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谋天下》 正文 第一章 大明湖畔 五一黄金周,大明湖畔,风和日丽,春意盎然。岸边杨柳轻摆,四周百花盛开,处处鸟语花香,好一卷人间美景。 “喂,算卦不?不准不要钱!” “美妞,是不是为男朋友黯然神伤啊?” “帅锅,事业遇到了瓶颈?” “大妈,儿媳妇不孝顺?找我解决,喂喂……” 不起眼的角落处,不时传来不和谐的低低喊叫声。说话的是个瘦小子,确切说是个假小子,一身肥大牛仔装,头戴一顶能捂出痱子的棉帽子,低低的压住了双眼,脸上刻意涂了灰,好像不愿以真面容示人。一见有游人路过,假小子便鬼鬼祟祟的凑过去,低声拉生意。 游客们大多是欣赏美景的,有人打扰顿觉扫兴,厌恶的瞪两眼后便径直走开,有的人还忍不住骂上两句。 假小子对此根本不在意,要想赚钱,那就得忍辱负重。挨骂怎么了,不少胳膊不少肉,有句老话说得好,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够吃个够! 假小子正自我安慰,前面又来了名学生模样的女孩子,眼角垂泪,做成兰花状的手指放在腮边,扭扭捏捏的,大有林黛玉的多愁善感之态。 “嘿嘿,大美妞!考研不成功,来求文曲星。”假小子立刻上前拦住了她。 “啊……” 女孩子猛不丁在眼前出现了个猥琐笑容,还以为碰到了小流-氓,立刻两只小手握拳放在下巴边,瞪大眼睛,气沉丹田,张开嘴巴,发出了一声划破长空的尖叫,逃命般的跑了。 尖叫声吸引了公园保安的注意,几名小保安的目光齐齐的往这边看来。 “切,不算拉倒,本姑娘比你好看多了,真是矫情!”假小子愤愤鄙夷了一句,随即叹了口气,又无聊的蹲在路旁。 鬓角几滴汗流下来,痒痒的像是虫子爬过,假小子恼火的摘掉棉帽子,男人般的短发上正在冒着热汗。 假小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袁紫烟,据说还是袁天罡的后人。其实她本人并不喜欢这样的打扮,奈何袁家是个大家族,人丁兴旺,家家都出能人,最为关键的是,家家都有男丁,光是袁紫烟这一辈的堂兄弟就有三十多个,从六岁到六十岁不等。 由此可见,当袁紫烟降生之时,她的父母该是何等的失望,女孩可是入不了族谱的。也许是想儿子想疯了,袁紫烟的父母从小便把女儿当做是男孩来养。 想穿裙子?不行,露出小屁屁多不文明! 想玩洋娃娃?也不行,知不知道洋娃娃掉下来的头发吸到气管里会死人的! 想学十字绣?当然更不行了,网上不说了嘛,有个喜欢十字绣的女孩眼睛都累瞎了! …… 等袁紫烟明白这些都是谎言之时,她本人也从一所三流院校历史专业光荣毕业了。短发和中性打扮总让人忽视她的容貌,连胸脯都忘记了发育,扁平的屁股总让妈妈发愁,以后生的多半还是外甥闺女。总之,所有和女孩子相关的美好事物都与她擦肩而过。 好在九十九岁高龄的太爷爷很是开明,也非常喜欢她,总夸这孩子长得好,眉清目秀,透着股灵气,跟画上的人物似的。当然,这话没人当真,老人家眼花也正常。 太爷爷每次见面都会传授袁紫烟一些老祖宗遗留下来的东西,多半是星相占卜类的书籍,这在早些年可是莫大的荣耀。 其实老爷子也并非是高看这个重孙女一眼,都什么年代了,有几个子孙对这些老得掉渣的卷边黄书感兴趣,女娃好歹也是娃,再不传就要失传了! 下个月便是太爷爷百岁的寿诞,袁紫烟看中了一套珐琅茶壶,做工十分精美,价格也贵气,五千多大洋。 历史系,神圣而伟大,博大精深,基本好的名词都可以用到这上面。但是历史专业的毕业生,却不得不面对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那就是,找工作十分吃力。 博物馆是国营单位,没门路进不去;私营企业又是专业不对口;好容易联系上中学图书馆管理员的职业,特么的还不是正式的,目前还是待业女青年一枚,没有任何经济收入。 父母都是基层职工,自家的茶壶还是八十年代那种笨重粗瓷的,上面的嫦娥奔月图案都磨光了,哪有闲钱买这种奢侈品。 可是世间能有几人可以活到一百岁?思来想去,袁紫烟便想到了一个主意,正值春暖花开,大明湖吸引了无数游客,如果去那里路边算卦,兴许就能弄几个快钱!加上平日积攒的压岁钱,就能送给老爷子一个像模像样的礼物,百岁老人了,说不定哪天就没了,这世上可就少了一个疼爱自己的人。 想法是好的,可惜事与愿违。大明湖游客如织,大把的零钱扔到湖里心甘情愿,竟然就没一个人愿意掏钱算上一卦,袁紫烟说的嗓子冒烟,愣是一单生意也没做成,急的她都动了晚上跳湖里打捞零钱的心思。 哎,到底是科技发展啊!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就要彻底告别历史舞台了。袁紫烟正蹲在路边发愁,远远看到一个打伞的妖娆年轻女人,挽着一个秃顶的半老头子走了过来。老头时不时摸摸女人的脸或者手,女人娇滴滴的媚笑不停,看这关系就不正常,没钱的男人哪有这等艳福? 嘿嘿,机会来了!袁紫烟再次把棉帽带上,颠颠的跑了过去,哈腰赔笑问道:“两位,占卜下全年运势啊?五十块钱一卦,不准不要钱!” 半老头子皱皱眉,低头就想绕开,袁紫烟赚钱心切,不想放弃这单生意,再次拦住了老头,继续嘿嘿笑:“价钱好商量,看结果您随意打赏!一看您就是个当官的,满脸福气,测测前程,未雨绸缪。咦,你怎么这么面熟,是不是电视上的那个……” 袁紫烟看清了老头的面容,惊得半天张不开嘴巴,他怎么长得这么像某市领导啊?妖娆女人哼了一声,迅速扭动腰肢赌气般走开。 老头恼羞的剜了袁紫烟一眼,立刻掏出手机,一手叉腰一手拨通电话:“大明湖公园园长吗,你是怎么管理的,这里有人公然宣扬迷信,破坏泉城人民形象!” 袁紫烟暗叫不好,撞到枪口上了,这架势是要把自己送监狱啊?!哪里还敢纠缠,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撒腿就跑。 我跑!跑!拼命跑! 游客们见此情形,纷纷躲避,几名公园保安立刻接到上头命令,本来就盯上了角落里这个假小子,迅速向着袁紫烟围堵了过来。 刚跑到大门口,一名保安便张开双臂扑了过来,袁紫烟摘掉帽子狠狠砸了过去,正砸在对方眼睛上,只听哎呦一声,这名保安的步伐慢了下来。 袁紫烟侧身冲出了大门,然而几名保安非但没有就此罢手,反而大喊大叫的追的更凶,还有一个边追边打电话,不知道是报警还是多喊人过来。 站住! 站住! 后面不断传来叫喊声,女孩子哪里跑得过年少力壮的小伙子,眼看着几个保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袁紫烟乱了阵法,慌不择路的竟然向着马路中央跑去。 急刹车、谩骂、车辆相撞的声音接连传来,几名汽车司机见爱车受了伤,也气急败坏的跟保安一道追了过来。 袁紫烟跑丢了鞋子,满头大汗,哭死的心都有,这得赔人家多少钱啊!情急之下,想起太爷爷教给自己的遁走口诀,说起来这种想法很幼稚,临时抱佛脚,兴许上天会显灵,可怜自己这个苦命的娃。 “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助我脚力,奔往太虚,急急如赦令!”,袁紫烟叽里呱啦念了一遍,突然,她发现脚步开始变得轻快,但速度却只快不慢,甚至都感觉不到地面,她低头一看,惊喜的发现自己竟然呈现半悬浮状态。 再回头看去,已经和保安还有司机们拉开了距离。 哇塞,早知道口诀这么好使儿,何必去算卦,不如去当快递员!袁紫烟一边得意的想着,一边继续加劲跑,先逃回家里再说! 跑着跑着,她觉得有点不对劲,这速度也太快了吧!道路两旁的高楼飞速向后退去,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整个世界就像是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身后的保安和司机们早都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们发现那个假小子变成了一阵疾风,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袁紫烟并不知道这个情况,双手交替摆弄,还在没命的跑啊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感觉累了,放慢了步伐。 但当眼前的景象再次清晰起来,却惊得她目瞪口呆! 陌生的奇怪环境!不会是跑到某个影视拍摄基地了吧?袁紫烟疑惑的环顾四周,行人古装打扮,木质房屋,街边不少吆喝的小商贩,正是饭点,不少住家冒出袅袅的白色炊烟。 一定是拍摄基地!这基地得投入不少吧?袁紫烟头脑混乱的安慰着自己,下意识的挠挠头,只是这么一个动作,却再也无法平静了。 满手的顺滑青丝啊! 袁紫烟怔怔的看着手中的长发,蓦然发现牛仔衣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白色长裙,得体的裹在玲珑有致的身上,层层叠叠,轻柔无比,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啊!这样才像是女孩子嘛! 如果是跑得太快,来到了陌生地方,但身上的衣服总不该变吧?就算是衣服变了,头发也长不了那么快吧? 在知识充盈、信息发达的当代社会,网络媒体电视上整天播的就是这类剧情,至于袁紫烟遇到了什么状况,这种现象随便找个年轻人人都能很快明白,再过多描述其惊讶表现就是磨叽。 于是乎,一个词赫然出现在袁紫烟的大脑之中,穿越,自己跑穿越了啊!可是也没有这么个穿越法的,还能是自己奔跑速度超快,甚至超越了光速或者时间的速度,来到了古代?! 我擦,太扯了?! 站住! 站住! 身后又传来叫喊声,不好,不会是那些保安也追到古代了吧?!袁紫烟提裙子就跑,到底是穿惯了牛仔,不习惯女装,两条腿节奏搭配不好,跑了没两步,脚丫子就被裙带缠住,一个狗啃泥扑倒在地上,身后的人也都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站,站住!”几个人弯着腰呼哧哧直喘,快速将袁紫烟包围住。 袁紫烟抬头望去,发现这几个人并不是保安,更像是某个朝代的官差,高高的帽子,暗红色的服装,一脸的凶神恶煞。 正文 第二章 借尸还魂 袁紫烟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手磨破了皮,腮帮子也火辣辣的,最让她心疼的是,一袭洁白的纱裙不仅弄脏了,还破了好几个洞洞。从小到大第一次穿裙子,让你们这几个家伙给毁了! “你们赔我新裙子?!” 一声嘶吼穿破云霄,冲动暴怒的袁紫烟怒目圆瞪,双手叉腰,要吃人的模样。几个官差一时倒被吓得愣住了,这真的就是美名远播的袁家大小姐吗? 见没人说话,袁紫烟还以为他们心虚了,指着对方趾高气昂的问道:“我又没在你们衙门府练摊,也没碰坏你们的车,干嘛追我啊?!” “是啊,头儿,我们为什么追她啊?”一个官差给问蒙圈了,竟然忘了自己的任务。 还是领头那位的率先回过神来,啪的一巴掌打在小弟头上,上前质问:“袁紫烟,你为何抗旨不尊?!” 哦?本姑娘这里还叫袁紫烟?这倒是挺意外,袁紫烟倍感诧异,眨巴着眼睛疑惑的问道:“什么旨啊?在这里女人也能当官,不会是大唐盛世吧?” “哼,装疯作傻!”领头官差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向上拱手说道:“奉皇上旨意,采选良家年轻貌美女子充实**!你却私自从家中逃走,可知这是诛九族的罪名?” 入宫当妃子?原来还是个待选身份!袁紫烟一时间倒有些动心,皇宫耶,随便一块砖都是古董,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天天有新款衣服穿,还有人伺候,据说连擦屁股都不用自己动手,嘿嘿,谁不想当娘娘啊!体会不一样的人生!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袁紫烟对这里的状况根本不了解,过把瘾就算了,还得回家呢。父母虽然有点重男轻女,但对自己也算得上是宠爱。还有太爷爷,马上就是他百岁的寿辰,自己若是缺席加失踪,老爷子连惊带吓,可就难说能领到政府发放的长寿津贴喽。 于是袁紫烟赔上笑脸拱手道:“几位兵哥哥息怒啊,我刚才摔蒙了,大脑混乱。敢问当今圣上叫什么啊,几岁了,有没有正宫皇后啊?” 官差又被搞糊涂了,每次采选,花样百出,见过装疯的,也见过装傻的,就没见过这么二的!领头官差实在是忍不住,干脆拔出腰间佩刀,毫无怜香惜玉的指着袁紫烟恐吓道:“再这番模样,休怪我等不留情面!” 雪亮的刀片闪过一道刺眼的光芒,袁紫烟吓了一个激灵,腿脚发软跑不动了,几位官差又是虎视眈眈的模样,不如先暂时答应下来,再作打算。 袁紫烟眼珠滴溜转,拍着小手,满脸笑容的说道:“几位官大哥,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是急着买衣服和首饰,可不是逃跑!” “那你愿意进宫?” “哈哈,那是老愿意了!” “刚才不是出逃?” “哎呦喂,纯属误会,误会啊!” 615年,东都古洛阳长街。 几名官差推搡着一位身着白衣的绝色女子前行。 “几位大哥,你们公务缠身,我还是自己回家吧!”说话的正是那名白衣女子,袁紫烟。不知道为何,觉得超级累,脚底板好像也起了泡,疼得走不动路。 “哼,若是再让你跑了,我们可就人头落地了!” “那是否可以透漏下我要嫁给哪个皇帝啊?”袁紫烟再次问道。 几名官差面面相觑,随后鄙夷的笑了起来,这女子应该是吓傻了,竟然连哪位皇帝都不知道。每年会有数以千计的女孩待选,最后留下的也无非是几十个,像这种傻丫头就算进了宫也是宫女命,绝对当不了娘娘。 “少废话,赶紧走!” 一行人走了大约得一个时辰,左拐右拐,最终在一处宅院面前停下。宅院设计与一路遇到的不同,门口蹲着的不是两头石狮,而是两个巨大的怪兽,一个趴着打盹,一个抬头望天,活灵活现,挺吓人。 抬头看去,府上一块烫金牌匾,上书两个字,袁府。 “回去好生打扮一下,月底再来接你起程。要不看在袁大人的面子上,今天就把你扔进牢房里!”领头的官差冷声说了一句。 “劳您大驾啊!” 袁紫烟用袖子扇着风,真热啊,走了快俩小时,腿都要断了,原来那个千金万金的袁小姐没少跑路啊。这个年代的大小姐可是不去健身房的,平时没有体育锻炼的,也不怕运动剧烈,一不小心猝死掉。 门口两个老年男仆,一看见袁紫烟,立刻高兴的过来,其中一个赶紧将白花花的银子塞到官差手里,说些费心之类的话。官差则装模作样的说,这件事就不往外传了,看紧点,别让她再跑了! 另外一个老仆还没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心疼的上下打量道:“小姐,你跑到哪里去了,可曾受苦?” 有人这么关心自己,袁紫烟也挺感动,只是不认识眼前这位老伯是谁,随意的摆摆手,装作蔫头巴脑的样子走进府中。官差得了银子,留下两个密切关注袁府的动向,其余的便去兴高采烈的喝酒了。 哇哦,真是人间仙境耶,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四处都是桃花,彩蝶翩飞,鸟语花香,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曲折百回。 袁紫烟脚刚放上去,便看出了门道,这可不是随意的装修风格,而是按照文王六十四卦来布局的,不懂的人没有人带领的话,误打误撞走出来的概率为十万分之一。也许是此实验没有做过十万次,所以那个幸运的人儿至今没有出现过。 但是这对于袁紫烟来说,却是小菜一碟,因为她六岁的时候,就和太爷爷玩这个游戏,在她看来,当时就是在捉迷藏。 袁紫烟哼着小曲走向宅院深处,院子很大,不乏小桥流水,亭台花园,但居住的屋子好像并不多,东北方向一排平房,应该是家丁仆人住的地方。 比较显眼的是正前方一座三层木质楼房,格外醒目,看来应该是主人居住的地方。在三层小楼的斜后方则是一座二层小楼,精致小巧,上面悬挂着用红绳系着的铜铃,看似装饰,但在袁紫烟看来,更有驱邪之意。 袁紫烟边走边欣赏,就在这时,前方传来责骂之声。 “淳风,你好生糊涂,放走了紫烟,袁家便要承受灭顶之灾!”一个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 “师父,皇帝荒淫无道,师姐花样年华,怎能进宫虚度光阴?”略显稚嫩的男孩声音。 …… 袁紫烟放慢脚步,远远望去,只见一个少年跪在院中,另有一个中年男人拿着戒尺一下下往少年身上打。 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长得唇红齿白,十分英俊,但身体还是单薄,每下责罚都让他头冒汗珠,但却依然倔强的说道:“我身为师父弟子,便是被师父打死也是心甘情愿,但是我绝不后悔放走师姐!” “你懂什么?!”中年男人气得火冒三丈,叉着腰原地转了好几圈,压低声音含泪对少年说道:“烟儿福薄,延寿不过十六,亡不沾席,就应在今朝。我也不舍得烟儿选进宫中,无非是随口答应下来,你可倒好,如今放走烟儿,且不提带给袁家的灾祸,可怜烟儿便要孤苦死在外头,魂魄无归啊!” 少年被说愣了,呆呆的看着师父,中年男人伤心不已,扔掉戒尺掩面嚎啕大哭,少年相信师父的算命水平,愣了一会儿也失声哭了起来。 袁紫烟算是听明白了,这个中年男人呢,应该会看相,觉得这个时代的袁紫烟命不好,十六岁便会死掉,死的时候还不能死在床上,确实够惨的。 想到这里,袁紫烟不由打了个寒战,也许还真是这样呢!之前那个袁紫烟一路狂奔,连续一个时辰没有停歇,加上惊恐不已,眼见官差将至,五内俱焚,心脏病突发,猝死当场。 呃?袁紫烟使劲摇摇头,原来自己是借尸还魂啊! 现在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前面这个两个男人都是在为自己哭,那个少年喊袁紫烟师姐,那就是自己的小师弟,至于那个中年男人嘛? 袁紫烟顺理成章的以为那就是自己和少年的师父。 理顺关系,袁紫烟咳嗽一声,便从桃树后面走了出来,“师父,师弟,都别伤心了,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两个男人都齐齐看向这边,有惊讶有惊喜,表情很复杂。等袁紫烟走近了,少年盯了好半天,突然发出一阵狂笑,站起身扑到袁紫烟身边:“师姐,你没事儿吧?” “挺好啊,不缺胳膊不缺腿的。” “照这么说,师父算的也不全是对。”少年光顾着高兴,一下说露了嘴,偷偷看了一眼中年男人,寒着脸不敢再说话了。 “其实也是对的,今天师姐我算是死里逃生!” 袁紫烟大咧咧的拍拍少年的白皙脸庞,这个动作几乎要吓坏了少年,脸蛋立刻变得红通通的,很像是个害羞的女孩子。 中年男人也走近了些,不可思议的打量着袁紫烟,颤声问道:“你真是我的烟儿么?” “假一赔十,嘿嘿!” 袁紫烟细细打量眼前的男人,身高一米八以上,略显清瘦,剑眉星眼,鼻直口方,袁紫烟跟着太爷爷学过相学,这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好相貌啊,说的直白点,肯定能名垂青史。 “你总看我做什么?”中年男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嘿嘿,师父您骨骼清奇,相貌不俗,将来一定是名声震天啊!”袁紫烟竖起大拇指赞了一个。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中年男人丝毫没觉得高兴,反而忧心忡忡的摸了摸袁紫烟的额头,又扒着眼皮检查下瞳孔,叹息道:“唉!烟儿到底是吓着了,都怪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保护好你。” 父亲?敢情面前这位兄台就是自己的爹啊! 正文 第三章 投奔明主 袁紫烟懊恼的拍了下脑门,想法太过简单,咋就没想到两人的关系也有可能是父女呢? 袁紫烟不敢再多说话,低着头扮可怜,“淳风,你师姐既然已经回来,这便是天意,你且回吧!” “春风!小师弟,你这名字很有个性嘛!” “师姐,你都不记得了,我姓李名淳风啊!”少年惊愕道。 淳风?李淳风?李世民的大谋士李淳风?袁紫烟脑中飞速的搜寻历史书上学到的知识,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瘦弱白净的少年,竟然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李淳风!这么说,现在差不多是隋唐时期? 那么李淳风的师父,还姓袁,呃!袁紫烟彻底兴奋了,满眼放光的走到中年男人面前,直勾勾的问道:“爹,难道你就是袁天罡?!” 袁天罡眉头皱得更紧了,喝道:“痴痴傻傻,成何体统!” 嗯,爹,我错了!袁紫烟憋得小脸通红,最终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在现代,自己原本是袁天罡的第n代后人,还是个不入族谱的女娃,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他的女儿。 哈哈,这么算下来,连自己的太爷爷都要喊自己太太太太太太奶奶!如果爸妈得知这个消息,也一定会乐疯的! “烟儿,为何发笑啊?”袁天罡一脸严肃。 “哈哈,没什么,我是我的老奶奶!哈哈。”袁紫烟笑得肚子疼,干脆坐在地上张着大嘴很不雅的继续笑。 “师父,师姐他?”李淳风一脸担心。 “待我稍后为她开药压惊。”袁天罡无奈的摇摇头,他的相术可是超一流的,从未失算,再说哪有父亲诅咒自己女儿的,那是验证了一遍又一遍。却不想今天女儿竟然熬过了今天,而且眉梢挂彩,满脸喜庆,分明是大富大贵的运势,殊不知命运也会时时改变的。 “淳风,适才大逆不道的话万不可再说了,你师姐就要进宫,你我二人自当齐心协力替皇上效忠……” 不等袁天罡的话说完,李淳风噗通一声又直直的跪下了:“师父,徒儿不孝,宁死不臣服杨广!” “混账!”袁天罡气得巴掌高高扬起,但到底没舍得打下来,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淳风,我长子留在益州成都,多年不曾见面。我视你如同己出,再不要说这些话,若是外人听去,岂不要了你的命?” 李淳风傲然的站起身,擦了把脸上的泪水,又低头看看坐在地上的袁紫烟,信誓旦旦的说道:“杨广作恶多端,上天难容,我定要寻找投奔真正的明主,将来杀了杨广,救出师姐!” 李淳风说完毅然转身离去,袁天罡急的直拍大腿,直呼皇上姓名便是死罪,如今又说出这种话来,正在气头上的李淳风若是再出去胡言乱语,这个徒弟可就是白疼了。 所以袁天罡也快速追了出去,只剩下地上愣愣出神的袁紫烟,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刚才她清晰的听到了杨广的名字,杨广是谁啊,隋炀帝啊!史上最为荒淫无度的皇帝,最后的下场也很惨,要是嫁给他,那么…… 袁紫烟白眼一翻,真的晕死了过去,梦里全是逃跑的场景,死活不能嫁给杨广! 等袁紫烟悠悠醒来,眼前出现的是个小丫头的脸庞,头上两侧各用丝线挽着两个发髻,瘦瘦小小,个头不高。模样还成,皮肤白净,小嘴一点点,一看就是能说会道的,长得还算不错,就是两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看不出神采。 “艾玛,我的命好苦啊~怎么就要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哎~”袁紫烟醒来便拍着腿,拉长腔调干哭了起来。 小丫头一见袁紫烟醒了,立刻露出笑脸,带着哭腔说道:“小姐,你可算是醒了,可把雨竹给吓坏了。” 看来是自己的贴身丫头,袁紫烟有气无力的问道:“雨竹啊,现在是什么时候啊?” “申时刚过。” “屁话,我问的是现在是什么朝代,公元哪一年!” “朝代?隋朝啊,我不知道公元为何,只知是大业十一年。” 隋大业十一年?也就是公元615年,离隋炀帝嗝屁还有三年时间。历史是袁紫烟的强项,想明白这点,袁紫烟干嚎了一声我的命好苦啊,白眼一翻,又晕死过去。身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雨竹的呼喊之声,再就是袁天罡也赶了过来…… 当袁紫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大亮,应该又昏睡了一晚上。 眼前依旧是双眼红肿的小丫头雨竹,只不过雨竹累的够呛,这功夫正趴在床沿大睡,一条晶亮的口水从她嘴巴淌出,看起来很不雅。 不忍扰了雨竹的清梦,袁紫烟蹑手蹑脚的起身,独自站在窗前。这是一个二层小楼,那栋三层小楼应该就是袁天罡的住所。袁天罡此时应该任盐官令,在相术这块也应该有些名气,所以家里有钱很好理解。 袁紫烟打从记事起,回到家中便是爸爸愁眉不展抽烟的样子,还有妈妈不停的埋怨,三大爷家的二哥又换了新车,九叔家的大弟弟买了大房子,咱家啥时候有钱啊! 所以,盼望家里突然发达起来是袁紫烟梦寐以求的愿望,如今终于有了个有钱的爹,大腕爹,但心头的感觉还是很奇怪的,总之高兴不起来。 真是应了那句话,得失参半! 哎,穿越这个事实,袁紫烟已经基本接受了,现在就想看看自己在这个时代到底是什么样子,看能不能在进宫后混个娘娘当。 房屋南面墙上搁置一张宽大精致的梳妆台,上面摆放了各种胭脂水粉,其中一个三层的首饰盒里全都是亮闪闪的珠宝,袁紫烟还是贪心的拿出来把玩了一番。 一支掐丝金簪让袁紫烟爱不释手,对着椭圆形的铜镜把插在发间,只是这么探头一瞅,啪嗒,簪子应声落地。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啊~一声大喊冲破喉咙,雨竹吓得一个激灵,摔倒在地上,迷迷糊糊的四处张望,小姐,你怎么啦? 等雨竹发现坐在梳妆镜前的袁紫烟,这才松了口气,“小姐,你起那么早?” 袁紫烟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傻傻愣愣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似乎五官和现代的时候没有太大区别,还是那双眼睛那个鼻子,脸型也差不多,但是以前就是个假小子,除了太爷爷夸自己好看,总觉得和美女这个字眼相差甚远。 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配上这头墨青色瀑布般的长发和这袭白色长衣,还有略显憔悴的脸庞,那就大不一样,宛如仙子一般。袁紫烟照了又照,对这张面孔满意的不得了!自己都觉得超爱自己。 雨竹麻溜的出去,打了盆洗脸水,边给袁紫烟擦洗手脸,边安慰道:“小姐,你这是没休息好,脸色有些苍白而已。等好好调养一段时间,还是洛阳城第一大美人!” 袁紫烟诧异的回过头,指着镜子中的自己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在健康状态下比这还美?” “那当然喽!否则怎么连皇帝都听说过你的名字!”雨竹得意的说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袁紫烟忍不住嗔了一句,拿起桌上的粉粉往脸上喜气洋洋的扑,但是没多大会儿,便觉得胸口发闷,双眼发晕。 “雨竹,赶紧扶我到床上躺着。” 袁紫烟摇摇晃晃的在雨竹的搀扶下来到床上,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身体一向很好啊,还是市里的马拉松比赛第六十六名。 嘿嘿,这个成绩不错啦,那可是近万人的比赛哦。 也许是猛不丁的穿越过来,还不适应,慢慢就好了。事实也是这样,袁紫烟深呼吸调整了几次,便觉得症状减轻不少,肚子咕噜噜一阵叫,感觉饿了。 雨竹高兴的什么似的,连忙出去张罗饭菜,没多大功夫,四菜一汤便端上了桌。 袁紫烟失望的看着盘子,绿格那个莹莹的,全都是蔬菜,别说是肉,连个鸡蛋都没有,汤也是清汤寡水的小米粥,少的可怜的几个米粒沉在碗底。 不由皱紧眉头:“我一个千金大小姐,还要进宫当娘娘,就给我吃这个啊!” 雨竹不解的看着袁紫烟,“小姐,你肠胃不好,平日都是这么吃的啊。” “那是以前,现在本小姐快饿死了,我要吃肉,肉!你明白不,我要吃肉!”袁紫烟挥着手大声说道。 雨竹诧异的从红肿的眼缝里打量这个自己伺候了近十年的大小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小姐口味很淡,走起路来一阵风就能刮倒,说起话也是轻声细语,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大小姐要吃肉,雨竹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吩咐厨子做荤菜! 又等了一个小时,香喷喷油汪汪的肉菜终于上桌了,红烧牛肉,炖鸡,清蒸鱼还有酱猪蹄,主食肉包子,汤也是瘦肉粥。 嘿嘿,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袁紫烟饿的前心贴后背,连筷子都不用,下手就去抓,拼命往嘴里塞。 哇!纯绿色无污染的肉食啊,好吃,太好吃了! 左手鸡腿,右手猪蹄,不停交替着往嘴里塞,丫环雨竹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意识清醒,张大嘴巴傻愣愣的看着大小姐狼吞虎咽。 不过这个场景也没有维持多久,袁紫烟吃了不到一半,便觉得胃里反酸,哇的一声便全都吐了。 吐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肚子本就饥饿,现在又吐得干干净净,袁紫烟双眼一黑,我靠,不是又要晕了吧? 回答正确!噗通,袁紫烟一头栽在地上,又是人事不省。 正文 第四章 年少轻狂 晕晕乎乎的醒来,眼前好几张面孔,袁天罡,几个老仆,雨竹,还有个郎中模样打扮的人。 “我怎么这么容易晕倒啊?”袁紫烟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 “袁小姐勿要担忧,只是平素肠胃孱弱,今日猛进了这些油腻食物,自然会引起诸多不适。只要悉心调理,饮食清淡,不日便可康复。”郎中安慰道。 袁天罡沉下脸,呵斥道:“雨竹,明知小姐不喜油腻,为何非要让她强行吃下这么多?” “老爷,我……” 雨竹欲哭无泪,耷拉着脑袋不敢辩解。 “那个,袁,爹。是我想吃的。”袁紫烟揉揉生疼的额头,勉强坐起来。袁天罡心疼的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说道:“烟儿,我知你内心苦闷,但也不可如此作践身子。” 呃,老娘那是饿急眼,怎么是作践身子? “嗯,爹,我明白。” 袁天罡又是一阵叹息,安慰几句便回房去了。袁紫烟喝着雨竹喂的小米粥,没滋拉味的,但总不能饿死吧? 怎么突然身子就弱了呢?袁紫烟托着下巴仔细分析,“雨竹,我这一病吧,忘了好多事情。以前我都有什么兴趣爱好?” “小姐最喜欢安静,多半时间便在屋里读书,偶尔做些女红。” “哦,也有朋友吗?” “朋友?小姐说的是李公子吧?”雨竹颇有深意的问道。 “李淳风?他常来?” “是的,李公子打小见到小姐便眉开眼笑,老爷常说若不是小了几岁,你们倒是很般配的一对儿呢!”雨竹呵呵笑道。 “嘿嘿,姐弟恋。那小子倒是长得挺好,但小白脸一个,不够man,臂膀也不够结实,不是我的菜。”袁紫烟惋惜的摇摇头,又问道:“那除了看书绣花,我还有什么体育活动?” “体育?活动?”雨竹迷糊糊的说道:“小姐有兴致时便会荡秋千,但也不敢贪玩,总觉得眩晕。” 哦,听到现在,袁紫烟大致明白了。这个之前的袁紫烟吧,也就是袁天罡的亲生女儿,标准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缺乏锻炼,所以身体状况很差,伴随的胃口也不大。不过好在不是病理性的,只要多加锻炼,注重营养,很快就能结实起来。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想从这里再穿越回去,首要一点便是要有强健的身体,也就是要有充足的体力,否则靠什么跑回去啊? “雨竹,走,陪我到院子里走走。”袁紫烟喝了些小米粥,又强迫自己吃了些米饭,觉得精神头好了不少。 雨竹听话的扶着袁紫烟,两人来到院中,袁紫烟先是围着院子走了两圈算是熟悉环境,然后又慢悠悠的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真他妈的费劲啊,就这么小小活动几下,袁紫烟累得双眼冒星,四肢乏力,浑身虚汗,好歹是及时休息没有再次晕倒。 晚饭时,袁紫烟不敢强吃,还是清淡为主,但依旧是强迫自己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多吃了些食物。 晚饭过后,接着在院中溜达,还小跑了一圈,等到觉得快晕了便停下休息。 “小姐,老爷不说了嘛,不许你这么作践身体。”雨竹泪汪汪的说道。 “屁话,我这才叫锻炼身体呢。”袁紫烟呼哧哧的喘息着,全身衣服都湿透了,便吩咐雨竹去烧热水洗澡。 等了快一个小时,一大木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才烧好,没有浴霸暖气,房间密封效果也不好,很冷。袁紫烟身子又弱,刚解开衣服便冷的直打颤,抱不住心的那种感觉。 赶紧躲到水里嗷的一声又跳了起来,觉得水温太低,雨竹慌张张连忙又去加热水。袁紫烟在自己的那个时代,冷水澡都能洗,按理说这个水温正合适,还是此时的身体素质太差的缘故。 洗完后又哆哆嗦嗦裹上薄被,赶紧上床,喝了些热水,这才觉得缓过来。 哎,电视上大小姐们洗澡,美得让人直视的画面,在袁紫烟完成起来,就毫无美感可言。由此可见,古代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时代需要进步,生活还是在现代更舒适些。 晚上睡觉时,袁紫烟躺在床上,双眼闭合,双手置放于丹田处,深深吸入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顿时一股热流袭遍全身,驱赶走了刚才洗澡时皮肤侵袭的寒气。 这是太爷爷教给自己的呼吸吐纳之法,多用于调整身体,非常有效果,第二天起床时便觉得神清气爽,脚步轻快了很多。 雨竹给袁紫烟梳妆打扮好之后,连声夸赞,说小姐气色红润,美得就像是画上的人物一般。 画上的人物?在现代只有太爷爷这么说过自己。 哎,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袁紫烟想家了,她下定决心,趁着月底前调理好身体,到时候再用那个遁走口诀,回到自己的家去! 早饭依旧是清淡为主,但是袁紫烟的胃口明显好了不少,小米粥多喝了一碗,喜得雨竹跟捡了宝贝似的。 趁人不备的时候,袁紫烟多次念了那个遁走口诀。但身体还是有些虚,脚下跟踩着团棉花似的,无论如何也跑不动,需得多加强体育锻炼才行。 扒拉着手指头算,离进宫的日子还有不到半个月时间,所以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增强体质。 通过和雨竹的交流,袁紫烟得知,自己今年虚岁十六,也就是说,到了今年冬天才满十六周岁。因为采选条件是十三到二十周岁,上次不够年龄。 采选首要条件就是出身清白,家里有犯罪前科的,当巫师的,小商小贩等等都不允许。其次便看自身条件,不仅要看出身以及容貌,更重要的是得长得吉祥,如果是倒八字眉,吸血鬼的嘴巴等等,这些肯定都要被筛选除外的。 袁紫烟的父亲袁天罡为盐官令,又是知名星相学家,投生在他家的女儿相貌还能不好吗?所以,采选活动一开始,袁紫烟就被列为洛阳市政府重点培养对象。 “哎,雨竹,你见过皇帝吗?”袁紫烟重重叹息道,如此算起来,炀帝杨广应该四十六岁,和自己亲爹一般大,虽说在现代美女与老野兽的组合处处可见,但哪个女孩不想嫁给年轻的白马王子? “我哪里有机缘见到皇帝。”雨竹挠挠头笑了。 “若是让你嫁给皇帝,你愿意吗?” “嗯,愿意!” 雨竹一脸崇拜的神情,这也难怪,皇帝都是以神的身份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不乏有对其倾慕的女子。 “对了,我妈在哪儿呢?我这马上就要进宫选妃了,她怎么也不露个面?”袁紫烟这才想起来,从来了之后还没看见过当家主母。 雨竹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等着袁紫烟,好半天才说道:“小姐,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二夫人多年前便病逝了,夫人是大少爷的亲生母亲,因为老爷每日修行,疏忽了夫人,自从大少爷成家之后,她便一直留在益州成都,陪伴大少爷。” 哦,看来袁紫烟还是庶出丫头啊。袁紫烟点点头,伸展下胳膊,又活动下腰肢,“雨竹,咱们接着跑步!” 远处的袁天罡看着桃花源中面色红润,正在跑步的女儿,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一夜之间,女儿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充满了活力。袁天罡本人也懂医术,以他对女儿脉象的判断来看,再有十天半月,女儿健康会呈现最佳水平。 忧的是,凭女儿的出身以及容貌才情,入选宫中毫无悬念。一入侯门深似海,还不满十六岁的女孩家就要去面对众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做为一名父亲,心中的担忧可想而知。 袁天罡仰天长叹,却惊异的发现,东方一颗不曾见到的星辰,夜色中焕发出奇异的光彩,而且正向着主星移动。 “此乃天意啊。”袁天罡微微摇摇头,再次爱怜的看看女儿,又回书房看书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李淳风再也没有来过。上次李淳风来袁府途中,正好看到官差贴采选告示,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连忙跑来偷偷告诉袁紫烟,并自以为是的支开府门看守老头,让袁紫烟逃了出去。 李淳风的打算是自己随后也跟着逃走,找个妥善地方安置起来,然后等师姐过了采选年龄,自己便娶她过门。 到底是少年轻浮,想法过于简单,若是袁紫烟真的逃走了,那么袁家的繁荣也就至此结束。 通过连日的锻炼和调理,袁紫烟逐渐走出了孱弱的阴影,焕发了青春的光彩,不仅胳膊腿结实了,餐桌上的饭菜也丰富了许多,鱼肉蛋奶什么都可以吃,有的时候胃口还挺吓人,赶个壮劳力的饭量。 这天,中午趁着大家都午休的时间,袁紫烟独自一人蹑手蹑脚的下楼。因为她觉得目前的体质和穿越前无异,应该可以试着逃跑了。 于是,袁紫烟在院子里最宽敞的地方凝神静气,微微闭目,右手食指朝上,虔诚的念道:“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助我脚力,奔往太虚,急急如赦令!” 说完口诀,冲啊,袁紫烟抬腿就跑!速度飞快,但不足以飞起来。 在院子里饶了一圈又一圈,袁紫烟累得呼哧直喘,什么奇迹都没有发生! 不对呀,难道是声音不够大? 嗯,可能是。当初逃跑的时候可是大声喊出来的,袁紫烟豁出去了,重新站好,大声喊出:“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助我脚力,奔往太虚,急急如赦令!” 正文 第五章 哪来哪去 开跑啊! 身着白衣的袁紫烟像只美丽但却迷路的蝴蝶,在院子里飞呀飞,但就是飞不出去,最后只得怏怏的回到绣楼去,还得再想办法。 这么大的声音自然惊动了很多家丁仆人,大家都好奇的探头看究竟,除了看见最近精神言行有些不正常的大小姐,像是身后有鬼追似的一圈圈乱跑,见没有别的事情发生,又都重新回去睡午觉了。 袁天罡自然也注意到了女儿的反常现象,从自己房间走出来,微微皱眉看着院中发生的一切,突然心中有了个灵感,这句话也许可以做为一句口诀,立刻回房把它写了下来。 半天的时间,袁家上上下下都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他们和气可亲的大小姐正坐在窗口,拖着腮帮子出神的望向天空,一动不动,好似雕塑。 怎么就回不去呢,心应该是诚的嘛,不回家我干嘛一圈圈傻跑啊。当然,也根本不用怀疑口诀的真实性,毕竟已经试验成功过一次。 那是不是来时从大街上穿越的,现在也应该从原来的地方回去呢?原来的地方磁场感应更为理想? 最后,袁紫烟想到了这一点,猛地拍了下大腿! 是啊,从哪来的回哪儿去啊!在院子里瞎跑,肯定没门!袁紫烟为自己这个灵感欢欣鼓舞,“雨竹,我饿了,赶紧吩咐伙房做饭!” 很快,香喷喷的饭菜上桌,因为大小姐的口味突然改变,桌上的全部都是硬菜。袁紫烟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样子十分不雅,直到吃不动了,还往嘴里塞个不停。 其实袁紫烟也没有那么能吃,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必须要有充足的体力逃走,所以就得多吃些高热量的食物。 饭毕,袁紫烟抹了把嘴巴,竟然撑的走不动了,只好躺下消化了一个多小时,才觉得胃里舒坦点。 袁紫烟终于起身,走到门口,想了想,还是不客气的从梳妆盒里抓了把珠宝首饰塞怀里,嘿嘿,白喊袁天罡一声爹啊,送点见面礼也不错。 然后,袁紫烟便大模大样的往院门口走,去寻找来时的那条路。 门口那两个老仆,一个姓王老的掉牙,一个姓李白了头发,其实是袁天罡的心腹,不仅看守门院,还兼职财务总管等要职。两人的实际年龄都超过了八十岁,不知道服用了何种灵丹妙药,或者是跟着袁天罡讨来什么仙方,反正是耳不聋眼不花,走路一阵风,还能坚守岗位,比年轻人都精神。 别说是在古代,这把岁数在现代也没几个看大门的了。所以,袁天罡过人的养生之道,从此可见一斑。 听雨竹说,两位老人无依无靠,一直跟着袁天罡,把大小姐当做是孙女般的疼爱,百依百顺,有求必应。 一见大小姐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两位老仆连忙迎了过去,笑道:“大小姐,这是要上街啊?” “嗯,闷得慌,出门溜达溜达。”袁紫烟点点头。 “怕是不行。” “为什么啊?” 老仆指指门外,袁紫烟顺势望去,暮然发现门口还有四个当差的把守着,应该是随时提防自己逃走,顿时心中就恼火了。 袁紫烟叉着腰蹭蹭蹭走了过去,四名官差立刻虎着脸挡在府门前,就跟这是他们家似的。 “喂,这里可是我家,你们守在这里干嘛?” “大小姐,我们就是当差的,您就老实在家里呆着,别让我们为难了。”其中一名官差象征性的拱拱手,还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我又不是犯人,干嘛整天呆在家中,我要出去逛街!” “可以,我们几个随行。”官差不客气的指指自己的鼻子。 “看见你们几个就烦,赶紧滚蛋,好狗不挡道!”袁紫烟不耐烦了。 官差也恼了,“怎么骂人呢?若不是袁大人时常资助,你这功夫就得在牢中受罪吃苦!” 呸!袁紫烟鄙夷道:“你少他妈的在老娘面前嚣张,老娘可是要进宫当娘娘的,翻手为天覆手雨,再啰嗦小心我让皇帝杀了你全家!” 咔!袁紫烟瞪着眼睛做了个抹脖的动作,官差果然脸色变了,面面相觑一通,口气也柔和了下来,道:“大小姐,要不是您上次折腾那出,咱们也不敢在您府前打扰。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还望大小姐消停点,给哥几个留条活路!” 这话说得可怜,袁紫烟气也消了不少,抱着胳膊冷声道:“我今天就想出去逛逛,你们看着办吧。” 为首的官差挠挠头,又和其他几个嘁嘁喳喳一顿,赔笑道:“大小姐想出门,当然可以,不过……”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来回不能超过半个时辰。” “半个?当是去茅房呢!不行,两个!” “最多一个时辰!” “去你的,三个!”袁紫烟竖起三根兰花指。 这,官差咬咬牙点头答应,又口气强硬的说道:“三个便三个,但是有一条大小姐必须同意,否则就算把我们打死,我们也不敢违抗皇差。” “快说。” “必须有袁府中人陪同。”官差肯定的说道。 我靠,这招狠啊。只要有家丁陪同,那就说明责任全都推给了袁府,万一袁紫烟跑了,那就是袁家人看管不力。最后直接受连累的就是袁天罡,官差倒是好交代。 “怎么,怕我跑了啊?”袁紫烟冷笑道。 “能不怕么?”官差挺实在。 “我问你,要是我凭空消失了,或者变成蝴蝶飞走了,你们说这责任归谁啊?”袁紫烟压住火气沉声问道。 官差嘿嘿笑道:“要是那样,您就是活神仙,我们叩拜还来不及呢!” “好,算你有种,记住你刚才的话就行!” 袁紫烟气哼哼的转身往回走,她要去找袁天罡,也就是这个时代的爹。最好多派几个人,只要是大家都有目共睹自己凭空不见了,那么也不会连累到袁府中的人。 “爹!爹!” 袁天罡正在看书,便听到女儿蹬蹬蹬上楼的声音,不禁微微摇了摇头,到底是女儿母亲早亡,没有学好规矩,大呼小叫的。 正想着,满脸怒气的袁紫烟推门进来了,气哼哼的走到袁天罡面前,上来就说:“爹,我要出去一会儿,门口那几个狗仔子已经同意了,就是需要家丁陪同,你快给我派几个吧!” 袁天罡将女儿的话捋顺,放下手中的书,柔声问道:“为何要出去啊?” “哎呀,你别问了,我就是闷而已!”袁紫烟不满的转过身。 袁天罡却缓缓起身,走到女儿面前,爱怜的替她擦去额头的汗水,柔声道:“烟儿,外面风大,仔细受了风寒。” 轻声细语,真心关切,袁紫烟的心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温暖,抬头看着眼前这名儒雅稳重的男人,不由怔怔的说道:“爹,若是哪天女儿不在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为父会的,倒是你啊。”袁天罡说罢,将女儿揽入怀中,喃喃道:“都是为父不好,不该把你带到人世间受苦。” 袁紫烟真切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父爱,在现代爸爸也是爱她的,但是从未有过如此亲昵的举动,袁紫烟甚至都怀疑小的时候,爸爸是否抱过自己。 袁紫烟将自己缩在这个温暖安全的怀抱之中,恍惚是在自己父亲怀中,忍不住委屈的哭了:“爸爸,你重男轻女,向来都看不到我的优点!你喜欢那些堂兄弟都远远胜过我!” “傻孩子,为父视你为掌上明珠,世人皆知。即便你那同父异母的哥哥,也不曾受到如此宠爱。” 袁紫烟这才回过魂来,这是袁天罡,不是自己的爸爸。好奇的问道:“爹,你这么疼我,是不是因为娘的缘故呢?” 袁天罡一怔,随即放开袁紫烟,脸上闪过一丝忧郁,重新坐下,叹息道:“我自幼喜爱研习星象相学之术,本不愿娶妻,只是尘缘未了,前后有了两位夫人。” “爹,那你更喜欢哪位夫人呢?” “皆不如儿女重要。” 想必袁天罡说的是实话,袁紫烟才不在乎自己这里的母亲是否受宠,这和她毛关系都没有。倒是袁天罡屋里的陈设吸引了她的眼光,这几天第一次来到这里,房间很大很宽敞,按现代化的标准,光这个书房就得超过二百平米,而且摆放的都是好东西啊! 伏羲亲手描绘的八卦图、周文王用过的骨牌、孔子《象解》原版,还有其他的珍玩古董琳琅满目,数不胜数,占满了两面墙的位置。 “哇,爹,咱家很有钱吧?”袁紫烟擦了把口水,目露贪婪的问道。 “哈哈,温饱尚不成问题。”袁天罡也被女儿的模样给逗乐了,肯定的说道:“烟儿,你刚才不是说想出去走走吗,爹陪你出去!” 啊?! 这是袁紫烟万万没有想到的,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袁天罡竟然如此宠溺女儿。可是自己这是要跑路的节奏,袁天罡若是跟随,会不会连累到他?即便有家丁陪同有目共睹,但是官差交不了差,也会死命推卸责任的。 短短几日,袁紫烟觉得和这个男人有了亲情感,自然不忍心。 “爹,随便派几个人就是了,我,我……” 正文 第六章 古人之忧 袁天罡打断女儿的话,叹息道:“不日你便要进宫,以后再见谈何容易。回去添件衣裳,爹陪你。” 这?袁紫烟犹豫不决,但看袁天罡眼神坚定,知道拒绝没用,便怏怏回去胡乱批了件外套。心中暗想,历史上的袁天罡并不是因为自己死的,所以,不会因为女儿飞仙,受到连累。 收拾完毕,父女俩走出庭院,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这是袁紫烟头一次坐马车稀奇的不得了,里面的空间其实比电视或者电影里看到的还要小,拥挤不舒服,而且一个厚厚的铺垫也架不住马车的颠簸,屁股都要开花。 “烟儿,想要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那里叫什么名字,我给车夫指挥吧。”袁紫烟掀开帘子探出脑袋,左左右右的一通指挥,马车到底速度快,半个时辰之后,袁紫烟眼前一亮,前面正是刚来时的那条街! 回家的愿望再次燃烧起来,刚刚对这里的不舍也置之一旁,袁紫烟兴奋的跳下车,仔细回忆当时出现的地点。 袁天罡也跟着下了车,不知道女儿在搞什么鬼把戏,只是女儿满身的光彩已经掩饰不住,璀璨夺目,这个家,这条街还有这座城池已经盛不下她了。 袁天罡精通命理相术,得知女儿日后飞黄腾达按理说应该高兴,但是从古至今的经验时刻提醒着他,但凡成大器者,莫不是经历一番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磨难。每每想到这里,袁天罡便不愿再去想。 “哈哈,就是这里!”袁紫烟环顾四周,确信无疑,好激动呀,马上就要回家去了! 不远处,一双充满慈爱的眼光正在看着自己,袁紫烟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以前的袁紫烟死了,自己也要马上回到现代,袁天罡儿子也不在身边,独自一人该是何等的凄凉! 可是,现在顾不上了,自己本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就不该替古人担忧!为了不连累袁天罡,争取更多的目击证人。 袁紫烟站在原处,清清嗓子,然后双手拢成喇叭状,大喊道:“瞧一瞧看一看哪,袁家大小姐今天就要飞仙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难得一见的美女升仙啊!” 袁天罡一脸惊讶,女儿真是病糊涂了吗,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等袁天罡反应过来想要靠近女儿,却被闻讯赶来的人流挤到了一旁。袁天罡心中担忧不止,生怕人流拥挤伤着女儿,隔着人群高喊道:“烟儿莫怕,爹在此保护你!” “爹,我会想你的!”袁紫烟大眼睛里饱含着泪水,也许等自己回去后掌握熟练方法,说不定还能常回家看看,回古代的家。 袁紫烟狠狠心咬咬牙,挥舞着双臂让行人都站在两旁,给自己留出足够长的跑道。 一切准备就绪,袁紫烟将裙子系在腰间,冲着手掌哈口气,然后飞快的奔跑起来,口中再次念动那个口诀:“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助我脚力,奔往太虚,急急如赦令!” 速度越来越快,脚步越来越轻快,终于感受不到坚硬的地面,凌空了!袁紫烟心头狂震,灵验了,又灵验了,马上就能回家了! 和上次不太相同的是,袁紫烟悬浮之后并没有停止上升,而是不断向上升去。 嘿嘿,飞得更高,跑得更快! 袁紫烟小心肝激动的砰砰的,下面的百姓也乱作一团,没想到真有人升仙了,世上还真有活神仙。甚至还有些百姓纷纷跪倒在地,膜拜女神。 袁天罡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巴,不敢置信的把眼睛揉了又揉,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但无论怎么看,怎么回忆对照,上面那个越飞越高的女子就是女儿啊! “烟儿,你要去向何处!”袁天罡喊道。 “我要回家……” 不低头不要紧,一低头,袁紫烟吓了一大跳,哇,这高度目测足有十五米,相当于五层楼高,若是掉下去的话…… 起心动念,无不是罪业,这么一个想法刚一冒出,袁紫烟心里生出恐惧,身体便停止了上升。紧接着便是自由落地,大家惊呼连连,袁家大小姐正手舞足蹈的从上面飞下来呢! 哪里是飞下来,是掉下来! 袁紫烟吓得连救命都不会喊了,遁走咒语也忘得干干净净。下面人头攒动,仰着脖子看着今天的精彩一幕,当然,随着她的降落,大家还是不仁义的往后,闪出了一大块空地。 不要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长空,袁紫烟绝望的闭上眼睛,小命休矣!还会死得很难看,不忍再想,重重闭上眼睛。 嘭! 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的头晕,然后又是地上五个半翻滚,最终消停下来。 没死是可以确定了,但好像是面朝下,袁紫烟叫苦连天,鼻子要摔趴趴了。穿越过来,什么好处没捞着,现在可好,还摔毁容了,连嫁给昏庸老皇帝的资本都没了。 哇!呜呜~ 袁紫烟伤心的哭出了声,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哭得很投入。 “喂,你的鼻涕……” 突然,身下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袁紫烟猛然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没趴在地上,反而是趴在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身上。 如此近距离观看,年轻男子简直帅呆了,白净斯文俊美自然不用多说,关键是带着一股霸气,你看那双坚定的黑亮眸子,宛如天际最亮的星辰,即便是黑夜中,也能亮瞎人的眼啊! “喂,你的口水……” 年轻男子又轻声提醒,袁紫烟这才回过神来,慌忙从他身上爬起来,擦了把鼻涕眼泪和口水,四周则传来阵阵喝彩之声和掌声。 原来,袁紫烟所谓的“升仙”之时,这位年轻男子正好也路过此地,饶有兴致的看着天上美如风筝的女子,暗叹世间竟有如此奇女子,真是不枉此行。 但是,没想到的是,风筝线不结实,不知道为何,女子又飞了下来。年轻男子多年习武,很快就瞧出端倪,凭着速度和美女的空中表现,这是栽了下来。 街上的人都慌不择路的避让,生怕被砸在下面成为肉垫,唯有这名年轻男子纵身一跃,接住了袁紫烟。 十几米的高度,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硬接肯定要砸歪肩膀扯断胳膊,于是年轻男子就地旋转几圈卸去部分冲力。但是,到底力道太强,没有站稳,抱住袁紫烟齐齐摔在地上,干脆趁势翻了几个滚,算是两人都安然无恙。 等年轻男子也站起身来,袁紫烟发现他比自己高足足一头,玉树临风,桀骜不驯,真是够气度! “烟儿,烟儿!”袁天罡挤过人群,走到女儿身边,上下一通打量,担忧的问道:“烟儿,可曾摔着?” “没有,爹,是这位公子救了我。”袁紫烟连忙向父亲引荐年轻男子。 “老夫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袁天罡双手作揖施礼,却被少年制止住,“敢问老伯可是盐官令袁大人?” “正是。” “世伯在上,请受小侄一拜!”年轻男子施了一礼。 袁天罡上下打量,“公子气度不凡,似曾相识。” “世伯,我乃荥阳太守次子李世民。”年轻男子微微一笑。 “什么?!” 一个炸雷传来,袁紫烟瞪大了眼睛,像是打量外星人一般,由于欣喜脸上表情都有些扭曲,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你真是李世民啊?” “呃,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在下。”李世民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我叫袁紫烟,待业女青年,帅哥,签个名吧,签这里,这里!”袁紫烟低头找不到纸,便指着自己胸脯急急说道,其实她的意思是签在衣服上。 可是李世民的眼睛却瞪得溜圆,这,这是几个意思? 咳咳,袁天罡立刻咳嗽几声,略带歉意的说道:“小女前几日受了惊吓,常有疯癫之语,让李公子见笑了。” “呵呵,我倒觉得令爱非比寻常人家女子,十分特别。”李世民象征性的夸了一句。 袁紫烟却拿着棒槌当针了,李世民何许人也,一代明君,开创大唐盛世,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要是嫁给这样的皇帝,自己还真不想回去了呢! “李公子怎有闲情雅致来洛阳游玩?”袁天罡呵呵笑道。 “家父奉皇上旨意,官拜山西河东慰抚大使,故尔途中路过此处。” “原来是李大人高升了,恭喜恭喜,不知李大人现在何处,可否赏脸一聚?”袁天罡热情的问道。 “侄儿在此谢过世伯美意,只是家父先行一步,此时怕早已到了山西。”李世民彬彬有礼,不卑不亢的说道,然后又看了袁天罡一眼,走近些,低声说道:“家父对世伯仰慕已久,尤其您称骨看相,无一不准,说您赛过卧龙凤雏。” “常来常往啊!”袁紫烟不知深浅的插了一句嘴。 袁天罡脸上表情如初,他岂能听不出李世民的意思,这是要拉拢他,微笑道:“感谢李大人厚爱,但凭李公子救了小女,袁某自当感激不尽。” 李世民脸上露出一抹惊喜的表情,谢绝袁天罡家中休养小住的好意,又急着赶路去了。 正文 第七章 伏羲点化 望着李世民伟岸的背影离开,袁紫烟好不懊恼,根本都没说上几句话,没合影没签名,到了现代怎么忽悠那些小伙伴们? “烟儿,还不速速跟我回家去!”袁天罡一脸不悦的说道,父亲的威严显露无疑,袁紫烟也不敢再跑,垂直高度有了,但是平行距离却是零,等于咒语还是失效。若是再摔下来,肯定就只有大地母亲接着了。 一路上袁天罡也不说话,袁紫烟嘿嘿笑着赔不是他也是不理不睬,回家后,连饭都没吃,袁天罡便把袁紫烟叫到了自己书房里。 “爹,怎么了?!” “跪下!” 袁天罡一声怒吼,吓得袁紫烟一哆嗦,还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不由嘟囔一声,干嘛啊,腿却不争气的软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袁紫烟心里直嘀咕,跪天跪地跪祖宗,给袁天罡磕头不算亏。 正想着,耳边又是一声大吼:“伸出手掌?”袁天罡盛怒之下,找出戒尺。 “爹,你这是?嘿嘿,给我看手相啊。”袁紫烟一惊,讪笑着给自己找台阶下。 袁天罡根本不解释,拉住袁紫烟的手就要打,袁紫烟吓得哇哇大叫,还真打啊!紧握着拳头就是不肯摊开。 袁天罡何等气力,一根根掰开,眼见戒尺就要落下,袁紫烟急中生智,大声哭喊了出来:“娘啊,我的亲娘啊,你怎么死的那么早啊,可怜女儿没人疼,没人爱啊!” 袁天罡更恼,戒尺举得更高了,袁紫烟连忙又哭喊道:“娘啊,我这都要进宫了,只怕以后要给娘烧个纸钱都难哪!娘啊,你可得保佑我爹长命百岁,健康长寿!女儿不在的日子,也希望他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你?!哎!袁天罡心头酸楚,终于松开袁紫烟的手,将戒尺扔到一旁,坐到凳子上生闷气。 袁紫烟暗自松了口气,应该是躲过了一场家规,只是袁天罡为什么动这么大的气啊,不就是当众飞了一回嘛,嫌丢人了? 等袁天罡气消得差不多了,袁紫烟挤出笑脸,试着开口问道:“爹,女儿哪里做错了,惹您发了那么大的火?” “你还明知故问!” “爹,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且问你,你如何习得飞升之术?”袁天罡说到这里,又忍不住重重拍了下桌子。 原来是为了这个,其实那不叫飞升,叫遁走,真老土,亏你还是袁家老祖宗!“爹,说实话,那是用来飞奔的,我也不知道为何飞上了天。” “哼,顾左右而言他,我且问你,你那咒语如何得知的?!”袁天罡盛怒难消。 袁紫烟眼睛骨碌一转,赔笑道:“嘿嘿,这还不容易嘛,爹您是古今知名大术士,我从您那里学点本事还不正常?” “扯谎!”袁天罡桌子拍得山响,随手又拿起戒尺,狠狠道:“星象预测,术术咒语,何等严密之事!爹用尽半生,仍未参透其精华。爹怕你们根基不够,研习不深,反而走火入魔,所以从未将此类书籍示人,而是深深锁在柜中。快说,你又是如何窃得这些?” 袁紫烟不高兴了,嚯的站起身来,不满的说道:“爹,我承认自己是有些顽劣,但是也不会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你那意思我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学梁上君子,撬你的锁喽?我要真想拿,直接管你要就是,否则费那么大力气干嘛?” “是啊,你作何解释!”袁天罡的脸阴的都能下来雨。 解释?怎么解释啊?袁紫烟还真犯了难,实话实说肯定不行,这个年代的人肯定接受不了这种思想,反而会被人认为是疯子,电视里的穿越剧不都这么演的吗? “我从小便教导你言行信果,光明磊落,如今真是让我失望!”袁天罡重重叹息。 “哎呀,爹,至于那么夸张吗,其实事情经过是这个样子的。”袁紫烟舔舔嘴唇,开始胡诌起来。 大致意思是这样的,那天我被官差追杀,慌不择路,哪里有道往哪里跑。说来也奇怪啊,女儿我平时身体娇弱,走路都喘,那天却有如神助,脚下生风! 再后来,到底是心慌意乱,体力倒地不支,晕倒在地。按照现在的时辰来算,无非是半分钟或者几秒钟的时间,但是女儿却好似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还梦见一个好奇怪好奇怪的人,确切说是怪人。 “怎样的怪人?”袁天罡半信半疑。 “人头蛇身,虽然看似可怕,但女儿却觉得十分亲近,宛如亲人一般。”袁紫烟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说道。 “人头蛇身?”袁天罡惊得张大嘴巴,催促道:“后来发生何事?” “那人开口说道,当今世风日下,皇帝昏庸,他虽有心铲除奸佞,整肃朝纲,但人神有别,无法参与。所以,就传授了女儿一些奇怪的咒语,由于时间来不及,便将一些书籍直接印入女儿脑中。” 袁天罡直直瞪着袁紫烟,袁紫烟故作淡定,暗道,千万别露出破绽来:“爹,我说完了!” “天意,竟然是天意啊!”袁天罡终于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 “爹,你什么意思啊,我都听不懂。” “女儿,那面蛇身之人便是伏羲,八卦师祖啊。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大造化,竟然得到伏羲亲自点拨。”袁天罡感慨万千,袁紫烟却暗自松了口气。 并非是袁天罡脑子笨,智商低,这么容易就被糊弄。那个时代可不像现在,互联网发达,知识共享,随便什么问题,都可以在网上找到答案。 袁天罡对自己的书籍管理十分严格,也确信女儿绝对不会偷偷拿去观看,而且在那之前,女儿对此毫无兴趣,反而是一夜之间,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如果不是神灵指点,又怎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爹,是不是女儿做错了什么?”袁紫烟嘟着小嘴吧,故意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袁天罡却弯腰将女儿扶起来,柔声道:“烟儿,上苍降重任与你,此番进宫必定可以扭转乾坤,拯救天下百姓与苦难之中。” “嘿嘿,爹,哪有那么夸张了,隋朝肯定灭亡,这是谁也更改不了的事实。”袁紫烟随口说道,说完立刻后悔了,果然看见袁天罡的眼睛又瞪得滴流圆:“你从何处得知?” “这个,那个伏羲告诉我的!”袁紫烟只得硬着头皮这么说。 袁天罡点点头,叹息道:“我夜观天象,也知大隋气数将尽,不过此语决不可对外宣说,否则性命堪忧。既然大隋终究要走向灭亡,只是为父也参不透,上苍又为何安排你入宫,参与宫中无尽争斗,实在是委屈了烟儿。” “嗯,太委屈了。”袁紫烟撅着嘴巴。 “还有,你既恩承天意,行为举止便要得体,再不可像今日这般疯疯癫癫。明日我会请人再对你多加培训,以免进宫后失了仪态,徒添烦恼。”袁天罡说道。 说这个,袁紫烟就不高兴了,“爹,这话什么意思啊,难道说我没有大家闺秀的风度?” “是的。”袁天罡毫不客气的打击道:“深宫规矩很多,平日小心谨慎,规规矩矩尚且招来无妄之灾,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烟儿,爹可是为了你好。” “爹,那些都是虚的,人还得靠个人魅力。”袁紫烟很是自信,那些穿越剧中的女主角还有那些穿越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女主角进入古代,凭借当代古怪精灵,那是老吸引眼球了,皇帝王爷什么的爱的死去活来。袁紫烟才不信,就凭自己这聪明无比的大脑,再加上机灵善辩,进了宫会被打入冷宫? 切,那不是笑话吗? “仔细一些,总该没有坏处的。今日街上,你与李公子絮叨不休,哪里还有大小姐的礼仪,没看到围观百姓指指点点,为父好不难堪。”袁天罡提到这茬,还是不由摇了摇头。 袁紫烟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但也不肯认错,神秘兮兮的说道:“爹,我也不是见了谁都这么花痴的。那个李世民奇骨贯顶、日角龙颜,那可是帝王之相……” “嘘!”袁天罡立刻制止住女儿的话,警惕的从窗户探出头去,又随手关上门窗,紧张道:“岂可胡言乱语!” “爹,你就是大相师,称骨看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至于我是不是胡说,你比谁都清楚!”袁紫烟不悦的辩解道。 袁天罡一怔,随即点头赞许笑道:“果然是神灵指点,见解精准。烟儿,来,今日为父便将毕生所学精华全都传授于你,只求你在**争斗之中,安然无恙。至于将来的造化,那就要听天命了。” 好啊好啊!袁紫烟兴奋的拍着小手,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得到袁天罡的真传,说出去岂不是要把那些堂兄弟给嫉妒死? 呃,当然了,说了也没人信。 袁天罡取下墙上一幅字画,袁紫烟以为书籍都藏在字画后面的暗格里,电视里都这么演的,但是墙面光滑平整,什么都没有。 正疑惑,只见袁天罡将字画卷起,笑问道:“烟儿,可看出书画的奥妙?” 正文 第八章 奇香药丸 袁紫烟凑过去细细看,表面看就是副普通吉祥寓意的画,但是卷起来却觉得它比一般卷轴要薄很多,这么一大副,卷起来也就竹竿那么粗细。 “爹,这画是超薄的!”袁紫烟兴奋的说道。 袁天罡满意的点点头,又将卷轴塞入屋门右侧上方的轴承空心处,轻轻一旋,只听吱呀一声,屋门随即打开,原来门缝便是夹层,露出整齐摆成一面的书籍!这么设计还真是防盗防潮,看来袁天罡对于这些书籍十分爱惜,换谁也不容易想到字画卷轴便是钥匙。 袁天罡拿出其中一本,还有白色绢缟包裹,慢慢打开,呈现在袁紫烟眼前,语重心长的说道:“烟儿,这是爹耗尽上半生的心血所著,你可细细研读,记于心间。” 袁紫烟定睛一看,是《五行相书》。顾名思义,教人看相的。 袁紫烟一边翻看,一边问道:“爹,你说仅从相貌真的可以断定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吗?” 袁天罡笑道:“之前我认为是可以的,但是世事难料,人的运势也会因心境而改变。且相由心生,甚至连容貌也会随之更改。” “说的也太玄了吧?” “呵呵,难道我的宝贝女儿不就是这样吗?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身体更加健康,双目也更有神采,走起路来虽然不甚娴雅,但风风火火,活力非凡,爹很是欣慰。” 袁天罡絮絮叨叨,袁紫烟却看书看得津津有味,老爹的话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若是平日,袁天罡肯定会埋怨女儿不懂规矩,但此时他乐见于此,女儿越是全神贯注,越能说明她对书中事物感兴趣。 以前之所以不同意子女学习,是因为此类学识晦涩难懂,好比瀚海行舟,若没有明灯指引,多半是要迷失方向。 袁天罡自认尚未参透其中全部,所以虽日益年老,心中急躁,半生心血无法传承,但仍不敢拿子女犯险,何况儿子对此兴趣不大。之前有个徒弟李淳风,还有些悟性,但是因为紫烟的事情,李淳风愤然离去,未得再见。 好在苍天怜悯,女儿根基深厚,还得伏羲亲自点化,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呢?所以,袁天罡抛却传男不传女的封建思想,变得开通起来,要把毕生所学所感全无保留的教给女儿。 当然,依照女儿目前的年龄和经历,是很难一下子参透其中的含义。权宜之计,便需要她将书中所写全部记入脑中,来人方长,慢慢琢磨不晚。 “爹,这是什么?”袁紫烟眼尖,发现夹层角落里还有个精致的小盒,飞快的取了出来。首饰盒大小,紫檀木材质,雕刻有精密的花纹。 “被你发现亦是天意。烟儿,打开看看。” 嗯嗯,袁紫烟忙不迭的打开,猜想里面应该是颗鸽子蛋钻石,或者是流光溢彩的猫眼之类,反正是祖传之宝。 但是随着木盒的打开,一股奇异的药香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颗淡黄色的药丸,不知何等配伍,药丸看上去晶莹剔透,呈现出珠宝的润泽。当然了,多看两眼都知道这不是珠宝,还是药丸。 袁紫烟难掩脸上的失望,起码也得是个大珍珠吧,“爹,这是什么玩意儿?” 袁天罡笑道:“莫要小看此药丸,回头想来竟也是机缘妙不可言。你母亲生你时,一天一夜未能顺利分娩,我便在屋中闭目祈祷。等天际大亮之时,恍惚之时,半醒半睡之时,眼前出现一配方,包含三十六种珍惜药材,但寒热相宜,互为增补,十分奇特。我睁开双眼,趁记忆犹新迅速写下配方,刚刚写毕便传来婴儿的啼哭之声。之后我依照此方四处搜集药材,说来也是万幸,历时十五载,倒也在年前配齐,又历时七七四十九天,炼得此物。掐指算来,封存在此九九八十一天,便被你发现、此药丸配方因你而出,此时又被你发现,可见此药丸便是为你配制。” 袁紫烟都听晕了,大致意思是,自己出生的时候,爹意外得到一个奇怪的配方。折腾了十几年,结果出嫁之前,爹就配好了,天意就是为自个准备的。 袁紫烟皱着小脸左看右看,确实香味扑鼻,不解的问道:“爹,这是干嘛用的啊?” “我亦不知其中奥妙,但皆是珍惜药材炼成,对人绝无害处。” “什么珍惜药材,非得要十几年才能配齐?” “天山雪莲最里层花瓣、百年珍珠之心、千年灵芝根茎、万年珊瑚枝桠、还有二十四时节应时花蕊、其他的犹如野参、沉香等倒相称的不那么难得。最后用日蚀当天盛开的百花酿汁做汤、月蚀之夜生出的百草根晒干做柴,熬制七七四十九天,最终奇香四溢,只剩得这一件宝物。”袁天罡提起这事仍洋洋得意,总算是配出一丸。 哇!袁紫烟听呆了,其实药材无在乎珍贵,而是物以稀为贵。且不说那些药店可以买到的,单是凑齐前面这几种条件极为苛刻的就得花大力气找,这可比红楼梦里薛宝钗的什么冷香丸还难得! “哎,折腾十几年就这么一粒药丸,得花多少冤枉钱,还不如把那些钱都给我存着当嫁妆呢。”袁紫烟小声嘟囔。 “烟儿说些什么?” “哦,我是说,这药丸到底是什么功效呢?”袁紫烟连忙换了口风。 袁天罡微微摇摇头,说道:“我查阅古今药书,都未找到此等药方的药效。但从配方来看,俱是天地间精华宝物,又皆是至香至美之物,多半是美容养颜的良方。” “是啊,都是鲜花,干脆我吃了吧!”袁紫烟说着往嘴里胡乱一塞,仰脖干咽。 “烟儿不可!”袁天罡脸上颜色都变了,急急说道:“快快吐出,我还未测其毒性,怎能贸然服用!” 哈哈,袁紫烟笑弯了腰,摊手小手,那粒药丸竟然还在手中,吐吐舌头,淘气的说道:“爹,我是逗你的,从小妈妈就教导我,不能乱吃东西。” 袁天罡擦擦头上冷汗,没心思理解妈妈是个什么含义,催促道:“还是先放入盒中,待我日后细细研究。” 嗯,袁紫烟听话的翘着兰花指把小药丸放下,她才不会以身涉险,这种来历不明,而且又未经过临床实验的东东,哪能随便吃呢? 然而,当袁紫烟的手缩回来时,木盒里空空如也,咦,药丸哪里去了? 袁紫烟惊讶不已,连忙四处找,地上没有,衣服里也没有,真是活见鬼啊!袁紫烟懊恼的挠挠头,却觉得掌心异样,翻开来看,惊呆了。 我靠,什么破玩意儿啊,比巧克力还不抗热,竟然微微有些化了!就那么黏在掌心之处。 “爹,你这不是大火炼制的么,怎么这么容易化啊?”袁紫烟边埋怨边用另一只手往下抠。 袁天罡也感觉十分不可思议,这药丸放在木盒里,冬寒夏暑也搁置了段时间,时常袁天罡也会小心取出研究,并未见有融化现象,也不存在药丸变质的问题。 “哎呀,不好意思啊爹,化成糊糊了。”袁紫烟张开两只手,上面沾满了淡黄色半固体状物质。 袁天罡大吃一惊,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这些药液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袁紫烟皮肤吸收,还没来及洗手,药丸就在爷俩的注视下消失不见,除了掌心留下一抹沁香之气,干干爽爽,什么都没有留下。 父女俩大眼瞪小眼,最后的结论不用说大家都知道,天意呗。 拿了几本书之后,袁紫烟告别父亲来到自己的绣楼里,贪婪的看了起来,还毫不客气的在上面圈圈点点,以便不会的问题及时问。 雨竹打着哈欠催了好几次,奈何袁紫烟兴趣正浓,裹着被子秉烛夜读。小姐不睡,雨竹说什么自己也不肯去睡,而是支撑着眼皮陪读。 干等着肯定无聊,没多大会儿雨竹就困得直点头,一次次拿凉水敷面保持清醒。袁紫烟对小丫头多少也有了些感情,只是进宫之日临近,这些书也不能带走,便狠心抓紧时间攻读,将它们都背诵下来。 半夜时分,雨竹替袁紫烟端来了宵夜,肚子还真有些饿了,袁紫烟举筷子就吃,然而刚吃了没几口,肚子便传来一阵痛,剧痛。 这种疼痛是袁紫烟从未经历过的,不是痛经,比那可要严重多了。因为疼痛严重,导致胃里翻江倒海,喝水都嫌恶心,肠子没有一处不在蠕动,每动一次便让袁紫烟冒一身冷汗,最后便是严重的腹泻。 一晚上,袁紫烟不知道起了多少次,由于拉肚子又是半夜,也就没打扰别人,咬着牙撑着。只是到了天明的时候,袁紫烟已经虚脱的下不了床,还伴随低烧,哼哼唧唧快要死的样子。 雨竹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连忙泪眼濛濛的通知老爷请郎中,说小姐又遭难了。 袁天罡一脸焦虑,女儿最近身体状况极佳,脉象更是沉稳,不该有隐疾。他隐约察觉,女儿的腹泻应该和那粒药丸有关系,只是这粒药丸举世无有,若真有毒性,恐一时难以配好解药。 正文 第九章 实无病怏 郎中很快就来了,据说在当地挺有名气。郎中给哼哼唧唧的袁紫烟认真号脉,又翻看眼皮,接着又号脉,再翻眼皮,再号脉。 “医生,我到底是什么病啊?”袁紫烟眼皮都翻肿了,实在忍无可忍,有气无力的问道。 “这个……”郎中一脸为难之色,没有答话,却还是翻眼皮号脉,号脉翻眼皮。 “我到底怎么了?”袁紫烟慌了,郎中更是为难,“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 袁紫烟哇的一声就哭了,难道是病入膏肓,五脏俱侵,要死的节奏吗?袁天罡啊袁天罡,你虽然是我祖宗,但也不能害了我,谁也没有谋害他人姓名的权力。破药丸,简直就是催命丸啊! “爹,我,我恨……”袁紫烟到底忍住,没把这个你字吐出口,毕竟袁天罡也不是故意的,说起来这粒药丸还是自己手贱拿出来的,否则哪有今天这一出啊。 一见此景,袁天罡眼泪也扑簌簌掉落下来,拉住郎中问道:“果真如此严重?” 郎中连连摇头,又仔细看看袁紫烟的气色,沉思半响,等得众人都要发怒的时候,说了句雷人的话:“小姐,脉象平稳,实无病怏。” 什么?没病?! 庸医,老娘都拉得要脱水了,你还说没病,有这么睁着眼说瞎话的吗?庸医! 袁紫烟愤愤不平,扒拉开郎中翻眼皮的手,没病你还号个屁脉啊!袁天罡不放心,皱着眉头亲自又给女儿把脉翻眼皮,翻眼皮把脉,也是一脸疑惑,“烟儿确实无恙。可连续拉肚,是何缘故?” “小姐可曾错吃过什么东西?”郎中问道。 袁天罡嘴角抽动,还是不诚实的摇摇头,毕竟这件事十分秘密,不为外人所知。既然无恙,更不可随意泄露。 郎中又歪头想了想,最后下了结论:“至于拉肚,也可能是因为情绪波折,加之近几日天气乍暖还寒,疏忽了保暖,想必并无大碍。” “什么大爱小爱的,赶紧给我输液补充水分,脱水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袁紫烟急急的起身,现在医疗水平太低,一个小毛病就能要人的命,从这点来看,还是在现代更有保障一些。 郎中当然不懂输液是什么,开了些补养的药方,叮嘱多休息,便退下了。 袁天罡送走郎中,坐到女儿跟前,忧心忡忡的问道:“烟儿,可还有其他不适?” “头昏脑涨,昏昏思睡,活着无趣,不如一死啊!”袁紫烟带着哭腔答道。 “烟儿不要过于担忧,有为父在,定保你安然无恙。” 切,正是吸收了你的破药丸,本姑娘才这么惨的。 因为女儿身子实在是虚弱,袁天罡便又跟雨竹打听了些具体细节,比如几点发作的,又吃过什么,喝过什么,甚至是排泄物都是什么样的。 等雨竹细细的一一回禀之后,袁天罡若有所思,又回房查阅古书去了。 白天依然还拉肚子,吃不下任何东西,强迫喝点水,多半也都吐出来,那一小半基本也是拉出来的。值得一提的是,随着时辰的推进,好在是拉得次数逐渐减少。 三天之后,袁紫烟瘦的几乎是皮包骨头了,两只大眼睛深深陷入进黑眼眶中,下巴更尖,真成了千金大小姐,走路一阵风就能刮倒。但是,好歹止住了泻,胃口要好了不少,恢复了些精神。 期间,袁天罡也没查出来病因,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第四天起,袁紫烟能吃能喝,又是活蹦乱跳,待身体微微丰润些,对比之前,更增添妩媚,并无其他后遗症。所以,此次拉肚子事件也就到此为止。 接着看书学习,外加锻炼身体。 时光流逝犹如白驹过隙,进宫之日终于不以袁紫烟意志而转移的到来了。 袁府上下忙做一团,不少老仆痛哭流涕,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弄得袁紫烟也真跟和亲人离别一般。 雨竹哭得泪人似的,更是誓死追随袁紫烟,小姐去哪儿她就去哪儿,终身不嫁,服侍小姐。袁紫烟劝了她好半天,说是宫中险恶,不如留在袁府,等年龄一到,让袁天罡把她当做义女风风光光嫁出去,总比老死宫中要强。 好话说尽,但雨竹咬紧了压根就是跟着小姐,否则自己就去死。 哎,哪能让你去死呢,一块去吧。 当然,袁府中还有两个比较淡定的人,一个便是袁府主人袁天罡,他一如既往,没有太多情绪变化,只是多了些时间给女儿讲解书籍疑难。 任凭谁心里都清楚,袁天罡这是故作镇定,女儿出嫁,还是要嫁到皇宫里去,从此一堵高墙相隔,再见很难。袁天罡是一家之主,习惯了将所有的愁绪都藏在了心间,以免女儿看到伤感。 另外一个便是袁紫烟了,哼着小曲溜溜达达,时不时还在院子里跑两圈。其实袁紫烟的真正想法是,采选不见得就能选上,就算是到了最后关头,也可以装傻充愣,照样打回原籍,有什么好怕的? 目前最让袁紫烟苦恼的是,那个遁走口诀跑偏了,念动之后,不往前跑,还是径直往上升!自己可不是热气球,也绝对不好奇到底能升到多高,只要是离开地面半米便停止了。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呢? 院子里试过行不通,穿越事发地也不行,要说两者之间的共同点,那就是地方都不够大。