笨。当然见过了,跟康儿挺像的。” 段相又叹:“那么轻易相信陌生男人,还帮着瞒着爹,你真是太笨了。” 杨念慈连着被说了几次笨,不乐意了:“是,女儿是笨,所以才被爹那套鬼说辞蒙住了。”杨念慈不屑道:“还隐居世外的老友?谁家的皇帝是隐世的?您说着也不亏心。啊,还什么娃娃亲?您都不知道有轩辕这号人,鬼个娃娃亲?咦,不对呀,爹,您都不知道轩辕,那您当初以为的康儿亲爹到底是谁?” 杨念慈终于觉出了不对劲儿。 段相想自己该高兴吗?终于发现这个女儿还是有点儿脑子的,虽然后知后觉? “不说这个了。”段相严肃了脸:“爹问你,轩辕?你应该知道他跟皇家有关吧?怎么他说跟皇家不对付,你还信了?他说过是怎么不对付了吗?” 杨念慈老实摇头:“不知道。我跟他那时候不熟,要尊重别人的**不能问。后来就忘了。” 段相看着这心大的闺女,不知说什么好了。 “反正他只是跟我讲,让我远着些皇家人,他也不喜欢当官的…” “哼,看得出来。” “爹,轩辕真是皇子?”杨念慈抓紧问了句。 段相伸出手止住她,“等爹问清楚了。” 杨念慈失望低头,还没审完呢? “平王的事,是不是跟他有关?” 杨念慈迟疑了下,坦白从宽:“嗯。爹,这可不怪他。平王那个畜生,想侮辱女儿还想下死手,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啊。” 段相幽幽道:“所以,他就落到那个地步了?” 杨念慈不满了:“您这是抱不平呢,谁是您亲生的呢?要不是轩辕的人,当初爹就给女儿收尸吧。这么贴心的闺女您哪里去找?” 段相嗤了声。 “再说,也没怎么着他。本来那个小宫女就是要报仇的,没要他的命,不就是少了一个…那个嘛,他要是心理强大了,以后该干嘛干嘛。” 段相心道,平王还能心理强大了? “你先等等,这里面又有什么官司?那个宫女又是怎么回事?” 杨念慈也是事后听齐让说了里面的故事,不胜唏嘘,此时也讲给了段相听,看看,您女婿是正义的化身。 段相听完也只能说一声报应。 “他做得干净吧?不会惹人怀疑吧?” 很好,杨念慈心里赞了个,果然是一家人。摆了个谄媚的笑:“他还年轻,经验不足,您老要不帮着描补描补?” 段相冷哼:“描补什么?皇上亲自查这事儿,恐怕早就知道了。” 杨念慈又担心了:“怎么办,爹?万一皇上怪罪他怎么办?” 段相神色复杂,看来三女儿也就知道这些事了。 “要封他为王了,你说皇上还怪罪他?” 杨念慈一愣,竟然是真的?嘴唇喏喏,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段相奇怪,还以为女儿会高兴呢,怎么看着怪怪的? “皇上在宫里跟我交待了,旨意不久就要下来,惜儿,你是板上钉钉的王妃了。” 杨念慈更加茫然,王妃? “惜儿,想什么呢?” 杨念慈甩甩头,问道:“爹,女儿还是没想起那日的事情。虽然,轩辕带着女儿去过那座木楼,但女儿什么也没想起。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段相斟酌良久,才道:“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皇上说起事后调查,是有人在那里燃了香,和茶水混在一起会使人迷情。这事本与你们无关,偏偏你们机缘凑巧下去了那里,之后就…估计具体的事情只有杨浚知道了,你问他吧。” 杨念慈念道:“倒是跟他说的差不多,可是爹,哪个杀千刀的做了那个局?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相犹豫片刻,心里叹气,还是道:“当年,你年满十五,可还未订亲。余家人又在外地不知何时回京…” 段相有些尴尬,自己当年实在是太忽略三女儿了。 “爹让你后娘带你参加各种宴席。总之,各种原因下,那年的潋园赏花宴,是你第一次出门子。你那时候很是…害羞,想来是园子太大,走迷了路,阴差阳错的进了那木楼,才…这也是爹爹猜测的。真实情景,还要他跟你说。” “至于那个局…”段相想想还是坦白的好,已经没必要瞒着了:“是段侧妃针对端王的,后来爹调查才晓得,没想到端王因贵妃传召急匆匆离开,她自然没得逞了…” 杨念慈狐疑问道:“她如此恨不得我死,难道跟此事有关?” 段相点头,叹道:“你走丢了后,跟着你的甜李,也失了主意,哭着求她帮忙找人,众目睽睽之下,她没法推脱,只能装着样子找了一阵。可能她是想着没有你这事,她的算计便成了,能顺利成王妃吧…呵呵,她真是小瞧了端王,此子心机深沉,岂是闺阁弱质能算计成的?端王眼里只有助力利益,她不过是枉费心机罢了…” 当年段四真成功了,下场也不过是一身粉妆抬入王府,不会比今日好。 杨念慈郁闷,得知事情真相总是让人觉得讽刺啊。段四真是脑子被门板挤坏了。 杨念慈闷闷不乐,开始发呆。 段相咳了声,担忧问:“惜儿,你怎么了?不高兴?” 杨念慈茫然抬头:“啊?爹,我心里乱的很,先回去睡了。” 段相无语,不是回去想想吗?就睡了? “回去吧,先歇会儿,估计圣旨今天能到。” 杨念慈惊,哦,这还是白天呢,睡觉还早了些。 皇帝果然雷厉风行,两道圣旨接连发出,一道先去了天牢,认回轩辕离,封为“宁王”。另一道稍后直接去了相府,是给杨念慈的,自此,杨念慈还没见宁王,便先成了宁王妃。 杨念慈呆呆的被扶起接过旨意,左右都是贺喜声。 宣旨的太监白白胖胖,笑得一脸和气:“恭喜宁王妃。皇上旨意来的急,王妃的命服还得过几日才能得,到时候咱家再给您送来。” 杨念慈只是点头,段相看着不像,亲自送了他出去,塞了个大红封。回来就见满屋子喜气里,杨念慈独独坐着,神情古怪。 “咳,惜儿先回去等着,估计宁王不一会儿该来接你了。” “哦。”杨念慈呆呆应了,被甜李几个扶着走了。 刘氏再装病下不了床,也得穿戴好了接旨。听见杨念慈有了这天大的造化,心里酸涩不已还泛着苦水。自己女儿千般算计万般筹谋,最终以失去亲子的代价也不过是个侧妃。这个贱人走了狗屎运竟莫名其妙成了王妃?再想到早年道士的批语,小贱人如今已经压过了女儿,难道自此女儿就要跌入万丈深渊了? 刘氏心里不甘,对段相道:“老爷,看三小姐…王妃的模样,怎么不是很高兴啊,难道是对圣旨不满?” 段相冷冷扫了她眼,刘氏哆嗦了下。 “你久病未愈,回去歇着吧,不要出来见人了。” 这种话也敢说出口,是想全家倒霉吗?越来越拎不清,段相心里的失望越来越大。 刘氏咬着嘴唇,再说不出什么,看一眼满室荣华,只觉得心里凄凉的很,喊了丫鬟来扶着自己回去了。 姨娘和姑娘们倒都是真心的高兴,毕竟杨念慈的身份一跃直上,她们作为娘家人只会沾光。别的不说,下面的姑娘再结亲,便可提高一些门第了。连段小六对昌远伯早死了的心,也砰砰砰活过来几分。 轩辕接了旨,沐浴换衣,外边早有皇上赐下的宫人奴婢等着了。 指挥着他们将杨念慈才送进来的大包裹都搬回府里,他自己打马直奔相府接媳妇儿。 杨念慈还对着窗外光秃秃的花枝子发愣,轩辕喊了好几声,才骤然回过神来。 “呀,你回来了,快让我看看,有伤到哪里吗?” 轩辕幸福满满的被杨念慈推着转了几个圈,还没说话呢,却见确定他无虞的媳妇又坐了回去,颇有些神思不属。 轩辕心慌了,连忙过去蹲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抬头看她:“惜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怪我没提前跟你说?” 杨念慈一愣:“啊?你早知道自己的身份?” 轩辕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让你多嘴。 “我是知道,我之所以没跟你提,也是有苦衷的…” 杨念慈阻了他说话,笑道:“这没什么的。你暗中的兄弟都知道我,还来保护我,你的家底也全交给我了,你要是还瞒着我别的,定是你身不由己,自己也无法掌控。我不怪你的。” 轩辕感动,还是惜儿深明大义善解人意。 “那惜儿你怎么了?我怎么瞧着你不高兴?”轩辕说着来了气,开始撸袖子:“是不是有人为难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杨念慈感动,握了握他的手:“你说什么呢?有爹护着我,谁敢欺负我?” 轩辕闷闷不乐了,说的自己好像护不住自己媳妇的窝囊废似的。 “那你怎么了?” 杨念慈歪着脑袋打量他,目光迷离,轩辕不由紧张起来。难道自己不在的这日子里,惜儿心里有了别人?那帮小子怎么守的? 杨念慈失落般开了口:“你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咱们要一起去周游天下吗?你还答应我陪我去看海的。” 轩辕点头:“记得啊,还有草原,大漠,雪山…我答应你的事情我都记得的。” “可你现在是皇子了,还封了王爷,怕是一辈子都呆在京城了。就算请旨出京,也有限制…我,我…” 轩辕失笑,干脆坐在地上,把杨念慈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我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我这个王爷跟别的可不一样,你只管跟从前一样,皇帝老爷子早说了,不拘着咱。” 杨念慈微惊,这么特殊待遇,是看重啊还是不看重啊? 轩辕见她神情并未欢喜,着急起来:“你到底在担忧什么?”(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吃软饭的轩辕 杨念慈扭扭捏捏,在轩辕灼热关切的目光下,支支吾吾开了口:“你,你现在是…王爷了,我…我不知道怎么…怎么当王妃…” 嘎?轩辕愣了,什么意思? 杨念慈又道:“我爹是丞相,我娘出身清贵,在家世上,能配上你了。可是…我是什么人,你也清楚,诗词歌赋不会,琴棋书画不通,管家靠乳母,管人靠几个丫鬟…什么都拿不出手,怎么办…” 轩辕一听,突然笑了:“难得惜儿能看清自己。” 气得杨念慈扬起小拳头要砸他,举到半空里又无力的垂下,眼眶子里积起了泪水。 没错,杨念慈自卑了,被轩辕身份的巨大转变激起了极力藏起的自卑。 她在第一世,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智商平平,情商不显,每日活蹦乱跳苦中作乐看似有滋有味,其实只是一股子气劲儿撑着,除了因为要努力填饱肚皮拼命打工的机会,接触的杂七杂八比别人多,就没什么优势。别的女孩看衣服,她就是拼命推销的那一个;别的女孩喝咖啡,她就是送奶盒的那一个;别的女孩吃大餐,她就是端盘子的那一个;别的女孩子挽着男朋友的手幸福灿烂,她一只单身狗口水横流…杨念慈面上乐天,心里最深处却是极度自卑的。 第二世,杨念慈以为自己是女主,以为有了穿越金手指,变成了小富婆,收获暖男温翔一枚,虽然人生短了点儿,也算圆满。谁知做鬼后发现温翔真面目,来了个惨无人道的翻盘大否定。杨念慈内心的阴暗雪上加霜。 现在,一切看上去那么美满那么风生云起,老公儿子亲人朋友,还有什么可求的?杨念慈内心却是不安的,因为这些都是借原主身份得来的,她害怕有一天自己被揭穿,一切的美好幸福泡泡一样被戳破,变得脆弱的心怎么能承受得了? 以前,她一心以为轩辕只是平常出身,她心中不无窃喜的。轩辕不在乎规矩体统,行事放肆随心,对她的深情不悔,都让杨念慈有种自己跟他很相配还合拍能天长地久下去的感觉。但现在,轩辕的真实身份仿佛一巴掌把她打醒了。 杨念慈苦笑,原主的身份够高。可她什么记忆都没留下,披着高门千金皮的杨念慈再装也只能到小家碧玉的高度。王妃?皇子妃?杨念慈心里发黑,那就是国家第一夫人往下就能数得着的女性领导人了,自己能胜任? “…我,我心里没谱…我做不来…万一扯你后腿怎么办?” 轩辕惊讶,闹了半天为就这个?心疼的将流泪的杨念慈揽进怀里,温暖的大手抹去她的泪水。 “你又瞎想。照你这么说,我在江湖长大,上书房没念过一天书,我能做皇子了?” 杨念慈抽泣:“不一样。你是皇上的亲儿子,这才是最重要的,之前你做统领,不是做的挺好?” “你做生意也挺好呀。” “士农工商,最末流的行当,你也觉得好?” 轩辕郑重点头:“我觉得好。你做什么都好。” 杨念慈没被收买,还是在哭。 轩辕挠挠脑袋道:“别哭了。就是多了个头衔,什么都不变的。你照常吃,照常喝,照常做生意折腾你的脸,外边有我呢。男人都是给女人挡风雨的,你不要管。” 杨念慈哭得喘气:“以前行,我不出门别人还赞一声守妇德。可现在,人家看看别的王妃,再看看我…呜呜,没脸见人了…” 轩辕心道,你终于正视了自己一回。 “那…我把别的王妃都做了?”轩辕拿手比划了比划脖子。 杨念慈吓了一跳,坐直身子傻愣愣看着他。 轩辕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又是一阵心疼:“好了好了,我自有主意,你等着好了。” 杨念慈问他:“你有什么主意?” 轩辕只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杨念慈嘟嘴。 “娘子,咱们终于名正言顺了。今晚就洞房吧。” 杨念慈傻眼,这么忧郁小文艺的气氛下,这厮就只想着这个了? 提起脚一踹,吼道:“滚,去侯府把儿子接回来!” 轩辕还想再痴缠,被杨念慈又踢了几脚,才不甘不愿出了去。 门外,段相一脸淡定站着呢。 轩辕拱拱手:“岳父大人有礼了,您听够了?” 段相哼了声,转身往外走,还是看这小子不顺眼,但总算有些可取之处,惜儿喜欢就喜欢吧。 轩辕挑眉,哟,老丈人没发火,这是承认自己了? 就这样,早上轩辕的草根皇子身份还有待商榷,天还没擦黑,已经是国朝的宁王了。皇帝大人的速度让人叫绝,他其实是怕朝廷上那些磨磨唧唧的大臣跳出来反对这个考证那个吧?现在旨意一下,金口玉言,再反对也没用了。 以秋相为首的端王派,自是明白新出炉的宁王绝对是自家王爷的大患,商议着要不要进宫死谏,认回皇子哪是这么轻率的事?他的亲母是谁?两人什么时候有了雨露?宁王的生辰八字算了没?会不会被混淆皇室血统?大家都没见过,祖宗也没拜过,族谱更没记上,就封王了?皇上您老人家太儿戏了吧? 秋相恨不得能有什么证据将宁王一竿子打死再不要出现,可他跟段相斗了这些年,自有一套准则。姓段的竟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按说他不该这么坐得住,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这一犹豫,秋相舍弃了直言进谏的方案,只跟下面人商议着明日上朝时看皇帝是个什么意思,再见机行事。 本以为朝上会免不了一顿争议,可惜,被轩辕从头掐死了。 皇帝上朝,当众再次宣布了轩辕的身份,身着皇子服的轩辕立即出列下拜,奉上一个大托盘,里面整整齐齐摆着的正是侍卫统领的官服。 皇帝眼睛一眯,觉得不好。 轩辕不管别人意味不明的目光,径直道自己已经是皇子了,这宫里侍卫统领一职自然不能再担任,要辞官。 殿上大臣顿觉此子识相,皇帝的安危能交给皇子吗?方便他谋朝篡位?本来今日准备参此事的几个御史也暗暗点头,这事揭过,可以说别的了。 皇帝自然点头,不管他再信任轩辕,也不能把这位置给他。 有公公收走了官服,轩辕却没起来。再接再励表明,自己晋升皇子,喜大普奔啊,官职也取消了,乐得一身轻,自此后关门谢客做个闲散的富贵王爷便罢了。 这话一出,大殿上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什么意思?什么都不要?这还不如之前的侍卫统领有权吧? 端王不禁眯了眼,仔细打量自己的兄弟,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坦荡的面容下全是阴谋诡计? 段相微微皱眉,他想起昨天听壁角,轩辕跟杨念慈保证的自己会解决,难道这就是他的解决之法?因为惜儿不会应酬,干脆连王爷能得的权利和尊荣都不要了?这是自己圈禁自己吧? 段相心思复杂,该说三女婿脑袋混还是自己女儿魅力大?不过,惜儿除了那张像极自己的脸,还有哪点儿像祸水?幸亏啊…段相眼风往上偷偷一瞄,皇上不知道内情。 皇帝脸色气得青了又红,就知道这小子不是安生的主儿。 端王心里已经转了几圈,站出来笑呵呵对着轩辕道:“好弟弟说的什么话,父皇还要弟弟帮着分忧呢,哥哥手上差事多做不来,不如弟弟帮着哥哥些?” 端王实在不相信哪个皇子对着金灿灿的龙椅没心思。 轩辕见他站到自己身边,自动自觉站了起来,看得一帮大臣皱了眉。 “我可没心思做那些复杂之事,端王若是忙不过来,各位大人都是能臣干臣,让他们去做也无妨,何必自己一个人紧抓着不放?” 好!端王确定了,自己跟这小子势不两立。 “呵呵,弟弟说笑了…” 皇帝冷冷开口:“皇家不养闲人,你若不做事,每年的王爷俸禄也别想了,还有府里下人奴才的月钱,别想内府出。” 皇帝正打算着赐座府邸,多赐些下人去,务必让从小分离的儿子感受到他这个慈父的拳拳之心,谁想他闹了这么一出,都是被他师傅教坏了。 轩辕无赖道:“那行,反正您儿媳妇能挣钱,也不缺那仨瓜俩枣的。” “你――”皇帝出离愤怒了,吃软饭?一个堂堂皇子吃软饭?还吃得这么洋洋自得?还在群臣面前大肆宣扬?轩辕家的脸都丢尽了! 端王疑惑,这小子到底想干吗? 段相心里暗骂,你是想给惜儿宣扬“贤惠持家”的好名声? 皇帝气急反笑:“好,既然你不缺钱,朕赐的王府就不跟你客气了。看在你是朕儿子的份上,算你便宜点儿,五十万两银子拿来。” 大臣差点儿扑了,五十万两? 皇上出宫立府,宅子是赐的,下人是内府的不用王府养,还有二十万的安家费。就这样要是荷包不丰,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不然,怎么皇子都想娶身家丰厚会打理家财的女人呢?这位倒好,王爷的俸禄没有,下人月钱自己发,宅子还得自己买,五十万!皇上真会做生意。 轩辕立即梗着脖子道:“谢父皇,不过儿子已经有宅子了,不用您赐。下人也免了,王爷的年俸赏赐,您都留着,权当儿子孝敬您了。” 众人…不愧是民间长大的皇子,一点儿规矩没有,皇上老爷子别被气坏了。 皇帝大人气归气,但没坏,这点儿涵养还是有的。阴测测笑道:“皇子建府,祖宗规矩由内府置办。你要也得要,不要嘛,那就拿一百万银来。” 众人心里赞,皇上还有当土匪的特质,这是抢吧? 轩辕怒了,一百万?怎么不去抢?你赈个灾才多少钱?有本事你眼不眨气不喘的拿出一百万来给我看看? 轩辕不说话了,眼珠子微微转动,正是在盘算什么。 皇帝一惊,这混小子别真有这么些家底吧?正好看见一动不动当雕塑的段相,心里一动,有了计较。 “你不想当差那也好,每日里陪朕说说话就行。” 众人纳闷,皇上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端王却觉得不好,说话?说着说着大位就给他了吧? “朕给你寻处挨着皇宫的宅子。你早中晚来请安,你媳妇儿也闲着没事,就去后宫跟各位嫔妃们话家常,哦,还有你儿子,也不小了,送到上书房读书,让他住在皇子所里,不用来回折腾的跑。如何?” 如何?这天大的“殊荣”啊! 轩辕恨不得跳起来翻脸。 众人都看出轩辕的不爽来了,莫名有致一同的想到当初宁王出任侍卫统领后没多久,因为怕媳妇儿累着,放话不让人上门的事来。不会吧? 轩辕磨牙,老头子要真这样做了,自己还真不能拒绝,短时间能搪塞过去,时间长了可不行。 只是一想,轩辕决定暂时示弱,大义凌然道:“父皇日理万机,儿子也当尽一份孝心才是。父皇有事,但凡吩咐。” 众人鄙夷,太没有节操了。 皇帝目的达成了,却不开心,又扫了眼段相,难道儿子都是给别人家养的? 段相心里叹息,小子还是太嫩啊。 端王可惜,宁王这一松口,之前什么都做不得数了,哎,还以为能让他割一大块肉呢。想想宁王妃日进斗金的千千雪,心里又堵得慌了。 马上年关,朝堂上除了说些吉庆话也没别的事了,再几日就要封笔过年。轩辕极形象的演示了何为木头人,两脚微分,站在那里,从头到尾,动都没动一下。从这可以看出人家扎实的武功底子来了。 幸好,可能是皇帝脸上不好看,想跳出来的几人竟没吭声,皇帝也没点他的名。 散朝后,轩辕立即一头当先往外跑,气得还没走出去的皇帝又是一阵肋叉子疼。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找他媳妇儿去了。自己该先开口,让人把他一家子都宣到宫里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失魂的武宁侯 端王还想着做做兄弟情的表面文章呢,谁知宁王跑得比兔子都快。笑着对段相道:“恭喜段相了。” 段相一还礼,也笑道:“同喜同喜。” 同喜个屁! 端王心里爆粗,面上和善:“本王还不知宁王何时与三小姐共结连理呢。” 段相周围围了一圈人,实在是轩辕方才的表现,一看就知道是个心疼媳妇的。 段相不动声色道:“也是他们的缘法。以前只想找个普通出身的靠得住的孩子,能让小女平淡一生的。谁能想有如此际遇。” 虽然段相说的平淡,但各位大人森森的嫉妒了。 还要再问,段相以公务为由离开了。 秋相心里那个嫉妒啊,要是自己家的女孩有这际遇,他不得乐疯了。如果端王上位,自己的孙女便是贵妃。如果宁王上位,自家还不得出位皇后? 端王淡淡一扫,便抓住了秋相的小心思,冷笑道:“宁王还没有侧妃。” 秋相顿时心里一紧,面上笑道:“这与臣有何相干?” “是啊,礼部可是段相管的。这王爷选妃之事,他不会主动提及吧。” 端王说完就走了,秋相忙追着他去了。 留下一地各有所思的大人。 轩辕急慌慌的往府里赶。他能不急吗?昨晚痴缠了那么久,愣是没圆房。后来杨念慈烦了,把八爪鱼踹下去,道:“别忘了,还有红颜知己等着你呢。” 轩辕才想起家里还住着个小楠呢,原本要再扮一段时间的,但老爷子突然出手,就没必要了。轩辕顿时给小楠找了个好的下场方式。 一进门,小楠立即配合的花枝招展的迎了上来。 “杨大哥,啊不,王爷,您回来了。” 轩辕一使眼色,小楠一愣,什么意思?再一看轩辕隐晦的做了个手势,差点儿要吐血。 好吧,过河拆桥拆就拆吧,卸磨杀驴杀就杀吧,等楠爷活回来再跟你算账! 于是,轩辕冷声厉喝:“贱人,我已经查明,你是那逃犯派来的奸细,就是想挑拨离间搬弄是非,让我无暇去抓他们。如今证据俱全,贱人受死!” 说着一掌拍了过去。 草菅人命啊!小楠心里呐喊,柔弱的身躯便顺着掌风飞了出去,直跌到府门外边,挣扎着吐了口血,狞笑了声:“可惜了,还没弄死你…” 一偏头,小楠姑娘隆重谢幕了。 楠爷心里悲愤,得亏自己有随身带那些玩意儿的习惯,不然老大这要临场发挥,自己可怎么糊弄,还不得真吐血? 一句话,就把救命红颜处理了,还挽回了自己的名声。轩辕那个神清气爽啊,吩咐人把她扔到城郊乱坟岗子去,反正自有兄弟去捡回来。 轩辕也不进去,立即又赶到相府,要把娘俩儿接回来。 杨念慈一听,震撼了:“你就这么着处理了小楠?” 轩辕不耐道:“要不怎么着?早知道老爷子来这么一出,我该早回信让他自己消失的。娘子,回家洞房吧。” 杨念慈黑线,男人也就在这种时候特别积极吧。 “咳咳,”门外乳母打了招呼进来,脸上喜气挡都挡不住:“王爷,王妃,该回府了。” 轩辕连忙点头。 杨念慈忙道:“得跟爹打过招呼才好。” 嗷,轩辕哀嚎一声,老丈人傍晚才回来呢。 乳母笑着道:“那奴婢先回去了。家里得好好清扫清扫,恩,尤其是卧房。” 轩辕眼都亮了:“乳母,把我的行头都搬到正房里。” “那是自然,被褥也都得换成大些的才行,就换那副百子千孙拼鲤鱼戏荷的好了。” 轩辕竖起大拇指,还是乳母懂我。 杨念慈无力,乳母盼这天很久了吧? 乳母急火火刚走,轩辕正想缠上来呢,小杨康,如今应该叫轩辕康了,冲了进来。 “爹,你回来了。” 杨念慈歪着脑袋看轩辕:“是不是该叫父王?” 轩辕嗐了声,抱起儿子:“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你不要紧张。” 杨念慈点头,我不紧张。 “是不是要进宫谢恩?” 轩辕翻了个白眼,还说不紧张呢。 “去干嘛?老头子正生着气呢,去了也没好脸色。” “你干嘛了?”杨念慈狐疑问道,又迟疑了下:“不是说圣旨下了,还要进宫谢恩。恩,我怎么也是做儿媳妇的,也该拜见长辈吧。还有康儿…” 轩辕不客气道:“等老头子气消了吧。你要是去,一定要见徐贵妃那些女人的,又不是正经婆婆,有什么好看的。等老头子宣吧。” 又把朝上发生的事都说了遍。 “…所以,别人都知道你男人不求上进,不讲规矩,不成体统,不可救药,你呢,也不用装了。只要咱们自在就好。” 杨念慈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我的名声…就这样败坏了?” 轩辕奇怪问:“怎么败坏你的名声了?我都没提你。” 杨念慈怒:“废话。你不这个不那个,不正是说明我这个当老婆的失职,相夫教子,相夫教子,没相好你啊?” 轩辕一愣,“是吗?” 杨念慈更怒了:“就算是平常百姓家,男人没出息,那公婆还要赖到媳妇身上呢。天呐,天呐,我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轩辕满不在乎:“我都不嫌弃你,老头子能说什么?” 杨念慈悲愤,那老头子是皇帝!皇帝!你懂不懂! 轩辕康不解的看看爹再看看娘:“爹爹,娘亲,老头子是谁啊?” 杨念慈顿时脑袋炸了,僵硬的低头,完了,小孩子最爱学舌,万一儿子跑到皇帝跟前喊了声老头子…那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老头子就是你以前见过的皇帝爷爷。” 轩辕康可爱的歪着头,小眉头还皱着:“不记得了。” 轩辕点了点他的小鼻子:“不记得没关系。过几天爹带你去看他。” 轩辕康有些疑惑:“他是谁?” “你爷爷,亲的。” 轩辕康又问:“哦,跟外公一样?” “恩,外公是娘的爹爹,爷爷是爹的爹爹。” 轩辕早已被普及过人物关系称呼,什么爹爹的爹爹叫爷爷,爹爹的娘亲叫奶奶之类的… “那曾祖父是爷爷的爹爹?” 轩辕立即喷了,杨念慈傻了。 “他们没关系,记着就好。”果断转话题:“康儿,我们过会儿回家。去收拾你的东西去。” “哦。”被培养出良好生活习惯和独立作风的乖乖小朋友立即退场。 轩辕坏笑:“不知侯爷怎么想。” 武宁侯怎么想?想去死! 昨天听说杨浚疑似皇子,他心里一沉,莫名不安,只差求佛祖求祖宗保佑这是谣传。等册封宁王的圣旨的传开,武宁侯恨不得吐一口老血,看着跟他亲热的小杨康发呆。轩辕上门领儿子时,老爷子只想干脆把他灭口得了。 这想法心里想想也就是了,武宁侯对着轩辕嘴唇哆嗦了半天,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只挥手让他赶紧走。 轩辕却咧嘴笑了:“不管到了何时,康儿都认您这个曾祖父。” 武宁侯脚下一个踉跄,白着脸去祠堂整整一夜没出来。 武宁侯夫人等了一夜,天亮也没等着人,淡定不住了,这死老头子,这把年岁了,还钻牛角尖? 赶到祠堂一看,武宁侯对着整面墙上密密麻麻的牌位还在发呆,失了魂似的。 武宁侯夫人叹息:“还没想开?” 武宁侯听见动静,麻木转头,看了她眼:“我杨家自开朝一来,每代男丁自小勤练武艺,熟读兵书,十岁出头便征战沙场,血染疆土,立下无数大小功劳…” 武宁侯夫人望着夫君灰白的鬓角,想起他浑身遍布的累累伤痕和儿子孙子从小吃过的苦头,眼睛顿时酸涩起来。 “老头子…” 武宁侯沧桑道:“他轩辕家只是坐守京城,俯瞰群臣,书读的好,功夫全是花架子…” “老头子!” 不同于先前的喏喏,武宁侯夫人这次低低尖叫起来。老头子痰迷心窍了?这样的话也敢说! 武宁侯突然暴躁起来,额角青筋跳动:“妈的!康儿这么好的苗子竟然出自轩辕家?明明该生在杨家才是!” 武宁侯夫人…突然觉得自己担心了一夜一早晨纯粹是自作多情,这死老头子的脑子就不正常! 看在多年老夫老妻的情分上,武宁侯夫人极力闭了闭眼,提道:“或许是惜儿丫头生得好呢。” 所以,想开点儿,别犯这样的别扭脾气了。 武宁侯更火了:“你是说是段小子的血脉好?他段正淳不就是多看了几本书,写几篇狗屁文章吗?当年,老子一箭把他发冠射穿,这小子——” 武宁侯夫人觉得自己没法忍了,怒吼一声:“有完没完?我还没吃早食呢!” “呃——”武宁侯立即蔫了,“走吧,陪你去吃。” 武宁侯夫人气冲冲转身走了几步,就听见武宁侯叹了声:“我可怎么去见皇上啊?” 武宁侯夫人斜了嘴角:“你本来就是和先帝一辈的人,有什么不好见的。” 想想,小康儿见了皇上喊一声“祖父”,接着对着自家老头子喊一声“曾祖父”,呵呵,画面太美,不敢直视,却出奇的舒服啊。 亲早就认了,杨家把小康儿早当成了一份子,如果不同意,早干嘛去了,现在晚了,顶多皇上膈应一阵子罢了。 武宁侯夫人想得开,武宁侯更想得开。他担心的其实是别的。 “杨家祖训,任何人不得参与到皇子党派之争,哎,阴差阳错,我认了小康儿当曾孙子,外边人看着可不就是站了队?咱们光风霁月什么也不怕,但是皇上如今心思越来越多疑,就怕吹风的人多了,会对杨家…” 武宁侯夫人心里也不安,道:“咱什么也不做,让皇上来查呗,不怕。你别操心了。再说,我看如今的宁王不是有那心思的人。” 武宁侯道:“他是个豪爽痛快放浪不羁的,但人在巨大的诱惑之前,有几个把持得住的?再说,人更多的时候身不由己。” 武宁侯夫人犹豫:“谁能逼他?” “情势啊。端王可不是肚量大的,就算宁王什么也不做,他也不可能放过他。再说,宁王的岳父是段相,那后面代表的是什么,你能不懂?” 武宁侯夫人怎能不懂?宁王之前有救驾之功,本来就得皇上宠信,做统领时也表现出色,就是自己也听那些侍卫的家里人夸他,岳家的人脉地位权势,种种加在一起,未必不能跟端王一斗。哦,宁王还有端王所没有的皇帝的愧疚的优势。因此种种,端王怎么可能对宁王坐看其大? 端王若是对宁王出手,宁王可不是和善能忍的软糯性子,能不还击? 这一来二去…武宁侯夫人脸色低沉,不会最后牵扯到杨家吧? “唉——”武宁侯叹了声:“多想无益,先去用早膳吧。” 两人心思重重出来,大管家跑了来。 “侯爷,老夫人,今日早朝可热闹了。” “能不热闹吗?平地里冒出个皇子来,那些大臣没把皇上逼疯?” 武宁侯心情不好,也盼望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不好。 “不是,不是,是杨大人…啊,宁王,可吓死个人。” 大管家把消息一说,武宁侯有些摸不准了。 武宁侯夫人忽然笑了:“依我看,为了惜儿丫头,宁王也不会掺和进那些破事里。” “哦?怎么说?” “惜儿丫头就是个懒散的,这还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她就是个不求上进的,只要能好吃好喝,就没别的要求了。咱家跟她来往这几年,你看她又跟谁家交好了?她呀,笨呢,这要做王妃了,怕是心虚了。宁王真是对惜儿丫头一往情深,做出那副扶不起的样子,应是只想跟惜儿丫头关起门来过小日子吧。” 武宁侯见老妻说着说着竟颇感慨羡慕的样子,脸色黑了,这小子显摆个屁! “你就知道他不是装的?” 武宁侯夫人横了他眼:“宁王说的对,惜儿丫头大把银子赚着,他挂个皇子头牌,有皇上撑腰谁敢惹他家。悠闲富贵一辈子,比当皇帝自在多了。” 大管家抹抹额头,老夫人,您说话悠着点儿。 “行了,别瞎操心了。”武宁侯夫人悠然往前走。 武宁侯跟在后面嘟囔:“你说的倒好,就怕有人不相信。”(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传说中的饿虎扑食 “鬼才信他没企图!哼!装得一副扶不起的懒散模样,蒙谁呢?哼!什么派来的奸细!明明就是为了讨好她媳妇儿讨好段相,不顾以前的情分才把那女子一见面就打死了。还说他没企图?不就是为了段相和他身后的势力吗?!” 端王有些沉不住气,转来转去对着徐太师低声咆哮。 徐太师沉吟不语,听得他抱怨,心里摇头,以前那么些隐忍困难的日子不也一步步走了过来,才走到如今局面。虽然忽然又冒出来个宁王,但在徐太师看来,不成问题。只一个段相怎样?皇上的圣旨里没提宁王的出身母族,这变相说明那边不能见人或是见不得人,而端王母家高贵,人脉更是遍布半朝,此一点就足以让朝上重规矩体统的大臣们注定会站在端王身边。 而端王这些年在朝堂上的表现有目共睹,除了与平王互撕时被抹黑了几次,别的差事无可挑剔。宁王呢?除了一个救驾之功,那便是一介武夫!当朝可是重文不重武,那些文官一派愿意臣服于一个武夫? 宁王不讲体统规矩,对着君父狂妄放肆野性难驯,多少人眼里看着心里记着呢。 徐太师想了这么些,却没对端王讲,在他看来,端王心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不如借着宁王再磨一磨性情的好。当下只劝他少安毋躁,做好自己本分便可。 端王冷脸看着徐太师离去,心里那把燥火怎么也熄灭不了,还越来越旺。 本分?皇子的本分是什么?当然是…端王脑袋里划过那把金灿灿的椅子。 端王重重哼了声,对着徐太师莫名有了别的想法。 轩辕冲着段相咧着大嘴巴笑,终于能将媳妇儿迎回去了,终于能… 段相按捺下心里的不爽,对着杨念慈道:“惜儿,回去后别忘了请亲戚朋友们聚一聚。” 杨念慈一愣,又恍然,点了点头。 段相心里叹气,皇上要是答应他们关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多好。他闺女不能胜任啊! “唉,你…你手下人够不够用?要不爹给你几个?” 段相是实在不想说这话的。出嫁女了,还给她送人,显见的婆家要趁机拿捏夫家似的。但,这俩货这模样,自己能不操心吗? 杨念慈立即点头:“好啊,爹,我手下边儿人不够用呢。把您身边得用的嬷嬷管事分我一半呗。” 段相…还真不客气。 杨念慈看了眼段相身后笑眯眯的大管家,摆了个亲切的造型:“大管家,我现在可是王妃了,您要不要跟着一起来?” 大管家呵呵,您死了这份心吧。 轩辕也不介意自己身边都是相府的人,跟段相道谢:“那就劳烦岳父大人了。老…父皇把宅子赐下来后,会有宫人也一起来,那时惜儿就能轻松些了。您不用担心。” 段相忧郁,我不担心她累着,我担心她犯二啊。 杨念慈不开心了,拉着轩辕嘀咕:“我听说那些宫里派来的人可不好伺候了。一个个眼睛长在脑袋上,主子都使唤不动,还牙尖嘴利拿捏的厉害,主子都不敢动他们。你说,我一个心情不好,再跟他们吵起来,是不是会被他们传我坏话?” 轩辕哪知道这些,看着她,惊道:“真的?”又转头看段相。 杨念慈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还把眼睛睁的大大的,表示自己所言不虚。 段相无奈,为了不拆台,也点了点头。 轩辕立即道:“既然如此,我跟父皇去说,咱一个人也不要。”又对着段相拱手:“劳烦岳父大人费心了,多派些人来才好。” 段相… 杨念慈觉得不好意思了:“爹,要不,您帮我挑挑,我付银子。” 一边儿滚你的吧! 段相默默吸了口气:“这个你们别操心了,等内府派来人,爹会先看过。” 是得把里面的钉子都拔了去,自己闺女这德性是人家的对手吗? “多谢爹。” 看着一行人离去,段相很忧伤,问后边的大管家:“你说,我要不要给三小姐请个教养嬷嬷来?恩,还得多请几个。” 大管家没吭声,心里暗道,您也死了这份心吧。 段相又深深叹了口,真是欠她的,顶着爹的身份,干的全是老妈子的活。 到了家,杨念慈立即两眼放光的各屋里视察,轩辕屁颠颠跟在后面。 杨念慈最后满意道:“小楠做事真不赖,我看中的东西都买回来了,摆的也好。恩,他什么时候回来?” 轩辕语气有点儿酸:“他回来关你什么事儿?” 杨念慈气笑:“你不知道吗?西瓜把他好一顿打,我要带着西瓜给他赔礼啊。” 轩辕哼了声:“那小子闹别扭,过几天就好。” 能怨人家闹别扭吗?刚一出场就被强行下线,您老的那一掌用了那么大劲儿,人家小胸膛还青着呢。 杨念慈问:“我要不要跟她们说实情呀?” 要是小楠以后经常出现,还是说清好吧。 “随你。”此时的轩辕是绝对听话的老婆党。 杨念慈白了他眼,又看见他灼热的眼神,不知怎的,脸上就红了起来,正是一个灿若朝霞。 轩辕心里一荡,舔舔嘴唇道:“娘子,咱都用过饭了,早早安歇了吧。” 段相回来后拉着杨念慈又说了会儿话,又跟康儿说了阵,最后还留着用了饭。把轩辕急的跟掉毛的老猫似的。 杨念慈脸红红道:“你急什么,先安置了康儿才好。” 轩辕急急点头:“对对,不能让这小子坏咱的好事儿。” 杨念慈… 乳母迎了出来,喜得脸上红光大放,褶子都没有了。 “王爷,王妃,时辰不早,早早安歇了吧。” “咳,那个…我去看看康儿…” 乳母一把抓住她,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她:“少爷那里有奴婢们呢,您去看什么看。”又眼皮子狂挤,低低笑道:“我的好小姐哎,少爷也该有个弟弟妹妹了。” 杨念慈脸皮子直抽。 轩辕嘿嘿笑着,一把抱起杨念慈往里走。 杨念慈一声惊呼,捶了他几下,轩辕也不在意。 乳母笑着摇着头要走,明年就能抱小小少爷或者小小小姐了吧?恩,要是一次抱俩就更好了。 香橙问乳母:“奴婢去准备热水?” 乳母瞪她:“准备什么?明早起来再说。” 看王爷那个劲儿头,能想起叫热水?王妃明早上能不能醒来还两说呢。 两人进了内室,就被震撼了。这满屋子满眼睛的红是怎么回事? 乳母,您要不要干脆贴个大囍字,摆上龙凤烛?杨念慈炯炯有神的想。 轩辕在杨念慈脑袋上蹭了蹭:“我还是觉得你平日里的摆设好看些。这满屋子红看得我,恩,憋不住了…” 杨念慈… “刺啦——” 杨念慈惊怒:“这身衣裳你知道值多少银子吗?” 轩辕再拉,又是刺啦一声:“几个小钱而已,明个儿我进宫,给你寻些好料子来。” “当是你的库房呢…” “只要你喜欢就好。” 就两三句话的功夫,轩辕身上衣裳没变,杨念慈被撕扯的只剩下肚兜和小裤。 杨念慈一来臭美,二来也知道今天是逃不过了,就在贴身衣物上动了动心思,名曰“情趣”。 轩辕看直了眼,舔舔越发干涩的嘴唇:“惜儿,你这肚兜…真别致…” 杨念慈脸红,能不别致吗?自己费尽心思才做出能托举的**,那两团被托的更加圆润饱满,在深粉色的映衬下,更加晶莹如雪。下面缀着的轻纱里面是若隐若现的小蛮腰。底下小裤贴身裁剪,浑圆翘挺的小屁股,修长美妙的大腿… 杨念慈心想,会不会太露骨了?拉过锦被裹起来。定睛一看,果然是乳母说的花样,大红缎子底上绣的百子千孙,旁边是鲤鱼戏荷,想到马上要到来的鱼水之欢,杨念慈的脸红的跟锦被有得一拼了。 轩辕眼不见美妙的风光,急了,欺身上前,用力一扯,杨念慈哪挣得过他,锦被被丢到了地上。 杨念慈瞪着剪水美目横他:“我冷。” 轩辕嘿嘿一笑,三两下把自己衣服脱了,“来了。”说着跳上来,把她拥了满怀。 肌肤相亲,杨念慈莫名颤抖,仿佛冰块晾在春日下,又仿佛热水注进了凉水里。 “我…我…我还没准备好…” 杨念慈要临阵脱逃。 轩辕狞笑,这时候要跑?晚了。惜儿是害羞吧?转头一看,又感动于乳母的体贴。旁边桌子上正搁着酒呢。 轩辕怕杨念慈逃了,一手抓着她,身子往后一仰,长臂一伸,把酒壶捞了过来。自己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找杨念慈的嘴。 杨念慈不依,用嘴喂?卫不卫生?摇头摆尾躲着他。轩辕这次的火吃再多的清心丸冲再多的凉水也压不下,能让她躲了,愣是抱着她的头,喂了好几口。 “咳咳咳…”杨念慈埋怨的看他。 哟,还清醒呢?轩辕又抱着喂了几口。 杨念慈心里要骂,乳母准备的这是什么酒?自己酒量也不错了,竟然才几口就觉得晕晕的。 晕头的杨念慈手脚慢慢发热发软,不用轩辕搂着,就自己挂在他身上,笑着道:“你用这张脸跟我洞房?” 轩辕懊恼的一拍脑袋,扯脸上覆着的皮子,手太快,竟只扯了一半下来,还有一半挂在上面。 杨念慈看呆了,这场景跟画皮似的,还好下边是更美的一张脸,不然自己还不得有心理阴影了? 轩辕咒了声,把另一边也扯下丢床下。 杨念慈顺着看去,两个小小薄薄片片躺在地毯上。 “撕坏了。你明天用什么?” “还有。” 杨念慈脑袋更晕了,晃了晃,靠在他怀里,手臂搭在他肩上火热一片。 像只迷茫的小花猫,轩辕把持不住,拖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上去,再舍不得放开。 杨念慈只觉得自己嘴唇被大力吸允碾磨,快呼吸过来了,想张嘴呵斥,被他趁机伸了舌头进来纠缠住,在方寸之地辗转腾挪。轩辕或温柔或霸道或浅尝或深入,却都一样的深情。 半晌,轩辕放开了她,杨念慈气喘吁吁,一巴掌拍在他胸口上。 “好熟练啊,说,跟谁试过?” 轩辕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胸膛上抚摸,呵呵笑:“用得着练吗?我都想了好久了,现在才遂我的愿,惜儿,你好狠的心。” 杨念慈深深喘了几口:“再不放开,都要憋死了。” 轩辕坏笑,又要凑上去。 “等等。”杨念慈手抵着他的胸膛。“咱俩先说说话。” 轩辕猴急道:“惜儿,我爱你,爱你爱到了骨子里。一生一世一双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停停停,”杨念慈黑线,自己跟儿子肉麻的话,他到是记得清楚。 “你不是要我剖白心迹吗?”轩辕美得没天理的脸正对着杨念慈。 自诩为天下第一的杨念慈不禁失神,这男人长得这么好干什么?那双眸子仿佛容了满天星辰,让人想不自觉的沉迷陶醉再不醒来。 “我又不是小姑娘了,听那个干什么?” 杨念慈腹诽,其实,我也喜欢听的。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别的。 “你想听我说什么?” “你…你喜不喜欢男人?”到底还是问过了才放心。 轩辕黑脸:“你男人不好龙阳。你脑袋里究竟都想些什么?” 杨念慈恩恩又问:“要是别的男人喜欢上你了呢?” “呵,你想给自己拉多少情敌?” 杨念慈是想到了温翔,那位还对着你死心塌地呢,给个态度啊。恩,不过好像轩辕从来不知道啊。 轩辕见她神色,眸中异色一闪。冷笑道:“谁敢肖想我,都杀了,男女不论。” 杨念慈一吓,用得着吗? 轩辕把她往怀里一按,一边动着鬼心思,一边装可怜:“难道惜儿如今还不能全心爱我吗?” 那个伤心,那个欲绝,杨念慈顿时不好意思了,抬头道:“不是,那个我就是跟你聊聊天…” 轩辕郁闷,聊这个?你确定? “你别生气…啊…,混蛋,你干什么?!” 杨念慈胸前一凉,一派玉雪好春光泄露出来。 轩辕哪还听得见别的,觉得鼻子里热热的,再忍不住,扑了上来。 “啊——” 杨念慈陷入汪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便是: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饿虎扑食?(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章 禽兽的宁王 轩辕要了杨念慈一整夜,名副其实的一整夜。 杨念慈昏迷之前还记着数数,但昏了之后… 轩辕练武之人自然对身体诊断自有一套,看出杨念慈身体无碍后,这个禽兽义无反顾的继续着,继续着,继续着… 杨念慈醒来早已过了日上三竿的时候。 乳母喜滋滋打起床帘:“正好午食又热了一遍,王妃快来吃吧。” 杨念慈呆,这是什么时辰了? 想完就心虚的往床边上看,儿子可千万别在,不然自己这张老脸都丢光了。 “少爷被接到余府了,舅夫人亲自来接到了。” 乳母一阵挤眉弄眼,杨念慈不由怀疑,余舅母是乳母知会来的吧? “奴婢跟舅夫人说好了,这几天少爷都在余家住着。” 果然! 乳母说完这话,特有深意的直瞄杨念慈的肚皮。 杨念慈汗,你都比正经婆婆还操心! “王爷呢?上朝去了?”杨念慈一边说着,一边掀起被子要站起来,谁知两条腿一阵酸涩打颤,杨念慈摔了个脸朝下,幸好被扶住了,膀子腰背又是一阵疼。 杨念慈呲牙咧嘴,乳母也呲牙咧嘴。 杨念慈问:“乳母,您乐什么呢?” 乳母飞了个媚眼,大家都懂得。 杨念慈… 恩,床单换了,锦被换了,自己身上也穿好了中衣,抬抬胳膊嗅了嗅,竟有淡淡的草药味儿。 看出杨念慈的疑惑,乳母眉开眼笑道:“早上王爷出门后,咱们给王妃沐浴过了。用了些调养身子的好药材,方子是宫里出来的,药材也是上好的。王爷对王妃真是上心。” 杨念慈撇嘴,他是怕她身子垮了没法陪他愉快的玩耍吧? “王爷去上朝了?” 杨念慈又问了遍儿。 乳母犹豫了声:“那个时辰点儿,怕是赶不上了。” 杨念慈一愣,脸颊忽的烧了起来,别人不会知道这厮为什么会迟到吧? 轩辕没迟到,因为他根本就没去上朝! 这厮一看天色就知道赶不及了,他也不想去,去了也无非是打口水官司,有什么意思?还不如陪着惜儿睡一会儿。但一碰着惜儿娇软芬香的身子,自己就把持不住啊。担心杨念慈真被自己折腾坏了的轩辕,无奈何出了府,先去看望了自己的兄弟们,谈了谈接下来的安排,才施施然进了宫。 皇帝早下了朝,见他慢腾腾走来,哼了声:“跟你媳妇儿睡过头了?” 轩辕脸不红气不喘,点头:“小别胜新婚啊。” 皇帝立马嗤笑:“还胜新婚呢?昨个儿才洞房吧?” 当自己的暗卫都是吃白饭的呢?段家丫头就没让他碰过。 轩辕又点头:“父皇说的对,才新婚。儿臣来请一个月的婚假,请父皇恩准。” 皇帝见他面色如常的无赖模样,不禁感慨,要是平王或是端王,有这厮这么不要脸,今日的局面还真难说。 “想的美,从今日开始上差。先去六部,恩,要不要去你岳父手下?” 轩辕从善如流:“儿臣从命。不过,去六部太早了些。儿臣之前可是大内统领,还是先做个相近些的比较好吧。” 皇帝沉吟:“你想去京郊大营?哪一个?” 京城四周都驻扎有大军,保卫京城皇宫的安危。这小子倒是好开口,一上来便想去军营,自己这个当老子的不能让他当小兵,怎么也得当个将军统领什么的吧。唉,朝上又免不了口水官司了。 谁知,轩辕却摇头,郑重道:“儿臣可做不来。儿臣是想,今天就先从内府开始吧,总归熟悉些。” 皇帝一愣,内府?接着眼睛一厉,难道内府出事了? 轩辕又大义凌然道:“儿臣今个儿先查内府府库,有什么对不上的都查出来,还有里面要是有烂了的旧了的过时了的,都清出来,好再放新的进去…” 皇帝那个气,道:“你小子是惦记着朕的好东西了吧?还烂的旧的过时的?都是金银珠宝绫罗绡锦…” “正是,那些布料子哪能久放,该清就清。珠宝过时的,也要拆掉重做…” 皇帝拍桌子,这是抄你老子的家吧? “内府自有宫人打理,不用你操心。” 轩辕立马改了口风:“那儿子就不操心了。” 皇帝狐疑,这小子到底想干嘛? “内府儿臣确实不好插手。那,父皇您的私库,让儿臣帮您看着吧。” “咳咳――”一边的大总管再忍不了这皮厚没脸的宁王了。皇上私库里的好东西都是全天下最好的,连内府都比不上。 皇帝横了他眼,大总管立即又低了头。 皇帝气笑:“你是想去帮你媳妇儿挑好东西吧。明说,朕还能不给你?” 轩辕一下子笑的满树春花。 皇帝腹诽,看来昨晚过得不错呀。 “父皇您不清楚儿臣媳妇儿的喜好,儿臣自己去挑就好了。父皇不用操心。” 屋里一静。 大总管心里喊佩服。 皇帝又怒又气,果然是来讨债的,还是带着一家子来讨债。 “再说,您还没给您儿媳和孙子见面礼呢。” 皇帝听了这话就来气,还见面礼?颁布了加封圣旨,还是头一次没人来谢恩呢。 轩辕看着他的脸道:“上次秋狩不是见过了吗?” 皇帝怒,跟这小子就不能扯混。 “滚回去!立马带着你媳妇儿子进宫。朕好好赏赐他们。” 轩辕不从,坦荡道:“父皇,这怕是不行,儿臣媳妇现在还下不了床。” “啪――” 皇帝扔了一沓折子过来,被轩辕轻松躲过。 大总管莫名欣慰,皇上日后这种锻炼身手的机会肯定会很多吧。 轩辕嘿嘿笑,跟个坏小子似的。 皇帝无奈,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三天后过年,皇家的家宴你们一定要出席。” 轩辕应下了,却又补充:“儿臣媳妇儿身子弱,不能多走动…” 皇帝气结,所以到时候不用你媳妇拜见这个拜见那个走来走去是吧? “行了行了,你们只来吃就是了。” 大总管听着这两位对话,就想起宫里传言,说徐贵妃不止提了一次要见宁王妃,还想拉着钱妃一起呢。可惜,钱妃娘娘自平王出事后就跟宁安宫势不两立了。 皇帝这时道:“你去找你老丈人吧,给他打个下手,过了年再给你分派正经差事。” 轩辕心里小激动,老丈人啊,好办啊,跟他说一声,自己就回去看惜儿了。 “多谢父皇。只是,那对母子,父皇要何时接回?” 皇帝神色复杂,问了句:“你真的不愿?” 轩辕冷了脸:“别想。” 皇帝叹了声:“家宴就让他们过来。” “儿臣告退。” 皇帝望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这个混小子真是势力的很。求不着朕了,连应付朕都懒得装了?” 大总管笑道:“奴婢倒是觉得宁王一片赤诚。” 皇帝看了他眼:“哼,你直接说他不会做人就是。” 大总管笑了笑,可您老人家就是喜欢呐。 杨念慈在床上躺了一天没起来,虽没人上门拜访,但帖子收到无数。很多都是她都分不清的人家,什么公爵什么大臣,这些帖子都被归类到一边。相交的几家被拣了出来。杨念慈拿着慢慢看。 余家自然没有,余舅母都来接人了,还送什么帖子。人家只留了句话,说杨铁兰胃口挺好,让杨念慈抓紧了。 抓紧什么?杨念慈黑线,余舅母的重点全放在了小辈们的肚皮上。 武宁侯府也没帖子来,杨念慈估计着侯爷知道真相后还在头疼见了皇上怎么称呼吧。而且,以杨家一贯的作风,他们必是要远着轩辕这个皇子的。 杨念慈细细看手上的帖子。按排行来算。 第一份是段大家的。语气还是如往日一般的亲和随意,并不见一丝不同,表达了对自己成为宁王妃的惊讶和喜悦,话题一转又到了小儿子身上。过了年的灯节就是小儿子抓周了,邀请杨念慈一家人出席。 杨念慈立即嘱咐乳母,别忘了备礼。 乳母却道:“早准备好了,到时候再添些新鲜点心果子就足够了。等王妃您提醒,黄花菜都凉了。” 杨念慈郁闷:“嬷嬷你去炒个黄花菜,看看端进来凉不凉。” 乳母想想自己早上路过那结冰的小池子,不说话了。 第二份是段二的。段二的语气用词便多了些恭敬巴结,全是溢美之词,但杨念慈还是能看出那点儿小别扭的。也不在意。段二是邀请杨念慈年后赏灯的,杨念慈诧异,段大家的抓周怎么办?她不去?后来也想明白了,白天抓周,晚上赏灯,不冲突,就是累了点儿。 甜李请示杨念慈:“王妃,您应不应?” 杨念慈没说话,乳母道:“应什么?那日要是宫里出来赏灯,王妃自然要一起的。要是宫里不出来,王妃必要进宫赴宴。我想,二小姐也就是那么客气的一问。” 杨念慈愣,原来段二说的是官面话啊。撇撇嘴,把帖子放到一旁。 第三份,竟然是段四的。 杨念慈那个惊呀,打开一看,却是全篇的官面话,半点真情实意也无。也是哦,段四一心想自己死的,能写出这些来,都是得费了多大的力气忍耐的呀?杨念慈啧啧摇着头,随手扔到一边。 身边几人都知道段四被除了族,也都沉默着没说话。 第四份,便是段五的了。 段五出嫁后,生活顺遂。回门时,杨念慈见了小两口。郎情妾意眉目传情的,显见两人投了脾气。段五是想上门拜访。 杨念慈嘱咐道:“爹说,咱们要请客,什么时候啊?” 几人见她无辜茫然的模样俱都无语。 乳母叹道:“请客的日子,当然是您这个主人家定了,这也要相爷拿主意?” 杨念慈噎了下,摸摸鼻子道:“那我跟王爷商议后再定吧。” 乳母又叹气道:“要不先问问王爷王府什么时候赐下,大后天便要过年,谁家都忙,过了十五才空闲些。要是咱们马上搬家,就延后再请。” 杨念慈立即点头:“乳母说的是。” 乳母再叹气,就这样,还怎么当家? 看完帖子,杨念慈要躺平了,谁知青杏伸手又递过来几份。 “这是什么?” 青杏嘴巴伶俐道:“这是您妯娌那边送来的。” 杨念慈长大嘴道:“对哦,还有婆家那边呢。” 这次,屋里人都叹气了,这才想起有婆家? 杨念慈突然发现自己对皇家成员不熟悉,翻开帖子看了看,自己只认识端王妃,别的都不认识。 “咦?怎么没有平王妃?” “平王妃和端王妃一样都快要生了,但平王出了事那么久,府里再瞒着恐怕平王妃也觉察一二了,您说她会出府吗?会邀人做客吗?” 杨念慈莫名有些心虚,平王府后院众多女人下半…生的“幸福”,都被毁了,有自己的关系吧,虽然是平王咎由自取。 “咦,端王妃邀我上门做客。呀,说是想向我讨教生子经验。呵呵,我的经验有宫嬷嬷们足吗?” “人家就是客气话,王妃您别当真。” “恩,你们谁想法子帮我回了。段四的家,我才不要去。” 乳母已经不想叹气了,这样的货就关在家里养着吧。 “您也别躺着了,过年宫里有家宴,您是一定要出席的。王妃还是起来练练行走用餐规矩吧。” 杨念慈惊,家宴?练规矩? “能不能不去?” 乳母目不斜视,坚决不看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不行,相爷已经送来个宫里出来的嬷嬷,您今个儿就跟着学吧。时间太紧,王妃别的事儿都不用操心,专心学规矩就好。” 天要塌了! 杨念慈两眼一翻,要装晕。 乳母冷冷道:“您要睡了?好,就让她们几个轮流给您念规矩?” “乳母――”不要逼我。 “乳母,不要逼王妃。” 轩辕掀帘子进了来,杨念慈立即感受到了被救赎的白色圣光。 乳母对着轩辕秒换笑脸,看得杨念慈直翻白眼。 “王爷回来了,快,上茶,端点心来。王爷,累了吧,赶紧坐。” 轩辕招架不住了:“乳母,您干吗呢?” 乳母笑眯了眼:“王妃往日太懒散,您也不能一味惯着她,该学的还是得学。” 杨念慈瞪眼,恶婆婆,这是恶婆婆! 轩辕无所谓的挥手:“学那些个干什么,不要学。” “可是,皇宫家宴――” “无妨,我跟父皇说了,到时候,我们去吃顿饭就走,不用见这个那个的。” 宁王爷,您确定皇上说了这话? 乳母犹疑:“这不好吧…” 轩辕立即道:“惜儿体弱,不能见风,哪能折腾。那些人那么善良高贵,一定会体谅的。” 唰―― 全屋子的目光都射向杨念慈,艳若桃李赛若春花的杨念慈再皮厚也羞得不敢见人,妹的,这娇艳欲滴的小模样拿出去,鬼信啊!体弱? 轩辕也觉得不妥,所以―― “乳母,你们先出去,王妃需要‘体弱’,本王得‘帮帮忙’…” 屋子里气氛诡异起来。 乳母带着人捂着嘴,缩着脖子,做贼似的退场。 轩辕潇洒起身,一把把腰带抽下来。 杨念慈眼前发黑,你个禽兽!(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闹心的家宴 当今的子嗣还算不少,可惜活下来的不多,算上新出炉的轩辕离,才两个半。那半个是平王。轩辕家族的子嗣虽不至于说艰难,但也称不上枝繁叶茂。因此,每年家宴时,除了皇室宗亲外,还会赐些大臣贵族参加。人多热闹啊。 但今年,皇帝发话了,家宴就是家宴,只有轩辕家的人才能出席。 这场面就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皇帝的位置在最正中,高了别人三级台阶。左右两边分别是徐贵妃和钱妃。其他十几个有幸参加家宴的嫔妃位子在两妃之后扮演着群星。 皇帝下首自然安排自己的儿孙。因为今年人不多,皇帝大人发了话,不管男女老小,一家一块地方。内府排位子时,也头疼不已。按说,按照年龄排序往下排就是,但几个皇子都不在了,这样的排法就不妥当了。 大皇子府上只两个皇孙,让皇帝问皇孙功课吗?皇孙也不乐意吧。端王那边还好,排在徐贵妃那边的第一位置,谁也没话说。平王呢?平王定是不来的,平王妃已经派人来说她自己也不会出席,但平王府的几个皇孙都是要来的,还有皇孙女。又是一桌孩子。再往下来就是六皇子留下的几个孩子,有六皇子妃在,还算好看。再就是宁王一家了,才仨人。场面不要太冷清哦。 内府的公公抓着头皮找大总管商议了几次,才定下来,按家里当家男人的辈分排。什么?皇子妃?王妃?呵呵,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当然随着皇孙来了。而且两位失夫的王妃好说话的很。 就这样,位子安排好了,徐贵妃下来第一位便是端王府,后边是大皇子一家。钱妃下来第一位是平王府,人家平王还在,谁敢小视,不怕钱妃娘娘拿银子砸你?后边是轩辕一家三口,再后边是六皇子一家。 就这样,十几张小桌案就安排好,人真心的不多,哪怕是一人一张小桌呢,场面也不够看啊。 皇帝叹气,自我安慰,这样也不错了。想当年双龙之乱时,那两位差点儿把皇家折腾的死绝了,只留了几根苗子延续烟火,来不及跑的宗室也被祸害了。朕的子嗣不丰,好歹宗室还是挺多的。 宗室就在几位皇子下首,倒是一片欣欣向荣。 徐贵妃坐在位子上,眼风扫了一圈。刚刚皇帝才进来,大家参拜后各自落座,等皇帝年终总结发言。但是―― 不少人眼风都扫过空着的一大一小两条桌案。正是宁王一家的位置。 皇帝坐着没说话。 徐贵妃看了眼正襟危坐的钱妃,看她没有说话的意思,无奈何,自己开了口。 “皇上,宁王一家…要不臣妾派人去看看?” 皇帝板着脸,那小子还真要踩着点儿出现? “不必。不必理会。” “宁王到――” 皇帝的话音刚落下,宁王带着老婆孩子进来了。 轩辕就是诚心踩着点儿来的,至于杨念慈,她压根就不想来! 这三日,轩辕没一日放过她的,说帮着她装病,到时候早早退了席不用麻烦。杨念慈也觉得好,这男人憋了那么久,是该释放。到时候自己挂个黑眼圈虚弱出场,谁也不好意思为难吧。 可杨念慈没想到,“虚弱”是有的,她都站不直了,但是!可是!但可是!这具身子真是让人无语,明明被折腾的散了架,偏偏气色好得不得了。镜子里的自己肤白唇红,眼波流转,最上等的胭脂都是玷污的存在。那皮肤水当当的一掐一股水。这模样,说是体弱多病,呵呵,当世人都是瞎的呢。 杨念慈那个愁啊,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摔断腿才好。 轩辕却是沾沾自喜:“看我把你滋润的,多美啊。这说明什么?惜儿,你和我是绝配啊,你这辈子踏踏实实跟着我吧。爷叫你天天色如春花。” 你个色鬼! 杨念慈白了他眼,愁眉不展:“你都说出去我身子弱了,这样现于人前,不是自打嘴巴吗?” 轩辕嗤笑:“你又多想。我是疼媳妇儿,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怎么,还想跟爷对质?” 杨念慈道:“是是是,您贵为王爷,您不怕。可是,皇上那里总得顾忌下吧,你这是欺君!” 轩辕毫不在乎道:“欺什么欺,他都知道怎么回事的,我可从来没骗他。我这样说,只是怕后宫那群吃饱了撑着的后妃会找你麻烦。让老爷子心里有个谱,看着他的女人点儿,否则别怪我翻脸。” 杨念慈惊得张大了嘴,原来自己夫君就是个熊孩子,可是,那可是皇帝陛下,人吃这一套? 唉,反正,最想瞒着的皇帝大人早知道真相了,杨念慈也没遮掩的心思了。只是觉得自己一副春情荡漾的模样不好出门,对着镜子扑了厚厚一层粉,好歹压下了几分艳色。 轩辕看得直皱眉,不顾她反对挣扎,拿湿帕子把她脸又擦得干干净净,一丝水粉都没留下。 杨念慈气呼呼的想,得,反正自己男人喜欢,自己还装什么?丑媳妇早晚见公婆,之前还早就见过了,怕什么?上就上! 杨念慈拉过轩辕康,可怜兮兮道:“儿子,记得啊,娘亲要是出了丑,赶紧跳出来卖萌补救啊。” 轩辕康挺挺小胸脯:“放心吧,娘亲,一切有我。” 轩辕瞪他,有你,老子还干什么? 乳母心里再次感慨这不着调的一家,看看天色更犯愁,这个点儿还不出门,皇上不会训斥吧? 最后,是四个大丫鬟跟着进宫,乳母和魏妈妈都在家里,别的小丫鬟艳羡的流了一地口水看着车子远去。 