现在的街道怎么可以和未来相提并论,说不定皇宫之中地方宽敞,等进去后抽时间试试,如果管用就直接回家了,不管用的话,就想办法让宫里退货! 除了袁紫烟,这天晚上谁都没有睡好,每个人心里怅然若失。 第二天天刚亮,雨竹带着极其复杂的心情喊了足足五遍才把袁紫烟叫醒,接着便是梳洗打扮,吃早餐和大家告别。 据说整个洛阳符合条件的适龄官家女子有十二名,加上洛阳又是陪都,也就是第二首都,按照以往的惯例,是必保有三个入选名额,属于额外照顾吧。 至于其他普通百姓家,经过层层选拔挑出来的良家子,因身份卑微,就自行上路。选不上的直接回来,偶尔星吧俩的选上,也多半是宫女的命运,每月赚点俸银,然后在宫里老死终生。由此可见,家庭背景至关重要。 得知这个消息袁紫烟心里更有底了,选上不容易,退出还是问题不大的。吃完早饭,伸个懒腰,终于到了和大家说再见的时刻了。 家丁仆人自然是哭成一团,真真假假分不清楚,袁天罡则始终带着鼓励的微笑,但是拉着袁紫烟的手却是凉的,足见他内心的凄楚。女儿出嫁,心情最为纠结的往往都是父亲。 “烟儿,一入宫门深似海,为父在外定会替你尽心打点,但宫内之事还需你自己把握分寸。”袁天罡边走边叮嘱。 “爹,你都说了好几遍啦!”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门口,府上早已备好了宽敞华丽的马车,看上去比袁天罡自己的都要高档。也许是穷家富路,当爹的不忍女儿受苦,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可能性,那就是这是身份的象征,免得女儿出门受人冷落,挨人白眼。 早有四名官差等在外面,拱手说道:“袁大人,您就送到这里吧,大小姐尚需在洛阳府衙与其他官家小姐汇集,然后由我们护送至京城。” 袁天罡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随即恢复波澜不惊的面容,道声,有劳。然后趁人不注意,将一个沉甸甸的口袋塞到那人手中,不用说,肯定是银子。 果然,几名官差脸上笑开了花,连声说一定会照顾好大小姐,让袁大人放一万个心。袁天罡如何真能放心,但却无可奈何,只得满怀担忧和不舍,目送女儿上了车,然后远去。 袁紫烟上了马车之后,掀开帘子,看见袁天罡孤独的身影矗立在府门前,举起袖子似在擦拭脸上的泪水。 心口突然被触动,袁紫烟有种想哭的感觉,青史留名,却半生孤寂,这世间果真没有完美之事。袁紫烟忍住眼泪,探出半截身子,冲着后方挥手:“爹,不用牵挂,我去去就回!” 袁天罡似乎听到了女儿的声音,苦笑着摇摇头,便回府去了,把自己关在卧室里面足足两天两夜,谁也不见。 等袁紫烟坐稳,雨竹不解的问道:“小姐,以你的姿色,肯定要当妃子的,还怎么回来啊?” “傻丫头,想进宫难比登天,但是耍个心眼儿被打回来,还是非常容易滴。” “怎么耍?” 瞧我?袁紫烟猛然吐出舌头斜着眼,手蜷缩着,含糊说道:“我,我癫痫病发作了!” 雨竹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咯咯笑个不停,“小姐,太丑了,还是不要了。不过,这招能管用吗?” “废话,等着看好戏吧!”袁紫烟自信满满。 主仆俩有说有笑的先是赶往洛阳府,和其余那十一名官宦女子集合后,再统一赶往隋朝国都,大兴城,也就是后来通称的长安城。 袁紫烟想不到的是,自从离开这里,那粒神奇的药丸正在她体内发挥令人惊叹的药效,助她成就一个又一个传奇故事。 正文 第十章 争奇斗艳 十几分钟后便来到了洛阳府邸,也就是市政府。从距离来判断,袁府所处应该是一级路段,那么大院子得值不少银子。 “小姐,你快看!”雨竹打乱了袁紫烟的小算盘,抬头望去,府邸门前停着六七辆五颜六色的马车,还有几辆正从不远处赶来。 对于自己的相貌,袁紫烟有信心,加上名门之秀的高贵气质,以及来自于现代化时代的聪慧头脑,还不得把这些嫩黄瓜似的青涩女孩给比下去? 哎,要不是本姑娘急着回家,哪有你们进宫当娘娘的份,都回家呆着去吧! 正想着,几个袅袅婷婷的身影从车上款款下来,或轻轻摇着扇子,或拿着丝帕擦拭香汗,回头看向袁紫烟这边,袁紫烟顿时傻眼了,怎么全是美女?!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夸张,这几位大小姐年龄应该和袁紫烟相仿,也许是从小就是为了进宫做准备,举手投足之间端庄娴雅,一颦一笑莫不是勾人心弦,匀称的身材,精致的五官,外加玲珑有致的娇俏身材…… 袁紫烟不由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盘着二郎腿,摇荡着脚,哼着小曲,相比这几位,还真有点自惭形秽。 袁紫烟拉上帘子,一时间有些气恼,本来是该值得高兴,大家都这么美,又都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综合素质比起自己来,是要高那么一点点。只是人比人,气死人,不管哪个时代的女孩子,多少都是有些妒忌心的嘛! “小姐,不管如何,您都是当之无愧的洛阳第一美女。”雨竹看出了袁紫烟的心思,肯定的口气说道。 “是吗?” “这是公认的!” 雨竹的话多少让袁紫烟心里舒坦不少,其实自己无非是不熟悉古代的礼仪,好好培训一段时间管比她们都强。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待选人员悉数到齐,没有一个迟到的,可见大家对采选之事十分重视。 陪都洛阳到大兴,距离大概不到四百公里,如果在现代的话,最佳选择自然是坐火车,即使自驾游,也就七八个小时的路程。 但是如今坐的是马车,大小姐们又都受不了苦,走不了两个时辰便要停下歇息一会儿,估计到京城得三天时间,效率何其低下! 头一天还好,大家保持着安静和优雅,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的睡,期间下车也是微笑满面,不急不缓,柔声细语。 但是第二天大家便有些坐不住了,纷纷埋怨赶路辛苦。 领头官差不得已再次停车,路边休息,小姐们纷纷下车,袁紫烟屁股也坐的生疼,跳下车来。哎,长时间坐马车可不是幸福的事情,骨头都要散架。 “诸位小姐,还需要再多辛苦些时日,万不能勿了采选吉时。”官差拱手赔笑说道,一脸谄媚相。 也不难理解,这些女孩当中必定会有三个进宫,以后可就是尊贵无比的宫中贵人,哪个惹得起? 这时一名女子轻摆柳腰,轻启朱唇,轻声说道:“此番赶路也是提前算了时日的,为的就是路上多多歇息。非是我等懒惰,吃不了这许多苦头,而若是一路风尘仆仆,形容憔悴,在皇帝面前失了礼仪,岂不是罪过?” 官差一愣,说的有道理啊,送到皇上面前确实都该是精神水灵的,不能灰头土脸。但是官差门也有自己的打算,这差事不好干啊,早点送到意味着风险早点转移。 瞧瞧,无非是赶了一天多的路,已经有两个上吐下泻的晕了好几次,再有几个太过娇弱坐马车累死的,那就是掉脑袋的结局,谁也不愿意头上顶着这么多祖宗。 官差赔笑道:“周小姐所言极是,依小的看,不如早点到大兴,安排诸位好生休养……” “真是啰嗦!”这个周小姐脸上立刻冷了下来,对随身丫环使了个眼色,丫环会意,从袖中摸出一锭黄灿灿的金子,说道:“官大爷,我家小姐也是为了大家伙好,这些留着喝茶吧!” 有钱能使鬼推磨,官差动了心思,满脸笑容的伸手就去接,丫环却傲慢的提前松手,金子掉落在地上。 主仆二人则去找阴凉休息,官差敢怒不敢言,但还是弯腰将金子捡起来,愤愤小声嘟囔了一句,至于说了什么,谁也没有听清楚。 “真牛啊,雨竹,你认识这个周小姐吗?”袁紫烟开口问道。 “小姐,你真是忘却了不少事情。她是洛阳都尉的独生女儿,名叫周珊珊。去年冬天,皇上在洛阳宫小住了些日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正好遇到了这位大小姐。当时正下雪,她立在雪地之中,皇上夸她肌肤胜雪。”雨竹解释道。 哦,明白了,原来是得到过皇帝赞许的人,难怪这么骄横。说实在的,这位周珊珊长得还真是漂亮,像是整过容一般,毫无瑕疵,要不是一身骄横打了折扣,还真像是仙女下凡。 其余几个也自命不凡,都是拿鼻孔看人,而且十二个人只有三个入宫的名额,所以彼此争奇斗艳,互不服气。 大家分头找地方休息,带的家伙什挺齐全,有搭帐篷的,还有挂吊床的。周珊珊最为夸张,车上带了好几床锦被,随便往草丛上一铺,松松软软,一屁股便坐了下来,小丫头立刻捶腿揉肩好不殷勤。 春天的阳光最为难得,真不知道这些大小姐都是怎么想的,多晒晒太阳有利于身体健康,健康才是美,懂不懂啊? 袁紫烟站在阳光最充足的地方,开始又蹦又跳的做健身操,自然吸引了所有的眼光。 大家嘁嘁喳喳议论个不停:“那不是盐官令袁大人的掌上明珠吗?” “是啊,听说有闭月羞花之貌,如今看来甚是一般,皮包骨头,很是可怜。” “皮肤也黑,皇上怎么会喜欢如此粗糙的女子?” …… 大家毫不避讳的冷嘲热讽,雨竹气不忿,还嘴道:“我家小姐大病初愈,自然体态消瘦,又常沐日光,所以看上去有点黑。” 周珊珊的丫头撇嘴道:“后日便能到达大兴,这两日怕是吃不胖也捂不白了吧?” “你?!”雨竹气得涨红了脸,恼道:“我家小姐才高八斗,见识非凡,定能进攻辅佐皇上!” “辅佐?”周家丫头冷笑道:“**又不能干预朝政,说这话也不怕掉脑袋!” 周家丫头说着看了看那一队官差,他们立刻警惕的看了过来,雨竹慌了,吓得几乎要哭出来:“我的意思是我家小姐能协理**,让皇上没有后顾之忧!” 周家丫头还要说些什么,周珊珊发话了:“碧秋,不得无礼。” “是。”碧秋不忘又冲着雨竹做了个鬼脸。 周珊珊走进袁紫烟,上下打量一番,微微施了一礼,说道:“听闻妹妹身体有恙,姐姐甚为挂牵。” 我认识你吗?咱俩是朋友吗?瞧你脸上稚气未消,怎么还叫我妹妹?袁紫烟一肚子狐疑,开口问道:“咱俩谁大谁小啊?” “还不是想称大!”雨竹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周珊珊装作没听见,又看似和气的拉过袁紫烟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脸上却快速闪过一丝嘲讽,“妹妹怕是女红做多了,这手怎的如此粗糙?” “嘿嘿,已经比我之前强多了,可能是最近常锻炼身体的缘故。周珊珊,你平日没事儿也得多锻炼,健美才是真的美!”袁紫烟不以为然,好意的提醒道。 周珊珊眉毛一扬,夸张的笑道:“妹妹是说我不美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妹妹身体不适,姐姐不打扰了。”周珊珊根本不听解释,傲慢的打断袁紫烟的话,摆出一副团结友爱的模样,但离开时,附在袁紫烟耳边的一句话却让袁紫烟对她再无一丝好感:“听闻你得了疯病,还是趁早回家吧,勉强进宫,惊了圣驾,死路一条!” 周珊珊一步三摇的又回去和其他人说笑去了,大家都拍马屁的说,周姐姐宽宏待人,非但不纵容丫环,反而还体恤她人的病情,颇有**皇妃的风范。 袁紫烟却快要气炸了,叉腰瞪眼,恨不得想过去打她两巴掌。一个小屁孩,充其量十五六岁,竟然小小年纪就学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要得了盛宠那还不得成妖?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是要回家的,这个时代的人死活跟自己没关系。不就是喊个姐姐嘛,这小丫头比自己老了一千多岁,喊一声也是赚了。 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袁紫烟咽下一口恶气,翻了几个白眼,还是自练自个的。雨竹却气得要命,觉得胃口都是疼的,一圈圈转,嘟囔个不停,反而是袁紫烟劝她出门在外,还是消停些好,不要凭白惹出是非,雨竹这才赌气上了马车。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日头不再那么强了,官差起身客气的高声说道:“诸位,天色不早,前方又常有劫匪出没,咱们还是尽早启程。” 什么?还有劫匪?小姐们的脸都寒了,纷纷走向自己的马车。但是周珊珊却不以为然,说道:“朗朗乾坤,纵有劫匪也不敢对我等下手,除非是不要命了!再歇息一个时辰无妨!” 正文 第十一章 遭遇劫匪 拿人家手短,官差赔笑道:“周小姐,早日赶到驿站,咱们这些当差的,也早点心里踏实。说到底,还是为了诸位贵人的安全着想。” 周珊珊显得十分不耐烦,又冲丫环碧秋使个眼色,碧秋不情愿的又摸出一锭金子,扔了过去,滚落在官差脚下。 官差脸上一阵抽搐,带着不满的口吻说道:“周小姐,要是诸位其中任何一个出了差错,我们这些护送的可就要脑袋搬家!” 是啊,还是早点走吧,也歇得差不多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说道。 “怎么,嫌金子不够?”碧秋鄙夷道:“这些够你们几十多个人一年的饷银,一点都不识抬举。” 碧秋这是找死的节奏,官差奴颜婢膝的本就窝火,被一个丫头抢白几句,脸上自然不好看,冷声道:“我等是替皇上办差的,若是有了一差二错,丢了小命,多少金银也无福享受!” “好了,好了!”周珊珊不耐烦的起身,让碧秋再拿出一锭金子,懒洋洋的说道:“我也并非不体谅你们的难处,只不过是替众位妹妹着想。这沿途有没有劫匪不好说,即便有还有你们这百十人保卫。但若是妹妹们车马劳顿,气色不佳,误了采选良机,我岂能袖手旁观。” 官差还想说几句,周珊珊打断他,又说道:“你忠心可嘉,我都记在心里。那就依你,不多停顿,再过半个时辰,接着赶路吧。” 切,打了个半价,明着是让步,但实际上还是不肯吐口走,非要多待半个时辰,这个周珊珊果然霸道,袁紫烟一阵鄙夷。 “这个……”官差面现迟疑,周珊珊俨然以皇妃口吻说道:“来日见到皇上,我定会替你美言几句。” 这句话比什么都好使,谁不知道周大小姐是早就被皇上相中的美人。说的也是,晚走半个时辰就能遇到劫匪了?这可是洛阳来的美人,劫匪真要起了歪心思,那一定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可是反过来就不一样了,顺了贵人的心思,将来宫里有了靠山,将来飞黄腾达,富贵无边啊! 官差终于想通了,嘴都咧道耳后根了,谄媚的笑道:“就依周小姐!他日飞上枝头,还指望着您老人家吃饭呢!” 周珊珊得意的一笑,又去眯着眼睛休息。 袁紫烟看看天色,刚刚日光明媚,这会儿却不知哪飘来厚厚的云层,天色犹如黄昏一般。 袁天罡的名气虽然大,但官职却一直不高,至少没周珊珊家里硬气。袁紫烟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就认了。再说了,早点晚点赶往京城,对于她而言,无所谓,更不差这半个时辰。 袁紫烟现在第一要务,就是抓紧一切时间锻炼身体,还有就是尽快吃胖点,多些脂肪。上次的腹泻太过猛烈,瘦了十几斤,看上去确实有些单薄。 袁紫烟按照以往的训练方式正常跑步,跑了没半圈,突然脚下一软,犹如踩到海绵一般,身形不稳便重重摔在地上,脸着地,顿时口鼻出血,狼狈不堪。 以周珊珊为首的几位女孩掩面偷笑,本来就黑瘦,摔得鼻青脸肿,还有进宫参选的必要吗? 雨竹连忙过来搀扶起来袁紫烟,并替她把血迹擦拭干净,但额头鼻子蹭破了皮,嘴唇高高撅起,不用做鬼脸,这幅尊容也够丑的了。 “小姐,怎么如此不小心?”雨竹忍不住抱怨。 袁紫烟却并没有答话,而是蹲在地上用手指抠抠索索,又用拳头砸了砸。不对啊,都是黄土地,刚才为何脚下发软呢? 袁紫烟确信自己身体健康,更没有被什么东西绊倒,或者说是一种上苍的暗示?想到这里,袁紫烟心头一阵狂跳,眼皮也不停的跳动,不好,应该是有危险事情要发生。 事不宜迟,袁紫烟顾不得嘴疼,大喊道:“咱们赶紧赶路,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周珊珊咯咯直笑:“你的预感还真准,却是不祥,肯定选不上了。” 哈哈,连几名官差看着袁紫烟小鬼似的脸庞都觉得好笑,袁紫烟正色道:“你们都知道,我爹是知名相师术士,多少达官贵人都对他很尊敬。我自幼耳濡目染,多少学点技术,刚才上苍已有所警示,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补充一句,我绝对没有跟你们开玩笑。” 领头官差当然赶路心切,见袁紫烟一本正经的样子,连忙也说道:“袁小姐说的是,周小姐,也歇息的差不多了,早点赶路吧!” 周珊珊还想耍威风,但是袁天罡的能力,在场的心知肚明,被他预言的人,无一不是按照既定轨道发展。 所以,大家没再坚持,也都有些不安的起身,催促赶路。周珊珊不满的瞪了袁紫烟一眼,觉得她是故意的装神弄鬼,和自己对着干,小声嘀咕道:“妖言惑众,等我进宫,一定削了你爹的官职!” 等大家都上了各自的马车,周珊珊才懒洋洋的最后上车,而那几床锦被也就随意丢在原处,因为沾上了尘土。 “我靠,真是个败家娘们!”袁紫烟在马车内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骂了一句。蚕丝被多贵啊,质量好点的都得上千,再厚点的,上万。她可倒好,一扔好几床,让人看着都肉疼。 官差也都骑上各自的马匹,谨慎的视察周围环境,一刻不停的赶路。期间再有要求下车歇息的,全部是充耳不闻。 隋朝时期,总人口也就是四千多万,出了城门,一路荒凉,毫无热闹可言。随着夜色的来临,路上更觉清冷,连袁紫烟这种胆子大的人,都觉得四周静的可怕。 “诸位小姐再忍耐片刻,再有半个时辰,就能赶到驿站。”官差不时安抚大家的情绪,因为前方便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常听人说,此地有劫匪出没,菩萨保佑,千万不要出任何差错! “停车!”碧秋这时从马车中探出头。 “又有何事?”领头官差不满的回头问道。 “还能有何事,一连赶了几个时辰的路,谁没有个内急?”碧秋恼羞的说道。 “且再忍忍,过了这片树林……” “大胆!”碧秋嚷嚷道:“这事儿还有等的,赶紧停车!” “此处凶险,坚持片刻便可安然穿过。”官差没有松口。 “若是我家小姐憋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我愿领死谢罪!”官差头一次嗓门大了不少,其中还带着几分威严,和刚才的谄媚大不相同。袁紫烟对他开始刮目相看,虽然貌似贪财,大是大非上还算有些原则。 “你有几个脑袋赔得起啊!” 碧秋叫嚣着钻出马车,就要强行往下跳,嚷嚷着闹出人命有他们好看。就在这时,林中惊起一片飞鸟,树林深处扬起漫天飞尘。 不好!官差脸色一变,拔出腰间大刀,大声喊道:“保护诸位小姐,火速前行,若有耽搁着,一律处死!” “虚张声势!我要下车!”碧秋不知死活的嚷嚷道。 官差回过头,狠狠说道:“若是因你叫嚷招来劫匪,怕是第一个人头落地的便是你!” 碧秋再傻也知道危机真的来了,吓得缩回脑袋,再也不吭声了。 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往前飞奔,马车十分颠簸,颠的众多小姐们惨叫连连,但谁也不再敢说停车,生怕一个落后便被劫匪抢走。 然而,为时晚矣,只见一路人马赫然从树林中蹿出,足有二百人以上,个个蒙着脸面,全副武装,手中的大刀寒光凛凛。真的遇到劫匪了! 为首的一个骑在高手大马上,举着手中佩剑,吼道:“放下金银和女子,可饶恕尔等性命!” 金银好说,但是这些女子可是一个都不能少了,劫匪放过一次,皇帝可不会轻饶。官差们不敢疏忽,上前呵斥道:“来者何人?” “占山为王,无名无姓!”对方的马高出普通人几乎要半头,更显得威风凛凛。 “这位好汉,想必你也看出,我等护送诸位千金小姐赶往大兴城采选,金银尽可拿去,但是还望手下留情,放过众位小姐!”官差喊道。 “听闻洛阳精挑细选的这些女子皆是天香国资,卖去青-楼换钱也是不错。”为首劫匪不容分说,向手一挥手,命令道:“抢!” 马车内立刻传来惊叫之声,紧接着几个胆小的从里面滚落下来,连滚带爬的就往来时的方向跑。 “诸位小姐不要慌张,都留在车上,我等誓死保卫你们的安全!”官差慌忙呼喊,但该跑的不会停,哭喊着不敢回头的逃。 哎,娇生惯养,足不出户的大小姐能跑多远,这些人骑马片刻就能追上。果不其然,匪首哈哈大笑,也加入到厮杀的队伍之中。 只听马蹄声、兵刃相接之声,女子的哭喊声混合在一起,袁紫烟也头皮发麻,暗自思量,该是出去抢匹马,还是逃到树林中呢? 袁紫烟紧张的掀开帘子,外面杀成一片。令人奇怪的是,官家的士卒战斗力远没有这群劫匪强,官差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劫匪却仅有几个负伤的。 如此下去,胜负可分。 不行,得想办法逃走!袁紫烟正思忖着往哪个方向跑,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劫匪便冲着她的马车赶了过来。 正文 第十二章 自污脸面 袁紫烟心头狂跳,眼见劫匪快要赶到之时,两名官差奋不顾身的扑了过来,挡在马车前,和劫匪厮杀不已。虽是以二对一,但劫匪身手不凡,先是虚晃一刀,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其中一名官差的头颅应声落地,脖颈处喷出一股血箭,霎时染红了布帘。 啊! 袁紫烟主仆齐齐发出一声惊呼的喊叫,吓得还没有来及闭上眼睛,另外一名官差也胸部中刀,倒在血泊之中。 劫匪满脸得意的用刀掀开帘子,主仆俩紧紧抱作一团,心想这下可完了,要被劫走当压寨夫人去了。 没想到,劫匪往里瞅了两眼,脸上却现出失望之情,打量袁紫烟好几遍,鼻青脸肿,眼歪嘴斜,瘦的跟麻杆似的,凭衣饰来看应该是个主子,但这姿色还不如身边的丫头标致呢!难道说当今皇上的选美标准已经发生悄然改变? “不,不许伤害我家小姐!”抖得跟筛糠似的雨竹,临危仍不忘护主,挡在袁紫烟前面。 劫匪不以为然,区区两个弱女子怎能挡住自己的寒刀?本不想杀他们,只是这个袁紫烟这模样也太丑了,看着就闹心,不如杀了,省得半夜出来吓人。 劫匪狞笑着缓缓举起刀,雨竹吓呆了,袁紫烟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当然不能让自己还有雨竹死于非命,灵机一动,张口说道:“壮士,家有病重慈母,怎可在外滥杀妇孺,徒增罪孽?” 劫匪一怔,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冷声问道:“你怎知我母亲有病?” “你右侧额头一团黑气,且已侵入山根之处,想必令堂身体状况堪忧,何不放过我们,为母积福,延续慈母寿命?”袁紫烟故作淡定的说道。 劫匪没有说话,带着疑惑看着袁紫烟,迟疑之间又有几名官差赶过来,便纵马离开。 袁紫烟主仆长长舒了口气,好在自己摔伤了脸没有被对方相中,否则贞洁不保啊! “小姐,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还没想好,脑子太乱了。” 两人正愁眉不展的想主意,突然,马车帘子再次被掀开。雨竹惊魂未定,吓得尖叫连连,定睛一看,却是周家小姐主仆二人,两人非常狼狈,身上布满灰尘,肩头各自一个小包裹,应该是贵重细软。随后,两人不容分说前后爬了上来,捂着胸口大喘气。 原来,周珊珊的选妃呼声最高,加上她又喜欢讲排场耍威风,以姐姐自居,所以马车一直都在前方。当劫匪开始抢钱抢人的时候,她就知道躲在后面的好处了! 于是周珊珊带着贵重物品还有丫环跳下马车也往后跑,跑着跑着她也明白一个道理,两条腿跑不过马匹的四条腿,反而更容易暴露目标。情急之下,看见一个劫匪离开一辆马车,还以为是空的,便胡乱的钻了进来,里面的主人竟然是袁紫烟! “喂,你们干嘛进我们的车子?”雨竹质问道。 “给你们点赏钱就是!”碧秋毫不示弱。 “外面的人最喜欢你们的赏钱。”雨竹指指外面。 “怎么,见死不救么?” “好了都别吵了!吵架也不分分时候。雨竹,看着外面点,让马夫绕道快马加鞭回去。”袁紫烟吩咐道。 “不行!”周珊珊双眼圆睁,说道:“让马夫继续前行,火速赶往大兴。此时若是回去,肯定要误了选妃时机!” “得了,可别惦记当娘娘了,下次再说!”袁紫烟不耐烦的说道。 “哪还有下次,上次不足十三岁,下次则过了芳龄,只能随意嫁人!”周珊珊执拗的说道,她的情况和袁紫烟差不多。 “难道进宫对你就这么重要吗?”袁紫烟问道。 “是,我不想过普通人的日子,我从识字之日起,爹娘便严加教导,若是这么回去,岂不是辜负了爹娘的一片心意!”周珊珊就是不肯松口。 “这是你的马车还是我的?” “紫烟,难道要我给你跪下吗?”周珊珊泪眼汪汪的看着袁紫烟,倒也楚楚可怜。 袁紫烟犯了难,倒不是为了回去还是前进发愁,而是官差与劫匪混作一团,无论往哪个方向跑,都很难逃脱。金银乃身外之物,但是人绝对不能让他们抢了去,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劫匪岂会轻易放她们回来? “我反正不怕,刚才已经有人来抢了一波了,一看我这模样就退了回去。”袁紫烟说道。 周珊珊哭丧着摸着自己的脸庞,“哎,长得美竟也是罪过。” 我呸!袁紫烟心里那叫一个鄙夷啊,这时候还不忘自恋。但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无非是个十几岁的小妹妹,若被抢走,被那群劫匪糟蹋,想想也于心不忍。 周珊珊这模样,劫匪一见,还不得留着哈喇子把她给抢走? 跑也不行,坐以待毙,心存侥幸更不行,因为还会有劫匪过来检查马车的。袁紫烟眉头紧皱,计上心来! “周珊珊,你真想完璧无损的进宫?”袁紫烟沉声问道。 “那当然!”周珊珊说完,惊喜的问道:“你可有办法吗?若我能逃过此劫,妹妹居功至伟……” 得了吧您哪!谁是你妹妹!袁紫烟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那些人不像是劫财,我看更像是劫色。你身为洛阳城第二大美女,肯定是他们的重点目标。” “他们敢!”周珊珊气得小脸绯红,回过神来,质问道:“为何我是第二,第一却又是谁?” 袁紫烟不客气的指指自己的鼻子,我。 这个笑话开的不是时候,周珊珊实在是笑不出来,急切的问道:“有什么法子赶紧说啊!” 袁紫烟掀开帘子,指指地上,问道:“他们看中的无非是相貌……” 还没有说完,周珊珊就连连摆小手,撅着小嘴说道:“你是想我像你一样,摔得鼻青脸肿?如今我一只脚跨进皇宫,已是皇家人,怎能自残身躯呢?” 我呸,说的道貌岸然的,还不是胆小不肯付出,袁紫烟无聊的说道:“知道你没这个胆量,我不是让你自残,你看那里是什么?” “什么?”周珊珊不解的顺着袁紫烟的手指方向看去,“除了地上一摊马尿,并无其他啊。” “我说的正是马尿!” “什,什么意思?” “简单啊,尿泥玩过吗?哦,对了,你肯定没玩过,但是你总该见过别人玩吧?把那些掺合马尿的泥巴涂脸上,丑了吧唧的,谁还愿意要你?” “你让本小姐脸上涂那些脏东西?”周珊珊脸都气得变了颜色,恼道:“你分明是借机羞辱我,我偏不!” “那随你便,反正路子已经给你指了出来。” 袁紫烟不再和她废话,而是关注着外面的动静,本来从人数上,这些劫匪就有绝对的优势,而且他们训练有素,武器精良,凡有靠近官差几乎都是一刀毙命,大有赶尽杀绝的架势。 官差渐渐招架不住,马车之中的女子便被接连揪了出来,“哈哈,果然不虚此行,全是绝色!” 匪首仰天长笑,吩咐下去,将这些女子统统带走! “我跟你们拼了!”领头的官差杀红了眼,举起大刀便冲着匪首砍杀过去,匪首眼皮眨也不眨,等官差靠近之时,挥剑一迎,只听叮当一声,官差的大刀竟然被齐齐削成两段,应声落地。 趁着官差发愣之际,匪首目露凶光,手中长剑直直的便刺了过来,官差连忙躲闪,到底晚了一步,长剑刺中肩部,匪首猛然反转剑柄继而抽出。 顷刻间,如注鲜血喷出,官差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不已。 “找死!”匪首举刀便要再刺,结果官差的性命,啊的一声大叫传来,吸引了匪首的目光。 发出叫声的正是周珊珊的婢女碧秋,她哪里见过这等杀人场面,双眼一翻,直挺挺的晕死过去。 匪首寻声看来,正巧看到车中一张精致的苍白小脸,一身得体的鹅黄色衣裙,由于惊吓,双眼之中全是惊恐,更衬得美人楚楚可怜。匪首心神荡漾,一时间忘了地上的官差,色迷迷的往马车方向赶来。 周珊珊连忙缩回头,哆嗦成一团,“都,都怪这个死丫头!” 又有几名官差缠住了匪首,周珊珊慌得六神无主回头看见晕死的碧秋,眼珠一转,动手就脱自己的衣服。 “喂,现在就急着献身啊?”袁紫烟大跌眼镜。 周珊珊并不说话,脱完自己的衣服,又去脱昏死过去的碧秋的衣服,袁紫烟总算是明白了,周珊珊要拿贴身丫头当替死鬼啊! 衣服换好后,周珊珊摸出随身带的铜镜,又发起了愁。生得美也是过错,即使换上丫环的衣服也掩盖不住俏丽的容颜,匪首还会盯上自己的。 周珊珊无助的看着袁紫烟,袁紫烟耸肩摊手,斜眼看看外面地上,表示除了马尿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可,可是我怎能碰那么肮脏的尿泥?”周珊珊终于抵抗不住巨大的压力,哭了出来。 “想想进宫后的荣华富贵,光耀门楣。”袁紫烟好心提醒:“那个劫匪武艺高强,很快就会把官差全部杀光,你可要抓紧时间!” 正文 第十三章 手下留情 扑哧,又有一名官差被心狠手辣的劫匪刺破喉咙,周珊珊知道已经毫无退路了,狠狠心,终于跳下车,匆忙从马尿中抓了两把泥,又坐回车上,但是双手发颤,就是狠不下心往脸上抹。 周珊珊胳膊举高了又放下,试探好几次,眼泪啪啪掉,实在是下不了手。要不是惦记着进宫当娘娘,她这会儿死的心都有。 “别犹豫了,赶紧的!”袁紫烟才不管那些,猛地一抬手,一把尿泥便糊在周珊珊的脸上。腥臭扑鼻,让人恶心,周珊珊顿时哇哇大吐,胡乱用袖子擦了两把,结果彻底成了大花脸,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连带着一旁的雨竹也直反胃。 周珊珊到底是家教不错,反正已经这样了,遇事还算沉着冷静,依然不忘给碧秋也抹了一脸泥。 碧秋被腥臭的味道熏醒,咳嗽两声,缓缓睁开眼睛直哎呦,迷茫着睁着两只空洞的眼神,幽幽的问道:“小姐,到底发生了何事,我还活着吗?” 周珊珊点点头,眼中泪光盈盈,说道:“碧秋,你今天舍身救主,我一定记得你的恩情。” “小姐,什么意思啊?” 碧秋还没弄明白,周珊珊已经扬起手中哗啦作响的包裹,冲着碧秋的脑门狠狠砸了过去,可怜的碧秋立刻头破血流,晕死过去。 “喂,你干嘛啊!”袁紫烟急忙制止她再砸,要知道里面全都是金银,再砸会死人的! “碧秋心野胆小,若是清醒必然不会同意。”周珊珊颓废的说道。 “你还真下得了手!” “我只求自保而已,碧秋自幼便养在我家之中,吃穿用度皆高人一等,今日为主尽忠,无可厚非!” “呸!那你也不能用人家的命来还你的恩情啊!”袁紫烟十分气愤,觉得周珊珊这人心肠又黑又硬。 忽然,一阵淫笑传来,马车帘子便被掀开了!匪首终于走到了马车前,里面的骚臭熏得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们几个,全部下车!”匪首捂着鼻子粗暴的命令。 三个人连忙顺从的下来,袁紫烟虽然胆大,此时也紧张的手心全是汗,不停告诫自己淡定,刚刚把脸给摔了,容貌肯定没法看,眼下需要做的便是保命,尽量不要激怒对方。 匪首打量着三个人,捂着鼻子一阵阵皱眉,最后停在袁紫烟面前,问道:“你难道也是入宫参选的?” “嘿嘿,可不是嘛!”袁紫烟嘴一咧,夸张的抠抠鼻孔。 劫匪先是鄙夷,后来哈哈大笑:“你既有此心,便随了你的心思!希望你能被皇上瞧中,封个贵妃当当。” “借您吉言!谢过大哥!”袁紫烟连忙施了一礼,暗自松了口气。不经意的抬头看去,这匪首的一双眼睛长得倒也好看,两道如剑眉毛,就是不知道摘掉面具之后,容貌如何,想必应该不会太丑。 匪首见袁紫烟盯着自己看,警惕的又拉拉面罩,粗声问道:“刚才那位身着黄衣的女子在哪里?” 袁紫烟主仆二人没吱声,身着丫头服饰的周珊珊低下头,用手指指了指马车。匪首满心喜悦的往里探头,看到穿着黄色衣服的碧秋,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小姐丫头已经掉包了,匪首不解的问道:“为何满脸污垢,满头鲜血?” 周珊珊用假声说道:“小姐她被吓坏了神智,适才跌落在污泥之中,后又试图自杀,所以如此。” “可还有气?” “有,有!壮士可以将她带走!”周珊珊急不可耐的说道,袁紫烟冷冷的看着她,小小年纪,心肠真狠! 劫匪眼中露出精光,走到周珊珊面前,猛地抬起她的下巴,质问道:“你与她有何冤,为何催促我将她带走?” 周珊珊彻底懵了,颤声道:“小姐待我恩重如山,并无积怨。我见您气度不凡,与我家小姐绝配,故尔说出那番话来。小姐若是嫁给昏君,争奇斗艳,必定后-宫寂寞,孤独终老岂不可怜,怎么比得上宫外自由自在?” “你倒是见过些世面!”匪首虽然对眼前这个女子很感兴趣,奈何脸上臭气熏天,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周珊珊脚下一软,立刻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匪首弯腰将车上昏睡的美人抱起,顺带着把金银之物也拿走了,然后一跃跳到马背之上,哈哈笑道:“有此一人,足矣!回去!” 劫匪们将截获的财物和年轻女子们都带到了马上,哭声震天。 “救命啊,救命啊!”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不远处一个惊慌失措的娇小身影向着这边跑来。 年纪看起来好小,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鞋子不知掉落在哪里,光着脚拼命的跑。看到袁紫烟,好像是看到了观音菩萨一般,伸开双臂,哭喊着:“姐姐救我!” 袁紫烟心生一丝怜悯,刚要去迎她,女孩却被匪首劈手拦住,像是抓小鸡一般,轻而易举的拎起来,女孩吓得花容失色,连声呼救:“紫烟姐姐救我,救我!” 匪首哼了一声,“若不从命,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姐姐救我,救我!”女孩像是吓傻了一般,只顾手脚乱动,根本听不到匪首说些什么。甚至,慌乱之中还张开小嘴便冲着匪首的手背死命的咬了下去。 匪首截获最满意的女子,正志得意满,没有提防,等到刺痛传来,手背之处已被咬破,两排压印清晰可见,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掌流淌。 匪首的震怒可想而知,啊的发出一声暴喝,劈手将女孩重重摔在地上,举起佩剑就要刺向她。“大胆,居然敢咬本公子,拿命来!” “手下留情!” 一声喊叫传来,匪首吃了一惊,冷脸回头,“谁在说话?” 周珊珊立刻不地道的指指袁紫烟,袁紫烟也有些懊悔,只是刚才的喊声是下意识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冲破了喉咙。 “你想替她受死?”匪首不怀好意的说道。 “大哥误会了!”袁紫烟稳稳神,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看似自然的将女孩扶起来,然后快速退后几步。女孩扑进袁紫烟的怀里,连头都不敢抬,瑟瑟发抖,周身冰冷。 “大哥,你看她,没长开的豆芽似的。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哥行行好,就放过她吧!”袁紫烟求情道。 “你别找事儿,连累大家受过!”身后的周珊珊小声提醒,袁紫烟对她厌恶至极,心里有了个坏心眼儿,笑道:“大哥,你看这小姑娘,又瘦又小,还不如周家的丫头标致,你要带就带走那个人吧!” 周珊珊气懵了,气急败坏的指着袁紫烟说道:“这人是袁天罡的女儿袁紫烟,若是带走她还多了位女谋士呢!” “闭上你的臭嘴!”袁紫烟眼睛冒火,恨不得上前抽她一巴掌。 “谁让你陷害我!” “我要真陷害你就揭发你!” 袁紫烟和周珊珊吵了起来,匪首眼中却多了一抹深意,袁天罡的名字他听得很清楚。此人能掐会算,术法了得,每日登门拜访他的人络绎不绝,因此结交天下豪杰无数。 若是劫了他的女儿,将来袁天罡用些虚幻之术,说不定就能找到自己。找到自己,就等于为整个家族带来无妄之灾,还是少惹麻烦吧! 匪首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带着一队人马扬长而去,剩下痛苦叫喊的官差,还有众位小姐家的丫环们。 袁紫烟胆战心惊,原来穿越并没有那么好玩,反而是法制不健全,人命贱如草。赤-裸裸的杀戮,光天化日下抢夺采选女子,这些可都是皇帝的女人,哎,多么混乱不堪的时代! 袁紫烟微微叹息,死亡的官差顾不上掩埋,被拖到一旁,代日后由其他士卒来处理,其余的该继续的还要继续。袁紫烟眺望远方,头一次觉得那么孤独凄凉,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 不知道是否是眼花了,袁紫烟好像看见死人堆里有人在动,难道是受了重伤的?袁紫烟有些迟疑,前面那么多死人,只是想想便觉得全身汗毛孔都竖了起来,何况再近前观看呢? 但是,若真有人还有气,却被明日赶来的士卒当死人埋掉,那么此人被活埋的悲剧岂不是自己造成的?罪过啊。 天色已大黑,四周阴风阵阵,地上血流成河,袁紫烟怕的要死,冷得抱着胳膊缩着脖子,怎么有点下阴曹的赶脚呢? 尽管害怕,但内心的那份柔软还是带着她走到那堆死人旁边,挨个寻找瞥见的生机。 “喂,有人活着吗?”袁紫烟小声的喊道,以防被远处的那伙收拾残局的人听到。 个个死相很惨,面容狰狞,双目圆睁,似有无穷不甘。四周全是浓浓的血腥之气,熏得袁紫烟眩晕恶心,头皮发麻,心里念佛不止,希望这些冤魂早日解脱。 不过,受了这么多惊吓,晚上肯定要做噩梦了。一遍走过,并没有异常,死人堆里一点的动静没有,难道是精神太过紧张看错了? 袁紫烟满腹疑惑,刚准备离开,身后一人却缓缓坐起身来,举起了大刀。 正文 第十四章 井底之蛙 袁紫烟只觉后背发凉,听到动静猛然回头,却是领头的那名官差,不过不是杀她,而是正把大刀举在脖间,试图自尽! “官大哥,不要啊!”袁紫烟连忙飞奔过去,按下刀柄。 官差怔怔的回头,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入宫待选小姐被抢走多半,皇上肯定龙颜震怒,我作为护送统领,横竖难逃一死。” “官大哥,好死不如赖活着,不能想不开啊。” “我若是死在此地,或许可以躲过一劫,保得家人性命无忧。”官差说着又颤巍巍的举起大刀。 “等等!”袁紫烟连忙制止住他,认真说道:“可能刚才你也看出来了,那些人并不像是劫匪,倒很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而且那个匪首也并非真的是山中劫匪,情急之下,他自称本公子,看来是有些来历的人。” 官差一惊,但随即黯然道:“不管何人,我有辱皇命,辜负太守的信任,总归是个死。只是心中好悔,千不该,万不该在路上耽搁了时辰,让这些劫匪得逞。” “还不是因为你贪人家银子!”袁紫烟想想就气不过。 “我妻子早逝,上有六十岁卧病在床的老母,下有三个儿女嗷嗷待哺,微薄的饷银哪里够,这才起了贪念。却不想连累一家老小的性命!”官差说的伤心,又举起刀想要抹脖子。 “你听我说啊!”袁紫烟再次拦住他,低声说道:“你别嚷嚷,也别动。不管咱们路上停不停,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的,势在必得,因为他们不光抢钱,还抢皇帝的女人,目的很明确。所以,依我看,这件事儿跟你的责任也不大。不如这样,你就躺下继续装死,等我们走了,赶紧带着一家老小搬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逃到哪里去?”官差一脸茫然。 “只要能在外面躲三年,再回来便是太平日子。切记,三年以内不要露头,否则还是个死。”袁紫烟暗示道。 官差自然不解其中的含义,但除了有精神毛病的,谁舍得自杀,他动了心思,不再说话了,顺从的躺在另外一个死人身上继续装死。 袁紫烟想了想,拔下头上的珠钗和腰间的配饰,还有两个耳环,全都塞到官差手中,“这些拿去糊口,记住啊,一定要熬过三年。就算是为了母亲和孩子,加油!” 袁紫烟挥挥小拳头,官差也傻愣愣的跟着挥了挥,因为伤势过重,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袁紫烟不敢逗留,匆匆赶了回来,因为车马已经收拾妥当,准备马上启程。 “喂,你刚才为何去了那么久?”周珊珊一直盯着袁紫烟的动向,等她回来便问道。 “关你屁事!” “难道你与其中的劫匪相识?” “周珊珊,我可警告你,嘴巴是用来吃饭说话的,可不是用来放屁的!你有种就去查看查看啊,看看哪个死人和我认识!”袁紫烟十分不满。 “瞧你,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周珊珊换上副笑脸,“好了,妹妹,咱们上车吧。” “你回你的车去,我这里不欢迎你!”袁紫烟一脸不悦:“以后可以叫我名字,不许叫我妹妹,否则叫一次我扇你一巴掌。” “叫你妹妹又何妨。” 周珊珊不以为然的说道,只是话音未落,啪!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脸上,周珊珊恼羞的捂住脸,质问道:“为何打我!” “刚才不是说过原因了吗?”袁紫烟冷哼一声。 你?! 周珊珊气得胸脯起伏,但是脸皮超级厚,非要和袁紫烟一辆马车,钻进去就不肯下来。袁紫烟懒得和她计较,抬腿也上去了。 “姐姐,不要丢下我!”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袁紫烟一看,正是刚才那个被她救下的女孩。也真可怜,完全吓坏了,脸上毫无血丝,双眼无神,依然在发抖,好像离巢的小鸟楚楚可怜。 “小妹妹,快上来,跟我们一起坐吧。”袁紫烟连忙伸手拉她。 “不行!这车本来就小,怎么坐得下那么多人?”周珊珊提出异议。 “你要不乐意就回自己的车上,看看碧秋的冤魂来不来找你!”袁紫烟不理她,搭手把小女孩拉上来,小女孩立刻依偎在袁紫烟身旁,无声的落泪不止。 袁紫烟心中对她更加怜惜,将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掌心,不停安慰她,危险已经彻底过去了。 一行人继续赶路,周珊珊抱怨个不停,说是贵重物品都没了,拿什么买新衣服新首饰取悦皇上之类的话。 “小妹妹,你多大啊?叫什么名字?”袁紫烟将小姑娘的手握在自己掌心,柔声问道。 “回姐姐的话,我年初刚过了十四周岁,姓楚名灵儿。”小姑娘乖巧的又补充道:“我爹是地方县令。” 哼,周珊珊鼻子一声冷哼,显然没把这个出身普通的小丫头放眼里。 “这么小就进宫,怕不怕啊?”袁紫烟心头的摩挲着楚灵儿的小手,十五岁不到而已,在当代也仅仅是个初中生,正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读书,屁事不懂,而这个女孩却要进宫面对诸多纷争。 “怕。”楚灵儿低头说道:“我娘也舍不得,说我笨手笨脚,进宫也会惹皇上皇后生气,不如早点落选回家。” “回家?得了便宜卖乖!”周珊珊夸张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俩也是修来的福气,洛阳城每年至少三个必报的进宫名额,今年本来待选的官家女子就少。这可倒好,劫走了九个,你们只要不是太差就能进宫。” 袁紫烟没有说话,这可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进了宫还能轻易出来吗?万一皇宫也不能施展开遁走术,三年之后,隋朝灭亡,自己会不会被乱臣贼子给杀掉啊? 袁紫烟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只听周珊珊又说道:“放心吧,等咱们进宫后,我多向皇帝美言,让你们不至于太凄惨!” 楚灵儿礼貌的说道:“谢谢周姐姐。” “谢她干嘛啊,说不定以后你的地位比她还要高呢,谁罩谁现在就下定论,岂不是太早了?”袁紫烟不忘时刻打击周珊珊。 “你也别不服气,你爹不是精通术术吗?我这面相可不只一人说过,百年不遇的富贵之相,不能说是当皇后吧,那也是贵妃的命运。若不是这样,我爹爹母亲又怎会幼时便培训我呢?”周珊珊洋洋得意。 “天天教育才是现在这熊样,要是从小不管,现在还不得占山为王,成了猴精啊?”袁紫烟嘲讽道。 雨竹和楚灵儿听到,忍不住逗捂嘴偷笑,周珊珊气得满脸通红,一路吵吵闹闹,倒是不寂寞。楚灵儿年纪小,又差点被匪首杀死,总是提不起太大的精神,大多数时间都是伏在袁紫烟膝上昏睡。 说白了,这就是嗜睡表现,只是包裹都被劫匪给抢走了,没有多余的衣服给她批盖。 “周珊珊,你头上的簪子还能值点钱,不如让官差当了,换床棉被来吧。”袁紫烟忍不住说道。 周珊珊吓得紧紧捂住,“不行,不行,这是母亲送我的生日礼物。” “脖子上的那块玉呢?” “更不行,这是父亲为我求来的保命符。” 总不能跟她抢吧,而且四处荒野,确实是想还钱也没有地方去。好在不久后众人终于来到了驿站,女孩子们得以洗涮。 重伤官差就地治疗,第二天一早,其余人继续赶路。楚灵儿嗜睡的情况更严重了,裹着一床从驿站取来的厚被子还直说冷,袁紫烟只得将她抱在怀中,暗自祈祷她千万不要病倒。 又经过了辛苦的一天时间,这个与其他州郡十分不相称,看似有些狼狈无精打采的队伍终于来到了大兴城! 即便是来自现代的袁紫烟,也对大兴城的繁华感到震撼。 长街十分宽阔,可容八辆马车同时经过,长街两旁随处可见宽敞的院落,其中不乏亭台楼榭。洛阳城为隋朝陪都,繁华不消细说,但与大兴城比起来,又差了一个等级。就单说这宅院吧,袁紫烟自觉家中有二层和三层的小楼,已经是富贵人家的日子,但在这里遍地可见,足见生活富裕。 集市更是热闹,人头攒动,川流不息,身着各色鲜艳绸缎衣装的人们来来往往,喜气洋洋。 “哇,果然是京城,天子脚下,你们快看,还有富家小姐夫人逛街置办物品呢!”周珊珊眼睛更是不够用的,兴奋的掀开帘子看个不停。 “有句俗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井底的癞蛤蟆没见过多大的天。”袁紫烟打了个哈欠说道。 “哼,可用四个字形容,井底之蛙。”周珊珊鄙夷的看了一眼袁紫烟,通过一路的了解,她发现赫赫有名的袁天罡竟然没有教导好女儿,举止随意,言词粗鄙,还不如自己以前的丫头碧秋有档次。 “哦,不管是几个字,只要对周大小姐形容得当就行。”袁紫烟翘着二郎腿,悠悠醒来的楚灵儿和雨竹都忍不住偷乐。 周珊珊满脸涨红,柳眉倒竖,质问道:“大兴为国都,繁华景致岂是其他地方可以比拟的?你久在洛阳,可曾见过这等繁华景象?” 正文 第十五章 宇文家族 “说实话,我见过的繁华可比这要强多了。”袁紫烟舔舔嘴唇,提起自己生活的城市,赞不绝口:“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有天上飞的飞机,日行千里,那都是小意思。地上跑的火车轮船每次都能带着上千人旅行。普通人家都有四个轮子的小汽车,一踩油门,三四个时辰就能从洛阳到大兴,比马车快几十倍!” 三人都听呆了,雨竹忍不住问道:“小姐,哪里有这样的地方?” “就是,雨竹从小服侍你,你若是见过她怎么没见过?为了说话压我一筹,编造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哄骗我们!”周珊珊立刻冷嘲热讽。 “要不说你是井底之蛙啊!”袁紫烟不屑的说道:“你说大兴城街道宽,我们那里随便一条街就比得过这里。你看这里人多,我们那的人口是这里的三四十倍!” 啊?周珊珊不可思议的问道:“那么多人,得盖多少庭院?” “想什么呢,地皮多紧张啊,所以必须盖楼房,而且还得盖到云层里!” 哈哈,周珊珊发出一阵大笑,抹着眼泪说道:“紫烟,原来你的病还没有好。我劝你现在便回去吧,假如以后胡言乱语惊了圣驾,别再把袁大人给连累了!” “去你的,我爹那是要名垂史册的,千古留名!”袁紫烟竖起一个大拇指。 “哈哈,真是好笑。” “笑个屁啊,反倒是你爹,名不见经传,后人谁都不记得他!” “且不管你如何说,我父亲官职就是比袁大人高!” “什么高啊低的,真是没见识,周大蛤蟆!” “你骂本小姐什么?” “嘴巴大,嗓门高,还有一肚子坏水,当然是蛤蟆!” “我,我跟你拼了!” 周珊珊恼羞的上前就要扯袁紫烟的头发,当然被雨竹给拦住,赔笑道:“周小姐,我家小姐身体刚刚康复,您大人大量,不要计较吧!” “呸,倒是护主的奴才,我要是骂你癞蛤蟆你乐意吗?”周珊珊恼道。 “嘻嘻,若是我家小姐开心,骂我什么都成!”雨竹眨眼道。 周珊珊更觉得窝火,趁着雨竹不备,就要打袁紫烟,楚灵儿嘴巴脑子都转的比别人慢半圈,但眼睛还算是好使,立刻傻乎乎的挡在袁紫烟跟前。 只听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巴掌便打在这个小姑娘的脸上,五条血红的指印立刻现出,楚灵儿眼泪汪汪的,却不敢抱怨,还一味说道:“周姐姐不要动怒,我愿意替袁姐姐受过。” 袁紫烟很是不悦,心疼的拉过楚灵儿的手,对周珊珊发火:“不就是句玩笑嘛,我和朋友开玩笑比这还过分呢,大家就是当个笑话听,谁都不生气,小肚鸡肠!”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三个臭气相投!别欺负我没人,你们几个加起来也不如我将来得宠!”周珊珊叫嚣道。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又不是千年蛇妖,还能保皇帝喜欢你多久啊?我劝你还是消停点,性情不要这么嚣张跋扈,保护好自己。”袁紫烟说的都是心里话,隋朝还有三年就要灭亡,得宠又怎样,失宠又怎样呢? 可是周珊珊领会不到这层含义,认为自己是命中注定贵妃,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袁紫烟干脆堵上耳朵,闭目养神。 “你把手放开!”周珊珊又发贱的去拉袁紫烟的手,却被袁紫烟顺势给推开,嘭的一声脑袋磕车窗上,哎呦一声惨叫,周珊珊尖着嗓子喊道:“袁紫烟,你想要害我!” “滚一边去,真是烦死了!” “我和你拼了!” 周珊珊再次冲上来,袁紫烟当然要还手,雨竹和楚灵儿也上前帮忙,车内四个女孩打作一团,不是你踩了我的头发,就是我坐在了你的腿上。 车外负责护送的官差不敢停歇,路上遇到了劫匪,被抢去九位官家小姐,此事非同小可,上头一定恼火,能保住命就算不错。 小小的马车上,挤了四位姑娘,一路上的吵闹就没停过,再让她们吵一会儿吧,等到了目的地再说。 正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官差一心想早到,可是前方一阵马蹄吆喝声传来,街上行人纷纷躲避,连小摊贩打翻了案台都顾不上。 大兴城,天子脚下,达官贵人数不胜数,任谁也知道遇到了硬茬,官差不想惹事,连忙吩咐立刻躲闪让道。 然而好几辆马车,十几名官差,短时间规避难度不小。眼看着对面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就向着这边疾驰而来。 “速速避让!速速避让!”官差连声大呼,车队人马慌慌张张,车内的人被摇了个七荤八素,顾不得心思打群架,好奇的掀开布帘,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面领头的是个身材魁梧高大的年轻人,二十出头,身后背着弓箭,威风凛凛。要从五官来讲,属于帅哥系列,还得是大帅哥,只是眼神不善,目空一切。 他身后则是年纪稍微大点的年轻人,眉清目秀,稳重老成,身板笔直,多了一丝文气。 官差们抓紧时间避让,周珊珊却不满的大声嚷嚷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在京城街上横冲直闯,眼中还有王法吗?” 袁紫烟警惕的一把捂住周珊珊的嘴巴,急急的说道:“你可少惹点事儿吧!” 然而为时晚矣,刚从身旁经过的骑马之人勒住马绳,回头向马车看来。周珊珊一把推开袁紫烟,毫不畏惧的迎着目光看去,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宫中的嫔妃。 “你,是何人?”骑马人冷冷的打量了周珊珊几眼。 “你管我何人,你又是何人?”周珊珊反问道。 “大胆,此乃宇文将军,有眼无珠!”一名家丁上前呵斥道。 “哪个宇文将军?”周珊珊不由开口问道。 “大胆!竟敢对二公子无理!”一名家丁不客气的呵斥了一句,不过骑马将军倒是没有生气,有些暧-昧的看着周珊珊笑道:“周小姐冰魂素魄,为人直爽,好!” 周珊珊不知死活的一脸洋洋得意,袁紫烟心头却是一惊,复姓宇文,又被称呼为二公子,想必就是叛军首领宇文化及的二儿子!名字应该是,宇文承趾! 三年后便是眼前此人的父亲宇文化及逼死了隋炀帝,看宇文承趾一副轻浮模样,还公然与待选家人子公然说笑,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袁紫烟不想周珊珊和宇文承趾有什么瓜葛,以周珊珊自身的资本,进宫是必然的,万一以后今天这事儿要被别人拿来说事儿,那才是小命不保。 袁紫烟连忙把周珊珊拉到一旁,赔笑道:“原来是宇文承趾将军,我们都是地方来采选的,无意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饶恕。” 宇文承趾冷笑一声:“你倒还是伶牙俐齿。” 头一次见面怎么用了“还”字?袁紫烟一阵狐疑,但是宇文承趾看上去十分眼生,从未见过,也许是父亲袁天罡和宇文家有过什么交道吧。 很显然的是,宇文承趾对鼻青脸肿的袁紫烟丝毫不感兴趣,反而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周珊珊,嘴角一抹神秘的笑容,让人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姐姐,我看见此人便觉得害怕。”楚灵儿吓得紧紧抓着袁紫烟的袖子不放,眼睛瞪得大大的。 “灵儿别怕,咱们已经到了天子脚下,他们又是皇上的臣子,不敢对咱们怎样的。”袁紫烟连忙小声安慰,楚灵儿这才安稳下来,却缩到马车一角,将头埋在双膝之间,不敢抬起来,很是可怜。 “喂,看我干嘛!”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周珊珊自然不知道她爹的职务在京城可算不得什么,口气十分强硬。 “你可是姓周?”宇文承趾并不恼,反而是饶有兴致的歪头问道。 “对啊!”很快,周珊珊一脸愕然:“我初到京城,你怎么知道?” 宇文承趾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似是自言自语:“再狡猾的小狐狸也难以逃出精明猎人的手掌心。” “你说什么?”周珊珊不解的歪头问道。 不等宇文承趾说话,他身后的那名年轻男子轻声说道:“二弟,还有要事,不要在此耽搁吧。” 喊宇文承趾弟弟,如果袁紫烟没有猜错的话,这名年轻人应该是宇文化及的大儿子,宇文承基。过不了几年,此人和他的爹以及兄弟都得被处死。 可惜啊,宇文承基虽也是一脸英气,像是个将军出身,但眉清目秀,脸上棱角十分柔和,儒雅高贵,气度沉稳,比他那个嚣张的弟弟强许多。只是这么帅气的脸孔,将来连个全尸都混不上,落个头颅分家的下场。 想到这里,袁紫烟不由发出一声长叹。宇文承基闻声看向袁紫衣,一脸不解,但也没有询问,而是礼貌的冲着袁紫烟点点头,然后催促兄弟赶紧走。 “周小姐,后会有期!”宇文承趾笑着对周玉珊拱拱手,猛夹马腿,一行人眨眼便远去了。 袁紫烟眼尖,宇文承趾拱手时,发现他的右手有包扎,应该是刚受过伤。 正文 第十六章 集体宿舍 “看见了吗,本小姐美名远播,连宇文家的人都对我谦让三分!”周珊珊一脸得意,觉得宇文家族的人很忌惮她。 傻乎乎的官差也是这么认为的,连忙谄媚的讨好,说了一大堆恭维的话,周珊珊美得都要飞到天上去。 袁紫烟却有些疑惑,听周珊珊的口气,她是不认识这两位公子的,甚至对宇文家族也没有忌惮之情,不懂宇文家族的影响力,那是皇上皇后都要谦让三分的。 可是刚才那一幕也很奇怪,为什么嚣张跋扈的宇文承趾竟然对周珊珊这么迁就,还一眼就认出了她?说话更是让人听不懂,好像不只认识周珊珊,还认识自己。 “袁姐姐,我觉得有些冷。”楚灵儿一直没敢露头,此时安全了,才敢说话,不由靠在袁紫烟身边。 袁紫烟回过神来,感觉得到楚灵儿娇弱的身体微微发抖,不由怜惜的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别怕,他们已经走了。” “袁姐姐,我也不知道为何,刚才那位宇文将军的眼神好可怕,也许我曾经在噩梦中见过。”楚灵儿说到这里,将身子蜷缩的更紧了,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袁紫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宇文承趾刚才的表现也就是霸道些,按理说人长得还不错,还挺养眼,不至于被当做是恶魔,吓得楚灵儿瑟瑟发抖。 “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可是将来皇上的嫔妃,高高在上,文武大臣见到都要行礼,还算他们有自知之明!”周珊珊不以为然。 袁紫烟却总感觉事情哪里有些不对劲,只是对隋朝这个全新的环境本就不熟悉,更何况是陌生的宇文家族,还是静观其变,顺其自然吧。 随着马车的继续前行,大家逐渐淡忘了之前发生的种种不堪,对于未来崭新的生活各自有不同的感慨。 周珊珊心中想的是进宫后如何早日得到皇上的宠幸,最好再生个儿子,然后顺利的晋升妃位,她坚信自己可以成为贵妃的预言一定会实现。 如果说在家觉得当贵妃便是最高的目标,但随着大兴宫的越来越近,周珊珊心潮澎湃,幻想着将来生下聪明机智的儿子,斗败宫中所有阻碍最后当上太子,那么自己就有可能成为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 周珊珊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之中,眼中闪闪发光,由于热血沸腾,觉得周身发热。而楚灵儿毕竟年纪太小,连惊带怕的,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到底发起了高烧。 高烧来势凶猛,前后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楚灵儿身上便如火炭一般滚烫,人也迷糊了,嘴里还说着胡话,直嚷嚷放开我,放开我! 哎,可怜的孩子。袁紫烟将驿站带来的被褥紧紧裹在楚灵儿身上,探出头不停催促官差抓紧时间赶路,然后好找大夫给楚灵儿治病。 官差得令,一刻不敢耽误。途径山林遭遇劫匪已是过错,如今在车上再死一个待选家人子,那就直接在大兴城等死吧。 车轮轱辘,马不停蹄,再远的路程只要不断前行,最终一定会到达目的地的。中午时分,一行人马终于来到了处院落附近,修建的并非十分豪华,但却有一个显著特点,那就是非常大。面积比袁紫烟所就读的大学校园都要大,门口更有重兵把守。 院门前停满了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马车,不时有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孩子或是在随身丫环,或者独自走进去。 “各位小姐,已经到了群香园,明日便在此初选,各地的采选人员也都陆续到了,马车无法前行,还请诸位小姐下车,移步向前。”官差客气的说道。 原来是严重堵车,袁紫烟便和雨竹一边一个,扶着病情开始加重的楚灵儿下车。周珊珊自然是不情不愿,但也无可奈何,最后一个也下了车。 官差将几个人步行带到群香园门前,递过各位小姐的户籍证明,又说了几句话,便有人带着她们走了进去。而那几位官差则被拿下,身上绑了绳索,交付刑部处置。 这些官差都是听喝的,想必没有太大责任,把前后事实交代清楚,念在他们危难之后没有逃走,而是坚持护送的功劳上,也许就能免除死罪。 袁紫烟这样安慰着自己,事实上也是如此,刑部对此事并不是太追究,而且领头官差已死,那就株其九族。另外抓捕逃跑官差,捉住后一律问斩,不可轻饶。 其余坚持到京城的官差,鉴于他们誓死护卫,带伤护送,功可抵过,概不追究,但此生便是庶民身份,不得进朝为官。能不杀头便是好的,这样的处罚算是皇恩浩荡。 刑部同时发布告示,悬赏捉拿劫匪,告示上画了几个类似于卡通人物的面孔,特征并不明显,要依此找到劫匪,地老天荒恐怕也找不到真凶。随着时日的推进,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是,这个结果让袁紫烟颇感意外。洛阳城为东都,十二名待选官宦家千金小姐被抢走九名,生死未卜,随行金银财物更是全部被掠夺,死伤官差几十名,而刑部草草结案,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领头官差的渎职上面,将此事的影响使劲淡化,真不知道是何居心。 只是不知道那名领头官差受了重伤,还能否从死人堆里爬起来回家安置家人,如果晚一点的话,一家老小就要全部株连。哎,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袁紫烟无法改变的事实,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回头再说,众家女孩陆续进入群香园,里面的景致却让人颇为失望。偶有几座亭台楼榭,但年久失修,已经失去了实用价值,反而白占着地方。也有小桥弯弯,只是河中并无清水,倒是留着些前几日下雨沉积的污水。 几朵半死不活的花朵,满地没过脚踝的杂草,这地方怎么看都不高档。要说此处最大的特色,那便是无数的房间,一座连着一座,一排紧挨着一排,好像是集体宿舍。 而院中到处都是年轻的女孩,加上随身婢仆,足足得有上万人之多,看上去就觉得眼晕。 正是因为如此,群香园才建成现在的样子,只是全国各地待选女孩暂时逗留的地方,能有地住是头等要事。与其整出花园亭台这些花俏东西,还不如多弄几间屋子更划算。 原本是要按着家庭背景等级来分别对待的,但是人数太多,乱哄哄的,户部官员喊了几次话未果后,便不负责任的让大家按照州郡分开居住,也就是混居,不分身份等级。 周珊珊立刻提出了强烈的不满,因为这些人之中有平民百姓家中的女儿,还有身份卑微的婢仆,怎么可以住在一起呢? “有意见别瞎嘟囔,有本事过去提意见啊。”袁紫烟不耐烦的说道。 提就提!周珊珊还真来劲了,往前挤来挤去,试图将自己的意见汇报上去。 但是园中摩肩接踵,人声鼎沸,由于人太多,园中空气的温度比别的地方都高了好几度,袁紫烟眼见着一粒不知名的种子的嫩芽钻出地面,太热了,宛如酷夏。 也正是因为人多,众位女孩香汗淋漓,以至于在天空上方形成了一片香云,压得很低,似乎随时都能下一场香雨。 周珊珊挤啊挤,往前凑两步,却被人挤回来十步。袁紫烟实在是看不下去,把周珊珊给拉回来,皱眉说道:“省省力气吧,不就是一晚上的时间嘛,至于那么较真!” “我怎么能跟下人住在一起呢?”周珊珊气得小脸通红。 “什么高啊下的,你也别小瞧这些平民出身的女子,不定哪天被皇上看中,立刻飞上枝头做凤凰,这种例子历朝历代还少吗?”袁紫烟翻了一记白眼。 这个…… 周珊珊迟疑了半晌,还是气哼哼的认命了,为了当贵妃,我忍,忍,忍忍忍! 大家都累了,陆续按州郡站好队伍,每间屋一百人,依次找到自己的房间。 袁紫烟扶起在地上半坐半倚的楚灵儿,一摸额头,吓了一跳,好烫手,预计这温度足有四十度!袁紫烟心急如焚,不顾其他人的指责,加塞插队走到了前面。 周珊珊和雨竹也连忙跟在她身后,喜滋滋的走进了那几间看上去位置好,又宽敞的屋子。 可是进去之后,大家全都傻眼了,也就是一百平左右的空屋子,地上铺满了褥子,豆腐块似的一个挨着一个,难道今天晚上一百个人都要在一间屋里睡地铺?! 跟下人一起混居就让周珊珊够别气的了,如今还要集体睡在地上,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想起对自己千依百顺的爹娘,坐在地上失声就哭了起来。 周珊珊一哭不打紧,其他几位同屋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也都哭了起来。 袁紫烟也挺不满意,觉得皇帝太抠了。她在现代家中的房子虽然小,但好歹有独立的空间,最讨厌与别人同住。 但是楚灵儿此时已经烧糊涂了,身体一会儿滚烫,一会儿冰冷,袁紫烟只得放下自己的习惯,将她带到靠窗的位置躺下,替她盖好被褥,心里想着怎么也得替她找个医生什么的。 正文 第十七章 假山露宿 居住条件的恶劣挡不住这些女孩进宫当妃子的梦想,大家满心不如意,但还是苦着脸逐一走进来,嘴巴撅的一个比一个高。 晚饭是大锅菜,一荤一素,排队打饭。袁紫烟因为照顾楚灵儿,等她去打饭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越没有吃的越感觉饿。 好在周珊珊吃不惯这里的饭菜,皱着眉头拿筷子扒拉了两下,便吃不下去放在一边。 袁紫烟立刻拿来给楚灵儿喂饭,楚灵儿病得很重,意识含糊,让她张嘴她闭嘴,好容易喂进去一口,但却不知道咀嚼,含在口中昏昏沉沉。 袁紫烟一脸担忧,雨竹不由担心的小声问道:“小姐,楚小姐病得很重,会不会死啊?” “瞎说,只不过是受到些惊吓而已,等发了汗,退了烧就能好。”袁紫烟虽然这么说,心里也没有底。 “放开我,放开我,不要杀我!啊!”楚灵儿突然直直的坐了起来,双手紧捂胸口,双眼直瞪前方,模样很是骇人。 啊?! 身旁几个刚刚躺下的女孩吓得立刻翻身坐起,抱着被褥颤声问道:“她中邪了吗?” “你才中邪了呢!”袁紫烟没好气的说道:“她只是患了风寒,明天早上就能好。” 那几个女孩胆怯的往旁边挪动一下,不料楚灵儿又跳了起来,恶狠狠的说道:“你若敢动我,我就把你的手咬断!” 这嗓门很高,惊动了屋里所有的人,大家都惶恐不安,更是不满。 “分明是个疯子,若是伤了屋里的姐妹,谁担待的起?!” “就是啊,还大吵大嚷,我们休息不好影响明天初选怎么办?” ……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半天后,达成了一致共识,那就是要把楚灵儿给赶出去! “姐妹们,咱们都是离开爹娘孤身在外,就该互相照顾……” “出去!” “不出去,我们就把她抬出去!” 大家根本不听,周珊珊也添风点火的说道:“紫烟,你就让她出去吧,看她这样子,明天肯定选不上,何苦再连累别人呢?” 是啊是啊! 袁紫烟眼中冒火,所有的房间都住满了人,连仓库伙房柴房都住了人,她看看透过窗子还看见有几十个人没有屋子,被均开塞到相对宽敞的屋子去,这时候出去能到哪里啊? “算我求求大家,灵儿就是烧糊涂了,我给她用温水敷一敷,很快就能清醒的。大家放心吧!” 袁紫烟话音未落,楚灵儿竟然像看到鬼一样,口里喊着不要杀我,赤着脚披散着头发就要往外跑。 袁紫烟和雨竹两个人拉都拉不住,楚灵儿到底挣脱开两人跑了出去,直嚷嚷救命,说有人要杀她。肯定是途中被劫匪吓出毛病来了。 让人心寒的是,就在袁紫烟主仆两人在门口拉扯楚灵儿的时候,周珊珊却给大家伙使了个眼色,顺势一推,三个人都摔倒在地。紧接着,屋门迅速关上反锁,几床被褥从窗户里扔了出来。 喂! 袁紫烟恼火的使劲拍着门窗,但是没有一个人为她们开门,倒是旁边几间屋门打开埋怨她们吵得别人无法休息。 袁紫烟试探着让雨竹去其他屋子找住的地方,要求已经降低了,不需要一个人一个床位,三人一个就行,坐着挨到天亮就好。 但是,楚灵儿的疯闹已经惊扰了大家,而且确实哪间屋子都塞满了人,没有一间大门为她们敞开。 “小姐,怎么办啊?”雨竹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即使身为丫环,她也没在袁府受过这种委屈。 “姐姐,姐姐!”楚灵儿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痴痴傻傻的只认袁紫烟一个人。 这种天露宿在外还不至于冻死,除了门口的侍卫,这里根本没有求助的对象。但是楚灵儿正在发烧,本就怕冷,怎么可以睡在外头呢? “珊珊,看在老乡的份上,我在路上也帮了你不少忙,你就开门让我们进去吧!要不只让灵儿进去也行。”见没有答话,袁紫烟放低身段,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说道:“灵儿身子单薄,路上又受了惊吓,若是不能好好照顾,只怕病情恶化……” 还不等袁紫烟说完,周珊珊便抛出来一句冰冷的话:“若是死在屋里,惊着了众姐妹,你担当得起吗?” 你?! 袁紫烟愤愤难耐,深切体会到了周珊珊的冷酷无情。 “姐姐,我好怕!”楚灵儿昏迷之中又抓紧了袁紫烟的手,袁紫烟心如刀割,和雨竹扶着她又敲了旁边几间屋子,但是大家一看是个重病又疯言疯语的人,都不肯接纳她们。 “小姐。”雨竹眼泪汪汪的看着袁紫烟,袁紫烟自小衣食富足,哪里受过这般苦楚,若是老爷知道了,还不得心疼死。 袁紫烟也颇感无奈,一阵晚风吹过,更觉得清冷。楚灵儿自然不用多说,冻得牙齿打颤,犹如一片飘摇的树叶,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 袁紫烟放眼望去,亭台建在高处,风势更猛,小桥下倒可以安身,只是污水腥臭难闻,不利于病人恢复。 怎么办呢? 突然,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吸引了袁紫烟的目光,好在假山只是个摆设,下面的水池中并没有泉水,而且中间凹进去部分形成了一个自然的山洞,也许可以避过晚上寒气入侵。 “雨竹,来,帮把手,咱们把灵儿带到那里去吧!”袁紫烟说道。 “把楚小姐送过去后,咱们还回房间吗?”雨竹低声问道。 袁紫烟轻声训斥道:“雨竹,灵儿病情这么严重,要是咱们再不管她的话,她说不定就会,哎,要是你不愿意去,现在就可以回房间,她们不会不让你回去。” “小姐,雨竹岂是见死不救的人?只是我怕楚小姐病重感染你,或者晚上受了风寒,耽误了明天的采选怎么办?”雨竹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个不停。 “耽误就耽误,我正巴不得呢!” 主仆二人将楚灵儿扶到假山山洞之中,虽然不如室内暖和,但是好歹挡住了夜风,比睡在外面要强许多。 雨竹又把几床被周珊珊等人扔出来的被褥抱来,只是楚灵儿裹着最厚的一床仍然瑟瑟发抖,袁紫烟便将自己的也盖在她的身上。 “小姐,你用我的!”雨竹连忙将自己的被褥递了过来。 “傻丫头,我不冷。” “可是晚上寒气大,湿气重,小姐身子单薄,我真的很担心。”雨竹再也忍不住,嘤嘤的哭出了声。 “放心,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袁紫烟了,你摸摸我的手,是不是比你盖着被子的还要热呢?”袁紫烟笑呵呵的将手伸过去,雨竹摸了摸,惊讶的连连点头。 “我爹教了我一些呼吸吐纳之法,能减少热量流失,所以可以抵抗寒冷。” “可是……” “没有可是,你也累了,赶紧睡吧,我要是冷了,就跟灵儿合盖。” 雨竹拗不过,只得怀着担忧睡着了。楚灵儿似乎也睡得比较平稳,身上还有了些热气,不似刚才那般手脚冰凉。 袁紫烟轻轻抚摸着楚灵儿的额头,喃喃道,灵儿,熬过今夜,我天亮就去给你找医生。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楚灵儿似乎听到了袁紫烟的话,嘴角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容,将头靠在袁紫烟怀里,睡得更沉了。 袁紫烟打了个哈欠,困意上来,也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袁紫烟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窖之中,冻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是一场梦。 但是怀里的冰块依然还在,低头一看,竟然是悄无声息的楚灵儿! 袁紫烟大吃一惊,连忙将手探在楚灵儿鼻子下方,气息若有若无,仅剩下一丝气息。 “灵儿!灵儿!”袁紫烟连忙大声呼喊,只是楚灵儿的小胳膊就像是根软面条一般,随着晃动无力的摇摆,一头墨色长发披散开来,夜色之中发出凄惨的微弱光芒。 “灵儿,不要吓唬姐姐啊!”袁紫烟哽咽的摇晃着楚灵儿,只是她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被褥里一点温度没有,冰凉冰凉的。 雨竹听到声音也惊醒,一看楚灵儿这个模样,又搭手摸了一下,吓得魂都要掉了,“小,小姐,她不是死了吧!” “还没有!”袁紫烟一脸凝重,吩咐道:“雨竹,你顺着这个方向搓楚小姐的掌心,一个正常呼吸之间揉搓两次,不要停住。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袁紫烟刚起身,雨竹面色铁青的拉住她,颤声道:“小姐,你要是离开这里,楚小姐死了可怎么办?我,我害怕。” “放心,灵儿眉清目秀,下巴圆润,后福延绵,肯定死不了!”袁紫烟随口安慰雨竹,便飞快离开假山,向着院门跑去。雨竹瑟瑟发抖,还是壮着胆子闭着眼睛给楚灵儿按摩穴位。 去找谁呢?园子里都是各地前来采选的女孩,大多是举目无亲,即使有亲戚也出不去,再说根本没有人愿意帮忙。 想来想去,此时也只能求助于园门口的侍卫,让他们找来大夫,给楚灵儿治病。 刚跑了几步,借着月光,袁紫烟发现前面有个臃肿的身影,手里拿着一样东西,不停的晃来晃去。 正文 第十八章 保命之法 袁紫烟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却发现是个裹着被褥的年轻女孩,夜色中看不清模样,但可以确定她手中拿着的是套衣服。 又一个犯病的,别人无情的赶了出来?袁紫烟揣着狐疑走上前,咳嗽了一声,女孩吓得一哆嗦,手中的衣服掉落地上,立刻气急败坏的跺脚骂道:“哪里来的丧门星,又弄脏了我的衣服!” 声音很熟悉,正是周珊珊的。 袁紫烟快走一步赶过去,好奇的问道:“珊珊,你也被人给赶了出来?” 周珊珊并不回答,而是恼火的又将衣服重新在水池里洗干净费力的拧干,接着再挥舞个不停。 “喂,你到底干嘛呢,招魂呢,装神弄鬼会吓死人的!” 周珊珊不耐烦的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来的时候换了碧秋的衣服。本就寒酸,但即使这套衣服也弄脏了,眼下没有换洗的,我当然要洗好晾干明天参选啊!” 你牛掰!袁紫烟竖起个大拇指,“还真是下功夫,照现在的温度,你忽闪一晚上也只能晾个半干。” “哼,穿在身上以体温烘干,岂不是更快?” 为了采选还真是豁出去了,袁紫烟没再搭理她,还有个重症病号等着,哪有时间看这个神经病发神经! 袁紫烟快速奔跑到院门,立刻几个侍卫将她拦住:“进入群香园之后的良家子,未经初选不得擅自出入!” “几位兵哥哥行行好,我一位妹妹发高烧,白天有抽搐现象,现在又神志不清,全身冰凉,只剩下了一口气,麻烦请位郎中过来。”袁紫烟好言说道。 “笑话,群香园哪有男子出入,我等奉命守护,此事万万不能!”侍卫口气冰冷的说道。 “人命大于天,我妹妹……” “圣上的旨意才是大如天,你赶紧回去,休要生乱!”侍卫说道。 “你嘛意思啊,这是在恐吓我吗?”袁紫烟恼火的叉腰说道:“大半夜的我不睡觉,我吃饱了撑的啊?要不你们派人去假山那里看看,人都快咽气了!” “假山?哼,夜间还有兴致赏景,哪来的病灾?” 我靠,这是刀枪不入的节奏啊!袁紫烟压住火气,说道:“我是盐官令袁天罡的女儿,身体健康,头脑清醒,没有家族精神病史,里面确实有位妹妹病了,如果不及时医治很可能会病死,劳烦你们去请大夫!” “真是聒噪!每年想方设法要逃离此地的良家子众多,唯独你的招数最烂。” “真有人病了!” 侍卫们干脆装听不见,任凭袁紫烟说破大天,就是不肯放行。大概每年也有病死在这里的,这就是命,哪里顾得过来。 袁紫烟恼火的转身往回走,可是没走几步,便心里憋气,又回来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十几岁的花样少女病死!那样会遭天谴的! 袁紫烟走到大门口,斜眼认真的问道:“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到底请不请大夫来?” “不请!”侍卫干脆利索的答道。 好,算你狠!袁紫烟上前一步,双手便死死握住了侍卫的手腕,还没等惊愕万分的侍卫反应过来,便放声呼喊道:“救命啊,非礼啦!快来人哪!” 侍卫吓得脸上变了颜色,连忙挣脱,口中说道:“大小姐,你这是要给我带来杀身之祸啊!” “我妹妹要是死了,你们有渎职之过,到时候谁也别想活!”袁紫烟恶狠狠的说着又往侍卫身上扑,侍卫吓得连连倒退,袁紫烟却不松手。侍卫也不敢强行甩开,脚下不稳,仰壳摔在地上,袁紫烟也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侍卫肚皮上。 不管侍卫如何求饶讲道理,袁紫烟就是不松手。正在这时,前方一阵脚步声,有人来了! 袁紫烟起身就朝着那几人跑过去,几名侍卫连忙追了过去,几步便将袁紫烟胳膊扭在身后,死死擒住。 “哎呦,胳膊断了,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东西!”袁紫烟叫苦连天,看着前面那个领头的,高大威武,神气十足,像是个当官的便高声喊道:“救命啊,群香园要死人了!救命啊!” 前面那几人闻声停下脚步,向着这里看来,终于他们走了过来。几人很快便来到了袁紫烟等人跟前,为首的一人冷声问道:“何事在此喧哗?” “回禀宇文将军,此女诡计多端,试图深夜逃走,已被我等制服!”侍卫邀功道。 宇文将军?袁紫烟连忙抬头看去,一张儒雅俊美的容颜,柔和的线条,略带忧郁的眼神,正是宇文化及的大儿子,宇文承基。 直觉告诉袁紫烟,宇文承基比他弟弟宇文承趾靠谱,于是高声喊道:“宇文承基,快来救我!” 宇文承基满脸惊讶,竟然有个女子直呼自己的名讳!细看眼前这个狼狈的女子,鼻头脸颊额头都有瘀伤,似在哪里见过,那双灵动的双眸在深夜之中也是光芒璀璨,令人心动。 看宇文承基一副慢腾腾的样子,袁紫烟就替他着急,连忙说道:“咱们白天的时候在长街上见过的!” 哦,宇文承基终于想起来了,是那个轿车中不知为何鼻青脸肿的待选良家子。 “既为待选良家子,为何不呆在园中,反而在此大吵大闹?”宇文承基开口问道。 是这样的,不等袁紫烟解释,那名受牵连的侍卫便惊慌的抢答道:“禀告宇文将军,小的并没有非礼她!” 非礼?宇文承基搞糊涂了,竟然还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侍卫? “给你一百个胆子!”袁紫烟不屑的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土说道:“将军,我有个妹妹病了,现在烧的一塌糊涂,人事不省,如果再不请郎中看看,可能会有性命之忧。我是想请侍卫帮忙找郎中,可是他们就是不信我的话,我心里一着急,所以就表现的不够淑女。” 淑女?没看出来。宇文承基微微皱了皱眉头,和侍卫说的差不多:“群香园可是男子随意出入之地?” “我知道你们守规矩,但是今天是个特例,希望能多多照顾一下。实在不行,派人把我妹妹抬到园门口,这样就不怕有非议了。” “群香园人数众多,每年都有意外死伤,只需熬过今夜,明日自行回家治疗便是。”宇文承基冷冷的说道。 袁紫烟心头更觉得寒冷无比,简直没有一点人情味,难道这些年轻女孩子的性命就那么不值钱? 见对方不讲情面,袁紫烟也不再客气,冷声说道:“洛阳官宦家女子被抢走了九个,生死未卜。这么大的事情,想必皇上一定会查问的。