魏妈妈一转身看到一个小丫鬟擦嘴角,不禁笑了:“怎么,你也想去?” “是啊,魏妈妈,那可是皇宫啊,谁不想去啊。咦,您去过没?” 魏妈妈失笑:“我怎么可能去过?乳母您呢,去过吧?” 乳母也摇头:“我也没。想去是吧?那就好好办差。以后王妃少不了去宫里,说不得也会带上你们。” 几个小丫鬟顿时有了光辉的人生目标,高兴的蹦了起来。 乳母和魏妈妈相视一笑,王妃的身份今非昔比,是得多培养些信得过的人。 被公公领着去举办家宴的宫殿,一进门,杨念慈就想晕,轩辕这厮,竟然敢迟到!欺负自己什么都不懂啊! 杨念慈后悔了,早知道真跟老爹要个宫嬷嬷来,这些宫里的常识自己都不知道,丢人啊丢人! 三人上前拜见。 皇帝冷哼:“怎么?来蹭饭了?” 杨念慈低着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轩辕坦然笑:“谢父皇不嫌。” “你怎么知道朕不嫌?” 轩辕…想吵架? “要不,儿臣带您去儿臣家里守岁过年?您儿媳妇的厨艺还算过得去。” 杨念慈心里喊,还是让我晕了吧! 众人心里想,真是皮厚的,把皇上拐你家去,呵呵,咱们这么大一帮子人坐在这儿是干什么的? “滚到你位子上去!” “谢父皇。” 轩辕带着媳妇儿和儿子起身要下去。 “等等,康儿?” 轩辕康抬头,眨眨眼,不确定喊了声:“皇帝爷爷?” 皇帝笑:“上次秋狩时,你还缠着朕要打猎。如今可还记得?” 一瞬间,殿上的目光都投在小小的孩子身上。 轩辕康老老实实摇头:“记不清了。” 呃,记不清了。 皇帝有些失望,但那时才一岁多的孩子说记得才让人耻笑吧。 “那现在可要记好了。”皇帝对着垂涎已久的孙子颇是和蔼。 轩辕康笑眯了眼:“康儿记得了,皇帝爷爷。” 皇帝满意点头。 忽然有一道童音传来,“你这小孩好没规矩,要叫“皇祖父”才对。” 一家人偏头望去,是旁边席上一个男孩子,看着七八岁的模样。 轩辕看看位置,应该是大皇子家里的小子。一个看着年轻感觉沧桑的妇人带着两个孩子端坐着。大的约莫十岁,开口的正是小的。 轩辕心道,你有规矩,明明知道这是你叔叔家的堂弟,还喊他小孩?熊海子就是要教育! 当下,拉下脸,吼了声:“你是谁家的孙子?” 那小皇孙被吼得一愣,他老子没了,家里就自己和哥哥两人,母妃对自己宠的很,宫里皇祖父也喜欢会念书的自己。下边的人更是捧着奉承自己,还真没人对他凶过。小孩子被人生第一次吼,难免有些失神,有些慌张。 皇帝在上边看着生气,你一个大人跟个孩子计较? “他是朕的孙子!” 轩辕…好吧,自己问的有问题。 又吼了声:“你是哪个儿子生的孙子?” 众人…果然是草莽出身啊! 杨念慈要哭,大着胆子往上偷偷一瞧,皇帝大人的脸色都黑了,再看看那小孩子,眼里的泪水都打滚了,竟然对着狰狞的轩辕没掉下来,有胆量! 杨念慈几步忙跑了过去,对着小孩子旁边疑似妯娌的妇人笑了笑,摸摸小孩子的头。 “乖啊,不怕,你最乖了。” 杨念慈腹诽,你个大男人欺负小孩子还有理了。 要是小皇孙在平时,肯定会把杨念慈的手打开。但他被轩辕吓得六神无主,杨念慈手心柔软温热,被摸着竟很心安。小皇孙就没动。 “乖,我是…婶婶…吧…” 应该是吧? 小皇孙看了自己母妃一眼,见她点了点头,憋着嘴开口叫:“婶婶…呃…” 杨念慈见他张嘴,另一手掏了块松子糖就塞了进去。呃,儿子喜欢吃,这小孩也喜欢的吧? 小孩子一愣,嘴里就一甜,还有松子的香味儿,这下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旁边大皇子妃成王妃脸色不是很好看,什么东西啊,就塞给自家孩子吃。想让儿子吐出来,可又怕落了杨念慈的脸,京里谁不知道宁王把宁王妃宠到了天边上。自家王爷去了这么些年,自己一个寡妇带着孩子还是安分谨慎些吧。 成王妃心里叹气,看着儿子鼓动着腮帮子竟然一副挺欢喜的模样,罢了罢了,能交好便不要交恶。 “弟妹无需担心,这孩子就是淘气。快去坐吧。” 杨念慈赔笑看着成王妃,妥妥的儿子闯了祸家长赔不是呀。只是儿子还没来得及闯祸呢,他老子先出手了。 “恩,大嫂?呵呵,弟妹以前没见过您,真是不好意思。以后咱们常走动。”又对着小皇孙讲:“乖啊,你叔叔脾气不好,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这让成王妃怎么回?连小皇孙都被惊的嘴皮子不动了。 众人都听见了两人“话家常”,颇有些怪异的看向重又走回轩辕身边的杨念慈。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宁王妃也是个…脸皮厚的… 皇帝挑眉看轩辕,这样的媳妇不觉得掉价儿吗? 轩辕立即捧起杨念慈的手,深情表白:“媳妇儿,你真是太贤惠了,贤妻良母。” 众人…真不要脸! 偏偏轩辕康还凑热闹,踮起脚尖把自己的小爪子放在父母的大手上,重重点头:“贤妻良母!” 众人…小不要脸! 杨念慈真不想要脸了,怒嗔轩辕,低声道:“你给我消停点儿。别以为我没脑子,刚刚这事儿肯定又坏我名声了。回家给我等着。” 轩辕嘿嘿笑,惜儿不笨嘛。 轩辕康不够生熟啊,心里想什么就说了出来:“娘亲真是有自知之明。” 杨念慈想晕,气的,不是在外边,肯定要把这混小子剥干净了打屁股! 这话,上边的皇帝听清楚了,龙心大悦,觉得这孙子像自己,是个好的,得着力培养。 “给朕坐着去。” 这次没别人打岔,三人赶紧落座。 上边的徐贵妃有些失落,自己还想跟宁王妃说几句呢。 当然,两家人现在是心照不宣的对立,肯定没好话就是了。 钱妃看着对面的徐贵妃冷哼了声,想拿捏宁王妃,先看看皇上对宁王的纵容劲儿吧。 皇帝看着属于自己的血脉,心里感慨,带着众人先同饮一杯酒,示意开席,才慢慢讲话,回顾了下以往儿子还多时的画面。 “…谁知如今竟这幅模样。”皇帝最后一叹,下面坐着的人也沉默不语。 儿子斗的只剩几个,是好事吗?还是闭嘴吧。 “所幸,”皇帝突然抬高了声音,遮掩不住的兴奋:“老天怜朕孤苦,竟然还给朕送来一个皇孙,真是大幸!” 众人惊,这话题怎么扯的?众人不由就看向坐在轩辕和杨念慈中间的轩辕康,这是要推出新皇孙?刚才不是见过了吗? “让他们进来。” 皇帝示意大总管,大总管亲自去后面接人。 然后,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慢慢走了进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啪嗒――” 不知谁的筷子掉了下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太子的儿子 皇帝招手,将一身月色锦缎衣裳的小童招至身边,目光缓缓掠过殿中众人惊讶的面庞。所有人,都在看着这小童,全是震惊疑惑不可置信。 哦,有个异常的。 杨念慈脸色不好看,伸手拧了轩辕腰间一把,紧绷绷的,她也掐不到肉。 轩辕歪歪身子,把耳朵凑了过去。 杨念慈怕儿子听见,声音压得极低:“你的种?” 轩辕嘴角抽了抽,摇头。 杨念慈怒:“那眼睛…” 轩辕低低回道:“看着就是。” 小两口的互动被皇帝看在眼底,心里一晒,其实这俩人都不适合宫廷生活,他们只是在意自己的小日子吧,换言之,没有野心。看看端王,脸都白了。 脸白的不止端王,还有徐贵妃,甚至还有钱妃,更有别的人… 小童想是初次面对这么些人的虎视眈眈,单薄的小身躯仿佛幼叶被风吹动一般,肩上的那只大手没让他感到温暖却异常沉重,但娘说过,自己一定要表现的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怕… 皇帝感觉掌下的小肩膀挺了挺,不动声色看了眼下面跪着的女子。 “这便是老天给朕的孙子,轩辕冀。”皇帝低沉却清晰的声音响起,一个字一个字的敲打在人们的心头上:“太子的骨血!” “啪嗒――” “啪嗒――” “啪嗒――” 不知又有谁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徐贵妃心里一阵疯狂,果然是太子的!那双眼睛,只有太子才有那样一双眼睛,因为那是皇后的眼睛!这个孩子竟然有那样一双眼睛,鼻子嘴巴脸型也极为相似。不是太子的能是谁的? 可是,可是,当年太子体弱阳气不足,怕损害身子折损寿命,从没亲近过女子,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不可能! 徐贵妃抬头看了钱妃一眼,仿佛照镜子似的看见了自己眼中的惊恐,两人心有灵犀的往下看。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子,好像有些眼熟。 管着宗室的是皇帝的堂弟保亲王,皇室添了子嗣上玉碟,都是宝亲王掌管的。原本他就向皇上提出,既已认回了宁王,是不是在年后挑个吉利的日子入族谱。当时皇帝只说不急,还以为是年节繁忙,没想到原来还有一个等着呢。这下好,三人一起吧,一位皇子,两位皇孙。 但是,既是上族谱,母系就不能不记录的,皇帝说宁王的母系到时候再告诉自己,那这位太子的儿子呢? 太子的儿子可是和别的皇孙不一样,尤其是皇帝对太子父子情深,万一移情到这孩子身上… 保亲王觉得事关重大,自己现在问问比较好。 皇帝见他站出来,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伸手止住他,指着下面道:“这孩子的生母正在这里。朕已经让御医查验过,此儿正是太子的骨血无疑。” 地上的耿夫人抬起了头,只垂着眼。但也让众人看清了她的模样。 竟然是她? 果然是她! 保亲王不禁点头,原来是当日太子身边最器重的女官环素,怪不得了。 环素容貌端庄,聪慧伶俐,小时进宫便一直跟在太子身边,又服侍用心,善解人意,慢慢成了太子最倚重的女官,太子身边的钱财人事都要经过她。只是,前些年,不知何故,被放出了宫去。 保亲王再看看轩辕冀,应是那时候就怀上了,那为什么放出宫呢?想想太子已经仙去,心里叹气,或是就是为了保住那点子骨血吧。 众人都打量环素,果然这位太子的儿子眉宇间和她有几分相似。 徐贵妃桌案下捏紧了帕子,这小蹄子竟真爬上了那短命鬼的床,竟还怀了骨血。早知道,当初就该派人将她一刀斩了,也免得有今日之忧。 钱妃虽也失神,可平王已经那样了,她再有争锋的心思也无用,当下只是冷冷看着眼前,仿佛事不关己。 端王却没去看环素,只是一直盯着轩辕冀看。生母是谁?重要吗?只要是太子的骨血,老头子必定不会忽视的。这样的一双眼睛,还用得着查验?皇后家才有的璀璨凤眸,烟波流转,摇曳生辉。老天知道,以前自己对着这样一双眼睛,多想血淋淋的挖出来。那样的澄净,那样的安详,倒映在里面的自己多么的不堪… 端王摇摇头,把深陷过去的思绪拔出来,再定睛一看,面前小儿的眼睛是很像,但年龄幼小,浅的像小溪,哪有那么深邃… 端王目光又落在他的衣裳上,那是太子最喜欢的颜色,样式也是,哼,环**官真是记得清啊。要是染上血,该是多么美啊… 端王接着举杯遮掩下泛着血光的目光。突然想到,与这个孩子相比,宁王好像也算不得什么了。 这样想着就看向宁王,却发现他在毫不在意的跟宁王妃咬耳朵,两人似乎都没注意场上诡异的气氛。连他们的小崽子都在用两只小手跟面前小碟里的美味作斗争,浑然不觉自己又多了位堂兄。 真是粗鄙无礼的一家人! 端王皱眉,自己是不是太高看了宁王? 杨念慈刚刚听到是太子的儿子,就愣住了。 轩辕低低问她:“怎么?你也听过太子?” 惜儿有多么不关心朝政,他真是领教了。如果不是在京城,不是这么个身份,轩辕相信她活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年号皇帝封号之类的。 杨念慈面色古怪:“就是呀,怎么皇上还有太子?我怎么没听说呢?” 轩辕…真愁人,还是请老丈人帮着教导教导吧。 杨念慈又恍然:“哦,这孩子像太子啊。怪不得我看着那么像你,原来是你兄弟的儿子。恩,侄子像叔,倒也不稀奇。” 轮到轩辕面色古怪了,算了,无知是福,这么活着也不错了。 “这孩子长得真不错,只比咱家康儿差一点儿。” 轩辕哼了声:“别夸他。康儿才多大,他怎么比得上?” 杨念慈是大大的猫眼,看着纯情又无辜,还显年轻。小康儿继承了母亲的眼睛,又大又圆。但轩辕看得分明,儿子的眼睛越大越有自己的模样,只是时日尚短,还不显罢了。这样也好,轩辕心道,惜儿的眼睛也很漂亮。 这时小康儿意犹未尽的舔舔手指头,杨念慈赶紧把湿毛巾塞过去,小康儿就着擦了擦手指,眼睛又盯上了一盘子鱼。 杨念慈小声道:“这鱼是炸的又浇了汁,放这会儿早凉了,别吃这个,回家让魏妈妈给你做一样的。喝点汤吧,也是用鱼做的。” 轩辕立即动手给儿子盛汤,杨念慈夹了鱼肉到干净的小碟里,发现没刺才夹到小康儿汤碗里,让他舀着吃,还嘱咐了一句:“有刺吐出来。” 小康儿恩恩的点头。 轩辕笑:“这些鱼做的时候就去刺了。莫担心。” 杨念慈白了他眼:“万一有没看见的呢。” 轩辕只笑,给她也盛了一碗,学着她的样子,夹了块鱼肉插了一遍,才放进碗里。 杨念慈心里那个甜蜜,在桌上拣了份牛腩,很有技巧的挟了底层的热乎的,放在轩辕碗里。 轩辕还不知足:“惜儿,你该放进我嘴里的。” 杨念慈红了脸,这么多人呢。 “就知道欺负我。我跟你讲,今天过后,人家肯定说咱家粗鄙不讲规矩,你还乐呵呢。” 轩辕却道:“这才是过日子呢,爷理他们呢。” 杨念慈笑,或许自己这辈子真的不用理会别人的目光。恩,只是先过了生死劫再说。 众人都被太子的儿子吸引了注意力,谁也没注意到这一家的温馨一幕,除了…皇帝。 皇帝好心酸,自己是为谁筹谋为谁苦,这般奔波这般累,累了一辈子了,也没个贴心人吃鱼的时候先查看有没有鱼刺,万一有了治御厨房的罪嘛。女人嘛没一个贴心的就罢了,儿子也没一个孝顺的,果然还是得靠孙子吗? “冀儿,来跟皇祖父一起坐。” 轩辕冀被皇帝拉着坐在了最高的位子上,顿时让端王心头一阵抽疼。老爷子真动那心思了?又扭头看宁王,你倒是给个脸色看看啊?你才回归几天啊,就有人抢你风头,发飙啊怒吼啊,你不是武功高强性子粗野吗? 端王不知道武功高强性子粗野的宁王想要的压根跟他不一样,人家有老婆儿子和乐过日子就很知足了。 漂泊江湖的辛酸日子已经形成了宁王独特的价值观,大家沟通障碍,接受无能啊。 徐贵妃强忍着吐血的冲动,和蔼可亲的招呼昔日的环**官如今的耿夫人,让人在自己旁边加了一张桌案,亲切的跟她讲述别后情景。 端王在旁边看得轻轻皱眉,虽然这女人掩饰的很好,可惜是不是出宫久了,自己还是轻易看出了她低垂的眼睛里的野心和**。 端王目光一冷,果然是有备而来,还势在必得吗?呵呵,太子都没了,就看你个贱婢和这个野种能不能活了。 接下来很是安静,殿里时不时听到皇帝亲切的询问轩辕冀想吃什么想喝什么的声音,小太监小宫女更是围着最尊贵的皇孙团团转。皇帝慈爱的目光只落在轩辕冀的身上,连刚认回的儿子都没再怎么搭理。 众人不知嘴里是什么滋味儿,只有轩辕这个知内情和杨念慈这个神经大条以及被美食吸引的轩辕康吃了个肚儿饱。 到了家,杨念慈八卦兮兮对着迎接自己的乳母等人道:“你们知道吗,知道吗,原来皇上还有过太子啊。” 众人… 乳母心里崩溃,您这都不知道?看了眼神色莫名的轩辕,忙笑道:“都是奴婢的错,竟没把这些事讲给王妃听。” 杨念慈惊:“你们都知道?” 轩辕想捂脸,别说了吧,丢人。 杨念慈怒了:“怎么没人跟我说?”对着半导体小喇叭青杏喊:“你也没说过!” 青杏好委屈,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想了又想,才泄气道:“王妃,太子从不出宫的,哪有八卦给人传。奴婢真没有啊。” “这个可以有!” 青杏撇嘴,小小声道:“真没有。” 轩辕咳了声:“好了好了,多大的事儿啊,你现在知道也一样啊。” 杨念慈瞪他一眼,怎么感觉自己出一次门子就丢一次脸? “乳母,明天赶紧的跟爹要个会讲故事的人来。怎么夫家有什么人,我都不知道呢,太丢人了。” 乳母应下,都不好意思提醒她,当初余舅母来帮她应酬时,提过太子一两句的,但这位那时俩眼睛都画圈了,肯定没听进去。 进了内室,杨念慈帮儿子洗过又换了衣物,乳母将睡眼朦胧的轩辕康抱走。 杨念慈也自去梳洗换了里衣躺下,轩辕就要蹭过来。 杨念慈急忙抬腿,拿脚尖抵住他:“别闹。明个儿一大早还要进宫拜年呢。我要是爬不起来,丢脸不还是你。” 轩辕嘿笑:“有今晚这出大戏,谁还记着咱啊,晚到点儿没关系。” 杨念慈一听这话,先前的火气又翻了出来,气呼呼道:“你还有脸说,你带着我那么晚才进宫,皇上都坐那了,咱们才进去,丢死人了。以后再也不要听你的,太不靠谱了,还是跟我爹要个宫嬷嬷的好。” 轩辕正色道:“什么皇上啊,你要叫父皇。” 杨念慈想翻白眼,她可不敢,但是――杨念慈狐疑瞅着轩辕。 “你私下里竟然喊皇上老头子?看来你们父子真是情深啊。” 轩辕嗤了声:“你以为就我啊,端王和平王私下里估计也这么喊。” 杨念慈想了想,摇头肯定道:“他们顶多叫声老爷子,哪像你这么不客气。” 轩辕冷笑:“他们当然不敢。我是不怕老头子听到的,但他们却怕老头子听到坏了他们的前程。” 杨念慈点头,这是无欲而刚? “哎,折腾一晚,我睡不着,你给我讲讲太子的事啊。” “太子啊,太子是个很…不适合宫廷的人,人…很好…” 杨念慈睁大了眼睛:“皇子里还有能得这种评价的人?” 轩辕叹息:“所以,他死了。” 杨念慈一惊:“被人害死的?” 轩辕不语。 杨念慈觉得大过年的不好说这个,就问别的:“那孩子被皇上…父皇抱着时,我看见端王脸都绿了。怎么回事?” 绝对有八卦啊。 轩辕不屑道:“这还用问吗,他那点儿小心思。皇家的事等岳父给你送人来讲给你听,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有一点我知道,老头子最看重最疼宠太子,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别的人就别肖想那位子。现在太子虽不在,却有了个极肖他的儿子,你说,端王怎么想?” 杨念慈恍然,接下来有大戏看了。 轩辕趁她分神,扑了上去,看戏是看戏,该做的正经事得赶紧做,才一个儿子哪里嫌多?(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呵呵的徐贵妃 杨念慈看着还黑着的天很幽怨,昨晚是家宴,自己要参加。今日皇帝大宴群臣,后宫之主徐贵妃也要召见各命妇,自己还得去。幸亏昨晚坚持住了,不然自己这会儿还昏着呢。 轩辕低叹:“惜儿…” 语气比她幽怨,杨念慈打了个哆嗦,不就是轮空一晚,他就变怨妇了? “快点儿吧,今个儿要是迟到了,我就在全天下人面前丢人了。” 杨念慈说着打了个哈欠,真心的不想起啊。 轩辕安慰她:“待会儿你在车里再睡会儿,今日人多,定是在路上耗费不短时间的。” 杨念慈幽幽道:“所以,大家就得早起啊。” 轩辕轻笑了声,自己的媳妇儿能晚睡,早起却太艰难,不知怎么养成的这毛病。 作为经历过的十几年凌晨睡午前醒的穿越人士不解释啊不解释。 两人去看了还在呼呼大睡的儿子,都有些羡慕,今日赐宴属于朝政,自是不好带轩辕康的。因此,轩辕康可以放半天假了。 这次杨念慈要跟女眷直接去后宫,轩辕却不能跟着。除了甜李和绿桃,杨念慈还带了一个嬷嬷,正是当初帮段小五相人的那位。段相为了这一日早准备好了,这位林嬷嬷熟知宫里的礼节,就是专门提点杨念慈的。 轩辕和杨念慈一辆马车,上面已烘的甚是温暖,轩辕要抱过杨念慈让她靠着睡,杨念慈晃晃自己高高的发髻,才不要碰乱呢,好麻烦。轩辕看得好笑,惜儿好装模作样的样子,调整了坐姿,让她坐舒服了。 杨念慈虽然睡眠不足,可想到待会儿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敌友不明的众多女人,哪还睡得着。 哦,也不是全然的敌友不分,徐贵妃是讨厌自己的吧。第一次见时,她就看不上自己呢。 轩辕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捏捏她的手心:“别怕,我去打个招呼就去寻你。” 杨念慈皱了脸:“可别。低调点儿吧。全是女人,你去干什么。” “那你应付得来?” 杨念慈想想道:“我尽量不说话就是。她们跟我说话,我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就笑。再不然就装听不懂好了。” 轩辕无奈道:“别把你自己说的跟笨蛋似的。想想,你的千千雪,你的好滋味,还有你的贵人阁,她们谁比得上你。” 轩辕说的是杨念慈的产业,除了千千雪,好滋味儿是当初跟余叔合开的点心铺子,如今已经开了十几家分店。贵人阁是和温翔合开的成衣铺子,生意不如其他两家红火,但也小有口碑。只是这两家很少有人知道跟杨念慈有关。 杨念慈也无奈:“做生意我不怕,心黑点儿脸皮厚点儿再动动心思,我都能做到。可是——”杨念慈指指脑袋又指指嘴唇:“那些贵夫人说话都是隐喻暗喻绵里藏针暗藏机锋的,我也没弄清各家各户的关系网恩仇录,就怕别人说了我也不懂内情,更怕人家笑呵呵跟我说话,我却不知不觉把自己卖了。还是谨慎些好,装傻也好呢。” 轩辕看着杨念慈的眼:“惜儿是为了我才束手束脚?” 杨念慈没好气道:“不是为你为谁?” 轩辕不禁把头埋在杨念慈的脖颈里,杨念慈穿的斜襟大领的衣裳,脖子里正是一块火红的狐狸皮领子,很是明艳又温暖。 轩辕嗅着她淡淡的体香,满足道:“惜儿真好。” 杨念慈最是个懒散的,人生目标便是挣银子挣银子使劲挣银子,花银子花银子用力花银子。阶段目标和终极目标都是为了享受。那些杀死脑细胞的事情从来都不感兴趣,包括名声、地位、权势,嗯,财富不在里面。 轩辕一直认为,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世特殊,自己一定会跟杨念慈隐在民间做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富足小夫妻。而他更有直觉,惜儿怕是更喜欢那样的生活。 废话,杨念慈表示,哪个穿来的人喜欢跪来跪去?关上门就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委屈你了…” 杨念慈嫌弃的推开他的脑袋,理理蓬松的狐狸毛:“感动了?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你了自然是接受你的一切。” 杨念慈见轩辕还一副深情款款的渗人模样,又道:“皇子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打嗝放屁都算不了什么,不就是个皇帝的儿子嘛,我稀罕你。” 轩辕噗嗤笑了。 杨念慈也失笑出声:“让人听见我这样说,会不会觉得我很矫情?皇子哎,皇子妃哎,王妃哎,多少女孩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被我遇上了,竟然还嫌弃?不是讨打嘛。” 轩辕也笑:“多少女人想,可你偏偏不想,你不想偏偏你是,可见老天爷是爱玩弄人的。” 杨念慈一听便想到自己来历,可不是爱玩弄人?如果今生顺遂,老天对自己也不薄啊。 轩辕也略略失神,莫非真有什么天注定? 宫里人哪敢让皇子久等,一行人倒是畅通无阻的进了宫,刚一进去,男女就要分开。 也不知轩辕对着谁做了个手势,一抬软轿奔了过来。 “你坐着去。” 杨念慈看看左右,都是行走的人,不好意思小声道:“不好吧,太扎眼了。” 轩辕道:“扎眼什么。你是皇子妃,按祖制规矩,进宫可以坐软轿的。” 在这些事情上,轩辕在杨念慈那里的信用点明显不足,没听他的,却是看向了一边的林嬷嬷。 林嬷嬷轻轻点头,只是没好意思说,虽然是祖制规矩,但皇子妃为了表示恭敬,一般都不会用。除非是身子很不适,或是怀了身孕。 杨念慈又确认了句:“要是端王妃来了也会做这个?” 杨念慈是想,自己也不用跟别人比,跟端王妃比就行,谁让就她俩的男人都活得好好的呢。要是端王妃如此行事,自己跟风,应该出不了大褶子。 嬷嬷又只能点头,但她不确定,自家王妃这会儿记不记得端王妃将要生了,必须得用,但人家今日也不会来啊。 于是杨念慈心安理得坐上去了,带着手套的手捧着手炉缩在暖袖里,还挺暖和的。天气不错。 轩辕看着她被抬着走,才放了心,自己迈开大步要往外殿走。 “咦,头儿,啊不是,宁王爷。” 一个侍卫正好过来,看见轩辕笑嘻嘻打招呼。 轩辕除了衣裳就跟以前一个模样。 “皇上这会儿在哪儿呢?” 侍卫见他对自己没变样,心里舒服,笑道:“这会儿啊,应该在乾清宫吧,大殿里人还没到齐呢,谁能让皇上等着啊,呃…” 貌似自己这位以前的上司昨晚就让皇帝大人等着了。 轩辕一笑,拍拍他的肩:“谢了,改天请吃饭。” 侍卫就见他脚底一转,正是朝着乾清宫的方向去了。 不解的摸摸脑袋:“头儿要请我们吃饭?呃,还是我们请头儿呢?” 一边听见了两人对话的另一侍卫过来鄙视他:“咱们请?嫂子财大气粗一顿饭还放在眼里?小气样儿。” 侍卫冲他翻白眼:“还嫂子?要叫王妃。” “得,看头儿这模样,叫嫂子他还更喜欢呢。” “这倒是。” 女眷们自然是先到宁安宫参拜徐贵妃,然后由徐贵妃领着去设宴的大殿。杨念慈被送到了宁安宫门口才被搀扶了下来。此时宁安宫内外已经有不少命妇。看见杨念慈讶异,不自觉的又看眼软轿,但没人说话。 杨念慈没觉到她们的意思,转头问甜李她们。 “我头发乱了?” 甜李和绿桃都是心细之人,在那些惊讶的目光中一下子便发现了症结所在,一边的林嬷嬷更是一开始便预料到了。但看着杨念慈茫然的模样,都失了说话的心思。算了,王妃这样挺好。别一说她更紧张了。 绿桃更是说了句:“王妃您今日真是光彩照人。” 甜李那个佩服,真是跟青杏待久了嘴皮子也油滑了。 杨念慈不好意思笑笑,抚着狐狸毛:“这一身是不是太扎眼了?” 三人齐齐摇头,不扎眼。 杨念慈批了件火红的狐狸大氅,里面穿的是梅红色的斜襟盘扣长袖短襦,下面搭了一条石榴红的绣五福长裙,身姿曼妙,姿态动人。就是…太红了。 杨念慈不禁抱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穿这么一身红,跟个红包似的。待会儿不会让人笑吧?” 三人忙说,不会,您可是王妃,过年就要穿着喜气才行。 杨念慈点点头要往里走,忽然又觉得不对。 “不对呀,你们看她们,都是穿的官服吧?我也有啊。” 来拜的命妇都是穿的诰命服侍,一品二品皆有。 这个,甜李和绿桃还真不明白,齐齐看向林嬷嬷。 林嬷嬷轻声道:“这都是命妇,她们自然要穿着诰命服侍领宴,以示尊重和感激。但是几位皇子妃,却是不必的。” 杨念慈哦了声:“那我该什么时候穿?” 林嬷嬷道:“除非是朝廷有什么大活动,比如接待友邦时候正式会面,还比如皇家大祭…” 杨念慈啊了声,嘱咐甜李:“回去把我那衣裳仔细收起来,放上樟脑丸,别让虫子咬了,估计三五年的用不上。” 三人… “王妃赶紧进去吧。” 杨念慈随着一个宫女往里进,里面有刚进去正行礼的,也有被宫人引着往偏殿先坐坐的。 杨念慈进去,想着林嬷嬷的提点给徐贵妃行礼,还是跪的。 幸好徐贵妃这会儿再看不惯她,有这么些人看着也不能为难她。立即叫起。 徐贵妃话音还没落下呢,杨念慈手脚麻利的爬起来了。 徐贵妃那个郁闷,自己该晚点儿叫的。 钱妃娘娘这会儿不在,别的嫔妃等级不高,杨念慈只行福礼便是。 “咦?大嫂,你已来了。” 杨念慈高兴的招呼一声,行了个福礼。熟人啊。 成王妃觉得自己和宁王妃真没熟到用这种亲热的语气说话的份上,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也笑吟吟招呼了声。 一边的另一个貌似妯娌应该是七皇子的媳妇儿,荣王妃。但是,杨念慈却不知该叫嫂子还是弟妹,对了,杨念慈此时才想到,自己男人排行第几啊? 荣王妃也有这个烦恼,犹犹豫豫叫了声:“宁王妃,来了。” 杨念慈囧囧点头:“嗯呢。” 徐贵妃觉得这样的交谈简直丢皇家的脸,有心想打听打听宁王的八字,可不好自己问,只把这节淡淡揭过。 “呵呵,难怪你们妯娌不知该怎么称呼。皇上说过几天挑个好日子上了玉碟,才重新排行。” 杨念慈便呵呵笑了声:“荣王妃有空来我家玩啊。” 荣王妃微笑点头,问了句:“不知宁王一家何时搬到王府?” 杨念慈又愣了:“这个啊,我家王爷没对我说。” 荣王妃好无语。 一个巴结徐贵妃的命妇捂着嘴呵呵笑了:“怎么宁王妃连这等大事都不知道?毕竟府邸赐下后,还要当家主母打理的。” 杨念慈点头:“你说的对,可父皇还没赐呢,我家王爷有什么好说的。” 那人被噎了下,你刚才那话不是这意思吧? 杨念慈又道:“宅子赐下来,还要重新布置打扫做些改动,还要安置下人,这些粗活,让男人家去做就是,咱们女人就安安静静坐着好了。” 众人都要疯,您这个当家主母平日里都要做什么? 林嬷嬷小声咳了声,王妃您悠着点儿吧,别让人眼热了。 荣王妃幽幽道:“宁王妃好福气。” 杨念慈诧异看了她眼:“这些小事内府的人就做好了,荣王府也有的吧。” 荣王妃被噎了。 成王妃连忙打圆场:“荣王妃是说宁王对你好。” 杨念慈不好意思笑了下:“哦。” 徐贵妃这时便道:“本宫看着皇上给你们挑了好几处宅子,还没定下哪一处。宁王妃有什么喜好的,跟本宫说说的,本宫帮你看着点。” 杨念慈赶紧谦逊道:“父皇挑的都是好的,我们必然是喜欢的。” 徐贵妃满意点头:“恩,如此,本宫正好知道有个擅长庭院设计的师傅,不如给你们了。” 杨念慈心惊,听这话,这师傅是徐贵妃的人吧?随口就给了?不行,自己可不能带个细作回去。怎么办?怎么办? “贵妃娘娘的心意臣妾领了。不过臣妾父亲早说过园子的事他一手包办了,臣妾就不夺人所爱了。” 徐贵妃那个堵啊,呵呵,当朝丞相给人家弄园子,自己好意思强塞?呵呵,再不要跟这个货说话了。 荣王妃羡慕了人家男人后,又开始羡慕人家的老爹了。 成王妃却没那么些心思,除了跟自己儿子有关,别的事她都心如枯井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说!他是谁 徐贵妃不想理会杨念慈了,自去接受命妇们的膜拜。 杨念慈左右看了又看,神色疑惑。 善解人意的成王妃便问了:“宁王妃在看什么呢?” 杨念慈疑惑问:“大嫂,昨晚那个,那个,什么人来着…” “可是问冀皇孙的生母耿夫人?” “啊,对,耿夫人,她没来吗?” 成王妃没说话,荣王妃酸溜溜开口了:“人家啊,可了不得了。冀皇孙被父皇带在身边见群臣,儿子离不开娘,耿夫人可不是巴巴的跟着嘛。” 据说,今早皇帝要带轩辕冀去大臣那边,耿夫人一个女人当然不能成行,但轩辕冀那个哭啊,昏天暗地生离死别似的,最后无奈,只得让耿夫人一起去了。 荣王妃鄙夷:“她真是把冀皇孙养的好,竟一刻也离不得她了,哼,什么心思!” 杨念慈也皱眉郑重说道:“就是啊,又不是女儿,儿子得放养才行。” 荣王妃…我跟你说的不是一回事! 成王妃便道:“冀皇孙才回到宫中怕是认生。平王妃和端王妃快发动了吧?” 杨念慈确定了,成王妃是个性子和善爱圆场的。 荣王妃掐掐手指头:“可不是,算着日子就是正月里。”又捂着嘴笑:“不知谁会赶在前边生。” 杨念慈就想起段大儿子的抓周宴来,要不自己讨些宫里的赏赐送去?恩,还是让儿子讨好了。 说了一会儿话,徐贵妃看时间差不多了,便领着人往外走。 宫人开道,徐贵妃在最前边,然后便是成王妃荣王妃杨念慈三位皇子妃,后边是长长的命妇队伍。 天色已经发白,出了宁安宫大门,就看见前面的路上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咦?”杨念慈惊了声,这厮怎么来了? 徐贵妃也吃了一惊,笑道:“原来是宁王爷,怎么到宁安宫来了,这会儿你可是该去泰和殿,莫不是走岔了路?” 轩辕行了一礼:“贵妃娘娘说笑了,本王是来接王妃的。” “恩?宁王难道不知男女分宴?是放心不下宁王妃吧,莫要担心,本宫会看顾好她的。” 徐贵妃话里显得亲热,仿佛面对自己亲子侄。 轩辕道:“本王已经跟父皇请过安了,已与父皇告知,今日的宴席便不参加了。” 徐贵妃精致的眉头皱了皱,这是怕自己难为宁王妃?至于吗,简直是看不起自己堂堂贵妃! “父皇说,正好王妃嫁进皇家来还没见过宫里风景,就让本王带着她四处走走。” 轩辕这样说,徐贵妃倒不好说什么了,毕竟这是皇帝的意思,腹诽皇上对着这个没规矩的皇子也不讲规矩了。调侃了两句,就让两人离去了。 成王妃和荣王妃看着都不由羡慕。 杨念慈被轩辕拉着拐上一条安静的宫道,就挣脱他的手,发火道:“低调!低调!低调!你又想干嘛?” 轩辕嘻嘻笑:“领着你看皇宫啊,你不是早说想看看的吗。” 杨念慈要抓狂:“吃完饭不一样看?” 非得在这么多人面前拉着自己的手吗?杨念慈很肯定自己听见了周围的吸气声还有那些火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的灼热感觉。 如果是第一世,好不容易谈个恋爱,如果男朋友不在外边秀恩爱,自己还要生气呢。可是,但是!这是封建王朝啊,正牌夫妻走路,女的都要落男人半步的,这厮还牵手?! “咱能不能低调点儿?”杨念慈语气近乎哀求了。 轩辕不满:“这不是你要的吗?” “什么?” “之前,你说过你要找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好男人,对你温柔体贴深情不悔殷勤周到,时时刻刻把你放在眼里记在心里,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要以你为重,闪瞎别的男男女女的蹭亮狗眼…” 杨念慈无力了,举起双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这种蠢话你都忘了吧。” 老天,我错了,三十好几的人就不该装十六七的小姑娘,我真的错了。 轩辕却摸着下巴道:“我觉得还不错啊,挺好玩的。” 杨念慈听了板着脸,一言不发往回走。 “哎,你干嘛去啊?” “赴宴。皇宫有什么好看的,除了房子就是房子,这大冬天的,光秃秃的树枝子也没比咱家好看。我还是吃点儿东西实惠。” 轩辕见她生气了,连忙抓住她,对着一边极力装不存在的三人道:“我让人带你们去歇着。” 说完就高声喊了一嗓子,一个小太监飞奔过来。 “宁王爷,您吩咐。” “带她们去个清静地方,好饭好菜招待着。” 小太监一点头:“是,王爷,奴婢送她们去吟风阁?就在内宫门旁边那个,清静也方便,您一回来就能伺候着。” 轩辕想了想,点头。 林嬷嬷三人看向杨念慈,杨念慈只得也点头。 几人离去,轩辕抄着她的手拣着清静的路往前走,却没再开口说话。 杨念慈一开始还生气,后来觉得气氛不对,抬头看他,轩辕竟不知不觉阴了脸,目光有些涣散,正是在回忆什么。 杨念慈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轩辕,轩辕,今年是大年初一啊。” 轩辕的全名是轩辕离,用了二十几年了,没有什么字啊号的。亲热的称呼当然是称呼他的名“离”,但这个字显然意义不好仿佛还带着伤心的含义,杨念慈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喊王爷,所以还是一惯的喊轩辕。 反正,她喊轩辕就是自己的丈夫。别的姓轩辕的人,也绝对没人敢直接喊一声轩辕的。 轩辕低低应了声。 “如果,如果啊,在民间,今天要去亲戚朋友左邻右舍拜年呢,恩…康儿也要给咱俩磕头拜年,是吧?那个…其实是咱俩得先给父母拜年…” 轩辕脚步顿了顿,恩了声,又拉着她走。 “所以,那个,那个…轩辕,我从没问过你母亲,就是我婆母的事…你愿意跟我说吗?” 杨念慈先前说到生母二夫人时,轩辕那时稍微透漏了些,仿佛他很小就失去生母了。杨念慈不愿揭他伤疤,主要是那时两人还是地下恋情,不好太插手对方的**。但现在两人关系合法合理了,这会儿轩辕的情绪低落八成是想起了婆母,杨念慈觉得自己必须问一下,就是问不出什么,能让他纾解一下情绪也好。 毕竟,在漫长的生命中怀念逝去的人,还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滋味,绝不好受。有个人分担一下比较好。 轩辕停了脚,看着杨念慈的眼睛:“惜儿想见她吗?” “啊?”杨念慈有点儿傻,怎么见? 轩辕忽而轻轻一笑,“我有了媳妇孩子,是要给娘看看的。” 杨念慈左右瞅瞅,没人,环住他的腰:“你挑个日子,咱们一块去看娘。” 不知婆母大人的墓地在哪里。 轩辕见她一脸的期盼和关切,笑容扩大,惜儿是真想去。 “今个儿就挺好的,咱这就去。” “啊?可是现在走不好吧?” 轩辕不语,拉着她七拐八拐,偶尔停下避过路过的宫人,很快,停在一段高高的宫墙下。 杨念慈呆呆望着眼前的宫墙,这是哪位嫔妃的宫殿啊?难道,轩辕的母亲竟还在宫里?轩辕说的从小失去母亲,其实是自小分离的意思? 杨念慈还呆着,轩辕弯腰一把抱起她,脚尖一点,飞了进去。 杨念慈紧张的拉紧他的袖子,一是马上要见婆母大人了,二是,大哥,您在一个皇帝的后宫里飞来飞去,像话吗? 但落了地走了几步,杨念慈就觉出了不对。 这院子很整洁干净,里面的亭子石桌小桥连廊,都干干净净,虽没叶子但能看得出茂密的花木看形状也是经常打理的,但是――这里没人气,仿佛很久没人住了。 轩辕深吸了口气,拉着她往正殿去,杨念慈感觉到了他翻滚的情绪,不敢说话。 轩辕在门前站定,许久没动,只低着头,脸上表情很痛苦。 杨念慈忍不住了,握紧他的手,小声问:“你没事吧?这里…是哪里啊?” 轩辕惊醒般,看着她慢慢道:“坤―宁―宫。” 杨念慈感觉被雷劈了。坤宁宫,这一看就是跟乾清宫一对的名牌,正是跟皇帝一对的正牌皇后才能住的地方啊。 除了皇后谁敢住?历朝历代,就算再宠妃灭后的皇帝也没谁敢让妃子住这里的。徐贵妃做了贵妃后也只是搬到了第二般好的宁安宫。坤宁宫?想都别想!让个小妾糟蹋了,坤,还能宁吗? 杨念慈嘴巴干得厉害,不会吧? 轩辕一手牵着杨念慈,一手推开了大门。 正殿很深,殿中挂着层层的明黄色的帐幔,被开门带起的风掀起了一圈涟漪。 杨念慈紧张的跟着轩辕,走到最里面,也不知这宫殿怎么设计的,明明是最里面但采光和门口处也差不多。这会儿天已经很亮了,桌上也燃着白蜡烛,杨念慈很轻易看到墙上挂着两幅画。 没错,是两幅。 一幅在正中,画了一位夫人,一身皇后服饰。 杨念慈没仔细看她的面容,便被边上的另一幅画吸引住了,因为,那上面画的正是轩辕。 杨念慈不解,如果轩辕真是皇后的儿子,那挂这画是一解未来得及见到儿子归来的逝去的皇后思子之痛?可是,不太吉利吧? 轩辕静静道:“惜儿,画上的人正是我娘,已逝去的皇后。咱们给娘磕个头吧。” 杨念慈虽已猜到,可听轩辕这样说,还是吃了一惊。 见他直勾勾盯着画像,便自己走到画前的桌案前,捻了三只香,合在掌心里拜了拜,才在蜡烛上点燃,又走回去,跟轩辕一起跪了下去。香递给了轩辕。 轩辕握着香,缓缓磕了个头,又磕了一个,再磕了一个。 杨念慈也跟着他的动作,磕了三个头。微微偏头看见轩辕眼里竟闪着泪光,心里蓦的一酸。 “皇后婆母大人,媳妇儿给你磕头了。今个儿来的仓促,改日再让您孙子来给您磕头。轩辕…离,您的儿子可想您了,他挺好的,呃,什么都好,您孙子也好,很听话,很聪明。您媳妇儿…也很好。媳妇儿虽然人笨了点儿,但对您儿子是真心实意的,您放心,在我段英惜有生之年,一定会对轩辕离好,一定会好好照顾他。您在那边就放心吧。恩,今个儿没准备,您见谅,下次媳妇儿给您烧些元宝纸钱牛羊车轿伺候的人,还有大宅子,您在那边也舒舒服服服的。” 杨念慈不会煽情,只是凭本心说了这一番话。轩辕听着伤感之情倒是少了些。 轩辕想起身将香插到香炉里,又听杨念慈道了句:“婆母大人,您亲家母,我娘,她也在那边呢。您要是闷了,就跟她聊聊天。我娘性子好,好说话。” 轩辕…要不要我娘给你娘捎个话? 两人站起后,轩辕还是抬头看画像。杨念慈也跟着看,这一看之下便是惊艳。单论五官颜色,皇后娘娘不及杨念慈,但她有一双无比璀璨的眼睛。 又大又圆的眼睛,竟然是凤眸的形状,虽然这幅画极力勾勒了,但杨念慈觉得并没有描绘出皇后的风采七分。因为她已见过轩辕的眼睛,明显是继承了皇后的眼睛。一样的明亮有神,一样的璀璨光亮,仿佛眼神微微一扫,满天星河便倾泻过来。有这样一双眼睛在,一分颜色都能渲染成十分。何况,皇后本就是个美人。 杨念慈心里叹,要是自己是个男人,哪怕倾覆了天下,也要保住这样的一双眸子。 “轩辕,婆母真好看,比你还好看。” 轩辕笑:“你不是天下第一了?” 杨念慈坦然道:“对上婆母的眼睛,谁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 轩辕只笑。 杨念慈看着看着总觉得皇后那眼睛也在盯着自己看,仿佛下一刻就要眨眼似的。知道要出现幻觉了,便目光一移,看到了旁边轩辕的画像。 “你什么时候画了这幅画?用的是真脸哎?对哦,为什么现在不能用真脸?咦?这身衣裳我怎么没见过?”杨念慈狐疑看轩辕:“不是父皇才认出你才几天吗?什么时候画的?下牢的时候?” 出了天牢后,轩辕几乎都陪着杨念慈,哪有时间作画? “不对!” 轩辕听了心一抖。 “这画纸不是新的!”杨念慈眯了眼,肯定道:“这画上的人不是你!说!这是谁?!”(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双龙之乱与谋朝篡位 轩辕却没直接回答,反问杨念慈:“你不觉得是我?” 杨念慈哼了声,看着墙上的“轩辕”,莫名脑子里浮出一句诗经来。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轩辕挑眉,这评价挺高的。 “以前有人也这么说岳父大人呢。” 杨念慈叹:“很久之前吧,现在大家都知道我爹是腹黑,还有人这样赞美他?” 轩辕想想,还真没有。 “惜儿觉得我能得这句赞?夫君我真是开怀啊。” 杨念慈飞了个白眼:“你?别想了。我说的墙上这位才是如圭如璧。你嘛,君子如匪吧。” “什么意思?” “人家温润如美玉,你霸道像土匪。” 轩辕顿时黑脸,有差这么远吗? 没错,墙上这位眉宇间给人的感觉仿佛是最无暇的暖玉幻化成的美君子,温暖又怡然,高贵却随和。这感觉跟轩辕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不能太打击他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男人。 杨念慈想了想,很公正道:“你们俩的感觉不一样,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这感觉嘛…他像是静谧的大海,你却像…耸立的山峰,一点儿都不一样。” 轩辕听这话,觉得很开心,问她:“你喜欢海还是喜欢山?” 咦,以前惜儿不是说想去看大海?轩辕心里又不痛快了,怎么不说是去爬天山呢? 杨念慈知道这厮又在吃醋没好气道:“风水懂不懂?懂不懂?要面朝大海,后靠青山,才是风水宝地!” 轩辕没心思去想什么风水,只听她说什么“面朝大海,后靠青山”,就想起什么心虚了一下,悄悄打了哆嗦,说什么那事也不能让惜儿知道。 杨念慈摸摸小下巴:“不过嘛,我更喜欢脚踏实地。” 话说,她一纯粹陆生动物在海上漂得久了真心受不了。 轩辕高兴了,还是喜欢山的对吧。 “我带你爬天上。” 杨念慈嘴角抽了抽,别,太累。 “别打岔,你还没跟我讲,这位是谁?你的双胞胎兄弟?” 轩辕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淡淡道:“没错,他是我的同胞哥哥,娘的另一个儿子,我的哥哥,也是太子。” “太太太太太子?!” 杨念慈惊,知道自己婆婆是皇后后,她就脑补了一出狸猫换皇子的宫廷剧,以为是轩辕出生后,被后宫倾轧连累流落民间成了庶民。但如果是双胞胎,还是皇后所出的嫡子,哥哥能当上太子,但弟弟的存在为什么没人知道?世人皆知,皇后只得一子,便是太子。 林嬷嬷就是这样跟自己说的! 轩辕默了下,问道:“你知道双龙之乱吗?” 双龙之乱?杨念慈果断摇头。 轩辕叹:“我下午去见岳父,赶紧给你请个好嬷嬷回来。” 杨念慈… “轩辕家族有双胎的血统,每隔个几代,就会有双胎,或男或女。” 杨念慈道:“多好的事儿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啊。” 轩辕心里一动:“惜儿想要?” 杨念慈白了眼:“继续说。” “如果生在宗室家里,倒也没什么,但是,若是生在皇室…孩子生下就要处死,甚至连生母都要囚禁处死。” “啊?”杨念慈惊呼,想到什么:“跟你刚才说的‘双龙之乱’有关?” 轩辕点头:“一位祖皇帝,他的皇后就生了一对皇子。两人天资卓绝,天赋惊人,聪慧敏捷,长大后更是允文允武,谋略过人,手段高明…” “说重点!” “别的皇子被趁得低到尘埃里,那种情况下,谁都认为未来的皇帝必在这两位中诞生。” 杨念慈腹诽,难道是个**丝逆袭的故事?哪个不起眼的皇子赢了俩天才? “双生子都是要强的性子,喜欢争来争去,证明自己比对方强。幼时还好,两人感情甚笃,但是――” 杨念慈叹息。 “双生子长大后把皇位定为新一轮的游戏目标。” 杨念慈莫名笑了下:“我还以为出现了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惹得两位皇子相争呢。” 轩辕盯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双生子自己便是人中龙凤,他们曾放言,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在他们面前皆黯然失色。你说,会不会因为女人争斗?” 呃,也太水仙花了吧? “两位皇子不愧是最亲密的兄弟,他们没急着对对方出手,反而先联手将别的皇子全干掉了,一个都没剩。” 杨念慈惊,太狠了吧?果然逆袭不像小说中那么泛滥啊。 “没有了坐收渔翁之利的,两人就在朝堂上大展手脚,不管过程如何,反正就斗得旗鼓相当。” 杨念慈问了句:“这么嚣张?那位祖皇帝就没动静?” 轩辕又面无表情盯了她眼:“满朝文武都被他俩对半分了,你说皇帝还能说什么?说了有人听?” “嘶,被架空了?” 轩辕心底觉得那个当爹的也窝囊:“儿子太出色,一不小心就被超过了,那位祖皇帝也气,甚至起了把江山传给别支子弟的心思。” “呃,看你这样子,就没好结果吧?” “当然,本来斗得你死我活的双生子有志一同的又联手了,对着宗室出手,不是有人机灵跑得快,呵呵,恐怕就没旁支了。” 杨念慈干笑了声,这种节奏让她莫名想到四个大字:相爱相杀! 在这世上,只有我能要你的命!也只有你能要我的命! 杨念慈打了寒颤,赶紧把脑海里的攻受驱逐出去。 “最后怎样了?” “哎――”轩辕深深叹了声:“他们一胎所出,心灵相通,对对方无比熟悉,斗了多年也没斗出个胜负来。” 杨念慈也叹气:“他们为什么不直接逼宫?” 轩辕想,这货真有脑子吗?在这个地方说这种话? “呵呵,要是逼宫还好办呢。双生子说太简单了,有辱他们的头脑,非得赢了对方才能坐上那把椅子。” 杨念慈又无语,其实就是俩神经病吧? “那么天纵奇才的两人啊,只要有一个就能带领臣民再创新的盛世,偏偏老天给了两个…” “结局呢?” “谁也斗不过谁,两人就约了生死决斗,只是两个人决斗。”轩辕说到这,想了想:“我个人觉得,他俩也是腻歪了。” 杨念慈…你是双生子,你说的对。 “最后,双生子同时把剑送进了对方的心脏里,同时咽气。” 杨念慈:这是一个多么相爱相杀生死纠缠的男男故事啊! “祖皇帝就从他们的儿子里选了一个继承帝位。同时与宗室大臣定下规矩,之后但凡皇室出了双生子,不论男女都要就地处死,连生母也要处置。” 杨念慈叫道:“为什么连女孩子也要杀?她们又不会夺位?” 轩辕闷闷道:“因为祖上有位公主操纵皇子谋乱,霍乱苍生。” “这跟双生子有什么关系?” “那公主也是双生,只是她的姐妹出生后没活过三天。” 杨念慈默,你们双生的血脉都是被诅咒的强人吗? “事情虽然过去久远,朝廷稳定下来,再也没有动荡,但这规矩一直被一丝不苟的执行着。” “岂不是有很多双生子和他们的母亲都失去了性命?” 轩辕闭眼想了想:“说来也怪,那之后,双生子就很少见了,有也是多在宗室里出现,影响不了大局。我听说,那些人家要是心软,就把俩孩子都送出去,一辈子普普通通只做平民,连读书都不教的。但皇帝血脉,或是近支却不能通融。” “这太无情无理取闹了。” 轩辕讥讽道:“再无情也不能再有双龙之乱了。那条规矩就被挂在内阁里,由皇家,宗室,大臣三方共同监督。” 杨念慈看着墙上墙下的母子三人,说不出内心什么滋味,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却要看着他们还未落地就要被杀?皇后当年是怎么撑过来的? “老…”轩辕看了眼皇后的画像,改了称呼:“父皇与娘幼时相识,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但父皇登上帝位时,手中的权利太少,不得不倚重几个大臣。作为政治交换,也宣了他们家的女儿进宫。” 杨念慈立即想到徐贵妃和钱妃。 轩辕冷笑道:“他受制于人,也连累的娘受制于人,堂堂中宫之主,竟然一直未能生孩子。” 这里面肯定有很多不堪的隐情。 “直到他慢慢收拢了些朝政,娘才有孕。” “本来,后宫有孕便要太医日日问诊记录在案的。如果届时诊出双生,就会由三方派人监督,直到生产确实再行处理。” “那,娘是怎么躲过的?” 轩辕一笑:“这就不得不提我的神棍师傅。娘少时好玩闹,曾缠着父皇偷偷溜出京城游玩。娘心善,正碰上我那神棍师傅落魄,送了他一顿饭。我师傅就起兴给她一卦,说她以后会一胎生两子,我娘当时还挺高兴。估计老头子脸都得绿了。” “娘有孕了,父皇莫名紧张。幸好他对一名御医有恩,从一开始就只要那名御医诊脉。宫里只当皇后多年一直未孕,所以才这般谨慎,竟也混了过去。御医一直对人讲,皇后肚里只有一个孩子,因为年龄大,羊水多的不正常,才肚子显的很大,怕是生产有危险。” “哼,他这样说,倒是让那些狠毒的女人放松了心思。直到要生产了,父皇偷偷跟师傅联系上,把他提前弄进宫来。我师傅会一种迷人心智的…功法,娘生产后,立即将产房里所有人迷住,让她们只记得皇后只生了一个儿子。连那位御医也迷了住。” 杨念慈听的一愣,难道是催眠法? “后来,哥哥被留下,我被师傅抱出宫远离京城长大。” 轩辕说完静静站着,杨念慈想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这宗秘事。 忽然慌张道:“哎呀,你怎么回来了呢?要是被人发现了,岂不是…” 轩辕笑了,有些狰狞的意味。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师傅只告诉我是个孤儿,传我各种功夫技艺,哄我说以后继承他的衣钵做掌门。” 杨念慈呀了声:“掌门哎,你师傅对你真好。” 轩辕冷脸:“整个师门从上到下就他一个人。” 杨念慈… “我师傅不会养孩子,但我这天分,还用的着刻意教?他教我的东西,我一学就会。整日里跟我讲什么江湖潇洒,来去如风,哄孩子的老骗子!我那时真的只想做个侠客来着。” “可惜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偷看他书信来着…” 杨念慈插嘴:“你偷看别人的书信?” 这可不是好习惯。 “咳咳…好几个月被他拘着练功,没肉吃啊,我只是想找找银子放哪了,一不小心就看见…咳咳,这是天意啊…” “以后不准动我的东西!” “…信里说的隐晦,但我直觉跟我有关,就弄了好些酒来,千方百计把他灌醉,套来了内情。” “然后你就来京城了?” “没,怎能打没准备的仗?” “你干吗了?还打仗?你当时怎么想的?” 轩辕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脑袋道:“我师傅没跟我讲什么皇室祖规,我只认为,爹娘只要哥哥,不要我了,当时我还…年轻,一个冲动,也没问为什么,就气愤下了山。惜儿,你真的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痛苦,我长的好,又聪明,师傅都夸我是奇才,遇到别人也只有说我好的。我真的只以为自己亲缘薄,都决定学成后掌管师门了。” 杨念慈嘴角抽抽,掌管师门伺候你师傅? “可突然得知,我爹娘活的好好,我还有个同胎的哥哥,我…我竟然是…竟然是被放弃的那一个!我好难过,好心疼,好愤怒,好狂躁,好…” 杨念慈心里叹气,当年爸爸去世后,自己也有过这种情绪,觉得被全世界都放弃了,好想也跟着爸爸走算了,至少跟着爸爸就能见到从未见过的妈妈吧? “好不平…然后,我就想…” 去死? “报复!” 呃? “我想让他们后悔,后悔放弃了我这么好的儿子!” 杨念慈暗地点头,反社会啊,热血冲动的中二期少年啊,正常的反应。 轩辕静静看着皇后的画像,突然自嘲一笑:“我当时打听得知,皇帝最疼爱的孩子就是太子,是已逝皇后所出。” 杨念慈一惊,那时婆母去了?那轩辕…还怎么放得开? “所以,我决定――谋朝篡位。”(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一定要报仇 “噗――咳咳咳――” 杨念慈咳得停不下来,这厮竟真有过这种想法。 轩辕赶紧给她拍背顺气,等她平复了,委屈道:“我当时只想,他们不要我,就是为了让哥哥当太子,再把天下传给他,怕我跟哥哥抢。” 杨念慈歪着脑袋肯定道:“所以,你把他们全恨上了,包括太子…大哥。” 那时候很恨,可先前轩辕提到太子却说是个很好的人,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我想要成大事,得有钱有人才行。” “对,思路不错。” “我就四处想法子弄银子,把我处得来的兄弟都喊了来,又慢慢找了别的兄弟,然后,恩…弄了些银子当本金,到京城来了。” 杨念慈凉凉道:“弄?你是不是做不法勾当了?” 轩辕干笑:“没有,我们只是帮着那些富得流油为富不仁的家伙减减肥,他们损失也不大。呵呵。” 杨念慈哼了声。 轩辕有些尴尬,虽然他现在也觉得那是个好法子,更不后悔,但又莫名担心会损害自己在杨念慈面前的光辉形象。遂愤愤道:“怪不得师傅让我一辈子都不准进京,还拿什么犯煞哄我,原来是存了这桩事。” 杨念慈慌了,轩辕的师傅貌似很有本事啊,着急问:“别你师傅说的事儿是真的吧?” 轩辕呵呵笑:“还是惜儿你关心我。我师傅早跟我坦白是哄我了。” 杨念慈立即翻了个白眼。 “我们进京后,就暗地里布置了起来,除了赚银子,更多的就是搜集情报…” “你们怎么搜集?” “就是,就是建个酒楼啊,茶馆啊,客栈啊,青楼啊…”轩辕的声音越来越小。 杨念慈眨眨眼,明了道:“最有用的是青楼吧?当初你带我去的那家是你的呀?怪不得安排的那么巧。” 在京里布置那么多产业,看来。他们捞的银子不少。 轩辕干笑:“那个的确最有用。但是,我绝对没有那个…什么的。” “恩,我相信你,继续说。” “惜儿最好了。总之。我们在暗地里搜集情报,得知了一些我想不到的事情,也慢慢知道了些关于双龙之乱的事情和那条祖规…”轩辕忽然叹了口气:“更得知了哥哥的处境…” 看着轩辕的黯然,杨念慈就觉得不好。 “据师傅说,当年留下哥哥。除了他是大的外,还有一层考虑,就是出生时,他的身子比我健壮。这些年下来,就算他养尊处优我勤加练武,也不该差的太远。可是我的消息里却是说太子自小身子虚弱,经常生病,更是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未能成亲出宫建府。又探得宫里秘闻,太子的状况是人为导致。我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心情很复杂,不知是喜是忧是怒是悲,对着镜子时,仿佛里面的倒影不是自己的了…我最终决定先见太子一面。” 杨念慈:“呃?太子不是不出宫吗?你偷偷进宫了?” 轩辕笑:“他怎么会不出宫,只是有秘密安排罢了,待会儿跟你说这个。总之,我有渠道知道太子何时出宫,就打算去见他。” 说到这里,轩辕看了眼杨念慈,心头迅速组织语言。挑拣着说:“等他秘密出宫那日,我趁着他独处的时候,就溜了进去,跟他见面。” 轩辕脸上神色忽然柔合了下来。带着回忆往惜的柔软:“我以为一个一模一样的人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他会吓一跳呢,结果,他是吃了一惊,却是对着我喊‘弟弟,哥哥终于见到你了’。” 杨念慈惊讶。太子竟然知道? “我反倒吓了一跳,他竟然什么都知道?我就看着他,我的心能感到他的心的跳动,一瞬间,什么仇什么恨什么怨,都像沙堆的城墙被冲垮,我看着他的眼睛,我的心告诉我他的惊喜他的关切都是真的,我…可能错了。” “那天,他拉着我说了很多话,说父皇,说娘,说他自己,问我这问我那,我心里别扭,只是听着,臭着脸想说我不在乎,后来…他就走了。”轩辕闭了闭眼,再睁眼一阵悲戚:“可我万万没想到,这竟是最后一面。” “什么?”杨念慈惊呼。 “呵,”轩辕冷笑:“他回宫后竟然一病不起,我得到消息后夜探皇宫,赶到他床前时,他已经神智不清了。他两眼涣散,感觉到我来了,就拉着我的手,说了最后一句‘弟弟,照顾好父皇’,就…” 杨念慈眼泪唰的流了下来。 轩辕闭眼,抬手擦了擦眼角。 “当时,屋里只有老头子一个人,他见到我并不吃惊,想来哥哥都告诉他了。他想留下我,可是我当时满脑子都是这个窝囊男人连自己的女人孩子都护不住,怒火充斥了身体,我跟他大吵了一架,就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当时我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吧,再也不回来了,拉着兄弟们回去壮大师门,永远忘了我的身世…” 轩辕又停了下来,杨念慈等了好久,忍不住问:“后来呢?” “后来?”轩辕又在心里把某些事抹去:“我还没来得及走,老头子找到了我,跟我讲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就没走成。再后来,不就是惜儿你嘛,我就更不能走了。” “哦。”杨念慈摸摸脑袋,感觉什么事情忽视了。 轩辕心里叫险,必须瞒住了! “那父皇和你说什么了?” 轩辕立即阴沉了脸,咬牙笑道:“原来哥哥的身体是常年被人害的。那些女人,竟然学起了双生子的手段。父皇自封了太子后,她们竟联合起来,一齐对付哥哥。虽说父皇手中的权利多了,哥哥也有自己的人,但双拳难敌四手,整个后宫都想着哥哥死,他要是出去更是必死无疑,你说,该怎么办?” 杨念慈没说话。己方的权利、能力、人脉都不够的时候,结果自然只能是――死局! 那些女人的身后可是站着各大家族利益团体的啊。 “老头子调动所有的力量,哥哥千防万防,呵呵。竟也只拖到那日,我…我要是早知道,把那些女人都杀了也好…” 轩辕说着愧疚痛苦起来。 杨念慈叹息,抱着他道:“你杀再多也没用,为了权势为了帝位。他们家里舍得不停的送女人进宫。” 轩辕惨笑:“是啊,你都懂的道理,可见我就是一个莽夫。” 杨念慈觉得这话好像有什么不对。 “都是老头子没用。我也不指望他了,跟兄弟们商量了,留在京里,给哥哥报仇。” 杨念慈有点儿傻:“怎么报仇?” 轩辕理所当然道:“杀人偿命,把他们都杀了不就得了。” “可,可是,整个后宫啊!父皇能同意?” 轩辕鄙夷看了她眼:“那些女人不过是棋子,我杀她们干什么?” 杨念慈稍稍放了心。又提了起来:“那…” “她们杀我娘的儿子,我当然要杀她们的儿子了,恩,不过,她们自己折腾的也够呛,我只能对着平王和端王出手。”又郁闷道:“老爷子说什么弑杀亲血,怕我遭报应,非让我不闹出人命,没办法,只能废了他俩。” 杨念慈哦了声:“原来你本来就想对平王出手的。” 轩辕马上道:“我本来是打算废了他的双腿。可他竟然敢惹你,哼哼,这个结果惜儿可还满意?” 惜儿哼了声,当初不该那么感动的。竟然是顺道。 “现在再把端王弄掉,然后慢慢把他们身后的大势力搞垮,恩,就这样吧。” 杨念慈切了声,“搞得很简单似的,你打算怎么做?” 轩辕坏笑:“我不用做什么。看他们斗就是了。” 杨念慈疑惑:“可是,平王已经废了,端王不是一家独大?”说完这话,脑子里仿佛什么闪过,快的抓不住。 轩辕轻笑,抱住杨念慈:“惜儿,你可知道,轩辕冀今日穿了什么衣裳?明黄色呢。” 杨念慈一愣,她再呆萌,也知道明黄色不是随便什么人能穿的,至少轩辕不能穿。 “你想用冀皇孙对付端王?可是――他还是个孩子,是不是太无辜了?而且他还是――” 轩辕冷笑:“无辜?轩辕冀?呵呵,不过是个野种罢了。” 杨念慈大惊:“什么?假的?父皇知道吗?怎么能乱认皇孙?” 轩辕笑着拍拍她:“你着什么急?他本就是父皇让我寻回来的。” 杨念慈催他:“快说清楚。” “刚刚我不是跟你说,哥哥有时会私自出宫吗?那他出去时,宫里就得有人放着堵漏。父皇为了保护哥哥安危,秘密寻了一个替身。” 轩辕抬头看向皇后,笑道:“咱们长得这么好,哪是容易寻的?事有凑巧,竟然寻到娘母家的一个远支。本来那家人犯了事,还是大罪,全家要被抄斩,暗卫看中了那家的公子。那人竟长的跟咱有六分像,尤其是眼睛,就把他带了回来,从此暗中培养,当哥哥的替身。作为条件,允许他把他家的血脉传下去。又是调教,又是用药,那人也争气,装扮了竟能将哥哥学个九成九。” “哥哥身边的女官环素,就是耿夫人,服侍哥哥多年,狼子野心竟动了爬床的心思。哥哥身体不好,御医曾道最好不要行男女之事,因此他从未近女色。那贱人竟然偷偷对哥哥用药。也是天意,那天哥哥偷偷出宫,让替身在书房里替他。那贱人把下头人都支走了,下了药,成了好事。哥哥回来后,替身知道瞒不过,就主动交代,说自己愿一死,求哥哥让那贱人活下去。呵呵,替身竟然早对那贱人动了情。” “哥哥心软,又惦着多年的情分,就跟父皇求情,把人放出宫去。父皇不忍拒绝,连实情都没告之,就把那贱人赶走了。哥哥竟还给了银子!真是…”轩辕又气又恼,按他的性子,就该一脚踹死。 “那贱人走后,替身怕是生无可恋,寻了死。哼,倒是一往情深的很。” 杨念慈想想也觉得这人傻,就为了一夜风流,连家族的香火都不传承了?哦,人家一枪中的,耿夫人有了,还是儿子。 “然后,你就把那孩子寻来了?”杨念慈心里还是不忍,孩子总是无辜的。 轩辕叹道:“惜儿,你还是太善良了。你可知道,我们当日去带这孩子时,他母亲对家里什么都没交代就跟着我们来了。” 杨念慈一愣。 “她生了这个孩子,就是为了这一天,为了荣华富贵。宫里有多危险,她一个女官会不知道?你说,她为什么那么积极的回来?” 杨念慈莫名悲哀。 “不是所有女人都跟你一样想的开,把自己孩子当心肝保护的。况且――”轩辕声音冷了下来:“子继父业。那个替身未完成的事情,他的儿子总得继续做,不然,也没有理由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杨念慈心里叹息,轩辕是想,如果当年那个替身没有寻死的话,指不定太子也不会这么早就走了吧?孩子是无辜,但他身上的因果却无法摆脱,面对的还是他远远也无法抗争的存在。 杨念慈又叹,还有那么个娘。 轩辕忽然落了泪,抱着杨念慈喃喃:“你知道吗,惜儿,你知道吗…老头子带我来看娘,我万万没想到,没想到…我是见过娘的…” 杨念慈一愣。 “出了京城,有群山名玉龙。小时候,我师傅每年都会带我去那里走一遭,说是拜访隐居的老友。每次去,我也会见师傅的老友,一个美妇人,她会细声细语的和我说话,每次都给我好些亲手做的衣服鞋袜,还亲自做糕点给我吃…那时,我是一直在心里把她当娘的…” 杨念慈的泪水也划了下来。 “一见到娘的画像,我才知道师傅的老友原来就是娘。娘一直都惦记着我,想着我,甚至用尽了办法每年都要从宫里偷偷出来见我,她对我比对哥哥一点儿都不少…” 所以,在见到画像的那一刻,轩辕心里的恨怨都消散了干净。 如果不被送出宫,他们母子三人都会死。如果送出宫的是哥哥,那死的会是他。就是因为他被送了出来,母子三人才能活过这些年,到现在,更是只有他活的健健康康。那个时刻,轩辕心里是羞愧是后悔。他对家人不会怨不会恨了,却把满腔的恨意怒火都移向了造成他们骨肉分离生离死别的人,所以,不管老头子怎么劝,他一定要为娘报仇,为哥哥报仇。(未完待续。) PS:感谢燕子小小小小亲的月票,感谢LouisLi亲的月票,感谢大家的支持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耿夫人的心思 “这等血海深仇自然要报,不管你做何等决定,我都跟你一起走到底。” 轩辕激动,这就是自己看上的女人,只要是自己的事,她绝不会袖手旁观,只要自己要做,她一定陪伴左右。今生,自己一定会比父皇和娘要幸福,要幸运,自己一定要有一个圆满的家庭。 杨念慈又道:“让我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把我爹拉过来。” 轩辕… “你别想了,岳父肯让你跟我过日子,估计父皇已经跟他说过了。” 言下之意,段相已经上了皇帝的贼船。 杨念慈想了想,皇帝认回轩辕,就摆明要跟祖规作对,就是跟皇室宗室大臣作对。段相一无家族根基,二无裙带牵扯,又是能臣干吏,实在是拉拢的好人选啊。只是―― “父皇还有没有别的支持者了?” 轩辕默。 好吧,杨念慈想,自己得多心疼着点儿自己亲爹。 “那冀皇孙的事儿呢?我爹知不知道?” 轩辕犹豫一阵:“这个,我还没问清呢。” 那孩子带回来才几天啊,自己也没跟老头子问这事。 杨念慈叹气:“出了宫给爹去拜年吧。” 轩辕点头。 杨念慈忽的又想起一件事:“你见了娘的画像才知道早见过,那…父皇呢?没见过?没跟娘在一起?” 轩辕冷哼,掩不住的怒气:“他指定是没脸见我。” 杨念慈…好吧,父子俩还是有心结。不然怎么喊皇后是娘,皇帝除了父皇就是老头子?啧啧,怨气满满啊。 “好了,父皇也是为了你们。” 轩辕脸上还是不好看。 杨念慈便道:“想想我爹,我家可没什么祖规戒律的,他愣是无视了我十五年呢。” 轩辕闷闷道:“可你也能看见他啊。” 杨念慈一噎,好吧,我是幸福的。当下把缺爱的熊孩子抱紧了。 临走时,轩辕对着皇后和太子道:“娘,哥哥,下次我把康儿带来看你们。” 两人又行了礼。才牵着手走了。关紧了门,从来路又跳了出去。 轩辕果真带着杨念慈看起了园子。 杨念慈现如今知道满后宫的女人都是仇人,呃,或许这么说过了,但大多数都是。徐贵妃和钱妃必是,就绝了在她们面前留个好印象的心思。不再顾忌这顾忌那,细细打量这天下最华贵的宅院。 果然不愧是天下能工巧匠呕心沥血的传世建筑标志,不是各种宫类电视剧电影里能全表现出来的。单是宫殿屋檐上的各种飞禽走兽,下边廊子上的彩绘雕刻,都能看花了眼。杨念慈想,要是有相机就好了,这么巧夺天工的东西该流芳百世。 两人游玩般的气氛,显然不适合内宫这个血腥战场。至少迎面走来的一行人是怎么看他们怎么违和。 还没走到跟前呢,皇帝心情不爽开了口:“宁王怎么还在宫里?” 今早可说是朝野哗然。 轩辕冀一身明黄色宫服往皇帝身前一站。满朝文武公侯脸色就缤纷的很,半天没人吭声。都惊呆了! 虽说昨晚有风声传出来,但大家还保持怀疑的态度,毕竟当年太子的身体状况,大家都知道。毫不客气的说,子嗣上怕是没那么容易。但大家亲眼看见了,没一个怀疑的,就那长相,除了太子没人能生出来啊。 皇帝满意看了圈,才郑重将轩辕冀推了出来。 赐宴就在群臣食不知味中过去了。长眼的人都看出上面的皇帝对冀皇孙的疼爱优待,恍然看见了当初太子与皇帝相处的场景。 众人心思各异,举杯间跟自己阵营的人不知交换了多少饱含深意的眼神,心里的小九九迅速扒拉来。看皇帝这意思。怕是有了当年那位祖皇帝的心思啊,可是,皇子还有… 端王就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扎得慌,在看见那小小的明黄身影的那一刹那,他的心就一个劲儿的往下沉,沉到了冰水里。端王被一块冰疙瘩堵在了胸口。在他看来老爷子的心思昭然若揭,是不是过会儿就一道圣旨封太孙? 端王一口闷了杯酒,气馁的是,还不能直接去问,老爷子您是不是要把家底留给那孙子? 秋相也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去看段相。这些年的敌对竞争,他对段相产生了另类的情绪,总觉得自己不知道的事,姓段的会知道。 可段相也惊了,差点儿露出傻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皇上真是越来越莫测了,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众人呢?今天是太子的儿子找回来了,明天是不是就是太子复生了? 皇帝看着一殿的傻鸟,顿觉得心情舒畅,这些年,这些人,没少在自己耳朵边叽叽喳喳吵吵骂骂,今天这么安静乖觉,真是…有幸啊。 耿夫人站在轩辕冀的后边低头敛目,都不敢抬眼,她怕自己一抬头看见那抹明黄会控制不住的大笑出声。 这一天,她盼了太久了! 她从小入宫,调教好后,便被分到了太子身边。初时她是惶恐不安的,可太子竟然是个脾气和善的。两人年龄本就相差不大,太子竟也让人教自己读书识字,还有琴棋书画。学着学着,只想安全出宫的宫女就变成了想出人头地的女官。 耿夫人做了太子身前第一人,见惯了底下人把自己当正牌主子伺候,也没少被后宫嫔妃当奴才折磨,哦,她本来就是个奴才。可奴才心大了,想着当主子了。耿夫人原想着凭太子的青眼,自己必会成为太子身边最特殊的女人。可谁想,太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直到御医某一日说,不要行男女之事。 耿夫人脑子乱了,这岂不是断了自己的青云路?几夜的辗转发侧,耿夫人做了个大胆的决定。皇上怎么会忍心最疼爱的太子没有子嗣?如果自己怀了太子的孩子,皇上再气愤也会留下自己,疼宠自己的孩子。 耿夫人想到这个,就坐不住了。毕竟太子身子越来越差,拖得太久越不利于怀上。下定了主意。耿夫人就暗中谋划起来,她给太子用药倒是不难,难的是怎么一下子就怀上。也是她走运,救了个不起眼的粗使婆子。那婆子竟拿祖传的生子秘方谢她。仿佛天都帮她似的,要是她不下手,老天都不容她。 于是,某一天,太子吩咐不让人去书房打扰他。独自一人关在了里面。 耿夫人就知道机会来了,借着送茶水的时候下了药,后来便成了好事。 可她万万没想到,一没人来恭喜,二没人来问罪,竟什么也不追究就将自己赶出了宫。耿夫人那时候都傻了,什么意思?如果是为了自己算计主子,怎么自己毫发无损的被放出来?想不通时,耿夫人收到了太子送的一包银子,想了许久仿佛看见了希望。老老实实寻了处安全又安静的地方躲了起来。一个月后确定有孕,耿夫人就知道自己还有回到这宫里的一天,有她飞黄腾达的一天。 看吧,才认回来几天,她的儿,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就穿上了明黄。 耿夫人心跳的更急了些,皇上春秋已多,若是有一天…慈宁宫可是空了许多年了。 赐宴结束后,群臣告退,皇帝携着轩辕冀回了后宫。走了没多久便看见轩辕两人,那么优哉游哉的看花园子,美妙的心情顿时掉了个底朝天。禁不住就嘴出讥讽。 轩辕笑道:“儿臣媳妇还没给您拜年呢。” 杨念慈赶紧上去拜倒口呼父皇。 皇帝清了清嗓子,刚说了个“起”。就见自己不成器的儿子着急忙慌的把他媳妇半扶半抱了起来。心里火气腾的大了。 “拜年?朕的孙子怎么没来?” 杨念慈嘴角微抽,这语气不怎么和善啊。 轩辕也不和善,相当不客气道:“康儿还太小,哪经得起折腾,多睡会儿将来也长得高。” 这论调,还是杨念慈经常叨叨的。 杨念慈听得叹气。这爷俩儿是谁也看不惯谁啊,知道内情后自己反倒不好劝了,只能等他们自己慢慢化开了。 皇帝就想骂,不知想到啥还是憋住了。 这时,耿夫人牵着轩辕冀上前给两人行礼。 轩辕冀行的是晚辈礼。 耿夫人行的却是一般宫人对主子的礼,看着卑微的很。 杨念慈已经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很是不屑理她,反正轩辕要走狂妄不羁不尊礼教的王爷之路,自己还是夫唱妇随做个跋扈王妃吧。倒是对着那粉雕玉琢的轩辕冀不知该抱什么心情。 哦,他也不姓轩辕,谁知道姓什么? 希望最后能留得一条命吧。 轩辕笑道:“小子看着挺乖的。” 杨念慈也配合的上前,温柔一笑,给了他一个小荷包。 “里面有些果糖,有苹果味橘子味枣子味的,给你吃。” 轩辕冀并没接过来,而是下意识看耿夫人。 杨念慈心里一叹,这是养儿子吗?天下最大的皇帝都站到他一边了,他却只记着他娘。这女人是养了个傀儡吧? 耿夫人微微点头,轩辕冀才接了过来,却是腼腆一笑,并未打开看,就塞到自己的荷包里,谢过杨念慈。 皇帝并不在意那母子的小动作,他很在意杨念慈为什么随身带着糖,今天没有皇孙来,她是想哄谁? 杨念慈能说,她是怕自己吃不饱随时补充血糖吗? 皇帝心里又鄙夷轩辕,又笨又傻又贪嘴的媳妇儿,你倒是看上什么了?那张段相遗传的美人皮?你自己又不比她差。 轩辕摸摸下巴道:“这可是王妃亲自做的糖果呢,小子有口福了。父皇,儿臣下次来也给您带些来。” 皇帝…自己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女儿?自己儿子也是这德性。 “不必了,粘牙的很,也太甜了,影响胃口。” 轩辕却道:“不带这种。儿臣媳妇会做很多老人家喜欢的点心,松软的很,不会咯着牙,儿臣给您带来。” “滚!赶紧滚!” 轩辕刚刚说话,杨念慈就觉得不妙,这会儿听见皇帝发火,无语的很,你是故意惹老爷子的吧? “那儿臣先走了。” 皇帝气的挥挥手,一天的好心情都被他败坏了。 再行了礼,轩辕拉着低垂头的杨念慈走了。 皇帝看了眼他们的背影,心里落寞,他们去过坤宁宫了吧? 对左右讲:“服侍冀皇孙回去歇息。” 便向着乾清宫行去。 轩辕冀连忙退到路边,弯身行礼。过了一会儿,才被刚从地上起身的耿夫人扶起。 方才,轩辕和杨念慈谁也没叫她起,她便一直维持着行礼的姿态。如今皇帝走了,她才起来。剩下的人里,自然是轩辕冀最大,可轩辕冀最听她的话,还不是她最大? 耿夫人看着轩辕夫妻俩离去的方向,目光阴沉。没想到,接自己母子回来的侍卫统领竟然是个王爷?那自己要报他的轻慢之仇就不那么容易了。如今更是要巴结讨好才是。 耿夫人微微一笑,不就是夹起尾巴做人吗,自己能坚持二十年,还不能再坚持个几年?哼,宁王?看刚才皇上气怒的模样,没有前途的。 轩辕冀拉了拉她的衣袖:“娘,咱们回去吧。” 耿夫人温柔一笑,拉着他的手往皇子所走。 轩辕冀被娘紧紧握着小手,心里只觉得安定的很,哪怕是在这陌生害怕的地方,有娘陪着,他也觉得开心的很。 那边轩辕夫妻俩喊上林嬷嬷三人回了府里,就让厨房上饭。 乳母一看自家王妃那晶亮亮的眼神,就知道饿着呢,亲自去催着了。 轩辕康见着爹娘,就瘪了嘴。 杨念慈心疼的赶紧抱起来,左一声心肝右一声宝贝的,娘亲再也不和你分开了。 轩辕看着那个牙酸,不行,得赶紧再生一个,女儿才好,让惜儿天天抱着不放,省得这小子吃自己媳妇豆腐。 轩辕康咯咯笑:“爹,娘亲,你们怎么才回来?咱们还得去拜年呢,还要大红包。” 轩辕康的眼睛也晶亮亮了,说到大红包的时候。 好吧,杨念慈默默把她的心肝宝贝放下了,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对银子是那个执着。 “先吃饭,肚子饱了就去看你外公。”(未完待续。) PS:感谢女巫艾维的月票,肉丸爱亲们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不能让杨念慈知道的 段相一脸笑和不舍的把小康儿送了出去,让人守着书房,看着里面剩下的俩人就无力的叹息:“有事?” 杨念慈觉得一上来就拉老爹跟皇家和内臣们作对不太近人情,就道:“爹,这大年初一的,女儿和您女婿给您拜年,您看着是不是好歹给两个。” “咳咳咳——”借着喝茶想词的轩辕就喷了。 段相木着脸,还真去掏荷包,拿了两个小小的银锭子,一人给了一个。 杨念慈貌似看不上:“是不是太少?还不够甜品屋的一盏甜汤的。” 才一两! 甜品屋是未来闺女的嫁妆,杨念慈早说了,只能进不能出,谁也不能动,包括她自己。因此,甜品屋赚来的银票日益增厚中。 段相这会儿心里就想,自己和二夫人的亲女儿怎么就成了黑心的商贾? “算了,好歹是个意思。爹啊,今早上,轩辕带女儿去看娘…皇后去了。” 段相一个激灵,眼里满是杀气的看向轩辕,他家的那些破事凭什么扯自己闺女进去? 轩辕被盯得不舒服,不自在的又饮了口茶。 “爹,你别瞪他。女儿总得给婆婆磕个头吧?” 段相冷哼:“他给你娘磕了?” “啊?”杨念慈忙道:“待会儿就去。爹,之前,轩辕可是给娘抄过孝经和佛经的。” 这不是虚话,当初杨念慈给生母抄经文的时候也给那时还不知道是皇后的婆母抄了,轩辕陪着她一起也给两位娘都抄了,字里行间都是心诚。 段相哼了哼没说话。 杨念慈看看轩辕,又看看段相,有些犹豫。 轩辕冲他点点头,杨念慈轻轻开口:“爹,你知道那个冀皇孙的事没?父皇跟您说没?” 段相头皮子疼,这又有什么事了? 杨念慈见着他还不知,就把轩辕说的重复了遍。 她说完。一直盯着轩辕的段相见他点头肯定,就心烦的很。皇上到底想干嘛? 轩辕也看着段相的眼睛,直接道:“我早跟父皇说过,我要报仇。谁也别想拦。他更是不该拦着,没道理只有他们杀别人却不能别人杀他们的。父皇说了他两不相帮各凭本事,我是一定要端王死…废了的。” 段相脸色沉沉:“你在暗他在明?” 轩辕讥笑道:“暗?我现在可是宁王。” 一样是明。 段相心里叹气,可是你们弄了个太子的儿子来,你还不是一样的在暗。 罢了。端王的手段更不见得光彩。唉,自己要是能置身事外多好。 杨念慈这会儿见着老爹不好看的脸色心里发疼了,拉拉轩辕道:“我爹一个人哪是他们的对手,不如咱们…把端王毒了算了。” 段相就拍了桌子,看看,看看,成了皇家妇,就心狠如斯了? 杨念慈一个低头:“不是,那个,把他毒得神智不清还不行吗?” 段相冷笑:“这种伎俩是端王玩剩下的。你以为就你那脑子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杨念慈好悲哀,自己的脑子到底怎么了? 轩辕忙拉拉她的手,别打击我媳妇好不好? “哪能那么便宜了他?徐家做了多少黑手?要不是他们,我们一家还不至于如此凄惨。端王得活着,得好好的活着,得生不如死的活着,徐贵妃也得生不如死的活着,徐家…呵呵,留存的够久了…” 轩辕眼里狠色一闪而过。 段相看得惊奇,其实轩辕离被送走。有师傅照顾着,可以说过得幸福。但留在宫里的太子却是直面所有的明枪暗箭,所以才英年早逝。可这么截然不同的环境下,太子的心仍然赤诚。仿佛不染尘埃,更不愿把人逼上绝路。可轩辕离却是心狠手辣,更是毒辣到底。 其实,太子是随了皇后,轩辕离是像了皇上吧。如果当年留下的是轩辕离,今日又该是何等的情景? 段相看了眼杨念慈。又想,轩辕离也是因为身世才如此阴狠,看他对惜儿就知道了,如果没有这些事情,也是个热血热脑的混小子吧? 段相叹气,却是对着杨念慈道:“惜儿,爹只愿你过得好。” 杨念慈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爹,我也愿你过得好。你要不好做,就不要做,轩辕他也不敢为难你。” 杨念慈说着就横了轩辕一眼。 轩辕苦笑,惜儿真不愿的话,他真的不会拉上段相。惜儿和康儿是他绝不能失去的生命之重。不就搞掉端王吗,本来就没想着用段相,也没什么。 轩辕心里定了,对着段相行礼:“岳父大人就当今日什么也没听到吧。” 段相静了会儿,幽幽道:“你父皇同意?” 呃,两人傻了,就是啊,皇上那意思就是拉定了,他俩还来说这些干嘛? 段相又发愁了:“就你们这脑子哟。” 杨念慈心里痛苦,怎么又是脑子? 轩辕就想,真是被惜儿传染了。 “行了,冀皇孙的事我都知道了,惜儿,你去看着康儿些,别让他玩过火。” 刚刚康儿嚷着要自己放鞭炮,被雷神陪着去了。 “我跟宁王说说话。” 杨念慈知趣的走了。 书房一片静默。 段相面无表情看了轩辕半天,才冷冷问了句:“康儿到底是谁的孩子?” 轩辕立刻炸了毛,蹦起来,就差吼了:“我的!我的!我的!” “呵呵,”段相的笑声很怪,仿佛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也不再说,起身走到墙下,一把抽出墙上挂着的佩剑。 蹡踉一声,轩辕一愣,竟不是装饰,是把好剑。 段相冷脸道:“我问过皇上,皇上说当时你和太子都在。” 轩辕一滴冷汗冒了出来。 “皇上他确定是你的。但,惜儿毕竟是我女儿,吃亏的是她。是我家,我不得不问明白了。” 轩辕吞了吞口水:“明白了又怎样?” “该怎样就怎样!” 此时的段相站在轩辕面前一点儿都不显得文弱,反而因为父亲的身份,像座高山一般矗立在轩辕面前。 轩辕不禁有些气。这时候挺腰子了,早干嘛去了?以前怎么无视惜儿来着? 段相看出他的心思,道:“那是我的女儿,轮不到外人欺负。” 轩辕那个汗啊,嘿嘿笑了声:“岳父大人。论身手,您可不是小婿的对手。” 段相也笑了:“我不是你对手,我知道。你说,我要是给自己来上那么一下,惜儿会如何?我要是横剑自刎了呢?” 那惜儿还不得和自己反目成仇一辈子不相往来? “…岳父大人,你太无耻了!” 轩辕不信段相会自我了结,可他不敢堵。段相那脑子,不是他一凡人能比的。相信只要他划破一层皮,再凭着一张舌灿莲花的嘴,惜儿就会远离自己。 轩辕不禁抱怨。你把心思都用在朝政上,指不定我这会儿多轻松呢。 “你也一样。”姥姥的,跟你爹一起蒙老子,瞒着老子偷偷来骗自己闺女,骗得她傻头傻脑的,没教养的小混蛋! 轩辕无奈,只能一一讲来。 “那年,潋园赏花宴。我得知哥哥偷偷出宫,也混了进来,就潜了进去。看到偏僻的林子里有片花田。其中一栋小木楼,很适合隔绝人的视听。就把周围您安排的人手设计散了去,又把哥哥引来,哦。也是奇怪,那些人手很容易就散去了,岳父大人,您得经常训练他们才是。” 段相脸黑,定是段四暗中安排了,谁想倒是给这小子便宜。 “我也是事后才觉察。那屋里熏香和茶水混到一起会变成烈性春药…我和哥哥一开始都没用茶水,后来哥哥一直说话一直说话,我只听着没动弹…” 段相心一个提起:“太子喝了?” 轩辕立即摇头:“他是想喝,可我正…闹着性子,就抢了过来喝了,为了气他,把壶里剩下的的全喝了。” 所以,妹的,本来就是不知哪个兔崽子多下了的春药,自己竟然一点儿没浪费,全喝了,所以才吃清心丸也没用啊。 “等我觉得不对头的时候,用内力也无法压制,原本我该马上走的,可哥哥拉着我还要说,再后来,我实在忍不住,推开他要走,谁知门一开,惜儿就进来了,然后,那个,还跟我撞在了一起…” 段相眼前一黑,颤着声问:“你们就…惜儿没喊人?” “呵呵,”轩辕心虚的厉害:“不是小婿那个…一个不小心…惜儿就昏了过去…” 段相猛然上前狠狠踹了他一脚,轩辕生生受着没动弹。 段相深吸了口气,脸色却是更难看。 “太子…太子也在?他就没拦着…” 轩辕更心虚:“那个…小婿力气大,又有功夫在身,哥哥怎会拉得住…” 段相又踹了一脚,嘴唇都气青了:“太子就在一边…?” 惜儿还怎么活? “啊?啊!”轩辕跳了起来:“没有,绝对没有!我虽然神智不清,但还是听见哥哥上楼的声音。” 段相悲愤,这还是听着了? 轩辕想想单膝下跪,真诚道:“岳父大人,我知道当初是我孟浪了。虽然我也是不得已,可惜儿是无辜的,她是被无故牵连的。幸好老天让我寻回她,我轩辕离定一生一世照顾惜儿,爱护她敬重她,此生惟她一人。” “说的好听,哼,那为什么皇上当初说孩子是太子的?” 轩辕愣了下,纠结道:“也是小婿的错。哥哥跟小婿讲了许多,我事后脑子乱的很,就离开京城些日子,就…” 段相冷笑:“就完全忘了惜儿的事?那太子那是怎么回事?” 轩辕不语,段相讥笑道:“太子心慈,又是自己亲弟弟惹的祸,怕你会被寻到有危险,干脆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反正,你俩一模一样,就算当时有人见了,也不会想到是别人。我再想想,惜儿从未在人前露过面,太子肯定是自己私下里寻找了吧。可惜,那日见过惜儿的人,都不知她是谁,因为惜儿怕生,还有别人的私心,就没有人介绍她。出事后,惜儿又一直被关在府里,所以,太子一直没寻到人。等到他…弥留之际,怕他去后这事危及你,就跟皇上说了,还是栽到了自己身上。后来,皇上悲伤过后,才又彻查此事,才慢慢查出惜儿来。对不对?” 轩辕悲愤,为什么自己的老丈人这么聪明?要不要人活? 段相鄙夷:“至于你嘛,我猜你是不经意见过惜儿才想起这么一件事吧?呃,还是知道自己有了儿子,才偷偷混进来,又查清了惜儿的性子,才决定跟她相认吧?” 轩辕想去死,在老丈人话里,自己已经可以以死谢罪了。 “呵呵,不过是个没心没肺没担当的小混混罢了。” 此时,段相再怎么骂,轩辕也只得受着,想想他也委屈,那段时间,他的心情也是狂风暴雨被抛高抛低的,一时半会真忘了那个小女孩。可人家惜儿跟自己心情有毛的相关,无妄之灾啊,是自己理亏。 轩辕解释了半天,没法晓之以理就动之以情,可惜,最后只得了段相一句。 “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轩辕被又骂又踹的,觉得老丈人的气出的差不多了,舔着脸道:“岳父大人,啊不,爹,爹啊,木已成舟,我对惜儿绝对忠心不二一生不渝,您就别生气了。您气坏了身子,惜儿也心疼不是?” 所以,你其实是心疼你自己媳妇? 段相再看不惯他,也不能把他一剑捅了,气愤道:“起来吧,日后好好待惜儿。” 轩辕麻溜儿利的站起来,跪了半天一点儿事没有。 段相想想又嘱咐道:“这件事可千万别跟惜儿讲。” 轩辕连连点头,打死他也不说。 “爹,您也别说。” “咳,你还是叫我岳父吧。” 你的爹当不起啊。 “来,跟我说说你有什么计划。” 两人密谋一番,才出了来,轩辕便带着杨念慈和轩辕康去武宁侯府拜年。都下晌了,才去。 一见面,轩辕康一声甜甜的“曾爷爷”,咋呼着两只小胳膊飞了上去。 武宁侯心底一哆嗦万般纠结,到底忍不住,一把把他搂在了怀里。 这还是自轩辕被封后,两家第一次见面。 杨念慈坐在武宁侯夫人和杨夫人下首,就杨铁兰的孕事八卦,仿佛还是以前什么都未发生的样子。 武宁侯看了眼几个女人,心里就叹气,合着就自己想得多?想起今早上皇帝掠过自己仿佛大有深意的目光,就一阵头疼。 “年后,你要进哪个衙门办差?”(未完待续。) PS:感谢ysshiau亲的月票two,感谢醉桃源亲的月票two,这是最后一天的惊喜吗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温翔的嫌恶 武宁侯这话有试探的意思,宁王是必要办差的,不知这小子心思到底如何,自己必要看清了,才能决定杨家下一步怎么走。 轩辕听这一问,就出神了,想了半天,虚心请教:“侯爷可知道哪个衙门最清闲最不用做事?最好连每天的点卯都不用的?” 武宁侯很是无语,皇帝会允许? “我实在不想做什么差事,但老爷子就是揪着我不放。”轩辕声音低了几分,万分诚恳道:“其实,我现在最想跟惜儿能再生个孩子的。” 武宁侯咳了几声,奚落道:“京里谁不知你把惜丫头宠上了天?是不是,为了段相?” 轩辕明白武宁侯的意思,摇头道:“我明白侯爷顾忌为何。您放心,我跟端王那厮不一样,绝不会去抢老爷子的位子。所以,你把心落到肚子里,我不会做出什么让您被牵连的事。” 武宁侯还是有些不信的,有时候不是人想不想去做的。 “要不是因为我…娘,我才不会留在这里,早带着惜儿和康儿走了。” “你舍得?” “我有什么舍不得?我的本事您知道,惜儿的本事您也知道,我们走到哪里不能过得舒心自在?”轩辕不屑道:“您看老爷子,说什么天下之主江山之主,万里河山他看过几个?南北风俗他又体验过多少?我才不会蠢得给自己找笼子。” 武宁侯深深看了他眼:“你倒想得开。” 轩辕嘻嘻笑道:“侯爷早该知道我想得开。文人说见字知其人,您跟我对练多少次,还看不出来?” 武宁侯点点头叹道:“就怕你身不由己。” 轩辕又摇头:“我要走谁能拦得住?我不想要谁能强塞得了?我知道我只这样说,您是必不信的,您只等着看就是。” 轩辕说的笃定自然,武宁侯还真的相信了几分。 “老爷子现在不放我走,我只能留下。但谁也别想勉强我,不过,您也是多虑了,我一个江湖草莽。跟官府向来不两立。就算现在是皇子了,我可清楚那些自视清高的大臣,他们能看得起我?哦,我更看不上他们。” 武宁侯感慨:“你小子倒是自在啊!” 轩辕便笑:“就是啊。您看,您都卸任了也不能随意出京啊。” 武宁侯哈哈大笑,他不能出京,有牵制身为大将军的儿子的政治意味。这小子话里话外的埋汰皇帝老子,可见这爷俩儿有得折腾了。 “您老什么不用管。我只求您,该怎么教导康儿就如何教导。” 武宁侯收了笑:“我教导?你就不怕别人多心?”就是你皇帝老子也得多想吧。 轩辕道:“我的儿子当然是我说了算。其他人算什么,老爷子要是不愿意,好啊,不上族谱就是了,正好我和儿子都没上。” 武宁侯吃了一惊,这小子看着怎么真的不在意?心里想了几圈,决定先信他的,且行且看。缩手缩脚畏头畏脑不是老子的风格,这么好的苗子。哪能放了。 一家人走后,武宁侯夫人问武宁侯:“你觉得如何?” 武宁侯想了在想,还是道:“这种事,我也不能轻易下定论。” “我看惜丫头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子。” 武宁侯不禁笑了:“她是个有福的。” 武宁侯夫人白了他一眼,所谓无知是福,这是暗指惜丫头没把王妃的架子端起来?要她说,那些个虚的有什么好?看看亡夫的成王妃和荣王妃,还不如亡夫的平王妃,先头去了的先端王妃,当初哪个不是众**赞堪为命妇楷模。可真过的是什么日子?所以,惜丫头真是个有福的。 “你也别想宁王了。想想今天皇上推出的冀皇孙吧。” 命妇没有见着轩辕冀,可他那一身明黄现在谁不知晓? 武宁侯叹:“太子是个好的,可惜啊…冀皇孙倒真的长得似太子。尤其一双眼睛,一看便是皇后的血脉。” 武宁侯夫人听见皇后,愣了一愣,皇后性子温婉又大方可亲,如果不是身份的缘故,她还真喜欢亲近几分。太子的性子更是像皇后。宅心仁厚。 “冀皇孙的生母是太子以前的女官环素?” 武宁侯点了点头,今日在殿里他也打量了一眼,只一眼,他就知道那女人不是个安分的。 “哎,我之前也见过几次,伶俐是伶俐,可惜被那地方也养了野心出来。” 两人又感慨了几句,说起杨铁兰来。 “她嫁到余家,余家又是惜丫头的外家,外人眼里怎么看,咱们也是跟宁王亲近的。老头子你就别着相了,顺其自然吧。” 武宁侯便道:“我怕什么,咱家又不是没碰过这样的事,还不是一样安安稳稳过去了?咱守好边疆就是。” 武宁侯夫人点头。 “行了,你站在干嘛?明个儿兰儿要回来,还不赶紧看看院子去,别冻着了她。” 武宁侯夫人狠狠白了他眼,才自去忙了。 轩辕和杨念慈回了府里,却得知温翔先前过来,正在厅里等着。 杨念慈这时,才想起他来,心里又琢磨开了,温翔的画像上到底是谁?当年她发现时,被事实惊得差点儿散了魂,没仔细看。到底是谁呢? 轩辕抱着轩辕康,对杨念慈道:“我先带康儿过去,你稍后再去吧。” 轩辕知道杨念慈要换过衣裳,他自己没这个讲究,也坚持儿子不能这么挑剔,就抱着儿子先去。 杨念慈点头,让甜李挑出身软和舒服些的居家服来,穿着一身红逛了半天了,怎么都觉得不舒服。高高的发髻也要解下来重梳,首饰太重了。 温翔低气压的坐在厅里好久了,绿桃送上茶后也不敢说话,就站在屋子一角等着伺候,可温翔也不喝茶,也不说话,就静静坐着,脑袋都不点一下的默默出神。 轩辕进来后。眼睛一扫就看见了花架旁边的绿桃,似笑非笑看着她:“出去吧。” 绿桃心里一慌,忙低着头出去了,连看都不敢看温翔一眼。 轩辕抱着轩辕康站在温翔几步远处低头看着他。 轩辕康见着舅舅很开心。又有红包了,要挣扎着下去,还喊着舅舅。 轩辕没放手,那点儿小力道他不放在眼里。 温翔竟然也没接过他,连起身都不曾。就坐在椅子里笔挺着脊梁,目光沉沉的看着轩辕。他脸上没有一贯的温和笑意,平和的眉眼嘴角竟露出几分锐意来。 轩辕讥讽一笑:“不装了?” 温翔眉头轻轻一跳,轻声问:“你到底是谁?” 年前,他收到京里的消息就急着往回赶,到了京,并没去见杨念慈,而是将各条线送来的消息整合分析,最终也不确定杨浚就是如今的宁王轩辕离的真实身份。他出现的很突兀,自己能找到他的有限消息只是几年前出现在京里。再往前却都没有了。 一开始,他还说服自己,说不准这是皇帝为了保护小康儿定的计策,可为了保护个皇孙,至于认个假儿子吗?皇帝再疼爱太子,也不可能做出这荒唐事。轩辕离就是真的皇子! 那皇上为什么让杨念慈母子变成宁王的妻子儿子?小康儿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认回生父?还是皇上只是想让小康儿安乐一生?那也不用认在别人名下吧?是用宁王给康儿铺路?但这样一来岂不是乱了传承血统?他就不担心宁王有二心?宁王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子嗣吧? 到现在,温翔还是坚定的认为小康儿是太子的骨血。 轩辕心里撇嘴,这是几夜没睡了?看眼里的红血丝,啧啧,惜儿怎么就认他做大哥呢?还感激他?不知道这人心思不简单吗? “轩辕离。宁王,现在记着了吧?” 温翔又看向小康儿。 轩辕放开手,轩辕康顺着他的长胳膊长腿滑了下去,又爬到温翔膝盖上。 “舅舅舅舅。你怎么才回来?都没跟康儿一起过年呢。” 温翔瞬间又挂上温暖的笑容,绝对的真心真意。 “舅舅有事耽搁了,下次陪康儿好不好?” 轩辕康拉长声音哦了一声,乖乖点头。 轩辕康不是个爱胡搅蛮缠的孩子,杨念慈曾对这点儿心疼不已,觉得自己儿子少了多少童年乐趣啊。 温翔将自己脚边的一个小木箱打开。全是给他的礼物。轩辕康欢呼一声,把脑袋钻进去扒拉。 “让温兄费心了。” “哪里,我疼康儿一直如己出。” “呵呵,温兄老大不小了,赶紧成家生儿子才好,总是抢别人儿子算怎么回事?” 温翔眼睛一眯,笑道:“生儿子无非是继承家业,如果康儿愿意,我的家业都给他。” 轩辕皱皱眉,这是骂自己这个老子无用呢? “王爷之子与商贾之家?” 这是嫌弃温翔的意思。 温翔并未动怒,只点了点头,只要他想,身份清白的他什么时候都能捧回功名来。 两人言辞交锋着,杨念慈赶了来,她换了一件暖黄色的夹袄,搭了条橙色阔群,扎了条玉色的腰带,看着总算清爽了些。 “大哥,你回来了?” 杨念慈的语调很高兴,拜温翔的经商之道所赐,杨念慈名下的生意不断扩大中。如果不是前世的牵扯,杨念慈恨不得手段尽出的拉拢温翔。 温翔起身拱手道:“小民见过王妃。” 杨念慈一愣,噗嗤笑了:“大哥,你开我玩笑呢。咱俩谁跟谁,你还跟我玩生疏?” 轩辕心里又不得劲儿了。 温翔只笑。 杨念慈低下腰,冲着儿子撅起的小屁屁来了一巴掌。 “这是舅舅给的礼物?谢过舅舅没?” 轩辕康拿着艘精美的航船模型,连连点着小脑袋。 “谢过了,谢过了。” 杨念慈又是一巴掌:“起来跟舅舅说说话,待会儿再玩。” 轩辕康虽然不舍,但还是乖乖的小心放回去,又爬到温翔的腿上去了。 杨念慈笑着坐到轩辕旁边,开口道:“大哥,你就别出去了吧。我想起一个新主意,咱们再开铺子啊。” 这次温翔眼睛没放光,只是笑笑,淡淡道:“您已是王妃身份,再做这些商贾之事,怕影响不好。” “咦?是吗?”杨念慈疑惑看向轩辕,这有什么讲究? 轩辕是讲究的人吗?懒散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爷支持你。只是温兄家大业大,哪能事事都帮你。这样,我…找人帮你。” 杨念慈恍然想到轩辕的一帮子兄弟,对呀,还有这么一块人力资源呢,得利用起来啊。 但她又觉得自己都开口了,转头又把温翔撇下有些不仗义,就愧疚的看向他,正跟温翔目光碰了对着,他一下子滑了开去,里面仿佛是…愤怒和…嫌恶? 杨念慈心里不好受了,自己招他惹他了?也没睡了他,摆这个样子给谁看呢?就没开口。 轩辕注意到了两人的眼色,心里一动,也恼了温翔。 “大哥路上可好?这么冷的时节赶路,没冻坏吧?”还是杨念慈先开了口,到底自己是主人家是客嘛。 温翔略一低头:“还好,只是路上遇到了点小意外,耽搁了些。” 杨念慈的八卦之火啊,顿时烧了起来。 “什么意外?是不是大哥踏雪寻梅遇到了梅花仙子,终于决定勇追佳人娶妻生子了?” 温翔黑线,别关心我的终身大事了好吧! “不是,是路遇一户人家。他家的少爷年纪轻轻去了,其妻过门不过一年,守孝三年后决意赴死追寻。当地官府在嘉奖此等贞节烈妇,百姓竞相夸赞,路上便耽搁了一些。” 杨念慈听得一愣,轩辕眼里凶光一闪。 温翔笑着问道:“当真是个节妇。” 杨念慈想到史上的贞洁烈女故事,便叹了声:“也不知她父母如何心疼?” 温翔一顿,脸上没了笑意,道:“必是以女为荣。” 杨念慈看了他眼道:“为荣?大哥,你是还没有孩子不知父母心啊。拿我来说,要是康儿出个什么事,我都恨不得为他去死,拿自己的命换他的命也不足为惜。要是个女孩,更是要放在心尖子上,为了别人家的人就去死?我要是那少奶奶的爹娘,还不一把火烧了那家?宠着疼着十几二十年的宝贝闺女,嫁人就不是自己的肉了?丧良心的婆家!”(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贞洁与忠孝 温翔脸冷了:“出嫁从夫,她自当追随她的相公。” 杨念慈冷笑:“大哥这话好没道理。我只问你一句:这少奶奶的生恩养恩是欠了谁?她还未反哺就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历朝历代莫不是以孝治国,她算是孝?” 温翔瞠目,就想反驳。 “好吧,就算她嫁人了与娘家再无关系卖给婆家了。那她相公年纪轻轻去了,上面还有长辈吧,她不替他相公服侍公婆以报生养?她也不打理家业将门户撑起来?她相公那一支就这样断绝了?过继个族人也能延续香火吧?这下好,过个几年,没活人记着他们夫妻了,清明过年的连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哼,她是恨那男人,想赶紧重新投胎做人吧。” 温翔口呆,又说了句,女子出嫁从夫,自当随侍夫君。 杨念慈又问:“没有生养,哪来的从夫?该听爹娘的,还是听个死人的?” 温翔张了张嘴。 轩辕一边忽然大笑道:“好好好,惜儿说的好。等这事要是奏到京里来,可得跟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大臣好好说道说道。” 轩辕冷冷看了温翔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姓温的,认定了惜儿当初跟的是哥哥,这是骂惜儿好女不侍二夫呢。哼!敢骂他的女人?爷好心让你选个死法! 这时,轩辕康插嘴问:“娘亲,你们在说什么?” 温翔尴尬的咳了声,有些后悔不该为了一时之气污了康儿的耳朵。 杨念慈却觉得不该避着孩子,但说辞还是要注意的。 “舅舅和娘亲在说故事。” 轩辕康立马追问:“什么故事?” 杨念慈想了想,才道:“就是别人家的故事。好比是…康儿,你喜不喜欢你的乖娃娃?” 轩辕康点头笑,当然喜欢了,那可是比着馨姐儿做的。 杨念慈给温翔先解释了句:“康儿和我大姐家的馨姐儿玩得好。两个玩在一起就舍不得分开,一分别就掉眼泪。我让人比着他俩的样子做了一对娃娃,女娃给了康儿,男娃给了馨姐儿。” 温翔点头。 杨念慈对着睁着大眼睛还好奇看着她的儿子道:“娘打个比方啊。假如,馨姐儿的娃娃,就是比着你做的那个,恩,不小心坏了,烧了,再见不到了…” 轩辕康立即瘪了嘴,嚷嚷道:“不要不要。” 杨念慈道:“就是比方,馨姐儿放的好好的呢。” 轩辕康止了嚎,笑道:“我也放得好好的呢,乳母说是一对,不能搞丢了。” 杨念慈…乳母你说话要注意的,我可不想近亲结婚啊。 温翔笑了,看你怎么说。那可是一对哪。 “假如,馨姐儿那个没有了,你这个只孤零零一个了,娘说把它烧了给馨姐儿那个作伴去,你愿不愿意?” 轩辕康有些想不明白,怎么烧了就去作伴了? 但还是不乐意,多好看的娃娃啊,哪能烧掉? “不要。她的没有了,凭什么也让我没有?” 温翔一愣,不由插嘴道:“康儿,你看呀,那对娃娃本来就是一对呀,分开多寂寞啊,不如让他们在一起作伴,它们都能开开心心的。” 轩辕康又有些犹豫,这次想了有一会儿才道:“馨姐儿那个没了,我再做个一样的给她就是。” 温翔没想到他这样说,人和娃娃可不一样,极力跟他说明白:“可是再做的不是原来那个了,不是跟你的娃娃一对的…” 轩辕康又不明白了。 杨念慈就道:“你舅舅意思是,不能做成你的样子了。” 轩辕康弄不明白怎么就做不成?是不是当初那个做娃娃的人找不到了? 但他表示:“不能就不能呗。馨姐儿喜欢什么样的就做成什么样的。” 杨念慈噗嗤笑了。 温翔脸色不好,道:“那个新娃娃不是跟你这个一对了。呃,康儿愿意让馨姐儿对着别的男孩子的娃娃玩?” 杨念慈心里骂他阴险,小孩子独占欲那么强,让自己的小伙伴跟别人玩,谁乐意啊? 这次小康儿皱着小眉头想了许久,那小模样看得杨念慈恨不得扑上去。 “只要馨姐儿喜欢就好。我再喜欢她,也不能让她不跟别人玩呀。” “你的娃娃就孤单单一个了。” “没关系。”轩辕康说的很大方:“我再给它找个伴呗。各种模样的都找些,更热闹。哦,娘,咱们做个大屋子给它们住好不好?” 杨念慈更乐,要知道儿子拿的可是女娃娃,还找更多伴来?杨念慈莫名就想到“面首”一词,还大屋子?这就金屋藏上了? “馨姐儿也要。” “好。” 杨念慈便看板了脸的温翔,不客气道:“所谓‘人之初,性本善’,说的就是康儿这样吧。大哥,我知道这事上咱们说不到一块去,但我知道‘蝼蚁尚且偷生’,那些女子到底为什么不活了?是不愿活了还是活不下去?” 温翔没说话。 杨念慈想起什么,问轩辕:“难道没有什么鼓励寡妇再嫁的政令?国朝多些人便多些威势,难道朝廷喜欢立贞节牌坊?” 轩辕摇头:“你说的鼓励再嫁一般是在战后,为了快速繁衍生息恢复国力。但平安时期嘛…” 战后男人十室九空,指望着妇人老人孩子,荒了的地谁来种?赋税谁来交?各地的经济谁来流动?国朝的繁华谁来建筑?那时候,在位者恨不得一夜之间,遍地都是男婴落地,再一睁眼,全都长大成人。立贞节牌坊?立你妹啊! “明白了,这是都吃饱了穿暖了,拿着人命给自己挣名声了。亏不亏心?” “王妃也不能如此以偏概全,也有的女子真是因为与夫君情深难舍才生死相随。” 杨念慈没说话,心里道,死了的就死了,活着的人呢? “是呀,当然有恩爱夫妻的。我觉得从一个婴儿长成人,不只父母操心,还有师长教导,家人呵护,朋友互助…学会这个教会那个,其实不只是一个小家的能力,更是国朝付出了心血,哪怕大家都看不见呢。都是几千年来的传承才造就了活在当下的一个人,就这样轻轻易易去了,可是国朝的损失呀。” 杨念慈此话一说,两人不由沉思,轩辕康摸着脑袋没听明白。 “她早生个千八百年,就不是咱们国朝的。后生个…咳咳,”杨念慈赶紧止住,这话可不好说:“生在外邦,若是友邻就是咱们的友人,若是临疆就是敌人…若只是个普通人,纺了棉织了布缝了衣裁了衫,也是暖我国朝百姓。若是不凡,岂不是更给国朝更大贡献?没生时,万般可能。可既然生了是我黎民一员,年纪轻轻就舍了命,也是我国朝的损失呀。哪怕这损失谁都没看见呢。” 杨念慈说完指了指墙:“要是掉下个砖角子来,有影响吗?没。可我也得补吧?到底浪费了。” 两人都听明白了,原来这位说到了国之大义上,可为什么听着有股扒皮老财主的味道? 温翔觉得杨念慈说的好像对,又好像不对,想不明白就不开口了。 轩辕笑,惜儿真厉害。 杨念慈是沾了第一世的便宜,要是她是原装土著,整天泡在后宅一亩三分地的爱恨情仇里,怎么可能跳出来说什么天真高真蓝海真大真阔,姐姐妹妹向前看的豪言壮语。 所以,眼界不同了,心界自然不一样。要是女子主外,男子主内,还不知是何等精彩… 咳咳,杨念慈赶紧拉回脑子,这可不是女尊。 “呵呵,大哥,我只是乱说的,指不定人家就是夫妻情深永世相随呢。不过,咱们只是八卦一下,说说而已,说说而已,不必当真,不必当真…” 温翔能说什么,明明是贞洁烈女流传百世的好事被她说成了不孝不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莫不是脑子当初真的撞坏了,所以想事情才这么…诡异? 轩辕立即给媳妇叫好:“好好好,媳妇说的对,媳妇说的好。要是温兄说的这事报了上来,我就这样说给那些老家伙听。” 得给老头子说说,这都是你的损失啊,傻乐什么呢? 温翔无语,这么宠媳妇真的好吗?要是宁王有幸成皇,杨念慈做了皇后…温翔一个哆嗦,这天下都得乱了吧? 轩辕康听见老爹叫好,也啪啪啪拍着小巴掌:“娘说的好,娘说的对。” 三人黑线,你听懂啥了? 温翔纠结的走了,他本想跟轩辕好好谈一番的,可有杨念慈这一搅合,他精明的脑子仿佛混沌了,人家都王爷王妃了,自己明里什么也不能做,还是先回去好好想想吧。 杨念慈问轩辕:“我怎么觉得他今天不对头呢?” 轩辕冷哼了声,问杨念慈:“你刚才说又有什么主意了?要开新铺子吗?” 此时,两人回了正房,乳母还知趣的将人都赶了出去,小康儿都抱走了 杨念慈小小声道:“那个,之前不是说甜品屋给闺女吗?” 轩辕点头。 “我想想可能不够…” “好惜儿,快来,咱们先把第二个生了,为夫立即着手第三个。” 轩辕要拉杨念慈,被她一巴掌扇一边去了。 “先听我说。你看啊,你和太子哥哥是双生子吧,这个东西会遗传,就是说我也有可能双生啊。小子也就罢了,慢慢来,可万一俩闺女呢,一个甜品屋哪够啊。” 轩辕笑:“你想双生?” 杨念慈连连点头,谁不想啊,要是有秘方就更好了。 轩辕疑惑,他都说了双生子不详了,她还要生? 双胞胎到底祥不祥,杨念慈可比他清楚多了,要是一定要生孩子的话,她宁愿双生。她也相信凭着他俩,就算是双生也能护孩子周全。大不了,离了皇室就是。 轩辕摸着下巴沉思:“那以后乳母做的补品我都吃双份?” 杨念慈想喷,双胞胎是这样来的? “明个儿回娘家,初三去外祖家,灯节前也就没什么事了。你有什么要安排的?” 轩辕摇头,又说前头的话题:“你这次做什么生意?我把兄弟们带来帮你。” 杨念慈犹豫了下:“这可有点儿麻烦了,本来我想做贵夫人美容养生的,男人却不好插手。我再想想,找个别的吧。” 杨念慈是想办美容会所,给将来的闺女当陪嫁很合适,既能大把挣银子,又能结交高门做夫人外交。杨念慈连闺女出嫁后的事都想好了。 轩辕点点下巴:“这倒是。你别跟温翔合伙了,这个人不妥。” 杨念慈想起当初自己刚生产后,温翔想掐死自己的事,犹豫再三也没开口。既然轩辕防备着他了,自己也不好多说,要是牵扯出上一辈子的事就不好了。 “惜儿脑子最好使了,先想个别的吧。你说的美容养生的,我帮你寻摸些人来再说。” 杨念慈点头,又问:“几家王府那里,咱们要不要去拜访?” 轩辕不答,反问了句:“你姐妹那里,你不去玩玩?” 杨念慈笑:“我能亲近走动的,也就大姐那里。十五曦哥儿抓周,咱现在就不去了。再说,你现在身份不一样,真上了门,惊动了人家不说还引得外边的人瞎猜疑。” 轩辕也好笑,自己成靶子了?想了想道:“那几家也没什么好走动的。成王府和荣王府家里没个成年男人,我却不好去的,你自己去我也不放心。平王那里,谁都不敢去。至于端王那里,呵呵…我要是去了,端王还有心思陪他老婆生孩子?” 杨念慈瞪了一眼:“人家不顾及老婆孩子,想的也不是你,顾及是冀皇孙。得,这下咱清净猫几天吧。我让人送上节礼就是。” 当一般亲戚处吧,要说什么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杨念慈没那么本事,做自己能做的,自己做不到的,别人说就说去吧。 哎,杨念慈莫名想到柳王妃,人家才是真正的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自己跟柳王妃一比,就是截木头。 不是木头的柳王妃此时恨不得自己就是块无知无觉的木头,要生了!疼啊!真疼!(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倒是好事儿 柳王妃是一大早端王走了后发动的。 她骨架小,又是头胎,那些嬷嬷早就预感着会早发动。因此,生养嬷嬷才在孕期初就禀了徐贵妃,尽量让柳王妃注意运动。 徐贵妃比端王都紧张柳王妃的这胎,这可是正正经经的嫡长子啊。端王为了选个最有力的妻族,耽搁了多少年啊,看平王后院的小子都好几个了,她是看着真眼热。自柳王妃的胎满六个月起,负责接生的几个嬷嬷就在端王府长住了,产房更是随时准备好。 因此,柳王妃觉得不对时,大家伙儿除了激动并无慌乱,柳王妃镇定的被抬进产房,还细心留意着嬷嬷们的布置,她生孩子时可万万不能被人钻了空子。又嘱咐人不要去寻回端王,生孩子是个费时间的活儿,等端王忙完一切再回来,她还不一定能生下来。 端王没去通知,但徐贵妃可是有人通知的。徐贵妃宴上接到了消息,又是紧张又是惊喜,但她想的跟柳王妃一样,等前边的朝宴散了,才着人通知端王。 端王立即回了府,守在产房外边。 彼时,端王妃产道还未全开,还能在阵痛间隙里听端王隔着窗子说话。 要不是如今宫里形势不利,徐贵妃都要自己出来了。 后来,疼痛加剧,柳王妃咬着软木塞,再听不进别的了,只本能的配合着接生嬷嬷的指示。 端王在产房门口一圈一圈的磨地砖,看着一盆又一盆端出的血水脑袋犯晕。人身子里究竟有多少血?怎么还没生下来? 终于,柳王妃一声低哑的嘶吼声后,隔了一小会儿,一声明亮的婴儿啼叫声响了起来。 端王脚下一顿,望着帘子喏喏不成语。 屋里,柳王妃昏睡过去,嬷嬷洗净了小婴儿,包裹好了,抱出给端王看。 “恭喜王爷,喜得麟儿。您看,长得可真好,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嬷嬷轻轻抬起遮在婴儿脸上的小襁褓一角。 端王就着嬷嬷微侧的怀抱,看清了红红皱皱的小婴儿,就想问,怎么看出长得好的? 这位嬷嬷可是徐贵妃身边得用的老人了,当年端王出生的时候,她也在一边伺候着。 “看看这鼻子,这小嘴,小下巴,都是跟王爷当年一模一样呢。眼睛还闭着,但也看得出像王爷,真好。” 端王莫名感慨,原来本王生下来这样啊? 嬷嬷又扒拉开下边,端王就看见了那小小的一颗,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 “好好好,”端王想放声大笑,又怕惊着儿子,连叫三声好,吩咐道:“赏,重重有赏!产房中人,一个赏一百银。全府下人,赏三倍月俸。” 立即,屋里屋外听见这动静的下人纷纷下跪叩谢。 “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王爷,正正子时。小王爷正是初一的好日子,好时辰。” 端王更是高兴,生于小龙之年的大年初一,这样好的日子,说明什么?自己这条小龙是首啊,那自己这个老子呢?好日子!好兆头!好儿子! “快,快使人给宫里报信。” 立即有人拿着端王的腰牌赶赴皇宫。 嬷嬷怕着了风,赶紧将小王爷抱进隔壁的婴儿房。端王笑容满面,走到产房门口伸手要进去,被人急忙拦住了。 “王爷,这可是妇人生产之地,污秽的很,您不能进来。” 端王止住步子,问:“王妃呢?” “王妃累着了,还没醒来。” 端王点头:“伺候好王妃,等她醒来,立即着人来找本王。” 头胎产子,他终于有儿子了,这一时间,端王对柳王妃无比满意。 端王去了书房,一边欣喜自己有嫡长子,一边愤恨冀皇孙,竟也没想起去后院。 后院里,各院的大小主子听见柳王妃平安生下一子,会做戏的乐呵呵也赏了人,不愿做戏的干笑两声,全都窝在自己屋子里思量去了。 侧妃以下的人,想的基本一样,王爷终于有儿子了,是不是避子汤也能停了?王妃身子不便,王爷定是要留宿在别处的。这可是大好的机会,若是也能一朝有孕,不管是男是女,自己都能在王府甚至…那里,站稳脚了。 两个侧妃就复杂了些。 秋侧妃自进端王府后就是一派不争不抢跟柳王妃一条心的做派。虽然跟娘家早商议过,一定要在柳王妃产子后才能要自己的孩子,但当听到诞下嫡长子的那一刻,她心里很复杂。嫡长子啊,多么特殊的一个。就算是端王以后能再有九十九个儿子,也全都是次,自己生再多,也成不了嫡。 秋侧妃独自对着菱镜一叹:“进来,服侍我睡吧。” 相比秋侧妃,段侧妃恨不得吐口血。 流年不利啊! 自得知段三莫名成了宁王妃,段四心里浇了油似的煎熬着,整天整夜“一入九天,一入深渊”的批语在脑里心里砸来砸去,砸得她恐慌不已。因为,杨念慈如今的身份已是超过了她,再思及以前自己压她一头时也没占了她便宜,更是心乱。她恨不得拿出自己所有的银钱珠宝,买凶杀人,可她唯一能联系上的那伙人明确说了,不会再接这单生意。 家宴时,她与秋侧妃随端王进宫,就坐在他的身后,跟杨念慈遥遥相望。多少次,她嫉恨的目光射向她,可杨念慈竟毫无所觉?不!她是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看看前面端王俊挺的背影,再看向杨念慈身边的男人,段四心里苦涩得想哭。自己为了这个男人付出了如此多失去了一切,可到头来似乎与他身边的每个女人都没有什么不同。是了,与柳王妃是不同的,自己不是正啊!所以,段三可以与宁王并肩而坐,自己却只能坐在端王的阴影里。宁王能不顾左右目光给段三夹菜盛汤,自己却连端王的关切目光都等不到。 段四食不下咽的应付完家宴,回府就“病”了,没等来任何一人的问候,因为柳王妃发动了。 从早上枯坐到晚上,再听到喜讯,段四不知是恨还是松了口气。她紧紧掐着袖里的小瓶子,正是买来要对付柳王妃的药。可惜,直到现在,她也没法用出去。以后,更不会用出了。王爷看到了嫡长子,防范只会比以前严,她怎么可能插得进手? 又坐了好久,久到段四以为天荒地老,才猛然回过神来。怎么了这是?自己要放弃吗?自己爱了这么些年的男人直到现在还深深爱着的男人,自己竟只因为眼前这些小小挫折就放弃吗? 不!站在王爷身边的女人必须是我段英彤! 段四握紧了手,听见长长的指甲断裂的声音,嘴角一勾,且看谁笑到最后! “来人,什么时辰了?” 屋外守着门坐着打盹的丫鬟听见动静,急忙跳起来,还迷糊着,看了看窗外对着内室恭敬道:“侧妃,天快亮了,您睡会儿吧。” 段四想骂,天都快亮了,才提醒我要睡?一天比一天懒惰,皮子紧了不是!总算记着府里有大喜事,这风头不能发脾气,不然还不知被哪个小贱人在王爷跟前上眼药呢。 “给我取盏温水来。” 还是躺会儿吧,尽管柳王妃不能见人,但下面的人还得去请安贺喜。 段四喝了口水,躺在床上,丫鬟放下重重帐幔,轻步退了出去。 段四翻了个身,叹了声,初二啊,今年,王爷必是不会陪任何人回娘家了。爹怎么就那么狠的心?不知王爷知不知道此事?想起近几次王爷来找自己都没提起爹,段四又是一阵不安,难道他知道了? 不行,得想法子跟娘见一面,必须要让爹回心转意! 天亮时分,端王喜得贵子的消息在皇家宗室大臣里传开,宫里的赏赐随着宫门打开流水般端进了端王府。端王一派的人自是高兴万分,打点主母送上贺礼。别的人家不管是不在乎还是不喜不屑,也让主母送上贺礼,表面的工夫总是要做的。 几家王府反应也是不一。 成王妃听了只是淡淡一笑,让管事婆子送礼。 荣王妃听了却是撇了嘴角,先问过了自己几个儿子,才安排贺礼。 杨念慈看着来传信的端王府的婆子,是真高兴,呵呵,段四更翻不了身了。一高兴,就打赏丰厚了些。婆子出了门打开荷包一惊,竟是赤金的一对小元宝。心头疑惑没听说宁王妃跟自家王妃交往深厚啊,这是什么个意思?惴惴不安回府复命。 平王妃听了无动无衷,只扶着自己的大肚子,跟嬷嬷嘱咐:“我也快了,嬷嬷多准备着些。” 嬷嬷心里叹气,这可是最后一位小主子了,钱妃娘娘也紧张着呢,但这心情却… “王妃,您看是不是给那边送些子礼去?” 平王妃冷哼,她跟钱妃娘娘一样,认定了平王是遭了端王的阴谋诡计,一家子的前程都被毁了去,还想让她给端王府好脸? 做梦! “送什么送?我这个婶娘可是好心,万一那小崽子福薄受不住夭折了去呢?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事,都往咱头上扣。” 嬷嬷没说话。哎,以前那个柔顺的王妃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真是… “嘱咐下边,以后平王府和端王府再不往来!” 嬷嬷犹豫:“这…要是宫里知道了,怕是…” 皇上会斥责吧? 平王妃哼道:“如今,咱们还怕什么?” 嬷嬷立时不说话了。 平王妃突然捂着嘴娇笑:“所以,我还是送份礼好吧?” 最好小崽子受不住! 平王躺在铺了厚厚兽皮的躺椅上,把手里的鞭子往一旁一丢。 鞭子黑色的鞭身上挂满了鲜红的血液,仿佛从血池里抽出来般,鞭尾不远处躺着个血肉模糊的裸着的人形,能看出是个女子。 “哦?他生了儿子?” 平王的声音里满是阴冷。 “正是。” 旁边猫着腰两个小宫人上前抬起人形,悄无声息抬了出去,留下地上一道鲜红的印迹。 平王摸着下巴上的胡子:“不知能活几天。” 没人说话。 “呵呵,生个儿子有什么用?老爷子宝贝的是太子的种。傻蛋!本王听说那个小杂种看着很是伶俐聪明?” “这个…昨天朝宴上,皇上当着大臣的面问小…几句书,答得很是流利。大臣多有夸赞…属下是粗人,不懂那些。” 平王又笑:“多有夸赞?呵,这就开始站队了?” 这时有人来报:“王爷,侯爷来了。” 忠勇侯进来,看着平王的胡子就满心无奈,挥手让人都下去。 还是例常劝了句:“王爷啊,你又何必?明明没有影响的。” 要是别人说这话,平王就一鞭子抽上去了。可这是忠勇侯!毫不客气的讲,他在忠勇侯身上比在皇帝身上更能体会到父爱,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厚重那样的义无反顾。 是的,义无反顾。 平王没想到忠勇侯在自己失势后,竟然对自己一如既往,甚至比往常更上心。他清楚的知道外祖家是臣,更是政治商人,在自己身上投入许多却注定没有一丝回报,舅舅竟然没有放弃自己? 平王是疑惑的。 忠勇侯心疼道:“我是盼着你给钱家带来更大的荣光,但——”忠勇侯自平王长大后第一次摸上他的头:“我也是把你当亲儿子的。” 这话很儧越,却让被关在府里很久没见亲爹一眼的平王嚎啕大哭,那之后,平王才从心死若灰中走出来。 平王让他坐下,皱眉道:“舅舅,我也知道。看我这胡子,我也知道没有影响。可我就是…” 忠勇侯知道,这是有心病了。 “早知道,当初舅舅就把那贱人的尸身留着给你泄愤。” 说不得就没有心病了吧? 平王没说话,他自己心里知道,他是怕了女人的嘴。刚刚拖出去的那个,牙齿全被打落,嘴巴上的皮肉也被抽烂了去。 “舅舅,你说,以前太子的那些人会不会去支持那个…轩辕冀?” 忠勇侯皱着粗眉道:“就看皇上如何做了。” “哼,”平王冷笑:“还用再看?明黄色都穿上身了。” 忠勇侯不语。 平王又道:“皇家又不是没有前例。” “你是说‘双龙之乱’?可是…” “舅舅,太子死了,对老爷子来说,可不就是儿子都死了吗?” 想起当年老爷子对太子的看重偏心,平王都恨不得亲自下去将太子拎上来掐死一百遍啊一百遍。 忠勇侯忽然一笑:“若是皇上真有这个心思,倒是好事儿。”(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终于有儿子了 平王笑得阴冷:“当然是好事,我得不到,当然也不能让端王得到。” 忠勇侯不赞成的看了他眼。 “皇上的孙子可不是只一位。” 平王讶然,忠勇侯点了点头。半晌,两人均笑了起来,神情竟是十分相似。 “冀皇孙身单力薄,我这个做伯伯的可得尽一份力呀。” “这是自然。” 旗鼓相当才能两败俱伤,才能坐收渔利。 “舅舅觉得宁王此人如何?” “哦?你觉得他不妥?” 平王起身拿了什么东西给忠勇侯看。 “当初他还是杨浚时,出去办密差,走时拜托我帮他看着点儿那个救他的女人。后来他夫人闹得满城风雨,那女人竟让人送来他留下的书信求救,我不好推脱就说了几句。可能预料到必要我出手,他竟送了这个回来做酬谢。” 忠勇侯细看,是一张纸条,那纸是专门用来传飞信所用,质地坚韧水火不侵。上面只写了几个字:恐宫中大变。 “什么意思?” 平王神色莫名:“我估计轩辕冀正是他寻回的。他走之前,我说若是跟我有关的消息还请先透露些。谁想竟得了这条子。” “什么时候收到的?” “在…那之后几天。当时我哪有心思关心这个,也是后来才看到的。可惜啊…” 这消息却没用了。 “若真是他传来的,八成是皇上让他带回的那孩子。只是,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吧。” 平王笑:“也许吧。不然,还不得把那小野种母子全杀了。谁又能知道。” 忠勇侯问道:“你觉得他并无野心?” 平王有些不解:“看他近日行径仿佛不想入朝堂,不入朝堂岂能一争?可――”平王两根手指头捻起纸条掂了掂:“他一回府亲自将那女子一掌拍死,又接回段相女儿。不是为了安稳段相?若是段相帮他,未必不能一争。” 忠勇侯又问:“他确实不想入朝堂?” 平王虽然废了,可他的暗线还在运转着,最新消息源源不断的传进他的院中。还没让端王遭报应,他哪能早早放手? “目前看来是的。” 忠勇侯提醒道:“我们不能大意了,多少时候看着最没可能的却成了最后的赢家。这种事多了去了。” 平王点点头。 “还有,别忘了宁王的儿子可是与武宁侯家结了义亲。” 平王一怔,接着摇头,道:“估计武宁侯也后悔这事儿,他家祖训不准跟皇子私交。我估计这要是可能,他是恨不得退了这义亲的。不过,也苦了武宁侯,他要是敢提,不是打老爷子的脸吗。杨家,绝对不会掺进来。” 忠勇侯听他一讲,也觉得是,杨家要是敢坏了规矩,也站不住多久了。 这时,有人来回报,将平王妃的吩咐传了来。原来是大管家听着要两家绝交,这事太大他拿不定主意,就来问平王的意思。 平王大笑:“她这个木头性子,这些年总算做了件投我脾气的事。” 大管家听了,这是允了? 忠勇侯冷脸道:“还用得着做门面功夫?自你母妃打上宁安宫,就彻底撕破脸皮不死不休了。” 平王挥手让大管家退下,问道:“老爷子竟没查到端王一点儿的蛛丝马迹。” 忠勇侯脸一沉,道:“或许原先还有,那天你母妃闹过后,徐贵妃连夜大清洗,清了不少人出去,咱们安的最有用的钉子都被拔了。估计皇上的人也查不到什么。” 平王忽而又想到别的:“要是查到什么,老爷子是不是就能理所当然的让小崽子上位?” 忠勇侯一惊,继而摇头:“咱能想到,徐老狐狸也能想到。他徐半朝的名声可不是假的,怕是难。” 平王阴笑:“不急,这计不成还有下计。” 想想又道:“要是,端王这儿子也没了…” 忠勇侯叹息:“从端王妃肚子断定是男时,我就派人找机会动手了,防守太严,不行啊。” 平王又恨得磨牙。 “不过是一小儿,成不了大器。” 平王一击扶手,咬牙道:“我要让他断子绝孙!” 忠勇侯又劝了几句,让他心平气和,起身道:“我先回去了,府里守严实了,尤其是王妃那里。外边有什么动静,我会立即赶来。” 平王微笑:“表姐表妹们都要回来?” 忠勇侯点头:“是啊,又是一大堆事吵死了。”想想又对平王讲:“倒也正好让她们家里做些什么,赶早不赶晚。” 平王会意,亲自喊人准备礼品让人送去。 轩辕杨念慈抱着儿子,拉着满满一车礼回了娘家。 段相也没让人开大门,一家人仍是直接去了乐园,仿佛到了自己家一样安置好了,才相携着去正院。 正院里,出嫁的段大段二段五一家已经都来了,女眷们热热闹闹坐在一起谈兴正浓。段相听到动静,带着几个女婿从外院赶来,众人相互见礼后,男人们就被赶了出去。 杨念慈被好一番奉承,甚至连刘氏都僵着脸说了几句好话,听的她直起鸡皮疙瘩。段大倒是没变,只坐在一边看好戏。 杨念慈好不容易才应付过去,十几个妹妹又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吵着要去自己家玩。 杨念慈头晕脑胀,也不知自己老爹被这么些媳妇女儿围着时什么感受。最后,还是段大拿出大姐的架子才让她们消停些。 杨念慈立即扒拉着段大的肩头巴着不放了。 段二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儿了。当年,也没见段大和段三多亲热,怎么段三出去后再回来,两人就好了?莫不是段大的眼光好,还是早知道些什么?想归想,她却没在杨念慈式微时伸橄榄枝,现在却要低下身段去巴结了。指不定哪天有事求到宁王头上呢? 到了下晌要走时,杨念慈竟然有种庆幸之感。太热情了,受不了啊。 段大拉着她偷偷出来,去看米姨娘。 米姨娘见了她们很惊喜,如今她行动不便,只在自己院子里走动。 将人让到屋里,丫鬟们送上茶水果子都退到屋外守着。 杨念慈看着她的大肚子笑:“姨娘什么时候的日子?” 米姨娘笑起来脸圆圆的甚是可亲:“还得两个来月呢。” 杨念慈算了算:“哟,好日子,定是个俊的。” 段大也笑,盯着她的肚子尖:“我怎么瞧着那肚子的形状跟我怀馨姐儿时不一样,倒是跟曦哥儿差不多。” 杨念慈身子一个往前,恨不得贴上去。 “怎么个不一样?”很是激动,自己要有兄弟了? 被段大一巴掌拍在背上,扯了回来。 “如今都是当王妃的人了,庄重些。” 杨念慈撇嘴。 米姨娘听这话很紧张:“真的?” 段大和杨念慈都诧异,老爹没让人来看? 米姨娘不好意思的笑:“人都说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妾怕…就一直没让人看。” 杨念慈不可置信:“请脉的大夫没诊出来。” 相府请来的大夫肯定是有真本事的,男女还是能断出来的吧? 米姨娘微微摇头:“除了确诊怀了时,妾都是自己瞧的。” 杨念慈无语:“你可真会给我爹省银子。” 谁知米姨娘神经质似的笑了笑,“我…怕啊。” 可见米姨娘是真紧张,‘我’都出来了。 “我爹没让人看看?” 这次米姨娘笑得像哭:“我都不敢提这茬儿,相爷更是没提过。” 两人…这是紧张还是不在意还是死心了啊? 段大就道:“要不,我请个太医给你瞧瞧?” 米姨娘嘴唇子抖了又抖:“别…还是别了…我怕…” 段大见她脸都白了,就不再提这事儿。 可杨念慈不乐意了。 “别啊,我让人现在就去请。”说完就要喊人。 米姨娘慌了,不知怎么伸手拦她。 段大赶紧给她使眼色,没见米姨娘嘴唇子都青了,别吓她了。 杨念慈委屈的看向两人:“不知道个究竟,我怕是再睡不着了。” 段大想笑,米姨娘想哭。 杨念慈赶紧安抚她:“这才第一胎呢,姨娘别紧张。大不了咱一直生下去,七八个不当什么。” 段大抚额,自家爹爹这辈子二十二个女人,如今十八个闺女,平均下来,还没一人生一个呢。米姨娘自己要生七八个?呃,不过话说回来,七八个总得有一个是儿子吧? 杨念慈让腿快嘴快的青杏拿着王爷的帖子去请最善断脉的太医去了。 米姨娘自从青杏跑开后,身子就一直僵着,动都不动一下。 杨念慈看着不忍,提醒道:“姨娘,你别紧张啊,一紧张容易早产――啊…” 段大狠狠掐了她把,都是你折腾出来的。 杨念慈摸着胳膊眼泪汪汪,米姨娘这状态不行啊,得赶紧转移注意力。眼珠子一转,开口道。 “姨娘,姨娘,孩子的名字起了没?” 跟孩子有关的话题?米姨娘微微一愣,脖子能动了,摇头道:“没啊。等孩子出生后,再由老爷起名。” 杨念慈做出一副气愤的样子:“这怎么能行?爹这么忙,这点子儿事不用麻烦他,咱就代劳了。” 米姨娘眨眨眼,什么意思? 段大冲着她另一边胳膊又拧了下,不会说话就别说。 杨念慈更加的眼泪汪汪,强笑道:“反正现在有时间,就给孩子取个名吧。” “这…这不好吧…” 段大却道:“挺好的,先给孩子想个好听的小名叫着,大名让爹慢慢想。” 米姨娘想了想,笑了。 杨念慈拍手叫好:“那狗蛋,狗剩,狗柱,狗――” “够了!”段大实在不想忍这么接地气的宁王妃,喝住了她,却见米姨娘一哆嗦。 心里无奈叹了声,目光落到旁边一本厚厚的书册上,拿过来一看,原来是一本药用植物大全,有了主意,对着米姨娘微微笑道:“我倒有个想法儿。既然姨娘善岐黄,不如给腹中的孩儿取个药名,找个有用又好养活的。” 有用?杨念慈脑子一闪,立即叫了个:“益母草。” 段大一个眼刀,杨念慈缩了脑袋。 米姨娘眼睛一亮,好呀。她平生在意的事,一是段相,二是家传医术,三就是腹中孩儿。给孩子取个药草名,还真是个好主意。 三人翻着册子研究药草名呢,段相坐不住了,让几个女婿说着话,自己来了这处。 看着时辰点儿,几个女儿该回去了,可偏偏没动静。让人一问,原来是大女儿和三女儿去了米姨娘处还没回来,他就想着等一等。 谁知,过了会儿,大管家进来偷偷讲,三女儿身边的丫鬟去请太医了,好像要给米姨娘诊脉。 段相还以为米姨娘不舒服,也没在意,要是严重的话,米姨娘的人会来请自己。可大管家犹犹豫豫道,好像是两位姑奶奶要弄清姨娘肚子里的是男是女,段相渐渐有些坐不住了。跟几人勉强应付了几句,到底是往后边去了。 正好跟太医碰了面,两人都认识。 太医拱手道:“段相大人,有礼了。” 段相也客套了几句,两人一起进了来。就听着屋里三个女人不知在干什么,皱着眉头念药名。 见太医来了,两人慌忙站起,喊着上座上茶的。弄的太医一头雾水,没有不适吗?怎么不急着诊脉?听了要自己来的目的,不禁无语,去找个有经验的婆子不也一样吗?用得着自己这个泰斗出马?害得自己都没亲自送女儿女婿。 太医一边诊脉,一边摸着胡子,杨念慈睁着大眼睛仿佛看见老鼠的猫。米姨娘也紧张的直盯着太医,段大还好些,却也站在一边看着。 太医心里偷偷感慨,也就段相这里情况特殊,不然谁家嫡出的姑奶奶还关心爹的小妾生什么呀。 至于段相?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然站在门外看天! 杨念慈万分想问一句:您老是等着送子观音飘过来给您扔个儿子下来? 半天,太医才动了动手,杨念慈立即紧张道:“男的女的?” 太医淡定道:“换另一边。” 杨念慈… 又是半天,太医缩回手,目光往米姨娘的肚子尖上一打量,站起身来。 “如何?” 太医看了眼她,宁王妃果然绝色。 笑呵呵道:“男孩。” “啊――”杨念慈叫着跑到门外,一把抱住段相的胳膊猛摇:“爹爹爹,你有儿子了!” “噗通――” 却是大管家僵着身子摔倒在地,老手抹着眼角道:“老天爷啊,终于有儿子了!” 段相黑脸。(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惺惺相惜 太医就想,宁王妃也未免太…跳脱了。 米姨娘还呆呆坐着,仿佛没回过神来。 段大咳了声,上前笑道:“多谢太医。还请您看看姨娘身子如何,可需开方子或是什么补品…” 太医乐呵呵道:“这位姨娘身子骨健朗,只要注意运动,并不特别需要调养。” 还是尚书府的嫡长媳沉稳,不愧是众**赞的人物。 众**赞的段大利落的脱下手上的一对赤金镶八宝的镯子,塞给太医。 “劳烦您今个儿走一趟,诊金谢仪我会让人稍后送到贵府上。这小玩意儿,给您孙女玩去吧。” 太医…看来沉稳的嫡长媳此时也不淡定了。 太医推了回来,正色道:“不要让孕妇情绪过于激动,不然不利于养胎,还会早产。” 段大更感激了,扯了腰上玉佩下来,连着镯子又推了过去:“多谢您了。” 太医叹了声,收下吧,要是下次摘个耳环可就不好看了。什么事儿呀? 出了门子,跟段相又道了恭喜,才匆匆离去。 杨念慈仍拉着她爹的胳膊猛摇,大管家还坐在地上抹眼泪,段相又望了眼天空,摸摸杨念慈的脑袋,却是对着大管家道:“现在该做什么?” 大管家立即打了鸡血似的蹦起来,拍着胸脯道:“老爷,您什么都不用管,小的会把这院子守得水泼不进,一直等小少爷出世。哎呀呀――”大管家又拍脑袋:“接生婆子得赶紧订好了,起码得四个,还得查清楚底细名声。奶嬷嬷也得赶紧找,小少爷挑嘴怎么办?那就找六个。姨娘的饭食,得找专人来打理,小少爷的房间,衣服,鞋袜…” 一边念叨一边往外走,想起什么,大管家回头嘱咐了句:“老爷,以后您心情不好就别来这儿了。” 段相…仗着两人交情不一般就拿乔成这样了? 杨念慈啧啧道:“爹,没有大管家您可怎么办?帮女儿问问,他啥时候愿意跟着我混啊?” 段相挣脱这糟心二货的手,进了门去,正看见米姨娘还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愣愣坐着,大女儿欢快的喊过丫鬟婆子嘱咐这叮咛那,忽然不知说什么好。 最后说了句:“你好好歇着。”就落荒而逃,女儿都忘了拉上。 米姨娘眨眨眼,噗嗤笑了出来,心情陡然放松,慈爱的摸着大肚子。 杨念慈又取笑她爹:“大姐,看到没?爹害羞了。” 段大没搭理她,长长舒了口气,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抓着下人,不停的说。 杨念慈看得无聊,道:“你干脆派人来得了。” 段大一愣,点头:“正是啊。”抬头看米姨娘。 米姨娘忙道:“妾谢过大小姐。有个有经验的人在身边,妾也放心。” 段大见她真的不介意,言道回去让最懂这个的婆子来伺候她。 米姨娘肚里是个带把儿的消息,以冰雹之势将相府所有人都砸蒙了。 男娃?男娃!竟然是男娃! 蒙过来后,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即使有人心里发酸,但仍是高兴多过酸意的。 男娃!意味着相府后继有人,出嫁的姑奶奶们有娘家兄弟撑腰,段相的大小老婆们有人养老,相府的下人们不会转卖失业。 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这消息对相府所有人的意义都大过了皇上认回亲儿子亲孙子的消息。 全府上上下下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走路都带着风,说话都带着喜气,一眨眼都能闪出金光来。 几位姑奶奶走时,嘴角都咧得大大的。 除了刘氏还矜持着,众位姨娘和小姐们纷纷涌向米姨娘的住处,想贺喜兼沾喜气,被一脸严肃的大管家拒之门外。大管家说了,米姨娘生产之前不见客,太医让好好养着。 众人理解,结伴而去,没人问一句这是不是老爷的命令。 刘氏本想等着米姨娘来见自己,可听到这个,就知道她不会来了,又想去带着补品看她,觉得不妥,让贴身婆子进来收拾了些东西送去。 刘氏看她收拾着,心里不免落寞了些。 那婆子眼珠子一转,笑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以后膝下可热闹了。” 刘氏听她话里有话,心思一动:“你是说…抱过来?” 婆子笑道:“规矩如此。” 刘氏满意点头:“就是。你去了也透个话,夫人我大方,能给她这个恩典,让她安心养胎。” 婆子道了一番夫人心慈恭维的话,抱着几个大盒子去了。 轩辕知道老丈人将要抱子,心里那个着急,回了家让人都早早安置了,拉着杨念慈在床上一番折腾,恼的杨念慈要分房。 轩辕餍足过后,拉着锦被盖住她雪白的肩头,看她已经睡着还皱着精致的眉头,看来是真恼了,呃,要不,明个儿自己在余舅母跟前透露上那么一句半句,保管余舅母会把惜儿说的乖乖的配合自己。 再生个像惜儿的女娃该多好! 果然,见礼后,轩辕找空子在余舅母跟前还没说半句,余舅母一瞪眼,就把杨念慈拉里屋里训了一顿,中心思想就一个:生! 杨念慈悲愤,她不好意思说她家男人在床上是多么的生猛,骨头都要散架了还怎么生? 余舅母最后满意摸摸她红扑扑的小脸:“看来宁王对你真是好,我也就放心了,回去时,给你带些补身子的,康儿一个太单了。” 杨念慈张张嘴:“我不急…” 余舅母一瞪眼:“我跟你讲,康儿爹如今不同往日,你不生,有的是人生。” 杨念慈听着不对,道:“他敢!” 余舅母问她:“要是皇上说他子嗣太单薄,赏了人来怎么办?” 杨念慈心里道,那轩辕自己就能扔出去。爷俩儿正在对着干的别扭期呢。 “要知道,两个侧妃的位子还空着呢。” 杨念慈坚定摇头:“除了我,他不会要别人。” 余舅母哼了声:“天家无私事。要是被那群子言官说这说那的,皇上也没法子。那时候,就是宁王不碰她们,也得把侧妃娶回来摆着。还不是碍你的眼?” 杨念慈惊:“有这么严重?” 余舅母拉着她担忧道:“你当我胡说呢,这段日子迎来送往的,我听着仿佛有风声,不少人都盯着呢。” 杨念慈倒吸一口凉气:“这么早?”轩辕才回来几天呐? 余舅母严肃道:“所以啊,生吧!” 杨念慈想哭:“我怀上了,不是更有借口塞人。” 余舅母笑着抿抿发:“不是有你爹吗?让你爹有借口收拾人呗。” 杨念慈默默,舅母好算计。唉,生吧。 看杨念慈被说服了,余舅母才放她去见杨铁兰。 杨铁兰听她一顿诉苦,哈哈大笑。杨念慈没好气的白她一眼。 杨铁兰摸摸刚显怀的肚子,笑道:“不说你了,你说,我能不能生个漂亮闺女?” “不想要儿子?” 杨铁兰得意一笑:“我家稀罕闺女,好几代了才出我一个。咱家呢,”杨铁兰凑得近了几分:“听宏哥讲,祖父和父亲都想要个女孩,说侄女儿像姑。” 杨念慈一愣,余启宏可没本家的姐妹,外公和舅舅是想着母亲吧? “你呢?” “我?”杨铁兰哈哈笑:“我倒想要个像你的,不听话我就拍她的小屁股,哈哈哈。” 杨念慈黑线。 “男女都好,你别多想。” 杨铁兰收了笑又叹气:“要是一胎得俩就好了。” 杨念慈腹诽,我也想呐。 “哎,我跟你讲,我大哥快回来了。” 杨念慈顿时俩眼发光:“你娘终于逼动他了?” 杨铁兰捂着嘴又是一阵笑:“我娘写信说,我要生了,他要是再不同意,我娘就直接去给看中的人家提亲去了。他不在也一样能成亲,只要他记着回来洞房生孩子就行。” 杨夫人真是彪悍。 “可能我哥看这次拖不过去了,赶紧传了信回来,说是他有看中的人家了,等他回来就去提亲。” “哇,你哥早找好了?” 杨铁兰点点头:“他信里没说是哪家。但我娘估摸着那家姑娘可能比他小不少,所以,大哥才这些年都没提。如今,该差不多了。” 杨念慈算着,自己和杨铁兰同岁,杨铁志比杨铁兰要大两岁,已经二十多了,那那家的妹子多大?及笄了吧? “到时候我去看看。” “我也去。” 两人会心一笑。 因两家人不多,就没男女分开,热菜才上了一半,就有下人着急忙慌跑进来。 “老爷,夫人,宫里来人了。” 众人一愣,宫里? 后边紧着就进来一个白胖公公,这天气还拿着帕子擦拭额头,一脸焦急的模样。 “宁王爷,宁王爷哎――” 轩辕脸色一肃。 “出了什么事情?” “哎哟喂,皇上请您和王妃还有小王爷赶紧进宫呢。” 公公一脸天要塌了的表情,恨不得拉着他就走。 “父皇什么事情这么急?可是身子不妥?” 轩辕心里有些着急。 公公一噎,这个那个起来。 轩辕脸上就冷了。 “到底什么事?” “这个…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轩辕冷着脸问:“就叫我们?还有谁?” “还有,还有…成王府,端王府,平王府,荣王府…” 这是开家庭会呢? “没说什么事儿?” “这个…这个…真没有…” 轩辕冷笑了,“父皇看着心情如何?” 公公头上又冒汗了,眼珠子转了转,想说话,被轩辕狠狠瞪了眼,一缩脖子,不敢瞎话了。 “挺好的。” 轩辕恨不得摔筷子,不再理他,插了个水晶丸子给儿子。 余家人看着就心里有谱了,怕是皇上没什么急事,更没什么重要的事儿。 公公汗珠子又冒了出来:“宁王爷,您可跟着奴婢进宫吧,皇上还等着呢。”边拿眼睛去看余家人。 爷啊,求您了。 余家人不好开口,他们能催一个王爷吗? 余舅母冲着杨念慈使了个眼色,杨念慈会意。 轩辕刚想发火呢,小腿被纤细的脚尖踹了一下,熄了火笑道:“父皇有召,这就去。” 公公才松了口气,对着众人笑了笑。 到了马车上,杨念慈给儿子喂了口香软的点心,心里有些不安:“你说,父皇急着把大家都叫去是有什么事情啊?” 轩辕呵呵了两声:“放心,没大事,待会儿你别说话就是。”说完又嘱咐轩辕康:“儿子,记着有礼貌,问好后只吃不要说。” 老头子绝对是找事儿。 这家人竟然还是最晚的,成王妃领着俩儿子,荣王妃带着仨儿子坐在一起窃窃私语,平王平王妃都没在,但来了六个小子,平王果然高产。刚得了儿子的端王却是冷清清的独自坐着。 皇帝坐在上首,身旁是轩辕冀,徐贵妃坐在另一边。 这到底是怎么了? 轩辕一家上前问礼,皇帝笑眯眯的让他们退到自己的位置上。 端王环视一圈,见宁王没有丝毫说话的迹象,身为活人中的老大,恭敬问道:“父皇,大家都到了,您可以宣布了吧?” 他是最早来的,虽然舍不得儿子,可这时候的印象分很重要啊。但来了后,只见老爷子笑眯眯像有好事,只说人到齐了再讲。徐贵妃也微微摇头表示不知。 端王坐的心里有点儿不耐烦了,自家软嫩嫩的小儿子多好看,不比对着别人家的糟心货好? 皇帝一脸慈和,先在轩辕冀小脑袋上摩挲了几下,才满意的拿起几张纸,对着众人道:“冀儿作了篇文章,写得很好,叫你们都来听听。” 什么?! 端王情不自禁掏了掏耳朵,茫然看着那两张纸,皇帝状似得意的晃了晃,再看向轩辕冀,那小崽子竟然羞涩的冲他笑? 笑你大爷啊! 无辜躺枪的大皇子表示自己很冤枉。 轩辕磨牙,强笑道:“就这事?” 皇帝:“叫冀儿念给你们听听。” 轩辕又磨牙:“没别的事儿了?” 皇帝笑眯眯点头。 一瞬间,殿里的人都在心里默默问候轩辕冀的大爷,除了成王妃一家问候的是二大爷。 轩辕冀在皇帝示意下,拿过去,轻轻嗓子开口道了一句:“天地玄黄…” 噗!众人要吐血,这是从哪儿开始讲的? 轩辕一肚子气,自己一家子肚子还没半饱呢,就来听什么狗屁文章,大声喝了句:“大声点儿!” 轩辕冀一个哆嗦,两眼泪汪汪向皇帝求助。 皇帝看着那双眼睛,不自禁大手落在他头上摸了摸,运足中气,更大声喝道: “闭嘴!” 杨念慈在后面一拉轩辕,轩辕别过头不说话了。 端王忽然就对宁王惺惺相惜起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父子与爷孙 郎朗童音在殿内响起,轩辕冀摇头晃脑的模样分外可爱,只是―― 被喊来旁听的人脸上表情就诡异了些。 杨念慈对这些或四个字或六个字的文言文还停留在半吊子的水平,可六七岁的孩子能写出什么深奥的东西来?因此,杨念慈还是听懂了这是一篇描写父严母慈,兄友弟恭,儿孙孝顺,满堂和乐的漂亮文章。这文章放谁家都得家人的喜,可是…杨念慈眼角瞄了眼金灿灿的宫殿,呵呵,放在这里?总觉得有些讽刺呢。 不只杨念慈觉得讽刺,被喊来的人都觉得讽刺,皇宫大内还有这些玩意不成?那些死了的皇子是怎么回事儿?可看看上边老爷子欢欣的老脸,谁也说不出煞风景的话来。 轩辕冀大声念完,抬头孺慕的看着皇帝,皇帝欣慰的拍拍他的脑袋。 杨念慈看得分明,如果不知道内情,她怎么看也只会认为就是一副祖孙和乐图。可…轩辕冀肯定是不知道内情的,这么小的孩子,看他眼里的神色不似作假。但皇帝呢?那饱含着期许宽慰的眼神里,又有几分是真? 怕是一分也没有吧?自己这位公爹继位后,不管用了什么手段,反正他的兄弟是一个都没活下来的。冷硬的心,铁血的手段,会对算计了自己最爱的儿子的女人的孩子心软?那孩子的爹更是背负了保护太子的责任! 杨念慈想不出最后这个孩子会落得什么下场。 想不出就不想,杨念慈心道,还是先操心自己吧。那生死劫可是还没过呢。 皇帝这会儿又得意洋洋让人传着看轩辕冀的字:“你们都看看,冀儿的字有几分太子的模样,当年太子像他这么大时,还写不了这么好呢。” 站在后面的耿夫人不由勾起嘴角,她伺候太子书墨,对太子的字熟悉无比,何况,当年她出宫时,带出了太子写的笔墨。冀儿学写字开始,就是照着太子的字练习的。该说是父子连心吗?冀儿的字越来越像太子的了。 轩辕听着不屑,这还用说?定是那个女人的心思。不过这孩子也确实是个好苗子。想起老头子给的情报,他的亲爹本来也是个才气高的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轩辕是最后看的一家,轩辕只扫了眼就不再看了。杨念慈想着激励激励儿子,就拿着母子两人一起看,一看之下竟有些吃惊,小声跟轩辕康道:“你看,冀哥哥写的字真漂亮,康儿以后也好好写。” 谁知,这小子的脾气越来越像他爹,听着自己的亲娘夸别的孩子,顿时不乐意了,翻着小眼睛不乐意道:“漂亮什么?丑死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杨念慈顿时尴尬无比,训道:“你懂什么?这么漂亮的字,娘都写不出来。” 杨念慈可不是自谦,她用毛笔写字像虫爬。 皇帝看着不高兴了,问轩辕康:“你哥哥写的字不漂亮?” 杨念慈示意儿子赶紧改口。 轩辕康还嫉妒着呢,撅着小嘴道:“不漂亮。”还证明似的重重点了点头。 轩辕冀看着他,却没生气的样子,很是好奇。 皇帝就问:“你的漂亮?” 轩辕康摇头,一点儿都不害羞的讲:“康儿不会写字。” 皇帝就瞪轩辕,怎么还没习字? 轩辕不为所动,这事儿其实是杨念慈搅合的,本来段相想教,轩辕康也想学。但她非得说孩子手腕子软,再等等再等等。段相和轩辕谁都没让她改了想法。 杨念慈是真心疼啊。学字就要开始拿毛笔,姿势一定要标准,可手腕子可不就得悬着弯着吗?时间长了,她还怕手骨变形呢。想办法做了些蜡笔,让轩辕康在粗糙的硬纸上画着玩。所幸,轩辕康也很喜欢,已经能画简单的画了。 所以,轩辕康说不会说的那个理直气壮啊。他是真的认为要是自己像冀哥哥似的那么大时,肯定会写的比他好。 “呵呵,”皇帝笑了声:“你自己都不会写字,还好意思说你哥哥写的差?宁王,你就是这样教孩子的?” 最后一句,拔高了音,显是责问的意思。 轩辕一听老头子对着自己发火,惯行般的自己的火气也蹭蹭往上涨,反正他要做个纨绔王爷,也不用顾忌什么。 “儿臣一直教儿子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父皇觉得儿臣应该怎么教?” 皇帝气,好啊,又跟老子对着来是不是?想再骂两句,可随即想到这小子肯定会不管不顾吼回来,没个意思。眼瞅见一边的宁王妃,乐了。 “宁王妃,你说说,冀儿的字漂不漂亮?” “漂亮。”杨念慈可是真心实意的。 皇帝见她不似作伪,心里舒服了些,还好这个儿媳会看眼色。这一气顺了,就多嘴问了句。 “怎么个漂亮法儿?” 杨念慈一愣,这要怎么说?她不会形容啊。拿眼去看轩辕,轩辕却一眼都不看她。 没办法。杨念慈咬牙,拼了。 “回父皇,看冀儿这字,肥瘦相宜,骨架均匀,横平竖直,转折流利…” “好了,”皇帝果断开口,这种评语,好意思说出来。 杨念慈忙吞回了最后半句:没有错别字。 皇帝又看向轩辕康:“康儿,你说,你哥哥的字哪不漂亮了?” 轩辕康嘟嘴:“我只会看,不会说,反正,比外公的字差太远了。” 众人无语。 皇帝也是黑线,却是对着有些委屈的轩辕冀讲:“康儿的外公是段相。段相的字飘逸唯美却不失风骨气节,堪称大家,能开山立祖了。他这样说你,竟是抬举你了。太子的字都比不上他的。你不用跟他比,学着太子的字就是。” 轩辕冀眨眨眼,顿时不委屈了,还冲着轩辕康一笑。 轩辕康还记恨他被自己娘夸了呢,哼了声,扭过头去。 皇帝又不乐意了,冲着轩辕吼:“看看,看看,好好的孩子都被你教成什么样了?你不会教,就送到宫里来朕教!”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除了突然冒出来的轩辕冀,皇帝还没亲自带过哪个皇孙呢? 由皇帝亲自教养的皇孙,分量有多不一样? 角落里的耿夫人惊的一抬头又迅速地下,眼里的毒意掩也掩不住。 一瞬间猜忌嫉妒忌恨不平的目光让杨念慈如坐针毡,她可不想儿子进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来。 “宁王妃,你觉得如何?” 杨念慈叫苦,明明是您爷俩儿斗法,干嘛拉上我们娘俩儿?婆婆大人救命啊! 没想,轩辕立即吼了回去:“想都别想!我自己的儿子自己教,你看着他好,就教他去。当我稀罕吗?” 被轩辕指着的轩辕冀缩了缩身子。 众人惊,原来宁王真的敢跟皇帝对着吼啊。 徐贵妃目光一闪,宁王的生母到底是谁?皇上明明是因为愧对他们母子才对宁王格外宽容。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哼!你想康儿好好的苗子变成你这副无礼粗鲁的模样?朕是为他好!” “我粗鲁什么了?我媳妇儿稀罕我。既然你看不上我,还认我干嘛?既然如此,我们一家人这就走,老死也不回来!” 端王下巴盒子要掉地上了,这才说了两句话吧?就要断绝关系了?宁王到底在想什么? 皇帝气得脸都狰狞了:“好!好!好!”连叫了三声好,被怒火轰的说话都不过脑子了:“你走是吧?走吧,走吧。信不信朕就发通缉令,就地格杀!试试你能跑到哪里去?” 众人傻了,这就父子相残了? 轩辕更拽:“试试就试试。你还真以为天下之大都是你的王土?你以为这世上就没有别的大国?信不信我这就出去建一个给你看看!” 众人石化了,这就要自立为王? 皇帝捂着胸口喊:“好!真出息了你!有本事你建个国朝来给老子看看!到时候老子俯首称臣!” 众人碎了,爷俩儿要举兵相见了? 轩辕嚣张大笑:“俯首称臣?谁稀罕你!信不信老子――呜――” 关键时刻,仿佛听见“灭了你”将要跳出来的杨念慈条件放射般大长腿一曲一弹―― 轩辕被踢地上,还滚了两滚。嘴里的话自然没出口。 其实轩辕下盘稳得很,杨念慈再踢十脚他都不会动丝毫。但是以往那么多爬床被踹的经历,让轩辕形成了简单粗暴的条件反射――惜儿的脚挨到身上――立马滚。 就是这么犀利! 轩辕滚完了站起来,才反应过来,罕见的红了红脸,坐回去不说话了。 殿里一阵沉默,连心脏都仿佛忘了跳。 过了好久,碎成渣的众人才活过来大喘气,刚才发生什么了?做梦吧都? 杨念慈接着衣袖的遮掩,在轩辕腰间指尖大的肉皮上做360旋转。 轩辕嘴角都没动一下,好吧,知道了,不吵了。 皇帝还不想罢休呢。 连连冷笑:“好个宁王!敢对着你老子称老子!老子不发威,你当老子不是老子啊!来人,给老子把这小子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皇帝势要这小子知道谁才是老子! 五十大板啊!杨念慈一阵头晕,想求情,可跟谁求啊?眼里就湿了。 轩辕连忙对着她眨眼,示意无事,安抚下她。 偏偏有个火上浇油的。 轩辕康一听自己爹要被打了,小脑子立马转的飞快,哇的一声大哭出来,飞快的扑到皇帝大腿上,涕泪直流:“皇帝爷爷,您别生气。都是康儿的错,都是康儿说话不好听。虽然子不教父之过,康儿错了,您要罚爹爹。可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您打康儿一个人吧。爹打死了,就没了。儿子打死了,还能再生,哇啊…” 轩辕康哭得情真意切,嚎得响彻云霄,听得人是感动不已却又觉得不对味儿。 端王眸子一深,好伶俐的嘴巴!好伶俐的心思! 先说都是自己的错,也只是说话不好听并不是说错了,宁王是被连累的,意在抹去宁王的罪名,免受责罚。再说子不教父之过,这就是反击了。自己有错是宁王没教好,那宁王的错呢?是不是皇帝没教好?最后那句话,是不是说宁王不好了就是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呢? 听着像示弱,藏着的却是反击,不管老爷子听不听――端王眸色更深――这小子胆识不小! 端王想到的,皇帝能想不到?一时又是气愤,又是自豪。气愤,这孙子拿话这么堵自己,真是轩辕离这混账的混儿子,就知道跟自己对着干。自豪这孙子知道对着干也摆出孝顺的模样来,瞧这鬼精鬼精的模样,不愧是轩辕家的种。 可是――敢跟朕对着干?段相和武宁侯是怎么教的? 皇帝这一时真起了亲自教导的心思,可知道宁王不会愿意,只得作罢。 遂冷着脸道:“你有错也要罚。那五十大板是罚你父王的错。”说到这儿顿了顿,怎么康儿喊‘爹’,怎么还没改口?莫不是这小子还没死心? “念在你年纪小,罚你写…哦,你还不会,罚你背四书。” 轩辕康一噎,娘不是说看着自己掉泪她的心都疼死了吗?怎么自己掉了这么多泪,皇帝爷爷愣是不改口?还要罚自己?看来不好糊弄啊。 轩辕离立即识时务的抽泣着不出声了,他才不说自己过耳不忘早就背完了四书。 皇帝满意点头,这小子机灵,早听段相显摆他记性好,自己故意说四书,他竟然能不动声色接下来,没有得意没有炫耀,好,是个懂得藏锋芒赚好处的,比他那个不会看人眼色的老子强。 抬头看见轩辕一脸的自豪,心里又不舒服了,想让这个儿子不舒服,就得找他媳妇儿的麻烦。 “宁王妃,你怎么看?”丈夫要被打,儿子哭得惨兮兮,她这个做媳妇儿做娘的竟然没表示? 杨念慈心里紧张的要死,脸上挤了干巴巴的奉承的笑:“回父皇,您是跟宁王逗着玩儿呢吧?五十大板啊!披着熊皮也打烂了。您怎么忍心啊。呵呵,那个,人都说,父子没有隔夜的仇,呃,那个…这头吵了那头和。父皇,宁王就是嘴臭了些,有口无心,有口无心的。您就饶了他吧?” 皇帝脸色不好看,一家子都逗自个儿玩呢?(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冲动的惩罚 杨念慈见他要打定轩辕了,心里一急,脑子一热,冲口而出:“父皇,宁王就是个别扭的熊孩子性子。别看他跟您叫得凶,可您认了他后,他对着儿媳可开心了。说前半生孤零零凄惨惨,小时候看着别的孩子有爹娘他羡慕嫉妒恨的去欺负人家,把别人欺负哭了,自己扭头钻柴火窝里掉泪去。后来,跟儿媳有了康儿,不只一次守着康儿睡着了跟儿媳叨叨,要是自己的爹娘看着了可该多开心,一家子和和乐乐的做梦都能笑醒。您把他认回来,当晚吃饭就多吃了两大碗,还嘱咐儿媳记得铺子里有了新鲜玩意给您送进来…” 有的没的,杨念慈叨叨叨叨说个不停,力求证明轩辕是对您真的孺慕敬仰爱戴尊敬,他就是性子别扭非得在嘴上过过瘾,就这点儿小毛病也是因为幼年孤单憋出来的,您多包涵则个。 轩辕听得杨念慈的瞎话,脸都涨红了,可要是呵斥她胡说,不知老头子借个‘欺君’的名头怎么罚她呢。当下只得默认了,只是脸色难看的很。 皇帝也知道这些话大半都是编的,可偏偏听着心酸的很,自己跟这小子的师傅也是经常通信的,所以,对他幼时羡慕别人有父母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杨念慈瞎猫遇见死耗子,提了这茬儿,皇帝愧疚得不能自已。 咳了声,皇帝骂了句:“是个熊孩子。” 杨念慈听出他口气松了,自己也松了口气。 皇帝却突然问道:“你爹写的字如何?” 杨念慈是个实诚的孩子,或者说皇帝话题转得太快,她没多想,就下意识点了点头:“回父皇,我爹的字确实挺好看的,龙飞蛇舞的。” 段相的字,哪怕是不懂书法的杨念慈也得叫一声好。 皇帝又不开心了。 还好杨念慈及时转过弯来,恭维道:“我爹说他当年专门练了好些年才练出如今这样子呢,下了苦功夫。我爹还说,父皇的字才是真真好,千金难求。” 杨念慈在心里加了句,盖上玉玺的话,自己可不是说瞎话,不过是借着爹的名头。 皇帝虽然知道是恭维,但也开心,竟起身走到书案旁,拿起大笔,蘸满旁边早磨好的浓浓的墨汁子,挥手写了个字。 “你来看,如何?” 杨念慈乖乖过了去,别人也悄悄凑了过去。轩辕和轩辕康在最前边。 “点评一下吧?” 皇帝的声音里不无戏谑。 “是不是肥瘦相宜?” “…” “是不是骨架均匀?” “…” “是不是横平竖直?” “…” “哦,这字没拐弯。要不要朕给你写个‘弯’?” “恩?”杨念慈连连摇头,看着那端正的‘正’字十分无语。 “朕写的如何?” 杨念慈想了又想,才煞有介事的开口:“浩然正气,势不可挡!” 皇帝哈哈大笑,笑罢,道:“罢了罢了,明明不懂难为你想出这两个词。不过说的倒也恰当。” 看了眼轩辕,心道,虽然笨了点儿,但知道护着这混账,也是一对佳偶了。呃,女人笨点儿好,省心。 “哼,宁王言语不当,罚禁足一个月。” 五十大板就这样成禁足了。 众人纷纷对杨念慈刮目相看,宁王妃有点儿本事嘛,虽然马屁拍得太难看了些。 轩辕还想叫板,被杨念慈一瞪,就对着皇帝服了软。 轩辕康又扑了上去,威武霸气好一顿奉承。小脸上谄媚的笑怎么看怎么可喜。 看得别的皇孙呆呆的,轩辕冀也失了神。 杨念慈想自己得再拍拍马屁,下次轩辕再干什么了好求情。 就厚着脸皮道:“父皇,您这字能赐给儿媳不?” “嗯?做什么?” 轩辕康插嘴道:“裱起来,挂墙上,一日三省吾身。” 皇帝哈哈大笑。要是能把康儿留在身边多好。 杨念慈笑道:“父皇这么好的字,媳妇儿怎么也得帮着发扬光大流传百世啊。” 皇帝只当她拍马屁,但仍然乐呵啊的,就摆摆手道:“好,你说的,做不到朕要问你责。赏你了。” “谢父皇。” 杨念慈上前要拿起来,轩辕跨了过来帮她弄,又让众人不屑了回。 被这么一搅合,皇帝没了兴致,挥手让他们各回各家,众人一肚子怨气,饭没吃几口,来听了两句什么文章,还得空着肚子回去。宫里就稀罕那两口吃食吗?一时看向轩辕冀的眼神都隐隐不喜,尤其是皇孙们。 轩辕冀情绪敏感,有些害怕,不由去找耿夫人。 耿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怕,轩辕冀才好了些。 这一幕被不少人看到眼里,心里想什么不得而知。 皇帝脸上飞快闪过冷意,幸好当初太子不在,不然真让她得逞了拿捏皇孙甚至将来把握朝政? 皇帝垂了垂眼,嘴角微翘,棋子就得有棋子的自觉。 “冀儿,来,陪皇祖父用餐。” 耿夫人高兴的随着去了,冀皇孙离不了生母啊。 回去的路上,杨念慈把那张大字小心铺在小桌上,不让爷俩儿碰一下,自己一手捧着下巴,另一手的手指在桌上飞快的点着。 轩辕好笑:“老…” 杨念慈一瞪,立即改了口:“父皇的字比不上岳父的,你也看得入了迷?” 杨念慈白他一眼:“这可是真龙天子的字,谁比得上?你别打岔,我得好好想想。” 轩辕康又嚷:“裱起来,挂墙上。” 杨念慈抬起手指点了点他的眉心:“哪这么随便的。” “那要怎么做?” 杨念慈诡异的笑了起来:“当然是发扬光大流传百世。”扬声喊了声:“去相府。” 父子俩对视一眼,这是又想什么呢? 相府书房里,段相对着那“正”字看了半天,才道:“你求皇上的墨宝做什么?” 杨念慈神神秘秘道:“您先别管这个。能不能以正为题写篇赋文来?要激励人心积极向上充满阳光正气的?” 段相慢悠悠道:“小意思,不过你先跟我说说,这字是怎么来的?” 杨念慈能说是自己男人犯二您闺女死皮赖脸求来的?可宫里的事瞒不过人,还是老实交待了吧? 段相听完,万分嫌弃看了轩辕一眼。 轩辕可不敢冲着他吼,可那眼神什么意思啊? “再说说,你要爹写赋文做什么?” 杨念慈不好意思道:“爹,女儿不是有家铺子专做男装嘛。生意一直不温不火的,正好借着这个契机打打名声。” “哦?说来听听。” 杨念慈激动道:“爹,我想着,做一件顶级的袍子,把皇上这字绣上去,您的赋文也绣上去。让今年的新科状元穿着游街晃一圈,不信我的贵人阁不火。” 两人都听愣了,原来是要打广告啊。 可是―― “状元有宫制的大红状元袍,不会用你这个。” “那就琼林宴上穿。这可是皇上的字,您的赋文,不穿,他还敢在朝堂上混?” 这是用权势压了? “再说,古往今来,哪个状元穿过皇帝的字丞相的文?这是莫大的荣耀,也是勉励他日后做个堂堂正正公正严明为民请命的好官儿!呃,对哦,这样的富有含义,那整个官场都是我的客户了?哈哈,还有学子呢?也得买一件以示上进吧?贵家子弟呢,也得买一件以示忠君吧?走亲戚送朋友,送这个倍儿有面子啊!还有还有…啊,好激动啊,这么广大的市场,还没人敢和我争。赚到了赚到了…” 杨念慈越想越激动,两人越听越黑线,你就不怕皇上找你麻烦? “不行,这么高大上的东西,哪能烂销?得走顶级贵族路线,得符合条件了才能买。比如文采出众,能干超群,立了大功,深得民心…哈哈,我的贵人阁啊,从此就漫步云端了,哈哈哈…” 杨念慈哈哈大笑,轩辕拍拍脑袋,好像有道理啊。 段相泼冷水:“皇上愿意吗?” 杨念慈立即道:“只要我同时给皇上宣扬个好名声,他能不愿意?爹,放心吧,有轩辕在呢。” 轩辕拍了拍胸脯,示意一切有他呢。 看得段相鄙夷,有儿子有什么用哦,都是坑爹的主儿。 “磨墨。” 杨念慈哎了一声,拿着墨条在加了少许清水的砚台里均匀磨了起来。 段相略一思索,蘸笔要写,杨念慈忙提醒道:“爹,您悠着点儿,字写得别比过这正字去。” 段相笔锋一顿,淡淡道:“这有些难。” 杨念慈要跪,您到御前说这话去? 段相略一思索,换了只细些的笔,对杨念慈道:“分我一分利。” 什么?杨念慈惊讶的睁大了眼,我可是您亲闺女! 段相咳了声,有点儿不自在,解释道:“之前我想着…大部分家财都给你们做嫁妆,还有一些都分到了各院里。现在…家底就薄了些。” 杨念慈明白了,老爹真是洒脱啊,认定了自己没儿子,就把家底分吧分吧全给闺女当嫁妆,还有就给各院当养老银子,就没想着把相府往下传啊。老爹真可怜! 杨念慈同情的点点头,又憋不住想笑,人家是为女儿挣嫁妆,自己老爹是为儿子挣彩礼。哈哈哈… 回到家门口,两人被堵了半条街的驴车震惊了。 为什么是两人?因为轩辕康被段相留下培养鉴赏水平了。 白胖的公公一边陪着笑脸,一边擦拭多汗的额头。一天见两次宁王,他表示吃不消,尤其是这位在宫里跟皇上对吼的美好画面,他也瞧见了。 轩辕冷脸问:“什么意思?” “呵呵,呵呵呵,”公公又抹了把额头,兰花指指指那十大车装的满满当当的粗长木桩。 “宁王爷,皇上说,您这一个月就在家里磨…养养性子,这些,是帮您养性子的。”公公停了下,喘了口气道:“皇上说…请您将这些木桩劈成木柴…全都得细如发丝…他老人家要烤鸭…” 公公的话越来越低,轩辕的脸越来越冷,杨念慈越来越黑线。 这爷俩儿什么时候才能捋顺了? “进去吧。”轩辕心里表示不屑,就这儿,能难为到爷? 公公松了口气,忙示意牵车的人转到后门进去卸木桩。 杨念慈笑着道:“这位公公进来喝口茶吧。这一天两次的跑,可累着您了。” 瞧这满头的汗珠子。 公公哪敢,宁王可是敢跟皇上对着吼的,一发威,自己这一身肉都不够塞他牙缝的,说了几句好话,鬼赶似的跑了。带来的人也不管了。 杨念慈随着轩辕往里走,随口说了句:“那公公长的真好,白胖白胖的,看你把人家吓的。” 轩辕心道,你看着他像肉包子就长得好了? “只是,”杨念慈深深的疑惑了:“父皇给这些木桩子为什么要用驴?为什么不用马不用牛偏偏是驴?宫里驴才是难寻的吧?” 轩辕黑了脸。 杨念慈哈哈大笑:“你这个倔驴!哈哈哈…” 听得乳母愁了脸。 杨念慈想起什么又笑:“那些多,还细如发丝?刚刚那公公可是说了,一月内劈不完,你别想出去。父皇这是不想看见你。哈哈哈哈哈…” 乳母:你男人被禁足被罚,你到底有什么可乐的? 轩辕傲慢的哼了声,拉着杨念慈往后走,走到卸木桩的地方,看见那些人竟还送了一把蹭亮的崭新斧子来,一乐。 示意杨念慈往后一站,自己拿起斧子,竖了根木桩,左右看了看。 杨念慈看得直心疼,无他。这木桩有一人高,大海碗般粗,竟要全劈了,得糟蹋多少银子啊!有钱就是任性! 轩辕抬起斧子,猛然动了,杨念慈就见一片漫天光影中,声响不断,不停的有东西从那里面飞溅出来,半天,光影消失,轩辕立于原地,还是握着那把崭新的斧头,仿若未动。他的脚周围一圈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丝状物,极其均匀,团团圆圆。 杨念慈大张着嘴,走上前弯腰拣了一根,妹的!细如发丝啊! 呃,可能有些夸张,但一根粗木桩就这样成了一地的纤维丝儿。 轩辕得意洋洋的一扔斧头,等着杨念慈的崇拜:“怎样?想为难我?我七岁的时候,师傅就训练我劈木柴了,什么细如发丝悬而不断,呵呵,小意思。” 轩辕没等到杨念慈激动的扑到他怀里,娇喊“老公老公你最棒。”杨念慈只默默白了他眼,径直走开,头也不回。 有功夫了不起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奴婢受不住啊 轩辕被禁了足没法出门,有些活动就得杨念慈自己参加了。比如,端王嫡长子的洗三。 杨念慈对着柳王妃,两人皆是有些感慨莫名。 柳王妃当初是因为段四才对杨念慈感兴趣,后来一接触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有个来往也不错。可当即就发生了轩辕救驾中毒的事,后来杨念慈更是各种原因的足不出户,除了几次礼节往来,两人竟再也没碰过面。这次会面,两人已成了妯娌,柳王妃不由得感慨世事无常。 杨念慈其实对柳王妃印象也不错,当初更是巴不得柳王妃强势厉害些,把段四克制的死死的才好。可惜,知道了轩辕的身世,日后除非是端王把轩辕干掉,不然轩辕绝不会让端王讨得了好,那柳王妃… 杨念慈再感慨,也不会脑缺的去劝轩辕心软放他一马。因此,对着柳王妃,面上亲热,话里却淡淡,只说些无可紧要的话。 两人心照不宣,外人面前自然是好妯娌的榜样模样。 杨念慈自然也见到了段四。 段四表情扭曲的给她行礼,杨念慈本以为自己会快意,可竟然没多大感觉,除非段四脑袋昏了能插上翅膀飞出来,不然她不会再危害到自己。当初齐让说,段四能联系上的那伙人,不肯再来要自己的命。她可不相信,段四还有手段识得别的黑道上的人。 另一方面,她拜轩辕所赐,生死对头升级成为端王这一级别的人物,段四自然就不放在眼里了。 可惜,杨念慈不知道段四的心思,段四是认定了一定要杨念慈倒霉自己才能风光。 段四看着杨念慈仿佛看不见自己一般跟柳王妃说着话,心里的嫉恨野草般疯长不停,一定要,一定要把这贱人拉下来!段四心里下了决定,自己得跟母亲见一面才是。先让母亲恢复在父亲前的地位才行。 洗三后,又迎来一波气势恢宏的官员上门。 无他,是轩辕那天在宫里的震撼表现传了出去,让一干过完年浑身憋着劲儿没处使的御史言官开朝第一天纷纷上折子弹劾宁王不孝不忠。犯上欺君。 皇帝当时都愣了下。因为,他让轩辕冀一身明黄的站在以往太子立的位置上旁听朝政,还以为大臣们会被惊到,然后死谏呢,竟然被宁王抢了先? 皇帝眯了眯眼。看来自己的态度已经开始让有些人重新站队了,他们这是要下了朝权衡利弊后,再决定如何谏言? 皇帝没表态,只对着跳出来的言官道,宁王是不懂规矩了些,你们既然懂,就去宁王家给他讲规矩去。 皇帝是没看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就想给轩辕找不自在了。 言官们奉了“圣旨”,雄赳赳气昂昂来到宁王家,那气势仿佛是将士对着敌军一般。就差拿柄宝剑喊砍头了。 轩辕没发脾气,让人好声好气领着他们到劈木柴的地方,道:皇上下旨劈木柴,还有日期限制,那他能不能一边完成圣命,一边聆听教诲? 众言官能不同意吗?不同意岂不是唆使宁王违抗圣旨? 于是,堂堂王爷挥汗劈柴,他们小小言官也不能坐在一边干看着吧。 轩辕就建议各位靠着近点儿,他也能听清楚。 言官们觉得也是,就站了个圈。将轩辕围在里面,商议着待会儿一个个的讲。不怕宁王听不进去。 轩辕让第一个开始说,自己却拿了不少木桩子竖在人前,正正好。一个言官跟前竖一根。 言官们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还让自个儿帮着他劈柴?宁王好大的胆!他们可是言官!帝王都忌惮三分! 不待发怒,轩辕举起代替了斧头的大背刀,顿时,谁也看不清谁,闭着眼只感觉到锋利的凉意铺天盖地潮水般盖了过来。腿肚子都抽筋了,想瘫却怕一个不小心被削下什么来,只好僵硬的硬挺着。 等轩辕终于停下时,所有人背后还好,从正面看一头一脸一身的木头线条划拉着,都看不出谁是谁了。 轩辕笑着说了声:“讲。” 噗通噗通,一片倒了下去。 轩辕鄙夷,只会动嘴皮子的,就该让他们去疆场体验体验,整日跟娘们儿似的叽叽歪歪挑拨是非。 人都不会说话了,还讲什么大道理? 轩辕得意的让下人一位一位搀扶起好生送回去,一回头,好嘛,竟然还有一位坚挺着。 那位是个四十来岁的面容板肃的言官,紧皱的眉头,下撇的嘴角,一脸的刚正不阿,或者说苦大仇深? 咽下要被吓跑了的阳气,言官开了口:“宁王,你对皇上不敬,不孝――” 轩辕慢悠悠截了口:“这位大人,本王没记错的话,你赶考的盘缠是你老娘的看病的钱吧?你做了言官后,远在家乡的老母就病死了?” 当他的消息据点都是吃白饭的吗?这京里的官员,不说十成十,但有**成他都熟悉内情来历的。这位据说方正的言官,是后起之秀,大把年纪后才中榜转而当上言官的。他家境贫寒,老母体弱,积年服药。即使他做了官后,也没几个俸禄,在京里一样过的拮据,就没把老母接来,直到老母去世。 言官老脸青红,喏喏道:“有言道,忠孝难两全。” 轩辕嗤笑:“国朝没你一样繁荣,你娘只得你一个。你娘生你养你,没得你一点儿好。你侍奉你娘,不也是孝子楷模,不也是为国尽忠?不过是个汲汲营营的小人罢了。” “你,你,你…” 你了半天,在轩辕无情嘲讽的目光下,言官坚挺不下去了,掩面飞快走了,都不用人扶的。 其实,这位言官内心深处也是觉得对不起老母的,但以往都用忠孝难两全安慰自己,如今被轩辕毫不留情嘲讽鄙夷,再掩盖不住了。 杨念慈听说后,沉默良久。才道:“父母都希望孩子好。那言官也算是光宗耀祖了,指不定他母亲去的时候很是欣慰呢。” 这个时候,光宗耀祖是多么荣耀胜过生命的事呀。而且不管在哪个时空,父母对子女都是最无私最宽容的。尤其是在这个重男轻女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 轩辕也默了默。道:“我不稀罕那些,我只希望一家人能和和美美过一辈子。虚名有什么用,有填饱肚子重要?” 杨念慈不由笑道:“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师傅,教出你这样的徒弟来,不然。你要是宫里长大的,咱俩是死活过不到一块去的。”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轩辕也笑:“是呀,没皮没脸没气节,咱俩最配了。” 杨念慈一恼,狠狠瞪了他眼:“我有这么不堪?” 轩辕哈哈大笑,搂住她:“咱俩都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哪些是不能丢的。因为一致,才能过到一块啊。惜儿。我真是感谢老天爷,感谢老天爷让我碰到的人是你。” 杨念慈靠在他的肩头,淡淡忧伤,碰见你的不是我,是段英惜,不是杨念慈。想着想着,又矫情了,轩辕叫的从来都是惜儿,惜儿,段英惜。 杨念慈想叫他改口。转而又想到,自己是用了人家的身体,不管缘由是什么,都是欠了原来的段英惜的。甚至轩辕是她碰见的。康儿是她怀胎十月的,疼爱自己的老爹也是人家的,外家余家也是人家的,自己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还要抹杀她的存在吗?太贪心了! 而且,轩辕不止一次的说明。是喜欢如此性格活在当下的段英惜,不就是杨念慈? 杨念慈这一刻终于想开了,不再纠结此事,伸出胳膊抱住轩辕道:“感谢老天爷,让我遇见你。” 两人相拥,四目交接,仿佛融进了对方的眼里,进入神秘的光怪陆离的美妙世界,不停的飞翔不停的旋转,停也停不下来…这一刻,两人的精神世界水乳交融。 慢慢的,慢慢的,呼吸火热急促起来,杨念慈感觉到轩辕的唇齿贴着自己的脖颈,火热一片,慢慢下移… 嗯~,一声娇吟,轩辕抱起杨念慈步入内室大床。 杨念慈抛去清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生吧! 皇帝那边知道言官们铩羽而归,暗暗得意,自己都在那混小子跟前讨不了好,就你们? “钦天监,日子都看好了?” “回皇上,臣等测好了几个日子,都是开皇祠的上吉之日,请皇上御览。” 皇帝对着纸上几个日子微一沉吟:“就正月初十吧。” 钦天监微微一惊:“回皇上,这日子是不是早了些?皇子皇孙入族谱,还得要先祭祀…” 正月初十是最近的日子,但之前要全准备好,还要祭祀天地先祖才能入族谱,几天时间哪里够用? 皇帝淡淡道:“不用大费周章,只要入了族谱就好。” 钦天监微微一愣,不说皇上对宁王的纵容,只看冀皇孙有隐隐的太子之势,就如此草率的入了皇家族谱? 但皇上都发话了,他岂能质疑? “你下去吧。来人,宣保亲王进宫。” 保亲王听了皇帝的话,也是一惊,这么…简单? 皇帝淡笑:“朕身子大不如前了,就不折腾了,总不过是形势。反正,用不了多久就…” 保亲王耳朵抖了抖,就什么? 心里担忧,抬头一看,就发现皇帝面庞仿佛苍老了不少,挺直的背也有了几分萧瑟的味道。不禁心有戚戚,诚挚道:“皇上,您春秋鼎盛,还请千万保重龙体啊。” 您要是下了台,我的日子怕也不比如今好过呀。 皇帝一愣,哈哈笑道:“保亲王不用担心,朕再撑个十年没问题。十年啊,”皇帝感慨道:“足够了。” 十年?足够了?保亲王俩元宝耳齐齐一颤?什么意思?十年足够?足够干什么?什么人就足够了? 保亲王觉得自己隐隐察觉了什么。 “行了,朕也跟你说过了,你下去看着准备吧。” 保亲王恭谨行礼退下了。 是夜,就有不起眼的小宫人将卷起密封好的条子递了出去。 端王在书房里踱步,浑身止不住的黑气翻腾:“十年?本王需要十年吗?老头子在算计什么?” 平王躺在皮毛上,笑得张狂夹杂着心酸:“看你能得到什么?” 宁王…既然决定要生,自然多努力啊!翻滚吧,咳,那啥啥。 轩辕冀已睡的深沉,隔间的耿夫人却翻来覆去怎么也合不上眼,眼里野心的光彩越来越盛,仿佛燃烧起来。 “宁王爷,皇上说,祭祖那天您还禁着足呢,您就不用去了。只要康皇孙去就好。” 白胖的刘公公顶着轩辕吃人的目光一遍一遍擦拭额头,为什么每次给宁王传话都是自己来?总管大人,您是多看不顺眼奴婢啊? 轩辕冷笑不已,老头子还打着那主意呢? “我跟你回去复命。” 刘公公眼角差点儿掉泪:“求您别了,宁王爷,这这这…皇上说,您要是敢踏出府里一步,皇上就宣宁王妃进宫,讲个精彩的故事…” 刘公公不停的擦额头,皇上敢情早预料到这一幕了?可是两位主子隔空掐架能不能不要奴婢传话啊?奴婢受不住啊! 轩辕脸青了黑,黑了青。威胁是吧?谁不会啊? “你回去跟父皇回话,就说腿长在我身上呢。” 刘公公要跪,这么霸气的话,能不能不用奴婢?奴婢受不住啊! “王爷,王爷,奴婢求您…” “什么?” “您…要不…您换一句?” 轩辕:“…你问问他,他能关得住我?” 刘公公心死了,自己这话要是传回去,能死个十几回吧?还是刚才那句好听点儿。这是最后一次了!下次装病真病摔断腿,也不来了。要命呀! 偏偏皇帝听了,对着刘公公道:“回去跟宁王说,嘴长在朕身上。” 刘公公这次是哭着去的。 轩辕回话:“试试?” 皇帝回话:“就试试。” 轩辕:“别逼我。” 皇帝:“你消停着。” 轩辕:“您呢?” …… 刘公公就一遍一遍奔波在皇宫和轩辕府的路上,抱着一颗想死的心,几个字几个字的传话。 直到―― 杨念慈:“你跟父皇打什么哑谜呢?” 轩辕:“…” 刘公公终于消停了,感谢宁王妃。(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堵心的入族谱 祭祀那日,刘公公又来到轩辕府。他真心的不想再来,可大总管传话时,那群兔崽子跑的比兔子都快,他嘛…长得胖的人伤不起啊! 轩辕这次没瞪他,只狐疑看着武宁侯。 没错,跟刘公公一起来的是武宁侯。 刘公公看了眼对视不说话的二人,心里暗暗叫苦,只能强装笑颜道:“宁王爷,皇上怕您一个人在家里呆的闷得慌,特意请了武宁侯爷来陪您。” 轩辕冷笑,这是怕自己偷偷溜过去?更加肯定老头子要做什么不好的事儿。只是―― 轩辕面对一脸疑惑和猜疑的武宁侯,暗暗叹息,自己要是跑了,老头子能立马责罚武宁侯。他是算准了两家的交情,要拿武宁侯牵制自己了? 武宁侯这会儿便道:“宁王不参加祭祀?” 人不到场,怎么入族谱?这爷俩儿打的什么主意? 其实轩辕也不想去,他现在脸上还带着一副假面呢,不知老头子怎么解释自己生母的事。再一想,若是老头子真动了什么手脚,他既然能动,自己就能改,何必现在闹起来?就平心静气笑道:“我禁着足呢。侯爷,我陪您过两手?正好惜儿也不会去,让她做几个小菜,我再陪您喝两盅。” 武宁侯狐疑,莫不是这小子跟皇上闹翻了,真闹着不入族谱了? “刘公公,你带着康儿去吧。” 刘公公忙不迭的去接轩辕康。 武宁侯见他走了,才问轩辕:“你们搞什么?这么重大的日子你不去,怎么入族谱?康儿不是你儿子?” 哪有只有儿子记上去,老子那一栏空着的? 轩辕被戳中了某些心思,干巴巴笑道:“这不是又惹父皇生气,他不想见我嘛。不去就不去,万一在那里吵起来,可不是禁足的小事了。” 武宁侯听了也不再多说,皇家的事他少掺和。 杨念慈千叮咛万嘱咐的送走了轩辕康,她是女人。不得进皇祠,因此,也不用去。历朝历代,只有皇后才有资格进去。又听得轩辕也不去。只想着他现在身份还不能大白于天下,不去也好,就没多想。知道武宁侯要留在自己家,索性让人去接武宁侯夫人和杨夫人一起来。 皇帝祭祖,除了轩辕冀和轩辕康两个人外。只带了端王。别的皇子皇孙都没被宣召。 端王正对此次一切从简的祭祀程序纳闷不解时,皇帝开口吩咐,让所有人退出去,只余保亲王。 端王就明白了,正是要上族谱玉碟了。领着两个已经参拜过祖宗的小侄子规规矩矩退了出去。心里还一直在想,为什么宁王没来? 厚重的大门紧紧关上,皇帝冲着保亲王点了点头。 保亲王先洗净了手,用细白的棉帕子擦干,才取出一枚造型独特的金玉钥匙来,将正中间的金丝楠木的盒子打开。取出用玉板金丝做成的族谱。 玉板很薄,上面只记录皇室嫡系,流传这么多代下来,数量也很可观。 保亲王将其铺在皇帝面前的桌案上,徐徐展开,玉板相碰摩擦的声音甚是好听。 皇帝看着眼前的玉板,正是自己这一代,除了自己,那些想要自己命的亲兄弟们早到了地下不知有没有重新投胎。自己儿子那一代,七八个名字却只有两个还活着。 皇帝闭了闭眼。深深叹了口气,这是报应吗? 保亲王静静的立在一旁,垂着眼睛,知道皇帝是想起了陈年旧事。当年若不是自己早早站好队。恐怕也和那几人一起下去了吧?能当上皇帝的人,厮杀到最后的人,有几个是心慈手软的? 皇帝再睁眼时,已是一片寂然,拿起旁边蘸金粉的毛笔,沉吟再三。稳稳落下,写上轩辕离的名字。 皇帝放了笔,保亲王一看,大惊。 “皇上,这…这…不妥啊…” 怎么能将宁王挂在皇后的名下?若是外边的人都知道了,横空出世一位嫡子,这意味着什么? 皇帝看了保亲王一眼,又抬头看向面前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淡淡道:“太子已去多年,朕怎能让皇后无后人记挂?” “可是…” “这事儿你知我知,宁王那里也不会告诉他。” 保亲王不解,连宁王也不告诉?谁还记得皇后? 皇帝叹道:“等我从那位子上下来,再告诉他,不会起什么风浪。” 