而每年洛阳必有三个进宫名额,恰恰便是我们姐妹三人,若是少了一个,难保皇上不追究,那时候也别怪姑奶奶我翻脸不认人,告你们个见死不救的罪名!” 宇文承基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恐之相,在他看来,每年数百人进宫,就算这三人必能进宫?哪里就能保证这三人进宫后就能见到龙颜?即便是见到就一定会得宠?笑话。 “我还有要事,你也速速回去照看那位良家子,恕不奉陪!”宇文承基冷冷的甩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袁紫烟急了,他要是走了,可就再也没人可以帮助自己,急忙快步冲到他跟前,压低声音说道:“你若救了我的妹妹,我便送你一个保命的法子!” 保命?宇文承基眉毛一扬,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问道:“不想你还知生死祸福?” “我爸是袁天罡。” 宇文承基这才露出一抹惊讶的表情,袁天罡的大名无人不知,冲袁紫烟拱手说道:“不知是袁小姐,冒犯。” “好说。” “那个,刚才袁小姐所指何意?”宇文承基不由好奇的低声问道。 “你先救了我妹妹再说。”袁紫烟毫不退让,她已经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来了,宇文承基的好奇心已经被调动起来。 “那女子可也是袁大人的亲生女?” “不是,路上认识的小妹。” “你为何拼死就她?” 为什么?袁紫烟眨眨眼睛,鄙夷道:“这还用为什么?我菩萨心肠呗,我这不也先救你一命嘛!” 宇文承基嘴角抖动一下,袁大人的女儿说话这么直爽?不过还是说道:“我不可能请郎中过来,否则便是坏了规矩。但是我可以根据你描述的症状让人去抓药,一个时辰后熬好送到园门前。” 袁紫烟眨巴眨巴眼睛,其实也行,这个年代除了吃药就是吃药,来了郎中也这么回事儿,便把楚灵儿的症状说了一遍,强调是路上受了极大的惊吓,最后说道:“一个时辰后,我在门口等你,不见不散,赖皮是小狗!” 说完袁紫烟便跑回了园中,宇文承基回味着袁紫烟最后一句话,虽然可笑,倒也不乏是个严厉的诅咒。 “将军,休信那女子疯言疯语,以她的形容举止,怎么可能入选宫中,得蒙盛宠?”侍卫不满的提醒宇文承基。 宇文承基却对那个看似和别的女子不一样的背影有了浓厚的兴趣,不畏权势,心地良纯,还能大言不惭,呵呵,有意思。 “吩咐下去,让郎中速速开出药方,抓药后熬好交给本将军。”宇文承基却发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很意外的命令。 正文 第十九章 守信之人 一个时辰之后,宇文承基亲自将熬好的汤药送来了,不只是想听听袁紫烟如何为自己保命,他并没有意识到潜意识里,他很想再次见到这个女孩子,甚至有点期待。 远远的就能看到一个焦急的身影不停的向外张望,宇文承基眼前一亮,心头竟然有些惊喜,对方一看到自己的影子,立刻高兴的迎了过来。 “宇文将军,你可真守诚信啊!”袁紫烟真诚的说道。 “我只不过想要换取你所说的保命之策。”宇文承基依旧摆出一副冷面孔说道。 袁紫烟犯了难,刚才是救人心切,胡乱说了那么一句。宇文承基三年后要和他的父兄一起被杀,落得个脑袋搬家的下场,历史岂容随意改变? 见袁紫烟不说话,宇文承基竟然觉得有些好笑,一个弱女子敢和他讲条件便是异常,果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宇文承基并不生气,有心想要逗逗她,故意板着脸,吓唬道:“莫不是你骗我?” “不是!” “为何不说?” “可能会很难。” “但说无妨。” “哎,为了你,我可是冒着泄露天机的罪名呢!”袁紫烟叹了口气,宇文承基却觉得更好笑,心想,再编,接着编。 “送你六个字吧,能不能参透其中的意思,那就要看你的造化。” “哪六个字?” “风云起,远齐薄。”袁紫烟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相告。 宇文承基隐约觉得这六个字不像是袁紫烟的敷衍之词,一时沉默了。袁紫烟说完便要离去,宇文承基却再次叫住了她,从旁边提过来一个木桶,上面还有一个包裹,说道:“这木桶之中有些热水,可替你那位妹妹洗换敷额帕子。另外包裹之中,有两套换洗衣衫,我见你衣衫破损,虽不知合不合身,总该比你这身要强些。至于你姐妹二人的造化,皆听天意。” 袁紫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万万没想到宇文承基竟然这么细心。感谢的话还没来及说出口,宇文承基放下东西,便转身离去,袁紫烟愣在原地很久,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温暖。 自古成者为王败者寇,宇文化及和两个儿子篡权不成,成为后世奸佞之臣的代表人物,却不曾想,宇文承基心肠还蛮好。 袁紫烟顾不上太多的感慨,因为楚灵儿的病情愈发严重了,虽然期间睁开眼睛,好像醒了过来,但是意识并不清晰,而且已经抽搐了好几次,最严重的一次口吐白沫,雨竹使劲掐人中才勉强安静。 雨竹没见过这种情形,小姐又不在身边,时刻担心楚灵儿会不会死去,所以受了些惊吓,也开始微微发起烧来。 袁紫烟再次回到假山之中,和雨竹一起,撬开楚灵儿的嘴巴将汤药硬灌下去一些,但是灵儿很快就全都吐了出来,弄了袁紫烟一身。 袁紫烟没工夫嫌这嫌那,不吃药哪行,又捏着楚灵儿的鼻子继续灌,但是情况不容乐观,楚灵儿喝了便吐,留在体内的微乎其微。 “小,小姐,我好害怕。”雨竹蜷缩着身子,连看楚灵儿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生怕她头一歪便死去。 总不能不吃药,虽说不一定能吐干净,这药多少可以留在胃里一些,但是统共一小碗,架不住这么个吐法。 怎么办呢?袁紫烟考虑了一会儿,不得已用帕子蘸着汤药擦拭楚灵儿的嘴唇,让极少量的汤药慢慢进入口中,以免刺激肠胃再次吐出来。 主仆二人胆战心惊的等了几分钟,楚灵儿并没有吐药,袁紫烟放下心来,接着再擦拭。都说汤药不能凉着喝,此时已经进入后半夜,清冷异常,但是非常时期就要非常对待,哪有那么多讲究。 足足半个时辰,半碗汤药才终于全部喂进了楚灵儿的口中,袁紫烟不敢放松又足足抱了她半个时辰,恐怕平躺更容易吐药。 好在楚灵儿的肠胃传来蠕动之声,袁紫烟这才长舒一口气,知道药总算是喂进去了。对病人的护理自然也不能少,袁紫烟又打开木桶,顿时一股温暖的热气传来,看来密封效果很好。 用温水不断给楚灵儿擦拭额头,手心腋窝和脚心腿根等处散热,同时也促进她自身的血液循环。 前前后后又是小半个时辰,直到袁紫烟有了种精疲力尽的感觉,楚灵儿终于缓缓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她喊了声姐姐,便真正的睡着了。 应该是清醒了,袁紫烟暗自念了声佛,抬头看天际,已经开始泛白,离天亮不远了,还是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吧。由于楚灵儿一人盖着两床被褥,袁紫烟只好和雨竹合盖一床,相拥取暖。 “小姐,快起来梳洗打扮!”清晨,睡得正香的袁紫烟被雨竹焦急的叫了好几遍。 实在是太困了,刚进入深度睡眠之中的袁紫烟翻了个身,迷迷糊糊摸了摸楚灵儿已经降温的额头,嘟囔道:“再睡一小会儿就起床。” 雨竹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小姐,我去打饭,你可一定要起来哦。” “嗯嗯。” 结果可想而知,等雨竹拿着一人份的饭菜回来时,袁紫烟还在呼呼大睡,雨竹使劲推了她好几下,袁紫烟就是闭着眼睛不起床,眼看所有屋门都已经打开,里面的女孩子都已准备妥当,袁紫烟还在梦乡之中。 雨竹又急又委屈,呜呜的竟然哭了起来。 打饭的时候人很多,而且不许多拿,雨竹解释了好几遍,另外两个来不了,但仍是手里被塞了一人份早餐后,被推到一旁。 没有热汤,还只是干粮而已。都说进宫当娘娘是多好多好的事情,为何她们三人却要睡在假山之下,啃这干巴巴的干粮。 听到雨竹的哭声,袁紫烟终于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的拍打了她几下,只是雨竹的哭声更大了。袁紫烟于心不忍,摇摇晃晃的坐起身:“雨竹,我这不是起来了嘛,别哭啊,别哭。” 袁紫烟一边说着却又脑袋一歪,趴在雨竹肩头睡着了,雨竹唉声叹气,不顾小姐没醒明白,将她靠在假山上,动手给她擦脸梳头。 虽然袁紫烟并不是十分配合,总算是给她整理好了,接下来便是换衣服,身上这套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而带来的物品也全都被劫匪劫去。好在小姐的人缘好,昨夜还有人给送来两套。 雨竹打开包裹,不由惊讶的发出一声呼喊。这衣服,简直是太美了! 贵气十足的浅紫色长裙,柔软无比,握在手里没有太多重量感,卷起来便能放入袖中,而展开来,则是光泽滑润,不见丝毫皱褶,领口处再配以珍珠若干,简单大方,又能吸引人的眼球。裙摆处也饰有七彩宝石,随着轻盈的步伐,好像是脚下生出朵朵莲花。 雨竹赞赏不已,心想,小姐身材那么好,穿上这身衣服,肯定皇帝的眼珠都得弹出来。 另外一套素净一些,鹅黄色,材质也应该是上等的,还带有丝丝暗香,但素面素纹,并无贵重物品装饰,应该是平日穿的。 园门前已经传来骚动,应该是选拔的官员陆续都在赶来,总不能守着一群男人换衣服吧? 雨竹又叫了袁紫烟好几遍,用个不太好听的词来形容,此刻的小姐简直就跟头死猪一般。 雨竹万般无奈,急中生智,只得轻声喊了一声:“不好了!楚小姐死了!” 什么?! 袁紫烟立刻从梦中惊醒,一下子跳了起来,转头看着地上的楚灵儿将她拥在怀里,忍不住哭了:“可怜的妹妹,这么小年纪死在这个鬼地方!” 楚灵儿微微睁开眼睛,想要伸展下胳膊腿,却觉得四肢酸痛,头疼欲裂,呻-吟两声,气息微弱的问道:“姐姐,什么时辰了?” 袁紫烟起得太猛以至于反应不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儿,难道说自己跟着楚灵儿下了阴曹地府了吗? 直到雨竹低头看着吃吃偷笑,才知道是她的鬼把戏,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开玩笑也不能拿着别人的生命儿戏啊。 雨竹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过经过这么一吓,袁紫烟算是彻底醒明白了,再摸摸楚灵儿的额头,还有些低烧,但比起昨夜已经好了太多,想必休息几天就能康复。 “天亮了,灵儿福大命大,熬过一劫,以后定有后福!”袁紫烟怜惜的搂着楚灵儿。 “灵儿虽然昏迷不清醒,但看姐姐双目赤红,想必昨夜为了灵儿操了不少心。”楚灵儿感动的说道。 “傻丫头,只要你能好过来,姐姐少睡会儿没什么的。” 楚灵儿点点头,却流下两行眼泪,无奈的说道:“可惜我这身子虚弱,无法参选,到底辜负了父母的期望。也辜负了姐姐白费一番心思救我。” “进宫有什么好的!我就不愿意进去,简直就是人间地狱!灵儿,活着可不是就只为了进宫,以后你就明白,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呢。” “袁姐姐高情逸兴,不染一尘,但我若是不能进宫,只怕父亲要受人陷害,我此番回去,也会受到连累。”楚灵儿说出了一个藏在心里的秘密。 正文 第二零章 初选之争 袁紫烟一时无语,良久才安慰道:“咱们洛阳有三个名额,放心吧,你肯定能进宫的。” 楚灵儿摇摇头,垂泪道:“名额再多,我若不能参选也是徒然。可惜我如此福薄,此等良机也终将荒废。” 楚灵儿的身体十分虚弱,若是海选拖个一两日还可以硬撑,但今天是绝对不行的。 正所谓是人的命,天注定。如果楚灵儿没有病倒,自然可以顺利进宫,满足她的心愿,但偏偏病得不是时候,说话都难,如何再参加人声鼎沸的海选呢? 袁紫烟爱莫能助,只能说道:“灵儿,什么都没有生命珍贵,好好调养身子,也许事情就会有所转机。” “嗯。” 见楚灵儿兴致不高,袁紫烟又劝道:“灵儿,我看你一脸福相,虽然儿时多些坎坷,但今后势必平坦顺利。所以,依我看,即使不入宫,你也会安然度过一生的。” 稍感欣慰的楚灵儿点点头,眼角却再次滑落一颗晶莹的泪珠,袁紫烟知道她心事重,心疼无比。 即便在法制健全的当代社会,仍然会有冤假错案,何况是封建社会的基层官员呢?也许失去了进宫这唯一的砝码,楚灵儿的父亲真的会遭遇不测。危墙之下,岂有安卵?希望楚灵儿今后幸福平安吧。 “小姐,时候不早了。”雨竹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袁紫烟倒是配合的穿上宇文承基送的衣服。 不过不是淡紫色的,而是鹅黄色的那套。反正脸给摔花了,十天半个月好不了,还不如挑个素净点的。 雨竹老大不情愿,劝了好一会儿,但袁紫烟执意要穿这套,把那套镶嵌以珍珠饰物的衣服,让雨竹随后给楚灵儿换上,好歹让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得到些心灵慰藉。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便有宫中太监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细着嗓子让大家按州郡站好。来自大兴城、洛阳城以及太原城的则受到特别待遇,可以站到最前面。 太好了,早选完早点结束,袁紫烟暗自庆幸。 即便是大地方来的人选,也要分出三六等来。三品以上官宦家的女子最前列,其他品阶的在第二列,至于平民百姓家的良家子们,则是最后一列。 袁紫烟和周珊珊自然都在第二列之中,不是最高也不是最后。虽然是晴空万里,日头和煦,但周珊珊仍然发冷,不老实的忽闪着袖子。 袁紫烟一看便明白了,扑哧一声笑了,“珊珊,你这套衣服昨夜没忽闪干吧?” 周珊珊不满的说道:“若不是你半夜装神弄鬼害我掉在地上,重新洗过,此时早就干透!” “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怕个屁啊!”袁紫烟一脸不屑,周珊珊十分注重外人前自身的形象,摆出一副大家闺秀不和你一般见识的模样,满怀期待自己被一眼相中。 “让开,让开!”随着几名衣着华贵的丫头叫嚷,一列袅袅婷婷的美女们款款走了过来,然后在袁紫烟前面这一列站定,不摇不晃,嘴角挂着永久的笑意。 看来这便是达官显贵家的女孩,昨夜或者住在家中,或者安排了驿站,根本没在群香园睡地铺。 大家都好奇的看向第一列的女孩子们,不看不要紧,一看便大感自卑啊! 每个都是笑燕羞莺的模样,欺桃赛杏的容颜,身姿窈窕,体态幽闲,从小培养的端庄气度,即便是偶尔说笑,也是标准的六颗贝齿,绝对不多露出一颗,真让人不敢相信这其实是群十几岁的小娇娃。 身后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袁紫烟回头看去,进来一批官员,走在最前头的是名四十岁上下的男人。头戴黑色纱冠帽,一缕丝线系在脖间。身着暗红色绣花纹的衣衫,外套一件青色袍子,一条玉带环绕腰部,脚下则是一双和服饰很搭配的云头靴,加上这人趾高气昂的姿态,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威风。 这人是谁啊?袁紫烟心中暗自嘀咕,当然大家都是初来京城,谁也都不认识他。 “中常侍大人,在下有礼了!”一位户部主事谄媚的向着此人拱手。 “王大人,此次参选良家子人数众多,我等身负皇命,可要齐心协力,替主分忧啊。”这人细着嗓子说道。 明显是娘娘腔,袁紫烟再细看此人,面上无须,应该是名宦官无疑,但是长得尖嘴猴腮的,一双三角眼嘀哩咕噜转个不停,里面写满了势力。 “许大人说的是,绝不敢怠慢。”户部主事头点得跟鸡叨米一般。 许大人?难道是隋炀帝杨广身旁的宦官总领许庭辅?袁紫烟在后世诸多小说中了解过此人的“光辉形象”,嗜财如命,为人奸诈,嫔妃中的人要是不送礼给他,都没法见到皇上。 “如此甚好。”许庭辅装模作样的点点头,见外面又进来一队侍卫,许庭辅笔直的腰板立刻驼了,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大老远的赔笑走上前去,拱手道:“宇文将军为何也在此地啊?” 前来的正是禁卫军统领宇文承基,“奉皇上之命,前来维护秩序,辅助许大人选出国姿天色、品行优良的佳丽,伴君左右。” 许庭辅笑的一脸花,说道:“看来皇上不信任老臣啊,还派了宇文将军前来监督。” 宇文承基哼声一笑:“许大人这是在埋怨皇上吗?” 许庭辅表情一怔,连忙说了声不敢,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寒暄几句便接着各自去往所管辖的区域。 原来,由于今年的人数比往年任何时候都多,户部忙不过来,也怕审美疲劳错失佳丽,所以大兴、洛阳以及太原三个地方来的人都由许庭辅亲自把关。 许庭辅摇摇摆摆的走到众人之前,先是环顾了一遍,接着翘着兰花指拍手笑道:“绝了,诸位小姐天生丽质,闭月羞花,老奴老眼昏花,还以为见到了一群嫦娥哪!” 诸多女孩先是抿嘴笑,然后都识礼仪的款款施礼,齐齐说道:“谢许大人夸赞。” “哎呦,折煞老奴了!以诸位的姿色,进宫便是美人,说不定还能成为夫人,老奴以后还得多依仗诸位哪!”许庭辅尖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这话就是个客气,礼多人不怪,当然谁也不会当真。许庭辅身居四品中常侍职务,又是内务总管,深受皇帝的信任,进宫后谁要是想见皇帝,若没有他提醒,宫中佳丽如云,即便老死里面也没人知道。 据说之前有位官家小姐进宫后便被隋炀帝一眼看中,当即就封了美人,好几个月隋炀帝都没有再去过别的地方,甚至连皇后萧皇后的生日宴会,隋炀帝都因为这个美人身体抱恙疏忽了。 可是就是因为这位美人顺风顺水,自以为深得帝宠,所以目空一切,连皇后都没放在眼里,何况是别人?经常指使许庭辅做些端茶倒水的活计,殊不知许庭辅从来只伺候帝后。 再后来,便传出来这位美人与皇宫帝后八字不合的谣言,大不吉利,皇帝虽然不信,但新鲜头过去了,加上每次见到这位美人,她便唠唠叨叨的不停诉苦,好像天底下的人都对不起她似的,惹得皇帝很烦。 再后来,美人也被逐渐疏远,到最后,皇上再也没来。 美人望穿秋水,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皇上,每次吵着见皇上都被许庭辅轰走。美人实在想不开,精神崩溃疯了,天天咒骂许庭辅,说是他向皇帝进了谗言才导致现在的结果,等以后自己做了皇后一定杀了他! 许庭辅将骂自己的话给省了,却把美人要当皇后的话一字不差的学给了皇帝听,隋炀帝大怒,将其打入冷宫,不复相见。 比较悲剧的是,这位美人不久后便因病患以及宫人照顾不周死去,死了一天多才被人发现。更可悲的是,美人病逝,当然都要呈报皇帝皇后,皇后一听立刻哭得稀里哗啦,直叹妹妹好命苦,而隋炀帝却抱着新的美人,愣是没想起来,死的到底是谁。皇后一见此状,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装作伤心了,依旧安排歌舞,哄皇上乐呵。 这位美人自然落得个草草掩埋的后果,没有一个人祭奠。 由此可见,后-宫竞争十分惨烈,许庭辅却起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作用,若要恩宠绵长,就要维护好与许庭辅的关系。许庭辅命根都断了,最喜欢的就是黄白之物,换句话说,要不时给他送礼。 许庭辅倒也认真,并不是三个五个的一起看,而是逐一观察,好像还在记着笔记,似乎很认真的样子。前面第一排的半数以上都留下了,录取率很高。 被留下牌子的女孩们则被带到别处安置,没选上的当即就可以离开。 其他州郡的速度就更快一些,也是根据身份不同分成三列,但却是五个一起参加面试,户部主事王大人总忍不住对美貌的女孩子多看几眼,对于相貌普通瞬间pass,管她什么才情不才情呢。进宫第一要素那就是长得好,皇帝要的是女人,又不是军师,脑子聪明有个屁用,所以平均下来,每人不超过五秒。 正文 第二一章 大相径庭 宇文承基在园中不时巡视,维持秩序,留下的离开的都被妥善安置,效率极高。 突然一抹鹅黄之色映入眼帘,宇文承基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嘴角扬起一抹难以觉察的笑容,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其实之所以送两套衣服,宇文承基是有用意的,既然袁紫烟选这套素雅衣服,就说明她是一个不一样的女子。天下多疑忌圣上昏庸,迷恋女色,若有这种淡然超绝的女子伴驾,定是百姓之福,社稷之幸。 留下的总没有落选的多,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群香园也逐渐清净起来。袁紫烟昨夜没有睡够,站着打盹,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袁紫烟!” “到!”袁紫烟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周围立刻传来笑声,大家都好奇的回头望去,却都是惊讶的表情,眼神之中还带着几分羡慕嫉妒恨。 袁紫烟一身素净鹅黄色衣裙,刺绣装饰皆无,清新雅致,本来并不起眼,但是阳光之下却见端倪,原来衣服上暗藏金线,光线不足之时,便被衣服本色遮挡,容易被当做是寻常衣衫。 而此时阳光充足,随着步履走动,其上金光流动,耀人眼目,加上袁紫烟高挑纤细的身材,恍若仙人一般! 许庭辅不由也揉了揉眼睛,只见前面金光一片,一位体态婀娜的女子正向着这方走来。身上的金线若隐若现,虽不刺眼,但金碧辉煌,竟然看不清对方的容颜。 此女子倒是与众不同,许庭辅微微眯起了眼睛。说句心里话,宫中佳丽无数,最不缺长得好看的,而是急缺特殊的,也就是有特色的。 比如袁宝儿一副好嗓音,小嘴一张便是遏云之调,绕梁之音;薛治儿则一身好武艺,擅舞剑,若是再配上一袭白衣,便与剑光混在一起,成为一团雪白,那叫一个妙啊!这两人入宫后一直深受帝宠,还不是因为有特色? 许庭辅眯着眼睛自己琢磨着,心想这次再选个出类拔萃的,皇帝的赏赐一定少不了。金银珠宝玉盘瓷器,多到数不清。 嘿嘿,许庭辅正做美梦,此时对面的女子已经来到跟前,却几乎把他吓了一跳。 和想象的大相径庭,此女双目赤红,下眼袋黑青肿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头还有类似鼻屎的东东? 许庭辅不忍直视,心中叹息,白长了这好身材,可惜模样不敢让人恭维,而且也不修篇幅,有失仪容。 算了,许庭辅摆摆手,示意袁紫烟可以离去。 然而这个时候,宇文承基正好路过,便走过来对许庭辅耳语了几句,说是这个女子是洛阳城来的。洛阳官宦女子待选十二人中被抢走九人,就剩下这三个,听说一个还快病死了,若是没有选中的,皇上追究起来,再把此次被劫的事情揪出来,到时候还是麻烦! 许庭辅犯了难,咧嘴小声道,这女子长得也太丑了吧,天使身材魔鬼面孔啊。 宇文承基却说,是路上摔伤的,鼻子上是结的痂,没几天便会脱落,其实人长得还可以,糊弄着进宫交了差,她日后的造化就全靠她本人的运势。 许庭辅想了片刻,很是犹豫。后面排队等候的良家子开始议论纷纷,从没有谁能在许大人面前停留这么久,难道有什么特别之处? 袁紫烟却有些不满的瞪了宇文承基一眼,又不是你老子选美,你瞎参合个屁啊,当自己是本姑娘肚子里的蛔虫啊,你怎么知道我愿意进宫呢? 许庭辅很犹豫,虽然是宇文承基亲自说情,还是下不了决心,采选范围自然要大,但是最后锁定的人员一定要是精中选优,宁缺毋滥。若是皇帝认为自己眼光低俗,下次这美差可就落不到自己头上了。 见两人嘀嘀咕咕,袁紫烟等的不耐烦,忍不住伸胳膊打了个哈欠,许庭辅更觉得她失仪,若是其他人选的,将来出个一差二错,也算不到自己头上,眼前这位,实在有失水准。 “待定吧。”许庭辅摆摆手,示意袁紫烟站一旁,等看最后筛选的人数再确定。宇文承基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但也不好再说什么,站到一旁却不肯走开。 许庭辅心里起了疑心,难道此女还跟宇文承基有何瓜葛,一向谨慎小心的宇文承基为何对她下如此大的气力? “许大人,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为何还来了个待定啊?”袁紫烟不满的提出抗议。 许庭辅低头看看牌子,按照上面的名字客气的说道:“袁小姐,稍安勿躁,快给袁小姐座位。下一个!” 哎,袁紫烟唉声叹气,又没法逃离此地,只得无聊的坐到一旁,倒也有人伺候,要了些吃的喝的,日头照在身上很是舒服,袁紫烟昨天没休息好,这会儿泛起困,倚在大树上睡着了。 许庭辅哭笑不得,难怪没被劫匪抢走,就这水平,给三品大员当妾室都不够格。 为赶时间,饭都顾不上吃,下午五点钟左右,许庭辅这边终于都选完了。许庭辅深知皇上的喜好,他的眼光确实比较高,所以留下的都是优中选优,方方面面全都考虑到了。且不论那些肩斜腿弯的,过胖过瘦的,就是比皇帝高点都不行,让皇帝抱不动背不动的更不行。 当然,许庭辅也不是没有偏向性,所选中的女子不是容貌端庄,长相周正,就是看上去比较旺夫的,所以长相不够吉利的,特别是带着狐媚相的,自然也全部被淘汰。 最后算下来,三个地方经过初选剩下的人数,一共九十八个。 “今年采选胜过往年,只是数量少了些。”许庭辅暗自叹息,凑足百人便是十全十美,回头看着还在呼呼大睡的袁紫烟,再看看一直等在原处不走的宇文承基,心想不如先把她加进去,也算是给洛阳官员留个情面,二则也遂了宇文承基的心思,他日相见也好说话。 许庭辅咳嗽两声,袁紫烟这才醒来,揉着眼睛问道:“选完了?” “袁小姐已经入选,还望多加习练宫中礼仪。”许庭辅笑眯眯的说道。 袁紫烟心中暗叫苦,入宫可不是她所期望的,但是也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否则会遭来杀身之祸。 “多谢许大人抬爱。”袁紫烟不能表现出来,还是客气的道谢。 “九十九人?”许庭辅随意和旁人交谈:“想必皇帝中意女子必定在这些女子当中。” “许大人为君分忧,前程无量啊!”身旁人不停恭维。 “你们有所不知,清晨皇上对我提及,昨日梦见一奇事,说是假山之中发现一支紫色灵芝,我想便是应在这采选之事上。想必日后这些女子当中必有一奇女子得蒙盛宠。”许庭辅说道。 一旁做伸展运动的袁紫烟听得真切,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啊,假山上怎么会长灵芝,还是紫色的?这皇帝一点常识没有,假山永远不会有灵芝,那里分明有个穿紫衣的病女孩! 想打这里,袁紫烟突然心头一动,连忙凑到许庭辅面前,说道:“许大人,我可以解皇帝这个梦。” “哦?”许庭辅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袁紫烟,“说来听听。” “请大人移步,自可有分晓。” 许庭辅虽然疑惑,但是邀功希宠的心思作祟,还是跟着袁紫烟起身。 袁紫烟在前面带路,后面则跟着许庭辅几人,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假山之前。许庭辅手搭凉棚,眯着眼睛瞅了半天,一根草都没有,难道说这里能长灵芝? “如何解梦?”许庭辅有些拉脸。 “大人,你要的答案就在里面!”袁紫烟指了指那个山洞,许庭辅满脸疑惑,还是弯着腰向里走了一步。 外面的光线很强,猛地看不清里面的事物,等视线恢复之后,许庭辅却发现里面躺着个女孩子,正在悍然入睡,睡得那叫一个踏实香甜,两团桃花飞在脸上,长而浓密的睫毛偶尔抖动,煞是可爱。 “袁小姐,这为何意啊?”许庭辅出来后不满的问道,若是袁紫烟敢戏弄他,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自己一定要让这个臭丫头尝点苦头。 “大人,此处不是假山吗?” “正是!” “你没有发现这女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吗?”袁紫烟眨着眼睛问道。 呃,许庭辅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是紫色,难道你是想说她便是应在皇上梦中的女子?” “假山之中,一袭紫衣,难道不是吗?”袁紫烟反问道。 “实在牵强!皇上说的是一株灵芝,未说是一女子。” “切,假山之上怎么可能长出灵芝来,天方夜谭,你找一辈子也找不到!上苍的暗示从来都是隐晦的,哪能说的明明白白?”袁紫烟不屑道。 大胆!许庭辅立刻大声呵斥了一句,大声说道:“袁紫烟,污蔑圣上,你该当何罪?” 袁紫烟身形一颤,只不过一句玩笑话就成了污蔑皇上,这个时代的冤死鬼可不少,袁紫烟此时讨厌死了这个可恶的太监,但她也不傻,知道暂时惹不起,连忙赔笑道:“大人不要生气,小女子急着替大人邀功,所以口不择言,万望大人恕罪。” 正文 第二二章 缘入帝梦 许庭辅哼了一声,摆手道:“念你初犯,暂不追究,若有再犯,定罚不饶!” 多谢许大人! “你还没说,这紫衣女子为何躺在这里,和皇帝的梦又有何关联?虽有假山紫衣,但这种说法对于圣上而言,纯属敷衍。”许庭辅又将话题引了回来,他的想法就是解了皇上的梦,最好还有让龙颜大悦的效果,这样皇上以后对自己会更加信任。 袁紫烟笑道:“这个女孩和我都是从洛阳城来的,中途被劫匪举过头顶,险些遇害,所以受了惊吓,昨晚高烧不退,虽说现在烧已经退了,但是身体虚弱,丝毫动弹不得,没法参加初选。但是许大人也看到了,她呼吸平稳面色红润,正在康复之中,没几天便会恢复如初。” 哦!许庭辅斜眼问道:“原来你是故意引我前来,替她争取机会?” “大人,我不否认自己有这个心思,但是此乃天意,你还没有听我说完。”袁紫烟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个女孩名叫楚灵儿,其中含义,大人自己参悟吧?” 楚灵儿?许庭辅开始没有觉出这个名字有何特别之处,但是想了一会儿,猛地一拍大腿,妙啊!真是太妙了! 皇帝的梦恰恰就是指的这位女孩,假山之中的紫色灵芝,假山、紫衣,名字中有灵字!这下全对上号了,许庭辅抚掌大笑,心中十分高兴,若要把这事儿告诉了皇上,必定龙颜大悦,赏赐肯定少不了。 “许大人,您别光顾着咧嘴乐啊,灵儿身体弱着呢,需要好好补补。”袁紫烟忍不住又说道。 “对对!快快传医工给楚小姐医治,哎呦!这千金之躯怎么能睡在地上!赶紧送入屋中,挑最好的屋子,好生伺候着,若是有何闪失,我拿你们是问!”许庭辅忙得有些手忙脚乱,但是脸上的笑意十足,回头想起还是袁紫烟带给自己的运势,笑道:“袁小姐聪慧机智,我必定会帮你经过复选,面见皇上!” “这个就不要了!”袁紫烟连连摆手:“大人不必为难,富贵自有天定,紫烟不敢强求。” 哈哈,许庭辅又是一阵大笑,“好,处事淡然,即便不入宫,也能嫁得好夫婿。” 切,这话说的,看来也是不看好自己。 之后许庭辅在众官员的陪同下歇息沐浴更衣,然后吃喝去了。 莫名其妙的又进入了第二关,这让袁紫烟万分沮丧,但是据说复选要求更加严格,只要稍微做些手脚便能落选。想到这里,袁紫烟暗自松了口气,和雨竹忙着将楚灵儿送到舒适的房中。 熟睡中的楚灵儿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经历了一次重大的命运转折,丑小鸭变成了美天鹅,等待她的将会是不一样的历程。 隋炀帝梦中假山紫色灵芝,看似和灵儿有千丝万缕的前世姻缘,但仔细品品这梦境的含义,假山之上的灵芝,无处扎根,风光短暂,浮华过后终要归于尘土。 “小姐,今天白日我见到你,还以为是遇到了仙女下界,这衣服真是太好看了。”雨竹由衷的赞叹道。 “应该值不少银子,可是宇文承基为何花那么大力气送我如此昂贵的礼物?”袁紫烟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楚小姐一身紫衣应了皇上的梦境,而你也因这套衣服出类拔萃,让许大人过目不忘,看来宇文将军很用心啊。”雨竹皱着小眉头也想不明白。 “也许,他是想培养宫中自己的势力吧。”袁紫烟分析道。 “嗯,就应该是这样的!”雨竹认同的点头,又心疼的看着袁紫烟脸上的结痂,说道:“其实小姐要比她们美貌,待到结痂脱落,一定还会美艳如初。” “嘿嘿,其实我并不在意。” “小姐,我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那些小姐争奇斗艳,用尽一切法子想进入皇宫,还有给许大人的手下塞银子的呢!”雨竹小声说道。 “那不就是等于侧面送给许大人的?”袁紫烟吃惊的问道。 “谁说不是,天下这么多女子,皇帝哪能一一选来,听说宫中佳丽都是许大人一行画了肖像呈给皇上。若是那些没钱使银子的,自然就被皇上给忘记了,还不是便宜了这些中间收取好处的人!”雨竹有些愤愤不平。 “其实也正常,能否入选,全在替皇帝选拔的人一念之间,看着顺眼便入宫。”袁紫烟不以为然,腐败可是历朝历代都有的事物,没有什么好稀罕的,“对了,周珊珊入选了吗?” “嗯,老天真是偏心,没让劫匪抢走她贴身的玉坠,应该是值不少银子,亲自送到了许庭辅的手中。小姐,你都不知道,许庭辅那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雨珠愤愤的说道。 袁紫烟淡淡一笑,说道:“诚实说,周珊珊的相貌确实出众,即便不送礼,也会入选的。至于借机送礼,还是想为进宫后做长远打算。”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楚灵儿终于从昏睡之中醒了过来,觉得嗓子干燥,雨珠便立刻给她端来一杯清水。 楚灵儿一饮而尽,又要了一杯,喝了大半杯。这才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一身华衣,感激的看着袁紫烟,说道:“想必这新衣是姐姐替我换下的吧?” 袁紫烟点点头,楚灵儿又幽幽的说道:“新衣煞是好看,可惜灵儿辜负了姐姐的一片心思,早不病晚不病,恰恰这个时候病了,只怕没脸回去见爹娘。” 袁紫烟和雨竹忽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雨竹正经八百的行了个大礼,说道:“恭喜楚夫人,贺喜楚夫人,奴婢给楚夫人请安了!” 楚灵儿苦笑了一下:“这个时候还来逗我,不要说是封为夫人,就算是能够进入宫中,他人也看在我的脸面上不会难为父亲。” “夫人这话奴婢不爱听,得了圣宠便忘了我们不成?”雨竹故意拉下脸来。 楚灵儿满脸无奈,“龙颜都不得一见,何来圣上的宠爱一说?雨竹,你便不要嘲笑我这可怜之人吧!” 袁紫烟不忍心再逗楚灵儿,拉过她有些发凉的手,说道:“灵儿,雨竹说的都是真的。其实刚才许庭辅大人亲自来看过你,说你和皇上天赐良缘,想必很快就能进宫。” 楚灵儿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许大人?姐姐不是在骗我吧?” “你若是不信,便抬头看看这间屋子,咱们来时睡通铺,还被人赶了出来。其实现在我和雨竹都沾你的光,能住在这里。”袁紫烟笑道。 楚灵儿虽然犹如在梦中一般,但也知道袁紫烟不会拿着这件事来骗自己,挣扎着下地,在屋里走了一圈,又拧了自己一下大腿,这才走到袁紫烟跟前,感激的说道:“不用多问,便知道是姐姐为灵儿铺路,否则灵儿半死之人,怎么可能惊动许大人前来?” “是啊,其实这衣服是别人送给我家小姐的,小姐却把看上去最好的这套让我给你穿上。再后来都选完了,许大人说了个什么皇帝做梦的故事,我家小姐听到心里,便把这个故事套在你身上,所以就把许大人给引来了。还跟皇帝的梦境很符合,高兴的什么似的,我想很快他们就会派人把你接进宫的。”雨竹一口气说道。 楚灵儿听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是激动又是感激又是惊喜,半天小嘴都没闭上,把自己的胳膊拧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很疼。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楚灵儿精神好的差不多了,小脸蛋红扑扑的,人如其名,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恰好又到了晚饭时间,不再是难以下咽的大锅菜,而是专门有人送来了四菜一汤,神态毕恭毕敬,三人倒是高高兴兴的吃了顿饱饭。刚吃完晚饭,宫中便来了人,正是禁卫军统领宇文承基。 宇文承基还带来了皇上的口谕,大体意思就是上苍赐了灵儿给朕,朕很开心。得知灵儿抱恙,朕十分担心,群香园居住环境较差,唯恐灵儿有何闪失,故特派人接到宫中别苑调养,等身体康复后再行册封之礼,与朕共享荣华。 对于小户人家来的楚灵儿来说,这肯定是喜从天降,一遍遍谢恩。自然也有人先回洛阳向楚灵儿的家中报喜,多少人盼着面见圣上的时候能让皇帝眼前一亮,却不想楚灵儿哪里修来的福气,在梦中化作一株灵芝便让皇上动了心。 想必有此奇遇,楚灵儿的父亲非但不会被责难,可能那些仇人还会成为朋友来巴结他,楚家门楣大放异彩,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临行之时,楚灵儿泪流不止,依依不舍,拉住袁紫烟的手不放:“我孤身入宫,茫然不知,皇上虽然宠爱,但国事繁忙,灵儿岂敢时时叨扰,少不得空闺清冷。姐姐若是也能选入宫中,时常提点灵儿,灵儿也可在宫中得保长久。” 袁紫烟心中也特别不是滋味,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对不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就要进入高高院墙之中,也许一辈子再也不会出来。这看似终生富贵的结局,其实也是其中滋味各人品尝。 正文 第二三章 淡泊宁静 守着人,袁紫烟也不好说自己不会入宫的话,安慰了楚灵儿几句,便把她扶上轿撵。吩咐来人好好照顾她,注意保暖,饮食清淡,不要吹风之类的话。 宇文承基牵着马跟在一旁,回头看了看袁紫烟身上的衣服,笑问道:“这两款衣衫,换做是他人都有可能会穿上紫色的,你为何却偏偏选了这身?” “说起来,倒是你帮了灵儿,应了皇帝的梦,以后肯定是大富大贵,恩宠无边啊。”袁紫烟替楚灵儿道谢。 “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反而那身紫色衣衫在众芳之中并不显眼。” 袁紫烟听到这里心中惊讶,不由好奇的问道:“既然你知道还是我这身有特色,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呢?” 宇文承基嘴角一弯,笑道:“若是你贪恋名利,便会首选珠光宝气的紫色衣衫,进宫后也无非是宫中怨妇。而如果是淡泊宁静,又或者是心系他人,将来入宫伴君左右,定会以贤德侍君,则是天下之幸!” 什么意思啊?袁紫烟听得很是迷糊,还想再问个究竟,但已经到了群芳园门口,按规矩,是不可以随便出去的。 宇文承基带着楚灵儿消失在夜色之中,袁紫烟却伫立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很明显,宇文承基又是帮着熬汤药,又是送衣服,还精心借用服饰来试探自己的品行,可谓用心良苦。但令袁紫烟不解的是,宇文承基这么做,好像是对皇帝十分用心忠诚,甚至在采选之事上也替皇帝考虑周全,希望能够选拔贤德之人,替君分忧。 可是历史上的宇文化及,也就是宇文承基的爹可是叛军首领,还亲手杀了隋炀帝,最后父子三人也落得个被斩首的下场。由此可见,宇文承基应该是有反骨,甚至该挑选些媚君祸主的妖娆女人入宫才是嘛。 又或者说父子不同心,宇文承基并不支持他老爹的造反行为?可是也说不过去嘛,宇文承基到底还是为了他爹死的。 没有人会告诉袁紫烟历史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单靠一个女孩子家的小脑瓜是想不明白的,既然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反正自己还得回去呢,管他是忠是奸,都与自己无关! 袁紫烟独自一人在群芳园中漫步,上万人的初选,昨日还熙熙攘攘,接踵并肩,但最终留下的人如今也不过千人左右,算上贴身丫鬟,总数两千多人,比起昨日熙熙攘攘乱哄哄的场景可是清净了不少。 何况因为楚灵儿的缘故,她和雨竹还分配到了一间宽敞洁净的单间,晚上倒是可以睡个好觉了。 睡觉其实还是次要的,袁紫烟觉得这里地方宽敞,倒是可以试试遁走口诀管不管用。虽说自己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但是离结婚还有好大一段距离,万一阴差阳错的被那个宇文承基推着入了宫,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半老头子睡在一起,咦,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助我脚力,奔往太虚,急急如赦令!” 袁紫烟找到一块最宽敞的地方,平心静气念起了咒语,这次有进步,没有飞起来,奔跑的速度很快,很有飙车的感觉,但是结果可想而知,还没有达到超越时空的速度。 袁紫烟又跑了半个时辰,最后还是闷闷的回去睡觉去了,唯一的收获就是可以逐渐控制方向,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听起来像是异能,但对于想要穿越回家的袁紫烟来说,没啥用处。 袁紫烟回去后,雨竹伺候她洗漱完毕,主仆两人都累坏了,倒头便呼呼大睡。殊不知其他的人多半都睡不好了。 为什么呢? 因为园中快速的流传出了一个谣言,说是有人看见园中有个奔跑的女鬼,双脚不沾地,速度极快,看不清楚人的模样。还有人说这个女鬼便是三年前在这里被害的绝色江南女子,因为她长得太好看了,进宫当夫人一点悬念没有,甚至还有传言她有当皇后的命运,这女子也不懂低调,处处以贵妃自居,结果一进园便引来很多人妒忌。 第二天初选,果然是被一眼选中,毫无悬念。但很可惜的是,这位女子的福分太薄,当晚便暴死在园中,七窍流血,皮肤乌青,让人扼腕叹息。 症状非常明显,肯定是死于中毒。但是园中出了这样的惨案,当然没有人愿意为此承担责任,只是封锁了一切消息,只说是这名女子身患隐疾,暴卒。 新人每年都有,开始大家还私底下议论纷纷,但久而久之,这名女子便化为了地下尘土,被世人所忘。只不过是偶尔有人夜半会听到园中有女人哭泣的声音,恰巧袁紫烟练习遁走术,还被人无意看到了,便顺理成章的以为是那女子又来诉冤了。 都是年轻女孩子,胆子都不大,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两两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第二天,袁紫烟睡到自然醒,觉得四体通泰,神清气爽,推门出去,见到的人却都是乌黑眼圈,无精打采的样子。 嘿嘿,不就是通过了初选嘛,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袁紫烟忍不住暗中嘲笑了她们几句,殊不知这些女孩多半彻夜未眠。 饭后,便又有人传达了指示,说是中午会有车辆来接众位良家子入宫,参加复选。不通过的自然要立刻回家,当是去神秘万分的皇宫免费旅游观光一圈。 而若是通过了复选,那就意味着可以见到当朝圣上的龙颜,同时在这个皇宫之中有了一席之地! 大家眼笑眉飞,忙着更衣化妆,争取以最好的状态进入到最后冲刺的阶段。 袁紫烟多少了解接下来的选拔程序,昨天看的是体态外貌,而今天的便相当于身体健康以及健美状态检查。当然,也少不了妇科检查,这是重中之重,还真是别扭。 等大家集合完毕,齐齐站在群芳园门前等候宫中马车的时候,彩带飘飘,香雾缭绕,还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色彩斑斓的衣衫,玲珑剔透的容颜,曼妙多姿的身段,过往行人莫不斜着眼偷偷看。就算是袁紫烟,心中也感慨万千,自己要是个男的,随便在这群人当中给个女的当媳妇都乐意,都是全国挑出来的美人。 正想着,只听马蹄阵阵,车轮轱辘之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人群有些骚动,女孩们莫不是踮着脚尖,引着脖颈看去。 前方来了两列长长的车队,总计三百辆左右。右边的破旧不堪,跟家中的货车差不多,不知用了多少年。 而左边的看上去要好些,但也全都是些半旧的帷幔,车轮吱吱呀呀,像是快要掉牙的老头一般。当然,其中也有几辆看上去又豪华又宽敞的车子,大家的眼睛都紧盯着不放。 袁紫烟有些不理解,皇宫是何等地方,这迎接复选良家子的车辆也太寒酸了吧,虽说有几辆好点的,可是都金贵漂亮,该让谁坐呢?还是凭身份地位吗? 宫中人最后发话了,待选良家子们坐稍微好点的马车,而丫环们则是坐旧马车。其实对于袁紫烟来说,坐这玩意还挺稀罕的,哪一辆都无所谓,旧是旧点,但不至于有异味什么的。 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马车好坏直接关系出身高低。一说是马车还分主仆,大家便一窝蜂的去挑相对更好的车辆去了。因为从数量上来看,一辆车按四个人坐,都坐不开,让这些进宫心切的女孩们怎么能消停呢? 于是,你踩了我的后脚跟,我撞了你的肩膀,还有的摔在地上,掉落牙齿的,蹭破下巴的,简直比赶集还热闹。哭爹叫娘,吵吵闹闹,乱的人耳朵都疼。 京城、洛阳、太原等地来的小姐们到底有涵养,站在原处保持微笑,不为所动,因为在她们看来,宫中一定会对出身高贵的女子有特殊安排的。 袁紫烟想法更简单,你们都把好车挑走吧,她本人则想混到丫环车队中去,最好错过复选时辰才好呢! 女孩们的争吵到底引来行人的围观,大家越聚越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袁紫烟也觉得跟看热闹的似的,刚才还全都是淑女,但一牵扯利益就原形毕露,谁都不想吃一点亏。所谓的教养原来都是脸蛋子上的事儿,让人鄙夷。 就在这时,一名宦官模样打扮的人冷着脸尖声喊道:“都停下!” 宫中人发话了,自然没有人再敢喧哗,但还是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腮帮子鼓得溜圆。 “宫内和睦安乐,圣上才能安心打理前朝政务,无后顾之忧。可都瞧瞧你们的样子!”宦官不满的翘着兰花指指点道:“无论是旧车还是新车,只要进了宫,成为圣上枕边人,随便一辆轿撵都不知道要比这好多少。而你们,为了这半旧的马车,大庭广众之下,你争我夺,大呼小叫,若是到了宫中,还这般如此,圣上岂不是要天天为你们操心?” “我们知错了!”女孩们齐齐低下头,满脸羞愧。 “哼,错了也晚了,品行不端,这是入宫第一大忌,你们收拾包裹,都即刻离京回府吧!”宦官毫不客气的挥挥袖子。 正文 第二四章 复选纷争 女孩们顿时又哭哭啼啼,但是也明白了,这分出等级的马车原本就是一重考题,可惜她们乱了心智,在皇宫门口便遗憾的被筛除了,彻底失去了进去看一眼的机会。 “诸位贵人,每三人一组,请上车。”宦官满脸堆笑的躬身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众家小姐依然有礼貌的施礼齐声道谢。 然后有条不紊,无声无响的,大家依次上了马车。袁紫烟当然没有跟雨竹混一辆车的机会,因为经过这次考验,又去了接近一半,只留下大约五百人不到。 坐在马车上,另外两位千金小姐都是正襟危坐,不苟言笑,问她什么话,每次说话不超过三个字,再简单的问题就直接点头yes,摇头no了。 袁紫烟自觉无趣,心中暗自嘀咕,最后留下的有可能是五十人,那也是六选一的比例呢。何况自己摔得结痂还没完全脱落,谁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没人会选自己的。 马车徐徐前行,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来到了皇宫! 谁初次见到皇宫不觉惊喜,大家都纷纷掀帘观看,哇,第一感觉就是好高啊!高达几十米的宫墙巍峨森严,城门都有十几米高,门上两个硕大的铜环纹丝不动。 车队当然不能从前门通过,而是辗转到东侧进入皇宫。 和每个人的心思都一样,袁紫烟很想看看皇宫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宦官提早就交代过,大家初来乍到,不一定会碰到哪位贵人,不许掀开帘子探头探脑。 若是谁礼数不周,轻则打骂,重则赶出皇宫也不是没有可能。大家若是珍惜进宫的机会,那就不要干傻事。 而且有了抢夺马车的经验教训,大家都听话的老实呆在车上,谁也不敢露头,徒增遗憾。但是袁紫烟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从被风掀开的门帘缝隙中往外看了几眼,景色可真美,宫殿楼榭数不胜数,四周奇花异草,香气扑鼻。而且园中小路打扫的一尘不染,十分整洁,要是早上从这里锻炼身体,那岂不是爽呆了? 很快,车队便在一处僻静地停留了下来,众家小姐们依次下车,丫环们则被带到一旁等候。 几位年长的宫女早就等候在前,表情严肃的看着众人,待都下车之后,为首的一名宫女一字一句的说道:“诸位小姐一路辛苦,今日是去是留便有分晓,稍安勿躁。请十人一列,依次进入房内。” 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要查些什么,也许是才艺表演,这可是众家小姐的拿手好戏。 尽管不知缘由,但众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分列站好。和现在的情况一样,谁都不愿意站在第一列,也不愿意站在最后几列。 因为从选拔习惯来看,第一个出场的向来都不是成绩最好的那个。当然,最后一个出场的,也并非全都是逆袭的吊丝。 第一列女孩进屋了,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吹拉弹唱的声音,反而是很快便有垂头丧气的女孩接连从里面出来。 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十个女孩都出来了,脸色没一个好看的,被人引到一旁,各自背上自己的小包裹,等待离宫。很明显,没有一个选上的。 大家之前的激动之情顷刻之间便消失殆尽,每个人都有些紧张,这十名女子之中也有出身名门的,也有国色天香的,怎么全部落选呢?所以,复选要求之高,可见一斑。于是纷纷屏声凝气,暗自鼓劲。 袁紫烟却乐开了花,自己的水准和她们相比,那是差了好大一截。单就说这礼仪吧,袁紫烟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习惯了牛仔体恤,大大咧咧,哪会这里的礼仪,肯定一打眼就能被筛选下来。 袁紫烟寻思着,出宫后便先回袁府,好吃好喝玩上几个月,多准备几个大包裹,搜集一些金银珠宝礼物什么的,穿越的时候一并带走。嘿嘿,有了这些东东,家里的经济条件就会有天翻地覆的改变。 想到这里,袁紫烟自己也有些疑惑,若想过富贵日子,直接留在袁天罡身边好了,一辈子吃喝不愁。也许是血肉相连的亲情的召唤,再好的日子也不能忘记父母的生养之恩。自己来到这里有些日子了,不知道他们会急成什么样子。 要是再生个小弟弟多少还能淡忘失去女儿的痛苦,也算是后继有人。呸呸,这都哪跟哪啊,严重跑题! 回归正文,这时,里面有皱着眉头的宫女进来,通知第二批宫女进去,同时提醒外面等候的,保持心情舒畅,另外不要在阳光下暴晒,若是体味过重也会影响选拔。 一听这么说,众人连忙都挤到树荫之下耐心等候,动都不敢动。袁紫烟还发现几个偷偷拿湿帕子擦咯吱窝的,真是好笑。 又过了几分钟,陆续出了几个欲哭无泪的女孩子,里面的检查工作似乎还在进行。不一会儿,又有一个趾高气昂的出来,脸上满是欣喜的表情,不用说,肯定是选上了。立刻有人前来,态度稍微平和的引着她去旁边休息,等复选结束之后,再安排住所之类。 第三组的人翘首期盼,袁紫烟这才发现周珊珊也在其中,却见她不安分等候,反而是鬼鬼祟祟的挪来挪去,很快第四组的一个人补到她这个位置。周珊珊位置别人占了也并不在意,依旧往后挪,这家伙不是想进宫都想疯了吗,怎么还敢违反纪律,临阵脱逃? 袁紫烟不解的看着周珊珊,而周珊珊一碰到袁紫烟的眼神,立刻高兴的往后挤,不顾众人不满,很快挤到袁紫烟身边。 “喂,干嘛啊!”袁紫烟不满的离她远点。 “紫烟,我要和你一组!”周珊珊眨眨眼睛说道。 “为什么啊?” “因为,那个,我紧张。” 周珊珊眼珠嘀哩咕噜直转,鬼才相信她是害怕呢。不过再看看第三组的成员,再看看自己这组的,袁紫烟想想也就想明白了,这家伙之前那一组全都是实力派的,她怕优中选优,显露出,再选不上自己。 而袁紫烟这组就相对差一点,何况还有袁紫烟这个特别差的,额头鼻尖下巴都有结痂,要是和她站在一起,显得自己更明媚动人。 袁紫烟懒得揭穿周珊珊的鬼把戏,心中非常不屑,里面的选拔肯定是有标准的,相信不会因为人多而看花眼。 果不其然,这一列的检查时间格外长一些,只抹着眼泪出来四个,其余的全部留下。送她们出来的宫女也十分满意,脸上总算是有了笑模样,接着便让第四列再进去。 “怎么留下那么多,我要是在第三组当中,肯定就是第七个入选的。”周珊珊有点后悔了,嘟嘟囔囔。由于一直活动,身上出了不少汗,反而受到影响。 “得了,你按平时水平发挥,应该没有太大问题。”袁紫烟见她动来动去的很不耐烦。 周珊珊听到这话又高兴了,对袁紫烟笑道:“等我入了宫,也会替你父亲美言几句的。” “切,我爸的威望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用得着你来说情吗?”袁紫烟满脸不屑。 “哼,大话别说绝了,还不只是个盐官令而已。”周珊珊嘟嘟囔囔,一个宦官走近,不客气的说了句:“不要交头接耳!” 周珊珊立刻闭上嘴巴,做出一副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 该来的总该要来的,很快,袁紫烟这组终于要进去接受选拔了。 大家都怀着好奇走进屋内,屋子很大,足有三百平米,除了几张床,并没有过多摆设,显得空荡荡的。 “脱吧!”一名坐着的宫女冷冰冰的吩咐了一句。 “脱什么?”袁紫烟不解的问道,没人回答她,大家都听明白了意思,虽然不好意思,但都开始解衣服。 哦,原来是查体啊!虽然很别扭,但袁紫烟却不能不脱,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周珊珊却杵着不动,紧捂着领口,脸上全是被羞辱的模样。 “喂,赶紧脱啊,不想进宫了!”袁紫烟捣了她一拳。 “真是难为情。” “别装了,你来之前难道就没听人说过这道程序?” “确曾听说,可是我想,总该每人一间屋子,哪能守着这么多人公然脱衣服?”周珊珊非常不能接受。 “嘿嘿,不脱那你就自觉点出去吧。我要进了宫,也会替你爸爸美言的。”袁紫烟也觉得不自在,但好歹是现代化大城市长大的女孩,第一个麻溜的脱光了衣服。 其他女孩扭扭捏捏,动作迟缓,见有人带了头,也就都跟着把衣服脱掉了。周珊珊却顽固的捂着胸,最年长的那名宫女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冷声说道:“上至皇后,下至宫女,莫不是逐一经过检查,你这又是做何?” 周珊珊傻眼了,看来自己爹的官还是不够大,再看看袁紫烟幸灾乐祸的表情,一咬牙,也颤抖着手把衣服给脱了,佝偻着身子有点滑稽。 紧接着,一个类似马桶的木盆抬了过来,里面貌似装了些粉状物体,不知道是干嘛用的。宫女指了指第一个女孩,示意她坐上去。 正文 第二五章 顺利晋级 女孩羞羞答答的坐在上面,很不自在,宫女朗声喊道:“下!” 女孩羞红了脸,扭动了几下,双手便捂着脸,低低说道:“早上便知排队,并无喝水,如何尿的出来?” 几名老宫女忍俊不禁,并没有责罚,反而觉得这个女孩挺可爱的,为枯燥工作带来点乐趣,于是又换了个说法:“咳嗽两声!” 女孩顺从的咳嗽了几下,宫女便让她起身,又往盆中看了一眼,冲年长宫女点了点头,这名女孩则进入下一个检查环节。 袁紫烟好像是明白了,这应该是古代检查女子是否为处子之身的方式。但这也太不科学了,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不同,这么做岂不是会有冤假错案。 真是想啥来啥,袁紫烟正想着,一个神色有些慌张的女孩在几次催促之下才坐上木桶,咳嗽也只是轻轻张张嘴巴,没有发出声响。 几名宫女互视一眼,让她起身。可即便是如此,木桶之中的粉面依然有了变化,不再那么平整。 女孩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双臂乱摆,“没有,我没有,这,这次不准!” 几名宫女眉头紧锁,为首的那名摆摆手,示意让人把她拉出去,女孩四肢乱扑腾,直喊冤枉。 袁紫烟忍不住发话了,挺身上前说道:“几位嬷嬷,这种方式在后世可以证明是不科学的,也许你们真的冤枉了那名女孩。” 老宫女抬眼打量了袁紫烟一眼,不知道这个嬷嬷的称谓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冷静的说道:“这只是初步辨别方式,之后还有身体检查。” “既然还有下一个程序,那就该让她待选,为何现在就把她给撵出去?”袁紫烟不解的问道。 “我在宫中几十年了,检查过的女子无数,且不论这坐桶之法,就是你们的每个眼神,行走姿态,我都可以看个差不多。这女子一进门便眼神飘忽不定,脱衣又毫无羞涩之情,我已然断定她非是处子之身。检验之后,果然如此。如今将她拖出去,而不是告她个欺君之罪,已是饶恕。”宫女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真牛,这都能看出来,姜还是老的辣,不杀人就好。袁紫烟还是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那你看我呢,我脱衣服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嬷嬷会不会怀疑我?” 宫女得意的一笑,摇头道:“你和她不同,虽行为不似她人端庄,但眼眸清澈,心无旁骛,定是纯洁之身。好了,无需多说,继续!” 那名被识破的女孩终于心服口服的低下头,匆忙穿好衣服,低着头跑了出去。 “哼,那名老宫女好像还挺喜欢你呢!”周珊珊在后面捅了袁紫烟一下,袁紫烟没有答话,心里想着该如何在接下来的检查中被淘汰。 身上自然不能有雀斑痦子,哪都不行,然后量胳膊量腿,三围比例,闻口气和腋窝异味,后槽牙都被小银片给敲两下,看有没有蛀齿坏牙什么的。这还不算过分的,甚至肚脐周不周正都检查的非常详尽,肚脐窝太深太浅也会被淘汰。妇科检查自然也少不了,丁点毛病都不能有。 到底是重重筛选上来的女孩,过关率极高,终于轮到袁紫烟了。一把尺子立刻伸到了脸前,横比划右比划,甚至连耳朵眉毛高低都查了个仔仔细细。 负责检查的宫女边量边点头,袁紫烟又忍不住了,插嘴问道:“嬷嬷……” “我不叫嬷嬷!” “呃,那就叫你姑姑吧。”袁紫烟指着自己脸上的结痂,问道:“我前两天摔伤了,这个模样就不用面圣了吧?” 宫女眼皮都没有眨,说道:“你这结痂自然会脱落,皮肤也会愈合恢复,只要是五官比例协调,便可入宫。” 啊?这也行?! 袁紫烟简直就要疯了,以前总是骄傲自己皮肤好,一个痦子都没有,如今她恨不得生出来一脸雀斑才好。 眼看通过一个又一个检查,袁紫烟心里也越来越急,留在这宫里,如果不能往上爬,难道还熬成老宫女,以后给皇帝检查入选妃子? 想得美! 正在这时,前面一个女孩也被淘汰了,原因是她小的时候生下来是六指。袁紫烟看看那两只脚丫子,一边五个,哪来的六个?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虽然多余的六指儿时被切掉了,而且毫无疤痕,外面也看不出来任何异样,但是经验十足丰富的宫女还是靠手感摸出来里面的骨骼变形,当即就pass掉了。大致就是因为基因不够好,影响皇家下一代。 袁紫烟暗自佩服这群老娘们,这要进了公安局,个个都是痕迹专家。 突然,灵光一现,袁紫烟又想到了一招。再次轮到自己的时候,袁紫烟一脸愁容,捂着胃部直哎呦。 “怎么了?” “胃里不舒服,从小就这样,吃饭多了就会吐。”袁紫烟可怜巴巴的说道。 宫女果然迟疑了,那名一直端坐在主位上的老宫女却冲着袁紫烟摆摆手,说道:“到我这里来。” 袁紫烟装作是可怜兮兮的模样走过去,老宫女示意她把手放在案上,不会吧?您还会把脉呢?袁紫烟恨得咬牙切齿,你说你这么个全才,干嘛留在宫里当宫女啊,应该出去开门诊! 老宫女只是号了不到一分钟,便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儿时体质确实不好,但随着年龄增长,之前的疾患不再,日后多多调理,自可无忧。放心继续检查吧。” 袁紫烟嘴角抽搐两下,含糊的道了声谢,牙齿咬得咯蹦蹦直响,那叫一个恼啊。想进来的进不来,想走的也不容易离开,这都是什么世道。 前面又有个女孩因为有脚气也落选了,现在也不是发作的时期,但宫女凭借皮肤的磨损程度以及气味就断定了。 袁紫烟开始觉得很雷,但紧接着灵光再现,坏笑两下,又有了新的主意。 袁紫烟趴在床上,故作羞赧的说道:“我有痔疮,多年不愈。” 宫女扒拉着检查了两下,并没有发现痔疮,冷声说道:“许是已经好了,起来吧!” 啊?又过关了,袁紫烟愁眉不展。也通过之前检查的周珊珊凑过来,鄙夷道:“还没见过你这种人,憋着藏着掖着都来不及,你可倒好,什么都说出来!” “我不是怕犯了欺君之罪嘛!”袁紫烟瞪了她一眼。 周珊珊低声问道:“你不是在外面有了什么青梅竹马吧?” “去你的!”袁紫烟厌恶的瞪了她一眼,小小年纪,想法还真不少。 大家各自穿好衣服,又站成一排,每人说三遍皇上万安,皇后金安。应该是听听声带发出的声音是否悦耳动听,或者又没有大舌头之类。 捏着嗓子用假声也不行,必须要用真声。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袁紫烟深吸了一口气,轮到自己的时候,利用大学时选修声乐课学来的音乐常识,用类似女中音的腔调喊了三遍。 其他的女孩听到都捂嘴偷笑,这声音也太怪了,猛一听还跟男人似的。 袁紫烟终于放下心来,嘿嘿,这种嗓音后世难寻,但在这个时代不见得每个人都能欣赏,肯定是要落选了。 周珊珊更是一脸嘲讽,好好说话声音还成,非得搞怪作乱,妄想以此吸引眼球?哼,异想天开,难成大器。 然而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已的是,一向面无表情的老宫女竟然激动了,颤巍巍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直直的看着袁紫烟,眼光还泪光闪闪,其余几名宫女表情复杂,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到底没忍住,于是纷纷背过脸去拭泪。 我靠,这是几个意思啊?难道这些人还懂艺术? 袁紫烟被看得后背发凉,心里发毛,只听为首的那名老宫女红着眼圈,低声问身旁的人:“这声音可像是文献皇后?” 嘛玩意?文献皇后?隋文帝的老婆,隋炀帝的母亲? 俺滴个亲娘嘞,又撞到枪口上去了。袁紫烟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谁知道那个善妒专宠的独孤伽罗皇后,竟然还有着这超前的嗓门呢! 几名老宫女也许都受过文献皇后的恩惠,此时听到熟悉的声音格外亲切,恨不得都过来给她磕头。 几个人围着袁紫烟打量,忽略这俏脸上的淤青结痂,甚至还有人说越看越像,简直就是文献皇后转世啊! 扯淡! 袁紫烟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但由此看来,这位独孤伽罗女士并不像是后世演绎里说的那样善妒凶残,反而人缘不错嘛! 屋里暖气供应不好,几名宫女又都围着袁紫烟看个没完没了,直到她冷得打了个喷嚏,几名宫女才清醒过来。 慌慌张张拿来衣服,那名老宫女还含着热泪,非要亲自服侍给她穿好衣服。 “那个,我自己穿吧。”袁紫烟感到十分别扭。 “给奴婢一次机会吧。”老宫女并未停下手头的工作,终于一滴热泪夺眶而出,之后便绝了堤汹涌而下。此时的她已经把袁紫烟完全当成了旧主。 等穿好衣服,老宫女高高兴兴地高声宣布,袁紫烟,顺利晋级! 啊,不要啊! 正文 第二六章 暗潮汹涌 袁紫烟气急败坏,难过的直挠头,但却无可奈何,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进了宫就没了自由,还有数不清的规矩,扫不完的地雷,跟一群无聊透顶的女人争一个老男人。 天啊,袁紫烟都不敢继续再想,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等大家都出去,老宫女陪着笑拉着袁紫烟的手,说道:“看来宇文将军是多虑了,袁小姐拔类超群,一枝独秀,入选无忧!” “哪个宇文将军?”袁紫烟怔怔的问道。 “当然是禁卫军首领宇文承基。”老宫女脸上笑得一朵花似的,感慨的说道:“许久没有这般开心,预祝袁小姐日后恩宠有加,风头无二!” “祝袁小姐风头无二!”其他宫女也都纷纷附和。 我看你才二呢!你这个该杀千刀的宇文承基!老娘愿不愿意入宫,关你个屁事儿啊,用得着你替我铺路人找人情吗?就算是你一心为了皇帝,要尽忠心,也不能拿着别人一辈子的幸福做赌注啊?你当自己是谁啊,可以主宰人的命运? 如今生气也晚了,皇宫戒备森严,想逃跑肯定是不可能的,还是抓紧时间锻炼身体早点从这里飞出去! 声势浩大的年度选美终于落下帷幕,近万人参选,最后选定的不足百人,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百里挑一。 袁紫烟垂头丧气的出了门,然后被带到一处安静的院落。这个院子环境还算是清幽,花花草草修剪的也很精细,里面房屋众多,一排又一排,袁紫烟则被分配到一间靠近院墙的房间当中,还是通铺,不过有条长炕,大约十人位的,相对比较宽敞,起码比群香园打地铺强些。 丫头雨竹随后也赶到了,一见袁紫烟这模样,还以为落选了,难过的抹着眼泪安慰道:“小姐,选不上咱们便回家,我就不信,凭小姐的姿色还有袁府的实力,还找不到如意郎君?” 袁紫烟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无神的看着上方,叹息道:“可怜我这辈子都要被关在这里面,很难再出去了。” 什么?一听这话,雨竹眼睛都亮了,激动的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已经被选上了啊?” 袁紫烟蔫蔫的点点头,雨竹又问道:“被选上是好事儿啊,别人都求之不得。小姐,你为何不高兴?” “雨竹,难道一路走来,你没看出来我对这皇宫并不感兴趣吗?我要的是自由,无拘无束的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奔跑,畅快的呼吸。懂了吗?” 雨竹茫然的摇摇头,觉得很难理解,自由算个毛线,女人天生就没有太多自由。而且在哪都是呼吸,干嘛非得跑到外面去? 在雨竹看来,哪里也都没有皇宫好,吃最好的,用最好的,还穿最好的,接触的全都是来自全国的上流社会人员。瞧瞧这皇家大院子,得好几天才能走一圈,景致多的眼花缭乱,还有哪里比这风景更好? 但是袁紫烟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失望不是装出来的,雨竹叹了口气,安慰道:“小姐,女子不管嫁给谁,也不能满大街溜达着乱跑啊。婚后便要收心了。” “雨竹,你还是不懂。” “既然是我不懂,那小姐就讲给我听?” “其实用不着唉声叹气,留在这里也不代表就可以遇到皇上。”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正是也入选的周珊珊。得知遇劫事件,周珊珊的父亲立刻派人打听,得知女儿无恙后,便派人送来了金银衣物,供女儿打点之用。 周珊珊自身条件不错,又来自洛阳,加上银子的力量,入选没有太大悬念。一进门,便发现袁紫衣躺在床上愁眉苦脸,便走过来说道:“我等日后便要在此学习礼仪,行走坐卧都要被严格观察,像那种粗枝大叶、行为散漫之人,当然要被请出皇宫。” 谁都听得出来,这话是说给袁紫烟听的,雨竹气不过,不满的嘟囔道:“周小姐,说话别那么刻薄。我家小姐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你不思回报便罢,怎么还字字句句针对她?传了出去,让人知道你无情无义,不懂感恩,你认为这样就能成为人上人吗?” 周珊珊不屑的瞥了雨竹一眼,从包裹中掏出一锭金子,扔到雨竹身上,说道:“整日拿着这点恩情压人。我承认,你是帮过我不少,我呢,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给你这锭金子,这个人情算是还完了,以后咱们谁都别再提及此事。” “你?!”雨竹气得小脸通红,“谁稀罕你的金子,我家老爷也是洛阳的富贵之人,不差你这点儿。难道你的命就只值这点金子吗?” “不要啊?”周珊珊干脆又捡起来放回原处,哼声道:“这可是你说的,别怪我不讲情面。而且那天我最大的恩人是我那贴身丫头碧秋,哎,可惜她为了我被歹人害死了。” “谁说碧秋就一定会被害死?”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正是受够了周珊珊聒噪的袁紫烟,“那些劫匪是抢人为主,捎带着抢些金银。碧秋姿色不俗,又受你耳濡目染,花花肠子指定少不了,不定给哪个山寨王当受宠小妾,正快活的很呢。但你为了活命,不惜牺牲碧秋的幸福,她要是得了势,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对,要是碧秋站出来告发你的恶行,我看皇上还会不会高看你!”雨竹也插嘴道。 周珊珊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一直以为碧秋被他们害死了,如今想想,袁紫烟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碧秋那小狐狸一肚子坏水,心眼又多,天生一双狐媚眼睛,府上不少家仆都惦记着她呢。万一正如袁紫烟所说,勾住了哪个劫匪的心,说不定心中怨恨,还真会对自己或者家人下手。 周珊珊再也坐不住了,顾不上和袁紫烟斗嘴,跑到一旁立刻给家里写了封家书,含糊的写道,当日孩儿受难,碧秋做了替身。主仆一场,自己很是感伤,希望家里能好好彻查一番,如果是死了,家中便替她修个衣冢,若是还活着,多半是吓疯了,疯言疯语也有可能,希望家里多担待。 周珊珊的父亲收到家书后,觉得女儿这封信有些蹊跷,稍微一琢磨,就大致明白了道理,女儿不想留下碧秋这个活口。 为了女儿和家族的前程,一个丫头算得了什么,周珊珊父亲立即着手,派人暗中打探碧秋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来报。而若是被碧秋发现,有所警觉,则可就地斩杀。 晚饭比起群香园好了不少,四菜一汤,但也无非是大排档的标准。 饭后,管事宫女把大家聚在一起,交代了一些事情。从明天开始,入住的家人子便要进行长达一个月的宫中礼仪培训。 每个屋子住十个人,九个家人子,一个宫女管理员。这一个月期间,要遵守宫中规矩,尤其不能四处乱跑,迷路还是小事,万一惊着了哪位宫中女眷甚至是圣上,丢了小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熄灯时间是晚上九点整,到点立刻关园门,饭后附近散步没回来的,一律进行严格处罚。 管事宫女交代完毕之后,大多数良家子都回房休息去了。这两天疲于应对选拔,精神高度紧张,猛地松口气,便觉得全身骨头都跟软了似的,恨不得倒头呼呼大睡上三天三夜。 袁紫烟心里烦闷,却有些睡不着了,打算去附近转转。雨竹自然是要跟着的,却被她婉拒了。雨竹一路奔波,早就累得两眼乌青,跟大熊猫一般,还是早点休息吧。反正又不走远,一会儿就能回来。 小姐,千万别走远了啊!雨竹一遍遍叮嘱。 放心吧,绝对不会的! 走着走着,到底走远了。确实说,是跑远了。 袁紫烟想着心事,期间又没有遇到什么人,月光之下望去,大兴宫辉煌庄严,尤其让袁紫烟满意的是,这里空间宽阔,适合跑步啊! 于是袁紫烟尝试着念动遁走咒语,很快,身边便呈现悬浮状态。速度虽然没有快到理想状态,但是袁紫烟却惊喜的发现,这次使用咒语还有了进步。 那就是完全可以通过意念控制速度以及高度。也就是说,如果袁紫烟在冷静的精神状态下,想要升高,便可以升高,想要前行,便可以前行。而且每次试验都是灵验的,说明她已经熟练掌握了此项技巧。 为了安全起见,袁紫烟还是没有尝试升高的极限,毕竟这种举动会带来安全问题。还没有回家,就冤死在隋朝,岂不是很可怜? 跑起来速度依然飞快,尽管没有超越时空回到现代,但开始能控制遁走术,好歹也是个喜人的现象。袁紫烟一时兴起,干脆在宫中溜达起来。 用在袁紫烟身上是溜达,但若是此时有人看见她的话,这速度便如同疾跑。 十几分钟之后,袁紫烟有些乏了,也不想走得太远,万一回来不认识路,可就惨了。 前方正是一座宏伟威严的宫殿,看不清上面的字。不远处则是一处凉亭,袁紫烟走累了,便走过去休息。 正文 第二七章 是人是鬼 抬头望去,天上一轮皓月,将大地都照亮了。不知道一千四百年后的月亮是否也像今日的一样圆呢? 以前,袁紫烟从来不想家。因为回到家便是爸爸的唉声叹气和妈妈的喋喋不休,爸爸的烦恼在于袁紫烟是个女孩子,袁家可是大家族,同辈兄弟家都有儿子,唯独自己是个老绝户,面对亲戚异样的眼神,无论如何一转不过这个弯来,总觉得他们都在嘲笑自己。 妈妈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她的烦恼则烦恼日子过得不好,工资一个月跟着一个月走,稍微再碰上点红白喜事,家中就得拮据好几天,好多开销都要削减。若是赶到节庆,又是亲戚走动,又是封红包,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管怎样,父母都是爱自己的。其实袁紫烟非常不爱吃鸡蛋,更不爱喝牛奶。但是每天早餐,雷打不动的都会有这两样东西,这是老一辈认定的营养品,而且价格还能接受。 每天袁紫烟都会硬着头皮,忍着干呕吃掉。因为即便是这点东西,也是父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爸爸总会把没剥干净的鸡蛋皮啃干净,而妈妈则会把牛奶残留涂在脸上美容。 袁紫烟也不爱吃坚果类食物,但是每个月妈妈都会买上一些,她觉得这便是有钱人家过的日子。妈妈每天用纸巾包上两片核桃,三个腰果或者十几粒剥好的松子,说是补充营养,有利于大脑发育,其实东西少的可怜,一口都能吃掉。 到了隋朝,袁紫烟莫名其妙成了袁天罡的女儿,这个消息要是让老爸知道了,一定会乐晕,但他也许无法知道。 出来快一个月了,不知道父母过得好不好?寻人是要花大价钱的,家里的积蓄早就让自己上大学的时候花光了,也许还欠着亲属的钱,因为袁紫烟无意发现爸妈的工资折,总是在发工资第二天把钱取到剩个位数。 月亮啊,月亮,如果你真的灵验,请你通知我亲爱的爸爸妈妈,告诉他们我活得很好,很快就会回去,千万别借钱找我,花那个冤枉钱干啥啊?我走的时候,一定多带些古董,随便卖上一件,一家人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时至今日,袁紫烟才读懂苏东坡的心境,月亮啊,月亮,一切拜托你了! 袁紫烟虔诚的双手合十,惦记父母,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声音还越来越大。 “飘渺于云端,掩映于清辉之间。不同以往清冷赏月之句,好诗,好诗!”身后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 袁紫烟正难过的要命,哭鼻子还被人瞅见,当然有些恼羞,忍不住嘟囔道:“文盲,你懂个屁啊,这不是诗,是词!” 身后的人不说话了,好像是不高兴。 一个大老爷们还是个小心眼,不过也确实不该对人家发莫名火气,袁紫烟抹了把眼泪回头嘟囔道:“刚才心情不好,对不起啊。” 不远处的一名高大的男子倒也没在意,而是慢慢的走了过来。随着距离的拉近,袁紫烟的眼睛又直了,此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身高超过一米八,这在古代绝对是大高个,而且身材比例十分协调。 乌亮头发用根丝线简单的盘在发顶,身穿一袭月白色长衣,腰缠白玉带,更显得人面若敷粉、器宇轩昂。走起路来,不摇不晃,龙行虎步,让人望而生畏。 等走近了,袁紫烟看清了对方的相貌,眉若刷漆、眼射星光、鼻如悬胆,嘴角刚毅,心中不由暗自惊呼,真是世间罕见的好相貌,难不成是月宫上的吴刚下凡了吗? “你是?” 袁紫烟刚一开口,对面的那人却突然啊的一声大叫,双目圆瞪,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一步,颤声问道:“何人在此,是人是鬼!” 我靠! 袁紫烟对他的好感一下子就没有了,白瞎了这幅好相貌,原本以为是个人物,却没想到是个胆小鬼!被个女孩子吓成这样,还是爷们儿吗? 袁紫烟没好气的说道:“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天上的神仙!” 神仙?男子嘀咕了一句,到底壮着胆子上前两步,斜着身子使劲盯着瞅,好像非要从这张脸上找到想要的答案一般。 “看嘛?!” 袁紫烟故意粗着嗓子猛地凑到这人面前问了一句,男子不提防,吓得脸色都变了,后退时踩着了衣襟,竟然没站稳,一屁股蹲在地上,十分狼狈。 哈哈,袁紫烟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人也太逗了,衣着打扮人模人样的,胆子却这么小。 坐在地上的男子又看了好几眼,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擦擦额头的冷汗,起身坐到袁紫烟身边,又斜眼看了两下,叹道:“实在是像。” “像谁?”袁紫烟好奇的问道,心想又是男子讨好女子的老把戏,用长得好面熟啊这等废话找到共同话题。 “亡母。” 袁紫烟不由咧了咧嘴,是不是纯心膈应人啊,拿老娘比老太太!袁紫烟不客气的照着这人胳膊捶了一拳:“有这么拿着自己亲妈开玩笑的吗?你这是大不孝,懂不懂?” 男子愣愣的揉着胳膊,眼神之中写满不可思议,竟然有人敢打自己?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袁紫烟实在受不了这人一惊一乍的模样。 男子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似乎适应了袁紫烟的性情,又恢复从容的气度,不紧不慢的回忆道:“我自出生起,也只有亡母像你这般待我。少时逃学,母亲便大声训斥,偶尔也有体罚。” 晕死,这人真是不会哄女孩子开心,总是拿本姑娘跟个亡故的老女人相提并论,感觉真的挺不舒服。 “听你这口气,你倒是对你妈挺怀念的,可是为何刚才看到我吓成那样?可见你口是心非,表里不一!”袁紫烟哼声道。 男子眉毛一扬,饶有兴致的看着身旁这位举止言行都有些奇怪的女孩,说道:“你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亡母十分严厉,我对她爱恨交织,难以言表。时辰已晚,不提那些。对了,适才那首诗,我听着十分好,可是你所作?” “算是吧。”袁紫烟没精打采的说道,首先来讲,这个时候还没有词,更没有苏东坡,暂时这么应着吧,否则说了实话他更觉得碰到鬼了。 “想不到这宫中还有如此才情的女子,我竟然不知。”男子赞许的点点头。 袁紫烟却不以为然,说道:“要说宫里的女人不会骂架撒泼我信,但是不会作诗我却不信。她们从小便接受教育,不用学数学英语,专门学语文,个个水平都应该比我高。” 呵呵,男子听着这通奇怪的理论,忍不住笑了。一股奇香传来,袁紫烟忍不住抽动鼻子,发现这香味来自身旁这位,“好香的味道,这香料肯定价格不菲吧?” “此乃龙涎香,熏得多了,也不觉得有何特别。”男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袁紫烟却是惊讶不已,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龙涎香,名贵非常,古代通常为皇室成员使用,莫非这人还有些来历?但是遇事慌里慌张的,还恋母怕母,能是什么身份呢? 也许是看出了袁紫烟的疑惑,男子笑道:“我乃皇上身边近侍,此香为皇上专用,燃后香气浓郁,我常伴随皇上身边,难免身上也沾染些。” 哦,原来是这样。袁紫烟开玩笑道:“你毛手毛脚的,还能在皇上身边做事儿,一定是家里有关系吧?” “呵呵,可以这么说。” “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以后也改改自己的毛病,小心哪天皇帝一翻脸,就把你给咔嚓了。” 男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皱眉说道:“即便位高如天子,也不可滥杀无辜。我并无太大过错,如何会被问罪至死呢?” “切,那还是你不太了解他。咱们这位皇帝啊,说实话,不咋地,名声不太好。”袁紫烟鬼鬼祟祟的看看四周低声说道。 “哦?”男子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悦,只不过夜色之中袁紫烟并没有看到。“我久居宫中,很少外出,竟不知百姓心中的皇帝究竟为何等模样。” “哎,咱们这位皇帝仁兄啊,那是声名远播,一千多年之后,只要稍微有点文化的人,提到他没有不知道的。”袁紫烟摇头道。 “既然青史留名,那便是好皇帝啊!” 袁紫烟一阵咧嘴,听不懂人话,臭名昭著也可以青史留名。不过听这个人的口气好像挺维护隋炀帝的,袁紫烟也不好再说什么坏话,只是好意的提醒道:“能让家里换个差事就换个吧,还是小命重要。我吧,误打误撞走到了今天,正在积极想办法退出,也许明天就会被赶回家,算是临行前对你这个朋友的肺腑之言吧。” 正文 第二八章 望月遐思 男子忍住笑点点头,问道:“你既已进宫,便知出宫不易,该如何被遣送家中呢?” “很多方法啊,宫中礼仪繁琐,我丝毫没有兴趣,稍微不配合就能回家。”袁紫烟语气肯定的说道。 哦,男子恍然大悟,笑问道:“刚才对月吟诗,可也是想家了?” “对,以前在家不觉得珍惜,等真的出来了,才觉得平时不该对父母发脾气。”袁紫烟说着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男子体贴的递过来一方帕子,靠,也是上好的丝绸,浅蓝色,月光之下发出润泽的丝光,女子鲜嫩的手指划过上面都觉得皮肤粗糙。 袁紫烟没舍得用,只是拿袖子胡乱抹了一下,手帕便顺手塞怀里了。这龙涎香的味道实在是好闻,留着这帕子熏熏衣服挺不错的。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男子起身背着手望着月空,轻声背诵起来,袁紫烟惊讶的张大嘴巴,嘿嘿笑着起身,拍拍那人肩膀,笑道:“行啊,大哥,过耳不忘啊!” “呵呵,大哥?倒是许久没人如此叫我了。”男子喃喃道。 “你难道没有兄弟吗?” 提到这茬,男子的脸上立刻布上一层寒霜,笑容消失殆尽。袁紫烟不由吐吐小舌头,看来无意当中提到了人家的伤心事。 两人都背着手不说话,而且对方的气场还这么强,让人感觉有点压抑。袁紫烟心里暗自揣摩,这人到底是谁呢?胆子小的时候,吓得能蹲地上,恼火的时候,一句话就能翻脸,而刨除这两点,正常聊天的时候也算是正常,称得上是和气。 你不跟我主动说话,我也不主动搭理你。袁紫烟上了倔脾气,一句不哼,然而让她颇为失望的是,这男子根本就不懂绅士为何意,丝毫没有主动示好的意思,太任性了好不好? 哎,男子发出重重一声叹息,双目空洞的看着远方,似乎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袁紫烟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毋庸置疑的是,这人心情很不好。 为了缓解尴尬气氛,袁紫烟压低声音哼唱起一首老歌:“黯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眼前飞扬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容……” 身旁的男子又是惊讶的转过脸,像是打量怪物一般的看着袁紫烟,弄得袁紫烟挺不自在的,咧嘴笑道:“我声乐学了个半瓶子醋,唱得不好,让您见笑了。” “不是,我倒是觉得你的声音也很像我的亡母。母亲已经故去多年,今日便是她的生辰,想不到有缘遇到你。” 我勒个去,没见过这么套近乎的。袁紫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左一个亡母右一个亡母,大半夜听着还真瘆得慌。 “前面这宫殿,处在正中子午线上,又是最大的一处,应该是皇帝的大朝之所吧。”袁紫烟不想纠缠亡故老女人的话题,随便找了个新话茬。 男子呵呵笑道:“你倒颇有见识。” “过奖了,这都是大面上明摆着的事情。我吃完晚饭,闲着没事儿便出来溜达溜达,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里。”袁紫烟突然想起来什么,猛的拍了下脑门,惊慌的说道:“大哥,你要害死我了!到点可是要关园门的,而且逮着还得受罚!” 袁紫烟说着就要起身,男子却有些意犹未尽,不以为然的说道:“回去晚了,可以推说是迷路了,大不了明日站半日,或者是饿上一天。” “您说的轻巧!”袁紫烟有些不悦,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男人,转身气哼哼的就走,心里把这人骂了几百遍,要不是刚才跟你玩心理战术,我也不会忘记时辰。 只听,男子在身后说道:“即便此时一刻不停的跑回去,怕也是晚了。” “切,我不会飞回去啊!”袁紫烟头也不回。 男子呵呵直笑,又喊道:“明日可还来此处?” “可以,但是得记得带礼物啊!” 声音还在耳旁缭绕,但是袁紫烟的身影便不见了。中年男子惊讶的张大嘴巴,还以为是看错了,带着些疑惑连忙追赶了几步,确实不见了,隐约可见一团金黄的光芒消失在前方。 这奔跑的速度,果真一流,难道还真是飞回去的?中年男子莞尔一笑,倒是一个有趣的奇女子。 男子晚上烦闷,没有带任何人,自己在园中散步。远远的便看见亭中有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唉声叹气。 那么,为何夜间也能看清衣服的颜色呢?之前提过,日光之下,隐藏于衣服内的金线闪闪发光,富贵无比。殊不知这衣裙在月光之下,其间的银线也会发出了柔和的光芒,将人映衬的宛如嫦娥降临。 所以,由此可见,这件衣裙耗费了多少人的心思,经过多少双巧手裁制而成,唯一的目的就是吸引他人的注意。 但是中年男子并不为此所动,因为他打小便拿着夜明珠当弹珠玩,尿壶都是镶金嵌银的,见过的宝物更是不计其数,自然不会对一件做工精细的衣物好奇。 再者说来,宫中的女人善用此招吸引他人目光,往往画虎类犬,反而招人厌恶。 男子以为是哪位后-宫之主耍的小花样,正要无聊的离开,却听着这名女子声音忧伤的念出了一首堪称绝唱的好诗! 开始是望月遐思,仙游于月宫之上,继而感叹高处不胜寒,何处也不如人间。最后是寄希望于皓月,将明月视作是有生命,有情感的挚友,这种物我交感、人月融一的境界,也只有高才女子才可以制造而出。 明月当空、孤高旷远,句句皆堪称绝佳,又不失浓厚哲理,男子听得入迷,不由叫了一声好。更令人称奇的是,这名女子的外貌和嗓子都酷似自己的母亲,难道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母亲不放心自己一人在世上,又派了这女子来不成? 其实在男子心中,他畏惧这位母亲多过爱,母亲去世的那一刻,他哭得死去活来,感动了很多人。但是却没有人知道,男子的心里竟然有种莫名的轻松,让他喜极而泣。 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失去严厉母亲管教的他开始沉迷,将所有当初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都做了一个遍,明知这样会违背母亲生前的教诲。 没有约束的所谓自由其实是可怕的,男子甚至在想,如果母亲一直活着,也许他会活得很压抑,但是起码不会像今天这样,错的都难以回头。 想到这里,男子不禁抬头再次望去,一片薄云飘过,遮挡了月光。男子觉得有些乏了,伸了下懒腰,脚步轻快的回去休息,甚至他从未在心中有过如此期盼,时间过得再快一些,明日的夜晚早点降临。 回头再说我们的主人公袁紫烟小姐,紧赶慢赶,到底是被关在园门之外。高高的院墙足有三米以上,这种高度对于千金万金的大家闺秀来说,确实是高不可攀,但是却难不倒袁紫烟。 袁紫烟口中微微念动咒语,身体便飘然升起,越过墙头,又悄无声息的落在园中地上。诸多房间基本都已经熄了灯,唯独自己那间屋子还亮着灯,里面传来了不小的动静,甚至还有哭声。 不好,难道是被人发现自己晚上没回来,正拿雨竹问罪呢? 袁紫烟心里着急,快走几步赶了过去,发现几名宫女正架着一名哭哭啼啼的良家子往外撵。女孩双手扒着门框,哭闹着就是不肯离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袁紫烟进屋后不解的问道。 “你为何不在房中,适才又去了哪里?”一名老宫女严厉的问道。 “白天吃坏了肚子,拉肚子。”袁紫烟苦着脸将双手捂在腹部,老宫女疑惑的问道:“那里是肚子吗?” 袁紫烟连忙又把手往下放了放,说道:“不光肚子疼,胃口也有点疼呢。” “既然身体不适,为何不早点回来休息,又去了那么久?” “怕翻来覆去的,影响其他姐妹休息,等肚子拉空了才敢进来。”袁紫烟撒了个谎,又问道:“姐姐,这名小姐犯了什么过错啊,为何大半夜的要把她拉走?” “夜间磨牙,自然不可留在宫中服侍圣上。” “我在家中从未磨牙,只是白日太累而已,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诸位,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那名女子噗通一声竟然就跪下了,立刻招来几名宫女的鄙夷。 “尊卑不分,慌里慌张,更不可留下。” “我真的是白日太累,在家从不……” “你睡觉之时,怎知自己磨牙,休要啰嗦,赶紧走!”几名宫女不由分说,架着哭哭啼啼的女孩便离开了。 没多久,又有几间屋子的灯也亮了,同样几名女孩被连夜带出去,袁紫烟正精神,闲着没事儿一打听,原来一个是说梦话,一个爱放屁,还有一个确实也不能留,有梦游症啊! 哎,自己大半夜回来没人追究,放屁咬牙打呼噜倒都不成了罪过。那些女孩一心想要留在这里,好容易进入皇宫,却再次与梦想擦肩而过,而自己呢?切,一心想出去,反而是一次次机缘巧合,留了下来。 造化弄人啊! 正文 第二九章 吃饭香甜 第二天,袁紫烟等众人还在睡梦之中,便传来刺耳的铜锣之声,示意大家是时候起床了。抬头看看窗外,夜光隐退,暑色降临,黑白交替,时光融合,看天色也就清晨四五点钟的样子,干嘛起那么早啊? 这个时候往往是一天之中最静,最冷的时刻,俗称五更天。和袁紫烟一样,其他女孩也大都不愿意离开暖和的被窝,总幻想是铜锣敲错了时辰。 然后第二遍铜锣再次响起,而且比第一次动静还大还急促,女孩们再不敢怠慢,只得嘟嘟囔囔,睡眼惺忪的穿衣起床,都只是擦了把脸,化妆的心思都没有,个个素面朝天的来到院中集合。 袁紫烟也摇摇晃晃的来到院子中间,不停的打哈欠,心里却对这些老年宫女咒骂个不停,你们年纪大了睡不着,起得早,也不让这些人痛快。 先是有宫女清点了人数,那些睡得死猪般叫都叫不醒的美女们,不好意思,连人带被子给扔到了院子外面。 这个时候再不醒可就说不过去了,等那几名女孩发现自己睡梦中被扔了出来,不停的哭泣求饶,说是连日赶路参选,偶有放松,睡过了头,无非是还想要一次机会。 管事宫女冷声道,圣上每日五更上朝,你若是侍寝妃嫔,自然起得要比圣上还要早,伺候圣上更衣,洗漱,然后是更衣上朝。 所以,进宫侍奉皇上第一基本礼仪,便是要起得早。几名女孩听到后羞愧万分,无言以辩,哭哭啼啼的离开了只住了一晚上的皇宫,梦想碎了一地。 晕死,袁紫烟不由使劲砸了下脑袋,自己的太爷爷,每天早睡早起,生活习惯很好,但也大多数是在清晨六点起床,正因为生活作息规律,老人家才活到了百岁高龄。 表示勤奋的方式有很多,没必要非得二半夜上朝啊,咱可以改一改,晚上晚点下班对不对,古人起得早睡得早的习惯,看起来也不是十分科学嘛。 袁紫烟心里嘟囔归嘟囔,当然不能唠叨出来,这可不是朝九晚五的年代,皇帝都这样,从来没有人可以改变,否则就是荒废朝政了。 接下来的礼仪便是由资深宫女教授大家,如何服侍皇帝更衣宽衣洗漱等礼仪。每十人一组,再两两互相服侍对方。 行动笨拙或者毛手毛脚的都被筛除出去,而有手指寒凉、柔软度不够的也没有幸免。人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宫外送,剩下的人也就越来越少。加上昨晚那几名和刚才那几位叫不醒的睡美人,所剩人数连九十个都不到了。 其余人见此情形,无不面若寒噤,做事一丝不苟,生怕再犯了什么错误,被赶出皇宫去。当然,其中一人还是暗自窃喜的,不用说,正是袁紫烟大小姐。 只要是认真些,这些礼仪对于家教严格的众小姐来说,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但若是稍微出些差错,岂不是很快就能出宫了? 袁紫烟心里想得美,哼着小曲,漫不经心的给对面的女孩穿衣戴冠,腰带系歪了,帽子戴斜了,连鞋子都故意穿反。 对面的女孩原本相貌清秀,被袁紫烟这么一捯饬,跟弼马温一样一样的。嘿嘿,袁紫烟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由笑出了声,等着有人宣判自己没有留在宫中的资格。 而此时,对面的女孩诧异的看着袁紫烟,以为她是在搞恶作剧,眼泪扑簌簌就掉了下来,低声道:“姐姐,我家道中落,好容易才凑些银两进宫,若是姐姐不上心,咱俩一并受罚,妹妹没脸见父兄,也还不起借来的银两,出宫后便只有自杀。” 袁紫烟一怔,不由叹了口气,又是一个悲苦的故事。“可是进宫就那么好吗?咱们这些人肯定不会全部有机会见到皇上,那还不如出去呢?” “姐姐大户人家出身,自然宫内宫外都可安身富贵。我唯有留在宫中,方可每月得些饷银,寄于家中,贴补家用。”女孩泪眼汪汪。 咕噜噜,袁紫烟昨夜奔跑,今天又起得早,肚子饿得咕咕叫,也罢,等过了这关吃完早饭再走也不迟。 袁紫烟收回神,认认真真的给对面的女孩打扮完毕,加上她当代人的高审美标准,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 刚弄好,便有宫女前来检查,还夸赞了几句,说是帽子扬起的高度适中,既不会遮挡圣上的视线,又可维护其尊严。另外,领子开口位置也刚刚合适,腰带不高不低,不松不紧,恰到好处。看来袁紫烟生来一双巧手,很有悟性嘛! 这和悟性无关,袁紫烟来自于现代化城市,接触的是最为先沿的时尚元素。虽然她从小被父母当做男孩子来养,跟个假小子似的,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长出一双懂得欣赏美的眼睛。 时尚周刊,各大服装秀,袁紫烟都爱看,如何穿戴显高显瘦,什么颜色更显得人气色好,怎样可以让大象腿看上去纤细,这些当代众所周知的常识,在这个年代并不一定会普及。 得到了表扬,袁紫烟心情大好。众人休息片刻,便齐齐赶往旁边一间大屋吃饭,桌子被连成一排,大家依次在两旁落座。 早饭很快就摆放在大家面前,伙食还不错。两样可口小菜,荷叶莲子粥,主食则是精致的松仁糕,闻着味道就让人流口水。 管事宫女坐在一端正色交代了些吃饭时的要领,比如不可出声,吃饭不可吧唧嘴,即便是最爱吃的菜,也不可夹三次以上等等。 袁紫烟等得不耐烦,本就饿了,再一个私心就是,如果此时自己不懂规矩的大吃特吃,一定会引人侧目,届时离出宫不远矣,哦也。 想到这里,袁紫烟不等管事宫女说完,下手抓起糕点就大吃起来,一手端着粥,不时喝上一大口,嗯,清爽开胃,还有丝丝甜味,味道真是太好了! 大家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且不说是在皇宫,就是自己家中,也从不被允许如此没有礼貌的吃饭,甚至是农家未出嫁的女孩,也懂得些矜持,哪有这么狼吞虎咽的?完了,这个姐姐肯定要被撵出去了。 周珊珊更是幸灾乐祸,觉得这颗眼中钉终于就要被拔掉了。不行就是不行,这可是皇宫,怎么能容得下如此粗鄙之人? 袁紫烟顾不上那些异样的眼光,没命的快速吃,只要管事宫女一声令下,立刻就会有人来把自己带出去。趁着她还没有发话,多吃一点是一点。 这粥实在是好喝,袁紫烟喝了一碗意犹未尽,忍不住又让人盛了一碗,热乎乎的又大口喝下去,面前的食物也都吃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满足的摸着鼓鼓的小肚皮,嘿嘿笑着等待被赶出皇宫。 屋子里静悄悄的,管事宫女一脸严肃的看着袁紫烟,其余人都在等着看热闹。正当大家都以为她会训斥几句的时候,不想这名宫女却忍不住笑了,拍手叹道:“我见过家人子无数,头一次见到吃饭如此香甜的。近来圣上为国事忧心,胃口不佳,司膳房为此伤了不少脑筋,每日变化花样都无计可施。如今想来,正是因为圣上遍尝世间美食,早就对一切食之无味。适才见这位家人子饮食香甜,我都觉腹中饥饿,将来陪伴帝侧,定也能让圣上胃口大开!” 乖乖隆地咚! 袁紫烟眼珠子差点没弹出来,这也行啊!苍天啊,您老人家不是在捉弄我吧?怎么到了我这里,什么都能说得过去呢? 与此同时,也有人提出了抗议,“袁紫烟狼吞虎咽,啧啧有声,吃相甚为不雅,若是公众之下,失了皇家的礼仪,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管事宫女点点头,说道:“确实不雅,然而,鉴于这位家人子胃口颇佳,便着人再细细教授饮食礼仪吧。现在开始,吃饭!” “可是……” “席间不可多言!” 大家都闷头吃饭,有个想学袁紫烟的,结果吃呛了,咳嗽的脸红脖子粗,撵了。有几个胃口又小又挑拣的大小姐,为此还吃了不少苦头。因为面前都不是她们平日喜爱的早点,可是也得硬着头皮装作吃的很香甜的样子,结果有一个吃一半就撑吐了。 不好意思,宫里不能呆了,回家吧。 袁紫烟则捧着肚子一个人发愁,吃饱了喝足了,不仅没被撵出皇宫去,反而成为了典范,这情节实在是狗血。 早饭后便是自由活动时间,大家还可以回去睡个回笼觉。也许有人会问了,清晨学习礼仪,为何上午不趁热打铁,温习一遍,让大家伙睡回笼觉,岂不是更增添她们的惰性? 非也! 因为睡回笼觉也是门学问,试想一下,早上起得早,服侍皇上更衣,万一下午或者晚上皇帝再来找你,熬得双目通红,没精打采,哈欠连天的岂不是坏了皇帝的兴致?必须时刻保持精神抖擞,身心愉悦的状态。 至于拉屎撒尿也有讲究,最好是中午或者是下午。为什么要这样呢?不都说早上排便是最佳时间吗,难道皇宫之中的人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正文 第三零章 你争我抢 后来,袁紫烟才明白,因为帝后大都是在这个时间以后组织安排娱乐活动,期间不好随意走动,或者进进出出。 如果没有排便或者是便秘,腹中难免胀气,还是积累的臭气,若是控制不住放了出来,肚子是痛快了,人可就要被嫌恶。但如果是活动之前刚刚排便,一身轻松,里外干净,才不至于污秽皇帝的嗅觉。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宫中女人所有的吃喝拉撒等一切行为,都得以皇帝为重点,必须围着他转。也就是说,起得要比他早,吃得要比他饱,新陈代谢也得围着他跑。 袁紫烟虽然胃口好,但因礼仪欠缺,则被取消了休息时间,而是被带往一处专门培训吃饭的各种礼仪。袁紫烟有心故意出错,但是没想到没有因此被赶出宫去,而是接受了惩罚,且惩罚十分严酷。 只要是做错丁点,一把类似道士拂尘的东东便毫不客气的挥在身上,犹如一排刀背砍了下来,疼痛难忍,但却没有任何痕迹。 挨了几次之后,袁紫烟有了醒悟,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收回心思,认真学习,不敢有丝毫怠慢。 中饭时间,大家都睡足了觉,个个水灵灵的,伸着懒腰前来吃饭,袁紫烟却是困得睁不开眼睛,而且还学了一上午的臭规矩,接受了好几次惩罚,又累又恼,哪有胃口吃饭啊。 有了早上的经验,众人落座后学着袁紫烟的样子,不等管事宫女开口,抄起筷箸便大口吃起来。袁紫烟则愣愣的坐在一旁,一点胃口没有,刚来一天便觉得皇宫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苦。 这回大家都吃饭香甜了,只有自己无精打采,总会被赶出去了吧? 袁紫烟眼巴眼望的看着管事宫女,希望她开尊口,下命令,然后几个彪悍的宫女把自己拖出去,嘿嘿。 意外无处不在,只见管事宫女猛地一拍桌子,呵斥道:“你争我抢,成何体统!” 动静太大,众家小姐胆子都比较小,有几个还噎着了,又不敢喝粥,伸长脖子,表情很是痛苦。 “清晨时节,人难以有胃口。但经过一上午的忙碌,圣上的肠胃早就是空的了,你们则需要在一旁认真侍奉,若圣上没有开口让你们同吃,那就得等圣上吃完,你们再吃!”管事宫女双眉紧蹙,对于这群毫无悟性的女子十分不满,看向袁紫烟时,眼神便又柔和了,笑道:“而这位家人子,懂分寸,知进退,美味当前,却如如不动。你们,都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是!大家心不甘情不愿的都瞪了袁紫烟一眼,她看上去风风火火的,为何每次都能做对?难道是家里使了银子,早就进行过一番嘱托? 袁紫烟遗憾万分,早就没精神头和她们理论了。歪打正着,每次都成为典范,还不得被重点培养,早点送皇帝被窝里啊? 咦~一个老头子啊,想到这里,袁紫烟一身鸡皮疙瘩。管那些呢,不饿不吃,饿了必须吃,袁紫烟端起饭碗就大口吃饭,其他女孩不知道该吃还是不该吃,都迷茫的看着管事宫女。 管事宫女则叹息道:“还用得着看我吗?饭菜凉了再吃那是说明对圣上御赐的饭菜有意见,赶紧吃啊!” 午饭后,袁紫烟终于有了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其他女孩都比较兴奋,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所以,虽然袁紫烟躺着,到底也没有睡着。 午休后,自然还是礼仪培训,每人头顶一碗水。特别强调一下,是冰水。用来锻炼身体端直,不摇不晃。 另外两根闪亮亮的绣花针,也被别在每个人衣领左右,稍有挪动,那就得挨扎。 八九十号人,在这方面的培训当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出闪失,其中也包括袁紫烟。因为大家伙都怕疼啊,就算是冰水倒出来浇头上,也得来个重感冒,拿什么好气色去见皇上!所以,只要累不晕,咬牙也得坚持。 晚饭过后,袁紫烟只觉得胳膊腿包括脖子都是硬的,早早的便去床上休息。刚刚睡着,邻院的雨竹便颠颠的跑来见她。 雨竹还从未有过超过一整天见不到小姐的时候,见到袁紫烟格外亲切,又是捏肩又是捶腿,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袁紫烟又烦又累,但又不忍打消雨竹的热情,要知道在宫中举目无亲,雨竹就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哪有伤亲人心的道理。 “小姐,我在外面提心吊胆的,生怕你出个什么差错。如今安然度过一天,日后必定恒顺畅通,我就放心了。”雨竹喜滋滋的说道。 “先别高兴的太早,我刚熬过三十分之一而已,还有二十九天等着我呢,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袁紫烟有气无力的说道。 “嘻嘻,我知道小姐辛苦,其实我也没有闲着。今日白天闲着无事,便悄悄的在宫中打探了一番,还前去拜会了一位贵人。”雨竹小声说道。 “贵人?”袁紫烟不由坐起身,诧异的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宫中还有关系呢?” 雨竹一脸得意,悄声说道:“其实小姐也认识她的,便是那缘入帝梦的楚家小姐啊!” 楚灵儿?袁紫烟恍然大悟,当初她应了皇帝的梦境,越过这些繁琐的选拔和培训过程,“她现在是不是很受皇帝宠爱?” 嗯!雨竹连连点头,带着些醋意的羡慕道:“听说是一进宫便封了六品御女,这不昨天又晋封为四品美人,这可是宫中从未有过的荣耀。” 听起来是不错,几天功夫成了四品美人,这也许是宫中大多数女人一辈子都努力不来的结果。 不过那楚灵儿是个十几岁的丫头,隋炀帝还真是老少通吃,这么小的娃也能下得去手?袁紫烟心生鄙夷,又笑呵呵的对雨竹说道:“看来你是替我通关系去了啊?” “楚美人正得势,我当然得替小姐跑一趟,且不论日后是否会替小姐在皇上面前推荐一番,就是说上老爷几句好话,袁家的际遇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雨竹小脸扬起,很是得意。 “不错,有远见!”袁紫烟真心赞了一个,想着从怀中掏点好东西奖励奖励这个忠心聪慧的好丫头,摸了半天什么,除了一方帕子,什么都没有。 这是昨天晚上那青衣男子给自己的,随着帕子掏出,香气馥郁,好像是置身花海,忘却烦忧。连白日培训的疲劳都一扫而空,袁紫烟只觉得身上又充满了力量,睡意全无。 这龙涎香果然名不虚传,不仅好闻,还好用啊。袁紫烟如获至宝,重新放入怀中。既然精神头好了,不如让雨竹陪着自己走走。于是,主仆两个说说笑笑走出了园子。 “小姐,那方帕子质地上等,非是寻常人家之物,哪里来的?” “捡的。” “像是男子所用,小姐,不如及早丢弃,以免落人口实。” “无非是块手帕而已,没有那么夸张。” 主仆俩嘻嘻哈哈的越走越远,却不知背后正有一双眼睛盯着她们,正是周珊珊。周珊珊隐约听到什么男子的帕子在袁紫烟身上,料想是她进宫前相好之人,要不怎么回想方设法的出宫呢,所以便也留了心。 话说袁紫烟曾在劫匪眼皮之下救过周珊珊一命,她为何不思回报,反而接连生事呢?一则是周珊珊度量狭隘,善妒喜怨。再则,洛阳待选良家子遇劫之事并没有大肆公开,而是低调处理,无非是考虑众官家的脸面,尤其是皇帝的脸面问题。 那些丢了女儿的官员,得了不少朝廷的抚恤,虽然心痛无比,但说到底,丫头片子不值钱,而且传出去不好听,最后也就认了。 周珊珊相貌出众,是匪首看中之人,也许匪首一行也正是奔着她而来。虽说是保得全身而退,难免没有知情之人胡乱说上一番,然后以讹传讹,最终传到皇帝耳朵里,便是周珊珊进宫之前已然受辱,贞洁不全。 皇帝的女人,纵是被人多看几眼,也是不许的,何况是曾与匪首面对面接触。 所以,周珊珊一心想要把袁紫烟给赶出宫去,断了口舌是非。 回头再说袁紫烟主仆二人,在附近的花园走了一大圈,袁紫烟身轻如燕,但雨竹到底是体力跟不上,白天又跑去楚灵儿的寝宫叙旧,直嚷嚷又困又累。 袁紫烟便让雨竹回去休息,抬头看天,又是个璀璨星夜,再嗅一嗅手中帕子,更觉精神一阵,不由想起上次那个奇怪的男人。 说他疯癫疑神疑鬼,却也行为端正,说话严谨。要说他是个人物的话,但偏偏对生母爱恨有加。 还有这个男人的眼神,深邃的宛如大海,一眼看不到底,也许身上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好像上次两人还约好再见面,袁紫烟作为当代女性,是不会排斥异性朋友的。 看看离关园门的时间还早,袁紫烟精神振作,倒是想去看看那人是否还在,顺便听他讲讲过去的故事解闷。 说走就走,袁紫烟念动咒语,再次奔向那座高大巍峨的宫殿。 正文 第三一章 心理阴影 白天,袁紫烟也曾向人打听过,此殿为大隋第一正殿,叫做是含元殿。 含元殿是皇帝大朝之所,为举行国家仪式、大典之处。此殿自然不比其他地方,建立在三层高台之上,高度接近二十米,轮廓起伏、气势宏伟,远远看上去便觉得十分有威慑力,在里面端坐接受文武百官、各国使臣朝拜的皇帝,更得是威风凛凛。 袁紫烟好奇的想要近距离观看一下内部结构,甚至还想到里面的龙椅上悄悄坐一坐,体验下是啥感觉,但是周围侍卫戒备极其森严,便只得放弃,而是向着上次的凉亭走去。 月光如注,照的人间如同白昼,偶有虫鸣传来,更衬托得四周静谧清幽。 “骨肉情浓终不回,缘何频向梦中圆。”一个略显哀伤的声音传来,袁紫烟循声望去,只见凉亭之中,一人手执素纱灯笼,正背对着低低念出一句诗来。 身形笔挺伟岸,正是昨日遇见的那位神经质大哥。袁紫烟心里高兴,刚要过去打招呼,想起之前他各种胆小行为,嘴角露出一丝坏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然后猛地一拍男子的肩膀,同时故意沙哑着嗓子喊道:“谁人在此?!” 啊呀!男子不提防,果然又被吓了一跳,手中灯笼掉落地上,等他壮着胆子惊慌失措的回过头来,却见一妙龄女子站在眼前,眼含星光,嘴角带笑,正是袁紫烟。 低头一看,歪倒的灯笼已经开始燃烧,忙不迭的用脚又去踩,唯恐因为引来宫中侍卫的关注。 “嘿嘿,手忙脚乱的,真不知道你这样怎么在皇帝面前当差。”袁紫烟不由嘲笑道。 男子直到把灯笼完全踩灭,才抚上自己胸口,不满的质问道:“何故装神弄鬼,恐吓于我?” “嘿嘿,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我说大哥啊,我看你出身教养都不错,又生得高大威武,怎么碰到点事儿就一惊一乍的,是不是童年有过什么心理阴影?”袁紫烟大咧咧的问道。 “哎,我岂是胆小之辈,只是确如你所说,有心理……” “心理阴影!” “对。”男子叹口气也坐了下来,神情很是沮丧:“往事不堪回首,好似在心里生根一般,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如今年岁大了,桩桩件件反而齐齐涌上心头,很是苦恼。” “嘿嘿,看你正值壮年,怎么说是自己年纪大了呢?”袁紫烟好意的劝说道:“有事就要学会发泄,憋在心里会出毛病的,不如说出来,释放一下。” 男子看了袁紫烟一眼,无奈的苦笑道:“你如何能排解我心中烦忧,在这深宫之中,得知太多反而于你无益。” “反正我很快就要离开皇宫,咱俩说好互不打听姓名,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这样就不怕秘密被泄露了?”袁紫烟嘻嘻笑道。 “呵呵,你为今年采选女子,你找我不易,我找你却是简单,难道你不怕我告发你吗?”男子狡黠一笑,问道。 “不怕,我会看相,觉得你这人还算是忠厚。”袁紫烟信口说道。 哦?男子颇感意外,不由好奇的问道:“那你看看我寿命如何?” 袁紫烟一愣,年纪轻轻的问这个干嘛,但是不知道是月色朦胧看不真切,还是男子有隐疾,总之眉宇之间似乎有那么一丝晦气。 “有什么好算的,说得好,你说我忽悠你。要是说的不好,我也不能保证你是否真的会去园子里找我。” 哈哈,男子又是一通大笑,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很是爽快,似乎想到什么事情,不解的问道:“你既然有意离开皇宫,为何今日还在此处?” 别提了,袁紫烟沮丧的拍了下大腿,然后比比划划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给这个男子讲了一遍。 男子听得十分有趣,不时大笑几声,“有意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多少女子消尖了脑袋要进这宫城,而你想方设法却也不得出去。” “可不是嘛,这就是造化弄人。”袁紫烟摊手无奈的说道。 “以你的才貌,想必会被圣上看中,若是得了封赏,则可光宗耀祖、衣食无忧,为何偏要出宫而去?”男子不解的问道。 袁紫烟当然不能说隋朝还有不到三年就玩完了,若是被他给传扬出去,再把自己揪出来,可就是害人害己的事儿了。 “其实我的想法也很简单,这女人结婚就是要找一个依靠,当然还都希望是一辈子的。单从这一点来讲,嫁给谁都不能嫁给皇帝。”袁紫烟舔舔嘴唇,又接着说道:“皇帝是谁啊?天底下第一大霸道,看中谁就把谁弄到宫里,你瞧瞧那些宫殿,哎呀,密密麻麻,比天上的星星都多啊。都是后妃们居住的,数都数不过来。” 男子咳嗽一声,纠正道:“此处为大兴宫,其间有前朝诸殿,从北至南,依次有微猷殿、贞观殿、含元殿,乃圣上大朝、常朝、日朝之处。西部的掖庭宫诸殿才是宫中妃嫔居住之地。” 男子说完,又指指西部那一片宫殿,袁紫烟伸长脖子望去,还是不服输的说道:“那也不少了,住万把个后妃没问题。” 万把个?男子忍俊不禁,摇头道:“哪有如此多,几百人而已。” 几百人?这点倒是出乎袁紫烟的意料,不都说宫中佳丽三千,历代皇帝又数隋炀帝荒淫无度,怎么可能只有几百人呢? “我才不信,怎么也得好几千吧?” “加上内侍宫女,差不多便有数千之众。”男子认同的点点头,又补充道:“其中有名号的女子三人之中不超过一人,如此算来,皇帝的妻妾不过二百人。” 袁紫烟一脸鄙夷,“二百人还叫少?一天换一个媳妇,差不多大半年的时光便荒废了。得多少女人这辈子都没遇到过皇上,还得有多少女人见过皇上一次就被他彻底忘记?哎,幸福可不是用金钱和地位才能衡量的,还是我们那个时代好,一夫一妻。” “此言差矣,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怎可只有一妻?倘若是这娶来的女子不能生育,又或是品行不端,不足以教导子嗣,岂不是要愧对列祖列宗?”男子摆手道。 袁紫烟听这话就来气,不悦的起身说道:“这就是你们古代人的封建思想,当女人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毫无感情可言!凭什么男人就能三妻四妾,皇帝还能有几百个媳妇,而女人就该苦哈哈的等着一个男人,不情不愿的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呢?” 男子满脸诧异,只不过说了句公认的话,这人怎么就生气了呢?这脾气还真是不好,晴一阵雨一阵,说翻脸就翻脸。说起来,真的很像自己的母亲。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男子反而觉得眼前的女子性情率真。宫中无真情,更无人可以倾诉真心话,哪怕有人和自己吵一架也好。 “呵呵,如此说来,便是我的不是。惹了你动气,是我之错,你可有未曾实现的愿望,我也许可以替你实现。”男子口气柔软的说道。 袁紫烟也有些不好意思,穿越来之后,莫名成为袁天罡的女儿,算是唯一的亲人。但是相处不足一个月,便被带入宫中,袁紫烟举目无亲,倍感孤独,难免性子急躁,还和人家无辜的陌生人发火。 “对不起啊,大哥,是我心里太烦了。”袁紫烟笑道:“其实我还得感谢你呢,你送我的那方帕子,上有龙涎香的香气,嗅之精神振奋,不觉疲惫,真是好东西。” “还有此功效?”男子想了想,笑道:“我整日闻这香气,也不觉有何特别之处。”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都不知道这香有多昂贵!在我们那里简直是千金难求,可是却都没有你给我的纯正。可惜啊,这帕子挥发了一天,上面的味道淡了许多,都让我给浪费了。”袁紫烟说着,又拿出帕子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脸陶醉。 男子觉得好笑,无非香料而已,天底下还有如此容易满足的人。一时兴起,开口问道:“不远处便是嘉则殿,我便带你悄悄去取些来如何?” 啊?袁紫烟惊讶的瞪大眼睛,“你想去偷皇帝的专用香啊?” “非也!”男子摆手道:“我因在皇帝身边服侍,平日倒也被赏赐了一些,便顺手放在嘉则殿中。你若是喜欢,尽数给你便是。” “这怎么好意思,无功不受禄!”袁紫烟说着话锋一转,赔笑道:“那就现在去吧?” 哈哈,男子又是开怀一笑,起身真的就要前往。 “嘉则殿是干嘛的?” “皇家藏书之地。” “哦,那么藏书多吗?” “原本有数十万册,近年来,逐渐移至东都观文殿,不似之前那么多了。” “为何在这里熏如此名贵的香料呢?” “呵呵,香料再名贵也比不上书籍名贵。” 这话说的有水平,知识就是力量嘛。袁紫烟跟在他一旁,心里既兴奋又紧张,这地方就是后来人们常说的图书馆,能瞧瞧皇帝看书的地方,也算没白来皇宫一趟。 男子对皇宫果然很熟,遇到有夜间巡视的侍卫,总能找到其他途径避开,或者暂时躲到一旁等侍卫走开再前行,感觉很刺激。 正文 第三二章 皇家藏书 十几分钟后,两人便来到了位于东北部的一处宫殿,规模不大,建筑风格也不张扬,十几间书屋,东西对称分布。但打眼看上去,便觉得古色古香,清幽安逸,一看便知是书香之地,正中牌匾上三个大字,嘉则殿。 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又不失雅致齐整,袁紫烟不由赞了一句,好字! “我写的!”男子洋洋得意的脱口而出。 什么?袁紫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要知道,能在宫殿上题词的可不是一般人,难道这人除了皇帝近侍的身份,还是位大文豪? 不及袁紫烟发问,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应是有人巡视到这里了。袁紫烟连忙拉住男子的衣袖推门而入,做贼般的依靠在门上,嘘声道:“小声点,等他们走了我们再点灯。” 话还未落,屋中的铜鹤油灯便被点燃,男子手中正拿着一个火镰。 袁紫烟气急败坏的走过去,低声质问道:“你找死啊,擅闯藏书重地,你我被抓住都活不成。” 男子轻松的笑道:“你且随意些,我知皇帝今日不在此处,越是大方,越没人怀疑。此处戒备森严,稍有亮光话语便会引来宫中侍卫,若都似你这般形容鬼祟,早不知被抓进牢中几回。” 也是啊,反正这人是皇帝的近侍,如果被人发现,完全可以说是有公事要办。 袁紫烟又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毫无异常,这才放下心,开始在屋里溜达起来。男子则在香炉里搁置龙涎,轻轻点燃。 不过,此时袁紫烟的重点已经不是香料了,而是完全被震撼住了。 哇哦,竟然连藏书都有气派的地方!室内一尘不染,陈书格上整齐摆放着各种书籍,单是这间屋内便有几千册之多,更不用说其他屋子里的藏书了。 案台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座椅上则是金丝锦绣毡垫,四周有一些香几、琴桌、绣墩、方案等精致小巧的黑漆鎏金家具,上面摆放各种精巧玉器、瓷器、象牙等名贵材料雕琢而成的珍玩文具。 在墙壁之上,挂有御笔字、山水、花鸟等挂屏,质地多为紫檀珐琅边框,少不了用些各色宝石镶嵌。 质地自然是上好的,但是并没有到达奢华的地步,否则这书房就成了古董房,失去了自身价值。由此可见,隋炀帝也并非是不学无术的皇帝。 袁紫烟这里翻翻那里看看,啧啧赞叹个不停。似乎都忘了,来此的目的。 “此处大多是副本,往里才是完备而无重复正御本。”男子说道。 “那就去里面看看!”袁紫烟连忙放下手中之书,急急往里走。果不其然,越往内间走,装饰也越豪华,藏书更为珍贵,全部都是装饰华丽,宝轴锦标。 袁紫烟也大致看出些门道,即便是藏书,也是分等级的,除了宝匣材质不同,更多差别在宝轴上。上品为红琉璃轴,中品为琉璃轴,下品为漆轴,十分严格。 “将来希望这里也能有我老爹的书。”袁紫烟一边走一边说道。 “此处便全都是古今知名术士藏书。”男子立刻说道。 袁紫烟好奇的走了过去,还真看到父亲袁天罡的一本书,是《六壬课》。当然,袁天罡精华所在并没有外传,现有的大部分都在袁紫烟的脑海中。 不对! 袁紫烟猛然惊觉,问道:“你如何知道我父亲有这本事?” 男子表情一僵,也仅仅是一瞬间,快得连袁紫烟都没有看到,不以为然的说道:“适才你说能看相,我便猜测是家学所授。” 是吗?袁紫烟一脸狐疑,但是这个解释好像还说的过去,但看他也没有恶意,便没有刨根问底。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走到中间几间屋子的位置,装饰豪华程度让人咋舌,还是颇有现代化气息的实木地板,看上去很亲切。 但袁紫烟却有些纳闷,因为这几间屋子是空的,也就是说并没有任何藏书。两旁垂下一些绣着飞仙的锦幔。 “嘿嘿,皇家藏书是不是太挑剔了,竟然还有空屋子。” “怎会!”男子摇摇头,认真的说道:“天下名书甚多,怕是用这皇宫来收藏也不为过。只是动乱之际,便遗失了不少。虽然皇上遍寻天下,也不得如人意。故尔将此秘阁珍贵藏书一应抄写五十副本,以便流于后世。” 哦,袁紫烟点点头,头一次觉得隋炀帝还有可敬之处。但是问题接踵而至:“你称此处是秘阁,还有很多副本,但是我为何一本也没有看到。” 男子微微一笑,示意袁紫烟往后站,然后用手拉下锦幔。令人吃惊的是,锦幔不降反生,只觉脚下一阵震动,地板徐徐裂开,一个藏书架缓缓升起,全都是珍贵的藏书。关键是,整个过程并没有半点声响,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还挺隐蔽啊,是怕丢失吧!”袁紫烟感叹万千,甚至都不敢用手去触摸这些宝贵的书籍。“问个可笑的问题,这么多藏书,皇帝看得过来吗?” “当然看不过来。” “嘿嘿,丢两本也不知道吧?”袁紫烟一脸坏笑。 “每本书均有详尽记载,怎会凭空丢失。不过你若是喜欢,我倒是可以替你遮掩。只要不查,便不会有人得知。”男子大方的说道。 袁紫烟满眼都是小星星,这里都是珍贵的藏书,哪一本都有极高的阅读及收藏价值。要是能带走,袁紫烟肯定毫不客气。 袁紫烟还算是理性,嘿嘿笑道:“虽说藏书众多,但若是谁突然核查一遍,到时候还得连累你。” 男子眼中露出一抹柔情,看着袁紫烟求知若渴的在书架前走来走去,笑道:“你倒也体贴,不过夜间此处无人,你我可以相约凉亭,然后再一同来此处” 这倒是个好主意,袁紫烟举双手赞同。见时候也不早了,好奇心得到满足的袁紫烟当然不会真的要偷拿皇上的龙涎香,自己没名没分,此香味道又浓郁,但凡有鼻子的人都会闻到,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但袁紫烟还是贪心的将帕子放在香炉上又熏了一会儿,然后和男子退出了嘉泽殿。两人顺利的又回到之前的凉亭之中,心情都不错。 “我还以为皇宫大内戒备该是何等森严,却原来也有如此大的疏忽。”袁紫烟不以为然。 哈哈,男子又是一通大笑,摇头道:“此言差矣,只不过我与皇帝亲近,即便有人看到你我,也许是不敢过问。” 牛皮真是越吹越大了,袁紫烟撇撇嘴,不知不觉又到了关园门的时间,袁紫烟不敢耽搁,起身告辞往回赶。 男子约了她明日来嘉则殿读书,袁紫烟含糊的答应了,谁知道过了今天晚上,明天自己还在不在宫中。 认识两天,两人都没有互相打听姓名之类,袁紫烟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不管这人地位是高还是低,自己终究是要回到现代,这里终究会成为历史。 接下来几日,天公不作美,连阴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因此户外培训改为了室内,自然是关于行走坐卧,倒茶敬茶之类的礼仪。 期间又有几个毛手毛脚的女孩打翻了茶杯,反应迟钝,叫几遍都像是没听到一般,或者是偏好过凉过热的水,这都不行,一律被清出宫去。 袁紫烟惦记着能去嘉则殿看书,凡事很用心,没有出什么大差错。 没想到这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周才停,袁紫烟愣是哪里都没有去成,淡的都要出水。这天,终于雨过天晴,天际升起一弯彩虹,女孩子们都是爱美的,争先恐后的出来看,欣喜不已。 晚饭后,雨竹照例来找袁紫烟,替她铺床,洗净换洗衣物,凡事思虑周到。袁紫烟心安理得的享受,因为这礼仪之中很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双手不能干重活。若是磨粗了,生出了厚厚茧子,还怎么服侍帝后?人家还用得着拿你的茧子手当痒痒挠么? 当然,也有几家小户人家的女孩,没有随身婢女伺候,当然还得自己亲力亲为。由于怕弄粗糙了手,个个翘着兰花指揪住衣物的一角,在盆里涮来涮去,当是吃火锅呢?这么洗如何能洗净? 袁紫烟主意多,教给她们可以用薄薄的丝巾裁剪成手套的样式,戴手上后再去洗衣服,这样就不会伤手。女孩们争相效仿,果然很好用,纷纷向袁紫烟道谢。 袁紫烟大咧咧的说道:“这算什么啊,在将来还会发明一种叫做塑料的东西,套在手上,可以隔水。隔水懂吗,就是洗完后手还是干的,当然啦,也可以趁机做个手部保养。又干了活,还滋润了手指,一举两得。” “呵呵,姐姐骗人。” “骗你,我就是小狗!” “姐姐,难道世上还有这等神奇的物件?”一个大眼睛的女孩惊奇的问道。 袁紫烟点点头,笑道:“其实也算不上多神奇,都是时代进步的产物,家家户户都有,谁都用得起,很便宜的。” “姐姐,你肚子里好像很多故事,讲给我们听吧?”几名女孩擦干手,实在是闲的无聊,便缠着袁紫烟讲故事。 正文 第三三章 童话故事 家喻户晓的几个童话故事袁紫烟还是知道的,一口气讲了好几个,比如《卖火柴的小女孩》、《白雪公主》、《丑小鸭》等等。 多数女孩对于丑小鸭的故事十分感兴趣,其中一名衣着寒酸的女孩更是觉得自己就是故事中的丑小鸭,满眼期待的说道:“希望我有一天也会变成美天鹅。” 大家都打趣道:“那是袁姐姐编的故事,哪有会讲话的小鸭?而且小鸭如何变得了天鹅,都是姐姐说笑哄我们开心的。” “袁姐姐讲得我都信,姐姐,我在家时也曾养过小鸭,有一只特别漂亮,大家都说它长得像是鹅。”女孩认真的说道。 大家都哄得一声笑了,袁紫烟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女孩也忍不住笑了,“是我糊涂了,鹅并不是天鹅。姐姐,若是哪天皇上封了我做妃子,我一定让人把你所讲的故事都整理下来,传与后人听!” 大家又都笑了,觉得笑女孩简直是异想天开。袁紫烟也笑而不语,这可不行,那岂不成了侵权了?而且这些故事要是在隋朝便流传下来,以后就不会有安徒生这些童话家了。 “哼,鸭子就是鸭子,永远也不可能变成天鹅,这都是骗人的。”突然,一个鄙夷的声音不和谐的传来。 大家回头看去,正是一袭嫩绿色长纱裙的周珊珊,鬓边斜插一支碧玉钗,衬托得肌肤胜雪,娇媚动人。但是再美的外表,如果包含了一颗邪恶的心灵,都是会遭人厌恶的。 大家对她嗤之以鼻,刚才说话的女孩更是不客气的起身说道:“周珊珊,你我都在这掖庭待选,圣上喜欢谁很难说,你凭什么趾高气昂的教训我们?” “呦,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穷志短吧?口气倒是不小呢。”周珊珊斜眼打量一下女孩寒酸的衣服,扑哧一声笑了,嘲讽道:“还真像是一只野鸭,不过圣上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一只丑小鸭。” 你?!女孩涨红了脸,辩解道:“我虽是家道破落,但祖父曾是朝中二品大员,论起家世也不比你差!” “祖父?”周珊珊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容,“本朝并没有二品大员是你的祖父,那得算到前朝去了吧?” 女孩局促的扯着衣角,用脚不安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见她这个样子,周珊珊更有底气了,说道:“你能留在宫中伺候各位贵人就是福气,还妄想飞上枝头长伴君侧?沉浸梦中不愿醒来,是要得癔症的,我劝你还是死了那份心吧!” “怎么这么说话呢?” “太过分了!” “她以为自己就一定会得宠啊?” …… 大家气不过的七嘴八舌,很看不惯她公然嚣张的讥讽他人。周珊珊全毫不在乎,问道:“怎么,都服气吗?” “不服!”那名女孩瞪着眼睛,小拳头握的紧紧的,一字一句的说道:“周珊珊,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只要我能留在宫里,就一定能讨圣上欢心,你等着瞧!” “怎么,还敢威胁我啊?”周珊珊不甘示弱的向前走了一步,然而袁紫烟看得很清楚,她的眼底明显露出一丝怯意。 要知道,皇帝喜欢谁那可是没准的事情。出身贫寒但身居高位的女人历朝历代都有,要是这个贫苦女孩真的一步登天,恐怕就是周珊珊入宫的第一个仇人。 女孩哼了一声,傲气的转身回到自己房中,临走前不忘回头冲袁紫烟甜甜笑了一下:“袁姐姐,无论何时,珍儿都会记得你的好。” 袁紫烟微微笑着点头,也知道了这个女孩的名字,叫做珍儿。周珊珊气不过,追在身后嘟囔道:“丑小鸭,我可不是吓大的!” “好了!周大蛤蟆!”袁紫烟不满的说道。 周珊珊一听这个外号,脸蛋登时红透了,大家笑得更欢,都说皇上要是连丑小鸭都不喜欢,更不会喜欢一只癞蛤蟆的。 “袁紫烟,你,你敢当众侮辱我?” “切,我这是在提醒你。别整天自以为是的德行,井底的蛤蟆你见过多大的天,笑道最后才是笑得嘴甜的,你臭得瑟个屁啊!”袁紫烟鄙夷道。 “你我都来自洛阳,为何向着外人说话?”周珊珊眼中冒火的问道。 “我不分什么里外,只向着对的那一方说。周珊珊,大家都没有招惹你,愿意凑热闹就一起说说笑笑,不愿意就老实待屋里,你猛不丁的冷嘲热讽,抢白别人一通,这又是何必呢?” “哼,我就见不得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无非是给她提个醒而已,我也是好心。”周珊珊眨着眼睛说道。 “我看却不是,你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你强,甚至口头上也不行。”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是洛阳城出来的,肩负着家乡父老的重托,洛阳将来的运势便落在我的肩头,当然得强势一些。” “切,人家楚灵儿都封了美人了,家乡父老的重托她担负着呢,还轮得着你吗?”袁紫烟白了一眼,觉得无趣也回到自己房中。 大家都不喜欢周珊珊,也都各自回去休息。 周珊珊独自一人站在院中,依旧保持大眼圆睁的模样。园中消息闭塞,竟然不知道那个弱弱小小的楚灵儿一步登天,竟然成了美人!她何德何能,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猛然间周珊珊觉得很是沮丧,凭什么啊,自己可是洛阳城呼声最高的妃嫔人选,怎么那个弱不拉几的楚灵儿倒是先行有了封号,这不公平! 当初要不是袁紫烟拦着,那个楚灵儿早就被劫匪给杀了,哪有她穷人乍富的份啊,这都是袁紫烟造成的! 周珊珊恼怒的一把把头上的碧玉簪拔了下来,想自杀?当然不是。想杀人?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傻子。 夏冬两季之初,周珊珊手背总会犯一次皮肤瘙痒之症,按照现代的话,那就是湿疹。症状不是太严重,痒上几天便会自行痊愈,但是使劲挠痒,难免会损害皮肤,往往需要两个月才能完好如初。 皮肤有恙,当然也不能进宫服侍皇帝。为此,周珊珊不知道喝了多少调理汤药也不见好转,恰逢大选,奇痒难忍,平日在家都是用小火凑近了燎,以不烫伤又能止痒为目的。 但是出门在外,一切不便,怎么可能随意生火?母亲为此煞费苦心,终于想到一个点子,教给女儿一个不是方法的方法。 那就是痒了的时候,便用尖锐之物刺在那处,既能止痒,又不会挠伤皮肤,挨过犯病这几天就会变好了。 这几日正好是湿疹发作之时,周珊珊在这方面下的功夫还真是不小,头上的碧玉簪子便是她的秘密法宝,皮肤觉得痒了,便找个僻静的地方使劲扎几下。 “周小姐,您在做什么啊?” 耳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周珊珊吓了一跳,下手没有轻重,竟然把手背给刺破了。周珊珊气急败坏的抬头看去,正是袁紫烟的贴身丫头雨竹。 “死丫头,吓我一套,你们主仆两人还真有些本事!”周珊珊哼了一声,捂着手也回去敷药了。 雨竹却感觉这人莫名其妙,一个人在院子里愣愣的自己扎手背,这个周小姐不会是脑袋有毛病吧?好心好意的关心两句,就炸了毛,简直是不可理喻! 雨竹少不了跟袁紫烟嘟囔这件事,袁紫烟也不在意,劝雨竹少管闲事,反正以后一个宫里一个宫外,没有太多牵连。 日子一天天过去,袁紫烟经常晚上和那位男子相邀去嘉则殿去看珍贵的藏书,两人谈天说地,倒是过得一点都不烦闷。 皇家藏书肯定是借不走的,为了多看几本,袁紫烟每天认真学习宫中礼仪,保证目前阶段不要出现太大差错,起码也得熬到一个月整才行。 很快就到了培训结束的日子,这段时间又有三分之一的女孩被清出宫去,剩下六十多个。这些女孩个个知书达理,窈窕多姿,举止端庄,连袁紫烟也挑不出她们太多的毛病,只要不犯太大的差错,基本都能留在宫中。 随着人数的减少,宫女们对留下的这些人态度也好了许多,待遇也提高不少。要知道,这些人当中肯定会有几个受宠的,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谁会自讨苦吃? “大哥,我可能后天就要离宫了。”这天袁紫烟看完一本占卜类书籍,有些不舍的对中年男子说道。 中年男子感觉很诧异,不解的问道:“你真的不愿留在宫中?” “嗯,其实我多留这么多天就是为了多读几本书而已。”袁紫烟毫不隐瞒,直言道:“我自由自在惯了的,而且我也想念亲人,留在这里就像是失去翅膀的鸟儿,再也飞不起来。而且,我也不想嫁给皇帝当小老婆,我想要一份完全属于自己的浪漫爱情。” “呵呵,听着倒也稀奇。不过留在皇宫之中,真有如此可怕吗?”男子眼带笑意问道。 “倒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也对宫中很好奇,好多地方都没有去过。要是能出入自由,我倒愿意多停留些日子,可惜没有机会了。”袁紫烟摊手道。 中年若有所悟,“这个时候想要出宫却也不难,只要出个差错即可。” 正文 第三四章 定情之物 “嘿嘿,聪明。”袁紫烟竖起大拇指。 “那你拖延到最后时辰才决定离去,是因为舍不得我么?”中年男子突然自恋的问道。 袁紫烟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中年男子表情一僵,不悦的问道:“有何可笑之处?” 袁紫烟好半天才止住笑,拍拍他的肩膀,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说道:“假如你未婚我未嫁,凭你的家世和相貌,配我还真是绰绰有余。” 中年男子笑道:“难道你知道我的底细,知我已经娶妻?” 袁紫烟摆摆手,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们那个时代,三十多岁不结婚的人很多,但是现在可不一样,十几岁就结婚,所以你肯定有妻子。而且我也发现了,咱们每次来嘉则殿都没有碰到过侍卫,屋里亮灯,咱俩大声说笑也没人管,所以我觉得你跟皇帝的关系很近,地位自然比你说的还要高。” “果然聪慧,不如你嫁给我,我可将你视为掌上明珠。”中年男子半是认真半是可笑的问道。 “你知道我的脾气的,不光是正室,还得是唯一,不许其他的媳妇。”袁紫烟打趣道。 “这倒是也难,非是我不许,而是家族规矩甚多,恐怕不行。但,除此之外,其余皆可答应。” “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比如,我保你一生荣华富贵,光宗耀祖。前呼后拥,一呼百应!” 袁紫烟一怔咋舌,看来异性之间是没有纯洁的友情的,本来好好的朋友关系就这么破坏了。“少做梦了,你我兄妹相称呼,这就免了吧。” 想什么呢,我爸袁天罡,将来指定名垂千古,还用得着我嫁给你光宗耀祖吗? 中年男子倒也不坚持,呵呵笑道:“既然你去意已决,君子不强人所难,我们有缘再见。” “嗯,有缘再见!”袁紫烟伸出手臂,中年男子开始有些疑惑,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两人击掌为誓。 告别中年男子,袁紫烟并没有施展功夫直接飞回去,而是步行回去。来了快一个月,白天都是学习规矩,一天闲着也没有,还没有好好欣赏下宫中景致。 马上就要离开了,还真是遗憾,这可是皇宫耶,宫廷宝物自然一样都带不走,但是看看总得是免费的吧?不多看两眼太亏! 袁紫烟正信步游逛,感叹月色中的皇宫也是别有韵味,突然旁边闪过一个身影,袁紫烟立即警觉,大喝一声,谁在那里! 黑影闻声停住了脚步,反而慢慢向袁紫烟走来。袁紫烟心中这个后悔,是谁跟自己有个屁关系,稳稳神刚要念动遁走咒语,对方却开口了:“袁小姐,别来无恙。” 咦,还是个熟人,而且听着声音也挺熟悉的。袁紫烟好奇的向前走了两步,一张英俊的脸庞映入脸庞,正是宇文承基,不由抚着胸口道:“大半夜出来吓人就不对了!” “呵呵,既然学习宫中礼仪,该知道遇事不惊,也是必修之课。” “得了,别说你是故意考验我的!”袁紫烟不耐烦的摆摆手,不满的嘟囔道:“要不是你那衣裳,我还不一定进宫呢。” “哦?你非但不感激我,反而心生埋怨?”宇文化及有些意外。 “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感谢你的帮助,而且因为你的帮助还让楚灵儿梦圆。但是不瞒你说,我无心留在这里,可能会让你失望。至于原因,跟你说了也不明白,不好意思,我得赶紧回去,晚了就得关圆门,露宿外头啦!”袁紫烟话音刚落,人已经飘到了十丈以外。 宇文承基先是一惊,觉得这速度还真不是盖的,接着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回头再看看灯火通明的嘉则殿,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想走?恐怕是你要失望了。 由于浪费了不少时间,袁紫烟回去之时果然已经关了园门。不过这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难题,谁让咱长了一双隐形的翅膀呢,找个僻静的角落轻轻翻跃墙头就落了进去。 看咱这技术,落地一点动静没有,嘿嘿,又是顺利的一夜。袁紫烟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困意渐浓,打算回屋饱饱睡上一觉。 突然,眼前一片刺痛,袁紫烟不由捂住眼睛,过了足足一分钟才勉强睁开,却发现院中的灯火全都亮了,照的如同白昼。 发生了何事?袁紫烟吃惊的放眼望去,却发现院子中站满了人,不少宫女手中拿着火把,管事宫女站在其中,直盯着袁紫烟,好像要看透她的心思一般。 我靠,到底什么情况?看来是和自己有关系,袁紫烟大脑飞速旋转,一边思量对策,一边故作镇定,挥挥手,故作笑颜:“大家都还没睡,哦,我知道了,是在赏月吧,今天的月亮好圆……” 袁紫烟抬头看了一眼天,多半圆的月亮而已,还被几片薄云挡着,灰蒙蒙的,若隐若现,实在毫无欣赏价值,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编了。 管事宫女厉声问道:“早有人说你每晚必然出去,我却不信你回来时该如何翻跃高达数米的高墙,今日亲眼所见才知道是真。” “什么意思?说吃饱了撑的背后打我的小报告,没规定晚饭之后不许出去啊!”袁紫烟听口气不对,脸色也沉了下来。 “还在狡辩!说,晚上你都去和谁见面?”管事宫女猛然大声问道,把几个胆小的都吓了一大跳,捂着胸口直发抖。 “一个朋友。”袁紫烟冷声道。 “朋友?宫中的?” “废话,难道还是宫外的?” “姓甚名谁?” “喂,你们到底想干嘛?”袁紫烟嗓门打了,但是却有些心虚,毕竟是个男人,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讳。而且如果说了出来,说不定还会连累对方,于是铁定主意不打算说出来,反正他们也没有证据,晚归跟通奸可是有本质区别的。 “如实说来,可从轻处置。”看在袁天罡还有宇文承基的面子上,管事宫女算是让了一步,不想深究。 “什么轻啊重了的,反正我没偷没抢,没做亏心事儿,你们有本事就查去,反正我也不想留在这里。”袁紫烟没好气的说道。 几名老宫女相视了一眼,为首的那名叹了口气,其实平日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袁紫烟的,何况她还和已故去的独孤皇后有很深的渊源。只是没想到她却不服从宫规,既然她不珍惜入宫机会,便让她走吧。 小姐,一旁的雨竹哭得泪人似的,后悔不该让小姐独自外出,没有起到提醒告知的义务。如今功亏一篑,最后一天到底被赶出宫去,回家后该如何像袁大人解释? 袁紫烟听到这个说法反而心头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雨竹,哭什么,赶紧收拾包裹,咱们马上出宫。”袁紫烟一脸轻松,连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许多。哼,这天自己还觉得来得晚了呢! “慢着!”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袁紫烟回头望去,正是上次那个听她讲故事的女孩珍儿。珍儿挡在袁紫烟面前,说道:“我今日在园中游玩,恰巧遇到了皇后。” 大家惊呼一片,不远处看热闹的周珊珊更是脸色难看,没想到这个穷丫头竟然还有这样的际遇。 珍儿略带傲气的说道:“皇后为琐事忧心,我便讲了袁姐姐平日讲的故事和笑话给她听。皇后觉得十分有趣,我便告知这都是袁姐姐讲的,皇后亲启玉口,说是以后姐妹作伴,让袁姐姐也讲给她听。” 珍儿当然是好意,想让袁紫烟留下来。几名宫女也有些犯难,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皇后不过是随口一说,将来连这个珍儿未必都认得,何况是从未谋面的袁紫烟呢? 但是就怕万一,哪天皇后真的想起来这件事情,因袁紫烟晚回来会儿便赶出宫去,似乎借口不够充分。 “要不先留下来,以观后效?”几名宫女凑在一起嘁嘁喳喳的商量。 千万不要让我留下来啊,袁紫烟心中暗自祷告,珍儿微笑着看着自己,但袁紫烟却笑不出来。我的傻妹妹啊,不是每个人都想留在这里的。 几名宫女似乎商量定了,领头的那位脸上还露出一抹谄媚的笑容,“既然是皇后娘娘有旨意……” “呦,紫烟,我刚好捡到了你的帕子,既然你要出宫便还给你吧。” 人群中又响起一个声音,正是周珊珊摇着一方帕子走过来。大家只是看了几眼,脸色全都变了,快速往后退了几步,离袁紫烟远远的,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妖怪。 缘何如此? 众人大都精通女红,一眼便可瞧出,这帕子分明就是男子之物!多看两眼也无非是确定一下而已,袁紫烟为待选家人子,怎么身旁还留有其他男人的物件呢?闹不好,这就是死罪。 周珊珊装迷糊,走到几名宫女跟前便停住了,大惊小怪的说道:“我只道是紫烟淡雅从容,却没想到还喜欢这种素雅的帕子。” 大胆!领头的那名宫女怒了,愤愤说道:“这帕子可是你宫外与男子的定情之物?” 正文 第三五章 自圆其说 “扯淡!”袁紫烟也恼了,狠狠剜了周珊珊一眼,这个女人实在是恶毒。礼数学不会还可以全身出宫,若是与人私通,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过! “袁紫烟,这方帕子到底从何而来?!”管事宫女气得脸色都变了,对袁紫烟大感失望,枉费自己对她的偏爱。 “这是我在宫中捡的,不知道是谁的。” 又是一通沉默,若这么说,也并非是一点可能没有。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每夜与你私会的那位朋友的呢。”周珊珊见袁紫烟离宫有变,干脆狠下心肠,想要她一败涂地。 袁紫烟不太习惯宫中险恶,后悔死了,真不该说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如今很难自圆其说。 刚才的话题又被重新引了出来,见袁紫烟不吱声,管事宫女知道若是不认真盘查一通,会有人说自己徇私舞弊,于是又发话了,“你且说来,每日与你见面的朋友是男还是女,哪宫当差?” “我怎么知道,我从来没问过对方的姓名。”袁紫烟恼道。 什么时候也得讲究证据,这方帕子虽然可疑,但也不能说明一切问题,事态进入了胶着状态。 现在回头再说说,袁紫烟算是周珊珊的救命恩人,她却为何从未思回报,反而一再陷害呢?其实说到底,周珊珊这么做也是杜绝后患。当日被劫匪劫持,难免有搂搂抱抱之举,对于女孩子来说,等于是贞洁丢了大半。 而且周珊珊为求自保,居然出卖自己的贴身丫头,狸猫换太子,这才躲过一劫。 虽然当时事出有因,但是一个被劫匪搂抱过,且品行不端,心肠狠毒的女子怎么会得到皇上的重视?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周珊珊发现袁紫烟的结痂脱落之后,不仅长得美,皮肤细腻,身材高挑,而且人缘极好,几天功夫,大家全都围在她的屁股后面转。 在周珊珊看来,袁紫烟这么做是替自己铺路,为的是,将来哪个与她交好的女子得了圣宠都会替她说话。 也就是说袁紫烟将来得宠是必然的,若是她不存好意,在皇帝跟前说了自己的坏话,又或者是指使哪个与她交好的女子在皇上面前诋毁自己?想到这里周珊珊全身一颤。不行,绝对不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袁紫烟分明心中有鬼,很难自圆其说,只要再加一把火,就能彻底把她烧成灰。袁紫烟,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你死了我会替你烧香的! 正想着心事,一股好闻的香气扑鼻而来,周珊珊低头看去,正是那方帕子传来的。也正是这与众不同的香气,吸引了周珊珊的注意,所以这才趁着袁紫烟更衣的空当偷了过来。 原本周珊珊不想出此下策,但眼见袁紫烟就要渡过难关,还有可能成为皇后的好姐妹,那颗躁动的心更加不安起来。 周珊珊深吸一口气,扬起帕子抖了抖,又说道:“好奇特的香料啊。呵呵,我自幼也接触过几种名贵的香料,竟然也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特殊的香气。紫烟,这种香应该不是普通下人使用的吧。” 周珊珊虽然家境富裕,但也没有资格用龙涎香,所以不认得这种香料的名字。当然啦,她要是知道,死活也不会拿出来的。 袁紫烟双眼冒火,冲到周珊珊面前扬手便要打她巴掌,被人拦住:“周珊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蛇蝎小人,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我!” “袁紫烟,说话可得凭良心,我只不过是好奇而已。你若是心中无愧,就可以如实将来,谁也不会难为你!”周珊珊据理力争。 “你分明是居心叵测,不过是带着香味的手帕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我无非是想借着这香气,找到帕子的失主而已!” “呸!”袁紫烟不客气的冲着周珊珊吐了一脸口水,鄙夷道:“用得起这香的还会在乎一个丢弃的帕子吗?” 周珊珊冷冷的擦掉脸上的唾沫,坚持说道:“听你这意思,倒像是知道帕子的主人是谁了?” “你?!” “都不要吵了,把帕子拿来!”管事宫女大声呵斥道。 周珊珊立刻把帕子递了过去,回头白了袁紫烟一眼。 雨竹吓得几乎要晕死过去,万一被查实什么不堪的事情,会被哪种刑罚赐死呢?毒酒?白绫还是砍头? 几名宫女围在一起研究了好一阵子,又逐个放在鼻子底下闻。其中一名疑惑的说道:“好浓的香气,却像是宫中之物。” “我之前似乎也闻到过这种香气,只是许久不服侍宫中各位嫔妃,记不起来是谁爱用的。”另一名也点头说道。 管事宫女的脸立刻就阴沉了下来,“大胆袁紫烟!” 袁紫烟不由打了一个冷战,那么大声干什么! “你连日鬼鬼祟祟,可是与宫中男子暗自私通?快快如实招来!”管事宫女怒目相对,要知道,如果上头追究下来,这可是她们渎职,都是要被杀掉的,谁还会替袁紫烟兜着。 袁紫烟额头的冷汗也冒了出来,这种事情可说不清楚,总不能说经常和皇上的近身侍卫交流知识吧?问题是这位侍卫叫什么,在哪儿能找到,她也不知道啊! “哼,支吾不言,如此便算是招了!来啊,速降袁紫烟关押起来,明日禀告皇后,由皇后亲自发落!”管事宫女不容置换的下达了命令。 什么?要把我关起来,还是与人私通的罪名?袁紫烟心里那叫一个苦啊,真要被关起来,可就再也出不去了。这可怎么办哪? 几名粗壮的宫女立刻围了过来,凶神恶煞般的就卡住了袁紫烟的胳膊,甚至还有一个卡住了她的脖子,简直是屈辱至极。 “袁姐姐,袁姐姐,我救不了你。”珍儿哭哭啼啼。 袁紫烟心头一阵感动,这个时候大家都往后躲,这个傻丫头却往前冲,是值得交心的朋友。雨竹更是大呼小叫,跪在管事宫女跟前请求开恩,殊不知小姐犯事儿,她一个当丫头的也是自身难保。 袁紫烟抬头看见周珊珊冷笑连连,心中厌恶不已,就当她要被押出园子的时候,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谁都不想枉死,更不想因为自己的死连累家人。 “我说,我都说!”袁紫烟直着身子说道。 “放开她!”管事宫女摆手道,如果都招了,事实清楚,也好和皇后交代。“说吧,那人究竟是谁,你们从何认识的。” “你们都听好了,那我可就说了!”袁紫烟稳稳神说道,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只不过是有的人好奇,有的人担心,有的人看热闹罢了。 袁紫烟环顾四周,尽量用平稳的腔调说道:“那人,便是,皇上!” 一语既出,园中悄无声息。所有人都呆住了,这,这也太扯了吧! 确实挺扯,袁紫烟额头依然在冒冷汗,不能不说自己走了一步险棋。自己就赌这些人不敢找皇上对质,然后再想办法离开皇宫。 足足过了十分钟,管事宫女才第一个反应过来,训斥道:“大胆,竟敢诬陷当今圣上!” “行了,你都说了几个大胆了,就不能换个词吗?”袁紫烟一脸不屑,说道:“我实话告诉你们,我在宫中烦闷,晚饭散步恰好遇到皇上。皇上呢和我一见如故,所以我俩聊得挺开心。” “圣上又为何送你帕子?” “我想家哭了,皇上很心疼,就给我擦眼泪。”说这话,袁紫烟都觉得脸红。人群一声齐齐的惊呼,全都是羡慕嫉妒恨啊。 “适才为何不让说?” “皇上不让说!” “何人可以证明是圣上送与你的?”管事宫女不敢大意。 “没人。” 袁紫烟说完,以周珊珊为首的几个女孩子幸灾乐祸的笑了,袁紫烟白了她们一眼,接着说道:“她们都是属蛤蟆的,没多大见识。但你们几个在宫中呆的时间不短了,再好好闻闻这帕子上的香气,其实正是皇上独享的龙涎香!” 几名宫女脸色都变了,连忙挨个又闻了闻,还真是! 管事宫女又连忙让人将灯笼提过来,拿在眼底下反复看了好几遍,吃惊不小。刚才光线暗,没注意,好像还真是宫中皇上专用的贡缎,质地厚实但却轻若无物,擦拭汗水不留痕迹,还不会擦痛皮肤。 管事宫女问道:“难不成真是你捡到的?” 周珊珊一旁帮腔道:“是啊,原来是场误会。紫烟捡了圣上的帕子,又无法自清,怕被责罚才口不择言。其实你直说便可,何必绕这么多周折。” 几名宫女也看向袁紫烟,眼神里也都带着不信任,红嘴白牙,说是皇上的就是皇上的? 袁紫烟正在气头上,什么意思,要按周珊珊这话,是自己没事儿逗大家乐呵?自己晚上只晚回来过两次,要是没人暗中盯着,能被抓个正着? 袁紫烟气懵了,故意想气气周珊珊,冷笑道:“龙涎香味道浓郁,香气经久不散。但再好的香料,也不能保证一个月都如此吧?我与皇上几乎天天谈心,高兴时他还会带我去嘉则殿读书,殿中燃着的便是这种香气。刚才你不也说了嘛,这一段我身上的香气又重了。” 正文 第三六章 竹篮打水 管事宫女觉得不可思议,又问道:“若按你所说,圣上对你有意,为何不像那楚美人,直接赏赐封号与宫殿?还要你日日回这园中?” 这个,袁紫烟眼珠骨碌碌直转,只能硬着头皮又编下去:“其实这就是我跟皇上之间的小情调,你们很难理解的。” 哇哦,没想到皇上还挺浪漫啊! 之后,管事宫女又询问了些细节,比如皇帝的长相气度衣着,以及嘉则殿的特点等等,袁紫烟张口就来,对答如流。 “嘉则殿珍品藏书又是在第几间屋子呢?”周珊珊忍不住插嘴问道。 “皇上尊师重道,珍藏群书,珍品存放位置十分隐蔽,难道是你这种身份的人可以知道的?”袁紫烟冷哼道。 “那便是说不出来!” “是死也不能说!”袁紫烟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周珊珊语噎,接不上话了。 仍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大家都盯着袁紫烟,希望能得到更确凿的证据。 袁紫烟突然想起之前有人说她长得像独孤皇后的事情,何况那位大哥也说过自己像他妈,便又暗示了一句:“其实皇上初次见我,吓了一跳,说我长得像他的母亲。” 又是一片哗然,宫女们全都信了,袁紫烟确实长得和先皇后有些相似,皇上又极为孝顺,独孤皇后大丧之日,都哭晕好几次呢。如此说来,袁紫烟应该是这点吸引了皇上,勾起了思母之情。 宫女们立刻变了脸,对袁紫烟客气了起来,都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又是请她回屋休息,又是派人送来宵夜等等。 袁紫烟松了口气,总算是熬过了一关,不过她以为这些人不敢随便找皇上核对此事,但那个时代,宫中女人的德操那是天大的事情。 “恭喜紫烟有惊无险,刚才真把我吓坏了。”周珊珊厚着脸皮道喜。 陪伴袁紫烟的珍儿满脸鄙夷的说道:“谁人不知便是你告的状,还让这么多人来抓姐姐的现形。不想画虎不成反类犬,倒来假惺惺道喜,令人恶心!” “你说话注意点啊,别血口喷人!”周珊珊的脸一下子便涨红了。 “哼,等我哪日再见到皇后,一定逐一禀告,请皇后定夺!”珍儿由于太生气,不经大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周珊珊脸色立刻变了,这里是皇宫不是自己的家乡,没一个亲人,更没有后台。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是皇上中意的,一个是皇后看好的,都惹不起。 周珊珊咬咬嘴唇,还是赔上副笑脸,从兜里摸出两个小玉坠,递过来,讨好的说道:“我们将来都是要在宫中久留的,难免磕磕碰碰,之前的误会还是忘记吧。这点礼物不成敬意,送给两位妹妹。” 呸,谁要你的东西!珍儿不客气的一把打开,“谁稀罕你的,赶紧走开,袁姐姐还要休息。” “珍儿~” “我的名字也是你可以随便叫的?” 周珊珊气哼哼的转身离开,袁紫烟不由叹了口气,说道:“珍儿,她脾气不好,你何苦为了我得罪她呢?” “反正我就是看不惯她飞扬跋扈的样子,而且这种坏心肠的女人留在宫中的话,不定会带来多少灾难。” 袁紫烟爱怜的摸摸珍儿的头,笑道:“不得不说,你这话很有远瞻性,但是也要学会自保,不要处处与人为敌。” 袁紫烟不知道的是,尽管牵连到皇上,宫女们苦无对症,但到底没敢隐瞒,还是偷偷报给了皇后。 皇后听了此事,额头皱得紧紧的,心里老大不高兴,不消多说,肯定是皇上的老毛病又犯了。但守着人不好发作什么,只说是她会细细调查,然后听候消息。 皇后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反馈回来,宫女们倒也安心,毕竟是推给了皇后,将来即便有个一差二错的,也把责任撇清了。 大家终于迎来了培训的最后一天,不能不说这些老宫女劳苦功高。在她们不厌其烦的教导当中,这些女孩子个个表现的贤淑优雅,只不过袁紫烟看来,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跟机器娃娃似的,没意思。 最近一周的淘汰率很低,因为不像是初来乍到,诸多破绽,现在大家掌握的都差不多,不论出身学识,互相的差距很小。 明天便能一睹圣颜,是富贵亨通还是老死宫中,便可有基本的划分。 女孩们都在羡慕一个人,那就是袁紫烟同学,已经和皇上见过好多次面,还同去读书。这丫的一心不想留在宫中,现在反而出现了一个颇具戏剧性的转折。 那就是,因为袁紫烟与皇上有奇遇经历,成为了唯一一个具有保送资格的人! 就在大家都羡慕的发狂的时候,袁紫烟却无聊的躺在屋里看房顶。命苦不能怨父母,点背不能怪社会,想当初自己除了历史课成绩突出之外,就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 保送耶,而且是万里挑一的唯一名额。我擦,要是当初老娘考大学的时候有这际遇的话就好了。如果保送名牌大学,就能分配好工作,直接意味着稳定收入。只要有稳定工资,几千块钱的茶具算个屁啊!还用得着大热天带着厚帽子去大明湖摆摊算卦嘛! 他奶奶的老娘要不是因为算卦,也不会得罪狗官,更不会引起那伙保安的高度注意,也就不会稀里糊涂的穿越到隋朝,嫁给历史上最昏庸好-色的隋炀帝。嫁给皇帝也罢了,他妈的谁不知道隋炀帝还是个短命鬼啊,而且不到三年就嗝屁! 当然,这些只是顺利嫁给隋炀帝的最好结果,陪葬或者当寡-妇。 此时,最最让袁紫烟苦恼的事情是,她不过是打了皇上的旗号而已,当时是急眼了,为求自保。万一漏了陷,或者皇帝对自己不感兴趣,多嘴的人再说出去,说不定还是个满门抄斩的大罪,欺君之罪。 啊!袁紫烟痛苦的挠挠头发,又乱了。唉,梦想穿裙子留长发,等愿望实现了,其实发现并没有想象的好。 古代真不如现代好,在现代虽然压力大点,家里穷点,吃的简单点,住的小点,但是起码能不担心的活着啊! 袁紫烟想放声大哭,刚酝酿好感情,张开大嘴,嚎啕大哭之声便响了起来。 咦?有谁比我还难过啊? 袁紫烟闭上嘴巴,趴在窗户向外望去,却发现足足十名女孩子被拉出队列,清出宫去。 怎么回事儿,好好的怎么最后一天都犯了错误?还那么多人,不能那么巧吧? 袁紫烟顾不上伤感,带着好奇走了出去。只听一名老宫女正色说道:“宫中礼仪,你们定要勤而习之,时刻不能有忘,更不可心生倦怠。宫中岁月漫长,不满一月,你等便得意忘形,失了规矩,不足以留下服侍帝后!” 哦,明白了,原来是那些女孩放松警惕,礼仪上不如以前严谨。按理说,这是对的,但是连袁紫烟都替她们可惜,就差一步就能坚持到最后,结果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惜,真可惜。 女孩们的哭声响彻云霄,惊得树上的鸟儿都不忍再听,扑棱着翅膀飞到远处。很快便有人将她们的行李翻出,送她们出宫而去。 “袁姐姐,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你可否替她们说情?”珍儿泪眼汪汪的看着袁紫烟,袁紫烟叹了口气,眼前这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心地单纯,又有正义感。只是袁紫烟自身都难保,未来的隐患很大,又能帮助谁呢? “哼,到底是烂泥扶不上墙,学了宫中礼仪,也难改平日的慵懒!”不远处的周珊珊发出一声冷哼。 “周珊珊,其实最该出去的人便是你!”珍儿忍不住又质问了一句。 不过周珊珊好像并不再害怕珍儿的威胁,“那也等你有出头的一天再说。” 紧接着,最终的培训宣布正式结束,大家下午时间可自由支配,建议多休息,明日以最好的姿态参见皇上和皇后。 只是大家谁都睡不着,兴奋的凑在一起嘁嘁喳喳,定下来的这五十人,基本不会再有人赶出去。大家纷纷议论明日该如何梳妆打扮比较好。 周珊珊一改常态,吃完午饭便躺下大睡,吃晚饭时依然是哈欠连天,饭后接着又去睡。 “哼,也不怕夜间失眠。”珍儿不由嘟囔了一句。 “珍儿,你真的把我当姐姐看吗?”袁紫烟拉过她的小手问道。 “当然啦!” “如果是这样,以后就要学会沉默,不要和人硬碰硬。周珊珊是洛阳都尉的女儿,家世不俗。而且她的父亲经常派人给她送来贵重物品,供她上下打点之用。” “那我便去告诉皇后,让她来主持公道!” “傻丫头,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你可以在皇后面前告她黑状,周珊珊就不会在皇上面前说你坏话?而且皇上跟皇后其实是很忙的,他们也不喜欢打小报告的人。所以,还要学会静观其变,伺机而动。”袁紫烟点拨道。 “嗯,珍儿都记下了。” 一直到了午夜时分,袁紫烟才沉沉睡去,稀里糊涂的做了一大堆梦。 “袁姐姐救救我,姐姐!”一声凄厉的哭喊声传来,袁紫烟猛然惊醒。屋里的灯立刻被点亮了,屋外也传来嘈杂的声音。 正文 第三七章 入室偷盗 “又出了什么事情?” “还让不让人睡啊!” …… 被吵醒的女孩子们十分不满,捂着被子不肯起来。袁紫烟却按耐不住,总觉得心里不安,披上衣服外出一看,大吃一惊。 竟然是珍儿被人在院中打手掌,鲜血淋漓而下,惨不忍睹。珍儿不堪其苦,惨叫连连,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替她说话。 “住手!你们想干嘛!”袁紫烟连忙扑过去,抱住珍儿。 “她手脚不干净,偷了我的玉坠,按照宫规当打入暴室。我见她年幼可怜,又是家境贫寒,一时贪心所致,所以便不再深追。”说话的正是周珊珊,手里把玩着一个玉坠。 “姐姐,我从来没有偷过她的东西,不知道怎么,这玉坠便在我的包裹之内。姐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要相信我。”珍儿方寸大乱,哭得泪人似的。 “周珊珊,这个玉坠我见过,之前你曾想送给珍儿,我亲眼所见。珍儿当时断然拒绝,毫不在意,为何又会私自去偷呢?”袁紫烟质问道。 “这就是珍儿的狡诈之处,紫烟,我希望你也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蒙蔽。表面装得很清高,给什么都不要,但不代表心里不想要,当时我就看出她的贪婪眼神了。” “周珊珊,你诬陷好人,不得好死!”珍儿怒骂道。 “哼,我的命运也是你能诅咒的?”周珊珊满脸傲气,自然又想起了那个看相人说的话,大富大贵之类的废话:“珍儿妒忌我家资雄厚,每每出言不逊,让我十分难堪,大家有目共睹。如今惦记我的财物,趁人不备,做下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没什么稀奇。” “我家虽然破败,但家父家母教导甚严,打从记事之日起,便管教严厉,身形不端都会受到呵斥,又怎会有偷窃之举?”珍儿回头颤声问道。 “就是,既然大家将来都留在宫里,谁都有机会赢得皇上的宠爱,珍儿还与皇后相遇,怎么会看得上你这个破东西?而且你的玉坠早不丢晚不丢,偏偏最后一天弄丢了?”袁紫烟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这里面分明是疑点重重。 “哼,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不是谁都能得皇上欢心。珍儿偷窃财物,伺机贿赂,皆是情理之中之事。”周珊珊狡猾的说道。 袁紫烟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哪只狗眼看到是珍儿偷的你的东西?这一切全都是你的猜测,或者就是栽赃陷害,根本不足为据!” “此物是在她随身物品之中翻出,早有人证实她去过我居住的房间,而且我也从未到过珍儿的房间。难不成,这玉坠是自个儿跑出去的?”周珊珊振振有词。 “你撒谎!我要见皇后,我要请皇后主持公道!”已经显得慌乱的珍儿挥舞着两只血淋淋的手掌,满眼惊恐的叫嚷道。 “此等小事不便惊扰皇后,珍儿,你这手被打成这样,明日也见不得皇上皇后。念在你年幼初犯,速速出宫去吧!”一名老宫女不耐烦的打着哈欠说道。 “不!”珍儿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我要见皇后,我要见皇后!” “把她扔出宫门,以免影响他人休息。”老宫女起身离开此处,其余人也都露出厌恶的表情,一是觉得珍儿打扰她们休息影响状态,再一个也都觉得她恃宠而骄,无非是见过皇后一次,干嘛没完没了的拿出来显摆。 珍儿被连拉带扯的拉出去,一路哭喊不停,不顾手掌疼痛,抓出地上一道道血痕,让人心碎。袁紫烟爱莫能助,老宫女各自回屋,怎么敲门都不开,还有人劝她少管闲事。袁紫烟心生绝望,只能请求送珍儿到宫门口。 袁紫烟不知道该如何劝这个崩溃的单纯女孩子,只能寸步不离的看着她,以防她再弄伤自己。 宫门终于到了,毫无延时,立刻就被打开,大家齐齐用力,要把珍儿给推出去。 珍儿突然伸长胳膊,死死抓住袁紫烟的手,伤心欲绝的说道:“姐姐,我母亲早逝,正因受不了后母虐待才想进宫。如果回去,她便将我嫁给本地六旬乡绅做继室,珍儿十分不甘。” “好珍儿,姐姐对不住你,没法帮到你。”袁紫烟觉得十分沮丧。 “姐姐,珍儿这次出去,恐怕再也进不来了。只是珍儿是被诬陷的,如今背着黑锅离宫,实在无颜面回归故里。但姐姐心明眼净,一定要相信我。”珍儿抓着袁紫烟的手不放,旁边的人等的不耐烦,上来使劲掰她的手。 珍儿费力挣扎,脆弱的像只无助的小兔子,血肉模糊的手指被一根根掰开,到底还是被拉开扔到外面,就像是处理一堆垃圾般,宫门迅速被关上。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不可能进来。 外面传来珍儿重重的敲门之声,声声敲在袁紫烟的心上,事发突然,但她隐约察觉此事和周珊珊有莫大关联。 即便是珍儿最后的敲门声,不多时便停了,因为门口的侍卫是不会由着她胡闹的。 “袁姐姐,替珍儿报仇啊!” 这是珍儿最后撕心裂肺的声音,紧接着宫门外传来骚动,袁紫烟隐约听到喊声,有人撞死在宫门口了! 顿时,袁紫烟泪如雨下,急急往回走,却被宫女拦住,又给生来硬拽的扯回来。 这晚上,袁紫烟一宿没睡,心乱如麻。自然也不会有人打听消息,因为每年都会有这类事件发生,见怪不怪。 第二天早上,等大家都梳洗完毕,这才发现袁紫烟已经愣愣的在院中独坐了一晚上。周珊珊看到更乐,因为袁紫烟双眼红肿的跟核桃一般,面容憔悴,皇上能瞧上这种人才怪呢。 其余人也强不到哪里去,由于珍儿夜间大闹,大家都没睡好,除了白天拼命睡觉的周珊珊之外,每个人多少都有怠倦之色。 而袁紫烟看到周珊珊出来,立刻起身走了过去,上前抓住她的衣领,冷声问道:“你知道昨晚上逼死了一条人命吗?珍儿在宫门口撞死了!” 周珊珊显然不知道这个消息,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随即便消失了,不屑的说道:“是她自己寻死,和我无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此轻生之人,想必是精神不正常,死了也好,省得威胁他人。” 你?!袁紫烟气得火冒三丈,不客气的抓住周珊珊的头发使劲的打了起来。 旁人看热闹的人居多,这可是呼声最高的两个人,一个弄成双眼红肿,另一个揍成乌眼青才好呢! 周珊珊忍着身上的疼痛,没有还手,而是全力护住自己的脸蛋,后来几名宫女闻讯赶来,将两人迅速分开。 袁紫烟怒气难平,气得胸脯起伏不已。周珊珊怒目圆睁,柳眉倒竖,恨不得将袁紫烟一口吞了。 换做平时,袁紫烟这起刺的早就给赶了出去。管事宫女十分头疼,要都赶出去,今天让皇上唱独角戏啊? 管事宫女到底忍住火气,自己这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只要送到皇上皇后跟前,她们就再和自己无关!天天互掐才好呢,还能一旁看热闹。 “都消停了!赶紧吃饭,然后换下统一服饰,妆容也由宫中资深宫女统一打扮。时间紧迫,勿要迟疑!”宫女高声喊道。 袁紫烟哪有心思吃饭化妆,还是有人将雨竹叫来,服侍她穿戴完毕,只是敷上一层脂粉,便被泪水冲刷下来。珍儿枉死,往昔历历在目,那么一个纯真如水的女孩血溅宫门,老天难道是睡着了吗? “小姐,不要再哭了。若是惹了皇上皇后不高兴,连老爷都得受牵连。”雨竹抹着眼泪说道。 袁紫烟猛然惊醒,可不是嘛,今日是择妃的日子,万事图个吉利喜庆,自己这个样子可是自找灾难。 “雨竹你说得对,你先给我找些隔夜的茶叶来,用布包了给我,然后再去要些冰块拿来。”袁紫烟连忙吩咐道。 雨竹不敢怠慢,风一般的跑开了,很快茶叶袋便取来了,袁紫烟连忙敷在眼睛之上,雨竹紧接着又去找冰块。皇宫都是用冰块避暑或者储鲜,冰块也不是多难要,很快拿了拳头大一块回来。 袁紫烟又换了冰块,阵阵凉意传来,感觉人也清净了下来。 “袁姐姐,替珍儿报仇啊!” 珍儿最后的话又在耳旁响起,袁紫烟努力睁大眼睛才不至于让眼泪流下来。只是心中怒气冲天,将手中的冰块摔了个粉碎。 雨竹叹了口气,连忙又去要了一块,包好给小姐敷眼睛。此时此刻,袁紫烟有些犹豫了,到底该不该急着出宫? 隋朝对于袁紫烟而言,是个陌生的朝代,在袁家或者是宫里,都是一样的。出宫之后,父亲袁天罡也会给自己安排婚事,不会让她成为老姑娘。而如果留在宫中的话,反而不见得就被隋炀帝宠幸,而且三年之后,随着隋朝的灭亡,袁紫烟就可以恢复自由身,那个时候也没有人逼着她嫁人。 唉,回家之路遥不可及,归期难定。袁紫烟心里很乱,好歹是眼睛的红肿消去不少,尽量在最后参见面试,这样基本就可以恢复正常。 正文 第三八章 提早时辰 为公平起见,大家都换上了统一的服饰,头发层叠盘在头顶之上,最上端宽而平,显得端庄大方。服装则是绿色高腰及脚长裙,腰带下垂,肩披粉色帔帛。虽然素雅,但是量体裁制,又用了上好的布料,尤其走起路来飘飘似仙,丝履若隐若现,更添女子妩媚风姿。 大家装扮都一样,唯一差别就是可以自行佩戴首饰。当然,大多数人都是用玉质簪子,最多镶嵌红宝石。 像那些出身官宦人家的女孩,自然少不了各种奇珍异宝,平日尚且争奇斗艳,但是今日选妃却都选择了低调?其实是有顾忌的。 首先来说,身为家人子,没有任何封号,是不能妆饰过度,尤其今日还有皇后出席,要知道皇后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哪个吃饱了撑得敢在皇后面前争风头,金银珠宝插一头,那是自寻死路,所以表现的越是贤良淑德越受欢迎。 另外一点,绿色长裙本就素雅,根本不适合黄金珠翠等雍容华贵的装饰,即便是玉石,也是浅色为佳。 一行人准备妥当之后,便袅袅婷婷的排成五排,笑意盈盈的向着皇后居住的永安宫款款走去。 由此可见,隋炀帝杨广还是很敬重自己这位皇后的,选妃这样的大事都交给媳妇操办。 每个人心里都十分忐忑,但是之前管事宫女交代了一遍又一遍,路上的仪容才是考验你们的时刻,千万不能嬉皮笑脸交头接耳,被哪位贵妃夫人瞧见了,也没有好处。 所以,在内侍宦官的带领之下,大家颇有礼节的来到了永安宫宫门之前。 永安宫,并没有想象的气派,起码相比周围其他的宫殿,略显得旧一些。宫门也不大,同时能容十个人并排出入。 这对于普通人家确实是不小,但这可是国母的住所,还是挥土如金的杨广的媳妇,换句话说是老公的天下,也是她的,单从这方面讲,实在是有些寒酸。 进入永安宫,里面修葺一新,干干净净,亭台楼阁,鸟语花香,一切都显得那名幽静,依然和奢侈没有太大关联。 之后便是正殿,大家都深吸一口气,按次序鱼贯而入。足有好几千平米,雕梁画栋,铜鹤油灯,虽说谈不上富丽堂皇,但是宽敞明亮,一尘不染,要是改成溜冰场,那是老棒了。 哪跟哪啊,回归正传。 袁紫烟发现,周珊珊到底还是在这个上面做了手脚。首先她是在十到二十之间的位置,既不会在一开始受到严格的选拔,也不会在最后因为审美疲劳受到忽视。这点心思,从她复选的时候就一直在用。 而且周珊珊头顶插得是珠钗,个头适中,低调奢华,而且较比平常稍稍向上歪斜了一下,更引人注意。另外,珠钗比起其他人的翠玉蓝宝红宝,倒是显得高雅不少,看来没少动心思。 等大家站定后,便有位四十岁左右的宫女走了出来,头发一丝不乱,走路不摇不晃,很有几分威严,她站定后冲着大家微微施礼,不卑不亢的传话道:“诸位连日辛苦,今日得见圣颜,再多辛苦便是值得的。皇上和皇后稍候便到,请诸位稍等片刻。” 听人说,服侍皇后的宫女是皇后的随嫁贴身丫鬟,一生未嫁人,是皇后的忠心奴仆,叫做心莲的。 说是丫头,看着容貌气度穿着,比起三品贵妇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当初怎么也没嫁给杨广当妃子呢?应该是皇后不允许吧? 是! 袁紫烟正走神,其他人都客气的向心莲回了个礼,然后款款站定,大气不敢出,生怕最后关头出错。 半个时辰过去了,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依然不见皇上皇后的影子,不会是没人提醒吧? 心莲像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的站着,风韵犹存的脸上毫无表情。大家却纷纷在心头猜测,一定是每年都有大选,帝后都不拿此当回事儿了。哎,这样说来,以后争宠更难。 又是半个时辰,因为紧张没睡好没吃好的缘故,三个女孩眼白一翻,晕在当场。立刻有人无声的将她们给抬了出去。 噗通,紧接着又一个女孩歪倒在地,哇哇大吐,脸色十分苍白。还是那样,被不客气的架了出去,地上的污秽之物也随即被冲洗掉,又用干布擦干,毫无痕迹。只不过是香炉里又多添了一把香料。 就在大家都到了体能极限的时候,终于,随着内侍一声喊:“皇上、皇后驾到!” 大家立刻毕恭毕敬的站好,大厅里鸦雀无声,都能听得到彼此的心跳之声,情绪高昂,将刚才的疲劳之感一扫而光。 袁紫烟站在最后面,原本是因为眼睛红肿,时间越长,越能消退的不引人注意,哪知道平白无故的站了好几个小时。她这么好的体格,都觉得腿肚子抽筋,难以承受,更何况那些娇滴滴的小姐。如今双眼消肿,早知道这样就该站到第一排,何必白等这么长时间。 正想着,历史上的隋炀帝杨广终于在其妻子萧皇后和一大帮内侍宫女的陪同下,进入大殿而来! 袁紫烟那叫一个激动啊,别以为穿越的女猪脚到了古代都是牛掰哄哄的,见了谁都不以为然的模样。 毕竟是和古代名人面对面交流,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袁紫烟是激动了。 由于不能随便抬头,袁紫烟觉得心里痒的难受,只能听脚步觉得皇上皇后都在高处坐定了,期间没有任何人发出过多的动静。 “参见皇上、皇后。祝愿皇上圣安,皇后金安。”女孩子们齐齐向帝后行大礼。 “快快起来,呵呵,诸位妹妹,久等了。”一个声音传来,甜美的能融化人的心,怎么听都很舒服,换做现代那就是播音员的料,还得是国家级的。 说话的,正是大名鼎鼎的萧皇后:“适才是故意提早时辰通知诸位妹妹。皇家礼仪繁冗,祭祀祖先,祈福苍生不在话下,自然也有城门迎送三军将士,以及接待外国使臣等等。若无强健体格,便像是适才数位昏厥当场,又或者呕吐的,岂不成了笑话?” “谨遵皇后教诲。”大家齐齐说道,袁紫烟汗了一个,原来是故意考验大家的耐力,事儿可真多啊。 “如此便不用拘谨,都抬起头来吧。”萧皇后异常温柔的说道。 袁紫烟第一个抬起头来,惊讶的差点失态。算起来萧皇后比杨广还大一岁呢,按现在的话那就是要奔五的人了,没想到保养的这么好,就像是二十七八的样子,明眸皓齿,小巧玲珑,皮肤细腻红润,端端正正的坐在…… 呃,皇后旁边这个威仪的男人更让袁紫烟惊讶,肯定就是隋炀帝杨广了。头戴冕冠,珠帘挡住了容颜,看不清楚,但是从紧抿的嘴唇可以看得出,这是个作风十分霸道的人。 袁紫烟不敢确定的是,珠帘之后,像有一双犀利的眸子盯着自己肆无忌惮的看,让人后脊梁发凉,难道是帕子的事报了上去,穿帮了?那可是,死,罪! 接下来便是选拔工作,皇后先看过籍册,再看人的长相气度举止,之后会随意问些问题,比如特长爱好之类的。所有流程下来,皇后都是声音甜美,面露微笑,十分和善的模样。 基本是十选一的比例,皇后看得顺眼的人便推荐给杨广,杨广随意看上一眼,点头的便当场赐了封号,大多是六品以下,至于选不上的则是留在宫中当服侍宫女,至于以后能不能爬上去,那就要看机遇了。 选上的不敢露出喜气,没选上的极力忍住失望,帝后面前容不得任何放肆。 轮到周珊珊的时候,只见她低眉顺眼,袅袅婷婷的施礼。因为是洛阳都尉的女儿,皇后没有太多询问便到了杨广这一关。杨广的眼神到底在周珊珊那里多扫了两眼,最后点点头。 袁紫烟知道周珊珊心头是狂喜的,只是这个家伙太会装了,乖巧十足的样子谢恩,装作是宠辱不惊。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杨广冲着周珊珊招招手,周珊珊愣住了,萧皇后笑道:“皇室示意你上前来。” 周珊珊再也忍不住激动之前,眼中泪光点点,连忙上前走了几步。只见杨广近距离端详了她几眼,然后向她的发间伸出手去。 大家全都不知所以然,没想到接下来,杨广把周珊珊那支珠钗给取了下来,又端详两眼,重新给她戴好。 萧皇后咯咯直笑:“周妹妹,还不谢谢皇上!” 谢,谢皇上! 周珊珊腿一软,就跪下了,不停的磕头,幸福的要晕掉了。袁紫烟冷笑一声,知道她的计谋得逞,故意把珠钗戴的歪斜一点,很容易受到关注。 哼,也别高兴那么早,万一杨广有强迫症呢,看不惯歪戴的珠钗,那就是周珊珊自作多情了。 “周妹妹举止得体,擅于装扮,又举止乖巧,我见犹怜,难怪皇上偏爱了。”萧皇后一旁顺承着杨广说道。 杨广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便示意周珊珊可以下去了,接着再选。 正文 第三九章 并无特长 隋炀帝两口子都非常有耐心,一切程序进度都和刚开始的节奏一样。萧皇后更是恪尽职守,并没有因为长时间挑选便出现懈怠应付的局面,依然面带微笑,认真选拔。 等到腿快酸的时候,终于轮到了非常想尿尿的袁紫烟。袁紫烟还在纠结是去是留的问题,突然听到萧皇后问道:“你就是袁紫烟。” 嗯。 袁紫烟随口答应,自知失言,连忙施礼,结果却忘了如何称呼,情急之下说道:“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萧皇后立刻愣住了,这是哪家的请安方式。萧皇后收回笑容,眉头微蹙,回头看隋炀帝,却是笑意满面,心里感觉超级不爽。 毋庸置疑,这名叫袁紫烟的,分明是哗众取宠,吸引皇上的注意。不过听起来倒也不是什么大错,不由上下打量这个大名鼎鼎的袁紫烟。 袁紫烟不知道的是,珠帘后的那双眸子里露出一抹笑意,一直都在看着她。萧皇后轻咳了好几声,隋炀帝竟然都没有察觉到,不由眉头皱得更紧。皇上每夜独自外出散步,连续一个月都不曾宠幸妃嫔,那几日下雨天也照例不在寝宫休息。 不少平日相对受宠的妃嫔沉不住气,纷纷来找萧皇后抱怨,说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惹皇上不高兴,不能总也见不到面。 萧皇后少不得逐一安慰,原本以为老公是为了国事烦心,又向随行侍卫打听,说皇帝只是每晚在御花园独自散步,再晚些便去嘉则殿读书。 萧皇后稍感放心,感觉让老公适当放松下也好,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去尝嫩草了,太让人伤心了,真是可恶。 萧皇后忍住不悦,换上平日的职业笑容,甜声问道:“袁紫烟,你可有何特长?” “没有。”袁紫烟立刻说道,大家都大吃一惊,萧皇后也是一怔,这个丫头处心积虑的靠近皇上,今日为何又不好好表现呢?想必又是标新立异,非要把自己搞的与众不同。 所以,萧皇后再也笑不出来,脸色阴沉的问道:“既是名门出身,又是洛阳选来,为何你父不好生栽培一番,而是一无所长的进宫?” 唉,到底还是捅娄子了,家庭教育不当也有可能获罪,袁紫烟眼珠骨碌一转,连忙纠正道:“皇后息怒,家母早亡,家父每日忙于公务,因此在琴棋书画等方面难以管教。倒是家父毕生所学之玄学术术悉心传授,只是我,呃,奴婢资质平庸,未习得精髓之一二,所以适才未敢提及。” 哦?竟然还会些,萧皇后来了些兴致,又问道:“除了令尊所教,你可还曾读过什么书?” “这个时代吗?其实也不多,有那个治国方略,太平要术什么的。”袁紫烟如实的说道,其实也并非是为了早日脱离皇宫,而是她确实没怎么读过几本,说多了,万一萧皇后考上哪一段,自己答不上来那就是欺瞒。而要是说少了,又显得不切实际。 但是没想到萧皇后听到这句话,立刻就恼了,使劲按住椅帮,就要起身。隋炀帝眼疾手快,赔笑拉过萧皇后的手,低声说道:“皇后莫要动怒。” “哼,此乃皇家藏书,外人见之都是莫大的缘分,又有几人可以阅读品味?袁紫烟不懂收敛,竟然如此公然炫耀,分明是不把我这个皇后放在心里。”萧皇后愤愤道。 “紫烟性情中人,口直心快,皇后莫要计较。” “哼,皇上夜夜去嘉则殿,便是见她吧?” “呃,确实是为读书,紫烟聪慧好学,无非是陪读而已。” “皇上口口声声维护,莫非是中意她了?” “这个,紫烟确实有趣。” 萧皇后气得银牙紧咬,但是多年的修养让她硬生生的把这口气咽了回去,这个丈夫虽然尊重自己,但就像丈夫这个词一样,和他总有一丈之远的距离,无法绝对靠近。尤其隋炀帝是个独裁主义者,他认准的事情,能有谁阻挡得了? 与其为了一个女子冲撞多年的丈夫,莫不如先忍下这口气,以观后效。萧皇后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冷声问道:“袁紫烟,你可愿留在宫中服侍皇上?” 袁紫烟敏感的察觉到皇后的口气冷淡了不少,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她,不由迟疑起来。刚见面就惹了皇后,以后还有法混吗?所以便打消了留下的念头,可是拒绝又该如何开口呢,总不能说不愿意吧? 袁紫烟一直思索对策,半天不答复,气得萧皇后简直就要当众发飙。到底是心莲了解主子,连忙端来一碗莲子茶,萧皇后一饮而尽,还是觉得火气未消。 袁紫烟还在暗自思索,却听见隋炀帝咳嗽几声,朗声说道:“你且近身前来,朕有话要说。” 众人又是一阵感慨,刚才周珊珊无非是被招招手而已,没想到皇上为了袁紫烟竟然开了金口,说话了! 袁紫烟更吃惊,好熟悉的声音啊! 猛然抬起头,只是隋炀帝杨广,这体态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当然,袁紫烟这个非常放肆大胆的举动更让皇后心生不悦,女子哪有资格直视龙颜! 袁紫烟好奇的往前凑了几步,这珠帘实在是碍事啊,只能看见嘴巴和下巴。袁紫烟好奇,侧着头看了看珠帘下遮挡的脸庞,隋炀帝竟然还配合的转了下脸。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艾玛! 这不就是那个经常和自己谈心看书的大哥吗,竟然骗人说他是隋炀帝的近身侍卫。 想到这里,袁紫烟猛地拍了下脑门,其实这话也对,隋炀帝杨广本人可不就是自己最近的贴身侍卫嘛! 袁紫烟一肚子问号,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其实袁紫烟如此聪明,也并非没怀疑过这个男人的身份,只是她想当然的以为隋炀帝和自己老爹差不多的年纪,四十好几,应该是个半老头子了,可是从未想到隋炀帝竟然保养的如此好,这么显年轻,真跟三十出头一样。 唉,自己爸爸早出晚归,为生计奔波,哪像是隋炀帝一般,养尊处优,不知道人间疾苦为何物。两个人的容颜自然衰老程度截然不同。 袁紫烟直撇嘴,非但不觉得惊喜,反而心生一股怒气,又凑近一步用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装神弄鬼很好玩吗?” 杨广竟然微笑着点点头,又低声回了一句:“你若留下,可博览书房群书后再行离去。” “嗯?皇宫那么容易进出吗?” “只需朕的一句话。” 萧皇后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窃窃私语,谁都看得出,隋炀帝笑眯眯的,所以没一个感觉心情舒畅的,两人关系很亲密,不是她们可以想象的。 至此,袁紫烟当初说偶遇皇上的事儿,终于被大家承认是事实了。 袁紫烟又想了好大一会儿,觉得这个主意也不错,在哪都是古代都不是家,宫中能人多,地方也大,说不定就能顺利飞回现代。 “可是我留在宫中,可以随意走动吗?你媳妇看上去挺厉害的。”袁紫烟又小声问道。 隋炀帝看了萧皇后一眼,扑哧一声乐了,“无妨,朕自会安排妥当。” 萧皇后十分生气,显然他俩刚才就在说自己坏话,可自己的老公不恼还乐,这让萧皇后心里升起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后廷女人众多,得宠者也很多,像那直接封妃的比如楚灵儿一类也不少,但她们皆在自己管辖范围之内,从未有如此嚣张的。萧皇后作为一名后廷资深女主人,敏锐的察觉到,老公对这个叫做袁紫烟的,十分感兴趣。 “皇上若是真心喜欢紫烟,不如直接封了贵妃吧!”萧皇后一旁没好气的说道。 隋炀帝杨广不傻,当然知道是媳妇的醋罐子打翻了,笑呵呵的说道:“宫中从未有这等先例,先由侍女做起吧。” 侍女?萧皇后眼睛一亮,没有任何品级,看来隋炀帝还是很顾忌夫妻感情的。侍女没什么名分,要杀要剐,要煎要煮,全看自己! 只是还没等萧皇后笑出来,隋炀帝就补充了一句:“袁紫烟聪慧机敏,可留在朕身旁打点。” 萧皇后老大不情愿,台阶下的女子们也艳羡不已,留在身旁的反而比赐了封号的更容易受到恩宠,之前也并未有先例。 但是皇上金口玉言,没有妻子和丈夫为纳妾之事争辩的,即便是有,皇后也不能有,必须大度,特别在宫中女人这件事上,无限制的包容,直到永远。 “那便依了皇上的意思。”萧皇后带着几分不悦的口吻说道。 杨广心情不错的样子,起身说道:“朕还有些政务没有处理好,其余之事便交由皇后来处理吧。” “皇上,这几位中意女子封号?” “封号?”杨广想了想,大手一挥,“还是交由皇后处理吧,不过宫中妃嫔日益增多,以品行端正者为先。” “皇上圣明。”萧皇后起身施礼,又说道:“恭送皇上。” “恭送皇上!”大家齐齐跟皇上道别。 袁紫烟这时发现,真是人无完人,萧皇后虽然有着一张不老容颜,但个头却不高,也就一米五多点,站在高大的隋炀帝旁边,更像是个女儿。 杨广却对袁紫烟摆摆手,说道:“紫烟可即日侍驾。” 正文 第四零章 莫富于隋 袁紫烟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在杨广身后走出永安宫,留下一屋子嫉妒得发狂的女人。萧皇后更是恼火,剩下的几个也懒得看了,先从宫女做起吧。今天就到这里,大家该干嘛干嘛去,散会! 一念之间便可以决定人的命运,得了封号的欢天喜地,趾高气昂,从此光宗耀祖,前途无量。而没有封号的只能是面对分配到各处当宫女,等待她们的是茫然未知的命运。 即使是当宫女,服侍位高权重的,以及在重要殿堂的,也跟打杂使唤的不同,少不了又是一番竞争。 再说咱们的主人公袁紫烟小姐,不停的在身后打量杨广,好像和小说中描绘的不一样,杨广成熟稳健,思路清晰,而且女人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多。 哎呦!袁紫烟只顾想心事,没发现杨广已经停下了脚步,撞在他后背之上,疼得眼泪鼻涕一起下。 “停下也不打声招呼!”袁紫烟不满的抱怨,其他侍卫都只当做是没听见,心里却替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担心,皇上还用跟你打招呼吗? 没想到杨广并不生气,反而凑到袁紫烟跟前温和的问道:“撞疼了吗?” 鸡皮疙瘩立刻掉落一地,这眼神,忒暧-昧了吧?咋地啊,看上本姑娘了?显年轻不代表就是年轻啊,是不是,他大叔? 杨广好像看透袁紫烟的心事一般,不以为然的说道:“朕嫔妃众多,不差你一个。” 袁紫烟更纳闷了,不由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宫中?” “有趣!”隋炀帝说着又继续往前走,不再搭理袁紫烟。 尽管有着众生平等的超前意识,袁紫烟也知道和古代皇帝你不能轻易讲条件,正所谓是伴君如伴虎,一句话不对眼,那就是杀头之罪啊。 再次来到了嘉则殿,隋炀帝支退左右,关上了屋门。 “朕言而有信,日后这嘉则殿你可随意出入。” “呃,奴婢谢过皇上。” “呵呵,没人之时可还叫朕大哥。”杨广又说道:“这龙涎香也可以随意使用,没人会为难你的。” “多谢大哥。”袁紫烟拱拱手,还是有些纳闷,“我知道我这个人挺有意思的,风趣幽默,开心果一枚。” 哈哈,杨广刚听到这里便大笑起来,袁紫烟又说道:“可是你留下我真的是为了解闷吗?” “你说呢?” “不敢揣摩圣意。” 唉,隋炀帝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如今天下动乱,时局不定,朕已然分不清忠奸亲远。你本为袁天罡之女,而且眼光独特,加上数日来的接触,朕希望留你左右,时常保持头脑清醒。” 袁紫烟讪笑道:“大哥真是抬举我了,其实我就是半瓶子醋,离我爸袁天罡的水平还差得很远。” “我相信你已得你父之神髓。” “其实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吧,唉,怎么说呢。”袁紫烟急的直挠头。 “有话直讲。” 能直讲吗?本姑娘知道的那些事都是后来历史书上看到的,当然现在不能直说,谁听了自己没几年活头,都会恼火,何况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对了,你之前总对朕有所误解,说朕昏庸无度,可是民间百姓所言么?”杨广问道。 不是,不是!袁紫烟脸色都有点变白了,都怪自己大舌头,守着陌生人说皇帝坏话。“其实呢,那是我个人故意这么说的,为的是让自己离开皇宫不遗憾。” 哦?隋炀帝半信半疑,“那么你且说说看,你现在对朕又是何等评价?” “我哪敢对皇帝品头论足呢。” “说!” “是!”袁紫烟吓一跳,皇帝的话不能信啊,他说你可以当他是大哥,但绝对只是客气。“其实呢,咱俩认识不到一个月,我对你了解不算太全面。但是以目前状况而言,我觉得您温文儒雅,长相帅气,还能平衡后廷的关系。” 隋炀帝眯着眼睛带着笑意听,可是袁紫烟却没词了,回头看看屋内的藏书,有了,“咱就说这藏书吧,足见您对文化的高度重视。依我看,历代藏书,莫厄于秦,莫富于隋。” “哈哈,此言深得朕心!”隋炀帝开怀大笑,突然咳咳咳,竟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似乎憋气的样子。 袁紫烟束手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是笑呛了还是咋地?隋炀帝指指袁紫烟深后的书架,袁紫烟连忙顺势望去,以为他要这几本书,连忙往下搬。 然而,令人吃惊的是,看似是几本书,其实是个精心画制的盒子。袁紫烟顾不得猜测,连忙把盒子递到隋炀帝面前。 隋炀帝急急打开,里面是个精致的玉瓶,打开后,将一些粉末状的物品放到鼻子底下,隋炀帝急不可耐的用力吸进鼻腔,又过了几分钟才平复下来。 “大哥,你身体不舒服啊?宫中医术高明的御医很多,怎么不看看呢?”袁紫烟问道。 “医术高明的御医全被我杀了。”隋炀帝淡淡道。 “为什么?!” “朕得了不治之症,活不过三年,为了天下安定,如何让那些御医存活于世?如今倒好,宫中只剩了些庸医,他们瞧不出朕的疾患所在,每日只号平安脉。而经多方打听,倒也得了此粉,每每发作便用此治疗。”隋炀帝露出颓废之色,显得很是无助。 “这不会是容易上瘾的粉末吧?”袁紫烟吃惊的问道。 “是种产自西域的花朵炼制而成,极易上瘾,却可止痛镇咳。当初每三日用一次,如今却是半日便要吸食一次,仍觉不足。”隋炀帝黯然道,随即眼中闪过杀机的对袁紫烟说道:“此事知情者甚少,皇后亦不得而知。” 袁紫烟打了个寒颤,连忙举起手掌,“放心,我对谁也不会说的,只当是不知道!没看见!” 两人正说着,许庭辅慌张张闯了进来,手里端着个小瓶子,急声问道:“老奴适才听到圣上咳嗽,便拿了这梨汁枇杷膏来,还请圣上服用。” 杨广点点头,让许庭辅倒出一些用温水划开,服侍杨广喝了,便抹开眼泪了,“皇上日理万机,昼夜操劳,还当保重龙体,万勿疏忽!” 杨广擦擦嘴巴,漫不经心的说道:“朕自然知晓,无非是咳嗽几声而已,无有大碍。” “那便好!”许庭辅唯唯诺诺半躬着身子,脸上全是谄媚之情,回头看见袁紫烟,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你这丫头是如何当差的,圣上龙体抱恙,你为何不令人宣御医,还在这傻站着,找死吗?” 袁紫烟就瞧不上这号趋炎附势的小人,你懂个屁啊,皇帝不仅有病还是重病,你倒是怎么当差的啊? “许公公,皇上身强体健,被你这一瞎嚷嚷,众人还以为多大事儿呢。到时候都闹吵吵要来看皇上,若是再传出宫去,那些蛮夷之人因此起了歹心,你负责得起吗?” 袁紫烟伶牙俐齿,把许庭辅给问愣了,怔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恼羞道:“哪里就有如此严重,你,你这是血口喷人!” “得了,得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皇上要休息了!”袁紫烟看他不顺眼,自作主张下了逐客令。 许庭辅气得老脸涨红,但隋炀帝没事儿人似的,接着看自己的书,许庭辅只得讪讪的退了出来,心里却恨死了袁紫烟。 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当初鼻青脸肿,满脸结痂,本大人我都让你如愿进了宫,没想到你不思图报,恃宠而骄,小心爬的太高,哪天掉下来摔死! “呵呵,适才你说话之间,朕一旁瞧着,觉得你倒有几分英气。”隋炀帝赞了一个。 “嘿嘿,一般吧!” 两人说说笑笑,时不时再探讨些书籍,不觉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按照袁紫烟的习惯,一手抓着鸡腿啃,一手捧着本书看,人生一大快事!但是皇帝讲究就太多了,干什么都得中规中矩。 比如就这吃饭吧,那也得正经八百,当成个正事儿来做。杨广来到长长的大膳桌主位上落座,几十名太监排成一列,手捧漆盒浩浩荡荡的陆续进来了。 好家伙,秩序杠杠的好啊,没有一个发出声音的。几十道菜肴、饭点、汤羹似乎是在眨眼之间全部错落有致、荤素搭配的呈上桌来。 虽然离想象之中的山珍海味差了些距离,但烹饪用心,搭配极其考究,不用说,肯定是营养健康加美味。 袁紫烟咕咚咽了口口水,挨着杨广,不客气的一屁股也坐了下来。这一大桌子菜啊,十个人也吃不完! “大胆!”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正是许廷辅,吓了袁紫烟一跳。 “干嘛?”袁紫烟不悦的回头问道。 “除了皇后,未经许可,嫔妃都不可随意与圣上一起用餐。你身为奴婢,岂能与圣上平起平坐。”许廷辅恼道,声音大了不少,这可是死规矩,不信皇上还会继续违背祖制偏袒。 哼,什么臭规矩,别人吃饭我看着?袁紫烟自知理亏,但是美食当前,恨不得下手就抓了,还不让坐下一起吃。 袁紫烟眼巴眼望的看了看杨广,希望他给自己下个特赦,可以一桌吃饭什么的,一句话的事儿。 正文 第四一章 故人重逢 不过,袁紫烟失望了,杨广就像是什么也没看到没听到,面无表情的端正坐着,根本没看她一眼。 袁紫烟只得怏怏的站起身,立在一旁。 这?许廷辅试探的问了一声,意思是袁紫烟大不敬,该如何处置?不过杨广还是指了指自己的碗碟,示意可以开饭。 许廷辅不满的瞪了袁紫烟一眼,既然圣上都不处置这丫头,他一个宦官当然不好说什么的。 许廷辅夹过杨广喜欢吃的饭菜,先用一个半寸宽三寸长的银片试过,见上面没变色,这才放到杨广跟前。 杨广吃得很慢,每口都嚼至少三十下以上。屋内静悄悄的,除了杨广轻微的咀嚼之声外,便是袁紫烟肚子饿得咕噜叫的声音。 本来就饿,看见美食更饿,而饿的时候看着人家吃饭,更觉得肠胃蠕动厉害,肠鸣声一下响过一下,让人十分尴尬。 袁紫烟有点脸红,但清晰可见杨广眼角的笑意,哼,分明是嘲笑她。 杨广饭量并不大,最可口的菜也没有超过三口,至于放的远点的,他根本都没抬头看一下,多半也都是平日他不太中意的。 米饭吃了小半碗杨广便放下了筷子,然后对袁紫烟说道:“这些便赏给你吧!” 袁紫烟诧异的张大嘴巴,让我吃你剩下的?知不知道本姑娘有洁癖?这样做非常没有绅士风度的好不好? 讨厌的许廷辅又咳嗽一声,提醒道:“还不谢皇上恩典!” 唉,这便是无上荣光。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袁紫烟道了一声谢,饿得受不了,道了谢后便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哇哦,味道远比外观好,蔬菜细腻无渣,肉类入口即化,香气袭人。 “好吃,果然是纯绿色无公害产品,味道好极了!”袁紫烟满嘴食物不忘夸赞一句。 杨广疑惑的看着袁紫烟:“果然如此好吃?” “大,不对,那个皇上啊,吃饭也得投入,用心去品味。”袁紫烟筷子不够用的,左手拿起一个精致的饽饽塞进嘴里,哇,好好吃啊!里面还有核桃仁呢! 杨广下意识的舔舔嘴唇,因为袁紫烟吃饭实在香甜,让他竟然觉得肚子又有些饿了,干脆让人再盛一碗饭,又开吃起来。 “呵呵,见你吃饭倒觉胃口大开。”杨广笑道。 “吃饭嘛,就是图个热闹,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不过这菜也得改进,根茎类早放,菜叶类最后放,不能一起炒,这样吃起来才有层次。”袁紫烟一边吃一边提意见。 “嗯,有道理。”杨广连连点头,旁边自有记事员写了下来,然后通知御膳房。 “还有这肉很新鲜,火候味道无可挑剔,器皿也漂亮华贵,但是肉质本身颜色不是太好,应该放些老抽。就是要烧成酱色,油光红亮,颤巍巍,香喷喷,正所谓色香味俱全,看着诱人也是让人有胃口的重要原因之一。” “言之有理。”隋炀帝连连点头,记录员刷刷写个不停,这下子御膳房就要忙活了。 “什么东西多了都不会太珍惜,皇上,依我看你这胃口不好,一是自己吃饭没意思,再一个就是菜肴太多。瞧瞧,得六十多样吧?一个尝一口就撑了。其实人也需要不了那么多营养,吃多了就变成便便拉出来了!” 嗯?杨广一愣,哈哈大笑,直说:“此比喻太过,不可再说!” 许庭辅只撇嘴,吃饭讲这么恶心的东东,皇上不责罚,反而还听得十分开心,这袁紫烟不会是妖女吧? “我的意思呢就是每顿饭不需要这么多。” “只是宫中用膳早有标准,况且又无有多少浪费,便一直如此。”杨广如实说道。 “错!”满嘴食物的袁紫烟双臂大交叉:“勿以恶小而为之,人每天只要多吃几样蔬菜水果就够,天天浪费一桌子,你想想,这一年下来得有多少,要是不处理的话,皇宫都装不下吧?” “大胆,祖制岂能随意更改……” 不等许庭辅说完,袁紫烟瞪了他一眼,“闭嘴吧你,老百姓吃不上饭的都不知道多少,你想让皇上当昏君吗?” 杨广叹了口气,“我本就想改,只因心有惰性,竟然拖延至今。也罢,即日起,朕的用膳标准便改为主菜八品,小菜四品吧,其余照旧。” “皇上圣明!” 饭后小憩一会儿,隋炀帝还有很多奏折要批,袁紫烟便缩在一角看书。皇家藏书果然庞大,袁紫烟最为感兴趣的当然还是占星问卜类,有不少绝品,外面是很难看到的。 一边看着书,袁紫烟一边感慨,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得了。进宫之前,父亲曾教授了自己一些他毕生心血所在,其实有些见解竟然在书中也有提到。一方面,袁紫烟替自己这位父亲感到骄傲,确实达到了一定水平。另外一方面,袁紫烟也感叹当代文化的不普及性,如果这些书籍也能像现代的互联网一样,可以实现资源共享,那么父亲完全可以对先人智慧拿来主义,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其他事情的研究之上。 不知不觉袁紫烟便觉得书籍上的字迹渐渐模糊了,揉了好几次眼睛都不管用,抬头一看却发现天色已经暗了。 看来应该过去了好几个时辰的样子了,隋炀帝还在伏案批阅奏折。 “大哥,喝点茶水吗?”袁紫烟猛然记起自己的身份,连忙问道。 隋炀帝没好气的说道:“朕若是等着你来端茶,岂不是要渴死了?” 嘿嘿,袁紫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隋炀帝自然也不是真的恼,埋头又批阅奏折。侧面看去,棱角分明,眼神刚毅,和历史上的昏君典型真的相差甚远。 因为隋炀帝身体不是太好,晚饭相对清淡些。见隋炀帝精神还不错,许廷辅又进来,呈上一些画像,正是今天所选的女孩子的画像。 隋炀帝摆摆手,白天刚刚见过,还没到如此健忘的地步,揉着眉心躺在一旁,不言不语。 “皇上,今天召哪位娘娘侍寝?”许廷辅小心的问道。 隋炀帝还是没说话,兀自闭着眼睛。许廷辅又试探的问道:“若是皇上对新人无意,三宫六院之主可由皇上中意的?” 杨广还是不答话,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许庭辅无奈之下,只得大有深意的看了袁紫烟一眼,袁紫烟一阵咧嘴,这跟自己什么关系? 许庭辅不停给自己使眼色,在他看来,这是皇上日常生活之中必不可少的环节,否则就是他的失职。当然,老这么下去,谁还往他手里塞银子? 袁紫烟只顾自己低头继续看书,但是杨广不吐口,许庭辅倒也有耐心,杵在一旁就是不肯离开。 但是老这么僵持着也不是法子,毕竟袁紫烟很不喜欢这只老狐狸。自己初来乍到,谁都不认识啊,总不能劝皇帝去皇后那里吧? 要是真去了,反而是麻烦事,皇后那么尊贵,若是得知皇帝来自己这里过夜,还是个丫头求情,颜面何存? 新人也不行,可以看得出,杨广暂时对她们没兴趣,只帮着周珊珊扶过簪子。让谁侍寝也不能让周珊珊来,这个蛇蝎女人! 袁紫烟想来想去,还真是想到一个人,不禁乐了,试探的问道:“皇上,楚美人和我都是洛阳来的,我进宫后还没来及见过她。” 许廷辅一听,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老大不情愿。 隋炀帝果然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灵儿乖巧可爱,朕也有些日子没见到她了。也罢,今夜便让她来吧。” “皇上,楚美人她……” “快去!” “喏喏!”许廷辅倒退着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随着一阵环佩相击的清脆声音传来,楚灵儿到了。只见她装扮整齐,低着头走了进来,看得出气色不错,好像还胖了些,应该是宫中日子十分安逸的缘故。 楚灵儿依旧乖巧如初,虽然缘入帝梦,还深得杨广宠爱,但是一点张扬的架势都没有,毕恭毕敬的轻步过来给隋炀帝。 隋炀帝呵呵直笑,招呼楚灵儿过来,然后便将她一双柔荑握在掌中,像是对待孩子一般轻轻拍打,灵儿一直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意。 “灵儿,可曾习惯了宫中一切?”隋炀帝温柔的问道。 “灵儿谢过皇上关心,宫中一切都比家中还要好。”灵儿乖巧的答道。 “只怕是宫中再好,也不如承欢爹娘膝下?” 一听这话,楚灵儿眼圈就红了,极力忍住眼泪,自然不敢顺着话说,“众姐妹对灵儿都很照顾,皇后更是几次派人送来贵重礼品,灵儿诚惶诚恐,很知足。” “呵呵,我知灵儿想家,但妃嫔家人入宫,有严格制度,非是朕不体谅你,而若是开了先河,若是其余人都找了过来,朕疲于应对。” 楚灵儿连忙就跪下了,战战兢兢的说道:“灵儿从不敢有此心,更不敢让皇上为难,皇上无需忧虑。” 杨广又将她拉起,有些无奈的笑道:“之前便告诉你多次,不必拘谨。难道朕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皇上坐拥四海,威震八方,灵儿岂有不怕之理?”楚灵儿答得也算是合理。 杨广微微一笑,指指旁边问道:“灵儿,你看那里是谁?” 正文 第四二章 仅为聊天 楚灵儿顺着杨广的手指看过来,还能是谁呢?一见眼前笑吟吟的女子,立刻不敢置信的发出一声欢呼,袁姐姐! 喊完楚灵儿便觉失仪,又忙着磕头认罪,杨广却制止了,说道:“在朕面前你们不自在,也罢,我也乏了,你们姐妹说话去吧。” 杨广起身回寝宫休息,袁紫烟则把楚灵儿带到自己房间。 “袁姐姐,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楚灵儿说着眼泪就扑簌簌掉了下来,扑在袁紫烟怀里抽泣不已。 “乖,别哭了,以后咱们就能经常见面。”袁紫烟连忙安慰她。 “姐姐说话可要算数。” “当然,比珍珠还要真呢!” 两个女孩都开怀大笑起来,之间都是说不完的话题。通过聊天,袁紫烟还惊讶的发现,虽然杨广对楚灵儿非常宠爱,但并未让她真正侍寝。原因是她年纪太小,就像是女儿一般,杨广于心不忍。 “呵呵,看来皇上对你还真是不错,挺怜香惜玉的。”袁紫烟完全出乎意料。 “哪里比得上姐姐,只是一天时间,姐姐的事迹便传遍宫中。都说姐姐虽无名号,但整日伴随君侧,来日飞黄腾达不在话下,真是羡煞旁人。”楚灵儿笑道。 “伴君如伴虎,不定哪天皇上就发脾气。咔嚓,我这可爱的小脑袋就掉了。”袁紫烟做了个吐舌翻白眼向后仰的动作,楚灵儿乐得开怀大笑,笑声穿越夜空,传到了杨广的耳朵里。 杨广刚躺下,听到笑声,又披上衣服来到窗前。许廷辅以为是惊扰了杨广,要前去制止,却被杨广叫住。难得宫中有如此真诚的笑声,丝毫没有矫揉造作,发自内心的愉悦,听起来很美,胜过世间音乐无数。 第二天晚上,杨广还是叫楚灵儿前来,依旧不让她侍寝,而是陪袁紫烟聊天,姐妹俩说说笑笑到半夜。 到了第三天,杨广还想召楚灵儿前来,许廷辅就提出抗议了,楚灵儿究竟有没有真正侍寝,他比谁都清楚,而且再一再二不再三,一个新进宫的妃子连续三天服侍皇上的话,会让后廷多有抱怨,让楚灵儿枉担专宠之嫌。 最重要的是,楚灵儿每夜只配袁紫烟的事情,早晚都会传出去。一国皇帝为了一个侍女,连续几天不召其他嫔妃,对皇室无益,对袁紫烟也没有任何好处。因为人们会说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女,迷惑帝心。 见杨广还有些迟疑,许庭辅干脆狠狠心,把皇后搬了出来。不为别的,也得看着皇后的颜面,不能让一个侍女太过骄纵。 杨广的脸色终于凝重了,皇后貌似随和,心胸宽广,但哪个女人不善妒。尤其现在,随着后廷的充盈,自己和皇后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真的都要成相敬如宾了。 也罢,每年都有新人入宫,不能全部忽视,杨广权衡再三,最终选了一位将军的女儿,就是她吧。袁紫烟松了口气,哼,只要不是周珊珊谁都行! 作为随身侍女,袁紫烟当然也要在一旁服侍的。娇滴滴的女孩侧身坐在龙榻边上,身着半透明极具诱-惑的纱衣,含羞带怯,情绪复杂的等着杨广的宠幸。 等杨广大踏步进入之后,女孩的俏脸立刻就红了,低着头,不安的揉着衣角。杨广走到她身边坐下,体贴的将一只手放在女孩的手上。 女孩犹如触电一般,抬头看着杨广,眼神之中全是谄媚。 “皇上,奴婢,奴婢……” “嘘。”杨广将食指轻轻搭在女孩嘴唇之上,眼带柔情的说道:“从今日起,朕不许你再自称奴婢。” “?”女孩只是愣了零点一秒,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主动扑到杨广怀中,娇声道:“臣妾遵命。” 一身鸡皮疙瘩掉落满地啊,袁紫烟撇撇嘴,如此看来,这杨广还真是个多情种,对谁都挺好,所以这更坚定了袁紫烟的决心,坚决不能嫁给他! 接下来的场景少儿不宜,当然不能在外旁观,袁紫烟便识趣的替他们拉上床幔,冲着杨广做了个鬼脸,然后走了出去。 嘻嘻,让他们好好缠绵吧,那样自己就可以睡个好觉喽。 袁紫烟揉着有些酸痛的胳膊,连着两天都和楚灵儿谈心,白天又得照顾杨广,根本没有休息好,赶紧回去补觉。 然而等她刚走过屏风,立刻吓一跳,屏风后站了好多太监宫女,手里端着盆啊毛巾漱口水什么的。 许廷辅更是站在不远处,而且毫不避讳,从这个方向隐约可见床幔之中人的大致活动。 “喂,人家新婚燕尔,你杵在这里干嘛?”袁紫烟不解的问道。 许廷辅对袁紫烟没什么好感,哼了一声,然后高喊道:“请才人躺好,皇上将手抚摸其胸上。” 嗡,袁紫烟的脑袋大了,毕竟是女孩子家,脸蛋羞得通红。当皇帝真是不容易啊,这种事都有人旁边指导。 许廷辅又详尽的一一指导,此处略去三千字,不堪入耳啊。在袁紫烟看来,许庭辅根本不像是个太监,而是一个岛国片子的导演! 袁紫烟真是想不明白,杨广阅女无数,还用得着这名多人围观指导吗?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许廷辅看看时辰,便高喊一声什么请圣上保重龙体,又过了十五分钟,许廷辅则提醒道,圣上要注意节制,时候差不多了。 袁紫烟一阵咋舌,都说现代人开放,依她看啊,古代确实很,文明啊! 事后,那名女孩被送了回去。袁紫烟看热闹没走开,又被杨广留下了。 “大哥,真心佩服!”袁紫烟笑嘻嘻的开玩笑,突然发现杨广脸色苍白,额头有豆大汗珠冒出,顿时慌了神。“要不要叫御医?” “不要,紫烟,速速那些药粉来。”杨广颓废的半倚在床榻边,等药粉送到,慌忙吸食一些,好久才平静下来。 “紫烟,此事只有你知我知,我要你立下誓言,在我有生之年,不对任何人说起。”杨广冷漠的看着袁紫烟。 “可以,但是假如你突然发作,抢救不及……” “即便是那个时候,只要朕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许你对外说!”杨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他们会杀了我的!” “如果你不答应,我也会杀了你。” 袁紫烟一愣,隐约有些寒心,自己算个屁啊,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一时默然。杨广自知言重了,破天荒的道歉道:“紫烟,朕心中烦闷,说了不该说的话。朕时日无多,如同飘落的枯叶,即便你说出去,又能耐你何,只不过能撑一天便是一天。” 当我三岁小孩子,这话纯粹就是扮可怜,变相的激将之法。袁紫烟不禁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答应你,绝对不往外说,即便是被冤枉死也不会说的。” 杨广这才露出一抹笑意,袁紫烟接着说道:“大哥,说起来呢,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媳妇也不少,不能拿着生命撑门面,这种事儿该消停点的就消停些吧。” 杨广抬头直视袁紫烟的眼睛,看得她直发毛,坏笑着反问道:“这种事为何种事?” 袁紫烟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不满的嘟囔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你明知故问。” 杨广嘴角抽搐一下,也就是袁紫烟把自己比作猪,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朕年轻时放纵成性,整日欢愉不觉劳累。然而现在却为男女之事所累,苦不堪言,实在是无可奈何。” “这话怎么说的?”袁紫烟直撇嘴,觉得杨广这是得便宜卖乖。 杨广缓缓起身,背着手走到窗边,抬头看着天上的皓月,说道:“朕十三岁便封为晋王,官拜柱国、并州总管,后又授任武卫大将军,之后灭陈国,平定江南叛乱,离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何等风光。父王器重,母后宠爱,兄弟和睦,其乐融融。今日想来,那些时日是朕此生最美好的时光。” 袁紫烟说道:“也许你心里解不开的结,便是那一步之遥。” 杨广猛然回头,随即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我与兄长杨勇儿时最为亲厚,只是这皇位太高太陡,容不下两个人并行,哪怕一前一后也会担心后者居上。” “我想你那时也有很多的苦衷吧。” “为何这样说?” “因为你什么都比哥哥强,长相,武艺,文采等等,生在帝王之间,兄弟感情之间的隔阂便是这太子之位。也许前太子见你羽翼渐丰,所以心生嫌隙,日子久了,兄弟变成了仇人。”袁紫烟分析道。 没想到杨广听到这话,却很受触动,眼中泛起点点泪花,他走到袁紫烟面前,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胸前,动容说道:“世人皆骂我心肠狠毒,缢杀长兄,篡夺皇位,朕每每想起,便觉心痛,却不想这世上还有懂我之人,便是紫烟。紫烟,你几句话便说中朕的心事,朕能遇到你,真是上苍赐予我最好的礼物。” 小心脏砰砰直跳,袁紫烟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手,但是没抽出来,嘿嘿笑道:“只是,光我懂你什么用,身为帝王自然要承担很多委屈,要有所担当。” 正文 第四三章 知名皇帝 “但有紫烟伴我左右,朕不觉苦闷。”杨广叹了口气,说道:“杨勇已死十年有余,但其死党仍不忘替他叫冤平凡,朝堂臣子拉帮结派,各有私心,而在外高句丽嚣张来犯,更有突厥态度不明。朕这几年身体大不如前几年,每年选妃无非是遮人耳目,让世人觉得朕康健如初。至于床榻之上,也不觉欢愉,疲于应付而已。” 杨广说出了肺腑之言,皇帝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世人关注,如果传出自己身患不治之症的话,怕是天下就要乱了。 袁紫烟抬头便看见那双明如星辰的双眸,里面还有些人令人玩味的炙热,还有那温度逐渐升高的温软手掌和不断靠近的距离,一时间,袁紫烟还真觉得有些迷离。 杨广高大帅气,王者气度,文武双全,关键还是天底下第一富翁,什么车子房子票子,都不是问题。至于年龄,虽然差的多点,但是人家保养好啊,要不当初还不得叫大叔,而不是大哥了。 正胡思乱想着,杨广的头突然微微低了下来,毫无心理准备的袁紫烟鬼使神差的也踮起了脚尖,就在两人的嘴唇就要碰到一起的时候,一股淡淡的药味传来,袁紫烟猛然惊醒,连忙退后几步。 差点忘了,这可是隋炀帝杨广啊,亡国皇帝,还是个病秧子,加吧加吧算起来,最多两年多的寿命,自己跟他好有什么好处?等着两年多后当寡-妇啊,坚决不行! 哦?杨广一脸不可思议,别的女人都是飞蛾扑火般的往自己身边凑乎,哪还有往后缩的。杨广显然想偏了,点了下袁紫烟的鼻子,笑问道:“就属你聪明,这招是欲擒故纵。” 呃?这人也太自恋了吧?话当然不能这么说,袁紫烟嘿嘿笑道:“其实我这人挺淡泊名利的,而且你后廷有那么多人,不差我一个吧?” “后廷嫔妃虽多,但却没有几个可以走进朕这里。”杨广指指自己的胸口。 “那我简直是太荣幸了。”袁紫烟额头的细汗都冒了出来,就凭杨广这赖皮劲头,不想个好法子,怕是难逃虎口,她灵机一动,换上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认真的说道:“后廷嫔妃虽然多,但是近身侍女却只有我一个人。与其在宫里眼巴巴的等着皇帝召幸,哪有在皇帝身边天天见面的好?” 杨广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那份燥热也随即消失,他又盯着袁紫烟看了良久,突然问道:“紫烟,你父亲袁天罡精通术术,你跟随他身边多年,可会些本事?” 多年算不上,应该是多天。袁紫烟大言不惭的说道:“略通一二吧。” “那你说说看,朕是否会被后世敬仰?”杨广又问道。 怎么这么自恋呢,应该是遗臭万年吧。袁紫烟不敢直说,只能应付道:“您肯定会青史留名。” “朕乃大隋皇帝,岂能不会留名?”杨广表示不满意,甚至觉得袁紫烟在敷衍他,没说实话。 也是啊,袁紫烟额头又开始冒汗了,肯定不能实话实说,最后含糊的说道:“别的我不敢说,但是纵观历史上诸多皇帝,您无疑会成为将来非常有名气的。打个比方吧,一千多年后,提到陈叔宝的,大家不见得认识,但是提到您,几乎是家喻户晓,妇幼皆知啊!” “此言当真?” “不准你来找我!”袁紫烟拍着胸脯。 “从哪来可以看出?”杨广还是有些不自信。 “瞧你,说了还不信,伸出手掌。” 袁紫烟撸撸袖子,然后扒拉着杨广的手心看,别说这名望线长得还真是好,“您瞧瞧这条线,普通人到指根处便不得了了,您这是穿出手掌而出,名气大大的有啊!我以我们袁家的家族名望起誓,您一定会成为历史中的知名皇帝之一!” 杨广终于信了,仰天发出一阵大笑,欣慰的说道:“朕虽无丰功伟绩,但自问不愧对祖先,开通永济渠、通济渠、加修邗沟、江南运河,建洛阳东都,开创科举制度,亲征吐谷浑,三征高句丽,半生戎马。若不是早年劳累,这身子也不至于亏损过大。” “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袁紫烟也配合的竖起大拇指,心里想的却是,您做的事儿确实不少,但是亡国皇帝的口碑都不咋样,大家记住的不是你的这些功劳,而是盯住你的亡国和荒淫无度不放。 杨广心情大好,对袁紫烟说道:“这张嘴巴还真是厉害,不过这话朕爱听。也罢,时辰不早,回去歇息吧,夜间由他人服侍。” “谢啦!”袁紫烟打了个哈欠回去了,杨广看着这抹婀娜的背影却有些失眠,当皇帝的滋味没有想象的好,除了忙碌便是噩梦,难得开怀大笑。正如袁紫烟所说,与心仪之人,不见得非要夜间缠绵,能彼此每日看见也很好。 接下来的日子,杨广每天都是勤勉处理朝政,晚上还是那样,为了让人感觉他还是个勇猛精壮的男人,每天都宠幸妃子。 没有人比袁紫烟更清楚,杨广的身子骨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因为随着时光的流逝,服用的药粉剂量激增,已经到了一个时辰便要服用一次的频率。 若是这么下去的话,明年便可以当茶沏水喝,后年直接当饭吃了。袁紫烟体谅杨广的难处,有时便替他做主张,找些温顺的年轻女孩子,不至于杨广太辛苦,另外隔三差五便让楚灵儿过来,楚灵儿并不侍寝,等于让杨广好好休息几天。 杨广对于袁紫烟的贴心安排十分满意,加上调理得当,气色比之前更好。觉得一直增加的药量也可以得到有效控制。 宫中只有杨广一人感激袁紫烟,其余人却都恨死她。此时,后廷之中的流言蜚语也传到了萧皇后耳朵里,说袁紫烟虽名为侍女,但却深受皇帝宠爱,甚至是宫中嫔妃哪个侍寝,都由她说了算。 萧皇后听后大怒,她本就对袁紫烟不满,刚入宫便找机会靠近皇上,装作不认识说是巧遇,关键时候还不是把皇帝搬了出来?否则为何一个女子偏要留着男子的帕子? 所以,萧皇后断定袁紫烟是个心机颇深的女子,要不是顾忌皇上的感受,当初早就下令将她赶出宫中。 想到这里,萧皇后后悔不已,简直是引狼入室,养虎为患,袁紫烟毫无身份便把手伸那么长,竟然还可以左右宫中女子的命运。以后若是有了封号,赐了寝殿,那还不得骑到自己脖子上? 其实这些流言尚且不属于最可怕的,萧皇后在皇上身边也安插了心腹,据心腹讲,袁紫烟不仅可以做后廷的主,甚至还对国家政治品头论足,时常和皇帝谈论到深夜。 萧皇后听闻后大惊,心腹又说道,袁紫烟野心勃勃,喜爱看得书也多与治国方略等有关,再不就是星象术术,非是普通女子所能比拟的。 萧皇后让心腹继续探查,自己却觉得头疼欲裂,刚想睡一会儿,皇帝身边的服侍太监许庭辅便来请安。 “哼,说是请安,依本宫看,多半就是诉苦。”萧皇后不屑的说道。 “要不就说皇后您午睡了?”心莲试探的说道。 萧皇后摆摆手,“让他进来吧,本宫倒是想听听那个袁紫烟又玩出了什么新花样。” 很快,许庭辅半躬着身子走了进来,倒头就拜,满脸谄媚的尖声说道:“恭祝皇后金安。” “呵呵,快起来吧。许庭辅,你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以后见了本宫随意些即可,无需行此大礼。”萧皇后换了副笑模样。 哎呦~许庭辅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奴才伺候皇上那是份内的事情,皇后的话可不敢当。” “行了,心莲,赐坐。”萧皇后道,许庭辅半欠着身子坐下,萧皇后斜眼瞅了他一眼:“你我之间说话无需遮掩,可是为了袁紫烟之事而来?” 许庭辅立刻又起身了,拱手道:“皇后果然是慧眼如炬,那袁紫烟恃宠而骄,如此放任下去,必成大患。” “本宫岂不知这个道理?只是啊,皇上如此偏爱于她,整日与她相伴,本宫虽有不满,又有何法子?说多了,皇上还以为本宫为一介妒妇。”萧皇后揉着额头说道。 要说许廷辅,作为一名宦官,为何这么忌恨袁紫烟?归根结底是袁紫烟断了他的财路。年年选妃,后廷人满为患,皇上日理万机,哪里记得那么多? 所以,那些想攀龙附凤的后廷女子,为了争取更多的机会,大多会极力讨好许廷辅,金银财宝塞了无数,就为得到皇帝宠幸。 可是袁紫烟这么一来,皇上宠幸哪位妃子都和她商量,而不是之前的许庭辅。后廷女人最会见风使舵,谁还会闲的吃饱撑的给一个太监塞银子啊。所以,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许庭辅突然发现自己变得很清净,细细一想原来是求自己办事的人少了。 没事可做,自然便少了许多进项,如何让许廷辅不牙疼上火?所以,心里恨死了袁紫烟,看见她就来气。 正文 第四四章 凤凰家雀 “皇上最信任的还是皇后您,若是皇后亲自……” 萧皇后立刻摆手制止许廷辅,她岂会不知许廷辅的鬼心思?只不过目前看来,这些暂时与自己无害,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对于萧皇后来讲,后廷哪位得宠并不是主要的,关键是得听自己的话,袁紫烟确实有些本事,如果硬碰硬的话,难免她在皇帝耳边进谗言。所以,萧皇后打定心思,有机会把袁紫烟叫来好好聊聊,看能不能拉拢到自己身边,将来为她所用,替她效力。 “许廷辅,本宫记不太清出,你是哪年服侍皇上的?”萧皇后问道。 “皇上身为太子之时,老奴便在了。”许廷辅陪上笑脸说道。 “既然如此,你便该知皇上的秉性,皇上岂是任人摆布的?”萧皇后一声冷哼,又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皇上这性子,你得顺着点儿,在他高兴的时候使点小性子,兴趣还能有些成效,但也不能过了火。唉,这事儿就先这么着吧。” “皇后……” “许廷辅,过犹不及为何意?袁紫烟再厉害,也无非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说不定哪天皇上腻烦了,或者哪句话惹恼了皇上,都是她的死期。”萧皇后顺手掐掉旁边一株海棠花的花朵,扔在地上,大有深意的说道:“花无百日好,哪怕开得正艳,只会招来妒忌,紧接着便是无休止的麻烦。” “只是圣恩雨露浇灌,来日枝繁叶茂,生生不息。” “哼,若是脱离了泥土,再多枝桠也是无用,不久就会枯萎,成为一堆烂泥!”萧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许廷辅眨巴着眼睛,若有所悟,谄媚的笑道:“皇后圣明。” “去吧,密切关注袁紫烟的动静,如有异常,立刻来报。但是你不可自作主张轻举妄动,别说是圣上,本宫也不会饶恕你!”萧皇后皱眉吩咐道。 是!许廷辅连忙点头,半躬着身子退了出来,等出了宫门,便又直起腰板。哼,进宫后的女子哪个不给自己个好脸色,连皇后都让自己三分,惦记着我多年服侍皇上的情分。 你个袁紫烟,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无视我的存在,以后有你好受的! 接下来的日子很不凑巧,天气转凉,季节交替最容易感染风寒,那天楚灵儿和袁紫烟聊的高兴,晚上回去吹了风,有些受凉。 开始是觉得四肢酸痛,总觉得发愣,不成想当夜便发起了高烧,继而又是没命的咳嗽,痰中还带着血丝。 御医自然不敢怠慢,上报给萧皇后。萧皇后岂不知楚灵儿是袁紫烟的党羽,当即就以关切楚灵儿为由,让她在自己寝宫好生调养。另外病好后一个月内也不得亲近皇上,以防传染。 这话说的没毛病,按照宫中规矩,也得再调理上一段时间,待精神胃口全都彻底康复,确保没有后遗症才能服侍皇上。 许廷辅瞅准了机会,将侍寝牌子又端了过来,问道:“皇上,今日召后廷哪位侍寝?” 杨广自觉身体状况不错,兴致比较高,饶有兴致的扒拉着,袁紫烟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放在最起眼位置的正是周珊珊的牌子。 哼,这个家伙肯定背后使了不少银子,否则能放在这么多人的前面?而且上面的墨迹还是新鲜的,十分扎眼,想不注意都难。 杨广想了想,便把手伸向了周珊珊的牌子,许廷辅见状立刻眉眼就笑了,这可是个有钱的主,将来少不了赏赐金银。 一旁看着的袁紫烟却老大不痛快,这个周珊珊心术不正,她要是得了势,以后自己还不得整天看她的脸色,看脸色也就罢了,能不能保住命还是另外一回事儿。 袁紫烟皱着眉头扫了一眼牌子,眼前一亮,插口道:“哦,袁宝儿?这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想不到宫中还有我本姓人呢!” 果然,听到这话,杨广伸向周珊珊牌子的手便停住了,笑道:“这宝儿舞姿最美,进宫已有几年光阴,深的朕心。” “皇上偏心,心里喜欢这宝儿,便把她夸得花朵一般。”袁紫烟笑道。 杨广呵呵直笑,“也罢,许廷辅,去传宝儿,记得让她穿上朕赐的羽纱衣,好好给朕跳上一曲。另外,也让紫烟瞧瞧,这宝儿的舞姿是否最美。” 是,许廷辅脸上肌肉抖动一下,怨恨的看了袁紫烟一眼,然后去传了。 不久,伴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袁宝儿笑着进来了。腰肢纤弱,娇憨可爱,双目清澈见底,足可见此人并无太深心机。 袁宝儿给杨广施礼之后,便跳到他的怀里,撅着红艳艳的嘴巴,问道:“皇上,许久都不传宝儿来,是不是把宝儿给忘了?” 杨广哈哈大笑,说道:“忘了谁,朕也不会忘记宝儿。朕正有些闷,不如叫来乐师,跳上一曲如何?” 袁宝儿继续撒娇:“这么晚了,乐师精神不振,奏出的曲子也定然不好听。” “也是。”杨广若有所思,没想到袁宝儿含着一根手指,突然指着袁紫烟说道:“我见此女倒也端庄,不如让她唱上一曲,我来伴舞如何?” 袁紫烟一听这个脸上很难看,现在开始有点讨厌自己这个侍女身份了,原来谁都可以指使自己。 虽为同姓之人,但是袁紫烟敏锐的察觉出,袁宝儿看向自己的眼神并不善,甚至还带着几分戏弄。殊不知,许庭辅在去通传的时候便使了坏,说皇帝召见并非是真心想念宝妃您,而是想让您跳舞给那个袁紫烟看。 听闻皇帝和一个丫头拿自己的舞姿打赌,袁宝儿几乎要气炸了肺。袁紫烟的大名她岂能不闻,原本以为之前所有的谣言都是空穴来风,却不想这丫头真的十分嚣张,竟然还妄想让本妃给你跳舞! 袁宝儿本想赌气不来,但许庭辅劝说道,且要忍得一时之气,否则那袁紫烟在皇帝耳边再说什么坏话,再不召见宝妃,岂不是冤枉。 袁宝儿脸色一沉,觉得许庭辅的话有道理,于是梳洗打扮赶了过来。见到那袁紫烟果然气度不俗,面容姣好,心里便更恼她,所以这才提出让她唱歌的要求。 袁紫烟刚想拒绝,杨广却来了兴致,拊掌说道:“宝儿这个建议极好,正好朕也从未听过紫烟一展歌喉。” “嘿嘿,我这是卡拉ok级别的,不够专业。”袁紫烟自嘲道。 “难道你敢抗旨不尊?”袁宝儿立刻扣过来一个大帽子,压得人脖子都疼。 看着杨广期待的目光,还有袁宝儿极具挑衅的眼神,袁紫烟还来了气,不就是唱歌嘛,那是张口就来!唱就唱,看你能不能跟上! 袁紫烟挽起袖子,大咧咧的说道:“承蒙宝妃看得起,那我就献丑了。” 袁宝儿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容,宫女精通音律的女子甚多,听闻袁紫烟行为莽撞,举止怪异之谈甚多,偏偏没有听说过她有何才艺。所以袁宝儿断定袁紫烟无非是装傻充愣之辈,逗皇帝乐呵的小丑而已! 今天一定要让皇帝看清,哪个是真金,哪个是黄铜,哪个是凤凰,哪个是家雀!反正就得让袁紫烟出丑! 再说袁紫烟,四下望去,咦,有了!杨广喝水的玉杯不错,还少了个敲的,袁紫烟又找了一圈,上来就把袁宝儿头上一根金簪子拔了下来,“借来一用!” 你!袁宝儿气得脸色都变了,不过杨广并不在意,也不好发作,待会就让你好看! 叮~咚~,袁紫烟拿着簪子敲打玉杯,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便开口轻轻唱了起来。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 灯光幽暗闪烁,夜色静谧安逸,随着这悠扬婉转的歌声传出,杨广和袁宝儿都听呆了,眼前出现了一幅美轮美奂的景色。 喂,你他-妈的倒是跳啊! 袁紫烟冲袁宝儿眨眨眼,袁宝儿这才慌忙起身,随着旋律翩然起舞。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好词,好曲,好美。”杨广用手指合着旋律轻轻击打案台,眼神全在袁紫烟身上。 袁宝儿舞技确实不俗,无论袁紫烟如何变换曲调,她都应对自如,挥洒自如。可惜杨广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袁紫烟身上,并没看袁宝儿几眼。 袁宝儿生气,跳着跳着便挡在两人之间,杨广看不见,急的竟然站起身来观看。一曲完毕,杨广依然回味无穷,连声夸好。 “皇上,是臣妾跳得好,还是她唱得好?”袁宝儿带着些醋意问道。 “都好,都好!”杨广哈哈大笑,看着眼前两位妙丽佳人,眼中升起一丝邪恶,要是两女都留在此处,该是如何销魂啊。 袁紫烟又不是看不出来杨广的心思,连忙说时候不早了,不打扰两位春宵美梦,然后自觉的退了出去。 哼,算你识趣!袁宝儿冲着袁紫烟的背影翻了一记白眼,“皇上,宝儿在此呢,你往哪里看?” “呵呵,朕看的正是宝儿。” “皇上,你又往外看!” …… “什么?袁紫烟竟然还擅长歌曲?” 第二天,听到袁宝儿的汇报,萧皇后的眉头皱的紧紧的。 正文 第四五章 同朝解梦 “是啊,皇后,依臣妾看,皇上的魂都被那贱人给勾了去。即使和我在一起,恐怕心里想的都是那个小贱人!”袁宝儿气不平的说道。 “那袁紫烟竟然如此了得。”萧皇后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问道:“宝儿,那袁紫烟与你本为同姓之人,你为何不试着与她交好呢?” “皇后明鉴!”袁宝儿立刻就跪了下来,满脸诚恳的说道:“宝儿出身贫寒,若非是皇后亲手提点,岂能有今日荣耀。而那袁紫烟处处与人为难,相比皇后,令人不齿。宝儿虽愚痴不化,但也分得清良善,绝不会与她为伍!” “心莲,快快把宝妃扶起来!”萧皇后笑吟吟的又说道:“你先退下吧,本宫自会认真思索,找出对策。” 等袁宝儿离开,萧皇后这才起身来到窗边,无神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又到了万物凋零的季节,然而这宫中的纷争却是越演越烈。想当初杨广和自己何等恩爱,他是文武全能的晋王,而她是娇媚多情的晋王妃,独宠多年,王府中连个侧妃都没有,只有两三个宠妾。 再后来萧皇后有孕,恰恰这时一个宠妾也怀了身孕,言辞之间多有挑衅之意。萧皇后并未在意,毕竟嫡庶有别,就算她生了儿子又怎样,只要自己能继续生,将来她的儿子也要听自己儿子的。 但令所有人非常意外的是,杨广听闻后却勃然大怒,立即将她拉出去杖责五十。 那日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但在萧皇后听来,这无疑是最好的胎教音乐。五十杖责之后,那名宠妾当场小产,杨广并未罢休,将她赶出王府,任她磕破了头,指天骂誓,都没有回头。 后来听说那名宠妾无依无靠,不久便死在旧屋之内,至此,王府之中再没人敢跟萧皇后作对。 独孤皇后虽然有些埋怨杨广的举措,但是并未大加指责,反而言外之意透漏出男子就该钟情原配,从一而终。 想到这里,萧皇后嘴角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那些日子真的好惬意,杨广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婆婆也是自己的强有力支持。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其乐融融。 但是,世间却没有永恒的恩爱,自从皇帝登基,一切便开始有了急剧的转变。 似乎就在一夜之间,夫妻恩爱全无,杨广只是对自己保持表面的客气,开始还能每月来自己房中几次,但最近一年,似乎一次也没有来过。 为了充实后廷,三年一次的海选变成了一年一次,进宫的女孩一个比一个娇艳动人,牢牢霸占了杨广大部分的夜间时光。 萧皇后叹息着来到铜镜前,里面的那张容颜和年轻时几乎没有太多改变,一头乌亮如瀑布的青丝依旧顺滑,可是为什么,皇上就对自己变了呢?难道是看腻了,想要尝尝鲜? 然而这一切的改变,为何又是在皇上登基之后,难道皇家就不能有恩爱吗?自己除了这份皇后的尊荣以外,还能有什么,盼星星盼月亮,却盼不来丈夫前来。 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她宁愿还是当年的晋王妃,独占一切。 “皇后,羊乳已放好,先去沐浴吧。”婢女过来恭敬的说道。 萧皇后又愣了半响,真不知道自己每日泡羊乳澡,喝下的美颜药汤比汤水都要多,留下了这幅羡煞旁人的容颜,但是又有何用? 然而萧皇后还是起身,也许有一天,皇上回心转意,一定还会觉得还是自己的结发之妻最好。 “紫烟,今日随朕上朝吧?” 清晨,当袁紫烟替杨广穿戴完毕后,杨广突然冒了一句。 好啊!袁紫烟第一时间兴奋的答应了,随即又摇头道:“还是算了,自古女子不得干预朝政,我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无妨,你并无名分,只不过是朕的随身侍女,群臣不会有太大争议的。”杨广不以为然。 “为何要带着我?”袁紫烟不解的问道。 “踏实。” 杨广说完径直向前走了,袁紫烟愣了一会儿,还是抑制不住好奇跟了过去,倒想体验下上朝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 上朝的地方是含元殿正北大约三百米的宣政殿,虽不及含元殿气势宏伟,但做为皇帝常朝之所,也是寰宇厅楼,雕龙画凤,叹为观止。 东西长约七十米,南北纵横也有四十米,沿着台阶走上去,便是宽敞明亮的大殿。杨广走在最前面,袁紫烟则跟在他的右后方,带着紧张和兴奋的复杂心态,迈入了大殿。 檀木作梁,水晶为灯,珍珠为帘,香雾缭绕。杨广在铺有软纨蚕冰簟的龙椅上坐定,下面文物群臣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袁紫烟激动了,这场面,真是震撼人心,让人心生一股做人的豪气,难怪那么多人挤破头都要当皇帝。 杨广斜眼看了袁紫烟一眼,正好看到她满眼放光的神态,不禁莞尔,觉得十分好笑。 “众卿平身。”杨广回头沉声说道。 “谢圣上!”大家齐齐道谢然后起身抬头,个个都呆住了,随即殿堂之上出现了小幅骚动,大家面面相觑,忍不住交头接耳,皇上身边分明站着一个女人,女人如何可以随便进朝堂呢? 面孔很生,而且袁紫烟还是宫女打扮,并非杨广的哪位宠妃,也许是皇上偶感不适,随身带着侍女一旁服侍。大家纷纷打消了疑惑,觉得皇帝不会糊涂到让女人参政的地步。 下面一双格外明亮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袁紫烟,此人嘴角还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正是宇文化及的长子宇文承基。 宇文承基知道袁紫烟是个特别的女子,当初也正是考虑能有这样的女子伴随君侧,那是社稷之幸,百姓之福。 袁紫烟顺利通过海选,最终留在宫中,这些都在意料之中,然而令宇文承基也没有想到的是,袁紫烟竟然一进宫就深受皇上的信任和宠爱。 虽无封号,却可以伴君入朝堂,除了先皇后独孤皇后,还有哪位女子有此殊荣? “皇上,高句丽年底进京朝贺,京都已安排妥当。”一位身量魁梧的人出列说道。 “杨爱卿多年征战在外,觉得这高句丽可是诚意来投?”杨广突然问道。 “这人谁啊?”袁紫烟小声的问旁边一位小宦官。 “礼部尚书杨义臣。” 哦,在历史书中,袁紫烟曾经了解到,杨义臣是鲜卑武将出身,击退匈奴,大破钟葵,跟着杨坚杨广两代父子皇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但也因此招来麻烦,自古皇帝多疑,杨广怕杨义臣拥兵自重,自立山头,所以封了个什么光禄大夫,后来又论功封了礼部尚书,其实是夺了人家的兵权。 袁紫烟倒是留意看了看这位礼部尚书,鼻挺口阔,行为稳重,眼神坚定,很像是位忠臣。 这,听到皇帝问话,杨义臣张了张嘴巴,最后谦虚的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臣分管礼部,只知举办好科举考试为皇上选拔贤能,还有藩属及外国使臣往来事宜,至于高句丽诚意如何,却不得而知。” 杨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点头道:“杨爱卿所言极是,如今你早已不带兵,倒是朕糊涂了。” 切,你是装糊涂。一旁的袁紫烟撇撇嘴小声嘟囔道,杨广只当是听不见。 杨广又笑道:“昨日朕做了一个梦,梦见踩在大雁背上,在天空翱翔,醒来已是天明时分,不知此梦何解啊?” 大臣们想了一会儿,有几个出来说话,都说是好梦,人本来是没有翅膀的,借着大雁的翅膀飞,这预示着皇上将一展宏图,吉祥啊! 当然说话的都是阿谀奉承之辈,像是杨义臣这样的人就一言不发,表情木然。 “紫烟,你如何看啊?”杨广突然侧头问道。 啊,问我?袁紫烟一下子还真没有反应过来,阶下众人立刻把目光都投降了袁紫烟,面露诧异之色。 “呵呵,此乃袁天罡之女袁紫烟是也。”杨广竟然还解释了一句,众人若有所悟,原来是大术士的女儿。 咳咳,袁紫烟清清嗓子,问道:“可以直说吗?” “当然。” “要从人的心理来分析呢,应该是皇上心存高远,志向远大。”袁紫烟先是夸了一句,然后想了想又说道:“但是呢,大雁本不是巨大飞禽,如何禁得住一个成人的重量?且飞翔在空中,无依无靠,难免心生孤独之感。” 台下一片哗然,按袁紫烟的话来说,这梦大不吉啊,如果站不稳岂不是要掉下来摔死? 其实袁紫烟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真要说出来,怕是直接拉到午门去了。 “虽然小女子不懂上苍对于皇上的暗示,但是皇上睁眼时已是天亮,所以按此推论的话,即便有些波折,也该是有惊无险吧。”袁紫烟绞尽脑汁的尽量说得委婉,说完后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小脑袋,毕竟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过言。 众人忍俊不禁,觉得袁天罡应该是重男轻女,没把真本事传授给女儿。杨广也是哭笑不得,等于什么也没说,真不实在。 “看来众人都解不了朕的梦啊。”杨广有些遗憾的说道。 正文 第四六章 忠言逆耳 “臣或许可以解圣上之梦。”一名健壮的中年人出列说道。 此人年纪五十左右,声音洪亮,眼神犀利,带着几分霸气。袁紫烟再次向小宦官打听,正是臭名昭著的宇文化及。 “哦,不知宇文大将军还会解梦,且说来听听。”杨广笑道。 “昨日刚刚收到突厥始毕可汗邀请,说是雁门已修建完工,请皇上移驾巡行。”宇文化及说道。 好!杨广立刻站了起来,脸上难掩兴奋之色,雁门地处山西朔州和代县边境之处,依山傍险,正所谓天下九塞,雁门为首。