保亲王心里大痛,怎么皇上几次提起暗示自己不行了的话?难道皇上的身子自太子去后大病一场就不行了? 皇帝不再说话,只低头看着玉碟发愣。 保亲王顺着看去,见皇帝看的正是皇后的名字,也感慨万分。帝后情深,羡煞旁人。可帝王岂能专情一人深情一人?皇后早早去了,面上不敢说,可谁都知道皇后定是遭了多少阴私手段才撒手人寰。如果,皇上对皇后冷淡一些疏远一些,岂不知皇后能好好的活到现在? 保亲王往旁边退了几步,怕打扰了皇帝的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保亲王觉得自己的腿都麻了,不敢动一动。皇帝才从往事里清醒过来,沉叹一声,再拿起笔,沉稳落下。 保亲王便看见皇帝在太子和宁王之下,写了几个字上去。有袖子遮挡,并未看清。 “收起来吧。”皇帝提起笔吩咐道。 保亲王一动,腿一颤…那酸爽。 皇帝略一挑眉,笑道:“是朕刚才走神了?你也太小心了些,不到旁边坐会儿?” 保亲王腹诽,您站着我坐着,我可还不想下去。 皇帝笑了声,放下笔,亲自将玉碟卷起,放回楠木箱子里。保亲王此时挣扎着过来,落了锁,又将钥匙小心翼翼的贴身收起。 出来,心情大好的皇帝就看见端王在逗着两个侄子玩,轩辕冀一脸的腼腆,轩辕康却嘟着小嘴不满的样子。 “你们在说什么?” 端王忙转过身,笑道:“父皇。儿臣在和侄儿们说话。” 父皇出来了,那这两个已经是正经的皇孙了,端王目光不明的看了眼轩辕冀。 耿夫人不能进来,轩辕冀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但没人会欺负他,他和小伙伴轩辕康相处的很愉快。 呃,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至于轩辕康怎么想嘛… “皇祖父,冀哥哥什么都不会玩。踢球不会。滚沙包不会,跳格子不会,拼图不会,爬树不会,更不会掏鸟窝,打麻雀,糊泥巴――” “咳,好了好了,你冀哥哥喜欢读书写字,谁像你似的。跟你爹一个德性。” 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拼图好像听着还不错?可前面那几个是女孩子玩的吧?后面的也太淘了吧?还糊泥巴?那两口子都是怎么教的? 端王也笑着道:“你还不会写字呢,你哥哥都会好些了。” 能理直气壮说不会写字的小子,他也只见过这一个。 轩辕康嗤了声:“我只是没学罢了。” 端王…这讨厌的熊孩子。 轩辕康见轩辕冀还巴巴看着他,便道:“以后我带着你玩。天天死读书读成木头疙瘩了。” 轩辕冀想点头,却还记着耿夫人的话,小脸很是纠结。 皇帝心里暗笑,嘴上却道:“冀儿喜欢看书,当年太子也是如此。整日里坐在东宫里,不是习文就是练字,文静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轩辕冀大眼睛闪着崇拜的光。怪不得娘说自己还要更努力的看书,原来父亲就是如此啊。 轩辕康小大人似的叹了口:“太子伯伯好可怜呀。都不能玩耍。” 皇帝笑骂了声“淘气”,心里却悲戚,如果不是怕遭了不知名的黑手。太子也会宁王一样淘吧。太子会爬开始,就不喜欢被拘着,哪里没去过就往哪里爬。只是大了吃过许多亏,渐渐的就不喜走动了。 皇帝的心情不可遏制的又低沉了。 端王一看便知,皇帝又想起了太子,心里不忿。自己小时候为了引起父皇的注意,做了多少事情,吃过多少苦头,难道自己练的字读的书还少?老爷子太偏心! “父皇,不知宁王排行第几?” 皇帝摸了摸轩辕康的小脑袋:“行五。” 端王一愣:“五?那弟弟们原来的排行顺次往下排?” 皇帝却摇摇头:“不变。小五夭折的早,本来便没入族谱,不用重新序了。” 端王不说话了,当年的小五生下没三天就去了,老爷子那时对小五的生母疼宠非常,连带着对小五也寄予厚望,仅仅次于太子。小五去后,老爷子悲痛不已,那妃子也伤心太过,不过一月跟随儿子而去。还不足三天的皇子按照惯例,只当没生过便是。只是老爷子坚持,后面站住的皇子就从六开始排行。小五连个名字都没有,只是谁也想不起来的五皇子,如今倒是便宜了宁王。 皇帝心里冷笑,他迫不得已送走了自己和皇后的孩子,但儿子的位置还是能守住的。 一行人出来,焦急守在一旁的耿夫人走上前几步,隐隐期盼的看着轩辕冀。 轩辕冀也依恋的看向她。 皇帝心里不喜,面上淡淡道:“环素,如今冀儿已正式成为皇家人,你以后要更用心的服侍才是。” 耿夫人卑微的跪在地上,深深拜下去,恭敬道:“是。” 冀儿已经是正经的皇孙了,那自己呢?身为太子唯一的女人,身为太子唯一骨血的生母,她如今什么身份都没有,甚至连当初的女官都不是了。除了见风使舵的太监宫女看在冀儿深得皇上看重的份上,对自己巴结奉承。宫里但凡有地位的人,哪个不是对自己鄙夷不屑。 原以为,冀儿入族谱后,皇上为了冀儿也会抬举自己,但此时皇上竟不置一言,全把自己当个奴才看… 耿夫人心里涌现深深的恐惧,在皇家去母留子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多少嫔妃都是这样去了,别说自己只是个女官,哦,不,自己如今连女官都不是了。如果,皇上真的看重冀儿,容不下他如此低微的生母,找个大家贵女替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皇权在手,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能做成? 耿夫人跪在地上,明明寒冬已过,她却冷到了骨子里,是她太想当然了,以为只要冀儿离不得自己就成,可如果自己突然“消失”了,冀儿再哭再喊再坚持也没用罢。 耿夫人竟一时惶惶不知去路。 端王也淡淡开口:“父皇,冀儿天资聪颖,身边教导服侍的人少了些,不如选些合适的人才好。” 耿夫人跪在地上的身子一颤,这就要疏离我们母子了? 皇帝听了点点头,却道:“朕会找大家教导冀儿,冀儿的天赋随了他父亲,不能耽误了。至于…” 这时,轩辕冀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软软唤了声“娘”。 皇帝看了眼耿夫人,才接着道:“有环素在,冀儿更能心安。” 说完,并不再说别的。 耿夫人如释重负,等人都过去后,才爬起来,长舒了一口气,一抬头,却正对上一双阴冷的眸子,端王…耿夫人打了个哆嗦,那里面冷冽的寒光分明就是杀意。 等轩辕康被刘公公送回去,天色已黑。 杨念慈和气的请刘公公进去坐,刘公公瞟了眼轩辕,撒腿就跑。 武宁侯一家已经回去了,轩辕拉着轩辕康仔细问了一遍。 轩辕康太小,不懂那么多,只是身边有人随着,嘱咐自己什么时候该行什么礼,还有就是不要说话,别的哪知道? 轩辕再三问,也没问出什么来,心里郁闷,老头子到底动没动手脚?要不自己偷偷潜进去看看?只是,怕没那么容易进吧? 杨念慈把轩辕拖到内室,问他:“我才想过来,你顶着张假脸,是不好见祖宗。可康儿呢?他是你儿子啊,你记在谁的名下?是…娘吗?” 轩辕称呼皇后一直为“娘”,杨念慈也跟着如此叫。 “但是,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事儿吧?听康儿讲,后来,那里边只有父皇和保亲王。你说保亲王知不知道?” 轩辕思索了下,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估摸着,除了娘,父皇不会把我记在谁的名下。不然,他怎么对得起娘?就算保亲王看见了,父皇也能圆过去。反正只要保亲王糊住嘴,外边的人不知道,又有什么打紧?” 说到这儿,轩辕冷厉道:“我去皇祠,必然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进去,等我报得大仇,再去娘面前行礼。” 皇后是唯一有资格进入皇祠的女人,连公主都不得进。 杨念慈点点头,还是想不太明白:“那为什么不叫你去,偏偏康儿去了呢?” 轩辕立即好堵心,拉过杨念慈,赶紧转了话头,老头子的心思绝对不能泄露啊。(未完待续。) PS:感谢幽月绿意亲的月票,感谢亲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为人民服务 杨念慈看着面前俩笑嘻嘻的大男人发愣。 一个是长的颇为俊俏的楠爷,就是当初的“小楠姑娘”。他本姓肖,肖楠,叫着叫着大家都习惯了叫小楠。 肖楠猿臂蜂腰大长腿,白面皮红嘴唇,一双眼睛灵活水灵。笑嘻嘻站在那里就是个风流俊俏的小郎君,但绝不女气。 杨念慈便知道肖楠怕是当初也往脸上贴皮子面具了,只是…杨念慈上下又打量。 “你长高了?” 记得小楠姑娘明明比自己高不过几寸,怎么换身男装就高了一头? 杨念慈又一次为自己的身高气馁。 肖楠笑嘻嘻道:“自然用了缩骨功,不然这么高,怎么会让老大喜欢上呀。女孩子还是小鸟依人的好。” 杨念慈点点头,轩辕也会缩骨功,这是很稀松平常的功夫吗?怎么人人都会? 杨念慈想多了,缩骨功算是不传之秘。轩辕是从师傅那里学来的,就没见着江湖上有几个人会。后来拉着兄弟们做“改朝换代”的大事,搜集情报不时就需要改头换面。轩辕便教了几个兄弟易容和缩骨功,但这门功夫也是看天赋的,就肖楠学的最好。 旁边齐让颇为羡慕道:“小楠骨节灵活还软,才学得成。我学了许久都不行。” 齐让便是当初轩辕派着保护杨念慈的人之一,轩辕是找了几个弟兄轮流守护的,只有齐让在杨念慈面前现过身,虽然没露过脸,但也是熟人了。别的人,都没跟杨念慈说过话。 齐让长得颇为精干,浓眉大眼,嘴角习惯性上提,让人看着就高兴。 杨念慈问他俩:“怎么就你们来了?” 应该还有别人吧? 两人齐齐看向轩辕。 轩辕苦笑,跟杨念慈解释:“我先前是想让小楠借着之前的身份把兄弟们都安排到正面上来,不然有些事不好做。后来。父皇突然认了我回去,把我的计划全都打乱了。我都成王爷了,就不必太小心了。” 杨念慈点头,四品官和王爷。怎么比? “我问过兄弟们了,他们不喜欢拘束,本来也是为了我才守在京城。大家自由散漫惯了,谁也不想当正经有身份的人,还是当江湖人来的爽快。” 杨念慈惊。这要散伙? “他们不想被束缚住,还是做以前的事情,那些事情现在也不能放手。如此他们还能有自己的安排。” 杨念慈明白了,人家都是野马,帮着拉了几年磨是给你脸,哪能真给你当驴呢? “小楠和齐让平日里就跟外头接触多,又都性子跳脱,大家商量后让他们到明面上来。别的以后再说。” “啊,”杨念慈问两人:“你们想做什么?我给你们安排。” 肖楠眼睛放了光,开口道:“大嫂。你还记得当初我被那胖…咳咳,西瓜姑娘拿药迷倒的事儿吗?” 杨念慈捂着嘴笑着点了点头。 肖楠有些不好意思:“大嫂,还有没有别的稀奇古怪的药方子?我想拿去研究一些。” 杨念慈想了想道:“那药是西瓜阴差阳错配出来的,我很久都没捣鼓过了。” 说着,杨念慈看了轩辕一眼。 轩辕立即想起让自己身份暴露的混乱一夜,明明是做熏香,谁知竟成了春药。西瓜真不愧是惜儿的好徒弟,好好的都能配出顶级迷药来。 肖楠苦了脸,真不想跟那胖丫头打交道。 杨念慈善解人意道:“我帮你问问。” 肖楠称谢。 “可是,你要那个。我直接给你就是了,还用得着特地来讨,这也不能当事业来做吧?” “怎么不能?”肖楠得意洋洋,长眉都扬了起来:“大嫂。您接触不到不知道啊。这些东西有专门的暗店销,都是卖给江湖人的,利润丰厚着呢。” 杨念慈一呆,啊,肖楠这是瞄准了江湖客户啊。可别说,自己一百年也想不到那种客户群。离得太遥远了。 “行吧。我不懂这个,帮你问问,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需要我帮忙了就直说。” 肖楠喜道:“还是大嫂痛快。” 他是真喜欢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花在这上面的时间比练功的时间都要多。 “那你呢?”杨念慈又问齐让。 齐让摸着脑袋爽朗一笑:“大嫂你安排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杨念慈苦恼,没有要求的才最不好安排。 “那你先跟着我吧,看看什么合适或者感兴趣了,再安排。” 齐让没直接答应,而是去看轩辕。 笑话,跟着大嫂?找揍呢! 轩辕这次没瞪眼,反而笑道:“听你大嫂的,这段日子你还是保护你大嫂吧,光明正大的。不用再藏着了。” 齐让还没说话,杨念慈眉开眼笑:“太好了,这样我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了。齐让,我带你去吃小吃一条街啊。” 轩辕一听脸就沉了,眼刀子扎在齐让身上。自己和惜儿还没去呢,便宜这小子了。 “我陪你去。” 杨念慈不乐意了:“你还禁着足呢,别再任性妄为,你想让父皇怎么罚你啊。下次我可不会求情了。” 轩辕笑,不求情才怪呢。 “等我出了禁足再陪你去。” 杨念慈烦躁的挥挥手:“哎呀,别烦我,我早闷坏了。我得去各处的铺子都看看,再看看有没有好的商机,找点儿挣钱的买卖做,那么大家养着容易吗。” 轩辕想说,一直都是我在养好不好?可知趣的没吭声。要是他敢说,惜儿肯定翻脸。 肖楠过怕了拮据的生活,尤其是拿大把银票买杨念慈看中的物件时,跟拿刀子在自己身上割肉差不多。听杨念慈这么说,差点儿拍手跳起来。 “好啊好啊,大嫂说的对,没法节流咱就开源。大嫂,你还想做什么生意,我都支持你,刀山火海。兄弟们上啊。” 轩辕和齐让侧目,凭什么你支持,就要兄弟们上? 杨念慈开心不已,指着肖楠对轩辕道:“看看小楠。人家才是会过日子的,你就知道败家不知道养。还不是我辛苦。” 三人…别以为咱什么都不知道! 小楠立即道:“大嫂辛苦了。” 杨念慈直愣愣回了句:“为人民服务。” 说完,微囧,一笑,自己还记着这个呢。咳了咳。补救般道:“为了亲人忙碌。” 小楠两眼水汪汪:“大嫂,我们就指望着你了。” 杨念慈…总感觉哪里不对呢。 “咳咳,我让人喊西瓜回来。千千雪生意越来越忙,她就回来过了年,又回工坊去忙了。哎呀,到时候我让她跟你道歉啊。” 肖楠端起君子风度:“西瓜姑娘当初并不知内情,所谓不知者不罪,大嫂不用跟她讲了。” 杨念慈心想,还不知者不罪呢,听话知音就知道你还怪着她呢。 遂道:“好吧。反正她也认不出你来。” 肖楠一噎,其实我好想胖丫头跟我道歉的。 齐让怜悯看他一眼,兄弟们都知道这小子记恨人家姑娘多久了,就等着找回场子出口恶气呢。结果呢,让你装,让你演,完了吧?学什么不好,非得学那些伪君子一套。 肖楠抓狂,这是伪君子吗?这只是很肤浅的客套话吧?大嫂,您就没听出来我的真实意思?老大。冤枉啊,您给说句话吧? 轩辕转过脸,开玩笑,那是你大嫂的唯一爱徒。帮你说话?我还想不想睡床了? 杨念慈看着他们的眉眼官司,觉得好笑,也不挑破,吩咐人去喊西瓜。 “对了,当初我还说等你们大哥回来请你们吃饭呢。什么时候合适?” 肖楠齐让口水顿时肆虐,大嫂厨艺真心好啊。自己等人只闻过味儿就知道了。 轩辕重重哼了声,瞪了两人一眼,自己都不经常吃到,哪能便宜你们? “如今,兄弟们还不好现身,等以后吧。” 肖楠齐让顿时灰了心,老大这以后恐怕就只是以后了,永远也不会到来的以后啊… 西瓜得到消息后,洗浴换了身衣裳才赶来,她在研制一味新的胭脂,材料很是稀奇,做的时候味道古怪,但成品却香味淡雅色泽纯正。 西瓜闻闻胳膊袖子确定并无异味,才坐上马车赶往师傅家。 行到一半,西瓜想起什么,喊道:“等等,咱们先拐到香满楼,买些东西。” 香满楼不是胭脂楼,不是点心楼,而是专门做烤鸡烤鸭烤鹅的一家老字号。那条街都因此店改名为香满街,皆因老店里开驴时,那勾人的香气能铺满满满一条街。 轩辕一家三口都喜欢吃肉,府里的人都知道,府里的厨子却不擅长烤肉。轩辕曾经说请个专门会烤的师傅,杨念慈拒绝了,理由是再专业能有香满楼专业,人家是祖传专攻,又不是顿顿吃,自己请人砌炉子养着,还不如买着吃。人家香满楼那蘸酱也是一绝呀。 从此,西瓜方便时就买上一两只带回去。 车夫也知道这事儿,麻溜儿的拐到那条街上。 西瓜进去,挑了刚出炉的喷香肥美的鸡鸭鹅各一只包好,又拎了小小拳头大的小罐子蘸酱,出了来。 车夫在上面接过去,往里面放好了,才招呼西瓜上车。 西瓜一侧身,眼角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就停住了脚望去,只看见一个青色身影闪进不远处一家店的门口。 西瓜歪着脑袋眯着眼,没想出是谁,摇摇头,拉着车厢,脚下一用力,钻了进去。 车夫就要继续往前走。 西瓜心里有些莫名,掀开帘子,指着那家店,对车夫讲:“从那边走,我看看那家店是做什么的,看着眼生。” 车夫忙转了向,自己先看了眼,笑道:“怪不得姑娘眼生,那是家新开的茶楼,没什么好看的。” 虽这样说着,车夫还是驱车赶了过去,西瓜俨然是总管千千雪,比掌柜的于娘子还高一层次呢,谁不巴结着。讨好了她,给家里朋友亲戚也能谋条好生路。 马车停在茶楼旁边的巷子口,那巷子倒是挺宽,停了几辆马车,里面的人应该在附近游逛,只有车夫闲闲坐在向阳地晒着太阳。 西瓜拎着裙子跳下去,径直进了那店。 小伙计忙迎了上来,如今不是往日,西瓜一身上好料子的衣裳,样式也是时兴的。脸色红润,眼睛有神,尽管头上身上素净,但小伙计毒辣的眼睛一眼就看出这是个有钱的主儿。 西瓜在大堂里一扫,并没有穿青色衣裳的人。 “你们楼上是雅间?” 小伙计眼睛一亮,果然有钱吧,开口就是问雅间。 “有,有有,姑娘,您这边儿请。” 西瓜随着小伙计上了楼,却没立即进边上的一间,越过小伙计在前头一间一间的走过。 没客人的雅间都会敞着门,有客人的一般会关着。 西瓜慢慢走着,目不斜视,其实耳朵竖着听着周围的动静。 小伙计不解道:“姑娘,您这是?” 西瓜一笑:“我要挑间顺眼的呀,喏,赏你了。” 半角银子扔了过去。 小伙计喜得见牙不见眼,大方的客人呀。 关着门的就只有两间,可听着又不对,那里面隐隐传来的是男子的谈话笑闹声,不像有女人。可刚刚自己看见的是个女子,那么眼熟,是谁呢? 西瓜直觉自己要弄清楚那人是谁。 最后一间了,在走廊尽头的小拐角的另一边,那里只有那一间雅间,跟旁边的房间隔了一个空墙角,门前靠栏杆摆放着几盆耐冻的绿叶子树,上面还垂了纱帐,很是隐蔽清静。 西瓜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想着怎么才能看看里面的情景。 正好,后边来了个小伙计,端着茶要送进去,西瓜忙让开,站到他身后侧方,顺着推开的门就能看见里面。 门开了一半,小伙计笑道:“客人,您的茶来了。” 屋里端正坐着个青衣女人,西瓜只能看到她的侧影,偏偏她的脸微微倾斜对着里面,西瓜看不见她的模样。 越看,西瓜越觉得熟悉,到底是谁呢? 那人颇为不耐,手指点着桌面,小伙计不敢停留,忙退了出来,关上房门。 西瓜在小伙计往外退时,就回身往外走。 送她上来的小伙计看她要走,有些着急,极力推荐自家的各种好茶叶,吹得连皇帝都喝不上他家的好茶。 西瓜笑着又扔了半个银角子,才让他消停的去迎别的客人了。 西瓜一边想着,一边往马车那里走,走到巷子口,侧身上马时,看见了里面的马车,愣了愣,恍然一笑。 “走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有这么大了? 刘氏让丫鬟守在门口,吩咐不让任何人进去,才自己推开门走进去,转身就将门关上。 “彤儿,你…你怎么这副打扮?”刘氏诧异的看向屋子里。 段四并未立即迎上去,见房门关紧了,才上前。她今日穿了件暗黄色的夹袄配青色裙子,外边的厚披风也是青色的。跟她喜欢穿各种热烈颜色尤其是红色的习惯实在相差太大。尤其是,那些料子看着是很好的云缎,但刘氏知道那不过是普通的货色,以往女儿从看不上的。 眼里就掉了泪:“你在王府里竟艰难如斯?” 段四笑脸一僵,哭笑不得,指着桌上扔着的帷帽道:“娘,我这身打扮一看就是变装而来,您瞎想什么呢?我在王府里谁敢亏了去?” 刘氏听到这儿,仔细打量她,只见她眼下有些青黑,气色却还好,也并未见憔悴消瘦,才稍稍放了心。 段四扶她坐下,解释道:“我出来要王爷王妃同意才行,但我料定王爷不允,就买通了下人,换了装束才偷偷来见娘。” 刘氏心提了起来:“不会被发现吧。” “不会,我让我的心腹守着屋子,说我不舒服,谁都不见。”段四说到这儿,自嘲一笑:“如今谁会来看我?谁还会发现了?” 刘氏一听,慌道:“你跟王爷生份了?” 段四先摇摇头后又点点头,叹道:“王爷有了儿子,除了王妃那里,这些时日竟都歇在书房,哪里都没去。在后院时,也是在王妃那里。哼,王爷稀罕着儿子,王妃也不能出屋,那些女人心思都用在怎么拉王爷上床,谁会注意到女儿?” 刘氏听得心酸。抚了抚她的鬓发,心疼道:“可怜我的儿。” 段四鼻子一涩,扑到刘氏怀里,掉了两滴泪。刘氏抱着她。也无声流泪。顾忌着外边听到什么,两人都不敢大声。 半晌,段四坐起来,刘氏问道:“你约娘出来是有什么事儿?” 段四拿帕子蘸了蘸眼角,目光阴沉下来:“娘。段三是王妃了。” 刘氏也拉下脸:“不知那个小贱人走得什么运,竟阴差阳错嫁了皇子。虽然是个野的,但封了王,可不就是王妃了。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顾忌你爹,将她弄死在府里。省的连累了你。” 刘氏一心认定,是杨念慈如今的得势,造成了自己女儿的不如意。 段四小心打量刘氏:“娘,你说爹早先知不知道…宁王的身份?” 刘氏一愣,皱眉道:“不可能吧。听说宁王自己都不知道呢。不是皇上认出他,他都不知道自己是皇子。你爹更不会知道了。你爹那个人就是对皇上忠心,他若是早知道了,早就说了。” 段四又叹了声:“还真是让她撞着了。她是走鸿运了吗?”说着眼睛红了起来:“娘,她如今是宁王妃了,女儿可真被死死压住了,这可怎么办?” 刘氏也无法,她虽然有个继母的名分,但杨念慈回来后鸟都不鸟她,一点儿都不把她放在眼里。段相本来就偏向杨念慈。刘氏又因以前的事让段相失望,刘氏在相府已经失去了很多权利。 当下只得安慰段四:“你别担忧。听说宁王几次惹恼皇上,还被罚着呢。宁王也没有差事,不少大臣都看不惯他嚣张跋扈的模样。估计这辈子当个王爷就顶了天了。虽然她是王妃,但端王成事,你可就是皇妃了,她见了你还是要行礼不是。” 段四沉默良久,问道:“娘,你说。宁王不会给王爷添麻烦吧?” 刘氏哪里懂朝政,但她也知道些最新消息,回问道:“宁王那个样子成不了大器,人前人后只知道护着小贱人。倒是刚寻回来的太子的儿子,你可知道?” 段四犹豫道:“不过是个皇孙,看在已逝太子的份上,能掀起什么大风浪来?” 刘氏不赞成的看着她道:“你是不是对朝上的事儿不清楚?” 段四默,她倒是想清楚,可谁跟她说?端王吗?呵呵。 “冀皇孙天天跟在皇上屁股后头,上朝听政,皇上召集大臣商议政事批阅奏折,都把他带在身边。听说,有时候还会让大臣停下,专门给他讲解不懂的地方。更有,他可是穿了他的太子爹才能穿的衣裳颜色。” 段四倒是隐隐听说过些,此时听刘氏说了更加肯定,心里不由着急,难道那个小崽子是王爷的挡路石? 刘氏又道:“我还听说了,皇上已经召集以前太子的师傅们给他讲学,除此外,还另找了两个有名望的大人来教导他。你知道是谁吗?” 段四忙问:“谁呀?” 刘氏伸出三个手指头:“是平王的人。娘出门子跟各家走动,这事儿大家都说是平王自己没希望了,也不让端王讨着好,就让自己的人去支持冀皇孙。” 段四不由心惊,怪道王爷整日呆在书房,难道是形势紧迫?若是平王一脉都支持冀皇孙,再有太子的人… “可是皇上那里…” “傻女儿,那俩人在皇上跟前过了明路才给了冀皇孙,这未尝没有皇上的意思。” 段四更惊,皇上这真是有意传孙不传子? “哪有这样的规矩?” “前代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他是皇帝,自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 段四气闷,担忧之余竟暗暗安慰,就算是皇孙上位也好,段三也只是个王妃。 “娘,你忍心女儿一辈子做个侧妃?” 知女莫若母,刘氏轻轻戳了她额头一下,慈爱笑道:“你想干嘛?让娘怎么帮你?” 段四娇笑道:“娘不帮我帮谁?不过,先让女儿帮您吧。” 刘氏诧异:“你帮我什么?” 段四又苦了脸:“娘,我怕王爷已经知道爹把我逐出去了。” “什么?”刘氏大惊:“我把风声都控制在府里了,谁能听到?王爷对你说什么了?他冷落你了?” “这倒是没有。”段四想起段相又委屈上了:“但我总觉得王爷知道了。” “不定是你心虚。” “不是。王爷已经很久没跟我提爹了。” 刘氏心惊,难道真知道了?这可怎么办? “都是你爹不好,你可是他亲女儿,为了丁点儿脸皮,连亲女儿都不要了。当初小贱人在娘家大了肚子,我――” “娘。别说当初了,现在可怎么办?” 刘氏犯了愁,老爷如今都不理会自己,该怎么办呢? 段四拉着刘氏的手笑道:“娘。我听你派来的人讲,米姨娘肚子里的是个男孩?” 刘氏点点头,提这个干吗? 段四轻轻击掌:“太好了,总算咱家后继有人了。娘,你把他抱过来养。最好记到你的名下。指不定这就是相府唯一的男丁了,爹必然希望他有个好的出身,这样一来,娘借着这孩子定能跟爹修复。等你重新执掌相府,再慢慢劝开爹,把我记回去,不就好了?” 段四越像越觉得是个好主意。 刘氏却是一脸的复杂难言。 段四看出刘氏的不对,忙问道:“娘,你怎么了?” 刘氏幽幽叹了声,仿佛老了几岁。有些心灰意冷:“我早说过这件事了。米姨娘一诊出男胎,我就让人去透了口风。谁知那贱人在你爹跟前好一顿哭,哭得你爹昏了头,允诺让她亲手带孩子,就记在她名下。你爹还专门来跟我说了声,让我好生静养。” 刘氏想起段相当时一脸平淡疏远的模样,就恨得直咬牙,都是那些狐媚子作怪,老爷才与自己越行越远。 段四大怒,低声喝道:“贱人好大的胆!” 刘氏苦笑。欲言又止。 段四看着不对,又追问:“娘,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跟我说?你跟我讲,我帮你出主意。” 段四比刘氏心狠果决。以往在家时没少帮刘氏出主意,刘氏也愿意跟她说。 “府里,不知怎么有了传言,说我失了你爹的敬重,只余当家主母的名分,只剩下个空架子。要是米姨娘生下儿子。你爹就会为了孩子贬妻成妾,抬她做正室。” “嘭――”段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咬着牙道:“欺人太甚!” 娘的处境比自己想的还要不妙。 刘氏怔怔道:“彤儿,你说这话是不是太没谱了?你爹怎么会做这等不顾情谊的事儿呢?” 段四没说话,情谊?后院哪个女人跟爹没有情谊?还是真情真意。她自己也心虚,若是以自己做过的那些事,连累娘以管教不严的名头被贬,不是说不通的。 刘氏见她不说话,慌了:“彤儿,你说你爹真能做的出来?” 段四想了想淡淡道:“女儿不是被他赶出家门了吗?爹最重面子,可坚持起来,谁能改变?” 刘氏心里一苦,又落了泪。 段四看着母亲凄凉落寞模样,下意识的按了按手,触到袖子里的一件硬物,有了主意。 “娘,你听我说。” 刘氏激动了:“彤儿有主意了?” 段四扶住她的肩,盯着她的眼睛道:“娘,米姨娘肚子里的这个不能留。” “什么?”刘氏仿佛没明白。 段四吸了口气,缓缓道:“娘,你想过没?若是这话是真的,米姨娘产子被扶正,日后还有你的活路没?” 刘氏喏喏不成言:“要是…要是…要是假…假的呢…” 段四嘲讽一笑:“假的又如何?娘,你一片好心,她却视为毒蝎,甚至没问过娘,就到爹跟前告状,可见她对娘是防备敌对的。爹已经允了她自行养育,娘最多挂个嫡母的名头。日后这孩子怕不止是跟娘不亲,在米姨娘的教唆下,还不得恨上您?爹要是只得他一个,日后的相府都是他的,他能给您什么活路?” 刘氏听得傻了,怎么不管怎样,自己都没活路了? 段四深深吸了口气:“娘,这个孩子不能留!” 她乐意有个娘家兄弟给自己撑腰,但若是个跟自己作对的,她宁愿没有。再说,米姨娘能怀男胎,别人未必不能,那就谁愿意抱给娘抚养,就让谁生。 刘氏发呆了半天,也想到了同样的心思,道:“你说的对,不能留!” 声音跟着狠厉起来。 “可是,大管家亲自守着米姨娘的院子,她又不出来,怎么才能…?” 段四轻笑:“守着又有什么用?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娘,我给你样好东西。” 段四拿出袖子里的小瓶子,挨近了几分,悄声道:“娘,我跟你说,这个是…” 不说刘氏跟段四商议如何害人,单说西瓜到了轩辕府。 西瓜一进门,杨念慈鼻子先抽了抽,拍手笑道:“还是西瓜贴心。” 说完往下看去,果然西瓜手里拎着几个大纸包和小陶罐子。 西瓜晃了晃:“还热着呢。我给王妃片了来。” 杨念慈被香味刺激的吞了口口水,西瓜立马善解人意的空着的手一掀一扭一拽,一只鸡腿下来了。 杨念慈有些不好意思,笑骂道:“我是那么最急的人吗?” 西瓜笑嘻嘻的不说话,边上几人也笑。 乳母想抓狂,形象呢?王妃的形象呢? 狠狠瞪了眼杨念慈,又瞪了眼西瓜,上前将纸包抢过来,道:“就都惯着吧。我去收拾,西瓜陪王妃说说话。” 杨念慈看着乳母出去,接过西瓜手里的鸡腿,轻轻一咬,唇齿留香。 “好香哦。西瓜,还是你懂我。” 西瓜闻言,笑得更开心了。 甜李几个看得直翻白眼,到底谁是师傅谁是徒弟啊?看不得杨念慈没出息的吃货模样,摆好茶水,都出去候着了。 杨念慈又吃了几口,才喝了口水,记起肖楠的事,就跟西瓜道:“西瓜啊,我有事跟你说…” “师傅,我有事跟你说。” 两人同时开口,均是一愣。 杨念慈咳了声,肖楠就在这儿呢,还是我先说吧。 “很是古怪呢,师傅,我先说。” 古怪? “你先说。” “师傅,我来的路上,看见个人影,眼熟,跟着去茶楼看了。你猜是谁?” “西瓜,你都是大人物了,见过的人多了去了。路上碰见了不稀奇,别大惊小怪的。”杨念慈先批评一下,示意做人要淡定,才八卦兮兮问:“谁呀?” “…没看见脸。” 杨念慈失望的“哦”了一声。 西瓜又激动了:“可是,师傅,你知道吗?后来我出来,您猜我看见什么了?” 杨念慈懒懒哼了声,才不猜。 西瓜便道:“是相府的马车。” 杨念慈起了点儿兴致。 西瓜激动道:“看到相府的马车,我就想起那是谁了?” 西瓜两手在胸前往前比划着:“那么大,分明就是段侧妃嘛。” 杨念慈震惊的看着西瓜的手势,段四的有这么大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欢喜冤家的节奏 西瓜肯定的点头,表示自己没添加水分。 杨念慈觉得很不是滋味儿,段四是怎么长的?还没生过孩子呢,没事长那么大干嘛? 西瓜眨眨眼:“师傅,你想要?我那里有方子…” 杨念慈看看西瓜的,再看看自己的:“你用过了?” 西瓜立马摇头:“我才不用,碍事儿。” 杨念慈没精神了,你没用你也长的那么霸气干嘛? “西瓜啊,你知道吗?有个神奇的朝代,女人越胖越好看。要是在那个朝代,你师傅我搁路边也没人看,你却是大美女。怎么样?喜欢吧?” 西瓜不信:“那他们不是瞎了眼?师傅,我下次给你带方子来。” 师傅好像很羡慕的样子。 “不用不用。等我下次生孩子就又大了,再说,太大了也不好,容易下垂。” 西瓜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的胸,虚心求教:“师傅,有没有法子变小?我觉得小点儿好。” 杨念慈那个气怒,别人求都求不来呢,这堵心的孩子。 “你刚刚说,你看见的是段侧妃?” “就是她。”西瓜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遍。 杨念慈手指点着桌面,分析道:“要是她的话,那相府的马车里坐着的应该是刘氏。我爹管得严,姨娘们轻易不出门,只有刘氏手里有权,能随时用马车。下人们谁有资格用?那必是她们母女偷偷见面了。不然,段侧妃能那一身锉相?她恨不得时时刻刻浓妆艳抹,把所有女人都压下去。” 西瓜附和:“就是就是,不然我立马能想起她。师傅,你不是说段侧妃被相爷赶出家门了?怎么刘氏还去见她?” 杨念慈对刘氏毫不客气,身边人也知道里面的官司,因此提起来都是一口一个刘氏的喊,乳母也是如此,别说拦着了。 杨念慈冷笑:“这俩人碰面不是商议掏我爹的银子就是要害人。哎呀,不会想害姑奶奶我吧?” 西瓜撇撇嘴:“她们怎么就跟您对上了?” 杨念慈讥笑:“脑子被门板夹了呗。好日子不过偏偏找抽。” “那师傅您小心点儿。” “放心,有我爹看着刘氏,段四又被柳王妃管着,你师公也防着呢。她俩翻不出什么浪来。” 西瓜果然放了心,起身道:“成,师傅您心里有谱就行。我去厨下看看,给您做个美容汤来。” “恩,去吧。” 西瓜出去了。杨念慈还疑惑那俩母女又憋了什么坏水呢,就没想起肖楠的事儿来。然后―― “啊,你个死胖丫头,泼什么呢!” “啊,果然是你狐狸精,竟然还没死!” 西瓜和肖楠宿命一般在厨房里再次相遇,再次开战。 这事儿也是忒巧。 其实也是肖楠自己作的。 杨念慈是个讲究的人,咳咳,讲究吃的人。厨房里的刀具有各种型号对应各种不同的用途,片烤肉有把专用的柳叶刀。细长刀身纸薄的刀锋,能片出极薄的肉片来,蘸着酱料特别香。 肖楠也知道有这么一把刀,他没事正想试着做个新面具呢,却没带自己用惯的小刀,想起那把刀,就在乳母到来之前取走了。 乳母也是太认真,觉得别的刀片不好,听说是王爷的客人借走了,二话不说就去寻人。 寻到肖楠时。肖楠刚好用完,听了乳母一说,便道自己手法好,不如自己帮着片吧。 肖楠貌美嘴甜。三句话哄得乳母开怀不已,两人就一起来了厨房。 厨房里,西瓜刚进来,看着三只未动的烤禽发愣呢。哦,不是未动,那只鸡少了只腿。 肖楠一眼就认出她。目光就有些诡异了。 西瓜感觉敏锐,回头望去,见是一个不认识的男子,也没放在心上。 再说一遍,这是肖楠自己作的。 他见西瓜只看了自己一眼,心里不舒服了,昂着头往她身边凑,本想装个纨绔调戏戏弄她,谁知,这一凑凑出事来了。 西瓜的鼻子可是很敏锐的,相当于调香师了。肖楠挨得越近,西瓜就闻的越不对,这人身上的味道怎么有些熟悉? 虽然当初肖楠扮女装时,涂脂抹粉的,但西瓜的鼻子能闻到被脂粉掩盖的人体味。西瓜心里就犯了疑,这是让自己不喜讨厌的味道。可面前这人自己真的不认识呀。 再再说一次,这是肖楠自己作的。 他见西瓜面露疑惑,心里得意,一得意就下意识的挑了个飞眼,纯粹下意识,却也足够挑衅。 虽然脸不一样,但神情却是一样的,西瓜福至心田,妈呀,狐狸精回来了! 是的,西瓜坚定认为肖楠是狐狸精。不然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被一掌打死后能用大男人的身躯重新站到自己面前?不是妖怪是什么? 西瓜心动行动,旁边大锅里多半锅油,刚倒进去准备炸鹌鹑的,被她两臂捞起来,不待肖楠反应过来,兜头浇了下去。 于是―― “啊,你个死胖丫头,泼什么呢!” “啊,果然是你狐狸精,竟然还没死!” 西瓜确定是狐狸精了,丝毫不耽搁的从灶下抽了根燃得正旺的木柴往肖楠身上丢。 这次肖楠有了提防,伸手一拨,烧着的木柴就落到厨房里的大水缸里。 西瓜待还要再丢,一头一身油的小楠气得脸青黑的往外走,黏腻腻的太恶心了,赶紧换过衣裳,待会儿跟死胖丫头算账。 会轻功的小楠飞了起来,让追在后面的西瓜更加肯定他就是个妖怪,也不追了,直接跑到杨念慈那里保护师傅去了。 杨念慈听了原委,很是无语,这还真是不打不相识的节奏。 拉着要去拿刀剑的西瓜,迅速跟她解释了一番。 “…事情就是这样。他是来帮咱们的,不能打。” 西瓜听傻了,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但是―― “哦。既然这样,那我以后不打他了。” 杨念慈…好好的孩子怎么成这样了,谁教的? 肖楠换了衣裳正冲进来,嚷道:“还以后?死胖丫头。给楠爷道歉!” 西瓜没说话,只拿眼去看小楠,这么大个男人怎么装成狐狸精的? 杨念慈不乐意了,道:“你骂什么呢?我家西瓜钟灵毓秀珠圆玉润,怎么就死胖了?还丫头?堂堂千千雪大掌柜的就怎么就成丫头了?你个大男人这么小肚鸡肠好吗?前后浪费了我一罐子一大锅油。我都没在意,你还倒打一耙?” 小楠气得手指头都颤抖了,见过这样颠倒是非的吗?自己不过骂了声“死胖丫头”,啊呸,这不是骂,这是实话实说!大嫂就能颠倒黑白把脏水都泼自己身上,小肚鸡肠?谁啊? 西瓜是个好姑娘,好徒弟。她的是非观明显是以自家师傅杨念慈为分界线:对杨念慈好的,那就是好人;对杨念慈不好的,那就是罪大恶极。 原来的“小楠”。是破坏师傅家庭的狐狸精,那就该人人得而诛之。但如今的肖楠是师公的兄弟,还是帮着师傅一家的,那就是大大的好人,要示好。 西瓜是个实诚的姑娘,没多想,就相当诚恳的走到肖楠跟前,十二分诚意的施了一礼:“西瓜不知内情,多有得罪,还望肖公子海涵。西瓜给肖公子赔礼了。” 嘎?母老虎变小白兔?肖楠僵住了。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报复西瓜。也不是真计较,但被西瓜算计还打了一顿,在兄弟们面前颇没面子。因此,来时就想着讨些嘴皮子上的便宜。也算讨回些面子。当时在厨房,是想主动挑衅来着。谁知,西瓜鼻子这么灵,把他闻了出来,二话不说又被泼了一身。这心里的火气可就大了,打定主意要给西瓜个难堪。 方才听杨念慈如此护着西瓜。肖楠觉得西瓜就是个狗仗人势不知进退的,甚至想着打闷棍了。谁知,西瓜诚心诚意的跟他道歉? 肖楠一时接受不能,站在原地,脸上神色不知是怒是喜是恶是乐,诡异的很。 西瓜见他不说话,又福了一礼,再次道歉。 肖楠才反应过来,吭吭哧哧的不知说什么。 杨念慈道:“看看,看看,我家西瓜多么善良多么大度多么纯洁多么美好多么…你怎么忍心骂她?” 肖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愧是跟老大过到一起的大嫂啊! 西瓜歉意的冲他眨眨眼,仿佛在说,委屈你了,别把我师傅的话放心上。 肖楠看她笑眯眯的变成月牙的圆眼睛,肉嘟嘟的圆圆脸庞,粉嘟嘟的小嘴巴,脸上一热,这丫头长得是不赖。 杨念慈见肖楠消停了,才停住嘴,就是嘛,这么可爱的西瓜怎么会不人见人爱呢?多好多贴心的徒弟啊。 “西瓜啊,是咱对不住小楠,你亲手做几个菜赔罪吧。” 肖楠有些不好意思,想推辞,谁知西瓜爽快接口。 “哎,就做师傅你喜欢的那些吧。” 肖楠…说好的赔罪呢? 西瓜歪着头朝他笑:“小楠,你喜欢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啊?” 肖楠一瞬间花了眼,这丫头笑起来还真挺好看的。 “咳咳,什么都可以。哦,我得去片肉呢。” 肖楠连忙往外走,西瓜欢快的跟在后面。 “我跟你一起去。” 肖楠咳了咳没说话,步子却慢了些。 啧啧,杨念慈点点下巴,怎么看着有点儿欢喜冤家的味道呢? 轩辕进来时,还诧异的往后望了望。 “不是说西瓜和小楠又打起来了?怎么我看着挺和乐的啊。看小楠那模样,跟捋顺了毛的大猫似的,你说什么了?” “我能说什么?”杨念慈得意的飞了个眼:“我跟你讲,准备彩礼就是了。” 轩辕惊:“不会吧?”又往外看了看:“不会吧?太快了吧?怎么可能?” 杨念慈哼了声:“怎么不可能?我倒是可能留着人不放。西瓜多好的姑娘啊,我才不舍得呢。” 轩辕涎着脸挨过来:“肥水不流外人田。娘子,香一个。” 杨念慈大大方方送上香吻一枚。 “齐让呢?怎么没见他?” “娘子见别的男人做什么?”轩辕好幽怨,刚亲了我,就提别人好吗? 杨念慈嗔了眼:“他有媳妇儿了没?” 轩辕闷闷的笑:“你想把身边几个都打发出去?” 杨念慈没觉得可乐:“先找几个备用着,让她们挑呗。” 轩辕想了想:“那我帮你问问,他们喜欢四处闯荡,不一定合适。要不,你再等等吧,我现在忙着布置一件大事。他们也没法分心。” 杨念慈讶异:“哦?你布置什么呢?”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我总会让你们过得幸福快乐。” 杨念慈又担忧了:“你小心些。若是有麻烦就跟我说,多个人想办法总是好的吧。” 轩辕点点头,心里却打定主意不烦恼到她。女人嘛,被男人护着才是天经地义。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除了肖楠觉得跟西瓜套近乎的齐让的笑容有些扎眼。还有,那个傻丫头,怎么对谁都笑得那么傻乎乎,不知道设防的傻模样? 肖楠没意识到,自己恨了些日子的死胖丫头突然变成傻丫头了。 西瓜倒还真误打误撞捣鼓了几个稀奇方子,虽然她觉得没用,却也记了下来。 肖楠觉得有趣,趁机请求西瓜带着他配几次。 西瓜正对他愧疚,就大方答应下来。 杨念慈冷眼瞧着,忧伤自己的小徒弟要被撬走了吗? 轩辕也冷眼瞧着,盘算真的成了惜儿会要多少彩礼。 而跟女儿私会的刘氏回了府里,思量半天,头次亲自带着奴婢和下人去了米姨娘的院子探望。 她还是当家主母,谁能阻拦? 米姨娘毕恭毕敬将人迎了进去,毕恭毕敬的亲自上茶,她不是恃宠而骄的人,只希望能安安生生的生下孩子,如果真的是个男孩能一解相爷的夙愿便更好了。因此,对刘氏,她不会有任何挑衅。但刘氏如果敢有过分的要求,比如将孩子记到她的名下,米姨娘也不会忍让。 这就是相府的独特一景,每个女人都身家清白身有长技,都是凭着与段相的真感情正正经经抬进来的,都被段相宠着身怀傲骨绝不自贱,每个姨娘都认为自己除了名分与正室也不差什么了。 所以说,从某一层面上来讲,刘氏也是过得真辛苦。(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轩辕康的诗才 刘氏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主母形象,和蔼可亲的问候了米姨娘,说了很多些个她自己带段四时的经验,她觉得自己可亲,米姨娘却听得心惊肉跳。 要是刘氏像往日里一个模样,她还不担心呢。但刘氏突然变了画风,米姨娘不禁担心是不是要对自己发难?随即想到段相给的承诺,心里稍安。打起十二分精神和刘氏打太极。 刘氏说了半天闲话,就起身告辞,仿佛真是只来看望她而已。 米姨娘将人送走,抚着肚子想,可千万别再来了。 刘氏回了屋子,沉吟半天,吩咐婆子:“将府里下人名册取来给我。” 刘氏一边翻着册子,一边回想,米姨娘屋里伺候的有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还有一个婆子。这几个人是她进府后一直跟着的。别的那些在外边伺候的显然不受重用。那么,得从这几个人下手。不过,这五个人都是米姨娘自己带来的,怕抓不住什么把柄。 刘氏想到这里又怨,老爷实在是太好说话,每个姨娘身边受重用的人都是她们自己带来的,娘家有钱的带几家子人,家底薄的带一两个,都有自己的心腹,府里派去的下人鲜少受到重用,让自己这个主母还如何管家? 刘氏选择性遗忘了当初她要来京时,她娘说了半晚上的大宅门阴私,给她买了几个听话没牵扯的丫头当心腹培养。 刘氏微微叹气,心里有些着急,怎么才能得成?如果能让米姨娘用了那东西,按女儿所说,这么大月份了绝对一尸两命。怎么才能除掉她还不用引起老爷的怀疑? 刘氏叫进心腹婆子来,吩咐道:“你去打听打听,米姨娘院子里各项琐事都是谁来分管,尤其是吃食用品怎么个章程。” 婆子一惊,不动声色的点头,自家夫人要做什么? “还有。看看她屋里那几个都有什么家人亲戚朋友的,又都在哪里做什么营生。打听打听她们有什么难处。” 婆子连连应下。 “好了,快去办吧。记得,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察觉。” 刘氏一个人坐在屋里。看着烛火发呆,烛光温暖却不刺眼,柔和的光线让人眼窝子里暖暖的,可刘氏心里却发凉。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竟要谋害人命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和性命。 当年。老爷天下第一美男的名声响彻南北,成为无数闺阁女儿遐想的梦中人,自己也是其中一员。十几岁的小女子,常常对着花对着树对着窗对着水,诵几句梦中人的文章诗词,闭着眼睛想象那人的模样。 在真正见到老爷的那一刹那,自己只觉得任何言语词汇都无法形容那旷世的容貌。刘氏又同无数见过段相风姿的少女一样,沉沦进了自己编织的与段相相识相知的瑰丽梦境里。不同的是,那些女孩的梦始终是梦,而自己的梦却变成现实。 真的相识了。真的相知了,真的相守了,想起初时的美好画面,刘氏脸颊染上一层嫣红,仿佛变回当初那个偷偷瞧心上人却被捉个正着的忐忑少女,一颗心扑通扑通仿佛小鹿乱撞。 后来呢…后来,刘氏迷离的眼神从甜蜜到苦涩到得意又到苦涩。 好像很久很久的以前,自己傻乎乎对着月亮许愿:只要能长相伴,要自己付出什么都愿意。 长相伴,却也长相思。自己不是唯一,却想当唯一。有了名分了,做了正室了,还有了可爱的女儿。自此朝朝暮暮…可如何渐行渐远? 刘氏捂着胸口掉泪,老爷,我对您的一片真心您不知道吗? 知道又如何?刘氏凄凉笑道,真心在老爷那里不稀罕,他多的是真心的女人。 公平吗?自己这一辈子只他一个,他却有许多。甚至他这么些女人也只是他的一小部分,他还有他的事业,他的壮志,他的抱负…自己等人不过是锦上添花吧。所以,自己视若性命的女儿,他轻易就赶了出去。所以,自己百般苦求,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所以,自己想养那个孩子在膝下,他被苦求几句就让自己不要肖想… 刘氏五指猛的落在桌面上,缓缓收紧,长长的指甲紧压着桌面缓缓收紧,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所以,自己夜夜苦等,他却不知在哪处温柔乡里! 刘氏眼里的爱慕迷恋痛苦悲伤慢慢消散,只有坚定后的冷漠,老爷,我已经为您做的够多,我的心已经够苦,我要为自己考虑,为女儿考虑了… 杨念慈带着儿子参加段大儿子的抓周,被禁足的轩辕自然不得成行,但有齐让跟着总算是放心些,虽然齐让不能进内院。 段大的儿子曦哥儿,是个爱笑的小子,肥嘟嘟的小脸上大大的桃花眼,跟馨姐儿一模一样,随了韩姐夫。鼻子嘴巴脸型却都随了段大。 杨念慈亲密的抱了抱他,啪嗒啪嗒,两边脸颊印上口水。 杨念慈哈哈笑着对不甚自然的韩姐夫道:“韩姐夫,这小子真是随了你。知道他三姨是个大美人呢,这么小就沾美人便宜,韩姐夫,你得好好努力呀,再买个大院子,不然以后装不下。” 韩姐夫内心挫败,多少次啊多少次,他多么想跟娘子说,咱跟你三妹家远着吧。可惜,那不可能。 杨念慈又看了看俩孩子,四只桃花眼眨动,带来一屋子的春风。 “韩姐夫,你跟我姐再生一个呗,看看还是不是桃花眼。韩姐夫,韩姐夫――,你怎么不说话呢?” 韩姐夫:我不想说。 段大捂着嘴笑,相公不想请三妹来吧。 轩辕康在一边跟着他娘,看看馨姐儿看看曦哥儿再看看他大姨夫,下结论道:“桃花眼挺好看的,馨姐儿最好看了。” 几人大笑,馨姐儿也笑,上前拉着轩辕康说悄悄话。曦哥儿见了扭着小屁股伸着小胳膊,含糊不清喊着要馨姐儿抱。 韩姐夫把儿子抱过去,一拍小屁股笑道:“抓周了。” 曦哥儿不给他老子面子,不高兴的被放在铺了红毯堆满小物的大圆桌上后并没有爬动。左右扭头看了看,随手抓起什么递给他老子,眼睛却又往他姐那里瞟。 韩姐夫喜得不行不行的,将那东西举起给众人看。原来是一枚小官印。 顿时人们纷纷赞扬,吉利话不要钱似的道出来,丞相府后继有人更上一层楼之类的。 韩姐夫的爹,韩尚书捋着胡子也很满意。 杨念慈暗叹,看看人家这孩子。再想想自己那个抓周时的表现,没法比啊没法比。 段大拉着她偷偷道:“那小官印,你姐夫抱着曦哥儿玩了一个月了。” 杨念慈啊了一声,作弊啊。 “早知道,我也这样弄了。” 段大白了她眼,那样多没意思。可惜,她没拦住相公。 “你听了没?平王妃生了个儿子?没洗三呢。” 杨念慈无所谓的点点头:“是有人来通知了,我让人送了礼。平王还是关门谢客,不知什么时候才出来。宫里钱妃娘娘赏了东西去,皇上也赏了。” 杨念慈拉着段大偷偷溜到人群后面。八卦兮兮道:“我听宫里消息,徐贵妃也送礼呢,呵呵,被钱妃冲去,扔了一头脸。呵呵,徐贵妃不是自找没趣吗。” 段大问她:“那平王府和端王府决裂便是真的了?” 杨念慈点头:“是呀。平王妃那么好的性子也放了狠话,跟我们几家来往时,让下人就差没明说了,反正就是以后搭理平王府就不能搭理端王府,搭理端王府就别去碍他们的眼。两家早没来往了。” 段大没想到这么狠的话竟是平王妃的意思。可见软和的人也有烈脾气。 “那看来平王之事,八成是端王所为了。” 杨念慈只能呵呵,她能说她男人才是真凶吗? 段大不放心的嘱咐她:“你别管他们,别瞎掺和。守好康儿。照顾好自己是正经。” 杨念慈点头。 段大忽然叹了口气。 杨念慈诧异,“大姐,你不用为我担心。” 段大斜了她眼:“就你这脑子我真不放心。不过,宁王是个精明的,我就放心了。可是,你可千万要守好这个男人啊。哎――” 杨念慈又道:“大姐。你放心,我会守好他的。” 段大低声道:“我听说不少人家都想送女儿孙女的给宁王做侧妃,都是家世不错的庶女,嫡女也有。” 杨念慈不在意:“爱送不送,反正康儿爹不会要的。就算真要了,我还搞不定她们?” 段大又叹:“你那脑子哟――” 杨念慈…我的脑子到底得罪谁了? “大姐,我去找姐夫说说话?” “别,可别。”别把你姐夫说崩溃了。“走吧,咱们去后边玩。” 杨念慈松了口气,可不提了,两人抱着三孩子浩浩荡荡回后院了。 她们却不知,她们走后,不知是谁貌似玩笑的一句“小王爷和贵府大小姐感情真是好,莫不是要结娃娃亲”,让韩姐夫和韩尚书微微变色,也让许多人心里泛起思量。 晚上,皇室登楼赏灯,轩辕不能成行,杨念慈留下来陪他。 早几日就准了些花灯的材料,大家一起做了不少花样的灯来,准备挂在府里,还能放灯。 花园里的九曲流水是活的,从一端绕过多个院落流出另一边,纵使有的地方有冰,也在白日里拿竹篙敲碎了,能让花灯流淌而出。 杨念慈拉着轩辕要亲自做一盏别出心裁的爱心灯,大致形状是两个心形贴在一起,下面有花座。 轩辕康一听只有两个心形不乐意了,跳着闹着非得中间加上他,烦的轩辕恨不能把他关起来。 幸好刘公公来了,带来皇帝口谕,接轩辕康去赏灯。 轩辕很开心,老头子还是能做件好事的。派了雷神他们,赶紧把儿子支使走,眉开眼笑的让轩辕康很是不忿,决定以后晚上要跟娘睡。 杨念慈快做好心连心的花灯时,有些良心不安,思量着再加一颗小心。 轩辕板着脸问她,等儿子大了找了媳妇儿看花灯,会加上咱俩吗? 杨念慈立即抛了良心,对这种注定了要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的雄性生物,要心狠。 于是,完整霸占了媳妇儿的轩辕带着杨念慈来到活水的源头处,手牵手一起将花灯推入水中。花灯慢悠悠随着流水穿过花丛穿过树影穿过小桥假山亭台连廊,晃悠悠漂向另一边,两颗心相依相偎。轩辕牵着杨念慈一路慢行,也随着灯走,水边有路的就走过,水边没路的,轩辕抱着杨念慈施展轻功略过。两人喁喁细语,说着无关紧要的小事和废话,眉来眼去抱来亲去,过了一个浪漫的两人世界的灯节。 温馨的气氛被刘公公送回的轩辕康打破。 杨念慈诧异看着嘟着小嘴生闷气的儿子,询问怎么了。 轩辕康愤愤道:“还不是花灯。不知谁多事,拿了些空白的花灯来,说什么在场的人以灯为题作诗亲自写上去,看看谁的好。” 杨念慈不解:“这关你什么事?你又不会。” 轩辕康更怒了:“是呀,关我什么事。一个臭老头跳出来说,我外公是才华横溢的段相,写两句粗浅的诗不在话下,咬着我要我写。太欺负人了。” 杨念慈更不解:“你爷爷可是皇上,谁还敢强迫你了?” 轩辕康这次怒的有些伤心了:“皇祖父没帮我说话。” 轩辕怒了,怎么?看老子不在,合伙欺负人呢? “那你怎么办?” 轩辕康得意的笑:“作呗,谁怕谁啊!” 杨念慈惊喜,轩辕侧目。齐齐问道:“你会作诗?” 轩辕康得意洋洋的点头,不待催促就摇头晃脑的念来。 “天上月亮圆又亮, 地上老狗叫嚷嚷, 小爷我剥皮又抽筋, 吃完狗肉再喝汤。 怎么样?爹,娘,顺口吧?一听就明白吧?” 轩辕康眨着大眼睛可爱的歪着头求表扬。 轩辕哈哈大笑,抱着他扔高高,夸道:“我的儿子有诗才啊!” 杨念慈被雷劈了,这一出门就拉一身仇恨值的臭显摆加得罪人的属性是什么时候形成的? 努力不抬脚踹那爷俩儿,杨念慈极力控制先问了句:“你作了诗,别人怎么评的?” 轩辕康被抱在轩辕怀里,不好意思摸摸脑袋讲:“我知道作的不好,所以他们没点评我也没生气。只是外公说了句,虽然是打油诗,但也太直白了。让我十岁前不要再作诗,要好好积累。” 杨念慈叹气,儿子一辈子不作诗她也没意见。只是,老爹你这样避重就轻,孩子交给你教真的好吗? 不过―― “那老头是不是姓秋?”(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想忍的柳王妃 杨念慈实在搞不懂,自己没得罪秋相吧?他怎么就偏偏跟自己家过不去? 姑娘,你是不是忘了人家也没得罪你,你偏偏把屎盆子往人家头上扣。 杨念慈想,莫不是就因为他这么些年没干过老爹,就迁怒了自己这个无辜的女儿? 姑娘,你还不是一样就因为他跟你爹作对,就让无辜的秋相帮你背黑锅? 杨念慈气愤道:“太过分了,我就从没刁难过他家的人,他也好意思为难我儿子。” 轩辕心道,你想刁难呢,可惜没机会。 轩辕康见自己娘怒了,忙安慰道:“娘,别生气,我早看出他不是好人,这不就扳回一城嘛。” 杨念慈又纠结了,你做那霸气侧漏的打油诗,娘更生气啊。 轩辕却问道:“你皇祖父没赏你?” 杨念慈瞪眼,为什么赏? 轩辕康委屈又大度道:“我不要。” 那意思就是没赏喽? 轩辕怒,自己才两岁的娃,做个打油诗容易吗?哪个皇孙能做出来? 可不是,哪个皇孙敢骂皇帝的大臣是老狗?而且,你儿子两岁半了,虚岁四岁! 杨念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她是不是该就儿子的教育问题跟老爹长谈一番?呃,当务之急,先把儿子他爹纠正过来?就这样的诗,皇帝没踹他就是给面子了。 “秋相没怎样吧?” 轩辕康摇摇头,却有些不明白:“我就是故意的,可他没骂我,反倒冲着外公伸着手指头哆嗦,话都说不出来了,脸也青了,更难看了。” 说着,轩辕康发誓般的郑重道:“爹,娘,那诗是我自己作的。不是外公教的,真的。” 轩辕闷笑,杨念慈无语也郑重道:“儿子啊,你外公写不出那样的诗。真的。” 轩辕康哦了声,说起别的:“冀哥哥写的最好,皇祖父和那些大人夸个不停,还赏了很多赏赐,好多哦。” 轩辕康的语气很羡慕。脸上的神色也悻悻,被人比下去的小孩很受伤呀。 轩辕直接问:“你看上什么了?爹进宫给你要去。” 杨念慈气得想踹人,孩子不是这么教的! 轩辕康撅着小嘴,要来的跟被奖励不是一回事好不好?爹怎么就不懂呢? 杨念慈懂,安慰道:“等下次比个什么你擅长的,你好好表现,你皇祖父就会赏你。” 轩辕康一握小拳头,重重点头:“我会努力的。” “好,”杨念慈站起身道:“洗漱,睡觉。” 不过轩辕康想缠着杨念慈睡的梦想破裂了。因为杨念慈觉得这爷俩儿越来越嚣张,就把轩辕踢过去陪儿子反省了,自己一夜好眠。 端王却在府里睡不着了。 因为晚上赏灯时,徐贵妃身边站了个貌美的女孩子总是若有若无眉目含情的看向他。 以前,端王对自己总是吸引女孩目光一事很是得意,这说明自己大有魅力啊。可现在,他眼睛不时被那矮小的明黄身影刺痛,不想被男女之情有一点儿分心,甚至觉得厌烦。尤其,那人的身份更让他不悦。 第二日。徐太师上门,还带来了一个小尾巴――正是他的孙女,端王的小表妹,灯节上含情脉脉瞄他的女子徐兰兰。 徐兰兰被人引着去看望柳王妃。徐太师和端王自然去了外院商议大事。只是,这次与以往不同的是,徐太师最后提起了徐兰兰。 徐兰兰是徐太师最小的嫡孙女,也是他最宠爱的小孙女,前不久刚及笄。 徐太师笑呵呵拉家常:“王爷,还记得兰兰吗?” 端王心里一凛。笑道:“怎能不记得?我初见兰兰时,她还是个包在襁褓里的小婴儿呢。小小娇弱的一团,今日竟长成大姑娘了,越来越漂亮了。” 徐太师点头笑道:“我就知道你还记得她。毕竟,你每次来府里,她最粘你了,只是她随父母去外地住了两年,一回京竟这么大了,前不久已经及笄。女大不中留啊,唉――” 端王心里一咯噔,还是问道:“如果外公舍不得,多留几年就是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姑娘宝贵,不用早早嫁人。” 徐太师呵呵笑:“就怕留成仇啊。” 端王心里更觉不妙,笑道:“兰兰定了哪家?等她出门子,让王妃送上丰厚的添妆,也是我这个做表哥的一片心。” 徐太师心里微微不悦,自己跟他这个外男说得这么露骨,端王还这样讲,什么意思? “我们舍不得兰兰,因此一直没定人家。” “啊?没有?”端王是真的吃了一惊。 一般来讲,女子在及笄前就会定下人家,尤其是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家,都是早早看中渐渐多往来,更能促成两家之好。及笄了还没找到人家,习俗上要求男子要比女子大个两三岁好,在十六七八岁没定亲的小伙子里挑个配的上太师府的,呵呵,有点儿难。 端王还以为徐兰兰有婚约但发生变故了呢。 徐太师见他真吃惊,自己不由也有点儿尴尬。他的女儿孙女愁嫁吗?不愁!可这个小孙女的那点儿小心思,他也是早早知道的,因为太宠爱,就纵着她没定亲。眼下,就为她的终身大事来奔波了。 只是,端王真的没觉察到?以往兰兰在京时,每次见到端王都亲密的上去和他说话谈笑啊,自己觉得很明显啊。再一想,又觉得也不稀奇。端王从小就招女孩子喜欢,走哪里都有女孩子凑上来讨好,他也是个温和的性子,从不恶言相向反而怜香惜玉。兰兰在那么些女子里也不出奇。而且,两人差了十来岁,兰兰算是端王看着长大的,更多的是把她当妹妹吧? 徐太师心里一叹,以自己家世,兰兰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不能定?偏偏她就喜欢上了端王,自己又舍不得她伤心。况且,徐家定是要送个女子进端王府的,不管是容貌性情出身才学。兰兰都是最合适的一个。嫡出,不显轻贱。天真烂漫,不显算计深沉。应该对端王的胃口吧? 徐太师决定直言,如今的局面用不着再打太极。 “这丫头真是个不省心的。本想多留她几年。才一直没相看人家。直到行了及笄,家里才给她挑选。谁知,”徐太师停了下,揶揄笑道:“她竟是早早对你芳心暗许了,说非你不嫁。这丫头。就是被我宠坏了。放心,只要你不愿,不用顾忌,我自会让丫头死心。” 端王一时没说话,心里却发冷,说的好像是询问自己的意思,可是把人都带来了还让她去见王妃,这已经是入定端王府的架势了吧? 端王迟疑了会儿,才诚恳道:“我一直是把兰兰当妹妹的…” 徐太师眼底微微不悦,稍纵即逝。但端王扑捉了个正着,心里更冷。 “她性子纯良天真烂漫,如果跟了我,定会护她一生幸福安宁…” 徐太师脸上露了笑。 “可是,外公,你也知道,我的正妃侧妃位置已满,就怕委屈了表妹。” 徐太师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也跟她讲过,但她就是认准了你。