雁门修建完成,这就意味着北部又多了一道安全防线。 如果杨广去巡行雁门的话,果真就是应了梦中场景,立于大雁之上,高入云端! 杨广心下欢喜,刚要应允,正式下达命令,但礼部尚书杨义臣却再次站了出来,连声音都大了不少:“皇上万万不可!” 杨广脸色一沉,半响没说话,缓缓坐下,不悦的质问道:“为何不可啊?” “突厥蛮夷之族,对我大隋更是阴奉阳违,其可汗始毕为人阴险狡诈,居心叵测。况且,自古以来,只有圣上召见藩属之臣,却哪有突厥可汗相邀之理?试问,这大隋天下是圣上的还是那始毕可汗的?”杨义臣急急道。 “大胆杨义臣!”宇文化及手指着他,厉声质问道:“你身为礼部尚书,却插手兵部事宜,本就有僭越之嫌,还竟敢出言不逊,顶撞圣上,该当何罪?” 杨义臣脸色铁青,“圣上,臣深蒙皇恩,岂有不思回报之理。只是臣深感惶恐,圣上绝不可以身犯险啊!” 杨广又是半响不说话,许久才冷声问道:“宇文大将军言之有理,杨尚书适才还说只懂藩属国礼仪往来,如何又参与这军机大事?你作何解释?” 这?杨义臣额头的冷汗立刻冒了出来,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说道:“臣万死不敢有僭越之心,只是一心考虑圣上安危!” “皇上,以老臣之见,尚书大人所言皆为臣子本分,并无僭越一说。为臣者,当忠君护君,敢于冒死相谏,杨尚书所言不无道理,还请皇上开恩。” 此时,又站出来一位六旬老者,头发全都白了,形态消瘦。但是此人腰杆笔挺,眼神坚定,正是薛世雄。 这是隋炀帝时期少有的忠臣之一,隋炀帝对其也十分信任,曾说过,世雄廉正节概,有古人之风。薛世雄为人持重,不偏不倚,既然他开口了,杨广倒也尊重他,问道:“如果朕不答应始毕可汗,若是激怒了突厥,犯我边境,又该如何是好?” “皇上自可派王室贵族亦或心腹大臣前往。”杨义臣连忙接过话茬。 “派你去可好?”杨广大有深意的问道。 杨义臣犯了难,若是不答应,那是不买皇上的面子,若是痛快答应,岂不是又让皇上怀疑,他跟突厥勾结? “皇上,我觉得尚书大人的话有道理。”袁紫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杨广却冷冷的看了袁紫烟一眼,吓得她赶紧闭上嘴巴,女子不得干政。 “宇文大将军,你意下如何?”杨广开口问道。 “臣以为杨大人此乃多虑也!想我大隋兵精粮广,皇上洪福齐天,而那突厥弹丸之地,只有臣服大隋才可保得长久,又怎敢生不臣之心?”宇文化及大咧咧的说道。 “朕也是此言,也罢,宇文大将军,你即刻给予突厥可汗书信,说朕不日便巡行雁门,壮我大隋神威!”杨广拍了板。 “皇上,不可啊!”杨义臣再次高喊道。 “杨义臣,你百般阻挠却为哪般?”宇文化及不满的表示抗议。 “哼,宇文化及,你置皇上安危于不顾,又是什么心肠?”杨义臣不甘示弱。 “老匹夫!我愿一路跟随皇上,誓死保护皇上安全!”宇文化及被激怒了,当时就表了态,咋地啊,就算有危险,我跟皇帝一起同行,患难与共! 果然杨义臣没话说了,宇文化及又得意的问道:“杨尚书,你倒是可以留在宫中布置朝贺事宜。” 杨义臣不再搭理他,继续叩头:“臣冲撞圣上,诚惶诚恐,恳请收回成命,万不可去雁门犯险。” 杨广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忍住火气,换了副和气的笑容,“杨尚书,朕知你忠心,雁门本为关塞,若是雁门都不安全,那大隋还有何处藏身?若是雁门有异,朕倒愿意替天下百姓察看一番,如若天不假年,朕无怨无悔。” “皇上仁德!”不少两朝老臣都感动的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杨义臣也是无语,蔫头巴脑的不说话。 “义臣,这样,你也跟朕一起去吧!”杨广想了想又说道,杨义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叩头谢恩。 下朝后,杨广一脸阴沉,袁紫烟给他倒上一杯香茗,问道:“大哥,怎么还为朝堂上的事儿生气呢?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啊。” 杨广抬头看了袁紫烟一眼,叹了口气,说道:“紫烟,朕还没有昏庸到忠奸不分的地步。唉,朕三次亲征高句丽,如今虽然每年纳贡称臣,但其总有散兵犯我边境,抢夺粮物。每每问责起来,便种种理由推脱。朝堂之上,敢言者不是忠臣便是狂傲之人,若朕整日在宫中躲清闲,只怕边境不保,朝堂无威啊。” “可是远离京都,巡行雁门确实也挺冒险的。”袁紫烟忍不住提醒一句。 “呵呵,你不是说了嘛,有惊无险嘛!”杨广竟然还记得这句话。 袁紫烟直吐舌头,“国家大事可不能由着几句话来定夺。” “朕每日靠着药粉活命,已离黄泉不远,而且我儿已然长成,如朕遭遇不测,大隋便有新帝登基,朕身后无忧也!”隋炀帝黯然的望着窗外,袁紫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发现隋炀帝杨广其实是位非常上进的皇帝,他也想努力挽回逐渐恶化的局面,只不过是回天乏术罢了。 “大哥,其实你是位好皇帝。”袁紫烟由衷的感叹了一句,正巧迎上杨广炙热的眼神,连忙岔开话题,问道:“我有一件事没弄明白?” “说来听听。” “你又为何偏偏带着杨义臣呢?” 杨广微微一笑,还是说了两个字,踏实。 不过事后袁紫烟也想明白了,杨义臣武将出身,如今又任礼部尚书,可谓是文武双全,一个至少顶的过两个。 由此看来,杨广对朝臣了如指掌,洞若观火,只是真的像他所说,天不假年啊! 袁紫烟圆了上朝梦,心情愉悦,嘴里不停的哼着小曲儿。而后廷的争斗却愈演愈烈,当萧皇后听闻袁紫烟跟着皇上上朝的时候,大吃一惊,继而将手中的茶杯重重仍在地上,碎屑溅了一地。 众所周知,隋朝只有独孤皇后才有此特权,而独孤皇后乃历代不可多得的贤后,一心为了夫君的江山社稷,并无半点私心。 而短短一个多月时间,皇帝便时刻把袁紫烟带在身边,甚至不顾朝臣议论带她上朝,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袁紫烟野心勃勃?纵然如此,没有皇帝应允,她羽翼未丰,怎能随君上朝? 一般人都会猜测到,杨广这么做,是因为宠爱袁紫烟。萧皇后居安思危,想的自然比普通人都要深一层,皇帝此举,是想册立新后吗? 想到这里,萧皇后脸色一寒,只觉后背发凉,不得已又让心莲给自己添了一件外套披上。 不只是萧皇后敏感了,宫中其他嫔妃也动了心思,皇帝不见得有废后的心,但是对袁紫烟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这就是宫中最大的小红人。 所以,大家纷纷给袁紫烟送来了好多礼物,还有些身份地位较高的嫔妃,拉不下脸当面跟一个宫女示好,但还是转弯抹角派人送来心意。 当然,所有的礼物也不是太值钱,毕竟袁紫烟的身份还不够尊贵。大家也是逐步试探,依照袁紫烟在宫中地位逐渐增大礼物的价值,可以理解。 进贡的锦缎啊,新鲜的花露啊,至于其他的比如刺绣、香囊更是多得数不胜数,简直都能开个精品店,这要是开到未来去,指定是哗哗的卖钱啊。果然宫中的都是好东西,太精致了。 袁紫烟虽然有点贪小便宜的心思,开始当然不肯收,拿人手短,谁知道这些人都怀了什么心思? 可是事与愿违,这些人见袁紫烟不收,干脆放下就跑,头也不回。袁紫烟进宫不久,连对方名字都没有记住,甚至长相也只记了个大概,还怎么往回退啊! 你们非要塞给我的,不是我跟你们要的啊! 袁紫烟自我安慰,干脆让雨竹把这些托人拿到宫外卖掉,换了银子存着,等哪天穿越回去的时候,带在身边,那以后爸妈可就跟着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了。 “紫烟,今天倒是清闲。”袁紫烟正在把玩一个檀木手串,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十分甜美,也十分让人讨厌,正是心肠狠毒的周珊珊。 “呦,是周大小姐啊,进来吧。”袁紫烟眼皮也没抬。 正文 第四七章 巡行雁门 周珊珊讪讪的走进来,瞅了眼桌上的礼品,心里酸溜溜的,暗自撇撇嘴,却脸上堆笑的说道:“紫烟啊,这些小玩意虽说是比宫外精致些,但到底不值多少银子,看来她们也没真把你放眼里。” “是吗?”袁紫烟哼了一声:“那你把我放眼里了吗?” “当然!”周珊珊立刻上前,陪着笑递过来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保证你喜欢。” “肯定是好东西吧。周珊珊,我知道你家里有钱,你爹也没少派人给你送银子,但是无功不受禄,还是免了吧。”袁紫烟不客气的说道。 “紫烟,你这么说那就是还在生我的气。”周珊珊上来撒娇似的摇晃着袁紫烟的胳膊。 袁紫烟恶心的一把甩开,不客气的说道:“少跟我玩这一套,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挺忙,一会儿还得伺候皇上。” 周珊珊热脸贴了冷屁股,恼羞不已,但还是压住火,笑道:“紫烟,宫里的女人你都不知其底细,我是怕你交友不慎,反被她们利用。” “救了你这只癞蛤蟆才是我最大的悲哀。” 你?周珊珊牙齿咬得咯嘣直响,换做平时她早就一个大嘴巴子呼过去了,但是进宫这么久,眼看着其他姿色家世都不如自己的人被皇上宠幸,她真的是一刻也坐不住。 宫墙内,万事变幻如云,假如真的错过这几年的青春时光,熬得人老珠黄,那就只有等死的份了。想到这里,周珊珊不寒而栗,硬着头皮来求袁紫烟替她说情。 周珊珊继续赔笑,主动打开那个小盒子,竟然是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紫烟,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袁紫烟斜眼瞅了一眼,“呦,出手挺阔绰啊。说吧,想干什么?” 周珊珊扭扭捏捏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道:“紫烟,你看,我都已经进宫这么久了,可是皇上却从来没有宠幸过我。我……” “哦,明白了,但是皇帝宠幸谁,我可做不了主。” “我可是听说,皇上宠幸谁都靠你张罗!” “你那是放臭屁!这么说是想害死我吗?”袁紫烟立刻换上强硬的口吻,吓了周珊珊一哆嗦。 “紫烟,你先别生气啊。是我词不达意,我是说,县官不如现卖,紫烟你一直陪在皇帝身边,还希望你平日能多提醒两句。我,我真的不想等到一头白发,孤苦伶仃的在宫中死去。” “呦,你不是还说自己有贵妃命了吗?怎么,现在又不自信了?” “紫烟,谁不盼着自己有个好出路啊?我就这样的人,生性张扬,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 小模样挺可怜,如果皇帝记不起来她,那就跟打入冷宫没什么区别了,袁紫烟真心软了。但是,心软不代表同意,之前的林林总总在脑海闪现而过,周珊珊阴险狠毒,珍儿城门撞墙,杨广本就是注定的昏君,身边再有这样的女人吹耳边风,岂不是亡国更快? “周珊珊,我真的帮不上你。皇上心中有数,不会因为我忽略了谁,也许哪天他自己想起你来,就会把你召来。你走吧。”袁紫烟将小盒子递到周珊珊手里,冷声说道。 “紫烟,皇上多半是把我给忘了,求你了!” “快走吧!” “那,那,”周珊珊一脸难看,但忌惮袁紫烟的身份,还是咽下一口气,“好吧,我走,礼物你就留下吧,姐妹一场。” “谁跟你是姐妹!这珠子拿走,晚上我用不着这玩意。” “呵呵,拿来了,怎好再拿回去,哪怕紫烟扔了也没什么的。”周珊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话音刚落,当啷一声,盒子果真就被扔在地上,这世间稀有的夜明珠顷刻间碎成好几瓣。 啊!周珊珊心疼的捂住嘴巴,这可是她娘当年的陪嫁之物,这次爹爹送来也是为了缓解她的思家情绪。如果不是想挽回和袁紫烟的关系,周珊珊说什么也不会拿出来的,没想到真被袁紫烟给摔了。 “你?!”周珊珊彻底恼了:“袁紫烟,别不识好歹!皇上圣明,是不会被你这个妖女左右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会成为皇上最宠爱的女人!” “哼,祝你成功!”袁紫烟说完,将周珊珊推出去,砰地一声关上门。周珊珊一个踉跄,差点没蹲地上,很是狼狈,更是差点没气晕,胸口疼得脸色惨白,没招,只能怏怏的回去了。 再说杨广巡幸雁门,宫中自然做了大量的准备,萧皇后由于生杨广的气,留在宫中不同行,而是派了二十位她本人比较信得过的妃子随行侍驾。 一个妃子从品阶高低论,平均每人十个随从,端茶倒水做饭的,一应俱全。而杨广本人的内侍就多达百人以上,再加上文物大臣,太医以及他们的侍从,光是宫中内部员工就高达上千人。 当然少不了随行将士,由宇文化及为首领,共有三万之众,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边。 这天,晴空万里,司天监说是个千载难逢的黄道吉日,一行人准备妥当便出发去往雁门。行走路线是一直向北,经过延州,马邑,最后到达代州的雁门。 袁紫烟觉得先向东走雍州,然后向北走晋阳更好些,但是这事儿轮不到她做主,因为不仅要考虑沿途景致,司天监还得测过吉凶,综合考虑之下才会确定路线呈报上去,最后皇上同意才行。 对于袁紫烟而言,反正走哪条路线都是观光旅游,无非是后者可以早点看到李世民,嘿嘿。 袁紫烟随驾坐在龙撵之中,有点类似现代的房车,里面东西一应俱全,吃喝拉撒全部可以在上面解决。 “大哥,龙撵外面那个人才是你真正的随行侍卫吧?”袁紫烟一边吃果子,一边掀开帘子往外瞧。 此人不到四十,强壮威武,身材高大,不苟言笑,不离杨广左右。杨广往外看了一眼,呵呵笑道:“此乃鹰扬郎将尧君素,朕的亲信。” “当初你就是冒充他骗我的。”袁紫烟不满的撅起小嘴。 “呵呵,你不早就知道朕的身份了嘛。” “那是被逼的,胡诌而已,没办法。”袁紫烟突然回过神来,迷茫的睁着大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园中发生的事情?” 杨广笑而不答,继续批阅奏折。马车颠簸,怎么都不如在宫里舒服,杨广显得精神状态不佳,不时还会咳嗽几声,觉得胸口憋闷,又拿出药粉猛吸了两口。 “大哥,你的病也总不能靠着这上瘾的玩意维持。”袁紫烟替杨广披上一件外套,关切的说道。 “唉,只是这如山的事务,如果朕不及时处理,明日便不知会积累多少。”杨广揉揉眉心,很是苦恼的样子。 “那就分工合作嘛。大哥,算我多嘴吧,你这样大权在握搞集权主义,不见得就是好事,得享受合作的乐趣。否则三公六部都是吃闲饭的啊?”袁紫烟说道。 杨广微微叹息摇了摇头,说道:“下放权力过大,则容易引起骄傲自满,日久生出祸心也难说。而我自做太子之时,便每日帮着父皇处理朝政,早已习以为常。” 见袁紫烟不说话,杨广无奈的笑了下,说道:“自古皇帝多疑,只是世人不知,这宝座并不是那么容易坐稳的。宗亲虎视眈眈,群臣忠奸难分,若不是事事都握在自己手中,又怎能放心呢?” 嗯,有道理,这就叫高处不胜寒。可是隋炀帝杨广作为历史上的知名皇帝之一,是作为反面形象存在的,无论他如何努力,心存百姓,恐怕都洗不去这千秋污点。 “大哥,那也找两个信得过的人来帮你打点下,哪怕就是做些简单的归纳分类什么的,打个下手也好。” 难有可信之人啊!杨广疲于应对,当然也想放手,但儿子们还都不够成熟,大臣们没一个信得过的,倒是眼前之人。 杨广眼前一亮,拿出一本奏折,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有人举报京城权贵大肆占用良田修盖祠堂或者住宅,朕甚为头疼。若是让百姓满意,便要烧了权贵的祖宗牌位,而若是如了权贵的心愿,百姓势必怨声载道。紫烟,你怎么看?” “其实这个也很简单。权贵们为什么会争相这么做,还是有攀比之风。所以就该有制度限制他们,根据他们的等级要有严格的规格。也许朝廷之下是有规格限制的,但是一松懈便让这些贪婪的人钻了空子。”袁紫烟觉得嗓子干了,杨广连忙将手中的茶杯递了过来,袁紫烟一饮而尽,接着又说道:“所以,我个人认为,必须要完善健全以及严格执行法律制度。而对于那些已经违法乱纪的人,确实也不能真的砸人家祖宗牌位去,最好依照条例征收一定的罚款金,当然说成住房税也行,用这部分前再去贴补受损失的百姓。” 杨广愣愣的看着袁紫烟,袁紫烟不得不补充了一句,说道:“我说完了。” 杨广眉毛一扬,又取出一本奏折,看了一会儿眉头紧锁,“这本奏折是有人嫌朕每年选妃消耗巨大。” 正文 第四八章 抵御屏障 袁紫烟没撑住,扑哧一声就乐了,笑道:“我觉得这人指出的问题很现实。你把她们选进宫来,当花瓶供着,白白的消耗,百姓当然有所怨言。” 唉,杨广叹息着将奏折放到一旁,幽幽的说道:“朕身体每况愈下,已是有心无力,无非是掩人耳目,不让有心之人看出端倪,识破朕年岁不久罢了。” “大哥,其实我本人并不反对选妃,谁让您是一国老大呢!”袁紫烟呵呵笑道:“但是,你也知道后廷嫔妃加上宫女,数量多达万人之众。咱就打个直白的比方吧,您一天换一个媳妇,一年无非也就是三百多个,这一万多个人宠幸过来得三十多年。” “朕无非喜爱其中若干人而已。”杨广连忙摆手。 “就是啊,那么其他人和你一辈子连个面都碰不上,杵在宫里干嘛?”袁紫烟分析道:“你想啊,这一万多人那就是一万多张嘴,不仅消耗你的钱粮和精力,还整天无所事事。女人没事儿了凑在一起,那就是东家长,西家短,惹出多少乱子啊!” “是啊。”杨广一怔,又无奈的说道:“既然入宫,总不能赶出去吧?” “为什么不可以呢?”袁紫烟反问道。 “这……” “当然,不能说是撵,可以说是放。宫中女人颇有姿色,又是皇上的人,肯定不愁嫁,得多少人感谢皇恩浩荡。最实惠的是,还节省了银子,至于来年选妃,那都可以忽略不计了。”袁紫烟夸夸其谈:“还有啊,宫中的女人也尽量不要闲着,可以做些手工啊,比如刺绣裁剪之类的,可以拿到宫外换钱贴补家用。我想除了那几个不差钱的妃子,其余人还是很乐意的。这样做也不是说皇宫养不起她们,而是没事儿找事儿,让她们都忙起来,就没人忙着**争斗了。” 杨广像是打量怪物一般看着袁紫烟,突然起身抓住了袁紫烟的手腕。这时,龙撵一阵颠簸,袁紫烟直接扑到了杨广怀里,杨广顺势将她抱住,喃喃的说道:“为何苍天不让朕早几年认识你。” “大哥,冷静,冷静一点。” “紫烟……” “皇上,晚上召哪位侍寝?”一直跟在龙撵外面的许廷辅开口问道。 “无需他人!”杨广冷冷的说了一声,许廷辅没敢再问,不用说,今天晚上肯定是袁紫烟。 但是,许廷辅还是不太懂杨广和袁紫烟之间的关系,傍晚时分,大队人马还没出大兴。这叫一个慢啊,若是换到当代,无论是坐飞机还是坐火车,此时都已经到达雁门了,连自行车的效率都没有。 原因也很简单,随行的大臣多半是养尊处优型的,受不了颠簸之苦,后廷嫔妃更不用说,至于皇上要充分考虑他有足够的休整时间,绝对不能累着。 所以,赶了一天的路,竟然连大兴城还没出去,据袁紫烟估算,等到了雁门,差不多得一个月时间。 沿途自然有官员接待,虽不比上皇宫豪华,但舒适度是无可挑剔的。许庭辅被皇上给轰了出来,门口伺候着,一脸无奈,这个袁紫烟精力旺盛,可别把皇上的身子给掏空了。 而屋内的两个人确实是折腾了大半夜,烛火通明,笑声不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恩爱小两口嬉戏不停。 外人都以为两个人颠鸾倒凤,忘乎所以,其实是杨广和袁紫烟一起批阅奏折。袁紫烟开始当然不敢,皇后都不能干政,自己一个没名没分的侍女怎么可以? 但是杨广承诺不告诉任何人,表示极度的信任,还说自己体质不好,这样下去,恐怕三年都活不了。而且袁紫烟目前并无身份,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所以,两人有商有量的半晚上干了平日三天的工作量,效率很高。处理了大堆积压的政务,隋炀帝心情大好,笑声也爽朗了许多。果然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第二天杨广醒得也不算晚,而且是神清气爽,面色红润,还破天荒的喝了两碗粳米粥,吃饭十分香甜。 然后接着赶路。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样,白天晚上的杨广和袁紫烟笑声不断,许廷辅心里放心不下,偶尔也会凑近偷听两人到底在谈些什么。 “从前啊,有个人养的羊丢了,哈哈……”袁紫烟的笑声。 “哈哈……”杨广的笑声。 许廷辅是彻底糊涂了,故事还没讲呢,两人到底在笑什么,不会是皇上被这个疯丫头给带傻了吧? 走走歇歇,半个月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马邑郡,这是隋朝防御突厥侵扰的边陲重地。咱们之前一直提到的雁门则在南方几十里远的地方。 此时,耳边响起马蹄阵阵,一队人马向着这边靠近,到了距离五百米左右的时候,那伙人全部下马步行前来。 为首的是马邑郡守王仁恭,五十多岁的样子,身材魁梧高大,行为稳重,很有威严。此人曾是一名骁勇善战的大将,深得隋文帝和隋炀帝的信任和喜爱,只见王仁恭来到杨广跟前,倒头便拜:“臣接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杨广笑呵呵的伸出一只手,将王仁恭扶了起来,说道:“仁恭何出此言,倒是你在此抵御蛮夷,朕少有安慰,心中有愧啊!” 王仁恭感动的眼含热泪,连忙低头拱手道:“皇上言重了,此处常有外敌来犯,不甚安全,还请御驾移步晋阳官邸,更为妥当。” 提到晋阳,杨广问道:“晋阳留守李渊是否等候在雁门侍驾?” 王仁恭面现为难之色,含糊的说道:“许是并未得知圣上今日便已赶到。” “我听闻李渊在晋阳生活奢靡,美女环绕,更有收受贿赂,此事可否属实?”杨广突然问道。 袁紫烟心中一惊,难道杨广对李渊还有防备? 王仁恭对杨广那是忠心一片,迟疑片刻还是说道:“我也有所耳闻,但平日不常来往,只怕是道听途说,无有实证。” 杨广点点头,王仁恭又补充道:“李公虽爱财,但统管北部兵马却十分用心,常有蛮夷犯我大隋边境,李公父子每每亲征,多次击退,颇有战功。” 杨广哈哈大笑,拍拍王仁恭的肩头,笑道:“仁恭,我最喜你这耿直的性情,摆驾雁门。” 王仁恭显得有些犹豫,说道:“皇上,雁门郡官邸简陋,亦不如晋阳兵多将广,突厥可汗始毕其心深不可测,未保皇上龙体万无一失,还请圣上劳苦,移步晋阳。” “朕连日赶路,有些疲惫,过两日再去不迟。况且这马邑有卿守卫,朕一百个放心。”杨广摆摆手说道。 “好。”王仁恭回答的有些勉强,这时杨义臣终于开口发话了,上前一步说道:“皇上,王郡守所言极是。前番皇上在淮南将十万新兵交由兵部王世充管理,不如以烽火为令,让其听候调遣。” 杨广这次倒是没有反对,点头说道:“还是杨尚书想的周到,便如此安排吧。” 杨义臣刚松了口气,杨广又冷声说道:“不过杨尚书以后该把精力放在礼部之上,兵部该如何做,便不劳你操心吧!” 杨义臣老脸十分难堪,连忙称是,尴尬的退了回去。 而此时袁紫烟好像有点明白隋炀帝对这个路线的安排了,虽然看似饶了一点远,但是却能借机巩固忠臣的心,一举两得,明智之举。 有时袁紫烟也挺迷糊的,杨广每天都会批阅奏折处理朝政,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每天都会上早朝,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感冒发烧,从未中断。至于传说中的荒淫,都是后世文人的猜测而已,反正袁紫烟进宫这段时间都觉得一切正常。 在王仁恭几千将士的陪同下,这支巡行队伍壮大了许多,又经过半日的颠簸,待到日落西山的时分,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赫赫有名的雁门! 杨广掀开车帘只是看了一眼,便不顾连日赶路劳累,立刻叫停,跳下了车。袁紫烟也跟着下车,感叹不已。 东西两翼,山峦起伏,绵延数百里之长,关门用巨砖叠砌而成,高耸入云,十分壮观。 “有此天险,可保我大隋长治久安!”杨广高兴的大声说道,心情十分激动。 随行文武大臣也齐齐高声附和。古代女子是不能轻易露面的,但还是有不少人好奇的掀开帘子探头向外看,她们多半看不到雁门的宏伟和利用价值,反而都看到了风光无限的袁紫烟,正站在她们日夜盼望的皇上身边。 杨广兴致极高,虽然夜色将近,还是兴致勃勃的继续观看,周围一片附和之声,但袁紫烟却还是听到了一声微微的叹息,正是礼部尚书杨义臣。袁紫烟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杨义臣满脸愁容,唉声叹气,情绪不高。 袁紫烟连忙往前站了站,挡住了杨广和杨义臣之间,杨广此时正高兴呢,杨义臣这个苦瓜脸要是让他看到不知道又要增添多少烦恼。 其实袁紫烟也谈不上替隋朝高兴,少有百年的企业,鲜有千年的朝廷,这是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这雁门看着雄伟壮观,也确实形成一道抵御外侵的屏障,但是为君者若想千秋万代,当做的还是心存百姓。 正文 第四九章 劳民伤财 且不说这绵延数百里的工程该是何等艰巨,单说这雁门的巨砖,动辄十几米高宽,现在又没有吊车等机械设备,全都是靠着血肉之躯搬运上去的,无疑是项劳民伤财的工程。 “杨大人,既来之则安之,你老摆出这个模样,可没有好处啊。”袁紫烟往后几步,凑到杨义臣跟前小声说道。 杨义臣一愣,没想到袁紫烟会跟自己主动搭讪,但看她并无恶意,又是一声叹息:“多谢紫烟姑娘提醒,只是远离京师,我这心里实在难安啊!” “京师自然有人防卫,大人还得把心思放在雁门啊。”袁紫烟一语双关。 “姑娘此话为何意?” “大人骁勇机敏,我想说的,想必您心里都有数。伺候皇上去了,恕不奉陪。” 望着那抹轻盈的背影,杨义臣倍感诧异,心里也叹服不已,难怪皇上如此偏爱此女,果然是见解非凡,不是普通女流之辈可以比肩的。 所以,杨义臣也有了这种美好祝愿,若是皇上将袁紫烟封为贵妃,那将是百姓之福,社稷之幸。 杨广丝毫没有体会到身后大帮人在为他的安全忧虑,而是在众人的陪同下,牛气熏天的巡幸了雁门。 然而杨广毕竟身体亏空很大,又在一股兴致头上连续走动了好几个时辰,不觉疲惫。这不,群臣刚在一处地方停下,心情一放松,杨广这才觉得周身不适,一阵头晕目眩没站稳,几乎摔倒。 众人都看到了杨广神采奕奕的一面,根本没有意识到他是位身患绝症的重病患者,所以对于杨广的突然晕倒谁都没有察觉。 袁紫烟时刻提防着这点,见杨广情况不对,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了他。但是架不住杨广高大威武,袁紫烟哪里经得住他的重量,于是两人都摔倒在地,杨广则整个趴在袁紫烟身上,压得袁紫烟气都喘不过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吓得脸色全都变了,跪着将杨广扶起来,叩请死罪。 杨广额头冒着大颗的虚汗,脸色十分苍白,守着大家又不便吸食药粉,身体微微发颤。 “紫烟。”杨广极度虚弱的看了一眼袁紫烟,冰凉的手握住她的小手微微用力。 袁紫烟知道杨广的意思,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他身体有病,于是急中生智,低声说道,药粉给我,然后便高声说道:“奴婢万死,让圣上受惊了!圣上赐奴婢死了吧!” 说着袁紫烟就要跪下,杨广一把搀住她,微微笑道:“与紫烟无关,是朕没有站稳,快快起来吧。” 说着杨广将一包药粉趁人不备塞到袁紫烟手中,周围全都是眼睛,但是没有一人发现两人的小动作。 袁紫烟会意,紧紧握在手中,然后趁着大家嘘寒问暖的时候退后几步,悄悄将药粉撒在帕子之上。 大家对杨广的症状还是有了些怀疑,这气色,这神情,说不出哪里奇怪,反正就是不像正常的健康之人。 “皇上,快擦擦汗吧!”袁紫烟冲着杨广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眼手帕。杨广赞许的点点头,连忙接过手帕,借着擦汗的空档,深吸了几口,药粉的功效十分强大,犹如一股春风袭遍杨广全身。 “皇上,还是先请回代郡府邸休息。”王仁恭说话间已经上来好几个御医,就要给杨广把脉。 杨广哈哈一笑,摆手道:“朕太过得意,以致失了礼仪,朕之过也!” 杨广红光满面,声如洪钟,大家终于都放下心来,适才的疑惑也全都烟消云散,高兴的齐声说道:“陛下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呃,这阵势有点拜教主的意思啊,袁紫烟一阵苦笑。为了让怀有不轨之心的臣子彻底死心,杨广在药粉的支撑下,又兴致勃勃的走了接近一个时辰。 君臣其乐融融,谈天说地,袁紫烟是个未来人,还是历史系的高材生,换做一般人,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太平盛世。 在隋炀帝最后的两年多时间里,在袁紫烟的掩护下,竟然没有人主动发现隋炀帝的身体其实已经是病入膏肓了。杨广对袁紫烟感激不尽,但是其他人不明就里,牵扯出太多的是非与怨恨。 事后袁紫烟也常常问自己,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是否还会帮助杨广,答案也许还是肯定的。此为后话,咱们言归正传。 再说晚上,自然是一顿大餐,君臣齐心,交杯换盏。 等吃完饭,杨广看似兴致很高,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停下,臣子们感动不已,但是袁紫烟早就看出来了,那是他累孬熊了,哪里是一直在笑啊,分明是脸上肌肉都僵硬了。 等夜宴终于散去,杨广支开众人,只留下袁紫烟一人服侍。等众人都离开,杨广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发出很大的动静。 “皇上!”许庭辅听到动静立刻一声惊呼,袁紫烟来不及扶起杨广,连忙来到门口,叉腰挡在那里,“许公公,皇上有旨,不许任何人打扰!” “那刚才是何响声?” “哪有响声,是你耳朵有问题吧!” 袁紫烟不客气的抨击,许庭辅嘴角一抽,恨得牙根直痒,恼道:“袁紫烟,皇上圣体何等金贵,要是因为你有何闪失,怕是碎尸万段也难以赎罪!” “哎呦,吓死人了!”袁紫烟呸了一口,嘭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差点碰到许庭辅的鼻子,许庭辅气得直跺脚,心里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让袁紫烟吃尽苦头! 再说袁紫烟,回屋后连忙将近乎瘫软的杨广扶到床上。 “紫烟,再给朕一些药粉。”杨广气若游丝的说道。 “大哥,其实你现在是真的累了,只要好好休息就能恢复。是药三分毒,要控制摄入量啊。”袁紫烟诚心说道。 嗯,杨广点点头,等袁紫烟伺候他擦洗完毕,拉住袁紫烟的手,喃喃道:“紫烟,怕是朕此举会连累你。” “嘿嘿,你是说将来会有很多人仇视我?” “紫烟冰雪聪明。”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谁让我喊你一声大哥呢。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缘分。”袁紫烟微微叹了口气。 “若是将来朕龙御九天,独留你在世上受苦,朕于心不忍。”杨广叹息连连。 “那我也不会陪葬的!” 杨广一愣,好气又好笑的问道:“那你该如何脱身?” “我会在这个时代消失,谁也不会找到我的。”袁紫烟得意的说道:“好了,闭上眼睛赶紧睡觉。” “紫烟可否能陪我一起入眠?” “不能!” 杨广微微一笑,还是拉过袁紫烟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立刻便沉沉的睡去。袁紫烟低头看着这张英俊无比的脸庞,心里感觉挺复杂,就好像真的是自己哥哥一般。 不过很快袁紫烟就高兴起来,想到不用多久,李渊和李世民就会来,总算是又见面了。要说长相吧,杨广年轻的时候应该比李世民还强些,但是若论气度,来了这么久,袁紫烟没发现谁能超过李世民。 嘿嘿,上次穿越不成,落到李世民的怀抱之中,想想就让人家好害羞滴。 “紫烟……”杨广迷糊糊的睁开眼喊了一句。 “嘻嘻,世民。”袁紫烟流着哈喇子,半倚在一旁微微笑着答道,睡得更沉。 杨广一愣,只是太累了,来不及判断是否是听错了,再度睡去。 第二天中午,隋炀帝还是昏睡,袁紫烟试探着去叫他,杨广却伸出手将袁紫烟的手捂在胸前,像个孩子般又睡着了。 袁紫烟暗自叹了口气,也许杨广年轻时被接二连三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在后期开始大兴土木,更是新建了东都洛阳,为了开掘长堑拱卫洛阳,调发今山西、河南几十万农民,每月更是役使丁男两百多万人,。 杨广喜欢旅游,每年都要出巡,每次还都大建离宫。自大业元年至六年,开发各段运河,先后调发河南、淮北、淮南、河北、江南诸郡的农民和士兵三百多万人;大业三年和四年在榆林以东修长城,两次调发丁男一百二十万,役死者过半。 十余年来,前前后后算起来,被征发扰动的农民不下一千万人次。这在隋朝是什么含义?意味着平均每户就役者一人以上,造成“天下死于役”的惨象。 所以,末年之际民变爆发,此消彼长,除之不尽。杨广不能说是一无是处的皇帝,丰功伟绩也能写上一本厚厚的书,他是不知守江山的难度远大于打江山,最终败在了民愤之上,激起了民怒。 再加上各路英雄们的蠢蠢欲动和脚踏两只船的臣子不断的言语煽动,最终,隋朝过早的在历史潮流中走向了灭亡,实际辉煌不过二十年多年而已。而杨广这位雄心勃勃,一心想成为圣君的皇帝,最终成为了昏君的绝对代名词。 许廷辅几次过来想要叫醒隋炀帝,都未能如愿,每次都被袁紫烟喝退:“没看见皇上睡得正香吗,现在又不用上朝,就不能让他休息个够?” 其实从现代医学经验来讲,充足的休息才是病人身体康复的基本要求,但这话听到许廷辅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正文 第五零章 无关黑白 许庭辅认为,昨日巡行雁门,圣体已然劳累,晚上屋里却有莫名的动静,应是昨夜袁紫烟又和皇上彻夜翻云覆雨,共赴巫山,才让龙体有损,睡了这么久! 杨广叫不醒,叫醒了也不会听许庭辅抱怨,许庭辅只得把话憋在心里,等着向萧皇后告状。 直到黄昏时分,隋炀帝杨广才幽幽醒来,袁紫烟这才揉着酸痛的臂膀起身,埋怨道:“大哥,你做事太不地道,自己睡就行呗,非得拉着我。” “在朕心中,你可不是一般侍女。”杨广大有深意的说道。 “多谢啦,我也不把你当皇上,而是哥哥,大叔,或者是父亲。”袁紫烟笑着喳喳眼睛说道。 “甚是淘气。”杨广伸展下胳膊,觉得恢复了精神,下床后吃了些饭菜,晚上便又开始批阅奏折,当然少不了袁紫烟的帮衬。 第二天清早,杨广按时起床,接见了部分山西和陕西的官员。少不了君臣之间的恭维和鼓励,期间也有人建议,既然已经巡行完雁门,该从代州出发前往晋阳,保证安全。 杨广却不以为然,觉得出宫一趟不容易,昨日太过匆忙,等休息几日还要细细观赏,不急于一时。 不用早朝,奏折还有袁紫烟帮忙打理,短短几日,杨广看上去不仅神采奕奕,似乎还胖了一些。所以说,人就不能闲着,闲了就会寻思着点事儿出来。 这天晚上,杨广觉得体力还行,又无事可做,叫来许庭辅,随意问了一句:“几日未召妃嫔侍寝了?” 许庭辅一愣,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回过神来,连忙高兴的说道:“陛下,连带出宫途中的半月,算起来有十八天了。” 这个十八天,说得格外刺耳,许庭辅就是故意大声刺激袁紫烟的。袁紫烟才不在乎这些,杨广倒是休息过来了,她自己又是赶路又是照顾杨广,晚上加班处理奏折,几乎就没睡过完整的一觉,巴不得杨广找妃嫔呢。 “哦。”杨广点点头。 一见皇上有兴致,许庭辅立刻端来盘子,呵呵建议道:“陛下,今年新来的几位御妻都嫩得掐出水似的,连老奴这阴阳人看见了也打心眼里敞亮啊。” 哈哈,杨广被这幅奸滑相逗笑了,点头道:“也罢,今日便尝尝鲜。” 嘿嘿,陛下圣明!许庭辅躬身将盘子送到杨广面前。 袁紫烟瞅了一眼,心里很是鄙夷,又来这一套,周珊珊的名字赫然摆在新人最前面。此次随驾巡行,周珊珊也在其中,只不过是跟在后廷妃嫔大部队里面,到了一处便都进屋,不能随意走动,袁紫烟差点都快把她给忘了。 现在是巡行时期,如果这个时候让周珊珊来侍寝的话,无疑是制造了颇为浪漫而且印象深刻的记忆,等回宫之后,杨广说不准就会给了周珊珊什么封号。 这个周珊珊,心肠狠毒,不给她点教训,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袁紫烟很是来气,眼珠骨碌一转,端起一个茶杯袅袅婷婷的走向杨广:“陛下,先喝点茶润润嗓子。” 话音刚落,袁紫烟看似手一抖,慌忙向后退了几步,“恰巧”撞在许庭辅前面,他手中的盘子也掉落在地。 袁紫烟眼疾手快,立刻将周珊珊的牌子勾到自己脚底下,及地长裙将它盖了个严严实实,得意的微微一笑。 许庭辅到底是年纪大了些,眼神不如年轻人好使,事发又突然,撅着屁股在地上把那些牌子全划拉到盘子里,却发现数量上少了一个,再仔细一核对,少了那位使银子最大方的主,洛阳都尉的女儿周珊珊。 咦,到哪儿去了呢? 许庭辅一脸疑惑,眯着小眼儿不停的找来找去,袁紫烟不耐烦的催促道:“瞧你毛手毛脚的,干活都不利索,赶紧退下去吧!” 许庭辅嘴角直抽,明明是你撞到我的好不好?还说我毛手毛脚,许庭辅压住性子,看着一堆乱糟糟的牌子,试探的苦笑问道:“皇上,今晚侍寝的?” “你自行安排吧!”杨广随意说道,许庭辅唯唯诺诺的退下去安排了。 等许庭辅走后,杨广拿起一本书看起来,屋内静悄悄的。袁紫烟趁人不备把脚底下写有周珊珊字样的牌子踢到角落里,幸灾乐祸的想,有姑奶奶在,就不会放过你这个妖精! 好困啊,袁紫烟伸了个懒腰,哈欠刚打了一半,突然听杨广质问道:“袁紫烟,你可知罪吗?” 袁紫烟一愣,心头是虚的,但还是嘴硬的问道:“我何罪之有啊?” “大胆!”杨广猛然将手中的书摔在案台上,一脸威仪,袁紫烟吓得一个哆嗦,低着头摆弄着衣角,不知该如何应对。 “还未想起自己所犯何错?”杨广冷声问道。 袁紫烟依然低头沉默,想想自己孤苦伶仃跑到隋朝给杨广当丫头,多少人都看自己不顺眼,替你隐瞒病情,还得罪了好多人。那个周珊珊就是人品不端,我这么做是有那么一点点公报私仇的意思,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你好啊!说的再好听点,我这是为了大隋的江山社稷,呃,这点就免了吧,噱头太大。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委屈,哇得一声,袁紫烟就哭出了声,泪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想爸爸想妈妈,想太爷爷。 “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回家!”袁紫烟哭着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任由两行不停流淌的清泪滑过脸庞掉落地上,偶尔耸肩抽动下小鼻子,楚楚可怜。 杨广一怔,连忙收回严肃的表情,起身握住袁紫烟的小手,问道:“紫烟,朕不过说你那茶水洒在衣服上,至于如此痛哭?” 嗯?袁紫烟立刻收住眼泪,两只小手快速在脸上抹了把眼泪和鼻涕,怔怔的问道:“就为了这件事儿?” “依你说,又有其他何事?”杨广眼角带笑的问道,这双眼眸深不见底,袁紫烟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既然杨广不提及故意打翻牌子的事情,袁紫烟当然也不会主动交代问题。这个年代啊,别看法律不怎么健全,但凡跟皇上沾点边的错误基本都是死罪,什么妄揣圣意啊,欺君之罪啊等等。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真的挺像我大哥的。”袁紫烟幽幽的叹了口气。 没想到杨广也叹了口气,喃喃说道:“只是所剩时日无多,朕不忍误你,否则绝不甘心做你兄长。” 两人正说着知心话,外面传来走动的声音,紧接着满脸笑容的许庭辅到了,躬身说道:“启禀皇上,洛阳周珊珊周才人前来侍寝。” 啊?袁紫烟立刻不满的撅起嘴巴,这个贪财的许庭辅,到底还是善做主张把这个恶毒的女人给带来了! 袁紫烟使劲瞪了许庭辅两眼,但是他就装作看不见,但眼角得意的笑容是隐藏不住的。 “外面天冷,速速召周才人进来吧。”杨广表现的还挺体贴。 是,许庭辅笑眯眯的退下去,紧接着一阵珠翠响动,浓妆艳抹的周珊珊盛装缓步走了进来。 别说,虽然是胭脂涂了不少,但艳而不俗,更衬托的肌肤胜雪,粉腮似桃,两个大眼睛水汪汪的,微微抿着,形成永久的笑意。衣服颜色更是鲜艳大胆,以火热的红色为主,配合金银珍珠等配饰,显的人雍容华贵。 杨广盯着周珊珊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好像还挺赞许。袁紫烟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这周珊珊没少动了心思啊,最近杨广偏爱纯净如水的女子,大家便一窝蜂的素颜雅衣,淡妆出行,低着头颅轻挪脚步。 殊不知总吃一样也会烦的,周珊珊正是把握了这个火候,一改常态,投其所好,果然是让杨广印象极为深刻。 “才人周珊珊叩见陛下。”周珊珊轻启朱唇,袅袅婷婷的施了一礼。 “陛下,今日我方才想起,去岁出巡,最后一站在洛阳落脚,圣上偶遇周才人,夸她肌肤胜雪。今日看来,明艳更胜昨日啊!”许庭辅趁机提醒了一句,周珊珊笑得更甜了,还扭扭捏捏的用一只小手轻轻捂着嘴巴,眼睛却拼命的放电,想电死谁啊! 哦?杨广饶有兴致的用手指敲打着脑壳,回忆往昔,多半是忘了,他的女人无数,哪里记得对谁随口夸赞的话? 袁紫烟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忍不住插嘴道:“许公公,你这话分明就是为难皇上。皇上日理万机,哪有精力记住谁黑谁白啊!依我看,这后廷里就是不缺皮肤白皙的女人,要说是黑得跟炭似的,这倒让人记忆深刻。” 许庭辅和周珊珊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许庭辅被扣了个为难皇上的大帽子,周珊珊更不服气,勇敢的扬起笑脸直视杨广的眼睛,似乎在问,亲爱的,你说说看,到底是记得我还是不记得呢?有没有夸过我长得白白? 嗯,杨广努力忍住笑,让自己表情恢复帝王威严,沉声道:“时过多日,朕竟然不记得有此事。” 袁紫烟却扑哧笑了出来,因为周珊珊那叫一个窘啊,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紧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罢了。 正文 第五一章 伉俪情深 活该! 大选路上,已经进宫学习礼仪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周珊珊就先后害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和珍儿,要让她得了势,真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害死后廷嫔妃无数,至于使人流产之类的事情肯定也是层出不穷。 周珊珊撅着小嘴一副要哭的样子,许庭辅也是爱莫能助,耷拉着脑袋不吱声。 “珊珊,地上凉,快起来吧。”杨广是个多情种,冲着周珊珊招招手,周珊珊立刻喜出望外,谢恩起身。 许庭辅给她使了个眼色,周珊珊脸上一红,还是扭扭捏捏的走到杨广面前,往怀里一扑,拖着长音撒娇喊道:“陛下~” 一身鸡皮疙瘩啊! 杨广看似很受用,哈哈大笑,顺势把周珊珊拉到自己腿上,一只手托起她尖巧的下巴,低声道:“明眸善睐,窈窕无双。” 周珊珊抿嘴一笑,倒也接的快:“卿卿我我,恩泽绵长。” 杨广赞许的点点头,自负有些才气的他,自然对有文化的人感兴趣,想了想又说道:“琴瑟调和,红豆相思。” 周珊珊自信的接道:“伉俪情深,如胶似漆。” “好啊,周才人妙语连珠,让人叹服啊!”许庭辅翘着兰花指拍手,周珊珊那表情就跟中了一个亿似的,都忘了掩饰。 “好个屁啊!” 突然一声怒吼,将三人都吓了一跳,杨广手一松,周珊珊本就是半个屁股坐在他腿上,都是双腿撑力,哎呦一声滚落下来。 破坏人家对情诗的还能有谁,正是气不过的袁紫烟。 “哎呦,吓死我了。”许庭辅直拍自己的胸口,随即恼火的指着袁紫烟质问道:“为何扰了陛下和周才人的雅兴?” “雅个屁啊!”袁紫烟立刻白了许庭辅一眼,许庭辅气得全身发颤,慌张张把周珊珊给扶起来,尖声道:“哼,陛下自有公道!” 杨广也皱紧了眉头,也觉得袁紫烟有些过分。 周珊珊最会看脸色,见杨广不悦,立刻眼角带泪,娇滴滴的哭诉道:“陛下,您可要替珊珊做主啊!” “紫烟,为何刚才大呼小叫,惊着了周才人?”杨广沉声问道。 “就是,你一直与我作对,难不成是嫉妒我与陛下恩爱缠绵吗?”周珊珊也逼问道。 我勒个去啊,还真是厚脸皮,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袁紫烟不急不缓的问道:“周珊珊,我且问你,你刚才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 周珊珊被问懵了,还是许庭辅反应最快,张口便来,“伉俪情深……” “对了,就是这句话,知道就好!”袁紫烟接着说道:“这个词是用来夫妻的,对于咱们陛下而言,只有一个妻子,那边是皇后。你个小小的才人,受到陛下一时宠幸,便要僭越礼数,与陛下夫妻相称,置皇后于何等位置啊?” 这?周珊珊额头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支支吾吾说道:“我并没有此意,不过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你当这是大杂院呢,干什么都随意?”袁紫烟一脸不屑,“再瞧瞧你这身行头,朱雀红,大袍袖,散花裙。啧啧,许公公,你在宫中呆了那么多年,不觉得这身打扮很眼熟吗?” 许庭辅使劲揉了揉眼睛,也是脸色一凛,不由暗中埋怨,这个周珊珊确实过于大胆了。 袁紫烟说的一点都不错,在周珊珊等人看来,萧皇后深得皇上信任和宠爱,所以都在极力模仿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服饰妆容。 周珊珊今天也是这个心思,除了要达到光彩照人的目的之外,更想让杨广觉得熟悉亲切。所以,周珊珊特意穿了套和皇后平日款式相同的衣服,虽不敢佩戴凤型首饰,但也是飞禽样式,异曲同工。 周珊珊听到袁紫烟这么一说,再也沉不住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垂泪道:“陛下,臣妾绝不敢亵渎皇后,只因平日仰慕皇后,不觉得喜好也有所雷同。今日妆容亦纯属巧合,臣妾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杨广沉默不语,许庭辅壮着胆子上前帮腔道:“陛下,周才人初入宫闱,还不懂这些规矩,也许真的如她所说,仰慕皇后的缘故,想必日后定会改正。” “是,是!求陛下宽恕!”周珊珊不停的磕头,以至于头上的珠钗都掉落好几个,几缕头发散落,很是狼狈。 杨广依旧沉默,过了足足三分钟,竟然发出一声轻笑,随即便是大笑,最后笑的捂着肚子,嚷嚷肠子疼。 许庭辅和周珊珊都愣住了,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动静,好半响杨广才止住笑,冲周珊珊摆摆手,柔声说道:“不知者无罪,罢了,等回宫之后你亲自向皇后谢罪。” “谨遵圣旨!”周珊珊瘪着嘴说道。 “不要动不动就跪着,时候不早,陪朕歇息吧!” 杨广到底说了句让袁紫烟不开心的话,周珊珊先是一惊,然后便大有绝地重生的感觉,连忙起身,许庭辅则识趣的退出了屋子,暗自松了口气,终于将这个大客户送到了龙榻上。 “你,为何不离开?”周珊珊经过袁紫烟身旁的时候,低声问道。 “指导你啊!”袁紫烟双臂抱于胸前,一脸坏笑。 周珊珊窘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但是杨广已然坐在床榻上,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她只好也跟了过去。 “傻愣着干什么,赶紧给陛下更衣啊,你想要陛下着凉吗?”袁紫烟不客气的说道。 周珊珊慌忙颤抖着手,费了好大的劲,终于一头大汗的给杨广脱掉衣服。而有个外人看着自己,周珊珊虽一心想初沾雨露,但就是狠不下心给自己也脱衣服。 周珊珊在心里设想过和皇上欢-愉的种种美好场面,单独没有想到过有个大仇家在一旁看着。 杨广本就习惯了有人在场,等的不耐烦,自己躺下了。 “请周才人更衣!”袁紫烟高声说道,又吓了周珊珊一跳,看皇上皱着眉头有点不高兴,周珊珊咬牙闭眼把衣服也脱了,慌张张钻进被窝里。 按理说,到了这个环节,也该袁紫烟退场了,可她偏偏装迷糊,就是不走,除非是杨广把她给撵出去。 令人比较意外的是,杨广丝毫不嫌袁紫烟在场碍事,亲自动手将周珊珊身上仅存的**除掉,双手开始在其身上游走。 周珊珊初经人事,对方又是自己崇拜无比高高在上的皇上,心情激动不可言表,当然更多的是耻辱,因为袁紫烟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更令周珊珊绝望的是,杨广可能嫌被子碍事,呼啦一下就给掀开了,周珊珊一声低呼,不由抱紧身体,十分难堪。 嘿嘿,袁紫烟幸灾乐祸,觉得站着腿酸,干脆搬把椅子在旁边等着。在袁紫烟看来,杨广脸皮够厚,绝对能守着外人干事。 但是周珊珊就不行了,本来就紧张,心里又恨得袁紫烟痒痒的,怎么都进入不了状态,而且肌肉痉挛,摸上去手感也不好。 直到后来杨广自己都放弃了,不悦的坐起身,冷声问道:“若是周才人身体不适,改日再来吧!” “我,我,陛下,臣妾并无不适!”周珊珊岂肯放过这个机会,心一横也坐起身来,猛地摇摇脑袋,不停给自己鼓劲,袁紫烟这是故意的,就当她不存在,一个卑贱的婢女,看着也无所谓。 加油! 想想注定的贵妃命运,想想以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周珊珊猛地睁开眼睛,调整情绪,将双手环在杨广脖颈之上,吐气如兰,主动将樱唇贴了上去。 哎,杨广在这方面的耐力几乎没有,搂着周珊珊便又躺了下去。 床榻上传来令人燥热的呢喃之声,竟然还越来越大,两个人都进入了状态,真是臭不要脸! 尤其是周珊珊,放下了脸皮也就放得更开,一双小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应该是出嫁前在家受过这方面的特别培训,生涩的动作很快就变得娴熟起来,惹得杨广吃吃直笑,看着周珊珊的眼神越来越火辣。 “陛下,可曾想起洛阳的相遇?”周珊珊看似挑衅的问道。 “常入梦境。”杨广笑道。 周珊珊咯咯笑个不停,还抽空得意的瞅袁紫烟一眼,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说,我注定是皇帝高高在上的女人,你只配在一旁伺候我。 呸!这对男女没一个好人! 袁紫烟一边心里愤愤不平骂,同时也感到很沮丧,到底没阻挡住她,周珊珊运势太旺,还是走吧。 袁紫烟刚起身,周珊珊却发嗲道:“陛下,有些口渴呢。” “朕也想喝水。”杨广正在兴致头上,袁紫烟牙齿咬得咯嘣嘣直响,早知道这样就不留在这里了。 咳咳,杨广轻咳两声暗示,袁紫烟只得万般无奈的倒了一杯茶过去,而杨广却让周珊珊先喝。 周珊珊得意洋洋的喝了一半,杨广竟然端起杯子要喝她剩下的,妈妈咪的,这么快就被这个小妖精迷上了。 不过,茶杯刚端到杨广嘴边,极力促成周珊珊的许庭辅却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大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杨广刚趴到周珊珊身上,听到这话,连忙翻身起来,冷声问道:“到底发生何事?” 正文 第五二章 突厥铁骑 “皇上,三百里加急,突厥始毕可汗三万铁骑正朝雁门赶来,早则明日黄昏,晚则后日清晨就能到达。”许庭辅说道。 什么?杨广手一抖,茶水洒在周珊珊身上,周珊珊夸张的直哎呦,但是杨广哪里还顾得了她! 三万之众,还是铁骑,杨广不敢疏忽,披上衣服,急急吩咐道:“速速召集文武群臣商议此事!” 是!是!许庭辅连忙退出去安排了,袁紫烟则立刻帮着杨广更衣。 “陛下,春宵千金,明日再说不迟。”周珊珊裹着被子撒娇的拉住了杨广的胳膊,却被他一下子挣脱开! “胡闹,军机大事当前,朕怎能贪恋温柔乡!难道你想朕做被世人唾弃的昏君吗?!”杨广恼火的瞪了周珊珊一眼。 周珊珊吓了一跳,连忙光着身子跪在床上,带着哭腔说道:“陛下,臣妾,臣妾万不敢有此意。只不过觉得陛下辛劳一天,夜间,还……” 杨广哪有心情听她胡诌,急匆匆的往外赶。周珊珊慌了,知道惹怒龙颜,只能一把拉住袁紫烟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紫烟,你说陛下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你说呢?”袁紫烟翻了一记白眼。 “好紫烟,你跟陛下说说,就说珊珊是无心之过……” “得了吧!”袁紫烟推开周珊珊,鄙夷道:“以后还是长点心吧,首先看清自己的身份,再则做事分清主次,省得惹人厌!” “紫烟,你我同为洛阳选来,本该情同姐妹……” “紫烟,怎么还不跟来?”杨广远处的呼喊。 “来喽~” 袁紫烟毫不客气的甩开周珊珊,周珊珊失望的跌坐在床上,满脸落寞,连被子滑落露出玉体都未曾察觉。 也有几名宫女进来给她更衣,貌似毕恭毕敬,可是周珊珊怎么看,她们都像是在嘲讽自己。 周珊珊心生怒气,但这可不是自己家里,对奴仆举手就打,张口就骂,甚至都可以牺牲多年随身丫环的性命。这些可都是皇帝身边的婢女,虽无封号,但可以常常见到龙颜,根本没有自己打骂的份。 周珊珊觉得委屈,干脆扑到床上呜呜大哭起来,那叫一个伤心加绝望。 负责记录的文书房太监拿着毛笔犯了愁,小声对旁边的人嘀咕道:“不知圣上到底有没有临幸这位才人?” “不知,许是临幸了,你瞧衣衫都脱尽了。” “可有落红?” “才人还在床榻之上,未经验证。” …… 周珊珊羞得面红耳赤,宫里的人全都是怪物,不懂得廉耻,不仅要扒光了验身,竟然还对着一个全裸的人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皇帝不在这里,周珊珊当然不能留下,哇哇大哭着穿好衣服,然后哇哇哭着捂着脸离开了。不知道随行嫔妃听到了她的哭声,心里是否都要乐死了。 周珊珊一边狠狠的抹眼泪,心里恨死了袁紫烟。那丫头,疯疯癫癫,毫无半点涵养,为何得蒙圣宠至此? 原来只是听说,袁紫烟如何如何受宠,今日方知事实比传说更甚,分明是不离陛下左右,甚至还可以夜晚不用避讳? 想到这里,周珊珊双颊发烫,死的心都有了。 光顾着低头走路,没看见,迎面碰上一个匆匆往回赶的人,正是许庭辅。 “哎呦~”两个矫情的人都大喊道。 “哦,原来是周才人,老奴冒犯了。”许庭辅弯腰施礼。 周珊珊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是要被打入冷宫的人了,谁都可以冒犯。” “周才人可是为了今晚的事情烦心?” “哎,哀大莫过于心死,什么烦不烦的。”周珊珊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呵呵,周才人到底是年轻气盛。宫中时日甚多,不在乎一朝一夕,才人还要想开了才是啊。”许庭辅看似善意的安慰道。 周珊珊毕竟也是初次离家,举目无亲,听到这么温暖的话语,好像见到了亲人一般,含泪握住许庭辅的手,哭诉道:“许公公,这宫中只有你对我最好。” “我曾私下听人说起,您可是贵妃的好命,我这当奴才的无非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听许庭辅这么一说,周珊珊又来了点精神,但随即蔫吧了,“别说是贵妃了,就是当个美人、婕妤都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才人多虑了,无非是前方多了个绊脚的小石子,只要除掉就是一帆风顺。”许庭辅大有深意的说道。 “公公的意思是?”周珊珊双眼放光的问道。 “周才人聪慧无比,自然比老奴有法子。老奴自会在圣上面前替您周旋,以您的才貌,不当贵妃才是天理难容!” “可是,我心里还是没有底。” “这些时日,老奴继续为周才人打点,等回宫之后,才人还要记得多去拜访皇后,只要得到她的首肯,还怕没有圣宠?” 周珊珊经过许庭辅的点拨,如梦初醒,终于露出点笑意,不忘感激的施了一礼,“多谢公公指点迷津,若是珊珊日后有出头之日,定不会忘记公公!” “才人有心啦!”许庭辅笑呵呵的说着,躬身说道:“圣上走得匆忙,忘了披上外衣,我这是回去给他拿,不敢耽误,才人请便。” “嗯,公公日夜照顾皇上,甚为辛苦,珊珊不叨扰了。”周珊珊趁机又将一串珍珠链子塞到许庭辅手里,两人会意的一笑,各忙各的。 “对啊,本才人是贵妃命,岂是袁紫烟一个小小婢女可以阻隔的?哼,无非是一时挫败,我怎能轻易服输?”周珊珊抹了把脸上的泪痕,斗志昂扬的回自己房间去了。 许庭辅也是一脸阴笑,他之所以扶持周珊珊,一则是钳制袁紫烟,另外也是为自己铺路,皇后年纪大了,还得有新人延续他的富贵。 代州府邸。 “启禀皇上,突厥始毕可汗以朝见为由,带三万铁骑日夜兼程的赶来。”王仁恭说道。 杨广好大一会儿没说话,许久才开口说:“此次雁门巡行便是始毕可汗相邀,想必骑兵多为防身之用。” “陛下,突厥骑兵名闻天下,个个精挑细选,强健勇猛,有以一敌三之威。若是三万步兵倒也无妨,可是这骑兵三万,便实在是说不过去了。”王仁恭上前一步坚持自己的观点。 杨广点点头,环顾阶下,看着杨义臣欲言又止的模样,不悦的问道:“杨卿,可是有话要说?” 杨义臣连忙出列,毕恭毕敬的说道:“陛下,始毕可汗重兵朝见,于礼数不合。” 扑哧,袁紫烟忍不住偷笑出声,瞧杨义臣这话说的,硬往礼部上扣,生怕又被别人抓住把柄。 杨广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不耐烦的摆摆手:“杨卿有话直说无妨!” “谢陛下!”杨义臣连忙拱手,满脸诚恳的说道:“雁门在代州境内,为我大隋边关,那始毕可汗自不量力,何故喧宾夺主,邀请陛下巡行,却不朝见圣颜?再说这三万铁骑,数量之多已让人生疑,一路急行,更会让人多有猜度。” “那你以为如何?” “臣以为始毕可汗狼子野心,定有不轨之举!” 啪的一声,杨广的拳头重重砸在案台之上,眉头皱成一团。其实心情十分复杂,如果不来,将来突厥蠢蠢欲动,又为摇摇欲坠的大隋增添不少变数。可是冒险来到雁门,始毕可汗的举动确实是令人不安。 “臣万死!”杨义臣身如抖糠的跪下了,垂泪道:“许是臣已年迈,忧心忡忡,实在不安啊。” 杨广心头也软了,不管怎么说,杨义臣也是好意,沉声说道:“杨卿平身吧,即便朕有所不测,那也是天意使然,与你无关。” 杨义臣不敢再多说,心事重重的退到一边。 “突厥骑兵此时到了哪里?”杨广问道。 “估计再有一个时辰,便可到达胜州。” 杨广脸色变得更难看,这时王仁恭急急说道:“陛下,胜州在马邑之北,恳请陛下让我暂回马邑。若是始毕可汗将骑兵安置在马邑之北,臣便亲领可汗前来朝拜陛下。若是始毕可汗稍有不轨之心,臣定拼死阻挡,誓死保卫陛下!” “马邑有多少兵马?” “精兵十万!” 杨广点点头表示许可,王仁恭不敢耽误,立刻起身火速赶回马邑,做好军事防御工作。 “皇上,雁门虽修葺一新,但前方并未有护城河吊桥等防范,且山势起伏,树草茂盛,若有伏兵,难以发现。还请移驾晋阳,以保万无一失。”杨义臣建议道。 “请陛下移驾晋阳!”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杨广一声冷哼:“不管始毕可汗目的为何,倒是星夜兼程,快马加鞭的往这里赶,不排除其急于见朕的可能。而时至今日,晋阳竟不见有官员前来,不知揣了什么心思?难道还要朕仰晋阳臣子不成?朕偏要在此处等,届时连同始毕可汗同赏雁门!” 这话在袁紫烟听来有点像孩子赌气,此时的李渊,也就是李世民的父亲,时任山西河东慰抚大使。杨广绕道前来,而并不见李渊父子前来朝拜,连袁紫烟都不太明白,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 正文 第五三章 父子情深 而且,杨广留在此处,也有赌博的心思。苛捐杂税,役工无数,天下百姓怨声载道,群雄蠢蠢欲动,都盯着杨广屁股底下的宝座,如果突厥再起反心,大隋内忧外患,前途未知。 前方还没有消息返回,杨广外强中干,身体虚空,一熬夜就哈欠连天。袁紫烟看他实在熬不住,便劝慰他先回去休息。 路上杨广问道:“紫烟,此次突厥朝拜,是凶还是吉?” “遇事不决可以占卜,竟然你已经问道了,不如便起一卦吧。”袁紫烟当然知道是凶,只是不能明说罢了。 杨广抬起头,看见星空浩瀚,沉吟片刻便问道:“便用这星字测如何?” 星星的星? 都这个时候了,杨广依旧不改浪漫本性,袁紫烟实在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于是有模有样的掐指算来,一会儿抬头看看天空星象,一会儿又嘴中念念有词,最后,面色凝重的问道:“大哥,此卦十分不吉,还是听大家的意见,退到晋阳去吧。” “你还未对朕测字,怎么就说不吉?” 哎,这个杨广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袁紫烟舔舔嘴唇,说道:“这星星本身就是夜间出没的隐晦之物,司天监夜观天象,每有流星、飞星、坠星,皆为不祥,这是其一。” “嗯,其二呢?” 真是让你气死了,袁紫烟暗自嘟囔一句,又说道:“但从这字面上来看,这星字中虽含有生机,但却压在日头之下。大哥,恕我直言,这意味着你将会有一场浩劫。” 杨广沉默了,面色十分凝重,本以为他动了心,没想到一开口又说道:“黑夜漫长,日月交替,既然是有生还的机会,那朕何需畏惧此劫?” “明知是劫难,就该尽量避免,这是明智之举,否则还连累无辜之人。”袁紫烟老大不情愿,你的命运那是历史上铁板钉钉的事情,可是历史上从来没有一笔提及本姑娘,死于乱军之际太不值了。 “紫烟,非是朕执拗,假若命中注定该有此一劫,就算躲避,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杨广回头黯然问道,这个,袁紫烟倒有些语噎,是啊,历史上黑纸白字写的清清楚楚,如果因为自己而对历史有所改变的话,那么历史轨道就会随之改变,是否还能回家去呢? 想到这里,袁紫烟不由打了个寒战,好在杨广并不是因此死的,史书上记载他到底还是逃过了这一劫,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然而,与突厥可汗同赏雁门的美好愿望还是彻底被粉碎了,再没有聚会的可能。 四更天时,便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皇上,大事不好了!” 还未睡实的杨广梦中惊醒,翻身爬起,颤声问道:“可是突厥心存不轨,举兵来犯?” “正是!”这位满头冷汗的侍卫说道:“突厥骑兵已然兵临马邑,马邑郡守王仁恭王大人正率军抵挡,胜负未知!” “再探来报!”杨广气急败坏的大声怒道,侍卫立刻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该来的还是来了,杨广这步棋从现在来看,已经是彻底赌输了。袁紫烟不忍埋怨,上前说道:“大哥,赶紧让大家伙收拾一下,咱们尽快离开这里吧。” 嗯,杨广点点头,猛然起身,血压骤然升高,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紫烟,快给朕些药粉。” 待盛放药粉的小瓶拿到手,杨广颤抖着手掌倒出平日几倍的量捂向口鼻,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朕乃真命天子,就不信这个始毕能奈朕如何!” “确实伤不了你的性命,但是此处坚决不能再待了,哪怕是为了臣子和妃嫔的性命,也得赶紧走!”袁紫烟不由分说,架着杨广的胳膊就往外拉。 杨广重重叹了口气,推开袁紫烟,幽幽道:“朕既然执意前来,又怎会置身事外?那突厥不过三万骑兵,而马邑却有十万精兵,兵力悬殊不说,骑兵擅骑射奔跑,对阵军前并无太大优势,无需慌张。” “你再这么说,我可就真的生气了,难道非得有刀架你脖子上才清醒吗?”袁紫烟气得全身发抖,也可能是吓得:“大哥,人都会犯错,天子也不是神仙,当然也有错误。你这分明就是嘴硬,不肯面对自己的过失!你要好好想想,究竟是面子重要还是大家的性命重要!” 杨广一怔,随即焦躁的在屋内来回踱步,最后语气肯定的说道:“紫烟,朕随后就到。你先带着杲儿离开,确保他的安全,切记一定要把他带回大兴。另外朕再给你写一封密诏,如果朕命不保,便可宣读此诏书,令杲儿继位。而在此之前,千万不要走漏任何消息,尤其是朕的次子,杨暕!” 杨广一共有三个儿子,长子杨昭,高富帅一枚,仁善孝顺,各种优点,杨广夫妇都很喜欢这个孩子,杨广更是登基后便将他立为太子,可惜天不假年,英年早逝。 次子杨暕,还活着呢,只不过花花肠子一大堆,且心胸狭隘,报复心很强,不太让杨广放心,干脆就软禁起来,只派些老奴服侍。 最让杨广疼爱不已的便是小儿子杨杲,聪明俊秀又有仁爱之心,颇具帝王之相,所以杨广便有意将皇位传给他,只是这孩子年纪太小,今年才九岁。 平日杨广对杨杲便用心良苦,此次出行不知是有意让小儿子开开眼界,还是不放心宫中险恶,一直带在自己身边,耳提面命。 杨杲很快便被带来,很讨人喜欢,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一双大眼睛清澈见底,秀挺的鼻梁下面一张柔软的小嘴总是抿着,显然是个心底纯善的好孩子。 “父皇,不知叫孩儿来有何吩咐?”杨杲还没醒明白,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道。 杨广冲他招招手,揽在自己怀里,脸上慈爱之情溢于言表:“杲儿正在美梦之中,被父皇搅扰,是否心有不满?” 杨杲咧嘴一笑,乖巧的依偎在杨广怀中,“再美的梦境也比不过父皇的慈爱。” “杲儿最能讨父皇开心。”杨广眼眶潮湿了。 好煽情的父子相聚画面,袁紫烟差点就要泪奔,既然杨广就是不走,要坐镇代州,用天子的威压震慑反贼,那么自己也没有再逼迫的必要。 袁紫烟拉起杨杲的小细胳膊,说道:“杲儿,别啰嗦了,赶紧跟阿姨走吧!” ?杨杲扬起稚嫩的小脸,追根刨底的问道:“阿姨为何物?” “呃,阿姨就是那个,哎呀什么何不何的,赶紧跟我走,路上慢慢给你解释啊。” “去哪儿?” “回大兴啊!” “太好了!”杨杲拍着小手跳起来,雀跃道:“父皇,出来已久,孩儿真的很想念母后。” 杨广微微一笑,“我早知杲儿思念母后,便让你啊,那个烟姨娘先带你回去。” “那父皇呢?”杨皋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父皇?父皇还有些要事处理,等处理完毕,自会与杲儿团圆。”杨广含糊道。 然而杨皋却站着不动了,小眉头皱得紧紧的,表情严肃的问道:“父皇,可是发生了重大变故?” 这孩子真是聪明,才九岁,就能细察入微如此,袁紫烟在心里赞了一个。杨广有意遮掩,又笑道:“非也,只不过父皇觉得你还过年幼,担心你思念母后,不该外出太久。” “不对!”杨杲摆摆小手,“即便是让孩儿先回宫,父皇不仅不一起走,而且还是深夜将孩儿唤醒。依杲儿之见,父皇定是遇到了万般危机之事!” 这,杨广无奈的重新拉过杨杲,凭借这孩子的聪慧,眼下是编不出更好的理由了,叹了口气,如实的说道:“杲儿,你有所不知,那突厥可汗相邀是假,犯我大隋才是真。如今他带了三万铁骑,正在马邑与王仁恭厮杀,胜负难料。父皇不想你有任何闪失,你可不要辜负父皇一片苦心。” 父皇! 说着,小杨杲噗通一声便直直的跪下了,两行清澈的泪水汹涌而出,“孩儿承蒙父皇宠爱,七岁便封为赵王,显赫无比。如今父皇深陷为难,杲儿既是父皇孩儿,也是父皇臣子,岂能置君之安危于不顾,自行逃离?若是儿臣先行逃离此地,父皇若有丝毫闪失,杲儿怕是此生都不能释怀!” “朕的杲儿!”杨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伤感,将杨杲紧紧搂在胸前,欣慰的说道:“有杲儿此番话,这大隋江山朕便可放心交付给你。” “孩儿诚惶诚恐!”杨皋固执的说道:“父皇康健,怎能说这晦气话,况且杲儿之上还有二哥,杲儿绝没有觊觎太子之位。” “杲儿,莫要再犟了,还是和你烟姨娘速速离开此地。这是圣旨!”杨广狠狠心板起脸。 “不!” 杨杲十分倔强,噗通跪在杨广面前,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坚持道:“孩儿哪里也不去,就守在此处陪伴父皇!若是马邑失守,突厥铁骑来犯,杲儿也要凭借一人之力,保得父皇太平!” “唉,你如此孱弱,如何敌得过?”杨广有些着急了。 “那儿臣宁愿死在父皇之前!”杨杲目光坚定。 正文 第五四章 煽情告别 你?! 杨广本就心烦,见儿子不听话,气得巴掌都扬了起来,杨杲虽然害怕,但依然倔强的昂起头路,白皙的小脸上两道泪痕。 “再不走,父皇定要重重责罚你!”杨广恼道。 “儿臣即便被强行带走,只要得遇时机,便会再来寻找父皇!”杨杲含泪道。 杨广心急如焚,高高举起的巴掌重要要落下来了,杨杲吓得闭上眼睛,袁紫烟连忙拦住了,毕竟孩子是一片孝心。 “大哥,我试着劝劝孩子。”袁紫烟给杨广使了个眼色,又对杨杲说道:“杲儿,我呢,可以给你保证,你父皇一定会安全的回到大兴去。你先跟着我回宫,不要让你母后担心好不好?再说了,你不在你父皇身边,他就可以轻手利脚,反而是你如果还留在这里的话,他顾前顾后,说不定会因此受到无谓的伤害。杲儿,你忍心看到那样的场景吗?” “……” “叫我烟姨娘!” “嗯,烟姨娘,非是杲儿顽劣,你想,既然突厥早有准备,怕是一路之上也少不了他们的奸细,甚至是伏兵。所以,杲儿断定,我们逃往大兴的路上必定是危机重重,如果杲儿被俘,势必会被他们用来要挟,届时不仅母后担忧,也会让父皇担忧。” 晕死,这小家伙说的还挺在理,怎么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层呢?袁紫烟揉揉发胀的脑袋,眼看天际泛白,如此拖延下去,谁也别想跑啊,“那我们就先逃到晋阳去,那里有重兵把守,想来是安全的。” “在杲儿看来,晋阳和大兴沿途都是一样,充满凶险。烟姨娘,我为父皇宠爱的儿子,若是被有野心的晋阳大臣劫持,又该如何?”杨杲又问道。 “你史书读多了吧!哪有那么多如果!”袁紫烟直咧嘴。 “父皇,不管怎样,孩儿是不会离开父皇半步的,假若危机得以解除,孩儿服侍您直至天年。而如果有何意外,孩儿愿陪着父皇共赴黄泉,不至于寂寞。”杨杲含泪说道。 杲儿!此时的杨广泣不成声,“你这又是何苦,朕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你正值大好年华,何故要说这晦气话!” “孩儿的命是父皇给的,还有什么不能拿来回报?” 又是父子间的煽情痛哭,袁紫烟彻底崩溃了,太懂事的孩子也挺讨人厌的。唉,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自己穿越之前,能对父母也偶尔说上几句贴心话,即便永远留在隋朝也没有太大遗憾。 见这亲爷俩,做事风格都一样,竟然都不走,袁紫烟倍感无奈。好,你们不走是吧,姑奶奶我走!本来你们的死活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正想着,杨广倒开口了:“紫烟,你身为女子,不惹人注意,趁夜离开这里吧。在宫中你积怨甚深,不要再回去,还是回到你父亲那里去吧。” 嗯,袁紫烟点点头,本姑娘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心里酸溜溜的,但是在她看来,绝对不能为了一个早就死了一千多年的古人当殉葬品。 好吧,你们保重。袁紫烟拱拱手,一只脚刚踏出门槛,身后的杨杲追上来了,“干嘛?你想跟我一起走,还是不让我走?”袁紫烟不耐烦的质问道。 杨杲却将一把精致的腰刀递到她手中:“烟姨娘,这刀送给你防身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袁紫烟傻住了,很是无语。我靠,一个九岁的小屁孩,情商竟然这么高,不是所有的小大人都讨人喜欢的好不好?袁紫烟心里开始纠结起来。 不行,不行,老娘是谁啊?虽不能说是铁石心肠吧,那也是往高冷一族贴谱的,说干了喉咙你们就是不走,这是自找的,别怪我不陪着你们。 人都是自私的,本姑娘只是个弱女子,何苦陪着你们冒险! 袁紫烟狠狠心咬咬牙,甩甩头发又把另一只脚迈出了门槛,坚决不能回头! “对了烟姨娘,路途遥远,杲儿随身并无金银,这些佩饰你留着换作盘缠用吧。”杨杲又递过来一些玉佩挂件,应该能换不少银子。 袁紫烟停下脚步,嘴角直抽,叉腰质问道:“小鬼,咱俩素昧平生,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杨杲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杲儿从记事起,鲜少见到父皇开怀的样子。但自从有烟姨娘在父皇身边,父皇便比平日多了许多笑声,杲儿自然是感激不尽。” 呼!袁紫烟猛拍了一下脑门,牙齿咬的咯嘣嘣直响,绝对是他妈的攻心术!再看看屋里那个可怜巴巴的杨广,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跟个流浪猫似的。真是服了这对父子了,难怪能生在帝王家。 算了,不走了,不走了!豁出去了! “真是让你爷俩害死了,本姑娘不走了!但是说好了啊,真要有危险时刻,本姑娘肯定先顾自己!”袁紫烟蔫头巴脑的重新走回屋里坐定。 杨氏父子自然是欣喜万分,袁紫烟却是满脸愁容:“大哥,此时也不能不妨,万不能再有任何侥幸心理。那始毕可汗分明就是狼子野心,想要侵吞大隋江山。” 杨广重重点点头,传令道:“吩咐下去,整装待命,随时准备撤离。” 杨广身体状况堪忧,袁紫烟服侍他再躺下休息一会儿,杨广不忘将小儿子杨杲揽在怀中,不时被惊醒,第一反应就是看怀中孩儿是否安然无恙。 唉,真是个好父亲。 袁紫烟平日这号称睡佛的人却失眠了,史书记载的都是大框,谁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这天,天蒙蒙亮,但却没有往昔的朝阳喷薄而出,天气有些阴沉,还淅沥沥下起濛濛细雨,秋意甚浓。 杨广睡意欠佳,早早的起来坐在床塌边发呆,其实心里十分焦急,不知道马邑十万大军能否抵抗住突厥的三万铁骑。 铁骑兵虽然精装勇猛,但是只适合在平原作战,其杀伤能力以及奔跑速度才会淋漓尽致的发挥优势,而一味强攻城池,恐怕优势不大。如果突厥铁骑侥幸获胜,那也是大伤元气,仅靠着代州屯兵也可以将他的残余部队悉数灭掉。 “圣上,大事不好了,不好了!”许庭辅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随着他一块进来的,还有个全身是血的士兵。 杨广脸色一凛,猛然起身,呵斥道:“何事如此惊慌,慢慢说来!” “父皇!”杨杲也被吵醒,看见那位满脸是血的士兵十分害怕,小脸煞白,瑟瑟发抖,袁紫烟连忙将他紧紧搂住,轻声安慰:“别怕,有烟姨娘在,谁也伤不了杲儿。” 杨杲这才安静下来,躲在袁紫烟怀里不再嚷嚷,杨广眼神充满感激的看了袁紫烟一眼,只听那名士兵气喘吁吁的回报:“启禀陛下,始毕正亲自带领三万骑兵向代州赶来!” “什么?!” 杨广大惊失色,继而恼道:“不是还有马邑抵挡吗,为何十万大军阻拦不了这三万铁骑,难道王仁恭也跟着一起反了不成?!” “皇上明鉴,王郡守亲自率军拼死抵抗,小的来时他已然身负数伤,至今生死未明!王郡守将自己所乘战马送与小的,让小的速速来给皇上送信,请皇上勿要再留在代州,速速移驾晋阳!”士兵急急说道。 杨广一脸颓废,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说始毕就带了这三万骑兵来,为何悉数都杀向代州而来?那么,与马邑恶战的究竟是哪里的士兵,难道还有趁火打劫的不成?” “皇上有所不知,那始毕阴险狡诈,骑兵三万只是明数,由始毕亲自带领。其让手下士兵伪装成百姓藏于城中,雁门周围山脉也隐匿为数不少的突厥兵,如今与王大人厮杀的正是这些人!” “大约有多少人数?” “目前观之,十万有余!” 杨广一下子蹲坐在地上,十万,还只是初步判断!看来始毕为了杀自己,那是下了血本啊!如果马邑失守,代州也岌岌可危! “始毕,你狼子野心,必招天谴!”杨广气得脸色都变了。 “大哥,现在不是骂始毕的时候,咱们赶紧去晋阳吧,否则真的就晚了!”袁紫烟连忙将杨广扶起来,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好,速速集合,前往晋阳!”杨广终于下令了。 随行将士毕竟是训练有素,很快就集结完毕,等待命令即刻出发。 但文物群臣**嫔妃加上侍从超过万人,平日都骄纵懒散惯了的,吃喝拉撒都有人管,猛不丁搞急行军,一时间全都乱了套。 有忘了拿奏折以及文房四宝的,有找不到珍贵首饰的,大家跑出来又跑回去,来来回回好几趟,闹闹吵吵,大呼小叫,乱成一锅粥,耽误了不少时间。 时间就是生命,平日那些看似足智多谋,稳重老练的臣子也大都乱了手脚,还有吓出病来的,捂着胸口直哎呦,还有两个年纪大的,干脆口吐白沫下不了床,却还嚷嚷着什么忠君报国。 至于嫔妃们,谁都能想的出来,个个花容失色,哭哭啼啼,但她们身居**,养尊处优,根本不懂兵临城下是何等危险境地,至此都不忘收拾细软,以及平日钟爱的贵重衣物。 正文 第五五章 破解困局 “陛下,微臣护送您先行离开,大臣以及后廷女眷由犬子宇文承基负责。”宇文化及脸色蜡黄的跑了过来,低着头战战兢兢的模样。 袁紫烟对他可没有好脸色,如果不是他执意劝杨广来这鬼地方,也就不会陷入今天的仙境。杨广也是脸色铁青,心里对宇文化及也有老大不满意,但是此时降罪武将非明智之举,略微点头,“就依卿之言!” 宇文化及感动的差点都要跪下了,热泪盈眶,说明皇上还是器重他的,慌忙传令下去,护送皇上前往晋阳避难。 “速派人前往晋阳救援!”杨广又吩咐了一句,不忘一手拉着小儿子杨杲,另一只手则紧紧拉着袁紫烟,身后则屁颠屁颠的跟着丝毫不敢放松的许庭辅。 从手掌传来的冰冷温度和潮湿水气,袁紫烟知道杨广心里也是十分慌乱,即便是贵为天子,生死攸关之际,也是担惊受怕,脆弱无助。 “陛下,不要丢弃臣妾啊!”嫔妃们一看皇帝在侍卫的簇拥下要走,以为杨广不要她们了,吓坏了,这回倒是什么都不要了,披头散发的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堵住杨广的去路。 侍卫们左右为难,都是宫中的主子,不好推搡,只得高声抚慰,让她们退到一旁,等候安排。节骨眼上,只要有一个不肯退的,大多数也都不甘心,依旧梨花带雨的围在杨广四周,可怜巴巴的希望杨广能随身带着自己。 “瞧你,这么多天一个没用上,节骨眼上反而碍事!”袁紫烟不由埋怨了一句,倒是让自己人耽误了不少时间。 杨广还没说话,许庭辅从后面挤过脑袋,尖声呵斥道:“大胆袁紫烟,竟敢亵渎圣上!” “亵你个大头啊,再废话就滚后面去!”袁紫烟没好气的嘟囔一句,许庭辅又被骂愣了,满腹委屈,但看杨广不说什么,也只得把剩下的话憋回肚子里去。 “诸爱妃,情况紧急,需分路而行,尔等由侍卫军统领宇文承基将军护送,无需惊恐。”杨广沉声道,不得不说,皇帝不是白当的,关键时候hold住场。 嫔妃们面面相觑,半信半疑,宇文承基见状,挺身挡在杨广跟前,不客气的说道:“请大家速速靠后,勿要耽误圣上时辰,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啊~ 这招比什么都管用,嫔妃们不甘心的退到一旁,一行人刚要往外冲,突然一个凄厉的声音传来,“陛下若是抛弃姗姗,姗姗唯有以死殉节!” 大家回转过头去,袁紫烟一看,立刻气懵了,原来是周珊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三层小楼的楼顶,哆哆嗦嗦的跪在上面祈求杨广带她一起离开。 真是添乱,各跑各的要紧,贱人就是矫情! 杨广有些迟疑,并非是想随身带着她,而是万一真跳下来血溅当场,其他的嫔妃兔死狐悲,不知又要生出什么变数来。 袁紫烟哼了一声,叉腰道:“周珊珊,收起你这一套吧!你爱跳不跳,地球少你一个绝对不寂寞。” “你!袁紫烟,你好狠的心肠!”周珊珊小脸立刻涨红了,但是她的目标是杨广,又可怜兮兮的喊道:“陛下,臣妾知道袁紫烟之语并非陛下本意。” “那个……”杨广还是扬起了手,正寻思着该说些什么,袁紫烟又说话了。 “提醒你一句啊,最好头朝下,一跳致命,否则摔个半身不遂,拉尿在床,口斜眼歪,可没人照顾你!”袁紫烟回过头,不容置疑的说道:“大哥,咱们快走!” 杨广点点头,依然小声问了一句:“紫烟,适才总该安慰一句,朕可要落下这无情的骂名了。” 袁紫烟边跑边说:“大哥,看来你还是不了解女人。放心吧,越是这样她越不会跳。” 杨广似懂非懂点点头,袁紫烟不忘抽空往后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垂头丧气的周珊珊在侍卫的搀扶下颤巍巍下楼来。 切,周珊珊的心思很简单,扮可怜,惹君怜。其实在她看来,皇帝怎么会有危险呢,跟着杨广不仅可以得到最大的安全保障,而且,还会落个与帝同甘苦,共进退的好名声,回宫后,少不了封赏。 还是嫩了点,不知道此次是杨广死前最大的一次劫难,没有半点浪漫色彩,也许跟着他才是最大的危险。 这时候不能再坐威风华贵的龙辇了,几匹骏马牵了过来,杨广不忘把儿子杨杲先抱上一匹高头大马,然后又推着袁紫烟上去,最后才是自己。 头一次,袁紫烟心中感到很温暖,都说帝王无情,关键时候,还是很地道滴!杨杲虽然年幼,但自幼习练骑射,驾驭马匹的能力比袁紫烟都要强。 城门大开,众人簇拥着杨广一行向南逃去。然而刚刚出行不到半里地,便有士兵策马狂奔而来,等来到杨广面前,跳下马,连滚带爬的上前,急急说道:“陛下,大事不好了,始毕带领三万骑兵,此时离此不足二百里!” “不好!”宇文化及脸都变绿了,猛然抽出了腰间佩剑,大手一挥,下达命令:“加速行程,赶往晋阳!” “陛下,万万不可啊!”一人冲了出来,跪地说道,正是杨义臣,只见他满脸忧郁,急急说道:“陛下,臣戎马几十年,深知突厥骑兵的奔跑速度,只怕是我等赶不到去往晋阳一半的路程,便可被其追上!” “依爱卿之意,又当如何?”杨广连忙问道。 “目前唯一之计当回代州城规避!”杨义臣斩钉截铁的说道。 “荒唐!”宇文化及恼道:“刚刚逃出,怎可此时回去?突厥骑兵虽行程迅速,但其作战能力稍显逊色,我方却有两万精兵,即便如此也可与之打个平手,何况晋阳再有援兵赶来,定然杀的突厥兵有来无回!” “宇文化及!”杨义臣猛然起身,气得全身直哆嗦,点指着他说道:“我真是后悔,不该当初纵容你这鲁莽匹夫,让陛下陷此危难!那始毕三万骑兵只为领头军,否则如何可以拖住马邑王仁恭十万精兵!定是暗藏祸心久矣,在这雁门四处埋下了不知多少士卒!” “陛下!”不等杨义臣分析完,宇文化及恼羞的打断他,对杨广拱手道:“陛下,铁骑虽快,毕竟还有几十里距离,如快马加鞭,辛苦赶路,尚可安然去往晋阳,万勿再耽搁!” “陛下,此时前去凶多吉少,臣老矣,人头不如宇文大将军金贵,这就自行了断,但请陛下暂回代州城避嫌。”杨义臣十分悲愤,从怀中猛然掏出短刀架到自己脖子上,含泪道:“陛下,如有来世,你我再续君臣之义!” “且慢!” 杨广一声大吼,急速跳下马,夺过杨义臣的短刀,上面赫然几滴血迹,再看杨义臣脖颈,已然划破一层皮肉。 “爱卿何故以死相逼,朕信你便是!” “谢陛下!”杨义臣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杨广亲自扯下自己身上一条绸布,给杨义臣包扎上,随即威严的下令道:“依杨尚书之言,折返代州!” “陛下!”宇文化及心有不甘。 “违令者,立斩不饶!”杨广脸一沉,再次跨上骏马,率先往回赶路。 所有人跟着杨广掉头,再次赶往代州。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其实这次杨广的决定,在袁紫烟看来十分正确。 前前后后也得有多半个时辰了,等回到代州城,竟然还有些大臣和嫔妃依然没有收拾好,宇文承基忙得满头大汗,甚至烧掉了不少奏疏还有衣服,但是依然有不少人舍命不舍财,肩上背,手上抱,就是不舍得松手。以至于宇文承基嗓子都喊哑了,手紧紧握着长剑,实在不行就杀几个以儆效尤。 令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先行逃离的杨广一行竟然又折返回来了,文武大臣心里都咯噔一下,知道一定是有更大的危险袭来。 但嫔妃们头发长见识短,还以为杨广不舍得她们,喜极而泣,拉着长腔又扑了过来,乱哄哄的吵得人直头疼。 杨广一言不发,宇文承基迅速挡在他前面,急的满头大汗,但是皇帝不下令,他也不敢对妃嫔下手,只得用胳膊已经剑鞘往外推。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别让宇文承基那么为难了!”袁紫烟实在忍不住,插了句嘴。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宇文承基怎能应对此时的局面?”杨广反问道。 “总不能就这么被她们挤成肉饼吧?”袁紫烟满脸不悦。 “朕相信紫烟地定有妙计。”杨广闪过一丝坏笑,袁紫烟会意,点了点头。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这些嫔妃中身份最高的王妃脸上,立刻雪白的脸上出现了五道血痕,大家全体愣住了,一时鸦雀无声。 打人的正是急脾气的袁紫烟,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皇上面前黏糊,杨广要是把时间都用来哄媳妇身上,还能和群臣商议对策吗? “都他妈的给姑奶奶我往后退,谁再敢说一句废话,别怪姑奶奶我心狠手辣!”袁紫烟瞪着眼睛怒斥道。 正文 第五六章 兵临城下 众嫔妃虽十分不满,但是都老实的闭上了嘴巴,退到一旁,那个被打的王妃,颜面尽失,看着袁紫烟的眼睛都能冒出火来,捂着脸哼了一声,愤愤的回自己房间了。 杨广也冷声道:“先暂回各自房间,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出来。” “是!” 杨广沉默片刻,又面若寒霜的补充了一句:“每人配短刀一把,用以自卫,非常时期当自裁!” 啊?众人一片惊呼,愣神之际,杨广已急匆匆回厅堂,身后传来妃嫔们绝望的低低啜泣之声。因为她们终于知道事态有多么的严重,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因为天气阴沉,光线十分黯淡,好似黄昏一般,大家的心情也如这天气,个个面色凝重,噤若寒蝉。 “信使此时可到了晋阳?为何不见有人来报?”杨广急急问道。 报! 正说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在两人的搀扶下终于来到了,正是被派往太原通报的那名士兵。士兵脸部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看不清本来容貌,一条胳膊被砍去,身上伤口无数,背后还插着一支箭,靠着忠诚的信仰,努力维持着最后一口气。 “启,启禀皇上,离代州城六十里地,突然杀出一股突厥士兵,奴才自知无法赶往太原送信,便折返而来。期间与百人厮杀,拼得性命回来,请皇上保重!” 噗,一口鲜血喷出,士兵倒地而死。 满室哗然,大家心惊的同时,也感叹这名士兵的神勇,若不是信念坚定,又怎会独自一人突破百人的包围圈,赶回来通风报信。 杨广重重的叹了口气,命人先抬出去,等逃过此劫再行厚葬以及安顿家属等事宜。 宇文化及脸色非常难看,看来杨义臣又说对了,前方果然早就有突厥兵埋伏,如果当时执意前往晋阳,生死难料。 “信使无法到达晋阳,诸位有何对策?”杨广一脸愁容。 “陛下,无论如何也不能断了与晋阳的联系,还应速速再派使者前去。”杨义臣急急说道。 “朕亦知这个道理,但突厥早有防范,想必已经切断了前去晋阳的所有途经。”杨广叹息不已。 “陛下巡行雁门,周边数郡都已搭建临时行宫,即便不送信出去,想必晋阳官员不日也会来朝见陛下。”一名大臣说出了个无奈之举。 大家都没吱声,时间急迫,唯有早点送出信去才能早做安排,否则等晋阳官员慢悠悠来了,代州可能早就被血洗一空。 宇文化及也一直没敢说话,脸色很是难堪,这次之所以众人受此劫难,与他当初极力促成雁门巡行有必然关系。 如果皇上真的死在这里,那么自己一定会成为千古罪人,即便是能得以逃脱,恐怕也会成为别人排挤的把柄,宇文家族的繁盛怕是就要断送在自己手里。 宇文化及后悔不已,一心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甚至都忘了当前的主要矛盾是什么。 “陛下,臣有一计,不知可行否?”宇文承基英眉紧锁,出列沉声说道。 “直说!”杨广头疼的摆摆手。 “可使信鸽夹带信函。” 众人一怔,杨广也陷入深思,不失为当下最好的办法,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突厥防范很严密,恐怕早有弓箭手等候一旁,断了去路。 “值得一试。”杨广不是太确定,说完后便让人前去安排。 已经过了饭点,没有一个感到饿的,反而心里堵得慌。 “若是突厥围困代州城池,朕有一事相托。”杨广说着起身,竟然冲着群臣拱了拱手。 众人惶恐不安,哭咧咧的齐刷刷跪下了,“折煞臣等也!” 杨广叹了口气,说道:“众卿暂且平身,听朕一言。” 室内鸦雀无声,杨广环顾四周,眼泪扑簌簌就掉了下来,叹息道:“朕十二岁立为晋王,继而承蒙先皇信任,立为太子,继而忝居大位近十二年,权倾天下,乾纲独断,富有四海,朱轮华毂,不枉此生。得蒙众卿鼎力相助,才得以有一二作为,实难青史留痕。近些年来,朕常感世事变化无常,生命朝不保夕,未免急功近利,劳役重赋,致使百姓怨声载道。” 哇! 众人又齐齐的哭了起来,杨义臣哭得最凶,捶胸顿足,拉长声调哀声道:“君王之悔,臣子之过也!皆是臣等未能尽心辅佐之缘故!” 杨广听到这话,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袁紫烟心里明白,他这是后悔了,后悔不该对杨义臣起疑心,冷言冷语。 “如今,始毕狼子野心,重兵压境,朕唯有与将士共存亡赎罪。” “臣等必拼得性命保皇上性命无忧!”宇文化及连忙大声说道。 杨广无力的摆摆手,沉默片刻,叹息道:“人终有一死,然国不可一日无主,朕若身亡,新君当立,以保我大隋千秋万代。” 台下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都仰脸看着杨广,“朕之幼子杨杲,品行俊秀笃学,颖才具备,可立为太子。若突厥围困,当以保杲儿为先。” 阶下所有人都大感意外,议论纷纷。先太子英年早逝,顺延下来也该是杨广的次子,齐王杨暕。齐王因骄纵奢侈,逐渐受到杨广冷落,更是有传言说杨广有意立幼子杨杲为太子,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杨杲仁善敦厚,有目共睹,但是年纪也太小了点,刚刚九岁而已,虽有不少大臣倾向杨杲,也是静等他长大成人,再递奏疏,果真是世事难料,这件事到底还是过早提上日程。 “父皇!”未等众人开口,一旁的杨杲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眼泪濛濛的说道:“儿臣誓与父皇共进退!” “杲儿。”杨广柔声拉起杨杲,凝视着他俊美的脸庞,“杲儿虽天资聪慧,但毕竟年幼,还望众卿家多加扶持。” 还是没人说话,如果杨广遭遇不测,次子杨暕又在大兴城中,难免不会封帝,届时又会是一场浩大的腥风血雨。 终于,还是每次说话都担心僭越,但还是会说的杨义臣站了出来,倒头便拜,战战兢兢的说道:“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杨广脸色一凛,不悦的问道:“杨卿为何意啊?” “赵王聪慧过人,臣等有目共睹,但弟弱兄强,恐怕要掀起一番滔天巨浪。届时,兄弟反目成仇,臣子拉帮结派,大隋江山将会陷于风雨飘摇之中!”杨义臣直言道。 “暕儿美姿雄伟,深得朕心,然其之能在疆场,而不在江山。此番安排乃朕深思熟虑,无须再议!” “老臣也不赞同!” “臣不赞同!” …… 杨义臣开了个头,其余平日里与杨暕关系不错的大臣也跪下一大片,口中说得都很好听,皇上洪福齐天,此时说身后事尚早,等回到宫中再说不迟。 杨广脸色铁青,杨杲却站在一旁,面露微笑,小声道:“儿臣不在乎天子之位,父皇,即便是二哥登基,也会改掉许多劣习,成为一代明君。” 杨广爱怜的看着这个太懂事的孩子,心里十分酸楚,打算临死之前再为爱子搏一回。 袁紫烟却制止了杨广,低声道:“大哥,这些事儿,现在商量确实有点早,回宫后再说。” “朕可否还能回宫?”杨广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甘的希冀。 “命不该绝,当然可以回宫。”袁紫烟急于给杨广定心丸,把天机都泄露了出来,又解释道:“反而你刚才那番话,有害而无益。” “何出此言?” “你想啊,咱们困在这里,宫里得到消息后,杨暕肯定会来救咱们的,因为他想当然的认为自己会成为太子。但是半路要是听到太子立的是杲儿,你就能保证他不会有其他想法?说不定还会趁乱打劫,这种父子兄弟残杀的事情还少吗?”袁紫烟一脸严肃。 杨广猛然打了个寒颤,懊恼的说道:“朕急火攻心,差点害了杲儿。” 见袁紫烟和杨广在上面交头接耳,下面的臣子都不敢吱声,心里也在暗自揣摩,这个袁紫烟到底什么来头,什么事儿都能说得上话。 “就依众爱卿之言,此事回宫后再议!”杨广略带几分喜悦的从下面挥挥手。 众人诧异不已,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想开了?这袁紫烟到底跟皇帝说了什么? 不过,大家还是比较高兴的,皇帝有信心,军心才会稳。 “报!” 又是一声大喊,里面带着几分惊恐不安,大家的心立刻又揪到了嗓子眼。 “启禀陛下,之前所放出的信鸽悉数被突厥伏兵箭支射落!”士兵急匆匆报告。 啊?众人一时间都慌了神,消息出不去,又怎么会搬来救兵! “该如何是好?!”杨广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大声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大家都在思索的,信使不行,但如果连信鸽都不行的话,那么基本可以下结论,坐以待毙啊! 杨广急得团团转,如果没有援军,恐怕城里的人一个都走不了!等援军来到,这里早就血流成河了! “陛下,臣倒想起一件事来!”宇文化及突然开口了,而且还不怀好意的看了袁紫烟一眼。 袁紫烟立刻警觉,知道这个老狐狸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正文 第五七章 惊人之语 “讲!”杨广沉声道。 “当初在大兴宫中,陛下曾有一梦,梦见立于大雁之上翱翔。”宇文化及说道。 “确有此事。” “当初陛下命人解梦,众说纷纭,老臣亦不得天意。”宇文化及先来个自我检讨,接着说道:“而紫烟姑娘的解说却是目前看来最为准确的,想必是得到了袁天罡袁大人的真传!” “这又如何?”杨广眉头紧蹙,毕竟这两天没做梦啊。 “臣是想,紫烟姑娘有如此高瞻远瞩,一定也能想出破除目前困顿局面的法子。”宇文化及斜眼说道。 你! 袁紫烟恨不得上前抽他两个大嘴巴子,没想到的是竟然没有人提出异议,还都带着几分期待看着自己,大有病急乱投医的意味。 “那个,陛下,自古女子不得干政。”袁紫烟不满的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当初朝堂上抢白宇文化及几句,没想到这个老家伙还记仇,当众让自己难堪。 “但说无妨。” 晕死,杨广狗急跳墙,竟然还默许了宇文化及的建议。 “小女子不敢坏了祖宗的规矩!”袁紫烟几乎就要恼了,什么玩意啊,反正自己是未来人,和这里的人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都死了也没关系! “紫烟姑娘绝世大才,我等愿意洗耳恭听!” 我靠,宇文承基这个不怕乱,竟然也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句。 袁紫烟这个恼啊,拿眼使劲剜宇文承基,当初要不是你这个家伙,本姑娘说不定都飞回家了呢!说到底,宇文承基还是维护他亲爹的。 “紫烟姑娘常有惊人之语,如今君臣一心,自可畅所欲言,我等愿闻其详!”连杨义臣这样的大臣也拱手谦虚的说道。 “对!对!愿闻紫烟姑娘高见!”大臣们纷纷附和,态度很是谦卑。 唉,袁紫烟叹了口气,历史跟自己现象的真是不一样,都说女子不能干政,多少心存野心的女人直到死后还受人白眼唾骂,就算是一代女皇武则天也因为这个备受争议。 万没想到隋朝这群古人倒挺开放,都等着自己拿主意,或者说,还很期待。 袁紫烟十分无奈,看着一双双十分期待的眼神,不说两句是过不去了。但事关重大,还是先给自己找了条后路,拱手作揖,大声说道:“承蒙各位厚爱抬举,那紫烟就乱说两句。但是,丑话说前头,不管用可赖不着我!” 众人自然是点头答应,宇文父子脸上都带着笑意,但其中的含义是不同的。宇文化及是幸灾乐祸的看热闹,而宇文承基则是信任和鼓励,眼神也很热烈。 “那个,眼下当务之急当然还是要搬援兵过来。冷兵器时代,靠的就是兵力,谁有优势谁打胜仗,兵力越多越好。”袁紫烟不屑道。 “只是苦于消息无法送出啊!”杨义臣苦着脸,甚至有些小失望,袁紫烟说得分明是废话,到底还是高看了她。 “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有困难克服困难也要前进!”袁紫烟振臂正色道,“信使不用想了,跑得慢不说,还极易被杀害。信鸽也有局限性,飞升的高度不够,在射程之内,以目前情况来说,匈奴早对此也有防备。” “紫烟姑娘果然是一言中的,不过这些大家都已知晓,紫烟姑娘高谈阔论,想必是心中已有良策应对?”宇文化及挑眉问道。 呸,老不死的! 袁紫烟暗自骂了一句,说道:“至于烽火台恐怕现在也被控制了,但是没有高度是绝对不可以的,咱们就是把代州整个给烧了,晋阳那边也看不到,也许可以换一种方式。” 哦? 大家都抬起了头,等着袁紫烟语出惊人。 “很简单,拿来主义!”袁紫烟看着众人期盼的眼神,顿时心中生出一股豪情,很有君临天下的感觉,舔舔嘴唇继续说道:“三国时期有个叫诸葛亮的,大家都知道吧?” “紫烟姑娘之才有过之而无不及,堪称女中诸葛!”有人虚伪的奉承了一句。 袁紫烟嗤之以鼻,“都少说几句废话。我的意思是呢,诸葛亮发明了孔明灯。夜色将近,外面起了北风,在孔明灯上写上求救信息,然而放到高空,想必可以漂到晋阳吧?” 好!下面传来了拊掌之声,但杨义臣不放心的提出了疑惑:“可是,我依然有所疑惑,假如未及升高便又受到箭雨射击,亦或是不能恰好落在晋阳又当如何?” 是啊,其余人纷纷质疑。 “尚书大人的问题非常好,这其一,高度问题,孔明灯受热升空,上升速度极快,可以多放一些,等突厥兵发现已经是他们射程之外了。其二,孔明灯不见得非得要落到晋阳,只要能让太原或者附近的州县发现这个异状就行了。”袁紫烟冷哼道:“要是代州方向飘来漫天的孔明灯,都知道陛下在这里,稍微长点脑子的人都会明白代州遇到了紧急情况。而如果晋阳官员再没有任何行动,不是白痴就是反臣!” 哎呀,紫烟姑娘大才! 杨义臣大喜过望,高兴的手舞足蹈,连连冲袁紫烟深深拱手作揖。不等杨广下命令,便乐颠颠的亲自出去安排了。 效率很高,一刻钟后,代州上空便升起了无数孔明灯,个头比平时的祈愿灯大了两倍不止,上面还都无一例外的写了八个字,突厥来犯,代州告急! 随着夜色的暗淡,这些孔明灯犹如星辰照亮了天空,上面的朱红色大字也十分醒目,带着君臣生的希望,随着喜人的北风向着太原方向快速的移去,未见一颗陨落。 大家的心都稍感松了口气,杨广又问袁紫烟:“那么接下来又当如何?” “还能怎么办,大家也都别议事了,准备好血拼吧。”袁紫烟摊手道。 已经过了子时,平日这个时候大家多半都在床上酣睡,猛不丁的熬夜还有些不适应,不停有人打着哈欠。 而杨广接连服用了平日三倍剂量的药粉,加上大敌当前,没有丝毫睡意,不停的踱来踱去,等待最新的消息。 古代没有通信卫星,也没有手机电话,精准传信都是靠的人力,其中也不乏有半路被杀被劫持的。袁紫烟望着窗外,暗自祈祷那些孔明灯能飞得更快一些,早点让李世民父子看到。 天色微微亮时,杨广倚在龙椅上刚打了个盹,便听到城外杀声震天,一个机灵坐了起来:“快去打探,是否是援军到了?” 众大臣脸上都露出苦色,听这气势就知道是突厥始毕可汗的铁骑到了。 果不其然,一名士兵慌忙来报,说是三万铁骑已经兵临城下,蓄势待发。 杨广眉头皱成一个大疙瘩,带领忠臣快速登上城楼。向下望去,全副武装的骑兵整齐划一,秩序井然,为首一人双目犀利如鹰,身材高大威武,长发左衽,威风凛凛,胯下一匹一人高的棕色骏马,油光闪亮,连马镫都是黄金打造,彰显主人高贵的身份,应该就是突厥始毕可汗。 “代州城内有多少兵马?”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杨广被此人蒙骗,现如今又被围困雁门,恼羞程度可想而知。 “回禀陛下,精兵五万。”宇文化及连忙上前说道。 “加上咱们自己带来的,六万有余,不如打开城门,与始毕决一雌雄!”杨广愤愤说道。 “绝对不行!” 有些大臣还没来及反对,袁紫烟就说话了,而且口气十分肯定。 “有何不可?”杨广问道。 “陛下,时间就是生命,咱们不能贸然和他硬拼,还得拖延时间等待救兵才是。”袁紫烟说完,杨义臣等人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没想到这个弱女子还有些见地。 “通常之下,铁骑陆地作战并未有太大优势。臣愿为先锋,与那始毕比试一番!”宇文化及急于立功,跃跃欲试。 这种忠君不怕死的行为,还是博得杨广赞许点头,但是袁紫烟却提出了反对意见:“宇文大将军刚才也说了,那是在通常情况之下,始毕既然敢亲自带领三万骑兵而来,想必这些骑兵都是经过特殊培训的,肯定会有过人之处,否则是始毕愚蠢到以卵击石,拿着自己的生命赌博吗?” “这……”宇文化及有些恼羞,儿子宇文承基在后面轻声咳嗽了一下,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拱手道:“未及紫烟姑娘深谋远虑。” “我看始毕也没有立即强攻的架势,难保他们不也是在等待增援。唉,真不知这雁门附近究竟隐藏了多少突厥兵卒!”杨广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正因为如此,才更不能接招。陛下你想,始毕有备而来,这三万铁骑训练有素,一个顶俩,就算咱们勉强战胜,也会承受巨大的损失。假如突厥真的有援兵的话,到时候咱们的人还没到,可拿着什么抵挡啊!还不是成为那个什么俎,什么肉!”袁紫烟说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杨广无聊纠正了一句,随后又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既然如此,紫烟,你就代我问始毕几句!不要激怒他,尽量拖延!” 正文 第五八章 虚张声势 嗯。 袁紫烟倒也不怵,撸撸袖子,将双手在嘴边拢成喇叭状,趴在城墙之上,冲着下面就喊道:“下面的可是突厥始毕可汗?” 听到是女人的声音,突厥将士上下都有些意外,少数民族不同于隋朝,相对开放些,始毕抬头看了一眼,看似客气的拱了拱手,操着流利的汉语开口道:“正是微臣,只是微臣远道而来,朝见陛下。却不知陛下为何闭门不见,将我等拒之门外,难道这就是大隋的待客之道吗?” “屁话!”袁紫烟不客气的骂了一声,身后一群老头全体汗了一个,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杨广嘴角抽搐了一下,用眼神制止住其他大臣想要把袁紫烟拉下来的举动,在他看来,此时震慑下始毕的嚣张气焰也是好的,不要让他们以为皇帝怕了。 始毕脸上也浮现一抹愠色,眯着眼睛看着城楼之上的这名女子,好像脑海里没有关于她的任何信息。 袁紫烟才不在乎,这已经是够收敛的了,比这更花哨的骂法没好意思说出来。 “这位姑娘怎可大庭广众之下口吐秽言?难道大隋皇帝后廷女子都如你一般不知礼仪?”始毕不满的反问,即使是民风开放的突厥,他的女人们也都个个知书达理,没有这号粗俗之辈。 “当然不是,但是我们大隋朝的女子不仅仅是温婉贤淑,还有这个!”袁紫烟指指自己的脑门,“那就是智慧!对待君子,我们当然要尊敬对待,礼尚往来。但是对于那些道貌岸让,虚伪狂妄,撒谎不脸红,臭不要脸的野心家,我们骂几句就算是轻的,不当头泼大粪就算是客气!” 呃,袁紫烟身后的老头脑袋都嗡了一声,几个心理素质差的还拼命擦汗,袁紫烟,果然不一般。 “哼,你为何几番辱骂本可汗?”始毕恼道。 “怎么年纪大了,脑子不够使,糊涂了?好,那我来提醒提醒你。你近年来不朝贡圣上,今天又带了重兵来此,陛下就在这城墙之上,你却下马不行叩拜之礼,本就失了臣子的本分。圣上不怪罪于你已是开恩,勿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哼,倒也生的伶牙俐齿!”始毕很是不屑,既然都说开了,也没必要再遮掩,直言道:“我本诚心归顺朝廷,但汉人奸诈,佞臣裴钜一心要瓦解我突厥,先是设计诱杀我手下弟兄史蜀胡悉,后又扰我边境,不断蚕食我突厥草原,我倍感寒心,由是不朝。” “哦,还有这档子事儿呢!”袁紫烟随口应了一声。 “按照汉人的说法,你既然不仁,休怪我不义!汉人并未善待我们突厥,无时无刻不想着侵占我们的草原,掠获我们的牛羊!突厥上方的天空都不再蔚蓝,日头都不再明媚,这是上苍的暗示,今日我始毕,定当要替突厥枉死的将士及百姓报仇!”始毕大声说道,紧接着便是突厥士兵振聋发聩的呼喊声,听不懂突厥语言,但大致能猜到,那就是誓死报仇。 “紫烟姑娘,切莫再激怒始毕!”杨义臣一头大汗的提醒。 袁紫烟点点头,“你提到的这些,我会替你向圣上反馈,你先在这里等我消息,不要因为误会再让弟兄们枉死了!” “说了这许久,还不知姑娘高姓大名?”始毕饶有兴致的问道。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穿越而来还是这个称呼,袁紫烟是也!”袁紫烟傲气的说道,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显摆,一时间确实有点飘飘然。 “未曾听说。”始毕不客气的说道。 哈哈,突厥兵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调侃。 切,不懂得尊重女性的人没有好下场!袁紫烟恼羞的瞪了下面一眼,转身又对身后的杨广说道:“陛下,刚才始毕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先想个办法暂时招架一会儿。” 杨广叹了口气,往往东边刚刚升起的朝阳,头一次盼着黄昏快快到来,也许那个时候就能有援军赶来。 “陛下,臣以为始毕借裴钜之举实乃借口,突厥觊觎我大隋边境多年,从未有过退缩,不能不防。”杨义臣近前道。 “无论此时朕给始毕怎样的答复,都不会平复他的野心。试问什么样的赏赐,能高过这富饶广阔的大隋江山?”杨广满脸愁容,知道这是一场避免不了的恶战。 “陛下,既是如此,臣愿出城与始毕决一死战!”宇文化及再次请战,杨广有些迟疑。 “陛下,绝不可此时出战,紫烟姑娘的话不无道理。既然始毕敢带着三万铁骑作为先锋,定然也是做好了先行攻城的准备,等到援军到来,一举拿下,即便那时我方救援赶到,这代州城岌岌可危,恐怕救之不及。而若是我等坚持到黄昏时分,前后夹击突厥士兵,一时间始毕难以破城,说不定事情还会有其他的转机。”杨义臣上前一步建议道。 “尚书大人年轻时英勇杀敌,何时有过退缩,为何今日畏手畏脚,不敢向前啊?”急于立功,洗刷罪孽的宇文化及忍不住又激将道。 “哼,陛下龙体岂能有任何闪失,我不屑与你交谈!”杨义臣甩甩袖子,又言辞恳切的对杨广说道:“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望三思!” 综合利弊,杨广点点头,但是始毕实在可恶,如果自己不出头,反倒像怕了他一样,“待朕呵斥他一番!” 杨广压不住火气,忍不住上前,刚探出脑袋要说话,袁紫烟却发现城下金光一闪。 不好! 袁紫烟下意识的将杨广推向一旁,两人摔倒在地,而一支利箭夹杂着呼呼风声刺中了杨广身后侍卫的喉咙,来不及哼一声便轰然倒地,伤口处漆黑一片,显然是涂有剧毒的。 “始毕!朕誓杀汝!”杨广气得差点吐血,不忘感激的看了袁紫烟一眼,很显然,如果不是袁紫烟反应机敏,刚才死的可就是他了。 由此可见,始毕根本没有半天求和的诚意,早就下达命令,只要杨广露头,便毫不留情的射杀! 袁紫烟也很不高兴,再次起身冲着下面喊道:“始毕,暗箭伤人,你简直就是个小人!” “呵呵,我倒是越来越欣赏你这女子,待我杀了那狗皇帝,你可愿做本可汗的妾室啊?”始毕颇有**的口吻问道,话音刚落,突厥士兵便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 “得了吧大叔,也不看看您一脸褶子抹都抹不平!”袁紫烟不屑道:“我劝你还是尽快退去吧,以后每年向朝廷纳贡,消停的过日子。” “哼,狂妄无知!我精骑三万,还怕了小小的代州城吗?”突厥面目狰狞,一脸嚣张,身后的突厥士兵振臂响应,呼声震天。 文武大臣都吓得变了脸色,却听袁紫烟不屑道:“你还别太自负,我大隋兵精粮广,君臣一心,单是这代州城内的屯兵,便有二十万之众,难道还会反过来怕你?” 袁紫烟牛皮吹到了天上去,杨义臣急得连忙提醒道:“紫烟姑娘,切莫夸大其词,反遭其疑心!” “不早说!”袁紫烟也是懊恼不已,大话都说出去了,好比覆水难收,再难收回。 哈哈,果不其然,始毕仰天大笑不已,眼泪都笑了出来:“我早便探知,代州城内精兵不过六万,哪来二十万之说,分明是心中胆怯,虚张声势!” 这个,袁紫烟瘪瘪嘴,正是应了那句老话,一个谎言需要一千个新的谎言却圆,硬着头皮说道:“始毕,你不要自以为是,我们大汉文化源远流长,你的心眼儿还真得多学几年。其实不瞒你说,早在圣上巡行之前,诸多大臣便提出反对,说你狼子野心,必有不轨之图。可是圣上一心想与你交好,这才冒险来此,实则秘密增派了数万兵力,屯兵于此地,知情者并不多。况且,大隋子民唯陛下马首是瞻,如果你突厥胆敢来犯,必然妇孺皆兵,届时何止是二十万,怕是三十万,四十万都不止!” 袁紫烟说得天花乱坠,吐沫星子乱飞,甚至情绪都有些激动,自己都沉浸到吹牛当中去了,分不出现实与虚拟,连杨广都不得不在其身后拉扯衣服,小声提醒道:“紫烟,适可而止,适可而止啊!” 突厥可汗始毕,虽然猜想袁紫烟故意吓唬自己,但是大隋的兵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如果此时心切冒然发动强攻,胜算并不是很大。 就这么僵持了半个时辰,始毕为了保险,终于命令大军后撤三里,扎寨安营,静待援军到来,一举突破! 呼,大家都暗自松了口气,分秒必争。 注定是个不眠夜,城墙上的士兵和探子眼睛都不敢眨动一下的盯着突厥铁骑的一举一动,包括杨广在内,都亲自去视察了两圈,眼圈都熬黑了。 “陛下,突厥屯重兵于大隋境内,想必是倾尽一切,后方定然虚空……” 杨义臣刚开了个头,宇文化及不屑道:“杨大人,还是想想此时如何自保吧,至于趁虚而入就免为其谈!” 正文 第五九章 义成公主 杨义臣并不搭理他,继续说道:“老臣的意思并非是举兵征讨,只需做做样子。臣听闻始毕与他几个弟弟貌合心离,如果有动静从突厥传来,难说不会影响突厥的去留。” “杨卿言之有理。”杨广点了点头。 “臣以为不可,难道送往大兴宫的书信也要靠着孔明灯吗?此等机密文书轻易便会被截获!”宇文化及又忍不住提出质疑。 杨义臣终于发怒了,不知道是起得猛,还是真有怒发冲冠这一说,帽子都歪了。 “宇文老匹夫!”杨义臣先是大骂一句,接着又全身颤抖道:“始毕拥兵就在城外虎视眈眈,身为臣子不思良策,却纠缠于个人恩怨,大逆不道也!” 宇文化及也被骂恼了:“我不过提出自己的疑问而已,书信如何送达!” “愚不可及!”杨义臣恼道:“代州离太原最近,突厥只在通往太原的路上设下埋伏,难不成突厥兵多如繁星,所有道路都被其封锁了吗?” 这,宇文化及语噎,涨红了脸,但还是直着脖子反问道:“陛下与我等被围困于此,想必地方得知,届时会举全国兵力前来解围,又哪来的兵力可以分神,前去威慑突厥?” 这回轮到杨义臣没话说了,半天才哼声道:“我只不想在此坐以待毙而已!” “我戎马一生,身上伤痕无数,又何惧死?只是眼下能做的唯有等待!”宇文化及终于占到了上风,有些洋洋得意。 “未必。” 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袁紫烟眨巴着大眼睛说话了:“陛下,我倒觉得刚才杨大人说到了点子上。” 嗯,杨广点点头,又重重叹息道:“但是化及也言之凿凿,无兵力可分。” 袁紫烟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刚才听见杨大人说突厥始毕可汗与自己的弟弟不和睦,也许可以从这一块下手。” “紫烟姑娘高见!”杨义臣立刻拱手,但脸上愁云不散:“但是短短时日之内,又如何挑唆其兄弟感情?除非是其弟果真反了。” “始毕既然敢举全突厥的兵力来犯,想必是大后方早就安排好了的,所以他弟弟的言行应该都在始毕的监控范围之内。”袁紫烟道。 “此话等于没说!”宇文化及不屑的哼了一声。 袁紫烟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刚要反驳,宇文化及的儿子宇文承基倒是先发话了,沉声道:“其实并不需要其兄弟真的谋反,也不需要先行通知宫中,咱们可以直接派信使前往突厥。如果买通突厥始毕的亲信,传来虚假消息的话,也许事情就好办的多。” “高见!”袁紫烟立刻竖起大拇指赞了一个,经过宇文承基提醒,还真想起来一个人,也许对于始毕来讲,除了父母和子女,再就是这人最可信了,甚至可以超过兄弟。 “陛下,从先帝起,就有公主嫁到突厥。她们在那里也许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但却没有亲人,也许她们的心还是大隋的,能对始毕说得上话。”袁紫烟提醒道。 大家都沉默了,良久杨广又是一声叹息,眼圈竟然还红了,“说起公主,朕倒是有一位堂妹,义成公主,堪称女中豪杰,十分仗义。当初突厥数度来犯,父皇为之寝食难安,便欲结姻。届时王公贵胄家中有女者多有搪塞,唯有义成公主自愿请命,愿替大隋奉献一生。” 是啊,义成公主,巾帼不让须眉,何其忠勇也!众人也都赞不绝口。 “父皇很是高兴,便将其封为义成公主,嫁给始毕的父亲启民可汗,成为突厥高贵的可敦。可是后来……” 杨广竟然说不下去了,袁紫烟好奇的问道:“怎么了,病死了还是?” “非也!”杨义臣愤愤的说道:“当初花样女子嫁与年迈老可汗已属勉强,不想没几年光景,老可汗病逝,突厥民俗实在不敢恭维,义成公主被迫又嫁与启民之子始毕!依汉室礼数,一女侍奉二夫都会受尽非议,何况还是父子!唉,听闻公主生不如死,几度想要自尽,若不是怕一死引起大隋与突厥的矛盾,只怕早就殉节了。” “哦,那就更好办了!”袁紫烟兴奋的直拍小手,立刻引来几人侧目,大家正说得伤心,你还高兴! 呃,袁紫烟尴尬的吐吐小舌头,又说道:“大家听我解释,现在派兵或者临时挑拨离间,都已经来不及了,眼下倒是可以派人秘密与义成公主联系,对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也许就能帮到咱们。” 一通沉默之后,杨广迟疑的问道:“这可行吗?” “也许值得一试。”杨义臣上前道。 也有大臣提出反对意见,虽然是一身侍二夫,但不管是启民可汗,还是始毕可汗,毕竟那是突厥的风俗,在当地这算不得耻辱,反而人们更多赞美女子的魅力。 所以,反对派的疑惑便是,义成公主真的会帮助大隋吗?毕竟她的悲剧都是大隋皇室造成的,而现在的可汗毕竟是她的丈夫。如果义成公主真的写信告知她的小叔子要造反,事后事情败露,那也是死路一条,义成公主会冒着生命危险促成这件事情吗?女人毕竟是女人,丈夫才是天。 “我不能不说,大家的顾忌都十分有道理。但是,目前还有比这更好的法子吗?”袁紫烟反问一句,大家面面相觑都没有吱声。袁紫烟又接着说道:“现在,突厥三万铁骑就守在城外,说不定明天一早还会有无数提前埋伏好的突厥兵来攻打代州。” 是的,大家想到这里便一脸惊恐之色。 “前面咱们已经说过,始毕此次是有备而来,既然都能蒙混满朝文武大臣,将陛下陷于危难之中,那么他的大后方也应该是重重把关,相对坚固。所以,我们不可能短时间内去收买他留在突厥的亲信。” “那么,我们就一定能说服义成公主吗?”宇文化及问道。 “不一定。”袁紫烟立即道:“但是,有一点的把握却很大,那就是如果此番游说不成功的话,义成公主也不一定会将这件事的始末告诉始毕。” “陛下,老臣觉得紫烟姑娘的话十分有道理。突厥势头猛烈,此番交战必定十分惨烈,旷日持久下去也未可知。所以,能让他后方动乱,让其主动退兵,确实是上策啊。”杨义臣上前道。 “也罢,朕即刻休书一封,秘密带往突厥,亲呈义成公主。”杨广下定了决心。 “陛下,兵荒马乱的,随身带着密信更容易暴露。不如就是你一件常用的物件,而且也是义成公主见过的。始毕这么大动静,义成公主肯定是知道的,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把陛下的意思转达过去,她就会有所选择的。”袁紫烟建议道。 “对,对,还是紫烟姑娘想的周到。”杨义臣赞赏道。 杨广想了想,让许庭辅取来他的宝剑,解下来上面精致的璎珞穗子,据杨广说,这是他刚封为晋王时,义成公主送给他的贺礼。 多年来,杨广换了好几把精致佩剑,但是这穗子却都没有义成公主制作的精细,所以一直都在用。 突然,杨广拿起宝剑,在手指上划了一下,立刻鲜血涌出。 众人吓了一跳,噗通通都跪下了,不知道杨广这是什么意思。许庭辅惊恐万分,带着哭腔喊道:“陛下,怎能自伤龙体!” 杨广并不答话,而是将几滴血滴在穗子之上。事不宜迟,杨广随即让人仔细包好,立刻从南门悄悄出去,绕行前往突厥,给义成公主送去。 袁紫烟心里暗自赞叹,杨广这才是苦肉计,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几滴血,说不定真能触动义成公主的思家之情。 距离始毕到来不到三个时辰,一场全面的战役终于爆发了! 早就埋伏在雁门四周的突厥士兵,犹如潮水从四面八方向着代州城围困而来,杀声震天。 几乎没有一秒钟迟疑,见时机成熟,始毕立刻下达了全面进攻的号令,这股滔天的人潮立刻向着摇摇欲坠的代州城飞奔而来。 城墙上的弓箭手,立刻向着下方黑压压的突厥士兵放箭,一排排突厥士兵倒下,却又有一排排疯狂的涌上来,杀也杀不尽。 “莫非真的是天要亡我大隋?”杨广站在城楼之上,战战兢兢看着底下的一切。 足足有至少十五万以上的突厥士兵,将代州城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而且远处还不断有更多的士兵围堵过来,也许最终数字,三十万都不止! 袁紫烟也看得心惊胆战,知道始毕为了这一战,那是调动了最大程度的力量。袁紫烟在心中暗自庆幸那位信使早行了一步,否则以现在的情况看,是绝对不会从城中混出去的。 代州城内总共六万兵马,兵力是目前突厥士兵的一半都不到,而再过几个时辰,将会有更多的突厥士兵到来,数倍于代州自身的力量。 “如此能坚持多久?”杨广黯然问道。 “只怕最好的情况也不好超过半日!”杨义臣忧心忡忡,直言道:“而若是突厥增援到来,只怕是代州城岌岌可危也!” 正文 第六零章 亲阵杀敌 唉,杨广仰天发出一声长叹,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此时除了听天由命,只怕是什么都不能做。 很快,城中用来防御的箭支和巨石开始告急,而且没有增援,只能节省使用。因为稍有不慎,突厥士兵便会更加汹涌的扑杀过来。 很快便有突厥士兵爬上了云梯,城中将士在城楼上拼死抵抗,不少突厥士兵中刀中枪,惨叫着掉下城楼摔成肉饼。 而城中汉军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伤亡惨重,受伤或者死去的将士被快速从城楼上抬下去,又换上身强体壮的,进行新一轮的抵御。 渐渐的,汉军的抵抗能力越来越小,死伤足有两万之多,而突厥士兵却犹如星火燎原,大面积的泛滥开来。城楼之上各个方向都有突厥兵攀岩而上,城中汉军不得已,只能分散开来逐一抵挡。 不惧死的撞击城门的突厥士兵,在猛烈的箭雨射击之下,也是换了一批又一批,城门之外的尸体堆积如山。 “陛下,城门已被撞掉铜环一个,需得加强戒备!”杨义臣提醒道。 “臣愿死守城门!”宇文化及连忙请命。 嗯。杨广眼神空洞的随便应了一句,脸上布满哀伤。 “城门处最好堆积巨石,如果被撞破,还可以有第二道防线。”袁紫烟补充了一句。 “紫烟姑娘真知灼见!”宇文化及难得的冲袁紫烟拱拱手,随即匆忙走下城楼,去防卫城门了。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时辰,城门便被撞得摇摇欲坠,好在后面不断堆积巨石,倒也一时没有倒塌。 “杨广!速速打开城门,交出玉玺,俯首称臣,可饶你一命!”突厥始毕可汗,眼见胜利在望,高声喊道。 “痴人说梦!”杨广气得脸色铁青,要不是群臣拦着,非得跟始毕对骂不可:“城破之时,朕宁愿从城楼一跃而下,也绝不会像始毕奸诈小人奴颜婢膝!” 袁紫烟也是一脸愁容,依照目前的速度,代州失守是看在眼里的。如果真的到了危急时刻,袁紫烟心想,那就不能做事太地道了,只能是好好利用自己的遁走术,从突厥进攻最薄弱的地方飞走! “紫烟……” “我不可能带你们走,没那么大本事。”袁紫烟正想的出神,突然听见杨广叫自己,脱口而出。 “去往何处?”杨广诧异的问道。 “呃,那个没什么的,有事儿啊,大哥?”袁紫烟回过神来问道。 “我已安排死士,找到合适时机,你便带着杲儿离开此处。”杨广口气坚定的说道。 袁紫烟被感动了,甚至都有些内疚刚才的自私想法,但是突厥兵把代州城围得铜墙铁壁一般,哪能轻易离开! “杲儿这孩子很懂事,恐怕不会跟着我离开的。” “无妨,到时无论用何种方式,朕都能让杲儿离开。”杨广语气坚定,看来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么,大哥,你呢?”袁紫烟试探性的问道。 “朕会跟这些将士一起,上阵杀敌,保卫大隋!” 恍惚间,袁紫烟似乎看到了杨广年轻时候的影子,疆场英姿,骁勇善战。也许对于杨广而言,做一名**倜傥的将军,也许比做皇帝更合适。 “皇上,小心!” 一名奋力从云梯爬上城楼的突厥兵,手举一把雪亮的弯刀,在身后砍向了杨广,眼中充满了贪婪。因为如果谁亲手杀了杨广,就等于坐实了一生的荣华富贵。 杨广目露寒光,猛然拔出腰中佩剑,径直劈向突厥士兵,从颈部开始,立刻变成两半,内脏伴着鲜血流了一地。 哇,袁紫烟跑到一旁大口大口的吐了起来,这场面太血腥了,实在不是来自和平年代的她可以承受的。 陆陆续续还有突厥士兵找到突破口涌上来,玩过植物大战僵尸的都能想象的出,防御已经接近崩溃,场面完全失控了。 将士们将杨广团团保卫住,极力拼杀不断跳上城楼的突厥士兵。杨广却是血红着眼睛大喊一声:“围着朕有何用,将士当奋勇杀敌,保卫河山!” 说着,杨广举起佩剑一路杀了过去,剑影刀光之中,不知多少突厥士兵死于杨广的剑下,缺口似乎就要被重新守护住。 唉,袁紫烟不由重重叹了口气,双方实力太过悬殊,且对方还都是精锐部队,如果晋阳方面再没有援兵的话,真不知道事态究竟会往何处发展。 袁紫烟心知肚明,杨广是不会死在这次劫难之中,但是有谁会知道袁紫烟的命运?滚滚历史潮流中,谁认识这么一个在未来世界就默默无名的袁紫烟。 袁紫烟觉得自己没有义务在这里等死,刚想念动遁走咒语,突然北方旌旗招展,马蹄阵阵,顿觉心头一亮。 “陛下,是马邑郡守王仁恭大人带兵来救援了!”立刻有士兵前来汇报。 杨广欣喜交加,手下的佩剑舞出花来,所到之处,杀死突厥兵无数。 始毕自然也觉察到了身后的动静,嘴角却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马邑经过一番血洗,想必所剩兵马有限,并不能起到关键作用。 “神灵赐福的将士们,举起你们的尖刀,毫不犹豫的刺向杨广这个昏君吧!”始毕高高举起他自己的武器,像个硕大的铁榴莲,其实是个铁蒺藜:“杀杨广者,黄金一箱,女人随便挑!” 金钱美女发挥了很大的作用,突厥士兵振臂欢呼,攻势更为强烈,眼睛都亮亮的。 “始毕!主动交出你的狗头,饶你不死!” 说话的正是杀成血人一般的王仁恭,由于始毕用十数万士兵困住了马邑,王仁恭几番试图杀出重围都未能如愿。 直到杀了一天一夜,王仁恭知道如此耽搁下去,代州怕是就要不保,于是在将士们的掩护之下,仅仅带了不到一万的精兵逃了出来。 王仁恭一刻没有耽搁,披星戴月火速赶往代州。 一路奔,一路见到许多逃亡的百姓,王仁恭大感不妙,知道突厥已经发起了全面进攻。一时间心急如焚,眼神都有些模糊。 等到来到代州城楼之下,看到突厥士兵如同蚂蚁一般爬上城楼,或者是撞击摇摇欲坠的城门,王仁恭勃然大怒。 而当王仁恭抬头看到皇上竟然亲阵杀敌,顿时一股辛辣刺痛了他的眼睛,眼泪扑簌簌便掉了下来,心里对始毕恨之入骨。 始毕听到有人骂他,回过头来,不屑道:“好大的口气,若是你肯为我所用,来日这代州城亦归你打理。” 呸! 王仁恭口干舌燥,连口水都吐不出来了,干裂的嘴唇发出几个清晰的字:“始毕,今日你必死!” 说完,王仁恭高举大刀直奔始毕。 立刻有突厥士兵围挡在始毕跟前,却被他摆手支开,眼下的情形一片大好,他要亲自制服这个桀骜不驯的大汉将军,让他输的心服口服。 王仁恭大刀化作三团雪光,分别向着始毕的上中下三路冲去,力道十分强劲,夹带着呼呼的风声。 始毕不慌不忙,举起铁蒺藜,铛铛铛三声,轻易挡开王仁恭的攻击。王仁恭只觉手腕吃痛,嘴角抽搐一下。 “你可是马邑郡守王仁恭?”始毕鼻孔朝天的问道。 “正是你爷爷我!” 王仁恭抖擞精神,再度向始毕发出攻击,叮叮当当的武器相撞声音传来,两人打作一团,但是不难看出王仁恭占据下风,有些吃力。 始毕本就强壮矫健,而王仁恭却是疲惫至极,全靠忠君这一条信念苦苦支撑着。与此同时,他带来的万人士兵也举着长矛在背后刺向突厥士兵。 虽然一万人数相对于此时已经接近二十万的突厥士兵,显得那样微不足道。但是这每名汉军将士就像是一颗巨石投入池水之中,无不是激起层层涟漪,搅得突厥的总进攻出现了明显的混乱。 王仁恭一心求胜,使出的都是杀招,而始毕初战告捷,志得意满,大有猫逗老鼠的意味。硕大的铁蒺藜,在始毕强有力臂膀的挥动下,每次都产生巨大的力量,震动的王仁恭肝胆欲裂。 不停有王仁恭手下将士倒在血泊之中,王仁恭五内俱焚,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眼看就快要全军覆没的时候,南方的增援终于到了。 “可是晋阳李渊带兵前来?”杨广惊喜交加,极目远望。 很快便有士兵来报,确实是援兵到了,但并不是晋阳方向来的。而是淮南的王世充听闻皇上巡行雁门,心里总觉不踏实,便将所带十万新兵囤于代州附近州池,以防不时之需。 王世充当然第一时间就要前来朝见皇上,但是很快便听说,通往代州的道路全部中断。王世充凭借多年的作战经验,有了直观而准确的判断,那便是皇上遇到了天大的难处! 所以,王世充自作主张,带着十万新兵前来护驾。 “为何晋阳总没有动静?” 终于,杨广起了疑心,脸上老大不痛快。王仁恭突破重围,王世充也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却为何晋阳方面既没有官员提前来朝见,至今也不见援兵,难道他们早便和突厥勾结在一起了吗? 正文 第六一章 擒贼擒王 不管是谁来,好歹是救援到了,众人暂时松了口气。 杨广因为精神高度集中,又亲阵杀敌,消耗了不少体力,整瓶药粉都灌了下去,却是什么都吃不下,只是大量喝水。 城楼之下,王仁恭依然与始毕苦战,本来求胜无望,但是王世充的到来,还是让事情得到了暂时性的转机。 突厥兵力虽足,但是从各个方向包围代州,兵力分散,而王世充所带十万新兵却全力冲向始毕包围圈的一个点。 见此情况,突厥兵不得已退向始毕跟前,王仁恭大刀虚晃几下,趁乱拨马便走。始毕想要追赶,却被王世充的大军给围住,暗自后悔刚才不该手下留情。 王仁恭趁机逃回城中,急匆匆见到杨广,看到皇帝手拿刀刃,血染龙袍,跪地嚎啕大哭,“陛下,臣守护不力,叩请死罪!” 杨广连忙亲自将王仁恭扶起,“爱卿何处此言,若非你前来解围,朕怕是与你已是阴阳两隔!” 王仁恭泪水不断,一边擦一边环视周围情况,分析道:“陛下,这突厥兵力当属北方最多,南方次之,再次是西门,似乎东门相对攻击薄弱一些。” 杨义臣接过话茬,拱手道:“臣愿拼死保护陛下与赵王逃离虎口!” 杨广却倍感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此时突厥士气正高,东面虽说是有侥幸逃生的可能,但是要想回到大兴城,亦或是晋阳,都要大费周章,而突厥却可趁机围堵。” “臣等考虑不周。”杨义臣连忙拱手,冷汗都冒了出来,杨广说的确实十分有道理,也许闯出去的可能性大,但是路上遇到堵截的机会却更多了。 此时王世充的十万大军正与突厥士兵猛烈厮杀,不过在王世充的授意下,这些将士无心纠缠,而是将主力集中起来,全力进攻始毕。 “放箭!”王世充一声令下,铺天盖地的箭雨射向始毕,始毕着慌,连忙后退,边退边用铁蒺藜阻挡箭支。 虽然箭支不曾伤到始毕分毫,但是却极大妨碍了他的进攻计划,这支忠于杨广的队伍,根本不惧两旁涌过来的突厥士兵,把所有的弓箭矛头都对准了始毕。 始毕大怒,汉人文化博大精深,在兵法上便有一招,擒贼擒王,看来这支队伍就是要运用这一招。 始毕挥动铁蒺藜,想要亲自带兵冲过去,但是却被副将给拦住。因为汉军也不惧死,此时强攻的优势已经变弱,不如先稍作停顿,等想到更好的法子再打不迟。 始毕满心不甘,他知道,拖延一个时辰,汉军便会源源不断的派来增援,精心策划的绝好机会有可能就会付之东流。 但若是此时拼尽全力夺下代州,也可能把杨广顺道给杀了,但是新的问题就会到来,那就是这动摇不了大隋的根本,靠着仅剩的残余部队也守不住代州。 始毕头疼欲裂,但综合再三,还是放弃了继续进攻的计划,大军后撤五里地安寨扎营,等重新做好军事部署之后再做打算。 王世充的军队也退回城中戒备,做了代州城的有效补充,而王世充都没有来及面见皇上,亲自在城中还有城楼之上一遍遍巡视,生怕突厥夜间突然来袭。 与此同时,铁质城门也在紧锣密鼓的打造之中,要赶在始毕下次攻城之前换上。好在城中百姓并没有发生太大的骚乱,因为在他们看来,有真龙天子在此镇守,代州城一定是坚不可摧。 “前去给义成公主送信的信使,最快何时可以回来?”杨广揉着发涨的额头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这可不好说,当时看着是偷偷潜出了城,但随后突厥大军便蜂拥而至,能否顺利北上还是问题。 而且,信使肩负重任,能否说服义成公主也未可知。 当然,按照最好的打算,信使来回也需要二十天之久。二十天在平时算不上什么,但以眼下的情况来看,就是二十个时辰,也够代州受的。杨广也是一脸惆怅,重重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一字不发。 每个人的心情,此时都很沉重,突厥支援依然从四面八方而来,无穷无尽。 代州城内的粮草辎重并不是很多,初步估计可以维持半个月,所以眼下必须节约每一粒粮食,杜绝浪费。所以,每位大臣和妃嫔都只分到了两个饼子。 大臣们苦不堪言,也人是铁饭是钢,饿肚子死的更快,所以都大口吃掉了。袁紫烟也吃的很快,甚至都没砸吧出饼子是什么做的,就是觉得很干很硬。 但是,无论何时,杨广做为帝王,待遇还是比大家高一截的,主食是一碗晶莹剔透的米饭,许庭辅知道皇帝心情不佳,胃口也不太好,还特意熬了一碗香喷喷的肉粥。 杨广扒拉了一些饭粒,肉粥却只是看了一眼,便叹息着放在一旁,再也吃不下了。 抬眼看见袁紫烟正直勾勾的看着饭碗,苦笑一下,轻声道:“紫烟,你若是饿了,便吃了吧。” “那多不好意思?”袁紫烟一边客气的推辞,一边端起勺子,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这碗粥便吞进了肚子里去,甚至连碗都舔干净了。 文武大臣都眼巴巴的看着袁紫烟,杨广见到这幅场景,眼泪再次垂落,心中暗暗发誓,如果有朝一日能够逃出生天,一定要让今天所有随行的人一生荣华富贵! “我要见陛下!陛下!” 饭后,君臣又聚在一起商量大计,外面突然传来吵闹声,许庭辅连忙前去观看,原来还是那个王妃,领着几个嫔妃前来。 “几位娘娘哎,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这里吵闹,陛下真烦着呢!”许庭辅在门口劝说道。 “许公公,自可带本宫前去,一切后果本宫担待!”王妃高声道。 “罢了,紫烟,让她们进来吧!”杨广皱着眉头说道。 袁紫烟便走了过去,冷声道:“都吵闹个屁啊!陛下让你们进去呢!” 哼,王妃翻着白眼撞了袁紫烟一下,一步三摇的进去了,见到杨广跪下就哭:“陛下,臣妾知道眼下形势急迫,但是祖宗礼数不能废,为何主仆同食,毫无差别?” 杨广耐心说道:“爱妃受委屈了,如今突厥大军压境,小小代州粮草匮乏,为避免将来众人忍饥挨饿,只能当前紧衣缩食,共度难关。” “臣妾愿替陛下分忧,但是上至一品大臣,下至内侍庶民,饮食皆为一个标准,如此下去,臣妾担心这些下人会忘了本分,分不清尊卑!”王妃辩解道。 “行了,命都快没了,哪来的尊卑之说?”袁紫烟忍不住插了句嘴。 跪在地上的王妃立刻就恼了,之前守着众人袁紫烟打了她一巴掌,这口气还没有咽下,所以这次借机就发挥了。 王妃立刻站起身来,指着袁紫烟怒斥道:“狐媚贱婢,仗着陛下撑腰,数次奚落本宫,是何用意?” “至于反应那么强烈吗?我说王妃,现在大家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分什么高贵贫贱,真要到了粮食吃完的那天,别说是吃饼,就是喝自己的大便也得吃!”袁紫烟鄙夷道。 其实袁紫烟说的是实话,但是王妃听起来却像是袁紫烟有意羞辱,气得直哆嗦,“陛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 “爱妃,朕知你近日忧心忡忡,又打理诸多宫中女眷,情绪波动。还是退下,好生休息,只待佳音即可。”杨广耐着性子摆摆手,示意王妃退下。 王妃也可能是被目前压抑而恐怖的气氛憋出了心理毛病,见杨广并不替自己说话,又开始数落袁紫烟的不是:“臣妾适才听说,大臣后妃皆是粗面饼子,而袁紫烟却有肉粥可吃。” “难道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吗?”杨广立刻阴沉下脸来。 王妃抖得如筛糠,低头道:“臣妾不敢,但众姐妹多有抱怨,臣妾怕陛下失了民心,故而……” “住口!区区小事经由妇人之口便成了朕昏庸的罪过了吗?”杨广气得猛拍了下椅子,下面鸦雀无声,没人敢说话。 “何为民心?又何为失民心?”杨广高声质问道:“王妃,你贵为妃位,却整日为鸡毛小事争风吃醋,殊不知城外已是尸骨遍野!紫烟随君左右,为朕出谋划策,难道连朕剩下的一碗肉粥都不能喝了吗?反倒是你们,依朕看,连饼子也不要吃了吧!” “陛下,臣妾都是无心之言,请陛下饶恕!”王妃几人立刻磕起头来,甚至额头都磕出了鲜血。 “若再有非议者,斩!”杨广冷声道:“下去吧,未有朕的旨意,你等便各自守在自己房中,不可随意走动!” 王妃碰了一鼻子灰,带着几个人灰头土脸的离开,心里却恨死了袁紫烟。 “国难之际,这几人依旧打扮的花枝招展,不识得民间疾苦,实是朕有眼无珠!”杨广余气未消,大家都没有搭腔,毕竟是皇上的家事,而且明显是女人之间的争强好胜。 袁紫烟也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哀,古代女子的从属地位实在是可怕,在家足不出户,长大嫁入皇宫,则活着只是为了讨得皇上欢心,完全没有自我,甚至连眼下的形势也看不透。 正文 第六二章 夜半攻城 夜幕降临,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越是这样,守城的将士越不敢有丝毫放松,一遍遍巡视,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即提高警惕,反反复复不知道折腾了多少次。 表面看似静谧平安,实则暗涛汹涌。双方最高领导人都没有睡着,始毕急于求胜,不停下达命令,从后方征集士兵,增强胜算。 而杨广一直在生闷气,至今晋阳方面还没有传来动静,远在淮南的王世充都能有先见之明,而为何李渊等人迟迟不露面? 今日白天,若不是王仁恭杀回,王世充带领十万大军赶来,只怕是代州城早便被始毕踏为平地。 “大哥,有心事儿啊?”袁紫烟来到杨广身边问道。 “正为李渊那叛贼烦恼!” 杨广毫不掩饰自己心中所想,却不知袁紫烟却与李渊次子李世民有过一面之缘,芳心暗许,是不会说他的坏话了。 “大哥,我想你应该是想多了。李渊为人臣子,年年都有俸禄可拿,怎么可能会不替君王分忧。” “已经过去许久,为何却总不见晋阳有人前来,难不成他们是想等着朕与始毕打个两败俱伤,他坐收渔翁之利吗?”杨广恼道。 “肯定不是那个样子的,我听说李渊调任山西河东慰抚大使,到达龙门的时候,遇上了母端儿农民起义。李渊也是过五旬的老者了,亲自领兵击败了起义军,还收编万余人。此后又击绛州贼柴保昌,降了好几万人。”袁紫烟一口气说道。 “为何你对李渊如此关注?”杨广突然问道。 袁紫烟一怔,心里暗道,我对他关注个屁啊,本姑娘关注的是他的儿子李世民,当然话不能这么说,呵呵笑道:“此等大事,震惊朝野,我当然也略有耳闻。” “紫烟,你果然与其他女子不同。”杨广赞了句。 “嘿嘿,大哥,你这是夸我还是批我呢?”袁紫烟挠着小脑袋吐吐小舌头道。 呵呵,杨广难得几天来露出个笑模样,和袁紫烟一起看向天空,西北乾位上那颗代表帝王的星辰忽闪忽现,昭示着大隋朝的即将灭亡。 哎,袁紫烟看得出神,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在她眼里,隋炀帝杨广并非是后世所传的那样昏庸**,反而十分勤勉,胸中有数。只不过他也许适合做个领兵打仗的王爷,而非是高高在上,权利大到没有监督的皇帝。 而帝星周围,几颗星星也愈加明亮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它围绕过去,正是各路英雄揭竿而起,也许那颗最亮的,代表的正是李渊,或者李世民也有可能。 袁紫烟虽然看见李世民是个大帅哥,难免芳心暗许,但是也没有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如果摆在她面前一条时空隧道可以回家的话,她会把一切抛在脑后,而且回到未来,也不会记住这里太多人和太多事。 李渊取代隋朝,建立大唐,这是历史大趋势。而且唐朝的辉煌在中国整个历史当中都是不可磨灭的。袁紫烟仅靠一人之力,是不会改变历史的,更不会舍弃历史的发展来维持隋朝的继续。 “紫烟,天上可有代表李渊的星辰?”杨广突然开口问道。 “为何这么问呢?”袁紫烟忍住心惊笑眯眯的问道。 杨广沉默不语,良久才说道:“其实朕一直备受祖父以及父母宠爱,祖父在位之时,便有意让父皇将我立为太子。” “可是他们后来还是立了嫡长子杨勇。长幼有别,这也是古代的陋习。”袁紫烟分析道。 “杨勇虽然敦厚,但才情相貌皆不及朕,难道仅仅是朕比他出生晚,就要仰他的鼻息吗?”杨广眼中现出了愤怒之色。 “然后,你便取代了他?” 袁紫烟说的十分委婉,杨广看了她一眼,直言道:“杨勇确实是被朕拉下来的,而朕这么做也是为了顺应天意。” “此话怎讲?” 杨广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将双手撑在窗前,表情十分复杂,时而欣喜,时而惊恐,“朕成人之后便带兵打仗,那时并未考虑过这些事情。但是后来朕恰巧听到了父皇和母后的一段谈话,才动了要扳倒杨勇的心思?” “他们都说了什么?”袁紫烟好奇的问道。 “只不过是一个故事。”杨广双眼望着远方,幽幽的说道:“当时父皇和母后二圣临朝,同进同退,那日得闲便聊起了往事。母后说临产之前,曾做了一个梦,梦见一条巨龙从怀中飞出,金鳞金爪,十分威武,纵身就飞到了九霄之上,然而飞了十几里地,突然掉落下来,还断了尾巴,之后便觉腹痛难忍,朕于次日出生。” 袁紫烟没有说话,这个梦境倒是十分贴近现实,龙代表天子,而这飞行的路程则是在位时间,至于摔下来,不管哪种解释,肯定都不是吉利的。 杨广兀自陷入沉思当中,“当时父皇许久并未言语,最后重重叹息道,阿摐聪慧异常,深得吾心,但此梦大不吉,若是将皇位传给此儿,怕是要断送杨家江山。” 袁紫烟傻笑了两声附和了下,杨广眼中却燃起熊熊烈火,“当时母后替朕辩驳,历数杨勇的不是,而盛赞朕。然,父皇铁定了心思,宁愿要个窝囊皇帝,也不会要一个亡国皇帝!紫烟,朕当时真的十分失望,原来父王母后立百无是处的杨勇为太子,竟然只是为了一个梦!紫烟,你说说看,如果人的机遇被一个梦境给困住,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无论是什么原因,杨勇当时毕竟是嫡长子,虽然没有你出类拔萃,你的父母当时选择他也没什么不对。” “不对!”杨广恼道:“太子为国之延续,怎能避贤立庸?所以朕一定要破除这个立嫡的旧俗,将来将朕的杲儿册立为太子,成为一代明君!” 袁紫烟听出来了,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杨杲,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如今朕倒也迷信起来,许久前曾做过一个梦,梦见李树花开,水漫大兴……” 袁紫烟一听这个心头便咯噔一下,知道杨广还是对李渊不放心,于是笑着打断他说道:“大哥,你曾为梦境苦恼,已经知道梦是虚幻飘渺的事物,那为何又让一个梦寒了忠臣的心呢?” “紫烟,你是说,朕多疑?”杨广不满的质问道。 “当然不敢,只是如果大哥心里有太多疑虑的话,那么会让众臣噤若寒蝉,不说实话。就算是梦境有所暗示,大势所在,岂是你我可以改变的?”袁紫烟含糊的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许庭辅连跌带撞的跑进来,进来就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手指着外面,拉着哭腔说道:“陛下,不好了,始毕又打过来了!” 袁紫烟连忙和杨广一起来到城楼之上,只见漫山遍野的火把将黑夜照亮如同白昼,突厥士兵高举盾牌,再次对代州城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而放眼望去,人数要比之前多了不少,足有二十万之众,应该是始毕增援的队伍到了。 此时代州城除去阵亡将士,大约还有十三万之余,实力存在差距。也许突厥可汗始毕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毫不迟疑的便再次下达了总攻命令。 一场血肉之躯的较量再次沉闷打响,城楼之上的士兵不停抛尸射箭,无数突厥士兵应声倒地,而后一排的突厥士兵就这么践踏着战友的尸体,再次疯狂的涌上前来。 好在铁质城门已经换上,但是一声声滚木撞击的声音更大,好像是在心底敲响的一般。 城楼上的将士们不停挥舞着长矛大刀,许多突厥士兵从云梯上掉落下去。 “砍他们的梯子!”袁紫烟看得心急,忍不住大喊一句,将士们会意,立刻将大刀砍向突厥架上来的云梯,效果极佳,大批大批的突厥士兵被暂时压制住。 然而,成功只是短暂的,突厥对此早有准备,很快便架上了铁质云梯,砍伐的方法便就此失灵了。 这次战役,由深夜一直持续到次日凌晨,而城楼下方云梯还有城门处的突厥士兵尸体却没有被及时抬走,这根本不符合作战的规律。 眼看尸体越堆越高,差不多都堆积到城楼一半高的地步,王仁恭等人终于看出了端倪,也许对方想借着人的血肉之躯筑造天然台阶,从尸体上方跳入城中。 不得已,王仁恭只得派人将大桶大桶的燃油浇下去,并扔下几十个火把,将这些尸体付之一炬。 漫天的浓烟之中夹杂着烧焦的人肉味,不少人闻见都吐了,熊熊的大火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逼迫突厥兵暂时停止了行动。 始毕再次大怒,在突厥,尸体一定是要入土为安的,而如果被火化的话,灵魂都不会得到解脱。 “杨广,我与你势不两立!” 始毕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但鉴于火势较高,而又是同胞弟兄们的死难遗体,突厥士兵多半重情义,精神层面受到很大的刺激,所以出现了不服从命令抢夺好友尸体的混乱局面。 不得已,始毕只得宣布暂时退兵,等火势消退之后再说。 正文 第六三章 血口喷人 身体虚弱,又一直精神紧张的杨广终于支撑不住,白眼一翻,眼前一黑,人就往地上缩下去。 众人吓坏了,急的大呼小叫,袁紫烟连忙招呼内侍将杨广七手八脚的抬回房间,放在龙榻之上。此时的杨广脸色铁青,双目紧闭,人事不省。 “快闪开,不要围着陛下,打开窗户!”许庭辅忙得团团转,将宫女太监都给赶到一旁去,当然借机也将袁紫烟排挤出来,并张罗御医以及代州城内的名医替皇上诊治。 没多大功夫,几名御医慌张张的提着药箱走了进去,接连还有几名地方专家也匆匆赶来。 袁紫烟焦急的在外面等着,她知道,杨广的病已经不是把脉和汤药可以医治的,唯一能做的便是她怀中的药粉减免疼痛,延续光阴。可是这个时候也进不去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不可能将药粉让昏迷中的杨广吸食。 这可怎么办呢? “陛下!”王妃得知皇帝晕倒,带领众妃又赶了过来,哭啼个不停。 袁紫烟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心里真烦着,也没搭理她。 “袁紫烟,你一直守在陛下身边,本宫来问你,陛下究竟为何晕倒!你是怎么照顾的陛下?”王妃不客气的用手指着袁紫烟的鼻子问道,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这种姿势十分不礼貌,袁紫烟心里老大不痛快,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怎么也得等到杨广醒了再说,便没好气的说道:“又惊又怕又累,而且接近两天没怎么吃东西……” 啪! 袁紫烟还没说完,王妃一记巴掌便响亮的打在她的脸上,把她都给打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妈妈咪的,姑奶奶我在现代都没挨过巴掌,你竟然敢打老娘! “**的手真贱,你个半老徐娘凭什么打我?”袁紫烟恼羞的就撸起了袖子。 王妃也被骂恼了,女人嘛,尤其是宫中的女人,最恼的便是别人笑话自己年纪大,气焰更加嚣张,举起巴掌又想打,接过却被袁紫烟迎头挡住。 “看在你服侍陛下多年的份上,我叫你一声王大妈,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袁紫烟一手举着王妃的胳膊,一边狠声说道。 王大妈? 这个称呼太伤人了!王妃差点没气哭了,等她回过神来,更加恼火,“你这贱婢好生嚣张,快放开我!” “你要滚蛋我就放手!” “本宫命令你放开!” “就不放!” …… 两人僵持半天,王妃力气不如袁紫烟大,干脆抬起脚,趁人不备,一脚踹在袁紫烟肚子上。 袁紫烟吃痛,立刻蹲坐在地上,脸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你这狠心老巫婆,臭娘们,下蹄子还真狠!” “袁紫烟,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死罪?”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袁紫烟抬头看去,竟然是周珊珊,此刻正在一旁添风点火:“娘娘,袁紫烟数次对您不敬,看在陛下的份上,您多番忍让,反而纵容了这贱婢的嚣张气焰,眼中根本无尊卑!” “哼,这人若不是靠着陛下撑腰,死不足惜!”王妃气哼哼的说道。 “对,就是死不足惜!”周珊珊补充了一句。 “周大蛤蟆,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你要有种就让这个老巫婆处死我,我看等陛下醒来,会不会找你们算账!”袁紫烟瞪着眼睛,毫不畏惧的说道。 “竟敢还威胁本宫,反了!”王妃气得全身直颤,也许是顾忌杨广,到底没下处死袁紫烟的命令,而是回头对众人说道:“给我往死里打这死丫头,只要打不死就行,回宫后每人都有赏!” “我也有赏!”周珊珊也高喊了一句。 “周大蛤蟆,你他-妈的没良心……” 袁紫烟还没说完,周珊珊一脚便踢在她的嘴上,盛气凌人的说道:“今天我便替王妃娘娘教训你这个贱婢!” 噗,一口鲜血从袁紫烟口中喷出,用手摸了摸,还好,牙齿都在。 几个妃嫔见状,也都一窝蜂围过来,虽然拳脚不如男人厉害,但是不乏有偷着拧的,还有扯头发的,甚至还有拿着别在衣服上的绣花针扎的。 艾玛,可怜的袁紫烟被打得死去活来,惨叫连连,冲着杨广的房间就没命的大喊:“大哥,我可让你给害死了!要不是挂念你跟杲儿,我能让这些臭老娘们欺负吗?我早就飞了我!” “我让你飞!”周珊珊又是几脚踩下来,还有一脚踩在袁紫烟手上,立刻蹭掉一大块皮,生疼啊! 袁紫烟的惨叫声到底惊动了侍卫,宇文承基领着一队人过来,将打群架的女人们给分开,见到地上还躺着一个鼻青脸肿,头发散乱的女人,差点都起不来,竟然莫名心疼起来。 “陛下仍未清醒,为何尔等在此喧哗,不怕惊了圣驾吗?”宇文承基冷声质问道。 “袁紫烟这个贱婢对王妃娘娘出言不逊,我等只不过是教训她而已!”周珊珊反驳道。 “紫烟姑娘为陛下随身侍女,岂是你等说教训就可以教训的?即便是**妃嫔,也不可凌驾于陛下之上!” “大胆宇文承基!简直是危言耸听!”王妃不悦的摆出了娘娘的架子,傲气的说道:“若在宫中,纵然如皇后般仁慈,这般贱婢也早就被打入庭狱待罪。” “属下万不敢冲撞娘娘,只是此时为巡行之际,紫烟姑娘是否有罪,也该回到宫中由皇后娘娘亲自发落。”宇文承基不卑不亢的说道。 “好!”王妃咬碎一口银牙,唾弃道:“本宫没有皇后的本事,那总能探望生病的陛下吧?听闻陛下龙体有恙,我等特意前来探视,袁紫烟非但不予以通报,反而……” “反你个大头!”袁紫烟已经坐起身来,一摸鼻子一把血,火冒三丈,双眼通红的就冲着王妃扑了过去。 王妃不提防,一下子摔倒在地,袁紫烟发起飙来,咬牙切齿的握紧小拳头,骑在王妃身上就是一通暴打。 王妃气焰嚣张,但打小娇生惯养,她还真不是对手,只有招架的份,没有还手的余地,哀嚎着左躲右闪,还是被袁紫烟走得鼻青脸肿。 其他妃嫔想上去帮忙,却被宇文承基看似无意的拦住,几名侍卫挡在众妃嫔前面,无人敢上前帮忙。 直到王妃连招架的力气都没有了,袁紫烟也打得差不多了,宇文承基才拉起她,众嫔妃才慌张张将躺在地上直哎呦的王妃给扶起来。 此时的王妃模样不比袁紫烟强多少,一只眼睛肿的睁不开,头发全散了,珠钗散落一地,几名宫女慌忙弯腰捡拾。 “都别捡了,随本宫回去!”王妃恼羞道。 “娘娘,微臣派人送您回去。”宇文承基客气的说道。 “不劳大驾!” 王妃捂着脸不满的说道,她知道宇文承基跟袁紫烟是一伙的,唾弃道:“袁紫烟,你好大的本事,进宫后不仅迷惑了皇上,不想今日人称冷面将军的宇文承基也被你迷惑!” “王妃,你少血口喷人,有事儿冲我来,别连累别人!”袁紫烟又想冲过去暴打她一顿,却被宇文承基拉开,低声道:“紫烟,小不忍则乱大谋,陛下未醒,我也不知道能保你到什么地步。” 袁紫烟哼了一声,倒也没动,王妃还以为她怕了,嚣张的说道:“等回到大兴宫,本宫必定在皇后那里陈述你的恶性,届时皇后自有公道!” 袁紫烟没忍住火气,呸了一声,“我看你倒是有命活着回去!” “你?!你敢威胁本宫?难不成你还会杀了我?”王妃脸色气得煞白,捂着胸口,差点没昏厥。袁紫烟才不搭理他,一瘸一拐的赶回去,看看杨广到底醒来没有。 好几名御医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面色都不好看,几位大臣围在他们身边,焦急的不停打听,陛下到底得的什么病啊? “脉象有些紊乱,起伏不定……” “陛下在宫中之时,过度疲劳时便是此等脉象,倒也无妨。” …… 几位御医嘁嘁喳喳,一位年过七旬的代州当地中医却有不同的意见:“适才老朽替陛下把脉,发现陛下脉证不符,或沉或浮,怕是有顽疾在身啊。” 没等这名医生说完,袁紫烟走了过来,制止他道:“陛下是急怒攻心,又连日没有好好休息饮食,所以出现昏厥状况,再正常不过。” 杨义臣走了过来,拱手道:“紫烟姑娘,你常伴随陛下左右,之前可否也有类似情况发生?” 没有! 袁紫烟立刻说道,众人都投来不信任的眼光,因为回答的也太快了些,袁紫烟咳嗽两声,解释道:“宫中御医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医学界专家导师,每天都要给陛下请平安脉的,如果有问题,还能拖到今天?” 也是,众人纷纷点头。连那位本地中医也有些吃不准了,连忙拱手道:“老朽才疏学浅,适才胡言乱语了,请诸位大人见谅。” “紫烟……” 随着一声虚弱的呼唤,大家停止了议论,都惊喜的发现,杨广醒了! 袁紫烟连忙走过去,杨广诧异的看着袁紫烟口鼻流血,嘴唇肿厚的惨样,“与何人发生争执?” 正文 第六四章 冷喜淡笑 “先不管那些!陛下,看你出了这么多汗。”袁紫烟说着,已经悄悄的将撒有药粉的帕子递过去。 杨广顺势接过来,装作猛烈咳嗽几声,深深将药粉吸进去,脸色快速的恢复血色,人也精神了许多。 袁紫烟扶着杨广坐起来,杨广表情严肃的说道:“朕偶感不适,正如紫烟适才所讲,为急怒攻心,并无大恙。” 从表面看,杨广此时除了稍微有点憔悴,确实看不出其他的来,所以一行人便都放心的暂时退下了。 毕竟突厥士兵还围在外面,等待大火燃尽,还会引发更为激烈的反扑,杨广依旧是寝食难安。 “紫烟,朕……” “大哥,你放心吧,既然我答应过你,不泄露你的病情,就一定会实现自己的诺言。”袁紫烟正色道。 嗯,杨广面露感激的点点头,又抬头看了眼袁紫烟惨不忍睹的脸,叹息道:“定是王妃等人又找你麻烦了吧?” “猜对了一半儿。”袁紫烟眨眨眼睛。 “此话怎讲?” “诚实说,我也把她给胖揍了一顿,肯定这会儿都要爬不起来了。”袁紫烟得意道。 “大胆,竟敢殴打朕的嫔妃,你可知罪吗?” 杨广故意摆起面孔,袁紫烟才不怕,笑道:“知道,我心里可怕呢!” 杨广苦笑一声,又出了半天神,幽幽的说道:“紫烟,若是当初朕未在亭台遇到你,也许你早便出宫,在家中悠然度日。朕时日无多,活着一天便可替你挡住后廷险恶,只怕是哪天不在了,你在后廷之中便无立足之地。” “大哥,好好的说这些干嘛!”袁紫烟鼻子发酸的说道。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朕大行之前,一定会安排你出宫,远离后廷险恶是非。”杨广叹息连连。 袁紫烟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谁说帝王无情,到了这时候还在惦记自己的安危,“大哥,别想那么多了,我才不会跟她们一般见识。你还是好好吃饭休息,你这棵大树越强壮,背靠乘凉的人,才会更加安全。” 杨广若有所思,肚中有了饥饿感,袁紫烟连忙让人端来一些稀粥,服侍杨广喝下。 只是由于杨广愁绪满腔,难以入眠,而他也不能太操劳,袁紫烟还是让御医熬了些安神汤来,杨广本就疲惫,喝完之后,借着药性便沉沉睡去。 袁紫烟这才松了口气,退出房间,却看见许庭辅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许公公,干嘛这么看着我,怪瘆人的!” “紫烟姑娘照顾陛下龙体,劳苦功高。等回到宫中,老奴自会向皇后娘娘禀告,好好给你记功。”许庭辅阴阳怪气的说道。 “客气,客气!”袁紫烟随口说也没当真,习惯性的往怀中一摸,却发现刚才给杨广吸食药粉的手帕不见了,顿时惊出一头大汗,这东西可不能让别人捡到啊。 袁紫烟连忙重新折返回屋,但是找遍了整个房间,每个犄角旮旯都不放过,甚至连杨广身上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 “紫烟姑娘,您在找什么啊?”一名宫女好奇的问道。 “一个帕子,这么大,淡黄色的,没有花纹,你有没有看到?”袁紫烟急急问道。 “未曾见到。” “赶紧去问问刚才在屋里的所有内侍宫女,看谁见到了这方帕子,找到后立刻给我送过来。” 袁紫烟命令道,宫女不敢不听,连忙小跑着去问了个遍,但是一圈下来,说是谁都没有看见。 袁紫烟头疼的摆摆手让小宫女出去,宫女太监是不会为了一方帕子撒谎的,一定还是有人给拿走了。 只是此人是无意还是有意的呢,袁紫烟努力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进屋,说话,拿帕子,然后就忘了接下来有关帕子的事情。但是要说当时服侍杨广的人,那就只有自己和,许庭辅? 袁紫烟心头咯噔一下,难道许庭辅看出来什么猫腻,然后偷偷把帕子给拿走了?嗯,多半就是他,难怪刚才在门口冷喜淡笑的,应该是瞧出了什么破绽。 袁紫烟心乱如麻,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杨广为了所谓的大局,是不会承认他本人有病的,说不定还会拿自己当替死鬼。那时候,可就能体会最是无情帝王家了! 哎,倒霉催的,穿越到了大隋朝,就吃了几顿好的,啥也没捞着,反而是危机重重,前途未知。 袁紫烟脑袋很大,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而是打扫卫生的内侍宫女随手给拿走扔掉了?也行不通,没人会随意丢掉从龙榻上捡到的东西,何况还特意问了一圈,没人看见这方帕子。 不行,不能心存侥幸,一定要提高警惕,还是许庭辅的可能性最大。 回想刚才和许庭辅的谈话,也许他要回宫告诉皇后?不过杨广和皇后是夫妻,说不定能实话实说。将来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能有丝毫马虎。 但是,不管结局如何,袁紫烟心中都升起强烈的逃走念头,找个机会飞出这代州城,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都比这里安全! 城门前的大火终于燃尽了,剩下一堆脆弱的骸骨,风一吹便碎了,根本经不起更多的践踏。 场景十分凄凉,这些死难突厥士兵有去无回,尸骨无存,让势必变成了一头发怒的猛兽,双眼血红的始毕再次下达命令强攻,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杀了狗皇帝。 