吃亏就吃些吧。呵呵,小男女的事情啊,老夫都插不上嘴啊。” 端王心里冷笑,当年你能操持半边朝政。如今能搞不定一个小丫头? 可惜,自己还得靠着徐家。 “外公,容此事我和母妃商量,定不能亏待了表妹。” 徐太师满意点头,自己女儿定是赞同的。 端王请着徐太师往外走,心里不怎么舒坦。 端王心里不舒坦。柳王妃心里也堵得慌。 这个徐兰兰,一进来也不行礼,装着亲热的一口一个表嫂的喊着,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徐兰兰离京前,其实两人见过几次,但都对对方不熟悉。她一进来就做出好姐妹的模样来,让淡然喜静的柳王妃心里不喜。 这姑娘,太能装。 接下来,能装的徐兰兰三句话不离端王,不是问他喜欢吃什么就是问他最近读什么书,羞涩涩表示,自己离京久了,不知表哥是不是还是以前的喜好。 柳王妃觉得自己错了,这姑娘不是装,人家是真情流露,想来接手自己男人呢,看这迫不及待的,也不矜持着点儿。 徐兰兰惦记了端王多年,这次来前,徐太师明说要帮着自己达成心愿,她哪里还记得矜持?外公出马,还怕表哥不答应? 所以,徐兰兰是想跟柳王妃亲密些,表示自己过门后也不会跟她作对,所以,快把日子定了起来操持婚事吧! 淡然如菊的柳王妃对上热情似火的徐兰兰,心里那个腻味儿,还得忍着。 一会儿,奶妈抱着小王爷进来。 柳王妃淡笑着要接过来,谁知徐兰兰突然扑了上去,伸着手要抱孩子。 柳王妃吓得白了脸,那是抱吗?那是抢! 唰的站起来,紧张不已。 幸好那奶妈及时退了一步,避开了徐兰兰,柳王妃才喘了口气。 见徐兰兰脸上不高兴,强笑道:“表妹坐,孩子还小,脖子都竖不起来,不好抱的。” 柳王妃是真怕徐兰兰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儿子抱出什么毛病来。才半个月的孩子,多软啊,仿佛没骨头似的,自己都不敢多碰。 柳王妃抱过孩子,亲密的抱在怀里,小小婴儿被裹在大红的福禄襁褓里,肥嘟嘟的小脸黑漆漆的小眼直勾勾盯着娘亲,半天仿佛认出人来,嘴角咧了咧,好似在笑。 柳王妃心底一软,整个人都柔和下来。 谁知,这时,一只长着涂满蔻丹的长指甲的手突兀伸了过来,捏向孩子嫩嫩的脸颊。 端王妃吓了一跳,眼见长指甲戳到自己儿子脸上,不禁低低叫了声,急速低了低孩子转了个身。 虽然,徐兰兰的手很美,虽然,徐兰兰的指甲也很美,虽然,徐兰兰的蔻丹更美,但此时,这只美丽的手在柳王妃眼里就是魔鬼的爪子,也顾忌不上别的,就挡了去。 柳王妃转的急,徐兰兰的手就被她的胳膊别开。 等柳王妃眉目含煞的转过来,一看,这姑娘竟然一脸委屈的揉着手呢,还控诉的看着自己! 柳王妃不知是还在月子里的原因,还是说做了母亲就不一样了,总觉得以往沉静的性子变得易躁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反复提醒自己不能跟眼前这不识趣居心叵测的人翻脸,呵斥旁边的下人:“都是死人吗?怎么让徐小姐还站着?” 徐兰兰嘟了嘴,想说什么,被身后一个婆子拉了拉。 柳王妃冷冷看了过去,嘴角一冷,还是有懂事的呀?怎么就不知道看小孩子的忌讳?她们徐家是上门挑衅的吧?怎么,自己还活着呢,就想害死我儿取而代之了? 那婆子被柳王妃一眼看得叫苦不迭,自家小姐被娇惯着长大,很多人情世故并不是很懂,来之前她还特地嘱咐了些,尤其是要远着小王爷些,谁知这位竟一点儿都没记住。唉,自己不会回去要挨罚吧? 柳王妃那边越想越气,不想忍了,就冷着脸招呼几个嬷嬷:“本王妃乏了,嬷嬷们陪着徐小姐去院里逛逛吧。” 说完就抱着孩子起身进了内室。 徐兰兰好委屈,无辜眨着大眼睛,怎么了,聊的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婆子无奈叹息。 那几个嬷嬷正是徐贵妃派来的,柳王妃专门点出她们,也有自己的心思。如果徐兰兰想进门,那必要徐贵妃同意。如果徐贵妃不同意,她就省了心。可如果徐贵妃同意,她再反对也没用。既然自己做不了主,索性让徐贵妃的人招待她,免得再生气。 几个嬷嬷客气的请徐兰兰逛园子了,是客气,而不是巴结。说实在话,人家柳王妃娘家不可小觑,祖父是大学士,父亲叔伯兄弟都有在朝中任职之人,不然端王会娶她?而且,人家已经生下了嫡长子,还是健康的嫡长子。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端王成了皇帝,柳王妃哪怕没了呢,还是要妥妥的封皇后,小王爷不出意外就是太子。可,徐兰兰呢,说到底,她目前只是徐太师的孙女,徐家不缺女孩,谁进来都一样,所以,就一定是徐兰兰进来吗? 徐兰兰得知几个嬷嬷是徐贵妃的人,立即乖顺安静许多。 等送走徐太师和恋恋不舍的徐兰兰,端王在书房坐了许久,才去找柳王妃。 两人对坐半天,端王不知该如何开口,柳王妃也不主动问,只微笑着哄儿子,只是那身上的气势,怎么看怎么有些冷硬。(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柳王妃的反击 端王还不知道徐兰兰都干了什么,猜测是徐兰兰说话举动间可能被柳王妃看出端倪,心里有些不好意思还有淡淡的不满。他一直是满意柳王妃的,甚至比对先王妃还要满意,因为柳王妃不仅将内宅打理的井井有条妻妾和睦,给自己生了健康的嫡长子,她更是个识得大体心思缜密有眼光有谋略有政才的,与她说政事时时能有自己的见解。端王觉得,自己的王妃就该是这样的。 因此,端王对柳王妃是敬重胜过爱慕的。现在要他对还没出月子的柳王妃说要纳一门特别的妾,端王有些不忍,是不是拖一拖再说?可看着她清淡的眉眼,又暗自苦笑,王妃如此聪慧怕都看出来了,自己还要隐瞒吗? 想起徐太师隐隐有催着自己赶紧抬徐兰兰进门的意思,端王一阵心烦,咳了咳,尽量和缓轻快的说了此事。 柳王妃面上淡淡,心里却怒火燃烧,她觉得自己又控制不住脾气了,使劲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才能装出心平气和的样子来。 “王爷,有一事,妾不解。” 端王有愧:“你说。” “姐姐去了多年,您一直未娶,缘何徐家之前竟没提过?” 这个,端王自己也想过。徐家的心思,他不是不明白。因着徐贵妃,端王和徐家荣辱一体,自然不需要浪费联姻的好机会,不如去争取别的有利的姻亲,比如柳家。因此。徐家自然不会送女孩过来,还是嫁到别家为徐家扩大人脉来的便宜。 可如今形势不一样了,端王上位的机会有六成。轩辕冀的势头猛烈,看似有三成。剩下那一成,半成是宁王,端王智囊团暗地里观望,满朝文武竟没一个支持宁王的,甚至皇帝都没那个意思,给他半成算是安慰。还有半成是谁也无法掌控的因素,可以不用考虑在内。 因此。在徐家看来。端王上位是妥妥的。既如此,他们怎能允许端王的后院里没有徐家的女人?怎么能允许未来的皇子中没有人流着徐家的血?徐家要的不是一朝荣极,而是长长久久的富贵荣华。 现在送进来最好。之前没必要,以后太晚没地位。只有现在最合适能取得最大利益。以皇子府老人的身份。新帝大封后宫时。至少是个妃,若是得宠些再有徐贵妃和徐家撑腰,皇贵妃也不是不可能的。生下皇子就更有前途了。若是端王成帝后再进宫,只能从低等的贵人美人做起,要熬多少年?要知道后宫有祖制,嫔妃的晋级有限制的,太后也不能逾越。 端王心里嘲讽想,别说是徐兰兰那时还小,徐太师可不是儿女情长的人,再疼宠的孙子也是要婚姻最大利益的,别提是个孙女了。要是早想让人进来,他的表姐表妹的也不少,用得着等个徐兰兰。不过是想挂个慈爱祖父的面孔罢了。 柳王妃又淡淡问:“为何是现在送进来?” 别人铲了草,栽了树,开花结果他们来摘果子还要接管果树了? 端王没说话。 柳王妃见他沉默,压制的怒火勃然爆发,但她只是咬着唇别过头去,冷淡的不想看他。 端王烦躁,自己也不想,可是…你就不能帮着想想吗? 想拂袖离去,可看着儿子的小脸,心又软了,起身坐到另一边,对着柳王妃的脸,赫然发现柳王妃竟红了眼。 端王心里又内疚起来,哄道:“你别生气啊,月子里不能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柳王妃被他一哄,反倒掉了泪。 端王慌了,他还从没见过柳王妃如此失态的模样,哪怕是生孩子前跟他说话时也是淡定自信的,他喜欢她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端王手慌脚乱的哄着,柳王妃才擦了泪,吩咐道:“你们都出去。” 屋里人其实早知趣的都退出去了,柳王妃这话是提醒门口守着的心腹,不要让人进来偷听。 端王见她如此,沉重叹了声:“茜儿,你要说什么?” 柳王妃看着他,咬着唇,半晌泪又掉了下来。 端王拿起帕子轻轻擦去,道:“你也知道我现在身不由己,等将来…可现在必须要忍。茜儿,委屈你了。” 柳王妃灰心一笑:“王爷以为妾是在怪您?” 端王不语。 柳王妃叹息:“王爷的心我懂,妾只是…只是…” 柳王妃没有说下去,端王只沉沉看着她。 柳王妃幽幽道:“王爷,您别怪妾是包藏祸心挑拨离间。” 端王挑眉:“说。” 柳王妃咬咬唇,下定决心般飞快道:“徐太师不如忠勇侯。” 端王哗然变色,锐利看向柳王妃,柳王妃却不躲不避倔强回视。 半天,端王才缓和了神色,苦笑:“这算是平王的幸吧。” 徐太师不如忠勇侯! 他从来没这样想,可柳王妃一说,他却一下子就认同了。 平王已不足为惧,可能是自己谨慎,也可能是多年习惯,端王还是搜集着平王府的动静,虽然没以往那么在意。他也就知道,忠勇侯竟然没放弃平王,甚至比以往还要呕心沥血。平王颓废,平王府的外事竟然是忠勇侯在尽心打理,所以,平王府才没有落败。 忠勇侯最少三天必去平王府,每次最少呆半天,算算时间,除去办公务的时候和回家休息,竟都是在平王府度过。听说,平王现在性情大变,可人精神还好并没成为废人。忠勇侯功不可没。 在外呢,平王的党羽自然散了一些,可真正有用的还被忠勇侯拢在手里,任自己这边的人怎么拉拢都不动摇。这也是忠勇侯的功劳。 每逢父皇提及平王。心情不好大骂时,都是忠勇侯出来认罪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为平王说好话。最近,父皇提起平王时,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冲动易怒了。这更是忠勇侯的功劳。 端王心里不无嘲讽,忠勇侯才是平王的亲老子吧?不,他对自己亲儿子都没这么上心。一个注定没前途的废人,他还这么紧张着呵护着,端王是嫉妒的。或许他知道,如果自己遇上平王这一遭。外家没人会待他如此吧? 平王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有这么个好舅舅! 外公?徐太师?呵呵,他的眼里只有利益,对自己的疼爱不过是谋取利益的手段,而且。年岁越大越有长辈的架子了… 柳王妃说了这一句就已足够。拍着儿子道:“王爷。只要对您好,妾不在意。妾只盼望您有…不再受制于人的那一天。” 柳王妃最后一句轻的仿若羽毛,却让一边的端王身躯一震。 他深深看了柳王妃一眼。道了句歇着就出去了。 翠微进来,见柳王妃抬眼询问,会意小声道:“王爷走了,看着是去书房了,还叫走了彦嬷嬷。” 彦嬷嬷是徐贵妃的人,家里几辈子前就是徐府的人,她生性严苛,一丝不苟,原则性强,对主子绝对忠心。端王叫走她,应该是询问日间的事。 柳王妃知道彦嬷嬷不会偏向自己,但以她的性格,也不会为徐兰兰遮掩。她的眼光高得很,徐兰兰是徐家人,她也一样不放在眼里。 柳王妃嘴角微勾,有些可惜,王爷不会轻信自己,还不如让他从他信任的人的嘴里听到,只要是真相足以。 柳王妃将儿子换了个姿势,满腹柔情。 徐兰兰,还没进门呢,就想对自己儿子下手?呵呵,别说她是无意的,这么大的人了,几百年老徐家的嫡孙女,会是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吗?呵呵,示威是吧?哪怕你真的进了门呢,也得在本王妃面前盘着。 柳王妃眯了眯眼,徐家想送人进来,王爷还有求于人,必会得逞,以后自己要看好儿子才是。 呵,本王妃一介深宅妇人做不成大事,但帮着王爷把徐家这根刺扎的再深些再疼些,还是可以做到的。我柳茜儿不是为人做嫁衣的傻瓜! 端王挥手让彦嬷嬷出去,陷入了沉默。 徐兰兰是无意还是示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端王认为徐家的手已经伸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的下一代皇子之争了。这不稀奇,史上哪家外家不是希望下一任的帝王仍流有自己家族的血?仍为自己家族谋最大权益? 但是―― 端王眸子一冷,如今自己还没成功上位呢,徐家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将下一任流有徐家血的皇子变成下下任皇帝?培养他们的傀儡吗?那自己在位后,徐家敢让自己大权独握?有多少帝王上位后灭了自己的外家? 端王霍然一惊,徐太师是帝师深谙帝王之道,又老谋深算喜谋定后动,他会对自己没有防备?那他的后手又是什么? 端王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捏着鼻梁感觉到深深的疲惫,自己能全然信任谁? 脑子里闪过对自己不假颜色的忠勇侯,端王愤愤拍案,平王真是走了八辈子的狗屎运! 端王去找徐贵妃商议,没人知道母子俩关起门来说了什么。端王面沉如水的回了王府,抱着柳王妃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睛仿佛万分疲惫。 半天方道:“等你出了月子,随便挑个日子把徐兰兰抬进来吧。” 柳王妃心里一沉。 端王声音低到几不可闻:“让她离着你和儿子远着些…茜儿,且再忍耐…” 柳王妃就知道自己成功把刺插深了几分,虽然还不够,但自己有的是耐心有的是毅力。 徐太师得到端王的回信很满意,又得知女儿和外孙对孙女名分上吃亏愧疚,决定兰兰进府后的待遇仅次于王妃,享受的权利不低于侧妃,就更满意了。 隔几日,听到王府里传来消息,说是柳王妃亲自吩咐下人将离着书房近的一个仅次于正院规格的大院子收拾出来做徐兰兰的院落,对柳王妃的知趣也很满意。 徐兰兰高兴坏了,足不出阁,绣着自己的嫁衣。 咳咳,嫁衣早绣好了,徐兰兰想精益求精,拿着针比划来比划去,到底没增也没减。 徐兰兰的母亲日日去她的闺阁,将自己多年内宅经验倾囊相授,侧重点是怎样抓住男人的心和如何快速生儿子。 徐兰兰听得一脸娇羞又磨拳霍霍。 那边柳王妃没必要瞒着这消息,在众人请安的时候淡淡公布了,让大家以后对着未来的徐庶妃要不亚于对自己的敬重,便不理众人变幻莫测的脸色,让人退下了。 其他女人还好,她们身份本就不高,徐兰兰又身份特殊,怎么也抢不过的。 秋侧妃和段四就不是滋味儿了,她们矮柳王妃一头认了,可凭什么要给个名分低于她们的丫头片子低头?呵呵,论家世,秋家段家不如徐家但也不差吧?论身份,都是家里千娇万宠的嫡女嫡孙女更不比徐兰兰差吧?论跟王爷的感情,呵,你是表妹,自己也早与王爷相识倾慕多年会比你差? 两位侧妃各种不服,路过安排给徐兰兰的院子时,看里面大兴土木人声沸腾的场景更是红了眼。 秋侧妃心道,来了半路截道儿的,那自己原来的计划得要变化了。让人请了母亲来,娘俩儿嘀嘀咕咕好久。 段四现在没有娘家人依靠,只能自己想办法,终于某一日的饭后,溜达进了秋侧妃的院子,历来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位侧妃相谈甚欢,手把手的依依惜别,眉眼里已达成了某种默契。 别的女人即使不想着怎么对付徐兰兰,也算计着怎么让端王多留宿在自己屋里。 柳王妃对暗潮汹涌的后院很满意,这样徐兰兰进来就不会闲的来腻歪自己了吧? 柳王妃亲亲儿子的小脸,比脑子,她柳茜儿还没输给谁过。 端王也觉察到了后院的汹涌,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偶尔跟小妾们相处时,总要语重心长的叮咛日后一定要跟徐兰兰好好相处。 柳王妃听到动静后,笑意更甚,他们夫妻又在某一件事上达成共识了呢。 杨念慈却跟轩辕在一件说不上大的大事上怎么也达不成共识,甚至还吵了起来。 事情的起因是,轩辕康要学骑马。(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王妃应该很明白 某日,阳光灿烂,没有风,天空蓝得让人傻笑。轩辕劈了几根木柴,心血来潮,要骑马。 府里有个小小跑马场,一家子就去了。 轩辕跨上自己的大黑马,跑了两圈,来了兴致,在马背上或站着或坐着或躺着或斜挂做各种高难度动作,博得满堂彩。 这时,杨念慈还是很开心的,马戏啊,谁不喜欢看啊。 轩辕康也很开心,小嫩嗓子高声喊着,小手激动的拍着不疼似的。 等轩辕英雄似的下马过来时,轩辕康飞扑上去,被举着转了好几圈,兴奋的咯咯笑,一边笑一边嚷:“爹,我要学骑马,要学骑马。” 轩辕没觉得有什么不可以,就哈哈笑着应了。 可杨念慈看着自己穿一身天蓝色镶皮毛衣裳的儿子,翻脸了,不允许。 任爷俩儿怎么请求恳求哀求渴求,都不答应。 轩辕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武功能学得,偏偏骑马就不行? 轩辕康更是赌气不跟杨念慈说话了。 不说就不说,杨念慈空前的坚决,在轩辕偷偷拿银票来贿赂时也没松口,只是恨恨没收了行贿物品。 其实,这事儿是杨念慈有心结,但这心结来的诡异,不好解释。 第一世时,杨念慈少时看名著《飘》,过了这么多年,只记得女主是个坚强坚韧到自私的女孩,生活坎坷有苦有甜,她却一直守护着自己要守护的一切。故事情节早模糊了。她却忘不了女主女儿去世的那一段。 女主在窗内看着父女两人骑马,那孩子还是很小的年纪,最喜欢穿天蓝色的天鹅绒的衣服。宠爱女儿的父亲做了好多天蓝色的骑装给她。出事时,肥嘟嘟的小女孩正是一身天蓝色。 那段写的很玄妙,女主看着女儿要骑马跨过栅栏还是灌木丛来着,莫名想到酒后骑马摔死的父亲,仿佛有感应般大叫着冲出去,要阻止女儿。 可惜晚了,离得太远,谁也没发现女主的失常警示。天蓝色的小女孩在空中划过一道线。永远离开了她的父母。 杨念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偏偏就对那一段印象深刻,以致于偏执的认为天蓝色和马放到一起时,就是灾祸的象征。儿子要骑马她本没多想。可看到他身上的衣裳就一阵心悸。说什么也不让学。没得商量! 轩辕和轩辕康见争取无果都有些泄气。轩辕倒是可以偷偷教儿子,但想想杨念慈发现后的后果吧,还是算了吧。 轩辕康见爹也放弃了。委屈的掉泪,毅然决然绝食。 杨念慈气乐了,跟你娘来这招,饿着吧。 饿了一个晚上,杨念慈就心软了。 父母和孩子,永远是父母先低头。在杨念慈看来是如此。 深思熟虑后,杨念慈对着父子俩道:“学可以学,但不是现在。” 轩辕康立即嘟了嘴,抗议。 杨念慈莫名又想到那一段文章,又是一阵心悸,板着脸道:“你要是敢没经过娘的同意就学,那以后就别认娘了!” 杨念慈说的斩钉截铁毫无转圜的余地,爷俩儿傻了。 杨念慈缓了语气道:“得等你至少七岁才能学。” 七岁也好早好不好?杨念慈努力想着,文中的小女孩那时三岁还是四岁?七岁比较保险些吧? 七岁还有好久好不好?轩辕康好伤悲,但刚刚娘“无情”的模样吓着他了,他现在不敢提意见。 杨念慈又道:“还得你的功夫练好了,外功内功轻功,都得娘检验通过了才行。哦,我得跟侯爷说说,射可以先学,骑就先算了。” 轩辕康傻眼,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可以跟曾爷爷学吗。啊,自己真是个笨蛋!呜呜,笨得没救了。 杨念慈吁了口气:“幸好幸好,不然我就忘了侯爷那了。恩,爹那里也得说说。他爹,父皇那里也要说,记得了吗?” 轩辕同情的看了眼儿子,后路都被你娘堵死了,死心吧娃。 轩辕康死心了,但不气馁,主动出去扎马步争取早日过关。 杨念慈又担心了:“儿子不会罗圈腿吧?” 轩辕…果然当娘的都是操不完的心啊,站起来,把两条笔直修长的大长腿往她跟前一亮,别瞎操心了。 杨念慈因为又想起那段文章心烦的很,把人都赶跑了,自己坐着捧着下巴对着天发呆。 为什么自己就忘不了那一段呢?奇了怪了,看过那么多书,悲惨的故事也不少,里面不乏有关于小孩子的,怎么就忘不了那一段呢? 马,天蓝色…天蓝色,马…马,天蓝色…天蓝色,马…马,天蓝色…天蓝色,马…马,天蓝色…天蓝色,马…马,天蓝色…天蓝色,马… “啊――”杨念慈惊呼一声:“马!天蓝色!” “啪――”杨念慈抽了自己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抽了一巴掌,以致于脸上立马浮现了个巴掌印。 杨念慈却没觉得疼,恨不得再抽几巴掌。 马!天蓝色! 第二世时,自己被马撞死!当时穿的正是一身天蓝色长裙! 杨念慈恨得掉泪,妹的!莫非是老天警示自己会在第二世穿着天蓝色衣裳被马撞死,才让自己深深的记住那一段文章? 虽然这样想很诡异,你穿到一封建古代王朝会死,老天在你的前世用外国名著警示?实在扯的不能再扯! 但杨念慈就是这样认定了! 心头滴血啊!要是自己不穿那颜色的衣裳,要是自己不穿着那颜色碰上马,要是自己时刻记得离马远远的。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杨念慈这一时刻不知是恨是悔,抄起一个大花瓶奋力砸了下去。 轩辕听到动静施展轻功飞了过来,就看见杨念慈站在一地的碎渣子里神色狰狞,脸上还有个大巴掌印。 一把把她拉到怀里:“怎么了?怎么了?惜儿?是什么人伤得你?他往哪边去了?” 轩辕满是愤怒,在自己的地盘,竟让贼人进来伤了惜儿!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杨念慈被熟悉的味道包围,感觉一阵温暖,才从魔怔中惊醒,恢复理智,脑子重新运转。就想重新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什么有的没的?分明就巧合。自己多想什么呢。再说,上一世如果没有那意外,自己还要被温翔瞒多久,那样浑浑噩噩一辈子。或者等到什么时候温翔亲自告诉自己?自己会更痛苦吧?况且。杨念慈搂紧轩辕。深深吸了一口,自己终于遇到了他。 内疚道:“没有,我刚才魔怔了。没有人来。” 轩辕一听愣了,将她扶正,观察那指印的大小形状,纠结问:“你自己打的?” 杨念慈不好意思点点头,丢人啊。 轩辕严肃道:“惜儿,你到底怎么了?从儿子闹着骑马你就不对劲儿。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憋着。有什么事情,我去给你办妥。” 杨念慈笑着摇摇头,眼里含了泪,又趴回他的怀里,不说话。 轩辕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再三追问。 杨念慈无法,最后一边编造,一边跟他说自己很久之前经常做的两个噩梦。 一个是从《飘》里改编来的,说梦见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穿着天蓝色衣裳从马上摔下丧生。 一个就是上一世的结局改编,说梦见成年的自己一身天蓝色衣裙被马撞死。 轩辕听了并不觉得荒谬,他想到的是空悟大师说的杨念慈将来的生死劫,莫非跟这两个梦有关? 怪不得惜儿反对儿子骑马,昨天儿子正好穿了一身天蓝色吧。 轩辕皱着脸,思索要不要给师傅去封信,将这事详细问问,如果是惜儿预料到了自己的不测,有什么法子能避开或者化解? 杨念慈见他一脸沉重,有些心虚,笑道:“都是我胡思乱想的,你别在意。我已经很久不做那两个梦了,估计没什么的。” 轩辕安抚她躺下,回身却找乳母。 乳母听了一惊,一把泪抹了下来:“王妃小时候没姐妹陪她玩,性子就越来越…安静,我们那时候不能时时陪在她身边,她经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晚上做噩梦是有的,那时候都是奴婢搂着她才能安稳睡到天亮。也是那时候胆小,有一年夏日里雷雨特别多,经常晚上打雷,王妃噩梦更多,也是在那以后,每逢打雷,王妃都会害怕裹着被子缩到墙角。呜呜,都是奴婢没照顾好王妃,竟然不知道噩梦给王妃留了心结,呜呜…” 轩辕听得心疼,又安慰了乳母一番。回头就给自己师傅去了封信,只盼着师傅没到处溜达,能及时回信。 后来又一想,自己媳妇落得这个毛病,老丈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怎么不称职的爹这么多?一怒之下,偷偷溜到相府找段相问罪去了。 段相看到偷偷翻进来的轩辕很是无语,不用这样显摆你异于别的皇子的本事吧?信不信老子去告你一状,直接禁足到新年? 轩辕沉着脸,老不客气的将杨念慈的不对劲儿说出。于是段相内疚了,沉吟良久道,带着杨念慈去看空悟大师。 轩辕同意了,也要跟着。 段相隐约知道他的本事,叮咛不要让人认出他来就好,等安排好日子,直接去接杨念慈。 杨念慈见到段相后才知道自己老爹和老公对自己的瞎话这么上心,还要去看那个似乎看出自己来历的老和尚,不由深深内疚兼反省,果然说谎要不得啊,一个谎言需要无数谎言来圆啊。 杨念慈想推脱,但两人没给她机会,一家人除了轩辕康畅行无阻的来到皇觉寺,呃,轩辕易了容。 空悟大师显然早得了消息,禅房小桌上摆着的正是杨念慈送的那套大茶壶大茶碗,里面冲的也是杨念慈送的大茶叶子。 杨念慈惊讶:“大师,您还没喝完呢?是不是不好喝?我给您寻些别样的来。” 段相咳了声,别了,这茶叶都让这和尚招待你爹我了。 空悟大师微笑:“人有不同,茶也有不同,对的人喝对的茶。” 好有禅机,杨念慈想了想才明白,空悟大师说的是区别对待,或称“势利眼”? 段相又咳了声,他现在没心情说这些闲话。执了一礼,便想直接说杨念慈的事儿。 谁知,空悟大师笑看着他道:“段相好久不见,听说贵府姨娘有了身孕,还是男胎?” 段相顿时心里紧张了,这和尚推算从没出过错,他说过自己这辈子想要儿子是做梦,不会米姨娘的肚子有差池吧? 杨念慈惊讶的咦了声:“大师,您一六根清净的男和尚,我爹姨娘肚子里是个男娃,您是怎么听说的?” 空悟大师也不尴尬,仍是微笑:“寺里求子殿每日妇人来来往往,这消息已算不得新鲜了。” 杨念慈恍然大悟:“大师也喜欢听八卦?” 一脸找到高级组织的激动。 空悟大师觉得自己不该用这事开头。 段相瞪了眼空悟大师,含糊道:“不说这个,今日来请大师给小女解梦。” 杨念慈尴尬笑了笑。 空悟大师看着她也笑了笑,仿佛已洞悉一切。 轩辕不耐烦了,他急着他媳妇的事儿呢,遂开口道:“大师,能开始说了吧?” 轩辕化成一个婆子,一直跟在杨念慈身边。此时没有外人,他便没有变幻声音。 一个三四十的婆子开口是大男人的粗壮嗓门,空悟大师也不吃惊,将一盏茶向着他推了推。 “宁王,请。” 轩辕也不吃惊他认出自己,这老和尚有些本事。 杨念慈却眼睛更亮了:“大师,你什么时候看出他是宁王的?” 空悟大师一笑,言道:“王妃不妨说今日来所为何事?” 面对着空悟大师,杨念慈忽然不好意思说自己编的故事了,呵呵道:“好久不见,来看您。” 轩辕一翻白眼,不是你爹带你来,你早忘了这老和尚吧? 空悟大师看见段相。 段相让不省心的闺女让一边,自己做到空悟大师的对面,将杨念慈编的故事说了一遍。 “…你说,这俩梦是什么意思?是不是预警着未来的什么危险?怎么化解?” 空悟大师低头不语,端起大茶碗嗅了嗅。 杨念慈插嘴道“这茶叶好久了,还香吗?回头我让人给您再送些来。” 空悟大师放下茶碗,道了声谢。 “什么意思,王妃应该很明白。” 段相和轩辕不解的看看空悟,再看向杨念慈。(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自己挖坑埋自己 杨念慈往段相身边挤了挤,身子前倾,认真道:“大师既然明白我明白,便该明白我现在不明白,我是真的很想明白,不知大师能否让我明白?” 两人被这句绕口令绕晕了,这么深奥的话竟然能从这货嘴里吐出来?到底什么意思? 空悟大师淡笑:“王妃想明白什么?” 杨念慈略一垂眼,组织好语言,试探道:“大师能否告知,我,以后,将来,这辈子,会不会被马撞死摔死踏死各种死?” 空悟大师低了头沉吟不语。宁王妃说这话,特地咬紧了“以后,将来,这辈子”,那她是看出自己知晓了几分她的来历了。呵呵,被人看穿匪夷所思的秘密,竟然没有一丝慌乱,不愧是变数吗?不怕自己揭穿她吗?还是因着段相太信任自己? 杨念慈神奇的看出空悟大师此刻所想,叹了声道:“大师,要是没个结果,我恐怕会没完没了吧?” 轩辕和段相只以为杨念慈这话是说空悟大师不给个明确的回复,她会一直担忧做噩梦。 空悟大师却懂了里面的含义,要是这辈子还没个明白的结局,杨念慈恐怕又要重新轮回。 杨念慈哀戚戚道:“佛祖都看不下去吧?” 空悟大师想笑,“此事与佛祖无关。” “是啊,无关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空悟大师… 杨念慈眼巴巴又问:“大师,你就告诉我。我会不会…被马害死?” 空悟大师心里叹息,佛祖都不知道。 对着她期望的大眼睛,再看看旁边两人,难得起了捉弄的心思,道:“你猜?” 啊?杨念慈傻了,什么意思? 轩辕也傻了,什么意思? 段相无语,这和尚清修太久脑子坏掉了。 杨念慈眨眨眼,干笑了声:“呵呵,大师你真调皮。” 三人… 空悟大师也眨眨眼:“王妃也很活泼。” 杨念慈当机了。 轩辕怒。怎么听怎么像调情呢? 段相默。这和尚又犯了不着调的老毛病了。 杨念慈不禁拿手抹了抹鼻子,这么亲民的大师hold不住啊。 轩辕不耐道:“到底会不会?” 空悟大师一秒钟恢复高人状态,吐了一句真言:“不知道。” 不知道?轩辕急了,要跳起来。 段相却若有所思。看向空悟大师。 空悟大师微微点头。却是对着轩辕讲:“上次。老衲便说过,王妃的命数连在王爷的身上,若是想王妃平安。自然只有王爷能达成。” 轩辕立马蔫了,心里烦躁不已,以后惜儿还是禁足吧。自己再快点儿,把事情都解决了就好了。 杨念慈不是很明白,可怜兮兮祈求:“大师,您多少透露点儿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我帮您建宝塔好不好,老天要是因为您泄露天机罚您,就让他打雷劈宝塔。劈没了,我再给您建。” 空悟大师再不说话。 这次,段相和轩辕谁也没想着再问。 杨念慈想了想,郑重问了句:“您只用告诉我,我能不能活到今年年底?” 轩辕和段相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空悟大师摇头,轻轻道:“老衲真看不出,不然王妃的噩梦怎么解释?” 你一个活过两世的人,还是不知名地方来的异世之魂,不入轮回且能回到过去的时光,岂是我一介凡人能窥透的? 杨念慈懂了,自己就是天地间的异数,不能完全算是此间人,空悟大师的确看不出。 那算了,自己还是回去缩着巴着轩辕,努力活过今年吧。 杨念慈闷闷回去了,段相后来又折回去找空悟。 “你看不出,是不是因为上次你说惜儿的命格成了变数?” 空悟大师点头:“这未尝不是好事。” 段相捧着空悟大师换过的小茶盅,一直到茶水冷掉也没再说一句话。 空悟大师又安慰道:“她自有人守护,你不用担心。” 段相眼珠子动了动。 空悟大师却又道“他们一家三口,命数都朦胧了,你什么也别问我。” 段相叹了声,过了会儿问起别的:“我府里姨娘的这一胎…” 空悟大师又摇头:“那位姨娘怀孕与王妃怕是也有关连吧?” 段相皱眉:“你测不出?” 空悟大师笑道“测不出也是好事。什么事情都提前知道也是一种烦恼。” 段相又叹了声。 轩辕回府后,立即找到乳母,说空悟大师批语,王妃跟天蓝色的衣裳犯冲,让她将杨念慈所有天蓝色的衣裳全烧了,轩辕康也不能穿这个颜色。 乳母再一次彰显了她彪悍的行动力,喊来几人将杨念慈所有的衣裳柜子细细筛选了一遍,把所有带天蓝色的不管是主色调还是只镶了道边,全收拾了出来就要烧。 杨念慈急了,多好的衣裳啊,有最好的丝罗做成的夏衫,也有最贵的云锦做的百褶裙,更有作为里衬的皮毛大衣。杨念慈那个心疼哟,抱着这个裹着那个,不让烧,道,还不如去卖了当了,也能换几个钱花花。还有那么好的皮毛,拆下来不就得了。 乳母不同意,说这些杨念慈穿过了,怎能落到别人手里。那些皮毛跟那颜色都接触过了,沾了晦气不能要。柜子里别的衣裳要全拿出来再清洗暴晒才行。 杨念慈悲伤了,看看,自己不过是编了两个瞎话,结果呢,家底被烧了,什么时候都不能说谎啊,真是挖坑埋自己。 乳母收拾完杨念慈的。又去清理轩辕康的,轩辕康天蓝色的衣裳倒是不多,很快就好了。刚弄完,轩辕又道,把自己的也清一遍。 杨念慈木然看着她们抬着衣裳往厨房那边走,心头滴血,自己得想法子赶紧把银子挣回来。 耳边就听见,乳母吩咐几个管事的去传话,府里上下都不准人穿天蓝色,三日之内全清理干净烧了扔出去。到时候查出谁还留着就打板子。 杨念慈无语。默默咽了口血,回去悲伤了。 轩辕却偷偷嘱咐轩辕康,以后随时看好你娘,尤其不能让她往马边上凑。 轩辕恍然大悟。自以为发现了真相。原来娘怕马啊。所以才不让自己骑马,娘是担心自己呀。 心里那点儿小郁闷立即烟消云散,挺着胸膛答应了。这孩子就没想想。他娘又不是没骑过马,更不是没坐过马车。 轩辕嘱咐完儿子,又嘱咐齐让,让他以后随时都跟着杨念慈,时刻不能松懈,如果杨念慈去了他不能跟去的地方,老办法,让他像以前在暗处一样偷偷跟着,总之,绝对不能让杨念慈离开他的视线。 齐让惊讶,问了句。 轩辕也说不出什么,只道,空悟大师算出杨念慈有大劫,恐怕就在今年。 轩辕可没忘了,杨念慈问空悟大师,自己能不能活到年底的。肯定是惜儿有了什么感应预感的才会如此问。 空悟大师威名在外,齐让立即应了,郑重表示会看好大嫂。 轩辕觉得还是不放心,他有些感觉,杨念慈的劫应该跟自己有关,不然那和尚能那样说?当下又出府去到自己等人的秘密据点,将手头上的事和将来的安排又事无巨细的过了一遍,不能有一点儿差错疏忽。 杨念慈反而没他那么紧张,惨死一回还后怕,惨死两回竟有些习惯。说不定自己这次一死,一睁眼又回到刚穿来的地方,那下一次一定要快些找到轩辕,至少他化成冬枣来找自己时,自己要早些跟他相认。 轩辕禁足期到了,上朝第一天就舌战群臣。 温翔之前提过的路上遇到的那家少奶奶以死殉夫的事终于传到了朝堂上。 按说,不该这么晚。朝堂对孝子节妇的事一向持表彰的态度,但时间有些不合适。再贞洁烈妇也是出了人命,大正月里的不好提,没得触霉头。如果是孝子还能早早奏上去让皇帝高兴高兴。因此,这事从地方上报到州府,再由州府上达天听,在最后关卡留了些日子,看着皇帝心情好,才拿来奏。 满朝官员不管真心假意都满嘴赞扬,更有人请求皇帝踢贞节牌坊。 若是轩辕不在,这牌坊兴许还真建起来了,皇帝只要点头同意也就没后面那些事儿了。 可惜,偏偏轩辕刚好就在。 他将那日杨念慈说的说辞组织一下,对着群臣甩了过去。什么父母养你容易吗?就白发送黑发人了。婆家讨你容易吗?竟不代夫尽孝道。国朝培养了你容易吗?什么贡献都没做就撒手走了… 轩辕这套说辞太新鲜,群臣都听愣了。尤其这家伙着重点放在最后那一点儿上,就是从国朝出发,细算一个人从小到大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才能到达那少奶奶的地步,好不容易能等人回报家庭回报社会了,结果死了,然后又算这人要是好好活着,会给家人朋友亲戚邻居民众…简言之,给国朝带来多少收益好处。但,她死了,什么都没了,这么大个人白养大了。 轩辕说的太毒了,让想反驳他的人一时没找到好词,怎么说,自己说什么三从四德夫死随夫?呵呵,这是从小我出发,人家宁王是从大我从国朝出发。怎么驳?没听见人宁王说吗?若是朝廷一味鼓励这样的自私行为,难道战后的休养生息鼓励寡妇再嫁多生子的政策都是在位皇帝昏聩失德?呵呵,谁敢说?国朝第一任祖皇帝就发过这样的政令。你敢反祖宗? 反驳乱世是乱世,盛世是盛世,自当不一样?呵呵,还真有人这样说了。人家宁王立即一脸猜疑问:你是不是巴不得男人都死了,女人都随葬,国朝自然崩塌,你是哪国派来的奸细吧? 这话一说,朝上还有谁敢开口?没见皇帝也皱着眉脸色不好看,显见是把宁王的话听进去了? 端王立在鸦雀无声的大臣之首,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儿,分明走走过场只要老爷子说一声好的事儿,竟也让宁王说出不一样的新词来,还是为国为民。 端王心思复杂的看了眼段相,他不觉得这话是宁王自己想的,说不准是段相教的,以博老爷子青眼。 端王这心思也就存了几天,几天后就不攻自破了。 皇帝见都不说话了,心里还暗暗为轩辕的口舌心思得意,偏也得意着的轩辕,多嘴不屑加了句:说人家是自愿殉情的就是自愿的呀,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龌龊? 皇帝脸色迅速青了,你个小崽子是说下边的官员沆瀣一气,谎报民情,骗取朝堂嘉奖?当自己这个皇帝和大臣都是吃干饭的呢? 皇帝冷了脸,随便找了个茬骂了轩辕一顿,让他闭嘴消失。 轩辕只闭了一下嘴,眼睛略过轩辕冀时,起了坏心思,问轩辕冀:大家说的你懂不懂?要不要叔叔给你讲解下? 众人汗,讲解个屁!太子早没了,你是想跟冀皇孙讲:按照朝廷的意思,你娘得抹脖子去伺候太子?还是想讲,听叔叔的,让你娘另嫁人生娃去吧? 轩辕冀还真的有些不懂,虽然有几位大儒给他讲书,但都是治理国家管理臣子修身养性的居多,谁会给个六七岁孩子讲夫妻的事儿啊。 轩辕冀不明所以,睁着大眼睛就向皇帝求助。娘说了,自己真有什么不明白又遮掩不过去了,就直接向皇祖父相询。当年父王就是如此。 皇帝怎么好意思解释这个,愤怒的又骂了轩辕一顿,直接让他滚蛋了。 之前大臣说请立贞节牌坊的事儿自然没人再提,至少也要等到皇帝气消了。 可惜,这事儿没那么容易了结。 过了没几天,又有折子上来,是地方上的言官,就是监察御史递来的。 据那御史所言,那家的少爷忽患大病,许多郎中都束手无策,最后没得法子,就想出冲喜的法子来。婚事是自小定下的,娘家爹妈心疼姑娘,想退亲。婆家不同意坚持要娶进门,那少奶奶自己也要嫁过去,遂就拜了堂。 婚后,少爷的身子时好时坏,少奶奶天天左右伺候着,最终也只拖得一年。 如此,又过了一年满,少奶奶思夫心切,就自挂东南枝了。然后就是各级官府层层申报请求表彰。 当然,御史的折子肯定不一样,不然,还递上来干吗? 请求御史帮着递折子的正是娘家人,少奶奶的爹娘,人家说了,女儿不是自愿的,是被夫家勒死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贴心小棉裤 娘家人说,两孩子虽然自幼有婚约,但两家离得远不好来往,两孩子就没见过。当初他们想退亲,也是因为心疼孩子受一辈子苦,宁愿自己背负小人的骂名。但女儿执意要嫁过去,他们不愿也同意了。 后来女婿没了时,他们登门就女儿日后的归宿商讨。两边都同意,允许女儿另嫁,任何人不得阻碍。折子里尤其注明,少奶奶虽然当时心若死灰,但也被娘家娘说动,日后的安排会听从长辈安排。也就是说,少奶奶当时是同意日后改嫁的。 婆家说要为夫守孝,娘家人自然没得反对,放心离去,只等到时接女儿回家。 可谁知,一年期满,竟传来女儿自尽追随亡夫的消息。对此,婆家人给的解释是夫妻两人情深,少奶奶不忍独活。 但娘家人不信,可他们赶来时,女儿已经下葬,甚至身边伺候的陪嫁过来的人都不见了,他们更是心里疑惑,却找不到什么证据。 后来,婆家和当地父母便逐级上报,申报朝廷。 娘家人觉得是他们逼死女儿,寻了好久才找到御史,要伸冤。 折子里,御史提了几件事。 一是,娘家娘提供了几封她与女儿的书信来往,按着时间,很明显能看出少奶奶的精神身体都逐渐好转,有对往日的追忆更有对新生活的向往,怎么突然就想不开自尽了去? 二是,当年娘家去婆家商谈时。曾许诺婆家若是放人,则由娘家给婆家一笔丰厚的钱财,权当放人费。还有就是少奶奶的嫁资颇丰。婆家家大人多,银钱上却见紧张。 三是,当地父母官和婆家人有亲戚关系。娘家人在少奶奶去后第三天才得到消息,赶到时已下葬。他们要求开馆,没人同意可以理解。但闹上公堂时,父母官的包庇态度让人生疑。 四是,婆家已有一座贞节牌坊,有近百年的历史。他们家族因那贞节牌坊收获了不少名声地位和便宜。只是近些年有些没落了。 皇帝让公公将折子当朝念出。满朝文武只听不说。心里却是同样的想法:难道真让宁王说着了? 轩辕又是得意,又是愤怒,为了私心不惜葬送人命,果然人心就是最肮的东西。 还不待百官议论呢。他大爷的鄙夷开了口。不但将那家人骂的猪狗不如。甚至连朝廷都讥讽了几句。为了光鲜的头面私里却烂透了的家族,为了自己政绩对喊冤声置若罔闻蝇营狗苟的官员,为了虚伪的荣华表象藐视人命对民间不闻不问的…咳咳… 轩辕话没说完。满朝文武脸色青紫,皇帝更是满脸黑气的随手抄起旁边摆着的金玉香炉,用了最大的力气和最大的准头,那香炉流星一样奔着轩辕的脑门子砸来。 端王追着那道抛物线,心里呐喊砸死他吧,这么糟心的一张嘴,早砸死了您也多活些年岁。 轩辕纹丝不动,大手往脑门前一搁,抓了个正着。 于是大臣们就知道了,皇帝不是做戏,那香炉就是冲着宁王的脑门子去的。要是宁王没功夫,指定被砸一个大血窟窿。 呀,宁王为什么就有功夫在身呢?真可惜。 轩辕一脸淡定的将香炉朝下磕了磕,那上头盖子是旋转别住的,倒是没掉下来,里头的香从镂空的牡丹花纹里扑簌簌掉落下来。轩辕磕了好几下,里面再无东西掉落,才不客气的揣进自己怀里,抬头冲着皇帝一笑。 “谢父皇赏。” 那里面的小挑衅小得意,不少大臣不约而同擦眼睛,仿佛看见了自己最淘最不服管教的小子,对着皇帝隐约同情了几分。 皇帝脸还沉着,这混小子不气朕就不舒坦是吧?听听,听听那张嘴,朕还以为自己要成昏庸无能的末代帝王了呢? 想着,就不由对这事儿腻歪。 “督察院,此事着令你们一月内查清,不论有任何内情隐私,按律论处。” 皇帝不说若先前请奏的折子讲的是实情的话再嘉奖,这事儿八成是不光彩的。查清了,处置了,以后再也别提了! 督察院领命,心里暗暗叫苦,这不是什么难事,可等到查清复命的那一天,可就是自己单独承受皇上的怒火了。不行,自己可得查清了,不管有什么勾当,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不是说婆家人和地方官有勾结吗?就朝那查! 皇帝心里郁结难发,一口气梗在喉头上不来下不去。 旁边轩辕冀瞧见,走到一旁倒了一盏清茶,静悄悄走过去,小小声道“皇祖父,喝茶。” 皇帝微微一愣,眼底复杂,接过来并未饮用,大手落在轩辕冀头顶摩挲了两下。 轩辕冀呲牙一笑,露出少了几颗牙的洞洞。 皇帝不禁一笑,再抬头,心里舒服多了。 这一幕又被端王尽收眼底,心里又不是滋味儿了,转头去看宁王,却发现那家伙什么都不在意的懒散模样,又是一阵气堵。 那模样显然也刺激了皇帝。 “宁王,禁足。” 啥? 众人莫名,因为刚刚宁王说话不好听,就禁足了?这还差不多。 “凭什么?”宁王不服。 皇帝狞笑:“凭朕愿意。” …好吧,理由很强大。 “几天?” “看朕乐意。” 众人皆倒,身为帝王,您这么任性好吗? 端王心里道,干脆圈了吧。 轩辕冷脸,执手行礼:“儿臣回去禁足了,不,用,送。” 轩辕转身就走。 “等一下。” 咦?众人面皮不动,心里咬耳朵。这场仗是宁王赢了?皇帝舍不得了?要撤销禁足了? “宁王屡次犯上,来人,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什么?不是宠得正厉害吗?怎么说打就打了? 轩辕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皇帝冷笑着蔑视着他,半晌,轩辕率先移开了目光,却是径直落到旁边轩辕冀的身上。 那目光冰凉暴虐,吓得轩辕冀往皇帝身边跑。 皇帝揽住轩辕冀,大喝:“还不拉下去打!混账东西!” 轩辕冷笑一声,猛的转身朝外大步走。一言不发。但身上的气势却说明他大爷的不服! 后边,端王望了宁王一眼,若有所思的往龙椅上瞧,轩辕冀正斜靠在皇帝的怀里。那一身明黄… 端王心里也暴虐了。真想一手捏死那兔崽子。 杨念慈看着捂着屁股回来的轩辕。震惊了。这才几天啊?这才几天啊!又被禁了足?! 杨念慈一个没忍住,当着众人的面,穿着软底鞋的小巧金莲重重踹在轩辕屁股上。 乳母黑线。赶忙带着人回避。 轩辕呲牙咧嘴笑:“惜儿,你是不是知道那群兔崽子不会对我下狠手,才奔着我屁股来啊?” 杨念慈哼了声:“我巴不得他们下狠手打得你下不了床。总归都是无法出门,也比禁足的名声好听。” 轩辕抱着她:“禁足多好啊,我天天在家陪你好不好?” 杨念慈很头疼的看着他:“你自己在家里呆着吧,我忙着呢。” 忙什么?轩辕心里一急,别出门啊,碰上个马啊牛的怎么办? 杨念慈站起身叹口气,看着他目光复杂。 要说轩辕几次三番惹皇上生气不是故意的,她绝对不信。之前当侍卫统领怎么安安静静的没出篓子?虽然身份变了,但这厮明明跟皇上私下里早相认了,现在做出这个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样子绝对是有目的的。 虽然知道轩辕是有意为之,杨念慈也不想置喙,但是―― 妹的!这种家里养了个熊孩子三天两头在学校闯祸欺负同学打架斗殴考试作弊,身为家长的她被老师各种的电话短信家长会的批评谴责的糟心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杨念慈甩甩脑袋,想多了,自己嫁了一王爷,只用讨好他爹就行。自己儿子将来上的是国朝最高学府,有最牛的老师,还不用担心体罚留课堂。自己这辈子绝对是妥妥的高大上! 杨念慈内心安慰了自己好几次,才对着赖皮样的轩辕道:“我现在看见你就烦,我要出去走走,你好好禁足吧。” 轩辕急了,摆了的姿势嚷嚷:“你干嘛去啊?好不容易有时间有心情,赶紧的吧。” 杨念慈黑线的看着轩辕扯了扯胸口,衣领散开,露出里面的… 去你妹的有时间!有时间就得滚床单吗? 去你妹的有心情!老娘的心情都被你个二货毁了! 杨念慈狰狞着脸逼近,轩辕竟然半眯了眼,嘟着嘴贴上来。 杨念慈伸手狠狠掐住他的屁股肉,左拧三圈,右拧三圈,疼得轩辕包着泪,大张嘴喊都喊不出来。杨念慈才舒服了些,道:“我回娘家了,你自己好好的。” 杨念慈义无反顾的回娘家了,没带儿子,跟轩辕康说,你爹在你爷爷那里身体心灵都受到了巨大的创伤,需要你这个贴心小棉裤抚慰关心。 轩辕康不舍得娘,但也心疼他爹,委屈又乖巧的抱着他爹不撒手了,名曰让他爹的伤口迅速愈合。 当然,杨念慈许了去看望馨姐儿的福利给儿子。 是夜,轩辕一心凄凉的摸着轩辕康的小脑袋睡的。为什么是摸着脑袋呢,因为轩辕康认定自己是小棉裤。棉裤嘛,当然是穿在腿上的,他当然要抱着爹的腿睡了,还有,爹伤的是屁股,他得看着点儿。 于是,轩辕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在床上扭曲着,既怕自己扯了儿子的被子会着凉,又怕自己的被子盖住了儿子的小脸让他不能呼吸,还得防备着儿子的小爪子一个不小心放到不该放的地方抓啊挠的,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 幸亏床够大,轩辕深深的自省,以后再也不能被禁足了,媳妇都跑了,自己还不能追。 杨念慈回了相府,在乐园里拿剪刀对着一堆碎布头子剪啊刺的发泄了好一通才舒服。看得趴在房梁上的齐让一身冷汗,怎么看都觉得是老大躺在那把锋利的剪刀下。 呵呵,娶老婆好可怕。 杨念慈不知道自己给未婚人士齐让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关紧了房门,招呼齐让下来说话。 担心轩辕知道后大发干醋的齐让在杨念慈威逼利诱下磨磨蹭蹭的下了梁,就听他大嫂问了一个很深奥的问题。 “就轩辕这不靠谱的二货,你们是脑子坏了才敢跟着他胡闹吧?” 杨念慈问的是轩辕之前心结未解前,一心要带着他们搜罗钱财揭竿起义改朝换代的事。轩辕之前说过,除了自己的身世有所隐瞒,自己的心思打算却是跟兄弟们交待的一清二楚的,他绝不欺骗绝不隐瞒绝不连累绝不强迫自己的兄弟。 齐让傻乎乎的摸摸后脑勺,大嫂那眼里的怀疑和鄙夷质疑是咋回事?英明神武的老大在大嫂面前做了多少愚蠢的事?真是自毁长城。 “呵呵,大嫂,我是因为老大救了我的命,还教我功夫。再说,咱江湖人离着朝廷太远,远的没什么想法。老大想干翻了,我就跟着老大做,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念慈好忧伤,小伙子看着多精神呀,竟然没点儿法律意识,绝对是被轩辕洗脑拉上贼船了。 “其他兄弟也是这样想的?” 齐让想了想摇摇头,面色严肃道:“别的兄弟我不知道太多,但大家都是心甘情愿的。”想想还是帮轩辕说话:“大嫂,别看老大在你面前一副…可是他其实可厉害了,我们大家都信他,本事又大,对我们又好,看着冷漠但心好。我们之前在四处漂时,他带着我们暗地里帮了不少人家呢…” 杨念慈点头,听着轩辕是个有信服力领导力的头儿。 齐让又想了想,补充道:“大嫂是担心我们违法乱纪?您放心,我们没做过违法的勾当…呃,劫富济贫不算吧?我们都是找的为富不仁的大坏蛋。” 杨念慈又点头:“我相信轩辕,你们都是好人。” 齐让笑了,露出两排白牙,摸摸后脑勺:“大嫂也是好人。” 杨念慈心想,好人算不上,但也算不上什么坏人吧? “大嫂,咱什么时候回家呀?”齐让见杨念慈脸色好了,趁着时机小心翼翼问,要知道大哥心情不好的时候对自己等人冷气直放受不住啊。 杨念慈一愣,开始想家了。轩辕在干嘛?儿子在干嘛? “明天就回。” “哎。”齐让又露出了一口白牙。 杨念慈拍拍脸颊,先跟老爹谈谈心。(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断后路的段老爹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 段相手里拿着一份什么东西正看着,头也不抬说道。忙了一天公务之后,他表示一点也不想看见这个闺女进而想起那个糟心的二货女婿,尤其是早上那一出戏后被人用莫名的目光偷瞄了一整天。 杨念慈讪讪笑了声,道:“爹,我总归是您亲闺女,您能不能给个面子…” “说吧,只要别说宁王。” 杨念慈一噎,咬咬牙:“爹,我家孩子他爹是不是名声不好?” 段相呵呵笑,岂止是不好? “这不正是他想求的,你不知道?” 杨念慈泄了气:“我是担心太过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段相还是不抬头,漫不经心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再怎么混不吝,他好歹还是个王爷,富贵一辈子不成问题。” 杨念慈呆呆哦了声,就不说话了。 时间一长,段相反倒坐不住了,抬头一看,自己闺女傻呆呆的发呆呢。 “这不正好?就你也做不成端王妃那样的主母,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 段相说这话很无力,又庆幸。就自家闺女这性子,嫁给别的王爷都是妥妥的被欺负忽视的命。感谢老天长眼,碰上了宁王,更感谢让他俩看对了眼。 杨念慈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愁,哀求道:“爹,您好好说话成不?人家正担心着呢。” 段相挑眉:“他一个大男人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杨念慈眼珠子转了转。决定哀兵:“爹,您说轩辕他这么把人往死里得罪,我要是没几天活头了。他一个大男人还是皇上的亲儿子,我不担心他。我儿子呢?康儿怎么办?” 杨念慈做出哀戚戚的模样,试图几滴泪出来,没成功。 段相不是看不出杨念慈在耍心眼,可听她这么说,心里也不由担忧。 “你到底想跟爹说什么?” 杨念慈讨好道:“爹,轩辕的心思我懂,我也不好插手他家的事。可我总得为一家子的出路想想吧?”说着声音低沉了下去:“总得为康儿想想吧。” 段相不语。 “爹。我没别的意思。更没什么野心。您帮我参谋参谋,怎么才能让康儿平安一辈子。” 段相诧异,怎么听着像安排后路? 杨念慈苦笑:“轩辕的心思您也懂,他是回来…现在满朝文武他得罪了个光。日后出点什么事。不怕锦上添花。就怕落井下石群起殴之。当然,您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舅舅也会帮着说话。可实在…单薄了些…他性子冲动现在有皇上护着,可以后…我实在担心呢。” 段相眼光意味不明,沉沉问道:“你就没想过他会坐上那位置?” 杨念慈一呆,她还真没想过。 老实摇了摇头,交待:“没想过。不过,轩辕应该不会愿意的。他出身江湖,最不讲规矩,野性惯了,应该不会。” 段相笑了笑,轻轻道:“权势动人心。” 杨念慈愣了,但还是摇头道:“这话是不错,但权势也是皇后和太子丧命的根由,他有多看重多在乎亲情家庭,我心里清楚。除非他性情大变,被鬼附了身,才会那样。” 其实是轩辕说过,等京城里的事都了了,他就带着杨念慈和轩辕康一家人天地任逍遥去。杨念慈相信一个自由成风的人,不会愿意困守在笼子里,哪怕是天底下最富贵的笼子。轩辕有那能力,却没那个野心。 而且…他有那个野心,自己也不会留在他身边了。 杨念慈收回思绪,平静道:“他不会。” 段相不置可否。 杨念慈又静静道:“如果是端王坐上了皇位,那我们一家肯定被他杀掉了。那爹,您保住咱家就好,我没什么要求。如果不是端王上位,那皇上极有可能推皇孙上位。这皇孙自然不会是轩辕冀。要不,爹您帮我分析分析,谁家的皇孙可能性最大?我先去讨好讨好?” 段相听着她前头说的话还像,谁知最后竟成了钻营。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说不准你儿子上位也不一定。” 段相说完,心里有些紧张,不动声色留意杨念慈的神情。 杨念慈惊了,还有这可能? 段相看她一脸傻样,就无语的很。所以,就不能跟这闺女说政事吧? “不会。”杨念慈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不同意。” 段相不明白了:“为什么?” “反正我不同意。” “要是皇上下了旨呢?” “轩辕有法子推了。就算他没法子,我也有法子。”杨念慈说的很是斩钉截铁,甚至眼里都露出了凶光。 段相一时不明白她怎么想的,但再怎么问,杨念慈也不说话了。 段相只得道:“你别瞎操心了。宁王是个精明的,你想的他岂不会想到?想来他有打算的。” 杨念慈皱着的眉头没舒展开。 段相心里一动,惊问:“你不是在安排…” 杨念慈点点头,眼里泪光点点:“爹,我有预感,今年若是能过得,我就没什么事了。若是过不去…爹,我担心轩辕和康儿…” 段相生气了,巴巴跑回来是安排后事的? “其实我不担心轩辕,不行他就跑路吧,他擅长。可是,他现在满地的得罪人,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全京城的人都跟他作对,怎么办?他要是跑不了怎么办?爹,我不奢求,您帮我想个法儿,只是以防万一,以防情势不好了,能让他父子俩逃出去安安稳稳一辈子女儿就心安了。” 段相大痛:“你就笃定了你的劫数在今年?” 杨念慈不语,前世就是在今年康儿三周岁的生日那一天。自己被马撞死。越临近那个日子,她越是惶恐,越觉得那一天就是自己的槛。那种感觉很玄妙,无法解释却非常相信。 段相便道:“那你今年就在府里不要出去了,哪里也不要去。宫里那边,让宁王想办法。不然――你搬回来住。” 杨念慈苦笑:“还有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呢。该来的挡不住避不了。空悟大师不是说,化解劫难的关键在轩辕身上?说不准女儿我会平安无事呢。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女儿心里坠得慌,还是先把后面的事安排好了才放心。” 段相又生气了。放心什么?放心上路?连个念头都没有。还怎么坚强的活下去? 当下便冷道:“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不用别人,你爹我就能让宁王去地下陪你。哦,有皇上在。爹没法出手。就看谁熬得过谁?至于康儿嘛。”段相狠了狠心:“没娘的孩子像草芥,你还是带在身边吧。” 杨念慈听傻了,“爹。你不能不讲理吧?” “我怎么不讲理了?若不是他招惹上你,你会沾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劫难?你自己掰着手指头算算,你都差点儿死了几回了?” 杨念慈强硬道:“这里面不是还有段英彤…” 段相打断道:“要是宁王没遇上你,就什么也不会发生!” 杨念慈急了,不是,不是这么算的好吧?呃,虽然轩辕是有很大的责任。 “爹,咱就不追究以前的事了。说说以后吧,女儿要是有个不测,您总得让女儿安心的去吧?” “恩,你只管安心,我让他俩都去陪你。那你到了哪里都会安心。” “不,不是――,爹,你怎么蛮不讲理胡搅蛮缠呢?” 段相鄙夷笑道:“今早宁王在朝上说的那些歪理是你教的吧?” 杨念慈不服气了:“怎么就是歪理呢?明明就是――” 呃,怎么说到那里去了? 段相眼里的鄙夷更甚:“你自己都这模样,还好意思嫌弃爹。” 杨念慈…好吧,咱俩是亲父女。 杨念慈还想再说,段相不耐烦挥袖子赶人了。 杨念慈临出门喊了最后一句:“那我的那些私产,爹您得守住了,都留给康儿啊。” 段相道:“滚。” 杨念慈滚了,段相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惜儿不停的开铺子挣银子,竟是留给康儿的遗产吗? 想着,心里对轩辕更是不满,决定明个儿找御史弹劾他,再打个五十大板才好。打得他老老实实趴在床上惹不了祸才好。 杨念慈没说服老爹帮着照应身后事,反倒被威胁了一把,郁闷无比。她当然晓得段相是为了她好,可…有种我命由天不由己的焦躁感。翻来覆去好久才沉沉睡去,第二日起床时脑袋一阵一阵的疼。 甜李和绿桃在身边伺候着,香橙和青杏留在了府里。 绿桃一边服侍她梳洗一边小心道:“王妃气色看着不好,不如再躺会儿。” 杨念慈看了她眼,没说话。 离着上一世意外的日子越来越近,杨念慈有些疑神疑鬼起来。最近,她左思右想,自己的死与温翔到底有没有关系? 好像,上一世温翔在自己死后如释重负欣喜若狂,说过什么“那个女人终于死了”,是说他终于把自己干掉了,还是欣喜于有人出手把自己除了? 杨念慈想不出来,但已经深深的防备上了温翔。尤其是自年初那一次见面之后,温翔再也没来找她。她去外边看铺子时,温翔也没去见她。自然,也再没来见轩辕康。 这好像不对劲儿。 杨念慈心里放不下,对魏妈妈和青杏绿桃就多了心思。 这三人对温翔的忠心无可置疑,魏妈妈是忠仆,除了忠心以外,杀伤力不大。青杏和绿桃都是有功夫的,更多意义上是温翔的追随者。青杏伶俐性子却直,心思掩藏不深。但绿桃… 杨念慈心里冷笑,不用说上一世的经历,只看这一世每次温翔来绿桃都主动往前凑,提起温翔时的神情语气,杨念慈都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这丫头分明对温翔心思不纯,可笑自己上一世瞎了眼,日日被她服侍竟没能看出来。对温翔忠心不二还芳心暗许,杨念慈绝对相信,只要温翔一句话,绿桃就敢提着刀砍下他们一家三口的脑袋。 杨念慈跟轩辕提过,要盯紧她们三个。轩辕却道,他早防着呢,早看出温翔送人的心思不纯了。 杨念慈这次出门,就把绿桃这个最危险的带上,放在眼皮子底下最放心。 希望,她们仨不会与自己作对,毕竟相处了这几年,还是有感情的。 杨念慈摇摇头,扶着脑袋道:“不了,时辰不早了。我没胃口,来碗清粥吧。等看望过米姨娘,咱们就回府。” 甜李闻言掀帘子出去跟外头的小丫鬟吩咐了句,进来笑道:“王妃,不知何时咱们搬进王府啊?” 绿桃也看着杨念慈。 杨念慈都快忘了这事儿。现在这宅子她住的就很舒服,轩辕和段相又说,王府要再修葺一番,恐怕要些时候,她竟也从来没去看过。 含糊道:“等天气暖和了吧,那边宅子修好了也得再养养。” 甜李便道:“王妃不如挑个日子先过去看看,您那些花花草草的也得移过去不是?” 甜李说的是杨念慈和西瓜专门用来做胭脂香膏的花草,种了一园子,除了西瓜指定的花匠,等闲不让人近。 “是得过去看看。” 杨念慈知道甜李是看自己不开心,想让自己四处走走散心,嘴上应了,心里却思量,该给西瓜买个地段好的大宅子才好。 用了浅浅一碗清粥,杨念慈便放下小勺,边上的小菜一样都没动。 甜李看着背后叹气,绿桃也皱了眉。 到了米姨娘的院子,米姨娘挺着大肚子迎了出来。杨念慈赶紧让她进去,那肚子大的,亏得米姨娘走路还稳当得很。 米姨娘养得好,下巴圆润了不少,脸颊上也增了头,闪着健康的红晕,身上已经有了浓浓的人母气息。 杨念慈笑道:“看姨娘走路丝毫不费力,想来这一胎必定顺利。” 米姨娘也笑:“妾每日都走动,最近几日也开始控制饮食了。” 杨念慈点点头,孩子太大了不好生,看米姨娘这肚子,孩子不会小。眼角看见摆在桌子上的一副空碗筷,碗底还有残余的汤水。 杨念慈吸了吸鼻子:“鸡汤?” 米姨娘道:“刚用过一碗清汤,紫苏有事出去了,还没来得及收。” 杨念慈皱眉,服侍的人是不是少了些? 米姨娘解释道:“不知怎的,妾越来越不喜让人在跟前看着,不然,心里就急的慌。就只让紫苏在近前,方才她出去取东西,一会儿就回来。离不了多久的。” 正说着,紫苏进了来,看见杨念慈微微一惊,随即笑着行礼。 杨念慈点了点头。 紫苏起身,对着两人笑道:“外边送了最新的桂花糕来,还热乎着呢。” 一边说着就一边将一个点心匣子放在桌上,轻轻打开。 杨念慈立马闻到一股清新又浓郁的桂花香气。(未完待续……) PS:感谢玉琅环亲的双倍月票,感谢亲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米姨娘的危机 紫苏取出两只白瓷小碟,用筷子夹出几只桂花糕摆在上面,拼成三瓣花形。一只放在杨念慈面前,一只放在米姨娘面前。 直起身对着杨念慈道:“这是吉庆楼有名的桂花糕。前几天,六小姐想吃这一口,有几位姨娘也想要,大管家就让吉庆楼送了几十份来,各个院子里都有。不成想,姨娘竟喜欢上这味道了。今个儿又让吉庆楼送了一回。王妃,您尝尝。” 杨念慈对她点点头,看那半透明的点心,里面还隐约可见有几星半开的桂花。点心也是做成桂花的形状,精致漂亮。 杨念慈有自己的点心铺子,极少吃用外面的点心。早上吃的不多,被这桂花香味一勾,倒起了几分兴致。夹起小小一块,细细品尝,果然美味。点心应是刚出炉就送了来,还有淡淡的余温。 “唔,不错,好吃的紧。姨娘也尝尝。” 米姨娘摸了摸肚子,一脸可惜道:“妾刚用了鸡汤,这会儿吃不下。等过会儿走动一圈再吃也不迟。这点心味道是极好,不过里面用的材料不是很好克化,妾也不能多吃。” 杨念慈点头,里面应该有糯米粉葛粉什么的。 米姨娘又道:“这点心若是用新鲜的桂花做,更是美味。吉庆楼虽然是用了年前的桂花花苞,保存的也好,却还是比不上新鲜的桂花。” 杨念慈讶异,又尝了一块。诧异道:“那他们保存的手法可算一绝,如果不是这时节,我还真当是从树上刚摘下来的新鲜桂花所制呢。唔,以后我也派人去买些来尝。” 米姨娘奇怪了一下,又释然:“可能是妾常年闻药辨药,对气味敏感的很,很容易就分得清这桂花是陈的还是新鲜的。王妃若是想用,直接让人去订便是。吉庆楼有专人送到府里的。” 这专人是给高门大户准备的。 杨念慈心里有些莫名的感觉,一时也想不起什么来。说了几句,就告辞了。 像往常一样。一行人从乐园的外门离开。杨念慈刚行至院子里。忽然一个人影落到自己跟前。 “大嫂,不对劲儿!” 杨念慈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才拍拍胸口,怒道:“齐让。你吓死我了。” 齐让听了轩辕的嘱咐。不分明暗的跟着杨念慈。杨念慈在相府后院里。他自然不能大喇喇的跟着。方才杨念慈去米姨娘那里,他也悄悄跟了去。杨念慈跟米姨娘说那桂花糕时,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还是挺重要的事情。回来一直想一直想,刚才甜李问了一声“王妃,要不要去跟夫人辞行”,他才想起什么来。 杨念慈当然不会去见刘氏,哼了声往外走。想起事情的齐让觉得事态紧急,就在人前现了身。 “大嫂,您先别问。米姨娘和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有危险,您赶紧去看看。那桂花糕吃不得!” 杨念慈一听,果然顾不得上问,也没去嘱咐别人,自己拎起裙角往后院跑。为了老爹期盼多年的儿子,杨念慈一口气都不敢歇。一路上惊得相府的众人看傻了,就有人去通知大管家。 话说,杨念慈走后,米姨娘觉得坐得腰又酸了,让紫苏扶着在自个儿的院子里走了两圈,才回到屋里。喝了口白水,便觉得肚中空空,一眼便瞧见了小白磁碟里的桂花糕。 米姨娘拿小勺挖了一小口,细细咀嚼咽了下去,微微一愣,这桂花的香味…仿佛刚从树上摘下一般。王妃说的没错。吉庆楼怎么保存的? 想着就又挖了一口,刚放到舌尖上,还没嚼,就见一人冲了进来。正是杨念慈。 杨念慈眼尖的看见米姨娘的勺子下的桂花糕上缺了一块,不由大声喊了一声:“啊――” 米姨娘一惊,咕嘟――好嘛,嘴里的桂花糕嚼也没嚼就咽了下去。 杨念慈看她滚动了一下的喉结,头大了,急急说道:“吃不得,快吐出来,吐出来!” 米姨娘睁大了眼,手指头刷的指向桂花糕,这个? 杨念慈点头如捣蒜:“赶紧吐!” 米姨娘青了脸,捧着大肚子唰的一下站起来,没走动,却是直接将手里的小勺调了个个儿,尽力往喉咙里一塞,使劲儿一压一搅合―― “呕――” 脖子一弯,头一低,几下就将没来得及嚼的那小块桂花糕和先前嚼碎了的全吐了出来。 就这样,还没完,米姨娘端起旁边给自己准备的白开水,咕噜噜灌几口,又是新的一轮催吐,几次三番,米姨娘才抬起头,抹了抹嘴角,白着脸淡定道:“全吐干净了,胃里没东西了。” 杨念慈服了,不愧是专业人士。连忙让旁边看傻了的紫苏收拾桌面和地上。自己亲自扶了米姨娘去内室。 大管家听到王妃疯跑的传言,也一路跑了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见着米姨娘的样子,心里一咯噔。 杨念慈喊他:“大管家,赶紧让人去请太医啊。” 大管家一拍脑门子,跑到外头从怀里取出段相的名帖,吩咐一个管事赶紧去了。自己又急颠颠跑了回来,站在外间向里边望。 “王妃,怎么回事啊?” 米姨娘也跟着大管家一起看向杨念慈:“是不是那桂花糕有什么不妥?” 杨念慈现在也不清楚,示意米姨娘的另一个丫鬟服侍她换玷污了的衣裳,让米姨娘安心,自己先出了来。 到了外室坐下,大管家急急又问了遍。 杨念慈开口就喊齐让。 齐让无法只得现身,吓了大管家一跳。只是看着屋里的人齐让面有难色。 大管家立即请了杨念慈和齐让到了旁边一间独立的屋子里,开了门,不让人靠近。 “说吧。”杨念慈也奇怪,为什么齐让说桂花糕有问题。 齐让看了眼大管家,杨念慈点点头。 齐让才开口道:“刚才来这里。大嫂您说那桂花糕闻着像新鲜的桂花所制,米姨娘却道是旧年留存的。” 杨念慈点点头。 齐让又道:“米姨娘又说自己多年辨药,对味道敏感,所以,王妃您闻错了。” 杨念慈又点头,米姨娘是这个意思。 齐让皱着浓眉说:“那会儿我就觉得不对劲儿。她鼻子是灵。可大嫂您也不差啊。小楠和西瓜都说过能调香的人嗅觉都是万里挑一的。我想着该比学草药的人还稀罕吧?那您就不该闻错了。” 杨念慈接着点头,可不是,自己可能是托了原主的福,要不然就是穿越的福利。鼻子灵敏的很。西瓜却是天生的。两人的鼻子都能去当调香师。 “我那时也没多想。后来咱们要走时。甜李提到刘氏。我才想起一事来…” 齐让说到这,停下又看向大管家。 大管家就明白了,这八成是自家的隐私被人家撞破。人家不好意思说了。 杨念慈却不在乎:“大管家是咱自己人,我爹要是没大管家这家早不成家了,你有话只管说。” 大管家… 齐让冲着大管家咧咧嘴角,接着道:“大嫂您还记得,以前段侧妃回相府那回,第二天跟着刘氏去寺庙上香的事吗?” 杨念慈认真想了想,是了,那次自己让人跟着段四来着,怕她又对着自己使毒计,后来不是没什么吗? “跟着去的兄弟跟我说了一事,我当时觉得跟大嫂没关系,就没说。” “赶紧说!” “赶紧说!” 杨念慈和大管家异口同声道。 “是段侧妃,跟黑道上的人买了不干净的东西。说是专门对孕妇使用的,会让人滑胎甚至一尸两命。当时那男子说的清楚,那药无色无味,但烧了或是煮了,却是有一股桂花的清香。” 说到这里,齐让有些不好意思:“但我也不肯定是不是真的有那药,但小心为上,所以…” 杨念慈吁了口气:“齐让,你做的很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管家,您看…” 大管家急着往外走:“小人这就让人去请辨毒的太医来,还有相爷,也着人请回来。” 杨念慈也回到米姨娘的屋子里,让人将点心保护好。 先来了位太医,诊了半天脉,说是身子无碍,开些保胎药便好。 杨念慈和大管家都没想着让他辨毒,只让人请下去开药方子。 段相和辨毒的太医一起来到,巧的很,竟是轩辕中毒时的那位御医。 杨念慈心道,定是老爹听到消息慌了,才请了皇上的御医来。 说了几句,段相亲自请着御医看那桂花糕。 御医仔细观察了下,又拿出匣子里剩下的那几块,还自己尝了点儿,才点头道:“的确有毒。这毒有些年头没见到了。有孕的妇人用了,轻则滑胎,重则性命不保。” 又进里边给米姨娘细细诊了脉,问了几句,出来道:“还好还好孕妇吃的好催吐又及时,并未让毒素侵入血脉,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开些安胎宁神的药物便好。” 他之前也听明白了,是杨念慈警觉让里面的妇人及时催吐才逃得过一劫,不由感慨,宁王妃真是个有福之人。 段相冷着脸问:“请问御医,如果孕妇吃了那几块点心,会如何?” 御医看了他眼,隐约同情,道:“这几块点心上的药都挺多的,孕妇月份又大即将临盆,若真的毒素入体,怕是…一尸两命。” 段相脸更冷了。 守在外边的齐让听见了,嗖的一下飞进来,急急道:“御医,我大嫂也吃了,吃了三块呢,您快给看看,赶紧看看。” 段相和大管家大惊,也吃了? 杨念慈黑线,齐让你一定要说吃几块吗?听御医说话,就知道那药只对孕妇有用。何况,你大嫂我不是全须全尾站在这里吗? 御医道:“这药对孕妇之外的人没有任何毒副作用。”这样说着,还是给杨念慈细细诊了脉,果然没问题。 一屋子人皆松了口气。 把太医开的方子给御医看过没冲突后,段相让人送客,转身杀气腾腾开始审问。 矛头自然指向了刘氏。 刘氏自被段四说动后,一心想弄死米姨娘腹中的孩儿,哪怕她知道以米姨娘的月份来讲,大人的性命定也保不住。可惜,她寻了很多机会,米姨娘身边竟无从下手。 也是凑巧,前些天,厨里给各院做了一道桂花鸡,既滋养又美味。来正院请安时,大家说着说着说到那道菜上。刘氏记得段四说过,那药遇热会有桂花的味道,但她为了避嫌,没想在府里动手。反而把话题借着桂花往外引,果然,段小六最先想起吉庆楼的桂花糕,缠着刘氏要买。其他几个姨娘也凑热闹。 吉庆楼对有身份的人家,都是有专人送货上门。刘氏知道这一点,因此,在第一次送来的点心上并未动什么手脚,而是让自己的心腹暗中观察了吉庆楼如何送的点心,又让人查吉庆楼的小二。 而米姨娘竟吃中了那桂花糕,刘氏的心腹也跟一个新招入的小二牵上了线。于是,米姨娘那里再去吉庆楼订桂花糕时,刘氏得了消息,让心腹重金贿赂那小二,由他争取来送桂花糕,半路上将那药粉洒在桂花糕上。那药粉遇热即溶,味道又与糕点一样,就没被人看出端倪来。 刘氏和小二讲好,先付订金,事成后,小二拿到所有的银子立即远走高飞,再不回京城。 事情计划的很好,如果没遇上齐让的话。 刘氏在正院里心神不宁,米姨娘院子里传来的动静她也听到了,许是心虚,她没有想起她这个主母应当过去探问。只派了心腹在暗地里注意着。 心腹在米姨娘院子旁边暗暗守着,知道里面有宁王妃和大管家坐镇,也不敢往前凑。后来,来了位太医,心里一喜,怕是事情成了。再后来,相爷亲自陪着另一位老太医前来,更是肯定这胎怕是保不住了。又等了等,见两位太医都被送了出来,但相爷和大管家去却不见身影,再再认定了那院子里定是悲风愁雨着呢。就偷偷转身要往回溜,谁知,一转身,两个汉子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堵住了自己。 心腹看着两人脸上的冷笑,心里一凉。 完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刘氏退场 完了。 刘氏看着破门而入的段相心若死灰。 段相把从齐让那里得到的信息和刘氏心腹的审问结果,还有大管家带人查出的吉庆楼的小二的说辞一整合,所有的来龙去脉都清楚了。 段相说不上什么滋味儿,自己盼儿子盼的死心了,好不容易沾了三女儿变数的光,眼见有后了,那头四女儿撺掇着她娘要给段家绝后?这是造了什么孽!自己怎么欠着那娘俩儿了? 愤怒兼失望的段相来到正院,什么话也不问,也不呵斥也不痛骂,反而更让刘氏绝望。 “你跟了我多年,我不会太绝情。自此,相府再无主母,我会将你送到庵里清修一生。” 刘氏尖叫:“老爷,你不能,妾身做错了什么――” 段相只深深看她一眼,并不开口。 就是这一眼,让刘氏全线崩溃,她痛哭流涕,撕心裂肺喊道:“老爷,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我才是当家主母。一个姨娘生了儿子记在嫡母的膝下,这是莫大的荣耀。米姨娘这个小贱人凭什么不答应?不是她在老爷跟前说三道四,老爷更跟我生份了?贱人,贱人,都是贱人!” 段相看着面目扭曲的刘氏,时间能把一个心思纯洁的少女变成心如蛇蝎的毒妇,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是她。是我。”段相静静开口:“不论哪个姨娘有孕,不论她们生男生女。刘氏,我都不会将孩子养在你的身边。” 刘氏的哭声一停,不可置信道:“为什么?为什么?老爷,妾身为你操劳多年,您为什么对妾身如此无情?是不是因为彤儿,她是为情所困啊。老爷,当年妾身不也是对老爷情根深种自甘做妾吗?” 段相冷冷道:“不是。” 如果段四只因为委身做妾,他只是失望,而不是放弃。 “那…那…那是因为妾身管家不当,私自动用姐姐的嫁妆?还是私下贴补彤儿?老爷。老爷。您要体谅妾身啊,妾身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您为了女儿啊…” “不是。” 刘氏怔怔的又大哭起来:“老爷,老爷,您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妾身跟您几十年的情分。为了相府呕心沥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够了。”段相冷冷打断刘氏的表功。冷笑道:“看来你的好女儿什么都没告诉你啊。你养出了一个毒蝎般的女儿。我岂能让你再祸害我的别的子女?” 刘氏不明白,还要辩解,“彤儿她只是…” 段相深深叹了声。自己在管教子女上应付更大的责任,段四变成如今这样子,难道自己这个父亲不失职? “好,我让你听个明白,就从四年前说起…” 过了好久,刘氏尖利的嗓子又响起:“不,不,这不是真的,定是小贱人诬陷彤儿的。老爷明鉴啊,彤儿是个好孩子,虽然被我骄纵了些,但她不敢做这些事的。老爷,老爷,您明鉴哪,彤儿,彤儿是无辜的啊…” 段相冷冷道:“他无不无辜,我很清楚,皇上也很清楚。” 刘氏大惊,皇上?扑过去抱住段相的退,声泪俱下:“老爷,老爷,您听我说,彤儿是迫不得已的,她也不愿的,可是不行啊…啊,啊,这些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要她杀了宁王妃的,是我啊,不关彤儿的事啊…” 段相对刘氏的眼泪再没有往日的心软,淡淡问道:“哦?你的主意?你为什么要害惜儿?” 刘氏此时方寸大乱,她只知道段相不会诓她,说皇上也知道,那皇上必然是知道的。那段相说的彤儿做过的事也是真的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老爷坚持将彤儿除族。可是,这关彤儿什么事啊?这都是命啊。 “老爷,老爷,您听我说,曾有高人给彤儿批过命,说她与宁王妃命格相冲,一人飞入九天,一人必坠入深渊。要想过的好,必须死死压着另一人不得翻身。所以妾身才…” 段相沉痛道:“所以这些年,你们一直针对惜儿。原本我就漠视她,你就顺势而为,让惜儿在府里寸步难行,艰难长大,任下人都忽视了我相府还有这个嫡小姐。后来,我让你给她说亲,你更是百般推辞不情不愿。那年的赏花宴,如果不是我专门提了提,你是不是又要找借口混过去?你是要惜儿老死家里,还是想要她的性命?” 刘氏眼泪流个不停,摇头道:“妾身只是想多留宁王妃几年,等彤儿有了好的归宿再…她们姐妹相差不大,妾身想着耽误不了多久的…” 段相冷笑,将腿猛的抽出来,任刘氏伏倒在地:“是吗?惜儿临产时,你们将她身无分文的赶出去,是想让她死在外面吧?更是想让我碍于脸面都不能将她寻回吧?即使没有你女儿寻的杀手,惜儿也是难逃一劫。” 刘氏喏喏道:“不是有人救了她吗…” “是啊,你们后悔了吧?后悔没在府里下手,可惜后来我护着惜儿,你们找不到机会,这才有了那年端午惜儿被人推下水的意外。这事不是你的手笔,却是你女儿的又一次毒计。哼,好歹毒的心肠!” 刘氏猛然直起身子,厉声责问:“老爷别一口一个歹毒,一口一个我女儿。彤儿也是老爷您的嫡女,她长成如今这幅模样,只是我一人之责吗?老爷,你就没有责任吗?” 段相沉痛道:“我当然有责任。我对所有的女儿都有责任,所以,我现在就要割除毒瘤,清理相府!” 刘氏眼泪扑簌簌掉落:“谁家跟咱家一样?嫡不嫡,庶不庶。姨娘和主母差不多。庶妹不比嫡女的待遇差。彤儿跟别家小姐来往,没少被人笑。她长成今日这样子,都是老爷纵容妾室导致。” 段相深深看了她眼,眼里再无惦念,只有厌恶和不屑,自己还奢求这人会反省吗?她只会看到别人的不妥,却从来看不见自己的错。 “珍儿惜儿更是名副其实的嫡女,她们怎么没长成这副模样?她们都是早早失去了生母,不比你的女儿还有你这个大权独握的亲娘护着。” 刘氏大张着嘴巴无话可说。 “况且――”段相冰冷的目光似乎直射到刘氏心里去:“你最没资格说这话。你当初也不过是个妾。” 段相说完这句话,毫不留恋转身就走。留下刘氏瘫在地上哭成一滩泥。 刘氏被连夜送到远离京城的一座庵堂里。那里附近便是相府的田产。能就近照顾更能时刻监视。只要刘氏安生耐得住清苦,还是能寿终正寝的。 段相气恼段四阴毒,一夜的功夫,刘氏被废了正室的位置和段侧妃早被除族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段相这次不再顾及脸面了。 京城的贵族圈像倒了一壶热水。在这节骨眼上,段相这举措是为什么? 杨念慈回了府,看过父子俩。又急着去了韩府。 “…就是这么回事。好在米姨娘无碍,爹把刘氏连夜送走了,外边传的话也是真的。” 杨念慈担心段大听到风声不安,自己亲自来了一趟。米姨娘这胎牵动着相府大小主子所有人的心,段大自视嫡长姐,更是对未出世的弟弟一万个紧张。 段大叹了声:“小四从小争强好胜,骄纵高傲。我不喜欢她,又想着哪个女孩家在闺阁里没有点儿小脾气?嫁了人自然会收敛,也没多提点。谁知她竟走到那一步。唉――”段大拉着杨念慈的手:“三妹受苦了。” 杨念慈笑了笑:“所谓苦尽甘来,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大姐,段侧妃跟我的事你知道就好了,别跟人说。” 段大又感慨:“你是怕事情传出去,端王会因此弃了她?你是个好姐姐,小四何德何能啊,你现在还在为她着想。” 杨念慈只是笑,走到今天这一步,段四再翻不得身了,她也不必担心了。自己被亲姐妹害,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那米姨娘那边…” “爹加派了人手守着,不过刘氏被送走,她的人也被遣送到了庄子上,应该不会再有问题。大管家更是兢兢业业日夜守着,大姐,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段大想想道:“那我便不去看了。等生产时再去守着。” “恩,到时我也去。” 话说,为毛你们老爹的小妾生孩子,却是你们去守着啊? 杨念慈想起什么,狐疑道:“大姐,我方才来看你前,见你婆母时,总觉得怪怪的。” 杨念慈与韩夫人品级相同,更是晚辈,因此,每次来韩府必要先去韩夫人的院子。 “哦?怎么怪怪的?” “唔,看着她跟以前一样,笑的挺开心的,可又感觉怪怪的,说话也小心翼翼的。大姐,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我家康儿爹跟韩尚书有冲突?” 段大听了先是哈哈笑:“谁不知道宁王上朝痛骂百官痛斥朝廷,他跟谁没冲突啊?” 杨念慈黑脸。 “唉――”段大沉了脸:“我婆婆怕是记着那天的瞎话呢,心里还没放下。” “咦?什么话?” “曦哥儿抓周时,咱们去后院了,不知是哪个多嘴,问了句,是不是咱们馨姐儿和康哥儿要订娃娃亲。当场被公公和相公圆了过去,但还是有人议论,我婆婆心思重,定是看到你就想起那话来了。” 杨念慈惊讶:“谁嘴碎呢。就这点儿小人儿订亲?订他妹啊。再说了,他俩血缘太近,于子嗣不利,哪能成亲?这人是憋着坏水吧?” 段大本来就没想过将女儿许给妹妹的儿子,听杨念慈这样说,也没觉得不满,反倒听到后边,很是惊奇。 “还有这样的说法?” 杨念慈想到好像这个时代流行表哥配表妹姑表亲姨表亲的,这可不行。 “大姐,这可不是我瞎说的。康儿爹的师傅是个高人,说是研究过,表亲结婚生下的孩子,要么聪明绝顶,要么有缺陷脑子不灵身子不好,要么就生不出。生个聪明孩子的,十个里面都没有一个,还寿命不长。越是血缘远或没血缘的夫妻,生的孩子越健壮越漂亮脑子越伶俐。” 段大第一次听说,问:“那以前说的生子的方子,其实也是宁王的师傅留下的?” 杨念慈不好意思点头:“是啊,我以前还以为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呢。” 段大不由好笑道:“那方子反倒比皇室里的听着有用似的。那看来,这血缘近的还真不好在一起。唔,我想想,是了,李大人家的长子就娶了姨家表妹,听说成亲好几年了,滑了两次胎了。他妻子看着身子骨不错呢,明明是好好养着呢,可胎儿就是莫名流掉了。怕不是就是你说的这原因?” 杨念慈便道:“八成是。血缘越近,孩子越不能成形。自古禁止同族通婚,未免没有这个原因。” 段大又想起几户,细细想来,果然那几家的孩子要么看着不灵光,要么身子极差,看来三妹说的不差。哪怕有机会生个聪明绝顶的孩子呢,怕也有不足之处,还是不要冒这个险的好。 “多亏大姐提起这茬,康儿还小,我都没想过他娶媳妇的事。恩,得定条家规,三代之内有血缘关系的,绝不能结成夫妻。” 段大好笑:“你还立到家规里?” 杨念慈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管是从后代的质量来考虑,还是为了家族越来越繁茂考虑,我都觉得必须要这样做。恩,等回去就跟康儿爹商量商量。” 段大心里也决定跟相公说说,让他再跟公婆提,顺便死了婆婆的心思。 “看你一口一个孩子爹孩子爹的,都是王爷王妃了,还跟民间的小老百姓似的。” 杨念慈笑:“都习惯了。他也喜欢这样称呼,我也听着顺耳。” 段大想到私下里,相公也是亲切的喊自己的闺名,坚持自己叫他的字,心里一荡,笑而不语。 杨念慈看着她骤然红了耳根子,心里好笑,韩姐夫必然是极会哄人的,看看老夫老妻了,大姐还一副春心萌动的多情的模样。虽然妾多了些,但两人皆有情,也是一段大好姻缘。 “大姐,您自个儿慢慢想姐夫去吧。我走了,说好了呀,带馨姐儿去我家住几天,我这就带她走了啊。” 段大白了一眼:“刚有人嚼舌根,你就把我闺女接你家去。你又不娶,安的什么心呀。” 杨念慈乐了:“我当亲闺女稀罕行不行?我养着,嫁妆我也出,大姐你可舍得?” 段大又白了一眼,给闺女收拾衣物去了。(未完待续……) PS:感谢女巫艾维亲的月票,感谢亲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米姨娘发动 不知是米姨娘到底受了惊吓,还是正日子到了,刘氏被送走十来天,米姨娘就发动了。 收到消息的杨念慈赶紧带着人赶过去,正在大门口与也急急赶来的段大相遇,两人直接赶往米姨娘的小院。到了那儿,简直惊呆了。 妈呀,这密密麻麻一堆女人是怎么回事? 先前早已说过,相府的闺女能凑成十八女罗汉了,府外又有那样糟心的传言。因此,大家基本上对生个男孩不抱希望了。但米姨娘的消息给了大家近乎于奢望的希望。 不管是出于有人继承相府自己能安生养老了,还是出于女儿嫁了能有娘家兄弟撑腰的的想法,大家对米姨娘这胎都是惊喜大于酸涩的,除了刘氏。再说了,米姨娘若是能生个儿子,自己也未必就不能生。 所以,当接到米姨娘开始发动的消息时,十八个姨娘连同十三位姑娘,带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都挤进了院子里。平日里还算宽敞的小院立即逼仄起来。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紧张的神色,还有人在转着手腕上的佛珠无声念经。这一刻,相府所有女人空前一条心。 两人看得好笑。 段大喝道:“都杵在这里做什么?米姨娘生孩子你们谁能帮得上忙?乱哄哄挤囔囔的,让稳婆怎么忙活!都回自己院子去,别在这里添乱,有了消息就派人通知你们去。” 面对十八位庶母,段大的派头一点儿都不比她亲娘大夫人弱。大眼一扫。众人的脚尖都掉了方向。 杨念慈看得佩服之极。 有个姨娘还想着吩咐自己的丫鬟留下帮衬着,被段大一句“她生过孩子?”给顶了回去,别人一看,也不敢将自己人留下了,都知趣的散了去。 有个小姑娘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眼,跟段大道:“大姐,到时候你一定要让人来告诉我们啊。” 段大板着脸,瞪了疑似那小姑娘的姨娘一眼:“妇人生孩子,岂能让孩子看见?”又对小姑娘柔声道:“定会的。你先回去。” 那姨娘急忙拉着自己女儿走了。 杨念慈拧着眉头:“那是哪个妹妹?” 原谅她吧,全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她现在也记不住排行。 段大噗嗤笑了:“是小十。什么事儿都好奇,跟只猫似的。” 大管家抹了把汗跑了来,所有的姨娘和小姐都来了,他要避讳不能进来。想赶人也赶不走。还好两位姑奶奶回来了。不然,他还真镇不住场子。 “小人已经让人去请老爷回来了,大小姐三小姐先去锦绣阁还是乐园坐坐?” 锦绣阁是段大的闺房。她出嫁后仍然有人打扫护理。 段大摇摇头道:“不了。就在这等着吧。米姨娘是头胎,怕她撑不住。稳婆怎么说?还没到日子呢,怎么发动了?会不会是…” 大管家连忙摇头:“稳婆说了,米姨娘是自己发动的,胎位也正,米姨娘身子骨也好,应该没什么问题。” 杨念慈在旁边又乱发感慨:“大管家啊,您说说,我爹要是没有您,这家可怎么办啊?您这么能干,要不要考虑去我那里?” 段大和大管家黑线,这个时候还想着撬人呢? 大管家没吱声,行了个礼就出去了,他不能呆在这里啊。 段大没好气的拉着杨念慈坐下,道:“你啊,就死了心吧。大管家可不是奴才出身,听爹说,他原本跟爹是朋友,幼时家里条件也不错。后来,家里出了变故,他也被人害得去了半条命。挣扎来到京城,找到爹,帮他报了大仇,后来为了报恩,才留在咱家的。咱爹本来想资助他上进的,他不愿意,想出家当和尚。咱爹费了老大的力气才说动他,但他坚持给咱家当管家,其实是辅助咱爹,更像谋士,实为好友。你就别想了。” 杨念慈眨眨眼,这是救命之恩了?是别想了。啊,不是,自己本来就没想,只是说着玩玩。 “米姨娘啥时候能生啊?” 段大听了听,拉起杨念慈:“咱们进去看看,听着没动静呢。” 两人小心掀起厚厚的棉帘子,进了早就准备好的产房,才发现,里面人不算少,但井井有条。 两个稳婆,两个婆子,还有米姨娘的两个大丫鬟都在。忙着端热水的,煮剪刀的,准备布巾襁褓小衣裳的,还有…端着面条给米姨娘喂食的。 看碗里分量,米姨娘应该吃了一半了,看着气色还好,额上有些细汗。见两人进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些尴尬。 能不尴尬吗?讲究笑不露齿行不露脚的时代,人一少妇张着两条光溜溜的腿,虽然有大被子遮着,但还是不自在啊。 两人都生过孩子,反而比米姨娘更放得开。 “姨娘觉得如何?” 米姨娘脸红了红,轻声道:“还好。现在阵痛不紧密也不是很疼,妾忍忍就过去了…” 说着脸上一僵,米姨娘下意识抓紧了身下的被单,紧紧咬着牙关不出一声,好一会儿,额上又出了一层细汗,才骤然放松。 旁边一个稳婆就说了:“这样就对了,现在还不怎么疼呢,姨娘别喊叫,等生孩子的时候一鼓作气才好。” 米姨娘点头,旁边紫苏忙给她擦拭额头脸颊和脖子。 看这阵仗,两人都放了心,也不再跟她说话以免浪费她的力气,又小心出了来。 “看着米姨娘挺镇定自若的,大姐,这胎一定顺。” 段大点点头:“米姨娘没少准备,她应该也知道不少妇人生育的事,不愧是岐黄之家。要是别人。这会儿早疼的喊出来了。” 杨念慈想到什么噗嗤一笑:“大姐生馨姐儿时,是不是喊得很大声?” 段大一愣,笑了笑:“我是喊了,是憋着气喊的,声儿不大。我那时候疼得要死,想的却是我娘,一般女儿生孩子,都有亲娘陪着,我没那个荣幸,不过有婆婆在外边守着…” 段大声音越来越低:“我当时想着。我娘生我的时候想什么。是想她的娘,还是在想会生出个什么样的孩子…想着想着,我就…后来憋着一股气,就生了馨姐儿下来。” 杨念慈默了默。笑道:“大姐真神人。那时候还有心思想别的。我当初生康儿时。只恨不得拿把刀把肚子剖了,疼得我恨不得要昏过去,偏偏太疼。怎么也昏不过去。” 段大噗嗤笑了,刚刚的伤感悉数散去。 杨念慈上一世刚来就要生孩子,对一个没正经谈过恋爱的黄花大闺女来说,难度实在太大,那骨头都要被碾碎的痛苦,让她恨不能一头撞死得了。 这一世,生康儿时,感受着疼痛,却是满心的感动和感激。 段相匆匆进来,看见姐妹俩相谈甚欢,不由有些心塞。 两人起身见礼。 杨念慈笑嘻嘻道:“爹,您要有儿子了,可得给女儿和大姐包个大红包。” 正逢米姨娘阵痛加剧,低低的闷喊声传出来,作为迎接过十八个闺女的段相便知道,还没生呢。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杨念慈有些莫名:“不是大夫说的吗?难道又改女儿了?” 段相心里是有些小紧张的,又问杨念慈:“你说是男是女?” 俩闺女傻了,这时候为毛冲着两人问这种问题? 杨念慈觉得自家老爹太紧张了,便道:“男的,男的,肯定是男的。”想想觉得太武断,补充道:“不管男女都是您的孩子不是?大不了您改个名,继续生。” 段相迷糊了,改名?什么意思? 段大咳了声,听不下去了。 “爹,时候还早着呢,要不您先歇会儿。” 杨念慈侧目,生孩子的是他的女人,生的是他的孩子,谁歇也轮不到老爹歇啊。 三人从日头正足等到天黑得深沉,米姨娘的阵痛已经很频繁,疼得要命却还是努力控制着声音。 稳婆都说了,有人要疼够一天一夜才生呢,所以要积攒节省力气。 杨念慈看着近一天没进食的段相和段大,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爹,大姐,先吃些东西吧。” 两人才仿佛惊醒,看了看外边的天色,果然很晚了。 段相道:“你们快点儿回去吧。等生下来,爹就让人给你们送信。” 段大摇头:“爹,我出来时,跟家里打过招呼了,在家里住一晚再回去。” 段相点头,两人齐齐看向杨念慈。 “唔,我忘了说了,不过反正乳母知道我回娘家,没问题的。而且,”杨念慈贼贼一笑:“他被关着呢,不敢出来。” 段相和段大…总感觉重点不对啊。 “是吗?” 一道冷哼声传来,杨念慈吓了一跳,跳了起来。 段相和段大也吃了一惊,抬头望去。 门外大步走进一人来,皱眉抿嘴,气势腾腾,不是轩辕是谁? 杨念慈“啊”了一声:“你怎么来了?不是禁足吗?”又紧张兮兮的往外瞧:“有没有人瞧见?” 轩辕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道:“媳妇儿都不回家了,我还不得追过来?” 杨念慈气道:“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可不信乳母没跟你说。” 轩辕摸了摸鼻子,头扭到另一边。 段相语气不善道:“宁王是如何到了本相后院的?” 轩辕…他能说自己是摸进来的吗? 杨念慈愣了愣,怒了:“不知道后院多的是女人和女孩吗?没我的允许你敢私自进来?说!是何居心!” 轩辕气得牙痒痒,看吧,这货是多想给自己男人头上泼脏水? 段相无力,非得给自家找难堪? 段大哑口,难怪相公不想跟三妹打交道。 轩辕瞪她一眼,不说话,转身走到门口,随便抓了个人吩咐:“赶紧让厨下上菜,饿着王妃,看本王怎么收拾你们。” 段大心道,你堂堂一王爷违抗圣旨潜入你老丈人的后院就是为了不饿着你媳妇儿? 杨念慈这时喊了句:“做个面片儿汤来,突然好想吃。王爷胃口大,多做些来,多备些肉菜。” 轩辕脸上立即春暖花开。 段相生气了,自己的姨娘在里头生孩子的当口,自己还得在外边招待姑爷姑娘? 段大好想加一句来笼小汤包,但看了看段相的脸色,没好开口。 虽说几位主子近一天没进食,但厨下还是把两餐的饭菜都做了出来,放在火上温着。听了传话,立马送了过去,厨子洗手倍有荣焉的做宁王妃亲点的面片儿汤。 没一会儿,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四人围桌而坐,看上去其乐融融,只是… “啊――呜――” 段相表示,这样的气氛中自己还有什么心思吃饭? 他不举筷,段大和杨念慈自然不能动。 轩辕一皱眉,站起来,拿过段相跟前的小碗,给他盛了几个丸子。 “岳父,您好歹吃些,别儿子生出来了,您饿的抱不动了。” 段相狠狠瞪了一眼,接过来,含了一个丸子咬的忒带劲儿。 三人纷纷举筷。 许是饭菜的香气刺激了饥肠辘辘的米姨娘的肌肉蠕动,也许是香气勾得肚子里的孩子待不住了,面片儿汤才端上来,轩辕才吃了一口―― “啊啊啊――” 一阵冲刺意味的嘶吼声过后,米姨娘再无动静。然后一声清亮的“哇――”的婴儿啼声响了起来。 “啪嗒――” “咯噔――” 段大和杨念慈冲到了产房门口。 段相被那声中气十足的喊声震得有点儿小腿肚子发麻,脑袋发黑,眼前发晕,只把两只手扶在了桌沿上。 轩辕稳坐不动的看了老丈人一眼,心里鄙夷,不就生个孩子嘛,又不是你生,看激动的。却想起惜儿生康儿的时候,自己还不知道她娘俩儿的事,更别说是等在产房外了,心里又发酸。 “岳父,您不过去看看?” 段相淡定道:“不急。” 轩辕隐晦往桌下瞄了瞄,又吃了口面片儿,不急,你冒什么汗啊? 这会儿,婴儿啼声越来越近,帘子慢慢掀起,满脸喜色的稳婆抱着小小的襁褓迈出来。 “恭喜――” 嘎?怎么不是相爷在这里呢? 不待稳婆换词,激动的段大熟门熟路的伸手要抱过来,稳婆不敢怠慢,忙轻轻换了手。 杨念慈见段大抱稳了,也很激动,伸手把襁褓下面的一角掀了起来。 那一刹那,段相觉得自己心跳如鼓擂。(未完待续……) PS:感谢玉琅环亲的再次两张月票,肉丸好感动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得偿所愿 许是段大抱得舒服,小婴儿渐渐停止了哭声,身子没多少力气,只小嘴蠕动着。 杨念慈和段大凑头看去,红皱皱的青蛙腿分开着,正中间一粒… 两人欣喜的对视一眼,欢畅的笑起来。 段相就觉得心噗通摔回了腔子里,摔得他鼻子酸。 轩辕见杨念慈还一手拎着襁褓一角,往里边看,脸一黑,几步路用飞的过去,唰的把那一角按了下去。 杨念慈惊怒,抬头瞪他,别把她新出炉的弟弟碰坏了。 端庄的段大也对他怒目而视。 轩辕不由脖子一缩,这小猴子是整个段家的逆鳞呀。 “岳父,您不看看我小舅子?” 段相还坐着不动。段大一笑,体贴的抱了过去。 段相也想像杨念慈一样,掀开下边瞧瞧,又觉得掉面子,好像自己多想要儿子似的。 这次,杨念慈很有眼色,帮着掀了条缝儿。 段相一瞧,鼻子仿佛更酸了。 “咳咳,外间冷,赶紧抱进去。” 大管家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上来,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帮段相做了吩咐:“老爷,红包都备好了,小人这就给稳婆们。还有,小少爷降世,您看府里下人赏几个月的月银才好?” 段相咳了声,眼睛还盯在襁褓上:“你看着办就是。” 大管家乐呵呵再看了眼小少爷,依依不舍出去忙活了。 这会儿功夫。产房已经都收拾好了,米姨娘被移到内室里坐月子,小婴儿也被知道自己有个丰厚红包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婆子抱了进去。 段大和杨念慈也跟进去看米姨娘,还好,只是累了睡着了,并没别的问题。 外边,段相的目光随着小儿子移动,门帘子一放,才醒过神来,尴尬咳了声。就见三女婿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 段相是谁啊?这世上有谁能斗得过他? “宁王此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这是能私闯的地儿吗? 轩辕挑了挑眉。 段相微笑道:“如果本相参王爷一本。想来就算皇上舍不得重罚你,也会想办法让你只能呆在家里。” 轩辕呵呵。 段相也呵呵:“惜儿很喜欢她弟弟啊,想来本相接她回娘家小住,她也不会反对。还有康儿。功课耽误了不少。应当补回来。” 轩辕皱眉。这是想威胁爷了?还想把爷的老婆孩子都拐走? 段相对着他又是一笑。 轩辕头疼,他很相信如果老丈人帮着出馊主意,老头子能如愿折腾到自己。所以说。为什么会有老丈人这种闹人的存在? “恭喜岳父,贺喜岳父,添璋弄瓦,喜得麟子。祝岳父大人再接再厉继往开来…” 段相顿了顿:“要不,你跟着康儿一起来开蒙吧。” 轩辕… 段大和杨念慈出来就见翁婿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由无奈。 段大想的是,自己夫婿和妹夫们好像都怕爹,唯一不怕的就是宁王,但两人怎么看怎么不和呀。至于端王,呵呵,段家没有段英彤这号人物。所以,段家跟端王有关系吗? 杨念慈却想,果然老丈人和女婿天生不合,但你俩能装一下也好呀。真是气人。 是夜,段大回了锦绣阁。杨念慈和轩辕回了乐园。 段相见人都走了,自己进了内室盯着儿子看了很久,又看过米姨娘,才回了自己院子。 别的姨娘虽然都回了自己的院子,但还是派了自己的人在米姨娘院子的附近等着消息,大管家也派人给各院传了信儿。这一夜,除了段相段大杨念慈轩辕和米姨娘外,没有一处院子完全熄灭了灯火。 男孩?男孩!果然是男孩!相爷可以生男孩,那自己呢,是不是也能诞下男丁? 一时间,十八个女人心里火热,摩拳擦掌,纷纷想着明个儿一大早就去看望米姨娘,顺便再问问有没有秘方偏方之类的。 散下发髻的段大“哎呀”一声,招呼丫鬟过来:“想必爹爹和大管家想不到呢。你快去和大管家说一声,让他跟府里讲,米姨娘生产劳累,小少爷太小,院里暂不准人探望。” 丫鬟恭敬退下。 段大皱着细眉,失笑了声:“都乱了阵脚了,明个儿先跟三妹说说话才行。” 另一个丫鬟上前伺候她躺下,塞好了帐幔的边角,又检查了门窗,自己也躺在了旁边的小榻上。 “啥?”杨念慈一早跟段大坐在饭桌前,轩辕去了前院。 “别跟我说你一点儿都没想到。”段大不雅的翻了个白眼:“相府二十几年未出男丁,生的全是女儿,外人认定了咱家要绝…”段大脸上神情狠了狠,吐了一口浊气才道:“米姨娘竟能产下一子,别说家里别的姨娘,就是外面不相干的人也知道定是费了大心思,八成有什么圣方。你说,家里姨娘怎么想?” 杨念慈无所谓道:“本来就是有啊。” 段大又气又无奈:“然后呢?” “关我什么事啊?” 段大幽幽叹道:“幸亏你嫁的是宁王。” 那个语气…杨念慈黑线,自己两口子都被嫌弃了? “她们还不得来找米姨娘讨法子啊。米姨娘定然不会说,可耐不住她们猜想啊。咱爹的这些个姨娘都是水晶心肝的,米姨娘进府后,除了跟府里人来往,还跟谁来往过?” 杨念慈张大了嘴:“我?” 段大鄙视她:“我记得米姨娘是去你府里讨的法子吧?估计她这些年就是出了那么一次府。啧啧,不久后就有了孕。你说那些女人会不会猜出来?然后呢。都围着你求法子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别家知道了,那些婆婆媳妇儿不也叮上你?你呀,也别出门了,就等着人家上门围追堵截吧。给吧,憋气;不给吧,呵呵,结仇吧。不过,你家孩子爹本来就够拉仇恨了,也不在乎多添这一笔。” 段大先是担忧。说着说着。又觉得好笑。 杨念慈傻了会儿才笑:“大姐,你是知道内情才这样想,别人怎么会这样想?” 段大怪怪看了她一眼:“你是蔑视她们的智商还是不相信咱爹的眼光?姨娘里可是有位猜谜高手,咱爹都比不上。” 杨念慈也觉得头大了。想想自己被人群淹没人人都来讨法子。就不寒而栗。唔。得想个办法… “咦,有了。大姐,你说就说是这法子是米姨娘娘家多年打探多方研究而来。如何?再让咱爹拿主意给不给府里姨娘。如果咱爹愿意,我也从没想着把着这法子。如果不愿意,那就是咱爹的态度,谁敢闹?” 段大细细琢磨,点头道:“你说的也是,府里自然是咱爹说了算,她们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况且,说是米姨娘娘家给的,就相当于是她的嫁妆,别人哪能强逼。至于外边的人,也不能把手伸到一个姨娘身边吧。呵呵,看来没有主母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她们不能邀个姨娘,而且没主母,连帖子都没人接。只要没人想到你身上去,你就清静了。只是――” 段大不忍心的拉过杨念慈的手:“这么金贵的东西,还是宁王师傅给的,你舍得落到别人家?” 杨念慈噗嗤笑了:“大姐,你还真以为那法子百试百灵啊。世上就没有万全的法子。同样的法子给不一样的人用,谁知道最后的结果怎样?你和米姨娘都能如愿,是你们气运好,命里注定。难道别人用了不管用,还要来找我算账?” 段大竖眼:“她敢!给她就是看得起她!” 杨念慈嘿嘿笑:“大姐,我是真不稀罕这个。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想给谁就给谁。我真的没意见,哦,康儿爹也没意见。” 本来就是她的,敢有意见! 段大见她一丝作伪都没有,感慨道:“三妹真是心胸宽广大度之人。大姐佩服。” 说的杨念慈红了脸。 两人见了米姨娘好一通说,才让米姨娘勉强同意这个说辞。 米姨娘心中惴惴,万金难求的法子,她不仅自己白用圆了梦,还变成了所有人?心里实在不安,不顾几个时辰前才产子,挣扎着下床要给两人行大礼。 因为密谈,屋里没下人。杨念慈见了慌忙要扶,段大却拉着不让她动,端端正正受了米姨娘的大礼,才扶她躺回床上。 出来,杨念慈还不好意思:“至于吗?” 段大恨铁不成钢小声跟她讲解:“怎么不至于?咱爹指定会同意给法子别的姨娘。若真的成了,你想,这法子可是米姨娘献出来的,日后生了儿子的姨娘还不得承米姨娘的情?米姨娘的孩子在府里不是更吃香?你只觉得是个法子,却是米姨娘母子的一道护身符。” 杨念慈咂舌:“我没想这么多。” 段大又笑了:“你想得到吗?” 杨念慈… “看着吧,我估摸着二妹也该到了。” 两人来前,就在院门口遇到了各院的姨娘。亏得大管家提前得了段大的嘱咐,又去请示了段相,才理直气壮的让众人心有不甘的走了。 段大说的真准,出得院来,就碰见了一脸喜色暗含渴望的段二。 段二脸上并无吃惊,显然已知晓两人在这里,站住点头打了个招呼:“大姐,三妹。” 杨念慈是个心大又脑粗的,虽然不喜段二,也只是远着,就没想什么。 段大却是看着皱眉。虽然是姐妹,但尊卑有分,嫡庶有别。不说自己两人是嫡女,她只是庶女,单论自己是长姐,惜儿还是王妃,这人竟连平辈礼都不行,只嘴上问好。 一时间,段大又想到长歪了的段四,更是糟心。早知道当初就该多请几个严厉的嬷嬷,这些妹妹们都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狠狠教养才是。 段二还不知道责任心极强的段大不满了,笑道:“大姐三妹先行一步,我去看过米姨娘和弟弟。” 段二自己都没觉到说到“弟弟”二字时,那语气里的热切。 段大淡淡道:“爹下了命令,米姨娘产子辛苦,三日内不准任何人探望。二妹有心了,不如过几日再来。” 到时候,那事情也商量出个章程来了。 段二笑脸一僵,继而眼珠子一转,娇笑道:“看大姐说的,你和三妹不是刚从里面出来吗?咱姐妹有什么不一样的。” 心大的杨念慈这会儿听着也不舒服了,谁和你一样了? 段大有些烦了,却是对着杨念慈道:“不枉你我送的那些药材补品,还几次三番来探望米姨娘,更是守在产房外边茶饭不沾的等了一天,所谓心诚则灵,感谢老天爷,总算让段家有后了。” 嗤,还有脸来讨法子?米姨娘有孕后,自己和惜儿可是没少送礼关切,连成婚不久的小五过年时,也有专门给米姨娘的节礼,段二什么都没做,仿佛不知道般,现在就紧扒了上来?天下哪有这许多的便宜给你沾?尤其你还一毛不拔。 深深懊恼自己没教好妹妹的段大拉着杨念慈看也不看段二,就走了。 段二一张俏脸青红交错,看着两人的背影,再望望院门,最后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段大说了是爹的命令,那必然是爹的命令。段大从不屑于撒谎。自己若是硬闯,惹怒了爹不说,米姨娘也未必痛快给自己法子。罢了,还是去找姨娘商量商量。 那边,杨念慈劝段大:“大姐,你别生气。她就这个性子。” 段大豁然一笑:“我不生气,”只是自责,“咱爹肯定会把法子给她,”爹对女儿从来都是心软的,“她用你的法子,还不会感激你,你不生气?” 杨念慈认真想了想,道:“我没必要生气。她不如我好看,她男人不如我男人能干,她以后生了儿子也必不如康儿好,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总是姐妹一场,她不上门膈应我就好。” 段大听得好笑:“哟,这样说来,我也不如你,你不怕我生气?” 杨念慈挤挤眼睛,调笑道:“你和韩姐夫是真心爱慕彼此的,你说你会在意这个?” 段大是个保守的人,听了这话,双颊飞霞,呸了杨念慈一口。 恰在此时,段大的丫鬟来通报:“夫人,大爷来接您了。” 杨念慈哈哈笑了起来,指着段大道:“给个王妃也不换呀。” 段大白了一眼,赶去二门上的花厅见夫君去了,不是所有的女婿都跟宁王似的敢往段相后院里闯。(未完待续……) PS:感谢福特小姐亲的两张月票,感谢亲的一直支持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交待后事 段相喜得贵子的消息又让京都的贵族圈地震了,其震撼程度绝对比废了正室除族段侧妃更严重。多少人关在屋里捶胸顿足指天骂地,老天不长眼,竟让那厮后继有人?! 皇帝在朝上也显见的和善,拿段相打趣了几句。开玩笑似的问他,需不需要给他放个产假? 段相在众人跌破下巴的惊诧中,竟点头真的要请假。 皇帝显然也没想到,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段相其实是舍不得小儿子,因为按照惯例,没几日,皇帝就要带着后宫和大臣去公费旅游,这一去至少半个月。以往每次,他都跟着,但如今,怎么舍得?正好在家看儿子。 段相如愿请了假,也没忘了下朝后偷偷告了宁王私闯官员后宅的状。 皇帝心情立马不好了,那混蛋真是无所顾忌了是吧?大手一挥,刘公公哆嗦着又去传旨了。 “宁王爷,皇上说,您的禁足取消了,请您协助段相处理政事。那个…那个…”刘公公闭闭眼痛快道:“皇上口谕,着宁王妃和康皇孙随驾去大潢…” 大潢,便是皇家旅游圣地。 轩辕浑身冒黑气,肯定是老丈人告了状,他怎么可能不守在惜儿和康儿身边? 不顾刘公公怎么飙眼泪的跪求,轩辕硬是随着他进了宫。 然后,爷俩儿关在御书房一通吼,大总管守在门外嘴角直抽。最终。轩辕摔门离去,皇帝在里边也摔了杯子。又是一道圣旨:宁王不驯,罚俸十年,王府收回。 得,杨念慈还没去看过宁王府呢,又被收回去了。 但轩辕的禁足却是解了,杨念慈娘俩也不用跟去了。 皇帝带着徐贵妃钱妃,端王护驾,轩辕冀随行,在文臣武将的护拥下向大潢行进。 也幸亏没跟去。杨念慈事后庆幸。不然还不知道自己一家会怎样。 既然轩辕能出府了,杨念慈就把他拉来当劳力。 第一件事是给西瓜买宅子。西瓜是对杨念慈死心塌地的好,又是杨念慈的唯一爱徒。不管西瓜如今在外边学了多少手段长了多少见识,但永远一心维护杨念慈。杨念慈又认为西瓜心思单纯。怕她以后受人欺负。决定给徒弟弄些底牌才放心。一面把千千雪的三股记在她的名下。多了西瓜也不会要。一面要给她在好的地段买个大宅子用来安家。千千雪好说。就是宅子杨念慈看了好几处总是不满。 轩辕也得陪着去,听着杨念慈挑三拣四就头大。现在长眼的人都看得出来小楠喜欢粘着西瓜了。惜儿给了西瓜这么丰厚的身家,自己该怎么给小楠张罗彩礼?要不。入赘成不成? 第二件事是,杨念慈和母性越来越泛滥的杨铁兰合伙开个铺子,专门做孩童玩具。事由是某日,杨铁兰在娘家和婆家都憋得慌,让余启宏陪着来看杨念慈,见了轩辕康的游戏室动了心思,吵着嚷着,让杨念慈给她在余家也布置一个。杨念慈自然答应,两人不知怎么说着,就说到开个玩具铺子。虽说是合开,但杨铁兰现在金贵着呢,余家和杨家哪舍得让她劳累,因此厚厚一沓银票往杨念慈面前一放,得,辛苦您多张罗。 杨念慈对此能说什么,任劳任怨呗,反正都是留给儿子的,她不嫌多。 第三件事,杨念慈担心他们爷俩儿最后败走麦城,便想匿名在远远的州府买些地产房产以作后用。但这件事被轩辕敏锐觉察了,把她压在床上狠狠折腾一番,让她少毁自家人志气。杨念慈只得作罢。却是趁着轩辕不在,跑回娘家,顶着老爹的黑脸眼刀子,将自己那一部分产业的各种契书都留给老爹,万一自己不测,请他帮忙护着留给父子俩。 二夫人的那份嫁妆,杨念慈沉吟好久也没动。下人打理的不错,进益年年增加。她留给娘家不是,送给外家也不是,若是仍留给康儿,杨念慈又觉得不是很好,就暂时没动。 第四件事,便是身边人的终身。青杏还是大大咧咧情窦未开,只嚷着不嫁不嫁。绿桃却是沉默不语,杨念慈对她只能叹息,可惜了一腔美人情,温翔是弯的啊。只让她再想想便不再多嘴。 甜李比杨念慈还大些,经过乳母的火眼金睛,终于在府外挑了个顺眼的人选。家里做些小生意,那儿郎长得顺眼,性情也好,能说会干,那家里的生意就是他自己做起来的,从不欺客,但也不吃亏。乳母一家多方查访,一家人都很满意,挑了个时候,让甜李见了,羞答答回来,杨念慈就知道这事儿成了。于是赶紧吩咐府里准备送嫁。定在了四月里,乳母还舍不得。杨念慈把轩辕康往她跟前一推,乳母就不说话了。 香橙那里,却是听到信儿的大管家来帮人提亲。是府里庄子上管事的儿子,以前给相府送过山货,就惦记上了送了他一碗水的香橙。大管家说那小子是个实诚爽朗的,身体强健,家里人口不多也好相处。杨念慈觉得身份低了些,香橙虽然是给自己当丫鬟,但拿出去也是小富婆一枚,身份还比他家好。 大管家道,那管事一家是聘来的,身份也不差的,良民。 杨念慈犹豫,香橙却吭哧吭哧想答应。好嘛,杨念慈看出来了,人家香橙也没忘了那小哥呀。 成,杨念慈抽空自己亲眼见了见,还坏心眼的把甜李那个一起请来,一番威逼,保障了两个忠心丫鬟的美好未来和唯一地位,对着脸红红的俩丫鬟长叹,日子都看好了,你们一天出门吧。 一下子打发俩丫鬟出去,杨念慈不舍得也得舍得。给两人备嫁妆。甜李那里是两个好地段的铺子,店面不大,但比那家人现在的好的多。香橙那里是找了个肥沃的小庄子,离京并不远。这样多好,以后一个老板娘,一个地主婆。 两人定了亲,又舍不得了,说成了亲立马回来伺候。杨念慈呵呵笑,一挥手,绣你们的嫁衣去吧。成亲三月后再回来。如果那时候我还在的话。 轩辕不准杨念慈给爷俩儿准备后路。杨念慈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左思右想,打上了出海的主意。 许是轩辕见阻止不了她,这次没拦着,找路子去打探了。跟杨念慈说买条结实的大船楼。还有熟练可靠的船工领路人。等这边的事儿一了。一家人就去看海。 杨念慈久久不语,只抱着他口水啃,轩辕热情回应。两人却没滚床单。只觉得一个悠长的吻便融化在彼此中,天地再无其他。 因着这几件事,杨念慈忙昏了头,直到有消息从大潢传来才回过神。 皇帝又遇刺了! 刺客还是那一个! 话说,一群人浩浩荡荡去春游,真的是春游。春天嘛,植物忙着长叶开花,动物忙着谈恋爱生娃,去射一孕妇?也不怕遭报应。因此,游玩里没有射猎项目。 大潢堪称人间仙境,草甸子与树林子交错分布,还有不少的湖星子散布其中。这时节,不知名的野花次第盛开,各种颜色的小花铺满大地,清澈的水流纵横其间,还有野鸟雀跃。闻一口湿润的空气都仿佛能增寿,皇帝带着轩辕冀每日徜徉在仙境的画卷里。 徜徉着,徜徉着,就出事了。 去了有几天,皇帝亲自教授轩辕冀骑马。轩辕冀尚不会骑马,在民间时没得学,在宫里时武学师傅也没教。皇帝看风景看得来了兴致,见轩辕冀被人揽在怀里跟着就觉碍眼。 骑马嘛,不是学走路,在屋里里逛两圈就好。当然得在开阔地儿好施展。皇帝体谅轩辕冀年幼,亲自挑了匹个头较小脾性温驯的小母马给他。 轩辕冀也争气,学了一会儿下来,就能像模像样的上下马了。 皇帝很是开怀,见他能在马背上坐稳,就引着那马开始慢跑。 轩辕冀紧紧抓着缰绳,严格按照他皇祖父所说的要求的姿势,虽然大腿内侧觉得疼了些,但还是能承受得住的。 他不叫累不喊疼的态度,显然又取悦了皇帝。毫不吝啬的一顿夸,皇帝就带着他跑远了些。 皇帝的保安措施不是盖的,端王带着一队大内侍卫紧紧相随,分左右后三面包围,前头远远的还有探路的。论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是―― 经过一片林子时,从上面茂密的树冠里“嗖――”的一声射出一只冷箭。从斜上方,准确无误的奔着皇帝的心窝而去。 端王听见弓弦声,呼吸都要顿住,眼看着一线白向老爷子奔去,他迅猛拔剑,想扑上去,心里有个声音却在低喊: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皇帝冷哼一声,顺着拔剑的姿势,胳膊一扬,那只冷箭被宝剑斜着磕飞了出去。 大家都松了口气,就想冲上前围住皇帝,那刹那,端王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可谁知,变故突生。 竟然还有一支箭紧随在那箭之后,皇帝扬起的胳膊还没放下,见后面还有一只,抽剑去砍,已经来不及了,侧身躲避也来不及了,只能偏了偏身子。 “噗嗤――” 那只冷箭没射中心脏,偏了偏,射在了旁边靠近肩头的地方。 皇帝被箭势带着翻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 “哇啊――”是轩辕冀。 轩辕冀一直离得皇帝最近,刚刚第一只箭时,他被吓破了胆,血液仿佛都退了干净。接着见到皇祖父打飞了那只箭,心里一喜,开始放松。谁知还有一只,还射中了皇祖父。轩辕冀呆愣的看着皇帝摔下马,毕竟还是个孩子,紧急时刻只会最本能的反应――哭。 这一哭,仿佛也惊醒了其他人,有一半侍卫分出向着冷箭射来的方向追去,另一半将皇帝团团围住。端王停止跳动的心剧烈跳动起来,急忙向前。 轩辕冀哭的时候,姿势不稳滑了下马,连滚带爬的摸到皇帝身边,想碰不敢碰,只哭着大喊:“皇祖父,皇祖父,您怎么了?您怎么了…” 端王在后边飞跑过来,听着那扰人的哭声,就想一脚将这小崽子踢死算了。忽然,两道寒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端王一惊:“父皇…” 皇帝此时还清醒,极力抬了抬头:“回宫。” 端王目光一个下滑,就看见皇帝身上顺着箭头慢慢流淌的鲜血,渐渐染红了周围的衣裳,那红,那么鲜艳,那么艳丽… 端王借着弯身的姿势使劲闭了闭眼,才把脑子里纷乱的想法驱逐出去。一边小心的抱起皇帝上马,一边派人先疾奔回去召御医。这样的伤势,这个地方,不能随便动伤口。 大潢有行宫,御医也是随时候着的,等皇帝被端王抱回来,御医已经都准备妥当了。 皇帝极力维持清醒,被扶到床上时,目光阴冷的看着端王冰冷道:“除了御医和大总管,都出去。没朕的命令,谁也不得进来。” 端王心里惶惶,是不是自己方才表现的不妥?这时候却只能退下,不忘拉着泪眼模糊的轩辕冀。 端王极度不安,出去时,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谁知却正瞧见老爷子极力挤了个安抚的笑,那眼神正是看着自己手下的小崽子! 深深呼了口气,出了房间,端王手底不自禁的用力。轩辕冀苍白的小脸更惨白了,眼里惶恐却又倔强,到了院子里,才觉得被肩上仿佛铁爪般的大手一推,踉踉跄跄站稳。 端王心里一股怒火,冷冰冰看着他:“冀儿回去等着吧。没事别乱跑。” 轩辕冀深深看了他一眼,又往里边望了望,咬着唇跑回隔壁院子了。 耿夫人还不知道皇帝遇刺,见儿子突然孤零零跑了回来,吃了一惊,忙询问怎么了。 轩辕冀头埋在耿夫人怀里,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讲了,耿夫人大惊,急忙扶住儿子,将他上面的的衣裳解开,只见脖子两边到肩膀,被捏的通红,此刻开始发黑。 耿夫人一阵心疼,一边安慰轩辕一边把他衣裳穿好,自己拿了湿帕子将脸上的脂粉抹掉,又给轩辕冀擦了把脸。 “冀儿委屈了,你皇祖父不知如何了,我们赶紧过去守着。” 说完,就匆匆拉着轩辕冀又跑了过去。到了那,只见端王站在最前边守着屋子,冲这边露了一个几不可察却又冰凉透骨的嗜血微笑。(未完待续……) PS:再次感谢给力的福特小姐亲的两张月票,肉丸感动的五体投地中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下官请教王爷 过了半天,御医才从里面出来,没理会众人,自己拿着方子急急亲自抓药去了。 大总管怀抱着个篓子,还未走出就一股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让迎上来的徐贵妃钱妃和端王不禁脚步顿了顿。 “皇上如何了?”徐贵妃焦急开口问道。 大总管脸色不好看,只是点头行了一礼,什么也没说,将东西交给自己的心腹徒弟。 “就在那边烧掉,看仔细了,不能留下一丁点儿,篓子也不要了。” 那公公连忙接手直直走到院子一角,将里面的东西就地一倒,一边一个有眼色的小公公已经取了灯油来。油一浇,火一点,火苗落下腾的跳跃起来。那公公用根树枝子不时翻几下,过了好一会儿,一地的被血浸透的白棉布条子才烧了干净,空气里还残留着鲜血的味道。又把篓子也烧净了。 大总管不放心,自己亲自过去翻了几下,才点点头,小公公立即有眼色的取过扫帚清扫。 大总管又走回到门口,低眉敛目道:“两位娘娘,端王爷,皇上这会儿累着了,之前皇上有吩咐,不准任何人进去,还请各位回避。” 徐贵妃不悦道:“本宫也不行?” “还请您见谅则个。” 徐贵妃很生气,端王忙使了个眼色,温言道:“那本王就守在院子里,等候父皇传唤。” 这时,御医又进了来。手里拎着几包药,听见端王如此说,不禁面有为难。 大总管立即道:“未免打扰皇上休息,还请诸位退到院子外吧。” 徐贵妃怒道:“你这奴才――” “母妃,”端王忙叫道,目光掠过太医手里的药包,老爷子是怕人在药里动手脚? “儿子扶您出去。” 徐贵妃气鼓鼓的被端王扶着往外走,不看任何人一眼。 一直沉默的钱妃开口了:“大总管要照顾好皇上,随时可派人去寻本宫。本宫就在自己的院子等着。” 大总管称是。 徐贵妃脚步一顿,心里气急。又暗哼。你儿子彻底没指望了,还作什么戏? 钱妃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儿,但皇帝是老子还是兄弟,对平王却是生死之分。 走到轩辕冀跟前看着他。却是对耿夫人说道:“冀皇孙也受惊了。耿夫人还是带着他下去先休息吧。” 耿夫人还要喏喏。被钱妃忽然冷然的面孔惊到,想起什么乖觉的带着轩辕冀走了。 端王在正巧看到这一幕,总觉得心里有不妙的感觉。 等人都走干净了。御医才打开药包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亲自洗净了药煲开始煲药。 消息被秘密送到京城,轩辕自然在知晓人之列。接到消息时,正跟段相在一块聆听政事。当然,他这个听也只是听,各位大人看着他那模样心里直叹气,遂不再在意。 轩辕听了消息猛的站起,带倒了椅子,跟老丈人点了点头,就疾驰回家,拿了自己宝贝的小箱子什么也没说,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又骑上马飞奔而去。 杨念慈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什么天榻的大事了,又惊又怕。还是周全的段相亲自过来,解释了一番,才明了。 杨念慈暗暗叫苦,果然是天塌了。老天爷保佑皇上没事。心里不安宁,破天荒的跑到小佛堂里念经去了。 过了五天,皇帝的龙辇缓慢而平稳的回到了京城。虽然没人知道皇帝的伤势如何,但御医说了于性命无碍。这消息一出,各人心里各有滋味儿。 杨念慈见了轩辕,被其脸上前所未有严肃和狠意惊了一跳。 “怎么了?难道父皇…” 轩辕半天没说话,最后哼了一声,重重踏着脚去沐浴去了。 什么意思啊? 杨念慈不解。 后来,轩辕出来,才说了句:“这段日子你不要出门了。” 杨念慈呆了呆,恍然发觉,自己自从跟轩辕在一起后怎么总是禁足禁足禁足啊… 很快,杨念慈就明白轩辕这话什么意思了。 皇帝不顾身体不适,坚持上朝,却是被人抬过去的。满朝文武都看到了他灰败的脸色和骤然消瘦的面孔,心里都有种不怎么美妙的感觉。 皇帝虽然身体有恙,精神看着也不足,一双利眼却更加锋利起来,被他扫过的人皆惶恐不安的低下头不敢出声。 端王尤为更甚。皇帝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最久,他甚至觉得那不是目光而是两把冰刀子围着他的身体打转,看看从哪里开始下刀才好。 端王心里的不妙感觉被皇帝低哑的一句话证实。 “朕来上朝,端王奇怪吗?” 端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恐道:“父皇遇刺,是儿臣护驾不力。儿臣愿万死…” “难辞其咎!”皇帝打断了他的话。 端王一个哆嗦,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先起来。” 端王站起,恭敬垂着头。 “这次刺客是谁,诸位爱卿都知道了吧。” 当日御医拔了箭,那刺客的身份基本就确定了。 高超的箭术,箭头独特的造型,箭身上早该消失的标记,都说明刺客正是前次行刺皇帝的人。 那人是谁? 当今还是皇子时,他的其中一个兄弟还是与他争得最狠的一个,机缘巧合拜了一位神箭手为师。后来,诸位皇子王爷被当今一一铲除,那位王爷也魂归地府,神箭手却突出包围逃出生天。那神箭手是个死心眼,当今拉拢过,不成,暗杀过,也不成。神箭手效忠那位王爷,不管他是生是死。于是。在之后的若干年,执迷不悟坚持不懈的各种刺杀。 皇帝对此人甚是头疼,抓又抓不住,招安吧,人家不乐意。如果他精通刀剑功夫也好呀,至少得近得他的身才能行刺吧,这样也好抓人。偏偏他擅长的是弓箭,手里有一张绝世好弓,哦,还是先皇赐的。又天生神力。远远的躲在哪个旮旯角放冷箭。分分钟要人命不是梦哦。 先头几次,都没让他得逞,皇帝身边人多,筑道人墙围着。他也没办法。直到上次。他好不容易混进猎场。接近了皇帝,却让轩辕搅合了。这次呢,终于射中皇帝。不过这结果他不会满意就是了。 值得庆幸的是,不知是不是神箭手上次行刺时,笃定自己会成功,把自己手里的剧毒全抹在了箭上。这次的箭头上没有毒药,但伤势也差点儿折腾死皇帝。 众人沉默。 皇帝似无力又似有意慢慢继续说道:“大潢乃皇家游玩之地,不说平日里严加看守不准闲人进去。在朕亲临之前,驻地官兵,京外大营,飞龙骑,大内侍卫,均要派人巡查清场,有最少三层防护,防卫可谓天罗地网。为什么还让他混了进去?那处林子竟然离得行宫并不远。你们都是做什么用的?” 皇帝最后一句陡然提高,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狠厉暴虐暴露无遗。 满朝文武冷汗淋漓,齐齐下跪。 “臣等无能。” 皇帝话里提到的那几处的头领官员,站出列,跪在最前面,伏地触额请罪。 “呵,”皇帝讥笑道:“无能?无用?朕这些年是养了些酒囊饭袋吗?也是,你们一句无能无用,朕的性命丢不丢又关你们什么事?” 皇帝拍拍手下的龙头扶手:“这把椅子天下只一把,可能坐上来的人不只一个。左右朕去了还会有人坐上来,你们若是能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又岂会关心这上头坐的是谁?” 众官员立时寒暑交替,今日皇上实在太不正常了。说这些诛心的话,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端王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烈。 满殿静默间,忽一人闷声道:“回皇上,臣有本启奏。” 过了一会儿,皇帝才冷冷道:“都起来吧。” 众人站回自己的位置,那个大臣站出来,拱手道:“皇上――” 端王一看那人,心里一沉,这不是平王的得力助手吗,如今是… 端王此时才发觉,今日轩辕冀没有一同上朝听政。 “说。” “皇上遇刺,臣等万死。眼下还是要捉住那刺客为紧,不然留着终究是个祸患。” 有人心里冷哼,不屑道,皇上抓了这些年了,也没抓着片衣角,就会说些没用的废话。 “诚如皇上之前所说,那刺客只是孤身一人,纵智勇双全,但皇上手下精英荟萃能人辈出,怎么会接连两次被刺客混进来,伤了龙体?不只大潢行宫,皇家猎场更是守卫森严,五步一岗三步一哨。他是怎么混进去的呢?” “哦,严大人此话何意?”有个大臣适时问道。 端王心里又是一沉,又是平王的人。 “若刺客有内应呢,若这内应又是有能力的高位之人,带个人进来,也不是难事吧。” 端王眼睛猛的睁大,原来如此。 “严大人不可妄语。皇上乃圣明之君,与臣子相得,怎么会有狼心狗肺的东西妄图加害圣上?” “呵呵,若是他能得到天大的好处呢。”严大人说着这话,眼角却瞄向了端王。 端王面沉似水,心里骂平王他娘,原来你缩在府里不出,还是在憋着使坏水呢。哼,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严大人停了停,见没人再接口,皇上也不说话,跟同伴隐晦交换了个眼色。突然微微侧身,冲着端王拱手道:“端王殿下,下官有事不明,还想请教。” 端王背后直冒黑气,咬牙道:“严大人但讲无妨。” 严大人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上次,皇上遇刺,幸亏宁王身手矫健,以身相替,皇上龙体无损,宁王自己差点儿没能逃过一劫。老天有眼,宁王最终也平安无事,后来还与皇上相认。这都是皇上的福德啊。” 端王也扯了扯嘴角,好,先拍马屁是吧。 “后来,皇上把追查刺客的差事交给了王爷您吧?显然如今刺客并未落网,不知端王爷在此事上取得如何进展?” 端王脸色不好看,进展?屁个进展! 那个刺客妹的孑然一身,没有父母,没有妻儿,没有落脚地,总言之,没有任何牵挂,只想着为主子报仇,飘飘摇摇天地间。还是个反跟踪高手,最会毁灭行迹,连长得都没丝毫特色,绝对是做暗杀的好人选。不知自己那位皇叔是哪个旮旯角里淘来的好宝贝。真是服了,找这么一个人,比大海捞针都难,难怪老爷子都束手无策。所以说,这个差事自己竟然是一筹莫展什么线索都没查到。 这一刻,端王无比的悔啊,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为了跟平王斗非得主动接了这差事呢?老爷子暗地的人比自己的人手可有用多了。这下,自找苦吃了吧? “这刺客狡猾多端,本王的人手多次曾将要捕获他,可每每最后一刻被他逃了。” 端王也要面子,要是说自己什么都没寻到,不是打脸吗?你端王就这点儿能耐? “呵呵,真巧。”严大人意味不明笑了笑。 端王怒,真是要栽赃定了是吧? “再请教,皇上两次遇刺,下官若是记得不差,都是王爷您负责皇上的近身护卫吧?呵呵。” 端王这次没开口。这事没什么好辩解的。 “还望端王爷解惑。上次,千钧一发之际,是宁王奋不顾身挡掉了箭。下官隐约记得,当时宁王所处的位置要比您所在离皇上远了不少吧?而这次,您当时更是离得皇上更近吧?” 端王心里想掀桌,所以,你妹的是在问,为什么本王两次都没挡箭?其心可诛! “宁王神勇,本王不如。” 端王说着,所有人不禁看向仿佛不存在的宁王。 轩辕淡淡点头,不客气道:“只有本王有那个身手。” 众人… 端王前所未有的看轩辕顺眼。 “呵呵,宁王爷高义,友爱手足,下官佩服。”严大人冲着轩辕拱了拱手,那声呵呵语气很正常。可随即,又转向端王也呵呵了一声,那声音怎么听怎么不对。 端王恨不得掐死他,呵呵你妹啊。 严大人又问道:“以端王爷您的便利,随便安排个生人随行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轰――,端王脑子一响,妹的!铺垫这么久,总算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吧!(未完待续……) PS:感谢五六五八八七七一二三四五亲的两张月票,感谢老朋友的支持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反抗的代价 虽然严大人讲的看似有理,但也牵强,尤其他的话都是建立在猜想揣测之上,只要端王看准漏洞立时反击,也不过是虚惊一场。 端王的党羽们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们也不是酒囊饭袋,互相使了个眼色,就待反击。 但是—— 严大人话锋一转:“回禀皇上,王爷之尊,臣不敢冒犯。臣所言皆有依据,还请皇上御览。” 严大人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黒木细长匣子,恭敬捧上。 大总管在皇帝示意下,亲自取了过去,又被皇帝吩咐,才敢打开来。 端王微微抬头,想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但皇帝并未拿出什么东西来,而是就着大总管的手,目光投到匣子里,中间还示意大总管手伸进去弄了弄。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不胜厌烦的让大总管退到一边。端王目光随着移动,但大总管捂得严实,没露出一丝一毫就盖紧了匣子还放进了自己的袖里。 皇帝脸色更青白了几分,一时间,大殿上无人敢出声。 端王喉结不自觉动了动,紧张的看着皇帝的脸色。那匣子里是什么?不用费心思也知道,平王又使出了往日的伎俩。自己有没有跟刺客勾结,自己能不知道吗?平王这孙子一定又造了假证据诬陷自己! 端王不怕他诬陷,自己本来就是清白的。但老爷子这次的反应不对,如果他立时骂了出来。还好说,但这次竟一言不发…端王情不自禁回想起,老爷子坠马后,自己被轩辕冀哭得心烦,一时控制不住就露了杀意…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爷子的心思。 龙椅上的皇帝仿佛在闭眼养神,等再睁开眼,众人只感觉皇帝好似又老了几岁。 端王心里咯噔一声。 “宁王…” 出乎意料的是,皇帝没有再理会端王,却是看向轩辕。 难道这事还牵扯到了宁王?这里还有什么内情? “你这个不孝的混账!…” 接下来。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皇帝怒斥宁王是如何如何的不孝顺。如何如何的不听话,如何如何的不省心…众人都听出皇帝没说出口的意思:你要是跟着朕去大潢,朕还会受伤? 众人心里都很无语,难道您还指望着宁王再给您挡一次箭?您虽然是皇帝但也不能不讲理吧。 觉得宁王太过桀骜不驯的大臣都不禁有些同情他了。尤其看到宁王一脸平静并不争辩的一副顺从不讲理老子的孝子模样。对他终于有了点儿好印象。 骂着骂着。皇帝体力不支,硬撑着喝道:“没用的混账!你们就在这里跪着,朕不让起谁也不准起来!” 虽然没点名道姓。但众人都知道皇帝说的是端王和宁王。 好嘛,皇帝火气太大,谁也不敢提别的。看着端王和宁王整齐跪了下去,皇帝怒火冲冲的让人抬着走了。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摇摇头,叹息着相伴着也走了。 这时候,不管是求情还是什么,都会被皇帝迁怒啊。 大殿上人走了个干净,只余两三个轮值的小太监吓得哆哆嗦嗦,想走不敢,不想留却不行。恨不得把脑袋拧到后面去,只好缩在角落里。 端王有些失神,匣子里到底是什么,是什么让老爷子看后会有那种奇怪的反应? “还能是什么?总归是对你不利的东西。” 端王一愣,下意识的看向突然对自己说话的宁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把心思说了出来。 “你如此想?” “还想什么?”轩辕轻轻松松站起来,拍了拍下摆:“明眼人都能猜出来吧。” “你,你去哪里?”端王抬头看着轩辕要往外走,连忙问道:“父皇让我们罚跪…” 轩辕停住脚,微微转身看着他嗤笑道:“父皇生着气呢,什么时候叫我们起来?不得把膝盖跪烂了。” 端王心里戚戚,这事儿他有经验啊,还真的会烂。 “要跪你跪吧。反正我要回去了,大不了再罚我呗,再大不了逐出家门。我怕什么。” 端王又是不耻又是艳羡,还有一丝茫然,宁王是在嘲笑本王? 轩辕才不管他什么心思,潇潇洒洒回家了,还跟一路熟人打招呼。 话说,宫里都知道您被罚着跪呢,皇帝这会儿绝对没让您起来,您这么嚣张,真的好吗? 端王以前和平王一起罚跪时,两人都诚实的跪足了时辰,有人比着,看着对方呲牙咧嘴,自己遭的那份罪好像也轻了。但轩辕才膝盖沾了沾地就走了,只留他一个人苦哈哈,这下就不好忍受了,时间越长,端王膝盖越疼,越觉得自己仿佛把轩辕那份跪也领了,越发不能忍受。 终于,端王觉得不可忍受了,心思一动,迅速白了脸,身子晃了晃,噗通一声昏倒在地上。 端王闭着眼睛心道,就算没人来抬自己也值了,躺一天总比跪一天强。 端王一倒,就有个殿外的小太监窥见了,飞快跑到一处旮旯角里招了招手。很快,徐贵妃就及时出现在乾清宫外,碍着皇帝不准人进入的口谕,徐贵妃无法进去,却一言不发两眼泪汪汪的跪在路中间,意思是帮儿子跪了。 轩辕走时,就有人偷偷回禀了皇帝,皇帝凉凉一笑,就知道那混小子不会忍。可等到端王昏倒徐贵妃跪门的消息传来,皇帝惊讶了,下意识去找钟漏。 大总管明白皇帝的意思,忙轻声道:“回皇上,还…不到半个时辰。” 皇帝气笑了,这是被那混小子带坏了?以前跪几个时辰都心甘情愿不叫屈的。现在呢?忍不住了?皇帝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是该忍不住了。 “跟徐贵妃讲,把人抬回去吧。” 门外的徐贵妃感恩戴德哭天抹泪的亲自送儿子去了,没觉得这话哪里不对。 “皇上,您的药好了,趁热用了吧。”大总管端着药碗走过来。 皇帝脸一僵,咳了声:“朕累了,先睡了。” 大总管难得的坚持:“皇上,御医说了,这些药对您身体好。” 皇帝嘴角抽了抽。看看大总管这两天鬓边又多了的白发。还是端过来一口喝尽。 “着人去端王府和宁王府传旨。” “是。”大总管嘴角也抽了抽,端王府也就算了,宁王府您还没赐出去就收回了。 杨念慈直到老熟人刘公公来传旨才知道轩辕又做了什么好事。 有外人在她不能落轩辕的面子,想给刘公公个笑脸。可惜苹果肌不给力。杨念慈努力了好几次也没挤出笑。最后还是憋不住火气,问了声:“刘公公您什么时候能送个好信儿来?” 刘公公泪奔,伦家也不想这样的好不好? 刘公公一走。杨念慈立即叉着腰把人都赶了出去,瞪着轩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轩辕还想偷偷顺着墙角溜出去呢,杨念慈看看茶杯舍不得,看看花瓶更舍不得,索性脱了绣花鞋砸了过去。 轩辕心里暗叹,一手接了个准,嬉皮笑脸转过身,放到鼻子上,销魂一笑:“香。” “哼哼,”杨念慈不为所动,冷笑道:“那你就吃了吧。老娘就不跟你算账了。” 轩辕一噎,这上面的花朵再精美也咽不下去吧? “惜儿…” “别叫我!”杨念慈要抓狂了,没穿鞋的那只脚踏在绣墩上,两手叉腰,气势汹汹道:“上次你已经被罚了十年俸禄了,好好的王府也飞了!” “看你说的,王爷的俸禄也不高,十年才几个钱?王府有什么好?还能好过咱的家去?”轩辕底气十足的伸出手指头划了一圈,这金屋银瓦珠光宝气的,谁家比得上? “这次,又被罚了十年!前后二十年了!” “不是说没几个钱嘛。” 杨念慈一手叉腰,另一手狠狠击在桌面上,嘭的一声巨响,手心疼了都顾不上。 “那罚银十万两是怎么回事?是老娘听错了吗?十两还是十万两?” 轩辕脖子一缩,支支吾吾道:“不用家里出,我看看外边还有——” “还有个屁!”杨念慈粗口:“你的就是我的,放在家里的是我的,放在外面的是我的,现在有的都是我的,将来要挣的更是我的!我的!我的!”杨念慈喊了一番,歇了歇,鄙夷道:“你倒是出去查查看呀,老娘倒要看看你能拿得出来吗?” 轩辕泪奔,所以,自己不该让惜儿帮着看账目吧,看着看着这银子就进了惜儿的腰包,还好惜儿大方,自己的零花钱没缺过。 杨念慈见他不说话,恨铁不成钢道:“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人怎么不动动脑子?咱不能把膝盖跪坏,你就不能想别的办法?你也像端王一样装昏啊,大不了睡一天。父皇还真能把你怎么着?” 轩辕不屑道:“小人行径。” 杨念慈头疼,隔空点着他的脑门子:“你大人,十万两啊,一年都白干了!” 轩辕默,想了想道:“不给不就行了吧。” 杨念慈又生气了:“就你会耍无赖,有你这样的儿子,父皇能好糊弄到哪里去?好吧,你不给,继续罚俸禄,你的不够康儿将来的也罚了,恩,这些是虚的,只要父皇派宫人去千千雪把账房一交接,哼,咱就给别人挣银子吧。” 轩辕挠挠下巴,逼急了老头子真能干出这事来。 “父皇身体不好,心里有气,你个做儿子的就不能顺着他点儿?” 轩辕心里好苦,但什么也不能说。 “行,我下次注意。” 杨念慈…还有下次呢,这爷俩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捋顺了? 杨念慈苦恼自己的银子,端王却是苦恼自己的人生。 皇帝没罚他银子,但两人有一项共同的惩罚,杨念慈和轩辕不约而同的忽视了,但这才是对端王致命的处罚:端王和宁王剥夺一切政务,赋闲在家,没有期限。 轩辕乐得如此,可端王却看到了不一样的意思。尤其是宫里的内线传来的消息:皇帝说是谁也不见,但唯一让轩辕冀进去了! 再联想到平王的左膀右臂昔日战将们隐隐都在向轩辕冀示好,端王就看明白了平王的心思,他自己无望,也不甘端王上位,为了谋一个未来更是为了谋条后路,平王要扶植轩辕冀上位! 端王心里越来焦躁不安,老爷子几次透漏出效仿那位立皇孙的先帝,这事不是不可能成真的。 当年老爷子上位后,还有两个兄弟虽然废了但还好好活着,满朝文武都谏言为彰显仁君大度,请皇帝既往不咎饶过两位王爷。实际上是将两人圈养起来,手下人都被杀了精光,两个光杆司令能掀起什么浪来?但皇帝不同意,快刀斩乱麻将两人处死,甚至没留全尸。虽然后来随着年岁,老爷子手段柔和了些,想博得个仁君的美名。但自太子去后,老爷子的心又变狠了,甚至越来越喜怒无常狠辣无情,仿佛又回到了面对众兄弟争位的时候。 端王打了颤,老爷子千挣万抢来的宝座,如果把儿子当成了抢自己东西的敌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的? 再进一步讲,如果老爷子真对自己起了防范,平王又极力把两次刺杀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老爷子若真中意那小兔崽子,借机废了自己不是不可能。打杀了自己,扶植轩辕冀上位,再有个注定不能坐上那位置的平王辅佐…呵呵,老爷子的心思便是如此吧? 只是…端王冷笑,老爷子就相信平王的心不是黑的?皇孙不止那一个! 对呀!想到这里端王脑中灵光一闪,大步来到书房门口,推开门对守着的心腹道:“快去请太师。哦,等等,本王亲自过去。” 只是赋闲,好在没禁足。如今更没什么好忌讳的了。 端王有种预感,最后的较量即将来临。 柳王妃也得知了宫里的事和端王的处罚,拧着眉头,皱出一个浅浅小窝,如今局势不太妙呀,不管外人怎样挑拨离间,最重要的还是父皇的态度呀。唉,现在太微妙了,自己还想找祖父父亲迂回解救呢,可父皇这会儿必然听到什么都觉得是王爷捣鬼。算了,一动不如一静,静待时机吧。(未完待续……) PS:感谢福特小姐亲的月票,感谢雪盛开在花骨朵亲的月票,感谢亲们的支持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心思渐明 旁边小儿啊啊呀呀,柳王妃柔和了脸庞,抱起儿子,亲亲他的小脸颊。小婴儿仿佛痒似的躲闪着,小脸好似在笑。 翠微笑道:“王妃,别看小王爷五官长得像王爷,可这眉眼间的神情却更像王妃您呢。” 柳王妃心里更软,却说道:“你就知道了?这么小的小人能看出什么来?” “奴婢怎么看不出来?乳母说了,小王爷动动眉头,咧咧小嘴,和王妃小时候一样呢。” 柳王妃噗嗤笑了:“都十多年了,乳母还能记得清?” 柳王妃的乳母正巧进来,听了这几句笑道:“这怎能记不清?喏,”乳母扬了扬手里的小衣裳:“王妃的小衣裳奴婢都还一件一件都留着呢,奴婢看着这件的颜色好,就改了改给小王爷穿。这小衣裳啊,一代一代的传,子子孙孙的穿,福气越积越多,家族越来越旺。” 柳王妃打眼望去,是一件用极软的云缎做成的薄薄小夹袄,这时候套在外面穿正合适,颜色是鲜亮的红色,放了这些年也不褪色。那么小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穿这颜色都讨喜。 柳王妃心里一动:“不知王爷旧时的小衣裳放在哪里。” 乳母一边比划着大小,一边道:“定是在宫里贵妃娘娘那里,不过毕竟是皇家,咱也不好问,谁知有没有忌讳呢。” 柳王妃认同的点头,想起一事语气有些失落:“哥儿的百日恐怕办不了了。还想着那日请了郡主回来。姐弟俩好好亲香亲香。” 朝廷上风暴即将来临,身为风暴中心的端王府,此时一点儿茬子都不能出。 乳母朝翠微瞧了眼,翠微立即知趣的出去守着了。 “王妃,奴婢说句不中听的您可别生气。您时时惦记着人家,小郡主未必把您放在眼里。哥儿出生后,除了洗三,被贵妃娘娘身边人送着来了一次,人家还哪次回来过?奴婢看呀,就那一趟还是贵妃娘娘逼她回来的。都不拿正眼瞧您和哥儿的。亏您有了什么好东西都紧巴巴送进宫。” 柳王妃淡笑:“我是后娘。小郡主心里对我有心结也是正常。人说,后娘难为嘛。” “嗤,”乳母听着就生气,又怕惊着小王爷。压低嗓门不悦道:“王妃您的出身足够好。当个王妃是绰绰有余的。当初赐婚时,奴婢心里就觉得委屈了您,一过门就当后娘。小郡主又一直被养在宫里贵妃娘娘身边,年岁也大了,这是一辈子也养不熟了。哼,不给找茬子才怪。” 柳王妃见乳母如此心里感动,反而安慰她:“小郡主一直在宫里能怎么难为我?说是后娘,我除了给她送些东西也不用做什么。贵妃娘娘养着她,过几年该说亲了,再隔一二年就要出嫁,我看呀,贵妃娘娘把什么事都操心好了,哪里用得着我操心呀。我只要收拾出嫁妆就好。” 乳母想了想,遂点头道:“幸亏有贵妃娘娘。” 柳王妃笑了笑,自己婆母是帮着自己省了不少心,但儿媳妇和亲孙女哪个亲?她更多的是心疼她孙女,怕自己虐待了去。 柳王妃心里淡淡,自己可不是那眼皮子浅的,小郡主知趣那两人就这样和睦相处了,若不知趣嘛…自己可不是只博贤明名声的后娘。 端王去见徐太师,这次徐太师听了他的话后捻须良久,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劝他隐忍。 徐太师苦思道:“严大人到底呈上了什么?” 端王苦笑无力道:“只有他和父皇晓得了。但父皇的脸色…外公,怕是不妙啊。” 徐太师一掌击在桌面:“没想到平王还没死心,在这里给你致命一击。早知如此,还不如干脆点儿,让他消失。” 端王内心呵呵,如果自己有这个本事,平王早消失了。但自己放松了警惕也是事实。 “是啊,他倒是想得开,竟然让自己的人都去追随轩辕冀。自己没希望了,就想博得从龙之功?哼,也不怕兔死狗烹。” 徐太师心里一动,目光复杂的看向端王:“他是龙子,还用得着从新龙?” 端王一窒:“外公,您的意思是…” “如果轩辕冀被扶上皇位,控制一个没有强势显赫母族的小皇帝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果小皇帝出了什么意外,那…平王自己不行,却有五六个儿子呢。”说着说着,徐太师目光落在端王身上又变了变。 端王…只有一个儿子怪我咯?但是―― “父皇不可能坐视不理吧。这种可能父皇定也能想得到,他那么疼爱那小崽子定会安排周全。再说,再过个六七年,小崽子也大了…”父皇为了太子也会撑到那时候。 徐太师摇头叹息:“怕是等不到了…” 端王大惊:“外公何意?” 徐太师连连叹息:“宫里送来消息,乾清宫这几日,每晚子时都会有烧焦的味道从深处传来,隐隐带有血腥。内府那边也有消息,虽然皇上每日要换药,但白纱布的用量却多了些。再有,皇上用的药方子,补药居多,药性猛了些。” 端王听的蹙眉,难道父皇瞒着伤势,实际上…端王心里一转,不动声色的看了徐太师一眼,心里晦涩,如今乾清宫谁人也不得进,外公仍能每每得到消息,徐家在宫里到底有多少布置?如果今日自己不来,外公会将这消息告知自己吗? 端王压下心惊,问道:“外公,以我和平王这些年的争斗和平王的惯用手段,父皇应该能想到平王又伪造了证据吧?” 徐太师皱着眉头,脸色不是很好看。 “但父皇却问都没问。直接下了如此命令,是不是意味着不管真假,他都要舍弃我这个儿子,为那小崽子铺路?”端王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只要一碰上太子,老爷子绝对无理智无原则的袒护。 “你别急,我们不是没有法子的。我先安排人对付严大人一伙人,实在不行――”徐太师目光一狠:“区区小童,何足挂齿。” 当年他能出谋划策将皇后和太子一举除去,只是一个根基浅薄的皇孙又怎会放在眼里? 端王静默。在宫里弄死个把人。他绝对相信徐太师,只是,徐家的网到底有多大?自己上位后能查得清吗? 端王再依仗徐太师,也始终记得自己姓轩辕! 徐太师说了这话。忽而觉得有些不妥。一看端王的脸色。皱了皱眉,心里暗道大意了,仿若无事笑道:“王爷觉得如何?” 端王定了定心思。也笑道:“但凭外公定夺。” 徐太师淡然道:“王爷是贵妃娘娘的心头肉,说句逾越的话,我对王爷比对王爷的几个表哥表弟都要亲密看重,徐家更是对王爷绝对忠心。”徐太师忽然起身重重一揖:“徐某愿效仿姜国公。” 端王慌忙扶起徐太师的手,惶恐道:“晗何德何能,劳外公至此。” 姜国公的嫡女入宫为妃,诞下皇子,后姜家辅佐外孙上位,君臣共创盛世,谱的贤主能臣之传世佳话。 如果,徐家真能像姜家一样该有多好。但是―― 那位皇子能成明君,姜家能得善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姜太后的身上。姜太后其人心胸豁达谋略过人,熟读经史颇有手腕。她能一手帮着皇帝夫君处理政事,一手压得后宫众人不敢出声消消停停,最后荣登后位。对儿子严厉培养绝不宠溺,对娘家劝得了老父,镇得了兄弟,打得了小辈。再加上姜家的权势,姜太后为儿子上位凑齐了天时地利人和,朝廷后宫,皆大欢喜。甚至有些胆大的人放言,姜太后自己称帝也不是不可,但她辅佐了两代帝王,功成身退,也成就了自己成为史上最著名的贤妻良母。 姜家在外孙登基站稳脚跟的过程中,逐渐放弃手中热的烫人的权势,庞大的人脉网也一步步交给皇帝,甚至约束自家子孙在仕途上的发展,这样的牺牲退步不可谓不大,姜家也因此得到了保全。这里面不缺睿智的姜太后的影子。自此后姜氏女难求。如今的姜家甚是低调但底蕴仍在,端王两次说亲时,姜家都没合适的女子,不然他还真想求娶一位贤妻。 端王想想自己的母妃,呵呵,人家姜太后腰杆子硬拳头更硬,母妃却靠了徐家几十年,离不了徐太师。况且―― 那位先祖为安外家之心,主动提出立姜氏女为后,被姜太后毅然拒绝,甚至下令皇帝儿子不得纳姜氏女入宫。 自己母妃呢?上次见面还催着自己让徐兰兰快点受孕,理由是自己子嗣太单薄。呵呵,两个侧妃还没孕呢,她一个庶妃急什么? 端王心思只是一闪间,扶着徐太师的手臂感动道:“有徐家待晗至此,晗此生必不负。” 徐太师顺势直起身,老怀欣慰的笑了。 端王不动声色,却觉得这笑容碍眼,仿佛有些轻视的意味。 据史书记载,姜家任何人在皇帝外孙面前任何时候都是恭敬有礼的,哪怕是他成为皇帝前。外公嘛… 不知怎的,端王又一次想起忠勇侯,不免又骂了平王狗屎运一次。 这时,紧闭的书房门忽然传来极有节奏的敲击声。 这个节奏?徐太师脸色一紧,抬手示意端王入座,沉声道:“进来。” 进来是个精瘦的汉子,端王识得是徐太师最心腹的随从之一,地位举足轻重。 随从半跪于地,先与端王行礼,再向徐太师行礼。 徐太师显见的有丝不耐:“何等急事?快说。” 端王稍一思索,便明白了。依照惯例,自己和徐太师商议要事时,任何人任何事务都不得打扰。但这次徐太师却问也没问直接让人进来,还有那自己也没听过的敲门暗号。 随从低声急促道:“回大人,皇上宣了轩辕冀陪同,指着龙袍问‘朕给冀儿做一件同样的可好?’。” 随从真尽职,不但没废话还直接将皇帝的原话复述出来,都不讲顾忌的。 什么?! 徐太师和端王对视,同时在对方眼里看见了自己的震惊和…慌乱。 “那冀皇孙如何回的?” “冀皇孙回道‘孙儿不敢肖想’。” “哼!”端王重重一拍:“老爷子还不得更得给了!” 徐太师抬手止住他,又问道:“还有别的吗?” 随从摇头:“之后皇上再没提,只问了些课业,好似对冀皇孙很满意。再后来,皇上脸色又不好了,就让人都退出去…咱的暗线说好像闻到了血腥味…”随从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今日过后,那条暗线怕是不能用了。” 血腥味?徐太师和端王对视一眼,伤口又迸裂了? 徐太师看着随从说道:“养了他几十年,就是为了这一条消息,让他不要暴露的去吧。” 随从习以为常的点头。 端王心里明了,徐太师这是让那人自我了结,以免暴露徐家。 “你下去吧,让里面的人都十二时辰盯紧了,一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随从退了出去,端王脸色铁青:“老爷子这是铁了心了。” 徐太师脸色也阴沉下来:“那就不要怪我们出手狠辣了。王爷,您先回府,老夫一定为您扫出一片坦途来。” 端王沉着脸点了点头,徐太师要下杀手了,自己就不用参与了。举步走了几步,忽而停下击掌笑道:“瞧我这记性,兰兰一直在我耳朵边惦记着府里自酿的果酒,外公,我给兰兰带回去。” 徐太师哈哈笑,这笑容可真心开朗多了:“这个馋丫头,走吧,我亲自带你去取。这果酒的方子又调了调,加了几味药材。王爷用了也对身体好的。” 端王点头:“那我可要多讨一些,今晚便与兰兰品尝。” “多带一些,王妃那里也要送一份的。” 端王脸色如常,微笑:“看兰兰愿不愿意了。” 徐太师笑意更深,嘴上却道:“王爷莫要因为兰兰的身份就惯着她无法无天了,你再宠她也不能越过王妃去。” 端王笑了笑,没说话,神情却好似不在意。 端王走后,徐太师觑着他的背影,捻须笑而不语,小狐狸长大了,可惜还是有些嫩啊。(未完待续……) PS:感谢女巫艾维亲的两张月票,感动亲一直伴随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伦家好惊讶哦 端王回到王府后,叫过心腹吩咐了两句,就去了正院。 柳王妃在一边见他虽然逗着儿子笑,可也忍不住的心事重重,不由将先前想的话来劝他。 端王良久苦笑:“我倒也想,怕父皇已经容不下了。” 柳王妃大惊,因涉及到徐家的暗线,端王不好多说,只说皇帝已决意立轩辕冀了。 端王说的笃定,由不得柳王妃不信,她想问端王下一步想如何做,但又想到徐家,又想到徐兰兰,暗叹一声,自己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果然,随后端王便说去徐兰兰那里用饭,柳王妃心里更有了谱,不止不拦着他,更贤惠的让厨下整治了一桌上好的席面送去。 端王用眼神道了声委屈,就走了。不过,他去了也只是单纯的让徐兰兰陪着用了些饭菜,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思对付莺莺燕燕。徐太师也不希望自己这个时候因女色分心吧? 端王忽略徐兰兰一身“王爷表哥快来滚床单”的荡漾春情模样,心事重重回外院书房。 谁知半路上遇见了憔悴了些许的段侧妃,端王停住步子藏去身形,见她立在一株花树下,虽然还如同以往一样一身鲜艳的衣裙,尖尖的下巴微微抬起,看着枝头成串的密密麻麻的红色小花,人美花娇,但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凄凉意味在里面。 对段英彤,端王的心思有些复杂。 她对自己多年迷恋。端王心里一清二楚,因此端王在两人的感情中一直是洋洋自得高高在上的。纳了段四,端王更多想要的是段相的支持,谁知段相如此决绝,竟将她提前赶出家门。尤其憋屈的是,事情过了很久自己才知道!端王一想起自己纳了段四后几次去相府套近乎,就觉得啪啪打脸,仿佛自己耍猴戏给别人看。那时,自己心里不无恶毒的想,怪不得别人会咒段相断子绝孙。该! 然后。段四没了利用价值,端王也就不把她放在心里了。但今日,许是心境凄凉,端王见着身边没带一人伺候神情落寞的段四心里竟突地一软。 恰在此时。段四抬手。细长的手指轻轻抚上浓艳的花串。目光凄迷,语气飘零:“你看,你开得多艳。多红,多好呐,可是谁人看到了你的努力,你的无助,你的悲伤,离了枝,你也只能掉落泥地了…” 段四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跟花呢喃着心事,但端王却听清了每一个字,心里一痛,仿佛被重锤击中。别人只看见自己光鲜尊贵的一面,可谁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汗水?高高在上的王爷?呵呵,没了父皇的看重,岂不是同样会跌入泥地被人践踏? 端王起了几分同病相怜的心思,轻轻走上前,从后面抱住段四,一抱之下,恍然发觉,丰满的人儿清瘦了几分。 段四一惊,白了脸,低低惊呼一声猛的扭头看到是端王才松了口气,强笑道:“王爷,是您呀。” 声音里没有往日的嚣张,平添几分苦涩和一分不可置信。 端王心里叹息,笑道:“彤儿好警觉,可以把你的金莲从本王的脚上挪开了吧?” 段四僵了僵,急忙把伸出去准备狠狠踩下的脚尖缩回裙下。 “若是再晚一下认出本王,彤儿是不是要奋力反击了?” 段四只笑了笑,轻轻垂下头眼圈悄悄红了。 端王又是一阵怜惜,以往段侧妃听到自己取笑她的话,定伶牙俐齿的过几个来回。现在,竟有些心灰意冷的样子。 “这阵子本王事务繁忙,冷落彤儿了,过几日,本王便去看你。” 段四嘴角颤了颤,似不相信又似无所谓扭过了头:“王爷不必勉强。” 这是不信自己了?端王挑了挑眉,段四就这么确定自己会冷落她一辈子?还是说,自己在她眼里如此势力? 那边段四的眼圈更红,端王扭过她的脸,不禁一愣。 “罢,罢,你只当本王哄你呢,走吧,本王陪你回去。” 段四一愣,水眸大眼惊诧看着他。 端王不禁笑了。还不信呢? “王爷,您不怪我,我,隐瞒了…” 端王叹道:“都是本王害得你,又怎么会怪你?” 段四呜咽一声,眼泪扑簌簌掉落,哽咽道:“都是妾没用…” 没用?端王呵呵,徐兰兰有用,但他烦呢。这会儿见没用的段侧妃竟不再生气了。 最后,端王送了段四回去,但没留宿。一是没心情,而是怕徐兰兰闹。 端王回了外书房,一夜没睡着,这糟心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快午时时,端王接到宫里的密信:昨晚,乾清宫的冯公公睡迷糊了起夜,不知怎的跌进院子里的水井里去了,死了。别人再无异常。 端王静静坐在书房里沉思。 冯公公必是徐太师的暗线无疑了。可是――端王心里止不住的发凉。 冯公公今年有三十左右,五六岁进宫,摸爬滚打多少年,长得极为憨厚老实又会看眼色做事也牢靠,还是大总管亲自选进去伺候乾清宫的,与人和善,被大总管看好,所谓前程极好。老爷子对他平日里也是信任有加的。谁能想到,这人竟是徐太师养了几十年的人?安排进宫的暗线?算算时间,莫不是这人一生下就是徐家的人?还是说徐家专门生下一批忠心的下人后代送进宫里? 端王想着想着就出了一身冷汗,谁能知道一个五六岁的小太监在十几年几十后会做到哪个地步?十个这样的小太监最后未必会有半数能在宫里活到长大。更没人敢保证剩下半数里会有一个或者几个能混到皇帝身边赢取信任。徐家到底送了多少人进去?到底多少年前开始布置?现在满宫的太监宫女,有多少是徐家的人?还有多少是别家的钉子? 端王头次觉得好笑同情。就算老爷子也是整日活在别人的监视中啊。可见国朝传到现在,积了多少弊端。难道自己上位后要将所有宫人都杀了?可惜,也无法保证再选入的人就是清白无辜的吧? 徐家,徐家呀徐家… 没有端王一般烦恼的轩辕却出现在了相府里,如果此时不是子夜的话,还不算惊悚。 段相看了他一眼,那眼里的极不待见,让轩辕无语,明明是您老人家叫我来的。 “来,看看这个。” 段相指着桌上摆着的一个扁平的大箱子。对着轩辕吩咐。 轩辕不明所以。上前打开一看,吃了一惊,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展开―― “我的天。这。这。这,怎么是这个?” 段相淡定道:“让敌人分崩离析我们的危险自然就小了,祸起萧墙从来都是大忌。你既然开了个头,我自然要帮你结个好尾。” 轩辕咽了咽口水,所以,多想不开才会得罪老丈人啊? “不是,这…算了,就这样吧。那老…父皇也知道了?” 段相相当鄙夷道:“这是自然。” 轩辕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些人面前玩心眼,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呀。 “时间太紧,只能做到如此,再晚了怕你用不上。怎么样?接下来不用我教你吧?” 必须的啊,轩辕拍拍胸脯道:“剩下的事小婿一人包了,多谢岳父费心了。” 段相叹了声:“你有时间就进宫看看皇上,我瞧着皇上心情不是很好。” 轩辕冷笑:“能好?那么一只箭差点插在胸口上,他以为他真有龙气护体呢。我去了又怎样?不是罚跪就是罚银子。十万两呀,他真好意思开口,惜儿已经好几天没理我了。” “为了惜儿你也得去。” “为什么?” “你不孝,你儿子跟着有样学样,不孝顺你也就算了,要是连累了惜儿,惜儿岂不是冤的慌?” 轩辕…,所以,老丈人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好了,自己脑子病了才问这问那。 “知道了。”轩辕闷闷应了,夹着大箱子从窗口飞了出去。 段相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有门不走非得跳窗,飞贼! 轩辕潜回府,刚掩上窗子,啪的一声,一豆火光亮起,轩辕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杨念慈脸色不善的坐到床边上,抄着两条胳膊,手指头一点一点的扣着,冷着俏脸:“哟,家里留不住您大爷,不就出去采个小野花嘛,好好的门不走翻得什么窗?做贼做习惯了不是。” 轩辕打哈哈,“惜儿,你还没睡呢?” 杨念慈板着脸:“冻醒了。” 轩辕默默看了眼墙角没点燃的火盆子,欲哭无泪。 杨念慈怕冷又怕热,现下时节,人都觉得晚上盖厚点儿就可以了,她偏偏要点个火盆子。之前,她自己睡时倒正好,但轩辕睡在一边就是个天生的火炉,哪还用得着火盆子。但杨念慈有点儿小强迫症,哪怕不点,放在眼皮子底下就觉得有保障。因此,就摆了一个做样子。 但大半夜的,轩辕跑出去了,床一凉,杨念慈迷迷糊糊觉得怎么不怎么暖和了呢,起来一看,好嘛,自己的男人跑了! 轩辕好悔,自己怎么没点着火盆子再出去? “说,干什么去了?”杨念慈开始审问。岂有此理,这才几年呀,敢半夜出墙?真当老娘好脾气了。 轩辕脑子急急想说辞,胳膊更往后边别了别。 杨念慈怒:“那么大个箱子,怎么摆都比你宽,你藏个屁啊藏!” 轩辕… “拿过来,我看看。” “别,”轩辕一惊,这可不能给惜儿看。 杨念慈嗖的站起身,浑身冷气直冒,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的走过来,狞笑:“你、说、什、么?” 轩辕干巴巴呵呵了声。真想夺门而出,但…那情节就更严重了吧? “别,惜儿,不是,这不是银子。” “看出来了。” “那不劳您费眼了。” “我帮你掌掌眼。” 轩辕急的都出汗了,不能啊。 “不用了,真不用了。” 杨念慈停住脚,轩辕松了口气。 “值钱不?” “…”轩辕,这要让我怎么说? 杨念慈目光在轩辕身上滴溜溜打了三个转,看得轩辕心里直发冷。 “你是不是又瞒着我干啥呢?你想好了,我再问你一次,要是你不说,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问,我的事你也别插手。咱俩桥归桥路归路,阴阳再不见。” 轩辕黑线,这话怎么说着说着就变了味儿,最后一句不是晦气吗? “惜儿,外边的事你别管了,一切有我呢。” 杨念慈一听更不放心了,这货又干什么了?想想不能这样强迫他,就道:“你也知道空悟大师怎么说的,你什么都不让我知道,什么也不跟我说,你就不怕我哪天一不小心大意的害了自己?” 轩辕…这个可能性太大了。 杨念慈见他松动,立即换上忧郁的面孔:“我总觉得越来越喘不过气来,好像被个巨兽盯上随时要把我拆吃入腹。我不想做暴风雨下的小舟,半点不由人,我想把握我自己的命运,哪怕只是小小的抗争一下,也不想任命运宰割。” 轩辕一震。 杨念慈趁机又道:“如果,你做的事跟我有关,请让我知晓,我也想努力一把。如果,跟我无关,我再不过问。” 说完,杨念慈充满信任的看了一眼轩辕,毫不纠缠的坐回床边去了。 轩辕纠结着犹豫着内心交战着,最后一咬牙,抱着箱子走了过去。 杨念慈内心得意,小样儿,空悟大师跟你言之凿凿,我的命就系在你身上,那你还能有什么事跟老娘无关? 轩辕也是被杨念慈的话打动,他想的是如果惜儿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哪天被那群人钻了空子恐怕真能丢了小命去。他赌不起,还不如全部告诉她,反正惜儿也不会跟别人讲。 “我给你看,捂着嘴,千万别出声啊。” 杨念慈连连点头,目光烁烁的盯着箱子,到底什么宝贝啊? 大概女人都有好奇这种通病,杨念慈自看见箱子时就跟有个猫抓心似的,一心就想看看究竟,轩辕越是拒绝,她越是心痒。如果解不了她的惑,接下来三天就别睡觉了。 杨念慈听轩辕的话捂住了嘴,可随着轩辕打开箱子,她终于看到内里乾坤了… 杨念慈放下手,呆呆“啊”了一声。 轩辕惊奇:“你不惊讶吗?” 杨念慈看着他,抬手拍拍胸口:“伦家好惊讶哦。” 轩辕:你还敢再敷衍一点儿吗?(未完待续……) PS:感谢飞翔的小糖亲的月票,感谢依依selina亲的2张月票,感谢五六五八八七七一二三四五亲的2张月票,第一次收到这么些票票,肉丸感动的要流泪,多谢亲们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阴谋又起 轩辕对镇定的杨念慈表示佩服,果然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女人,镇得住场子!但他绝对想不到看各种斗的电影电视剧小说看烂了的杨念慈心里狂吐糟,多么眼熟的场景啊! “那你是怎么计划的?” 轩辕想了想,还是决定坦白,看自己媳妇这淡定的小模样,指不定能给出个好主意呢。 “咳,我觉得岳父大人的意思是…” “等等,这里面还有我爹的份子?” 轩辕无语,指了指木箱:“你猜这个是谁给我的?” 杨念慈半天感动道:“我爹对我真好。”所以才没原则的帮你。 轩辕点头称是,老丈人真好,自己一辈子都不想跟他对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先前已经…现如今…我打算…然后…” 杨念慈听了轩辕的计划,呆呆的啊了一声,滚到床里边裹上被子,“睡吧。” 轩辕…能给捧个场不? 杨念慈虽然躺着了,却怎么也睡不着,轩辕自然晓得她闭着眼睛想事情,过了好久不由抱怨:“我说你别问吧,这下倒好,睡不着了吧。你莫担心,一切有我。” 杨念慈唰的翻了个身,正对着轩辕,突然睁开了眼睛。 轩辕吓了一跳,这晶亮亮的,变狼了? “谁说我担心了?我这是兴奋,很兴奋。” “好好,兴奋,”轩辕敷衍应声。将她死死搂在怀里,一只手揽着她的肩,一只手却插进杨念慈密密的头发,轻轻按摩着。 “赶紧睡一会儿,天要亮了。” 杨念慈被他按的舒服,慢慢竟睡了过去。待再睁眼,日上三竿了。 “王爷呢?” 甜甜走了上来:“回王妃,王爷带着小王爷去武宁侯府上了。” 甜李和香橙因为亲事的缘由,已经不在府里了,青杏和绿桃显然不够用。就将甜甜和香香提了上来。这俩丫鬟的名字也是杨念慈起的。甜甜是因为做的一手好甜品,当年冰激凌就是这小姑娘不惧寒的陪杨念慈折腾出来的。香香是制得一手好干花,做得一手好香囊。虽有这两个原因,但杨念慈更多的原因是看好了这俩丫头接甜李香橙的班。才偷懒取了这俩名儿。 青杏还问过杨念慈。是不是以后还有青青和绿绿? 杨念慈笑喷了。青青还好说,这个绿绿嘛… 杨念慈被伺候着洗漱,急急用了早食。就找了齐让来。 “齐让,你快去让小楠过来,我有急事找他。” 齐让还以为是西瓜的事,以为能看好戏了,跑着把肖楠拉了来。 一来,杨念慈就把齐让赶出去了,对着肖楠挑眉道:“咱们来干票大的。” 肖楠眼皮子一跳,能说我不要吗? 可没到晚上,肖楠却兴奋的跟个猴似的,围着杨念慈赶都赶不走。杨念慈抹了把额上的汗,无比庆幸自己青春期犯过的二,拉过肖楠细细嘱咐了一番。 肖楠听得眼光大放,点头连连疯跑着忙活去了。至于齐让,也被他拉走帮忙了。 轩辕回来发现府里的异常,问杨念慈怎么了。杨念慈只森森一笑:“保密。” 轩辕无比郁闷,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瞒惜儿,惜儿却对自己有秘密呢?尤其是,竟然是和别的男人有秘密! 可轩辕自己的大事还没办成,见实在问不出来,又去逼问肖楠和齐让,两人也只贼笑什么也不说,轩辕没得法子,觉得杨念慈应该不会胡来,就没再问了。 或许是冯公公“意外”身亡让皇帝有了警觉,虽然没有怀疑到徐家和端王头上,但至此,皇帝身边和轩辕冀身边的警戒又加严了好几个档次。徐家的暗线几次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却传来了皇帝几次三番寻了几位元老重臣入宫密议的密报。 那几位元老重臣都是中坚的皇帝党,端王和平王钻营多年也没啃下一个,如果说皇帝没有大打算,谁能信?同时,皇帝竟也专门带轩辕冀见过这几位。端王觉得老爷子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了。 虽然端王身上没了差事不再出现在朝堂上,但他没被禁足,以孝子是身份进宫见徐贵妃也没人敢拦着。 母子俩关在屋里,端王脸上就端不住了,嘴角拉的恨不得垂到地上。 徐贵妃也觉得情势不妙,但还要安慰他:“不过一黄口小儿,只要一有机会还不就轻而易举解决了?想当年太子――” 端王猛的抬手:“别提太子,好不容易弄死了他,竟不声不响的留了个小崽子下来。当初不该手软,但凡早点儿弄死他,也无今日的烦忧。” 端王说的好轻松,害死皇后和太子,是整个后宫和皇帝对抗的胜利,太子在前几年离世,已经是他们在皇帝全力保卫下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取得的成果了。还能再提前一些?真是不把皇帝当皇帝。 “母妃,”端王不胜烦恼的看向徐贵妃:“您的人…就一点儿机会都找不到?” 徐家的暗线都用不上? 徐贵妃也是气恼:“你父皇就差一点把他绑到自己身上盯着了。小崽子身边全是你父皇的人,”徐贵妃说着想起什么冷笑:“经过那些年,你父皇更有能耐了,护不住儿子那就一定要护住孙子,竟一直没让他们得手。” 端王沉沉叹气:“那…别的法子就没有了?” 徐贵妃不语。 端王又问道:“小崽子的娘…那个耿夫人不是个安分的,能不能从她那里下手?” “哼,”徐贵妃嘲讽笑道:“她嘛,与其说是被保护。不如说是被监视起来了。那个女人指望靠着小崽子赢得泼天富贵呢,可惜呀,空长了一副聪明脑袋和野心,却没有眼睛,她现在还能留在小崽子身边,是你父皇不将她看在眼里。否则,你父皇随时能将小崽子出身上的污点抹去。她是绝对活不到小崽子成事那一天的,当然,小崽子也成不了事。” 端王沉吟:“轩辕冀看着不愿离开她吧?” 徐贵妃冷笑:“宫里的手段岂是白看的,只要你父皇发话。有的是人有的是法子让小崽子厌了她弃了她忘了她。比如捏造一个假的身世。太子与哪个名门贵女偷偷生下子嗣,但意外频生,贵女身死,太子危在旦夕。因此将婴儿托付给深受信任的女官偷偷带往民间抚养。谁知女官起了贪心。竟让孩子认自己为母。借机谋取富贵。你说,这故事编的真一些,小崽子会如何?” 端王默。所以说,这后宫真是女人的天下呀。 这样一想,心里不由更烦躁:“难道我就坐以待毙?” 徐贵妃指点轻点桌面,轻笑:“当然不会。我儿不会忘了母妃的生辰便要到了吧?恩?” 端王一愣,随即狂喜:“母妃的意思是?” 徐贵妃抬起手吹了吹指甲尖:“钱妃在本宫的身边藏了那么好的一枚钉子,焉知本宫就没有一样的妙棋?” 徐家的暗线! 端王心里了然的同时,心里又是一抽,到底还有多少? 想着徐家,却是问起钱家:“母妃,钱家未免太猖狂。母妃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将宫里钱家的暗线全拔起来?” 徐贵妃一愣,笑容有些不甘也有些苦涩:“母妃倒是想呢,想了这些年也只是想想。钱家祖上一代代最会做长线生意,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把手插进了宫里。” 端王心道,徐家发迹比钱家早,权势比钱家大,那徐家是何时插手宫中? “当年,母妃以为凭着徐家,凭着你外公的支持,母妃就能…压过皇后,可你父皇…后来还是你外公出谋划策,徐家与钱家联手,还有另外几家,内外一齐,才…所以,以此看来,钱家在宫里的势力即使比不上母妃也不会小了…” 端王听得认真,心里更凉。 以前,他会很得意自己有如此厉害的母族,可现在随着自己离着那位子越来越近,以往推着他的那股力量仿佛慢慢变得不可违抗的危险。能推自己上去也能拉自己下来。 或者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 老爷子不是个软性的皇帝,相反,当年他能踏着兄弟们的鲜血尸骨踏上龙椅坐拥天下,当政多年也用铁血手段收回一些世家的势力特权,甚至徐家以往的“徐半朝”的美名也被终结,这说明老爷子是个狠厉有手段的。可这样的老爷子却在保护皇后太子的战争中失败了,输的一塌糊涂,输给了以徐家钱家为代表的世家联手。 端王心里更沉,自己能比老爷子做得好?自己能在这满是世家暗线的皇宫里做到说一不二唯我独尊?甚至,端王想的更多,徐半朝的终结,不会是徐太师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计策,一心扶植自己上位后,徐家便… 端王摇摇头,不能再想了,这个时候绝不是与徐家翻脸的好时机。 端王没有意识到,现在的他已经觉得与徐家翻脸是必然且必须的。 徐贵妃见他脸色仍不好,也只是以为轩辕冀的原因。在她的心里,端王和娘家都是她最亲近的人,他们是一个整体,不可分割。徐贵妃不觉得两者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或者说她现在看不到,又或者说她不相信历史上上演过无数次的离心离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边,不是有个姜家的榜样嘛。 徐贵妃就没想想,徐家哪点和姜家一样了?她又哪点和姜太后一样了。 “我儿且宽心,那日,你父皇必不会拒绝让皇亲宗室给母妃祝寿。轩辕冀不来,就是不尊不孝。若是他来,必让他活不过当日,还要栽到钱妃和平王头上。”徐贵妃说到平王就恨得咬牙:“一个废人也想拉我儿后腿,这次一定要一举两得要了他二人的命!” 端王神情一肃,起身一礼:“母妃有劳。” 徐贵妃噗嗤笑了:“我儿跟母妃如此客气?” 端王也笑,想起皇帝,低声问道:“父皇的伤…” 徐贵妃又沉了脸,摇摇道:“还未好。听消息,那伤口竟一直没完全愈合。唉,你父皇年纪大了,身体愈下,便是伤口好了,流失了那么些血…” 皇帝的心,徐贵妃这些年也看透了,今生不再奢想,却放不下那份牵绊,尽管皇帝对自己儿子越来越不好,可她还是担忧着他的身体。 端王见她眉宇间的清愁和关切,心里一晒,徐太师当年应该送个心硬手狠的女儿进宫,自己母妃也不差,可惜如果她能更狠更无情一些便更好了。可随即一想,若母妃真是姜太后那样的人,徐太师愿意送个他无法掌控的人进宫? 母子俩又说了几句,才一前一后出来,忽然看见走来一个宫女,正是端王长女身边伺候的女官蕊珠。 蕊珠走得近来,行礼请安。 端王不悦道:“你怎么独自来此?小郡主呢?” 蕊珠微微一愣,恭敬回道:“回王爷,小郡主闻得王爷进宫,方才就往这边来了,但半路上小郡主想起将珠花落在学里,就遣了奴婢回去取。奴婢见已经到了宁安宫门口,应当无事,就…” 蕊珠低着头,心里焦急,难道小郡主没有过来?这可怎么是好? “什么珠花?”徐贵妃开了口。 蕊珠忙将珠花捧在手里给两人看。 是一朵水晶雕刻的重瓣小杜丹,下面有细小同色水晶串成的长长流苏,在阳光下微光流淌,甚是精美。 徐贵妃笑道:“原来是丫头最喜欢的珠花。怪不得她让你去取回,别的丢了她也不心疼。只是,这会儿丫头跑哪里去了?整日里皮得没个正形。” 丫头是徐贵妃对端王长女的昵称,这些年,端王只得一女,又生的伶俐讨喜,徐贵妃把她放在心尖子上疼。 “祖母又说人家的不是,人家不要和祖母玩了。” 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跑进来,手里捧着一束花,撇着花瓣一样的小嘴抱怨撒娇。她十岁左右的光景,长相明艳,落落大方,正是端王长女佳容郡主。 徐贵妃噗嗤笑了,端王脸上也好看了些。 佳荣郡主虽然早年丧母,但端王只得这一个女儿,自是把她当宝贝看待,徐贵妃更是将她早早接到身边亲自教养,因此,佳荣郡主并不比父母双全的孩童少爱,相反还更多了别人的怜惜。她长于深宫,擅长察言观色撒娇使缠,皇帝对她也有几分宠溺。 佳荣郡主走到徐贵妃面前,捧上自己摘的花束:“祖母,这是御花园开得最好的花,佳荣摘来给您插瓶啊。”(未完待续……) PS:感谢玉琅环亲的月票,感谢亲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