城门撞击的声音不时传来,城中的人都可以听得到,而杨广却在药力的作用下沉沉入睡,只是这沉闷的撞击声到底还是传到了他的梦境之中,紧闭双眼的杨广时不时还会皱下眉头。 哎,连睡觉都不能安稳,袁紫烟摇着头走出房间,开始在城中四下寻找。袁紫烟想找的,当然是兵力薄弱的地方,等待时机成熟,她准备一飞了之。 当第二天的朝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城外的突厥兵马已经达到了三十万之众,代州城内加上王世充所带部队,几经拼杀之后所剩不足五万人。 双方实力的绝对差距让每个人心头都格外沉重,城中百姓也开始变得不安稳起来,因为他们突然发现,心中仰慕的皇帝,原来并非是神仙下凡,其实和他们一样,都是肉眼凡胎。 不少百姓涌到城门口,要求出城避难。 此时如何能让他们随意离开,官员们亲自上前劝说,告知他们困难只是暂时的,一切都会过去。 “城外都是突厥士兵,代州城怕是保不住了!”一名百姓不安的说道。 一呼百应,大家都变得恐慌起来,“听说突厥野蛮,又惯会使飞刀流火,如果代州攻不下,他们就要烧毁整座城池!” “是啊,那飞刀碰到人便会把脑袋给削下来!” “我们不能活活被他们烧死!” …… 百姓们表现的十分激动,好几个官员大声呼喊,但是喊声很快就消失在人潮之中。人们开始搬开堵在城门口的巨石,由于拥挤还出现了较为严重的踩踏事件,乱作一团。 “紫烟姑娘!” 一名官员正好看见了正在附近溜达的袁紫烟,连忙招手向她求救。袁紫烟一脸苦相,怎么什么事都让自己参合? 袁紫烟在朝堂上名声震天,不见得老百姓就知道这么个人。大家寻声望去,不过是个年轻的俏娇娃而已,还能讲出什么大道理? 几名官员不由分说,把袁紫烟给架了过来,等待她收拾残局。 袁紫烟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站在高处,想了半天,磕磕绊绊的劝说道:“乡亲们哪,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是外面的世界也很危险,为啥要跑呢?刀枪无眼啊,躲在家中才是最安全的。” 包括官员在内,大家都竖起耳朵,想听听袁紫烟的高见,没想到却是一番废话,人群立刻传来一片唏嘘之声。 “她是谁?如此年轻!” “看服饰打扮像是宫中侍女。” …… 大家对袁紫烟表现出极大的不信任,从年龄到身份,以及她刚才所说的理由,都不足以让他们信服。 “紫烟姑娘,都说您足智多谋,还望多想想办法。”官员们苦着脸向袁紫烟作揖拱手,袁紫烟无奈之下,还得把自己爹,这个时代的爹,袁天罡给搬出来。 “大家静一静,我呢,姓袁名紫烟,初来乍到,大家伙不熟悉很正常。但是我爸爸,想必大家都听说过,就是盐官令袁天罡是也!”袁紫烟高声说道。 这招很管用,百姓们开始冷静下来,袁天罡的大名谁不知,当代著名大相师,测卦无一不灵验,他要是明知道大隋气数将近,能将女儿嫁给皇帝吗? “大爷大娘,兄弟姐妹们!不是我袁紫烟非拦着你们,不给你们生路。大家想啊,如此此时大开城门的话,难说突厥士兵不会趁机杀进来。他们可不向咱们皇帝这么仁慈,时刻顾忌百姓安危,他们只管烧杀抢掠,到时候,来不及跑的老人妇女和孩子说不定就会成为无辜的牺牲品。大家听我一句劝,这时候出城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还是先回家听消息。”袁紫烟一手叉腰,高声喊道。 “可若是突厥士兵杀进来的话,我们照样没有活路!”一名拄着拐杖的老头满脸忧愁的说道。 (新书发布,希望大家多多支持纱纱,爱你们哦~) 正文 第六五章 李氏天子 “大爷,看您的年龄怎么也超过花甲了吧?您走路都不利索,还能逃亡吗?”为了给百姓们一颗定心丸,袁紫烟底气十足的说道:“不妨跟大家伙透露一下,午时前,晋阳一定会带兵前来解围,那时咱们就真正安全了!” “会来多少兵马?”有百姓不放心的打听道。 “怎么也得超过突厥兵力!”袁紫烟伸出一个巴掌,让人误以为会是五十万! 时间地点人物,袁紫烟说的很清楚,百姓们欢欣鼓舞,既然在这危城之中呆了快三天了,不妨再等上半天,有了晋阳的军队前来救援,想必突厥就会被打跑。 百姓们重拾信心,各自背着自己的小包裹,推着独轮小推车回自己家中了。 “紫烟姑娘,何时得到的晋阳城的消息?”一名官员满脸期待的上前问道。 “我随口编的。”袁紫烟无奈的耸耸肩膀,然后回去了,剩下一群比她更无奈的隋朝官员杵在原地发愣。 焚烧突厥士兵尸体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始毕,以及他所带领的三十万大军。 无数火箭报复性的射向城楼上方,隋朝将士中箭后由于没水救援,造成了更大的伤害,或死或伤。 城中的滚木巨石已经用尽,很多将领都亲自上阵,浴血杀敌,其中也包括此时身为礼部尚书的杨义臣。 杨义臣老当益壮,拼杀了个天昏地暗,脸上丝毫不见疲惫之色,看来他领兵打仗远比当礼部尚书要强得多。 而袁紫烟也没闲着,大脑不停的旋转,还不停的望天,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好让她的世民哥哥赶来。 说了那么多,晋阳的李渊父子到底在干些什么,之前为何不来朝拜,而现在为何又迟迟没有动静呢? 作为来自未来的穿越女,袁紫烟自然知道李渊取代隋朝,建立了大唐,但是此时连李渊本人都未曾有过这个自己当皇帝的想法。 李渊之前之所以未来代州朝见杨广,是因为他不敢,怕有去无回,还在不停的犹豫拖延当中。 为什么呢? 当初隋炀帝杨广做过一个梦,梦见李树开花,水淹大兴,梦中醒来,便疑心有李姓之人会篡夺他的江山。 于是乎,当时悄悄的就广泛流传起一条谶语,“李氏当为天子”!这一下子就引起了杨广的高度警觉。 凡事不是空穴来风,何况古代人都很迷信。杨广心里不托底了,浮想联翩,想当初在秦朝之时,便有一条类似的谶语“亡秦者,胡也”。 当时的秦始皇嬴政,也对此大动干戈,又是修建长城,又是攻打匈奴,只是他永远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胡不是应在胡人之上,而是他的宝贝儿子,胡亥! 当时秦始皇意外死在东巡的途中,有说病死的,也有说是被人陷害的,而秦始皇的宦官赵高以及丞相李斯却秘不发丧,暗中联合胡亥伪拟诏书,逼死皇位继承人扶苏公子,又设计杀害了二十多位兄弟姐妹,最后扶持胡亥登上高高的皇位,成为赫赫有名的秦二世。 然而由于胡亥的残暴与奢侈无度,以及宦官奸臣当道,仅仅当了不到三年便亡国了。 血的教训摆在眼前,杨广怎能会容忍自己身后出现这样的惨剧,骨肉相残,国家倾覆!于是,杨广找各种借口,大肆残杀李姓贵族三十多人,牵扯之广,人数之多,史上少见。直闹得李姓一族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李渊当然也吓得够呛,每天都睡不踏实,看见杨广就害怕,恨不得每天都躲在角落里被人遗忘。 幸运的是,李渊跟杨广是嘎嘎亲的姨表兄弟,小时候就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感情比一般人要好很多,所以杨广虽然有过疑心,但也不过是个念头,一闪而过。 自古帝王多疑,好猜忌,一时想不起,不代表一世不提这茬。李渊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最终痛下决心,给皇帝上了本奏疏。 当然不是辞官为农,而是说自己总留在朝堂之上,难免对百姓疾苦了解的就少了,辜负陛下的栽培,也无颜白食俸禄,还应该下放出去,替皇帝考察民情,报效朝廷,安抚社稷。 杨广听到这些非常高兴,将李渊封为山西河东慰抚大使,就跟现在的中央驻地方巡视组差不多的意思。 到了地方,远离朝堂,李渊一根绷紧的神经终于可以稍微松懈下来,但每每想起仍觉不安。 为了能消除杨广的戒心,李渊无奈自甘堕落,整日表现的十分不上进,吃喝玩乐,花天酒地,结交各路朋友,天天都在府中大摆筵席,猜拳喝酒,乌烟瘴气。 杨广听说李渊的这些举动后,只是付之一笑,渐渐也对李渊放松了戒心,毕竟不能杀尽全天下李姓之人。 此次杨广巡行雁门,李渊依旧没命的胡吃海喝,天天把自己灌得烂醉,他是想落实自己的荒唐举止,让杨广觉得他毫无野心,进而彻底放心。 然而,李渊喝得头昏脑涨,却依旧惶惶不可终日,突然有侍卫来报,说是天空之中出现了许多孔明灯,像是从代州方向飘来的。 李渊大吃一惊,知道事态严重,立刻清醒了,连忙派人即可查看。很快便有人将坠落的孔明灯捡来,上面八个大字清晰可见,突厥来犯,代州告急! 李渊顿时惊得面如土色,他跟杨广还是有感情的,亲情和友情以及多年来的君臣之谊,急得直跺脚,后悔不已。于是连忙调集所有的将士,火速赶往代州救援。 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那就是晋阳内的援军也不过十五万而已,听闻突厥兵数巨大,这十几万过去非但不能将始毕给驱除出去,反而还会造成惨烈损失。 所以,还得有兵力上的优势才行。 李渊急得团团转,眼下哪里有时间去调兵遣将,即使在城中征集士兵,短时间内也不会征到太多。而李渊的儿子李世民却给他出了个主意,问题迎刃而解,李渊大喜过望,让李世民断后,他先带着大军前去救驾。 回头再说杨广,尽管药效很大,但是他心情焦虑,还是没睡几个小时就醒了,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开口问道:“代州此时情形如何?” “怕是再有半个时辰就要被攻破了。”袁紫烟隐瞒不住,只得叹了口气如实说道。 似乎杨广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表现的十分冷静,幽幽说道:“如此也是天意使然,朕不敢有所抱怨。紫烟,你马上带着杲儿换上百姓服饰,藏匿于市井之中。凭借朕的玉玺,你可以随意调令禁卫军,等待合适时机,速速离开此地,拥立杲儿为帝。” “大哥,这任务也太重了,恐怕我一个弱女子做不到。”袁紫烟直愣愣的看着杨广的传国玉玺,心情格外复杂。 “后廷与前朝大臣多有勾连,二者各有私心,皆不可信。反倒是紫烟你,并无帮派,心地良纯,是朕眼下唯一可以托付之人。”杨广眼角垂泪,猛然起身,突然腿一弯就要跪下:“难不成要朕跪下求你不可?” 袁紫烟连忙拉住他,好歹也是一国皇帝,哪能随便磕头,勉强道:“好吧,我尽力一试。但是不排除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还没有来及回到皇宫,你的另外一个儿子杨暕便登基了,那该怎么办?” “哎!”杨广一声重重叹息,颓废的低着头说道:“齐王暕儿,貌美聪慧,但其为人骄纵,又喜亲近小人,做事不合法规。我听闻他在家中大行厌胜之术,为的就是诅咒朕与杲儿早亡,如此狠毒心肠之人,朕如何放心将江山交付给他?” “也许事态并不是你想改变就能改变的。”袁紫烟提醒道。 “也罢!若是杨暕自行登基,便让杲儿隐姓埋名,绝不可再回到宫中,也不可让杨暕知道杲儿还活着,从此隐匿山水之间,安度余生吧。” 杨广说完这些,拿起宝剑再次来到城楼之上,下面黑压压人山人海,想要一口将代州城吞下。 “天要亡我!何其不甘!”杨广仰天大吼,然后举起宝剑再次斩杀了几名突厥士兵。 城中百姓再次躁动起来,因为午时已到,不少人再次背上包裹,打算强行打开城门逃出去。 “快看!似是晋阳兵马前来支援!” 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大家回头望去,惊喜的发现不远处,无数的隋朝士兵正向代州急速奔来。 “紫烟,可是朕看花眼了?”杨广激动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哥,应该是唐国公李渊大人来救咱们了!”袁紫烟也兴奋的跳了起来,因为很快就能看到李世民了! 这个好消息很快便传播开来,城中百姓和代州坚守将士们振臂欢呼,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兴。 始毕闻听了这个消息之后,不由皱紧了眉头。看这气势,对方应该来了不少人,若是此时还强行攻城的话,一定是腹背受敌,胜负难料。 眼看着代州城唾手可得,却猛不丁杀来个李渊,这让始毕十分懊恼,但出于理智的判断,他还是下令停止进攻,退军休整之后再做打算。 正文 第六六章 天兵天将 李渊大军到来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城,而是呐喊着追杀突厥士兵。 为首一人,白袍银甲,五十上下,双眼如炬,霜染两鬓,但仍是英气逼人,正是李渊。只见他手挥长剑,口中怒吼着:“始毕小人,胆敢冒犯我大隋,惊扰圣驾,我誓要杀汝!” 突厥人数虽多,但处于撤退的局面,只是一味防守,一时间被晋阳军队杀了不少人。李渊奋武扬威,刀起头落,如突厥大军,如入无人之地,使人胆战心惊! 嘿嘿,难怪李世民这么优秀,原来爹的遗传基因好啊。瞧这未来老公公的身手,绝对是大隋一流大将,好!袁紫烟看得十分热闹,鼓掌叫好。 “陛下,唐国公盛怒追击,其心可嘉,但实力仍有悬殊,还需先退回城中,保存实力,再做商议。”杨义臣急忙说道。 杨广点点头,命人击鼓收兵。 李渊听到鼓声不得已停下脚步,怒气未消的看着突厥撤退的方向,直到对方跑远了,才挥挥手,带着大军进城。 “罪臣救驾来迟,还请皇上降罪!”风尘仆仆的李渊见到形容憔悴,手上宝剑正淅沥滴血的杨广,顿时悲从中来,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朕总算是盼得唐公前来!”杨广连忙上前,亲自扶起李渊。 “陛下受苦了!” “幸得唐公前来!” 俩姨表兄弟说的伤心,忍不住抱头痛哭,场景十分感人。连一旁的袁紫烟眼圈都红了,哎,若不是造化弄人,杨广气数已尽,李渊绝对可以做个大忠臣,而不是建立唐朝。 哭了好半天,两人才止住,李渊痛心的打量着杨广,忍不住又恼道:“区区突厥,自不量力!竟敢以卵击石,觊觎大隋江山,必当诛之!” “唐公来此,朕心安也!” 看得出杨广十分高兴,一则目前的被动局面终于有了实质性的扭转,再则,李渊纵深杀敌,忠心可鉴,让人欣慰。 李渊连口水也没有,劝说杨广回去休息,转身又去巡视城楼,表现的很敬业。 众人皆大欢喜,有了这十几万的兵力补充,作为防守代州一定还能坚持个十天八天的,时间相对充裕,各地也就有了更为充分的救援准备。 始毕明知前途变得更为坎坷,但是他却不肯就此罢手,依然围住了代州,只要杨广一露头,便集中所有兵力将其杀死! 袁紫烟望着远方,心中怅然若失,因为李世民没有出现。自从上次相逢,不知道李世民现在是高了还是胖了,总之,作为一代明君,应该是越来越威风。 想到这里,袁紫烟脸颊发烫,心头小鹿狂跳,竟然还有些走神。 该来的总会来,半个月之后,决定性的转折到来了! “陛下,唐国公之子李世民带领三十万大军赶来!”许庭辅喜得屁颠屁颠的来向杨广报喜,由于太激动,进门还摔了个嘴啃泥。 好! 杨广拊掌大笑,心情十分畅快,突厥经过这十几天的消耗,兵困马乏,粮草已经告急,军心开始出现涣散。 袁紫烟也是激动万分,连忙整理下头发衣衫,哎,这几天忙前忙后的,也没好好捯饬下,等见到心上人,哪来的自信啊? 但是不知道为何,杨广的笑容逐渐从脸上开始消失了,变得愁眉不展,郁郁寡欢。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拉下脸来了?袁紫烟好奇的低声问道:“大哥,为何事烦恼啊?” 杨广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晋阳城何以有如此众多的兵力,之前所屯兵马都已经被李渊带来,为何短短数天功夫,竟然又有了三十万补充,难不成李渊平日私下招兵买马?他又意欲何为?!” “大哥,光靠猜测是不行的,目前我们还得依靠他们。”袁紫烟说道。 杨广沉默了,这个道理他当然懂得。但是如果贸然将这三十万兵马,再加上李渊之前带来的,那就会对自己造成绝对意义的威胁,若父子二人真有反心,那就等于引狼入室。 杨广思索再三,随后下了道圣旨,李渊之子李世民,英勇盖世,颇有父风,城外扎营,待诏面圣。而这道圣旨便由李渊亲自给他儿子李世民送过去,希望他好生给侄儿解释下,代州城小,容不下这么多兵马。 李渊苦笑不已,知道皇帝猜忌的老毛病又犯了。不过,这也难怪,谁知道李氏父子会不会借机造反,换做任何一个君主都会起疑的。 而李世民威风凛凛的到来之后,却不想被父亲拿着道圣旨给堵在门口,吃了个闭门羹,心里很是不痛快。 “父亲,陛下此为何意?” “我儿勿要多心,只管在此迎敌,圣上自有裁断。”李渊安慰道。 “可是父亲……” “休要多讲!”李渊厉声呵斥道,李世民也只得乖乖闭上了嘴巴,眉头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都成了困兽了,倒还有资格挑肥拣瘦。 袁紫烟得知心上人来了,再也坐不住,还是找了个机会跑到城楼上,远远看见李世民在城外不远处安寨扎营。 全身铠甲,八面威风,身板笔挺,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是深深吸引了袁紫烟的目光,不舍得离开。 世民,我在这儿啊,往这看啊! 袁紫烟不好意思大声呼喊,只能不停的挥舞两只手臂,又蹦又跳的,希望能吸引对方的注意。 终于李世民环顾四周之时看到城楼之上有个人影晃动,诧异的问道:“城楼之上有一疯妇,为何无人制止?” “许是后廷嫔妃也难说,君王昏庸,妃嫔无数,死上几人也不觉。”一个愤愤的声音响起。 嘘,李世民立刻机警的制止了此人,低声道:“淳风,这些话以后只可对我提及,小心隔墙有耳!” “是,二公子,淳风知错了。” 这名说话的年轻人正是李淳风,开篇时曾提到过他,袁天罡的徒弟,袁紫烟的小师弟。 因不满师姐嫁给昏庸皇帝,李淳风策划了一计,让师姐逃出家去,无奈师姐体力不支,还是被官差捉回,最终送到了宫中。 李淳风伤心欲绝,便离开了袁府,投靠了李渊,之后便一直跟着李世民。两人很是投缘,同吃同住,胜似骨肉。 李淳风自幼跟着袁天罡学本事,深深爱着自己的师姐袁紫烟,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师姐其实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以前的袁紫烟,而且芳心已有所属,正是他效忠的李世民。 袁紫烟此时心情十分激动,她好像看见李世民也正在“深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当然,如果袁紫烟知道李世民和小师弟李淳风把她当成疯女人的话,肯定真的要被气疯了。 此时突厥可汗始毕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隋军的增援无疑让这场战役变得雪上加霜,原本占据的优势正在一点一滴的失去。 而始毕刚刚也接到了妻子义成公主的密信,说是始毕的弟弟达漫,在上次西突厥内乱逃到隋朝之后,其野心并没有因此消退,此时正趁着始出征打仗之际,又悄悄潜回突厥,勾结众人,意图谋反! 当然,人家达漫可能有野心,但此时确实没有造反的心思。义成公主秘密接见了堂哥派来的信使,其实不用多说她便知道杨广的用意。 只是始毕是她的丈夫,她一个女人家又能做些什么,还是悉听天意吧。信使连忙把带血的剑穗呈给义成公主,说陛下多年一直待在身边,时常怀念儿时情谊。 义成公主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亲手做得剑穗,已经是半旧了,还有磨损,足可见杨广确实一直待在身边,不曾忘记自己。 此事不能拖延,义成公主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把依附大隋的达漫给搬了出来,目的是无从考证。 义成公主犒赏了信使,即刻给始毕写了封信,让人加急送往前线。 这封信犹如重磅炸弹落在了始毕的心里,令他焦躁万分,弟弟达漫野心勃勃,一直觊觎可汗之位,而隋朝皇帝态度**,竟然还将宗室女信义公主嫁给他,赐锦彩袍千具,彩缎万匹,这分明都是可汗娶亲的待遇。 所以,始毕对这封信的真假没有丝毫怀疑,但是对于是否现在班师回去,还有些犹豫。 仗都打到这份上了,弄了个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但是始毕心存一丝侥幸,那就是他此次前来攻打杨广,动用了绝大部分的兵力,即便达漫有所举动的话,他也无力与自己抗衡,除非是得到隋朝官员的支持。 想到这里,始毕更加坚定了信心,眼神坚定的望着代州城的方向,振臂高呼道:“突厥草原的壮士们,成败就在此一举,今日定要与狗皇帝分出个胜负,都给我冲啊!” 杀! 震天的杀声传来,突厥士兵不再是分散兵力攻打各个城门,而是集中在一起,向着北门冲了过去。此次进攻比以往都要威猛,代州立刻进入全城戒备状态。 李世民早就得知了消息,立刻拔出佩剑,作为先锋将军,领着大军,好似天兵天将迎了过去。 突厥战马的步伐没有因此停顿,不管此时有多大的伤亡,一定要撞开城门,杀了杨广再说。 正文 第六七章 计上心来 硬的都怕不要命的,始毕斗志高昂,一副不惧生死的强悍模样,代州城上方立刻射下如蝗的箭支,始毕的盔甲刀枪不入,加上武艺高强,根本不能伤其分毫。 巨木和云梯再次抬出,突厥士兵疯狂的进行强攻,始毕双目赤红的高声下令:“胆敢有腿缩者,一律处死!” 在这种威压之下,大量的突厥士兵为撞击城门的士兵形成了人肉包围圈,李世民所带部队只能在外围厮杀,而最里面的士兵竟好似入无人之境,撞击一次比一次猛烈,不多时,竟然顺利的将城门给撞开了! 此时杨广等人都在城楼之上,原本以为兵力有优势,应该是万无一失,却万万没想到,始毕拼死一战,一定要杀了当今皇帝。 城门口守卫的将士根本不是始毕的对手,始毕很快便在突厥士兵的一路冲杀之下,来到了城楼之下。 “陛下,速速撤离!”李渊连拉带扯的拥着杨广往城楼下方安全地带跑,然而杨广刚下了一半,始毕已经迎面杀了过来,眼见此等情况,又连忙退了上去。 突厥士兵眼中的杨广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满车的金银珠宝和无数的美女侍妾,杀了杨广好处大大的有啊!所以每个人都卖命的冲向杨广。 李渊顺势将杨广往后一推,挥剑砍杀过去,突厥士兵有被其削了脑袋的,也有断胳膊断腿的,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这丝毫不能阻止金银美女的**,不想杀隋朝皇帝的突厥士兵不是好士兵。他们再次故技重施,不计得失,重点包围杨广,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最后只剩下始毕一个人,也要让杨广脑袋搬家。 “护驾,护驾!”杨义臣几乎要喊破了喉咙,李渊已被突厥士兵困住,此时城楼之上并无大将,杨广陷入了万分危急之中。 “世民,快来救我们!世民!”袁紫烟也着急的在城楼之上扯着喇叭嗓子使劲喊。 “二公子,似乎有人在喊你?”李淳风常年跟着袁天罡,耳朵比常人也敏锐许多。 李世民好像也听到了,环顾四周,不解的问道:“好似一个女子?” 声音越来越大,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城楼之处,李世民诧异问道:“不是上次那疯妇吗?为何认得我?” 李淳风细细一看,惊得差点没掉了下巴,说话都结巴了,“二公子,是,是师姐!” 李世民确实觉得有些面熟,但却没想起来是谁,谁知道李淳风有几个师姐,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但是李世民知道此时杨广一定在上面,此女子大呼小叫,一定是杨广遇到了危急事情,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二公子,咱们得赶快过去营救师姐!”李淳风急急说道。 “恐怕此时已经来不及了,还需走捷径!”只见李世民从战马上一跃而起,展示绝佳的轻功,凌空在空中踏了几步,然后踩着突厥士兵的头颅,又在城楼半中央的云梯上稍作停顿。 “世民小心啊!”袁紫烟看见几名云梯上的突厥士兵举着尖刀刺向李世民,李世民不慌不忙,侧身躲过,回手就是一剑,突厥士兵犹如断秧的西瓜,噼里啪啦的掉了下去。 此时又有一名突厥士兵不要命的从上方纵身扑下,想要与李世民同归于尽。李世民毫不留情的将佩剑刺过去,上面那人立刻变成了肉串,被李世民狠狠甩掉,再次纵身,已经到了城楼之上。 “世民,我在这里!”袁紫烟激动的手舞足蹈,梦中**变得比以前更帅了,多了份成熟的韵味。 李世民又是一愣,自己真的和这名女子相识吗?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想,又一队突厥士兵将李世民给围住,一时间很难冲出。 始毕首当其冲,手中的铁蒺藜每次挥出,都是一片隋朝将士应声倒地,紧接着始毕的战马毫不留情的从将士们身上踏过。 “杨广,你的死期到了!”始毕离杨广越来越近。 杨广身边的将士立刻挡在前面,然而他们都不是始毕的对手,而且突厥士兵不断攻击,也分散了许多兵力,始毕几经拼杀之后,竟然来到了杨广对面不足五米的地方。 “世民!” “好了,此时指望他不如指望朕!”杨广有些不悦,将袁紫烟往身后拉:“紫烟,躲在朕身后!” 这个动作被始毕看在眼里,嘴角扬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他已经看了出来,这个女人对于杨广很重要,也许值得利用一下。 “杨广,你敢与我决一死战吗?”始毕高声问道。 “始毕,奸佞小人,朕定会亲自结果了你!”杨广也毫不惧怕。 “好,算你有种,接招!”始毕说着已经飞奔过来,手中的铁蒺藜化作一团乌光,气势惊人。 杨广沉着冷静,手中的宝剑也舞成一团雪花,挡在面前。 铛的一声巨响,两种武器相击,火花四射,两人都不由后退几步。杨广微微皱眉,手腕吃痛,宝剑差点掉落在地。 而始毕身强体壮,虽然感受到了杨广的力道,但不足以让他受到伤害。 等站稳之后,始毕论起铁蒺藜再次袭来,杨广不敢与之硬碰,以柔克刚,当当当,身手灵巧的几次划开始毕的招数,等两人再次站定之后,始毕诧异的发现自己的铁蒺藜已经被削掉了好几个刺。 到底是大隋地大物博,连宝剑都可以削铁如泥,让人怎能不垂涎三尺! “哈哈,始毕可汗,我们陛下嫌你这大铁榴莲不好看,替你打磨打磨。”袁紫烟乐得哈哈直笑。 始毕恼羞,铁蒺藜抡在头顶,飞快的旋转,杨广眼睛眨也不眨,密切关注始毕的一切动向。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始毕没有向前冲,而是手一松,铁蒺藜竟然像长了眼睛一般,径直冲着杨广飞去。杨广慌忙举剑来挡,然而始毕却突然摸出腰间短刀,毫不留情的向着分神的杨广刺来。 啊! 袁紫烟惊恐的长大嘴巴,等杨广意识到危险来临之时,一把雪亮的短刀已经来到跟前。 “陛下!” 千钧一发之际,猛然从一侧跃出一个身影挡在杨广跟前,只听噗的一声闷响,短刀没入此人胸膛之上,只留下一个刀柄。 “义臣!” 此人正是杨义臣,杨义臣口中喷出一股血箭,猛地推了一下杨广,“陛下快走!” 说完杨义臣上前一步,死死抱住始毕的大腿,始毕恼羞,挥起铁拳,无情的打向杨义臣。 此时的危险,仅仅是个开始,那个在空中飞行的铁蒺藜突然调转了方向,开始向着袁紫烟袭去。 原来,始毕的目标就是袁紫烟,为的还是让杨广分神。 果不其然,杨广大惊失色,大喊一声,扑向袁紫烟,就地飞快打了一个滚,堪堪避过铁锤,但是手中的宝剑却就此丢落在地,顾不得捡起来。 铁蒺藜听话的最终稳稳的停落在始毕手中,始毕猛然一脚踢开已经昏死过去的杨义臣,面露狞笑的逼近杨广和袁紫烟二人。 始毕身后交战的双方也都停止了厮杀,隋朝文武百官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等待他们皇帝的该是什么样的命运。 “大胆逆贼!”李渊怒吼一声,挥刀就砍了过去,被始毕轻轻荡开,呵斥道:“谁在前来,我一锤砸死此二人!” “你敢!”李渊暴怒,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始毕缓缓走向杨广,伺机而动。 隋兵弓箭手立刻将所有箭支都对准始毕,而突厥弓箭手也将弓箭对准了杨广,意图很明显,只要一声令下,定让杨广万箭穿心! “紫烟,吾命休矣!”杨广低声说道,一脸沮丧。 “大哥,快站起来,跟我往后退!”袁紫烟一边起身一边拉起杨广。 二人相互扶持着往后退,直到退到城楼边上,再也没有退路了。 “哈哈!”始毕仰天发出一阵大笑,“真乃天助我也!杨广,几十万援军却救不了你的命,天意如此,我劝你还是从这城楼之上跳下去吧!” “你!” 杨广刚开口就被袁紫烟给制止了,只听她嘿嘿笑道:“那个,始毕哥哥,你这个主意我觉得很不错,不劳你动手,我们这就跳城楼啊!” 始毕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没见过临死还这么高兴的人,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除非她是个疯子。 始毕开始对袁紫烟感兴趣,问道:“这位姑娘,你若是肯降我,我自然会好好待你。” “不必了,我还是喜欢跟我们皇帝哥哥在一起。对吧,大哥?”袁紫烟给杨广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先爬到城楼边上,然后把手伸向杨广,示意他也爬上来。 “定是你跟我玩把戏!”始毕又恼羞的举起铁蒺藜。 停!袁紫烟又是一声大喊:“始毕可汗,让我们走得有尊严些吧,你看你那大铁榴莲,豁了好几个口子,也该回去回炉重造,就不麻烦你了。” “紫烟姑娘,万万不可啊!”隋朝将士齐齐呼喊,袁紫烟死没事儿,但是不能连挣扎都不做,就拉着皇帝一块自杀,传出去丢人啊,国家尊严何在! 正文 第六八章 飞上云霄 而李渊正是抱定了这个打算,只要始毕靠近二人,能徒手搏斗片刻的话,那一切都还来得及,只不过可能会让陛下受伤,但这也是目前没有办法的办法。当然,现在李渊的计划也泡汤了,没想到这个小侍女挺痛快,急着求死! 袁紫烟才没有时间搭理他们,急急催促道:“大哥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杨广半信半疑,不知道袁紫烟在搞什么把戏,难道是城楼下有人接应? 然而等杨广也撅着屁股爬上城楼,低头往下一看,心里哇凉哇凉的,除了一些尸体,其他人都已经进城或者退后了,几十米的高度,掉下去肯定还得摔死。 “紫烟,朕宁愿与始毕勇斗一番,未分胜负,便主动求死,朕的颜面何存!”杨广有些不悦的说道。 “呦,这时候还要面子呢!”袁紫烟一阵鄙夷:“算了,待会本姑娘会让你倍儿有面子!” “你二人嘀咕什么,为何还不跳下去啊?”始毕不耐烦的催促道,突厥士兵立刻发出一阵爆笑,等着看二人掉下去摔成肉饼。 “跳你个大头,肉鼻子,大块头,蛤蟆嘴,野心家!”袁紫烟一口气骂道,把始毕又给骂愣了。 隋朝将士也是一头大汗,这时候可不能再激怒始毕了。果然,始毕恼羞成怒,向后招手,想要下令放箭,一定让这对狗男女变成刺猬!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亲眼所见一幕匪夷所思的景象! “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助我脚力,奔往太虚,急急如赦令!”随着袁紫烟一阵叽里呱啦的念咒,突然双脚离地,她竟然腾空而起!当然,还揽着杨广一起。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杨广也是脑袋嗡嗡直响,而眼前的事实却不得不让他相信,此刻他正在和袁紫烟,一起,飞?! 万岁!万岁!万岁! 隋朝将士首先反应过来,山呼万岁!城中百姓见状也是跪地膜拜,天上飞的两人一定是神仙托生! 被打成血葫芦的杨义臣听到有人喊万岁,强打精神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睛,发现杨广和袁紫烟在天空飞翔! 天!杨义臣心中一惊,又昏死过去。 突厥士兵也全都惊呆了,他们信奉神灵,即便是他们平日最为尊敬的大巫师也没有这等本事。 “难道杨广真的是汉人所说的真龙天子?”有突厥士兵窃窃私语。 “那女子也定然不一般!” …… 始毕第一个回过神来,暴跳如雷!不管杨广是人是妖还是神仙,佛来佛斩,魔来魔砍!始毕近乎发狂的对着身后大吼道:“往空中放箭,违令者军法处置!” 突厥士兵仅仅犹豫了零点一秒,立刻服从的往天上射箭。 “紫烟,快飞高些!”杨广急忙催促道。 好嘞! 袁紫烟猛然向上一挺,两人已经飞到了云层之上,杨广吓得面如土色,箭支却上升乏力,纷纷掉落下去。 隋朝将士士气大振,放箭的放箭,冲杀的冲杀,突厥本就凌乱,此时更是慌作一团。始毕仰天长叹,知道此次精心策划的计谋完全落空,只得在众人的掩护之下,拼死逃出了城门,回老家了。 此时袁紫烟正悠哉的带着杨广在天上赏景,微风徐徐,碧空白云,十分惬意。 被袁紫烟夹在咯吱窝中的杨广费力的抬起头,由衷赞赏道:“紫烟,朕竟不知你还有此等本事,不愧为袁天师之女!” “嘿嘿,这算什么!”袁紫烟不以为然,因为这本事根本不是袁天罡教的,扒拉着手指头算,二人也只不过做了一个月父女而已。 两人正聊着天,突然听到下面欢呼雷动,不用猜也是打了打胜仗。 杨广十分激动,“紫烟,此次大捷,朕算你头功!” “那就免了,还是你那些忠心耿耿的大臣们功劳大,比如唐国公,真是赤胆忠心,骁勇善战啊!”袁紫烟看似不经意的替李渊说了句好话,但是杨广没有答话。 袁紫烟缓缓降低高度,地面上人山人海,每个看向他们的目光都充满了崇拜之情。 此情此景有些熟悉,李世民一拍脑门,此时也想了起来,此女正是上次洛阳街上“天外飞仙”之人,没想到绝境重逢,还立下了救驾的大功。 李世民也顺理成章的想到,袁紫烟得到了父亲袁天罡的真传,凭借今日的功劳还有一身的本领,想必此女以后一定是贵不可言。 若是笼络此女的话,也许对前途有所帮衬,这是李世民最后的想法,饶有兴致的回头问道:“淳风,此人可是你师姐袁紫烟?” “正是!”李淳风激动万分,不知道师姐竟然还有这本事,更将她奉若女神。“咦,二公子,你怎么知道我师姐名讳?” “呵呵,袁世伯掌上明珠,天下无人不知。”李世民含糊的说道。 袁紫烟低头正好看见李世民正冲着自己颔首微笑,一时心马意猿,顿生一股豪迈,傲娇的冲着下面挥手致意,却不想,手一松,杨广径直掉了下去! 随着一片惊呼,袁紫烟连忙急速下行,一只小手还是及时拉住了杨广,但是由于精力不够集中,又多日不习练遁走之术,两人快速从高处坠落。 李渊父子立刻挺身向前,袁紫烟借势将杨广松开,李渊纵身一跃,和王仁恭等人稳稳拖住杨广,有惊无险。 而李世民和李淳风同时飞奔到袁紫烟下方,袁紫烟眼中只有李世民,只羞答答的向他伸开了双臂。 李世民凌空跳起,将袁紫烟抱在怀中,随即在原地旋转几圈,袁紫烟是真晕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心念念的李世民再次救了自己。 眼若寒星,面若敷粉,高大威武,理想中的白马王子。 亲~ 袁紫烟冲着李世民颇有挑逗性的喳喳眼睛,李世民身体一僵,稳稳停住了步伐。 “世民~” 袁紫烟娇滴滴的柔声喊了一句,李世民心头猛然跳动一下,但随即恢复正常,微笑道:“袁小姐,多日不见,风采,依旧。” 讨厌!袁紫烟娇嗔道:“打了这么多天仗,人都灰头土脸的,哪里还有什么风采!” 呃,李世民不知该做何解答,此时李淳风兴奋的奔过来,“师姐,我好想你!” 同样一张英俊无比的脸庞,但是稚气未退,袁紫烟诧异的问道:“我们,认识吗?” 李淳风囧了一个,显得很是尴尬,汗颜道:“师姐,我是淳风啊!” 什么春风秋风的?袁紫烟脑中搜索了一阵,猛然想起,这不是袁天罡的小徒弟嘛,只见了一次面,哪里记得那么清楚,赔笑道:“嘿嘿,师姐逗你呢,臭小子,又长个了啊!” 袁紫烟说着还拍了拍李淳风的脑袋,李淳风不满的别过脸,这个傻师姐,一点都看不出人家的心思! “世民,还不过来见过陛下!”不远处的李渊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袁紫烟,那是皇帝身边的女人,你救了她抱一下也就罢了,没必要这么一直抱着,找死的节奏。 李世民也显得有些不自在,连忙放下袁紫烟,几步走到杨广跟前,倒地便拜:“李世民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点头赞许道:“贤侄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与汝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陛下谬赞,犬子鲁莽,唯恐贻笑大方。”李渊谦虚的说道,但是眼神里还是有几分骄傲的。 “唐公与朕血脉相连,何须如此谦虚?” 危机已除,众臣步伐轻松的再次回到代州府邸,文物群臣齐齐下拜,祝贺陛下有惊无险,福禄无边。 杨广也十分高兴,说道:“此次朕蒙受大难,多得诸位舍命相助,朕铭感在心,永不有忘!” “臣等职责所在!”群臣诚惶诚恐的答道。 “只是朕有一事不解,何以晋阳有如此多兵力?短短时日,竟然集结三十万大军?”杨广依旧笑眯眯的,李渊不由打了个寒战,看来杨广还是对自己不够放心。 “启奏陛下……” 李世民刚上前,李渊立刻拦住了他,跪倒在地,沉声道:“启奏陛下,当时晋阳城内兵马合计十五万之众,不足以与突厥抗衡。情急之下,臣只得重金招募城中百姓入征,每人分得黄金十两。臣自作主张,万死不辞!” 杨广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台下鸦雀无声,毕竟擅自挪动地方财政,那也是死罪啊! 哈哈! 杨广的笑声打破了沉寂,走下台阶,亲自扶起李渊,拍着他的手,笑道:“唐公临危不惊,沉着有度,何错之有?传朕口谕,赏赐唐国公黄金千两,白银万辆,宝物十车,加封晋阳留守,为国效力!” “谢陛下,臣惶恐!”李渊带着哭腔跪了下来,李世民也连忙跟着一起跪谢。 “唐国公之子李世民,少年英武,勇冠三军,朕心甚慰!” “谢过陛下!”李世民连声道谢。 “不知可否婚配?”杨广突然问道。 袁紫烟心头咯噔一下,杨广这是什么意思,刚刚死里逃生,就惦记李世民的婚事了? (祝愿各位亲亲羊年快乐,阖家幸福!么么哒~) 正文 第六九章 忠肝义胆 令袁紫烟比较心寒的是,李世民双眼放光了,到底是年轻,眼神之中全身期待。也许他以为皇帝会让一位公主下嫁,美滋滋的躬身道:“启禀陛下,世民年纪尚轻,还未成婚。” “男子立业之前必要成家,不知贤侄可有中意女子?”杨广大有深意的问道,看似无意的还回头看了一眼袁紫烟。 袁紫烟顿时又激动了,难道杨广会让自己嫁给李世民? 可是,如果嫁给他的话,那么还怎么回家呢?算了,哪能想那么多,大不了带着李世民一起穿越回去,保证爸妈满意这女婿! 这,李世民一时语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世民是聪明人,当然看出了杨广的用意,袁紫烟在城楼之上直呼自己的名讳,又和自己十分亲近,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两人是旧相识。 古时候的婚姻讲究门当户对,袁天罡的社会地位虽然不高,但是名声却是十分响亮,倒也配得上李世民次子的身份。 只不过,李世民也看得出来,袁紫烟对于杨广很重要,如果真的顺着皇帝意思的话,难保杨广将来后悔了,再找自己的麻烦。 李世民都这么想,李渊更是如临深渊,惊得打了一个寒战。天底下好人家的姑娘多得是,没必要非得动皇帝的女人,弄不好就要出大事! 不等李世民开口,李渊又上前说道:“臣感激陛下记挂犬子琐事,世民虽未成家,实则已有婚约。正与媒人商议,择期完婚。” “哦?不知是谁家佳丽?” 杨广听上去很高兴,但是李世民却愣住了,微微皱起了眉头,为何这么大的事儿,连他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 “正是右骁卫将军长孙晟之女,叫做长孙无垢,小字观音婢,端庄贤良,博览群书,十分出众。”李渊缓缓道来。 长孙晟是杨广父亲隋文帝十分欣赏的大将,生前也曾为杨广效力。向使长孙晟在,不令匈奴至此,杨广点头道:“原来是名将之女,难怪能入得唐公家门。” “陛下说笑了!” 众人都呵呵笑了,唯有两个人铁青着脸,一是李世民,之前并未听说有过什么长孙氏的未婚妻,父亲根本就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便私自定下婚事,这和大哥李建成就完全不同,当初是精挑细选,还得一再征求李建成的意见。 这个长孙无垢,李世民倒也偶尔听到父亲提起过,长孙晟死得早,她便由舅父高士廉抚养。大业九年,高士廉因与斛斯政有交往,受到牵连,被杨广贬为朱鸢县主簿,没想到父亲却与此人私下相交,甚至还定下儿女亲家,看来自己这桩婚姻还是被父亲利用了一把。 哎,到底是次子,差了几岁的光阴,便有天壤之别。 另外一个无精打采的便是袁紫烟,李渊守着皇帝以及文武群臣提起李世民的婚姻,应该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再也无法改动。 李渊口中的观音婢,不只是袁紫烟认识,她也是后世人家喻户晓的名人,长孙皇后嘛。因其贤德与无私,受到了李世民以及世人的敬仰,成为李世民身后那个伟大的女人,也是历史上贤后的典范。 所以,袁紫烟要是再嫁给李世民的话,那就是妾室的身份,让人想想也挺不甘。最重要的是,人家李世民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啊,瞧他刚才那期盼的眼神,错失皇室公主之后,又是满脸的惆怅,都不知道遮掩一下。 不是自己的,就没必要强求,袁紫烟倒也想得开,能见到这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就是造化,还要啥自行车啊! 之后,杨广又封赏群臣,还亲自探望了重病之中的杨义臣,袁紫烟自然随行。 杨义臣身受重伤,虽然侥幸捡回来一条性命,但是元气大伤,加上始毕的大铁拳头不断敲打他的脑袋,造成了严重的脑震荡,一直昏昏沉沉,半睡半醒,多有呕吐症状。 “杨大人病情如何?”杨广焦急的问道。 “启禀陛下,尚书大人吉人天相,已无生命之忧,但是……”御医战战兢兢的答道。 “直说!” “是!”御医一脑门汗,说道:“杨大人外伤累及内脏,怕是以后都要在病榻上度过了。” 御医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一眼杨广,只见他脸色铁青,吓得又闭上嘴巴,杨广恼道:“接着说!” “其实最为危险的还不在于此,好生调养,亦可延年益寿,只是其头部受重创,颅内积雪,且有肿块,恐有失忆之症。” 什么?!杨广一声呵斥,御医吓得跪了一地,“何为失忆之症?” “大哥,就是大脑受损,有些事情想不起来,尤其是近期发生的。”袁紫烟忍不住上前凑在杨广耳边小声说道。 杨广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不管用何等方法,何等药材,都要给朕将杨大人医好!” “陛下,外伤好治,只是这头脑,臣等医术不精,还请陛下赐罪!”御医们拼命磕头,以至于额头都咳出血来。 “好,既然如此,便都拖出去斩了!”杨广瞪着血红的双眼吼道,御医们好几个都吓哭了,咧着嘴求饶不已。 杨广正在气头上,袁紫烟也不好劝说,正当一队侍卫架着连哭带闹的御医出去时,一声脆弱的呼唤传来,众人都愣住了。 “是杨大人醒了,醒了!”御医连忙高声说道。 杨广连忙上前,确实是杨义臣醒了,连忙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口气轻松的安慰道:“义臣,你福大命大,已经从鬼门关回来了。” 杨义臣微微一笑,半睁着眼睛,道:“老臣感激陛下关怀,适才的话老臣都听到了,只是睁不开眼。” “此等小事不劳义臣费心。” “陛下,御医已经尽力,还望陛下宽恕。”杨义臣先是替御医们求了个情,御医们都感动的稀里哗啦,流泪不止。 杨广这会儿的怒气也消了不少,摆摆手:“罢了,都下去吧。” “谢陛下!”杨义臣微微点头,此时也清醒不少,睁开了眼睛,但是眼神十分迷茫,呆愣愣的看了半天,不解的问道:“陛下正值英年,为何已显老态?” 杨广一怔,随即苦笑了几下,哎,杨义臣果然忘记了很多事情,感叹道:“义臣,你能记得朕便好,其余都不重要。” 杨义臣更加疑惑,但他也知道自己生了病,努力回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是些零碎的片段,无法串联起来,看来,自己有些糊涂了,颓废的说道:“陛下,老臣的身体自己清楚,只怕是以后不能在朝堂之上服侍陛下了。” “义臣何出此言!天下名医甚多,朕定能寻得高人替你医治,直到康复。”杨广不由自主落下泪来,滴落在杨义臣的手背之上,却暖到他的心里。 “有陛下此番话,臣死而瞑目。”杨义臣也紧紧握住杨广的手,心中感慨万千。 “义臣,朕多疑猜忌,对你之前多有误解。今日雁门一行,才知义臣忠肝义胆,悔之莫及。”杨广十分诚恳的说道。 “折煞老臣也!”杨义臣十分激动,挣扎着就要起身,却被杨广制止。就是刚才这么小折腾了一下,杨义臣也累出了满头大汗,喘息道:“陛下,臣不知将来还有多少时日,好似一场梦醒来,忘却了大多,有些话不吐不快,至于对错,还请陛下见谅。” “卿尽可畅所欲言!” “陛下,大隋百废俱兴,应少兴土木,心中常常惦记百姓疾苦。”杨义臣直言道。 “哎,朕,依了你便是。”杨广有些蔫吧,想替自己辩解几句,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杨义臣却流下了更多的眼泪,欠身道:“其实老臣又何尝不知陛下的难处,当日天下初定之时,诸多王爷以及废太子杨勇对皇位虎视眈眈,陛下昼夜思索,夜不能寐,臣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杨广重重叹了口气,眼睛空洞的望向远方:“但愿史书上也可如此记载,而不是怨朕使得天下劳役过重。” “大运河为利国利民之举,造福千秋万代,而洛阳集经济文化军事交通便利于一身,陛下营建东都,实为明智之举!” “义臣!”杨广十分激动,含泪道:“你莫不是恭维于朕吧?” 非也!杨义臣摇摇头,不无遗憾的说道:“只是臣实是不解,陛下正直壮年,如日中升,为何这一系列举措,都显得操之过急?若是按部就班,逐一而为,许就不是今日之局面。” 杨广眼中露出一丝惊喜,因为杨义臣看上去不像是糊涂了,反而像是更加清醒,坦诚道:“义臣,朕可告知你个秘密,其实朕也已身染顽疾,可活年岁不足三年矣!” 不过杨义臣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兀自念叨个不停:“治大国如烹小鲜,还需稳稳妥妥。陛下,咦,这位姑娘好生面熟,好似哪里见过?” 杨义臣问的正是袁紫烟,杨广的心彻底凉了,连腮边泪水也是冰凉一片,杨义臣确实已经糊涂了。 数月之后,一代忠良杨义臣病逝,临终前谁都不认识,只念叨着陛下,此为后话。 雁门之困已解,杨广一刻也不想停留此地,于是传令下去,稍作休整,明日清晨回宫。 正文 第七零章 伴君之侧 以李渊为首的晋阳官员,热情的邀请杨广在晋阳行宫小住,因为已经击退了突厥,还大伤其元气,想必未来几年内突厥都会相对消停。 但是杨广婉拒了,笑道:“朕谢过诸位爱卿美意,只是离宫已久,还有诸多政务亟待处理。” “陛下,政务亦可在晋阳处理。行宫修建好多时,虽比不得大兴宫,但也不失为休养胜地。”李渊面露谦卑的躬身说道。 “呵呵,唐公心意,朕已领,此事无需再议。”杨广话锋一转,又说道:“唐公救驾有功,公子李世民聪慧英勇,深得朕心,即刻封为御前侍卫,伴朕左右。” 李渊表情一僵,也仅仅是一秒钟的功夫,立刻回过神来,脸上赔笑道:“犬子能得陛下护佑,求之不得!” 李世民更不高兴了,谁都能听出来,皇上这是觉得晋阳势力以及号召力太大,要押父亲一个人质。 按照常理,这种情况都是长子出头,毕竟是嫡亲并且还要承袭爵位的,更有份量,也许在李渊的眼中,他这个次子根本没有哥哥李建成重要。 其实杨广还是有点失算,李世民十分优秀,而且一直伴随李渊左右,杨广顺理成章的就误以为这个年轻人就是李渊的长子。如果杨广能多问上一句的话,也许就不会带着李世民进宫了。 交代完毕,杨广面露疲惫之色,众人识相的退下,其实这些日子谁都没有休息好,确实该好好睡一觉。 服侍完杨广吃药躺下之后,袁紫烟一点睡意没有,悄悄的从房间里退了出来,打算去找李世民谈谈心,看星星看月亮。 两个人花前月下,尔侬我侬,感情不就蹭蹭升温了吗?虽然中间隔着一个长孙无垢,但是如果获得一份真爱的话,其实身份也不是那么重要啦。 袁紫烟美滋滋的抬头看去,小脸妙变苦瓜状。呃,天上竟然连一个星星都没有,几片惨淡的厚云堆积在昏暗的月亮周围,好像巨石一般,随时都能掉落下来。 这什么鬼天气啊,一点都不给力!毫无浪漫色彩! 若是在这种月色之下,什么情话也说不出来。算了,换个理由吧! 不如就说是去找小师弟叙旧,好久不见了,很想念自己这个小弟弟,顺便呢,再和李世民谈谈心。 嘻嘻,就这么定了! 袁紫烟哼着小曲走在小路上,可能大家都困乏了,除了偶尔碰到几个哈欠连天的奴仆,连个虫鸣都听不到,一路静悄悄的。纵然胆大如袁紫烟,也感觉后脊梁骨发凉,瘆得慌,这气氛太阴森了吧! 为了爱情!加油! 袁紫烟不停的给自己鼓劲,经过一个路口时,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师姐!袁紫烟连忙转过头去,惊喜的发现李淳风正和李世民在外面散步,真的是好巧啊! “淳风,世民,你们都在啊!”袁紫烟一路小跑着过去,兴奋的小脸都亮堂堂的。 “呵呵,出来散心。”李世民微笑着答道,一双明亮的眼睛,霎时间便黑暗都驱散了,几乎要亮瞎袁紫烟的眼睛。 都是年轻人,三个人很快便有了共同语言,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起来。令人意外的是,黑夜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而且是孩子的。 袁紫烟不提防,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寻声望去,是一处小院子传来的。 “师姐,这里怎么会有孩子呢?”李淳风也不解的问道。 要知道,这里住的全都是皇帝以及后廷嫔妃和文武重臣,要说孩子,只有一个,那便是杨广的宝贝疙瘩杨杲,难道是也有人想对他下手? 袁紫烟连忙朝着喊叫的声音方向快步奔去,果不其然,在一处小院子前,惊慌失措的杨杲奔了出来。由于跑得太快,被石头绊倒,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随即起身,向着杨广的房间方向跑去。 “杲儿!出了什么事情,快到烟姨娘这里来!” 袁紫烟在其身后放声大喊,但是杨杲就像是丢了魂一般,头也不回的跑开,空气中只有孩子惊恐的粗重呼吸之声传来,似乎还带着一丝哽咽。 环顾四周也没有人追出来,更没有野猫野狗什么的,但是杨杲到底是受了什么惊吓,一向颇识礼仪的他也乱了手脚? 眼前只有这个异常安静的小院子,而杨杲也是从这里跑出来的,那么一定是这个小院子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三人都很好奇,李淳风提出要进去看看,却被袁紫烟挡住了,因为虽然不知道这里住的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应该是宫里的人,说不定还是嫔妃,两个大男人进去有点不太方便。 袁紫烟犹豫了片刻,还是独自一人探头探脑的走了进去,屋内亮着灯,没有任何动静,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感觉有几分诡异。 很快,袁紫烟便来到屋门前,刚要问有没有人,却发现屋门是虚掩着的,这情况也太古怪了,仗着门口还有两个大男人给自己站岗,袁紫烟壮着胆子轻轻用手一推,门便吱呀的打开了。 袁紫烟刚进屋,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这是王妃的住所,此刻她正仰面躺在地上,胸口一把尖刀,双眼圆睁,身体僵硬,看来是已经没气了。 妈呀,真是活见鬼啊,好好的怎么会死呢? 袁紫烟一脑袋浆糊,脸色煞白的退出屋子,想要去喊人过来查看,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门外出现了无数火把,以许庭辅为首,一群人冲进院子,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袁紫烟心头咯噔一下,隐约感觉有些不好,冷声道:“许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紫烟姑娘,你又为何出现在王妃这里啊?”许庭辅冷笑着问道。 袁紫烟抱着臂膀,鄙夷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并不重要,反倒是你,为何兴师动众的来了这么多人,难道是提前得知了什么动静,想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嘛?” 许庭辅并不答话,向后招了招手,颇有暗示意味的说道:“袁紫烟与王妃多番有争执,速速进屋查看。” 很快侍卫便出来了,附着在许庭辅耳边说了几句话,许庭辅立刻做出诧异状,随即放声大哭,连滚带爬的来到屋里,哭得更凶了。 许庭辅的哭声引来更多的巡逻侍卫,小小的庭院被挤得水泄不通,很快仵作也来了,摇头叹息,王妃娘娘没得救,没了。 又是哭声一片,而袁紫烟是唯一一个出现在院子里的人,很容易便被认定为重大嫌疑人,立刻几名侍卫向着袁紫烟围拢过来。 袁紫烟情绪十分激动,甚是还有些混乱,事情来得太突然,不是她可以应付的了的。 “许庭辅,你个老不死的,你想干嘛!”袁紫烟急急往后退,叫嚣着不肯束手就擒。 “放开我师姐!” 僵持之中,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李淳风便冲了过来,挡在袁紫烟跟前,恼道:“我师姐身为大家闺秀,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杀得了人,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手无缚鸡之力?”许庭辅极度轻蔑的反问道:“晋阳百姓以及所有将士都亲眼所见,袁紫烟有驾云之能,况且袁紫烟与王妃素来不和,前番更曾扬言要害死王妃,诸多证据面前,当然需要调查一番。” “许公公此言差矣,有驾云之能的并不是紫烟姑娘,而是陛下为真龙天子,危难之际自有天助。” 又一个稳健的声音传来,正是跟随李淳风而来的李世民,袁紫烟眼中迸溅出泪花,她就知道每次自己出现危险的时候,李世民一定会挺身而出。而李世民之所以这么说,确实也是在保护她,不要过于张扬,成为众矢之的。 “原来是李公子,是老奴说错了,该打。”许庭辅嘿嘿笑着象征性的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又说道:“不过天色不早,李公子还是回去休息,庭院内发生之事,乃宫廷丑闻,不消公子费心。” “公公又说错了,我刚刚被皇上封为御前侍卫,宫中妃嫔死于非命,我当然有过问的权力。”李世民冷哼一声,丝毫不惧。 许庭辅嘴角一阵抽搐,硬挤出一丝笑容,夸张的说道:“哎呦,竟然是老奴疏忽了。只不过,老奴想知道公子该如何处理此事?” “紫烟姑娘伴驾有功,深得陛下信任与赏识,事实尚未清楚之际,冒然把人带走并不妥当,还是应由陛下亲自审问才好。”李世民说道。 哈哈,许庭辅仰天发出一阵大笑,傲慢的说道:“陛下日理万机,哪有精力亲自处理这等小事,我看公子还是不太了解宫中的规矩。” “老阉人!”袁紫烟忍不住呸了一口,“李公子说得对,我要见陛下!难道死了嫔妃,陛下会不管不问吗?” “这里岂能是你说了算?”许庭辅翻着白眼问道。 “那也跟你没关系!瞧你一脸奸相,死了主子还在这里大声喧哗!”袁紫烟逐渐恢复了一些理性,鄙夷道:“大家都看到了吧,王妃娘娘尸骨未寒,许庭辅却高兴的像个猴似的,上蹿下蹦,还敢放声大笑,简直是畜生,败类!” 正文 第七一章 歪曲事实 你?! 许庭辅差点没让袁紫烟给气出心脏病来,胸口很疼,只能用手使劲捂着。 但是袁紫烟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主子死了,是不能如此张扬嚣张,更不能哈哈大笑,只能怪许庭辅对袁紫烟恨之入骨,终于抓到她的把柄,有些得意忘形。 “也罢,我等便去面见陛下!你若杀了人,便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许庭辅气哼哼的一甩袖走在前头,袁紫烟仍然作为嫌疑人被两名侍卫押着走。 “师姐别怕,我会一直跟着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李淳风眼中直冒火,他本来就十分看不惯杨广,若是心爱的师姐因为杨广冤死的话,他一定会当场对着杨广亮剑的。 “呦,无名小辈,岂是可以随意朝见圣颜的,还不快点走开!”许庭辅极为傲慢的回头嘟囔了一句,李淳风登时火冒三丈,拳头握的咯咯直响。 “淳风,有我在,一定可以还你师姐一个公道。”李世民压住李淳风的火气,又低声说道:“此事疑点重重,诸多破绽,切莫要再添乱,回去等我消息即可。” 一行人闹哄哄的去见杨广,此时他已经睡下了。如果换做在宫里,众人是不敢这个时候去惊扰他的,应该会先把袁紫烟收押,然后次日再去禀报。 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巡行期间死了嫔妃,还是及早报告的好。 许庭辅先进去通报,低低叫醒了杨广,杨广睡得正香,被打扰当然十分不高兴,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儿子杨杲双眼发直的坐在一旁,等着自己醒来。 “杲儿,为何不去休息,在此作何?”杨广不解的问道,杨杲一言不发,纵身扑到父亲怀中,弱小的身体瑟瑟发抖。 杨广的眉头顿时皱紧了,还没来及问问儿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外面有争执的声音,不悦的问道:“外面闹吵吵的,究竟发生了何事?” 许庭辅这才上前,躬身道:“陛下,今夜袁紫烟涉嫌杀害了王氏嫔妃。” 不能不说,许庭辅现在说的话,那真的叫做是言简意赅,时间地点人物,受害者被害者,都交代清楚了,还是矛头直指袁紫烟。 什么? 到底是死了和自己相伴几年的妃子,杨广大感意外,连忙坐起身来,“你且慢慢讲来!” “陛下,亥时老奴收到王妃娘娘身旁太监的求救,说是有人要害他家主子,老奴心下着慌,便匆匆带了侍卫前去。然而为时已晚,王妃娘娘胸口中刀,已经死在血泊之中,那可真是惨啊。可怜的娘娘啊,平日待老奴甚好,老奴还未回报,她老人家却先去了!”许庭辅说着,还捶胸顿足的呜呜哭起来,不停的用袖子抹眼泪。 杨广沉默了片刻,眼圈也有些发红,毕竟还是有感情基础的,微微叹了口气,又问道:“此事为何又与袁紫烟相干?” “老奴赶到之时,正巧碰到袁紫烟从王妃娘娘住所出来,除她之外,并无他人。” “袁紫烟现在何处?” “就在殿外等候。” “速速让他们进来!”杨广厉声道。 是!许庭辅立刻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很快一行人便来到室内,袁紫烟还被侍卫押着,由于不服气,脑袋还被人摁着,十分狼狈,嘴里自然不满的叫吵吵个不停。 “放开,你给我放开!” “陛下跟前,容不得你这杀人恶妇放肆!”许庭辅上前制止道。 “呸,你个老阉人!”袁紫烟立刻恼了:“无凭无据,你这是血口喷人!” “好了,都别吵了!”杨广怒吼一声,猛然起身,威严无比,大家都吓得闭上了嘴巴,也包括袁紫烟。 因为袁紫烟知道,杨广手中握着绝对的生杀大权,千万不能再惹怒他了。旁边的李世民也悄悄给袁紫烟使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见招拆招。 但是袁紫烟到底挣脱开了侍卫,揉揉生疼的手腕子,想走到杨广身边,却被许庭辅挡住。杀人嫌疑犯,哪能再近身服侍陛下,荒唐! “袁紫烟,深更半夜,你为何跑到王妃住所?”杨广冷声问道。 “启禀陛下,代州之困终于解了,我太高兴睡不着,所以去找我的小师弟聊天。”袁紫烟说道。 杨广似信非信,扫了一眼李世民,李世民倒也处变不惊,面无波澜。 杨广阅人无数,当初李世民身旁的那个李淳风,气氛相当不和善,只是鉴于他还是个半大孩子,没有往太深的层面想,质问道:“既然你俩为师姐弟,关系亲厚,这证言自然不足采信。” “陛下圣明!”许庭辅立刻说道。 “臣亦可为李淳风以及袁紫烟二人作证,当时臣也与他们在一起。”李世民仗义的上前说道。 杨广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用说也猜得到,袁紫烟半夜跑出去,去见李淳风是假,多半还是想着李世民。 杨广作为过来人,年轻人的心理活动他如何不知,情窦初开,郎才女貌。只是不知道为何,袁紫烟心中有其他的男人,便让杨广心里十分的不痛快,而如果自己不久于人世,将袁紫烟托付给青年才俊李世民,倒也不失是个好依靠。 当然,这些和此次主题无关,杨广揉揉发胀的眼角,回到现实状况。 眼下发生的一切看似很巧合,王妃死了,袁紫烟在现场,被逮了个现形。但是杨广相信袁紫烟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因为不仅是袁紫烟的性格开朗热情,而且经过大劫之后,她是众所周知的皇帝跟前的小红人,根本没有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人自污。 尽管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但杨广还要做到公正,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问道:“那为何王氏死于非命之时,袁紫烟又恰好经过呢?” “陛下,我不是正好经过,也是啊,我为什么在那里呢?其实是,”袁紫烟脑袋有些混,看到杨杲猛然想起来了,当初不是听到他的喊声便过去的嘛,怎么一着急就给忘了这茬!急急说道:“当时我们三个人正在聊天,我听到了孩子的呼喊,心想应该是杲儿,便急忙跑过去。等到了的时候,杲儿却跑着离开,然后我进屋,发现王妃已经死了。陛下,其实在此之前,我连王妃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杲儿?杨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晚上反应很不正常,此刻让人靠在他身边,不由抬起他的小手,冰凉,心疼的问道:“杲儿,父皇来问你,今天晚上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杨杲泪流满面,一言不发,躲在杨广怀中,由于害怕,连哭都忘记了,十分可怜。 “杲儿,做个勇敢诚实的好孩子,当初你究竟发现了什么,为什么哭喊着跑开?”袁紫烟一旁轻声问道。 杨杲依旧不说话,只是一味流泪,闭着眼睛使劲往杨广怀里钻,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孩子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杲儿,来,到烟姨娘这里来。”袁紫烟挣脱开侍卫,冲着杨杲招招手。 杨杲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听话的跑过来,袁紫烟心疼的摩挲着他有些惨白的小脸,柔声说道:“杲儿,此时烟姨娘遇到了很大很大的困难,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帮助我吗?” 杨杲想了想,重重点了点头。 “真是个好孩子。告诉大家,今天你都经历了什么?别怕,大家会保护你的。”袁紫烟鼓励道。 杨杲似乎不愿意回忆当时的情况,但是为了帮助袁紫烟,还是低声说道:“我正在房中玩耍,有一小太监前来,说烟姨娘和王妃吵架,还说烟姨娘最喜欢听我的话,所以让我去劝劝。” “陛下,你听,这分明是有人设计陷害我!”袁紫烟有些激动。 许庭辅不以为然,说道:“陛下,众人皆知赵王与袁紫烟亲近,若是有意陷害,为何却要前去通知赵王?难道就不怕赵王有意偏袒?反而是袁紫烟曾当众殴打王妃娘娘,更曾扬言要杀害她,许多人都可以证明。” “我,我那是气话,其实当时不是这样子的!”袁紫烟有些着急,但看到杨广冲着自己微微使了个眼色,顿时心头暖洋洋的,就知道这位好大哥相信自己。 杨广又追问道:“杲儿,然后呢?” “然后,然后……”杨杲露出惊恐之色,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等孩儿到了王妃院中,发现空无一人,走到屋中,却,却发现……” 杨杲实在说不下去了,哇的一声又哭了。袁紫烟替他抹去泪水,“是不是看到王妃躺在地上受伤了?” 嗯,杨杲点点头。 “那你可曾听到烟姨娘和王妃吵架?”袁紫烟又轻声问道,杨杲摇了摇头。 “那么是谁伤害了王妃,你看到了吗?” 杨杲又摇了摇头。 李世民稍稍松了口气,童言无忌,袁紫烟有不在场的证据。 但是,许庭辅上前一步,问道:“赵王爷,当时你在院中都看到了谁?” 杨杲还是摇头,刚才就已经说过,院子里空无一人。 许庭辅又问道:“是不是只有你的烟姨娘在附近?” 喂! 袁紫烟登时就不高兴了,这分明是诱供,而且还是严重的歪曲事实! 正文 第七二章 关键人证 “许庭辅,你这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杲儿只是个孩子,你这是误导他!”袁紫烟不满的说道。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实事求是而已。” 许庭辅露出一抹得意之色,杨广沉默片刻也问道:“杲儿,当时你的烟姨娘在室内还是在室外?” “当时院子里什么人都没有,我太害怕就跑了出去,跑到门口便听到身后烟姨娘叫我,其实我也不知道烟姨娘是从哪来来的。”杲儿低着头低声说道,说完略带愧疚的看了看袁紫烟:“烟姨娘,对不起。” 袁紫烟微微叹了口气,拍拍他的小手,叹息道:“杲儿,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实话实说才是好孩子。” 袁紫烟抬起一双充满哀怨的眼神,“陛下,不管您信不信任紫烟,紫烟都要为自己叫屈。王妃身为**嫔妃,近身内侍宫女都高达十数人,怎么偏偏那个时辰都不见了,难道就留着机会等我下手吗?” “陛下,袁紫烟有杀人动机,而事发当时,又有赵王亲证唯有她一人在附近。至于其他宫人,许是巧合,又或者有其他差事,老奴建议,先将袁紫烟收押,交由大理寺审查!”许庭辅拱手道。 “陛下,陛下哎!”袁紫烟立刻慌了,大理寺是个什么东东,里面究竟有没有酷刑,会不会屈打成招?万一杨广把自己给忘了,岂不是就要冤死狱中? “陛下,我绝对没有杀人,前段时间和王妃发生争执,是因为她带众人和我群殴,当时,宇文承基也在场,他可以为我作证!”袁紫烟带着哭腔说道。 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断案要求的是证据,袁紫烟虽然有李世民和李淳风为她做不在场的证明,但是他们三人私交不错,难以让人信服,何况还有杨杲的证言对她并不是太有利。 如果此案不能让人心服口服的话,那么将来包括萧皇后在内的后廷嫔妃以及文武群臣,是不会同意袁紫烟这样的杀人嫌疑犯留在杨广身边的,政审太不合格。 “陛下,可否让臣问几句?”关键时刻,李世民再次上前。 “好。”杨广点点头。 “谢陛下!”李世民躬身施礼后,来到杨杲面前,弯下身子,语气尽量柔和的问道:“请问赵王爷,刚才你说有个小太监通知,袁紫烟正与王妃争吵,之前你可曾见过这名小太监?” 杨杲仔细回忆了一下,先是点点头,后来又摇摇头,好像不是太确定的样子。袁紫烟有些着急,不禁问道:“杲儿,你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 “这小太监看上去倒也眼熟,但是宫人甚多,我又不常外出走动,却不知他是在哪里当差。当时因为担心烟姨娘受欺负,父皇又睡下了,没人保护她,所以没顾及那么多便跑了过去。”杨杲如实说道。 刹那间,袁紫烟感动的热泪盈眶,这孩子真是乖巧懂事啊。 “那么,如果再让你遇到那个小太监,你可以认出来吗?”李世民问道。 “可以。” 杨杲自信的点点头,杨广也补充了一句:“杲儿读书尚且过目不忘,何况是刚刚见过的人。” 好,李世民又转过身,走向许庭辅,拱了拱手,开口问道:“请问许公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得到了一名小太监的通知,然后才赶往王妃住处的吧?” “呦,怎么,连我都要接受审讯吗?”许庭辅斜眼白了一下,不悦的说道。 “许庭辅,如实说来。” 杨广说了一句,许庭辅哼了一声,不甘心的用鼻子嗯了一声,算是回答过。 “许公公身为内侍总管,应该知道是谁,不如叫来当面问上一番?”李世民笑问道。 “瞧您说的,这后廷之中每年迎来送往,不知道要换多少张面孔,我可记不住那么多人。”许庭辅道:“大体知道这名小太监在王妃处服侍,至于做什么,我也不甚了解。” “陛下,臣问完了。”李世民充满自信的说道。 哦?杨广大致了解,这个小太监才是本案的关键人物,但是还是不太明白,问道:“那依你之言,谁是幕后凶手?” “臣亦不得知,但臣可以断言,凶手绝对不会是紫烟姑娘,而是有第三人杀害王妃娘娘,意图栽赃陷害。”李世民说道。 “快说说你的理由。”杨广急急催促道。 “据臣推断,这名小太监面孔很生,应该是受人指使,暗中关注紫烟姑娘的动向,得到其夜间必然出门的消息,便又去通知赵王爷,让赵王爷凑巧看到紫烟姑娘和王妃同处一室,作为陛下最信任的人证。然后再去通知许公公,当场抓捕。”李世民说完冷笑一声,“只是世事难料,紫烟姑娘在途径王妃娘娘院门前便遇到了我和李淳风,致使赵王爷先发现死尸,紫烟姑娘随后赶到的局面。” “速速传那名太监!”杨广皱眉下达了命令,许庭辅也不敢怠慢,几经波折倒也查清楚那名小太监叫小顺子,给王妃的小厨房负责烧柴的工作,此时已经不知去向,查无对症。 找不到关键人证,让整件事情变得扑所迷离起来,杨广的脸色十分难看,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敢杀害嫔妃,还意图谋害他人? 当然,事情疑点越多,袁紫烟的嫌疑却是越来越小了。 “陛下,李公子的推断或许有理,实则十分牵强,究竟袁紫烟先于赵王爷前杀害了王妃,还是她本人所说的事后见到王妃的躯体,只是一种推断,并没有确凿证据。赵王爷赶到之时,未曾见到杀人场面,但不能排除,袁紫烟那时已经将王妃娘娘害死。”许庭辅咬紧牙关说道。 “如果真的是紫烟姑娘杀了人,她当然是要把事情秘密处理掉,为何期间又牵连出这许多人来?”李世民问道。 这? 许庭辅一时语噎,但是他不甘心袁紫烟就此逃脱罪责,辩解道:“许是袁紫烟欲盖弥彰,收买了小顺子!然后,然后便将小顺子潜逃,一同灭口也与可能!” 哼,李世民露出一抹冷笑,声音不大,但字字有声:“许公公,你别忘了,你才是最后那个见到小顺子的人,紫烟姑娘没有分身之术,既要留在现场,与此同时还能打发小顺子。”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许庭辅身上,他平日与袁紫烟不和,又在宫中服侍皇帝多年,人脉极广,做到这些还是非常容易的。 许庭辅的额头立刻就冒出汗来,手指着李世民,颤声道:“李公子,你此为何意,可不能随意乱说啊!” “许公公,世民什么都没说,反倒是你,没有任何确凿证据,却口口声声说紫烟姑娘害死了王妃,难道你就那么希望紫烟姑娘遭遇不测吗?”李世民反问道。 你!你!许庭辅情绪很激动,身体哆嗦个不停,这可是杀人的罪名,再看看杨广,也正目光冰冷的看着他,眼前一黑差点没有晕倒。坐以待毙只能等死,还得反扑。 许庭辅抖擞精神,鼓足勇气说道:“陛下,无论如何,王妃娘娘没了,袁紫烟嫌疑最大,此事还需详加调查,不可草率处理。若是老奴也有嫌疑,甘愿一同被关押!” “陛下,臣和李淳风当时与紫烟姑娘在一起的证据,如果不能被采纳的话,那么臣还有一个人证,可以证明紫烟姑娘是无罪的。”李世民高声道。 哦?大家都诧异的睁大眼睛,还能有谁证明?杨广也是一头雾水,抬手示意李世民别卖关子了,接着说。 “正是王妃娘娘本人!” 李世民话音刚落,引起室内不小的骚动,死人怎么可以作证? “大胆,王妃娘娘已经归天,何以还要亵渎于她?你想要扰的王妃娘娘魂魄不安吗?”许庭辅尖着嗓子质问道。 “哼,王妃娘娘死不瞑目才是真的魂魄无归处!”李世民不屑的看了许庭辅一眼,说道:“陛下,当时事发突然,臣只匆匆看了一眼,但也发现了些端倪。首先,不管当时为何王妃院中空无一人,但是没有人察觉的被一刀致命,此事还是有些蹊跷。” “言之有理,接着说!”杨广点头道。 “另外,王妃娘娘口鼻似有血迹,臣大胆推测,娘娘多半是被毒杀,或者被迷倒之后被人杀害的。”李世民拱手道。 “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许庭辅尖声道。 “陛下,您也曾统领三军,见过死人无数,应该知道死者在半个时辰之内,身体还呈柔软状态。但我等赶去之时,王妃身体已经冰冷僵硬,血液凝固,死亡时辰一定超过了一个时辰!而那时,不只是臣和李淳风,应该陛下身边许多侍从都可以证明紫烟姑娘有不在场的证据。”李世民沉声道。 室内一片沉默,越沉默越代表李世民说的有道理,还是杨杲首先打破了局面,摇晃着杨广的袖子说道:“父皇,烟姨娘善良豁达,怎会杀害王妃娘娘?杲儿亦可证明,当时并未听到有关烟姨娘和王妃娘娘的任何争吵之声。” 正文 第七三章 秉公处置 杨广立刻派验尸官再去仔细检查王妃的尸体,着重确定王妃的致命伤到底在哪里,是什么导致,以及死亡时辰是多久等等。 许庭辅这功夫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吧了。李世民说的都很有道理,袁紫烟已经基本可以排除杀人嫌疑。 等待时间超过半个时辰,杨杲累了,已经在袁紫烟怀里睡着,睡梦之中长长的睫毛不时微微抖动两下,应该是在做噩梦。 每逢这个时候,袁紫烟都会轻轻拍打杨杲,杨杲猛然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袁紫烟微微一笑,接着再睡,如此折腾了几回,终于睡得踏实。 有宫女太监前来把杨杲抱回自己的房间,袁紫烟不禁感叹万分,在古代的帝王之家,孩子极少有机会能与父母同塌而眠,不能不说,这也是一种巨大的遗憾。 终于,验尸官回来了,报告说王妃的最终致命原因是利器所伤,正是她胸口的那把尖刀。但是经过缜密检查,王妃的血液内含有一种毒素,为西夏蛊虫熬炼七七四十九天而成,无色无味,溶于水中银针不会检验出,饮用之后也不会令人死亡,只会让人四肢失去知觉以至昏厥。 所以以此推论,也许是凶手害怕在代州居住的比较密集,若是发生争执恐引人注意,所以事先迷倒王妃,这才方便下手。由此也可证明,杀害王妃的人应该是熟人作案,这才能有机会才茶水中下毒,并不被察觉。当然,这人也不会武功,否则不会冒着这么大风险下毒。 最最关键的是,王妃的死亡时辰截止到目前为止,已经超过了三个时辰,也就是说在袁紫烟赶去之前,王妃至少已经死亡一个时辰以上了。作为杀人凶手,是不可能在案发现场再无聊的逗留这么长时间。至于之前有何人前往,需得耗费些时日仔细调查。 杨广认真的听完了汇报,沉声道:“将王妃遗体用银棺装裹,回大兴宫举办丧葬仪式,按照贵妃之礼下葬。生前服侍过王妃的太监宫女暂时留在代州,配合调查,这群奴才服侍不周,造成王妃香消玉殒,调查完毕,发配边境,永世不得入京。” 是!众人齐齐承诺。 “另外,”杨广似乎经过了深思熟虑,又说道:“对外宣称,王妃死于突厥作乱,今日之事绝不可泄露半点。” 是!众人又连忙应承,只是声音小了许多,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做到完全保密的,只不过尽量控制大家不要公开宣扬就好。 嘭的一声,杨广一拳重重击在案上,恼道:“何人恶胆包天,敢谋害朕的爱妃!朕一定要让他给王妃陪葬!” 几个胆小的不提防,被吓了一跳,许庭辅正想心事,听到动静更是惊得哎呦一声,腿一软瘫在地上,勉强挣扎着又站起来,两条腿却像是抖糠一样,哆嗦个不停。 “许公公,人又不是你杀的,你怕什么呀?”袁紫烟不屑的翻了一记白眼。 许庭辅嘴唇直哆嗦,冷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让袁紫烟对他的怀疑又多了几分。 “陛下,恐怕这人多半与紫烟姑娘有仇,平素又受到王妃娘娘的管制,所以这才出此一石二鸟的计策。”李世民分析道。 “王妃在宫中多年,不免与人结怨,倒是紫烟进宫不久,识人不多,想必容易调查。”杨广说着也把目光锁定在许庭辅身上,除了他,谁在宫中还如此忌恨袁紫烟,甚至还能轻易毒杀嫔妃? 此时的许庭辅,脸色苍白,什么话也不敢讲,怕引起人的注意,但该来的总会来,抬头正好看见杨广多疑的目光,噗通一声跪下,咧着嘴哭了,声音都变了调:“陛下,老奴服侍娘娘多年,恩情未曾回报,怎么会残忍将其杀害!都,都是那个该死的小顺子,老奴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让他说个清楚,还老奴一个清白!” “哼,越描越黑!”袁紫烟不客气的补了一句。 许庭辅老泪都吓出来了,哭丧着脸说道:“紫烟姑娘,是老奴一时心急,这才冤枉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但是王妃之死,确实与老奴无关啊!” “有关与否,不是你一句两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陛下,依我之见,当将许庭辅收押,交由大理寺处置!”袁紫烟学着许庭辅的口吻不客气的说了一句。 许庭辅不敢辩驳,很多人都知道他与袁紫烟不和,又能调动宫中侍从,更是可以自由出入王妃的庭院,所以作案动机和时机条件他都具备,让人如何不怀疑他? “陛下,这里不是大兴宫,老奴人生地不熟的,每日服侍陛下都觉得力不从心,哪还能策划出这许多事来陷害他人?老奴自陛下为晋王时就跟着,眨眼间白了头发,蹒跚了步伐,不求大富大贵,但求能有个善终。陛下,求您明鉴,明鉴啊!”许庭辅说着就失声痛哭了起来,鼻涕一把泪一把,让人都看不出真假。 袁紫烟冷眼瞧着,感觉许庭辅也不像是在说假话,但是凡事都有对立面,刚才自己被划为嫌疑人的时候,证据看上去不也很确凿吗? “许庭辅毕竟是宫中老人,且宫中丑闻不易传扬,还是先暂行看管,回宫后交由皇后亲自处理。”杨广想了想,没忍心将跟随自己几十年的许庭辅交出去,最终下了命令。 袁紫烟不由撇撇嘴,杨广也有护短的时候,难怪人都要为自己找个靠山,关键时候能把黑的洗白白。 “老奴谢陛下开恩啊!谢陛下!”许庭辅感激涕零,砰砰给杨广磕了好几个响头,眉头都磕红了,好像还有血丝渗出,然后垂头丧气的被侍卫带走了。 哎,聪明反被聪明误,非但没有借机扳倒袁紫烟,反倒是弄了自己一身骚,如果洗不干净的话,将来就没人敢靠前了。许庭辅一腔愁闷,不知道宫中等待他的又是什么。 李世民也不便久留,也躬身告退,袁紫烟不忘给他抛几个感激的眼神,大恩不言谢,日后再说,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能。李世民报之以微笑,不好停留,连句话也没说。 “好了,都走远了,不要再看了!” 身后传来杨广不满的声音,袁紫烟这才不好意思的挠挠小脑袋,走到杨广面前,真诚的说道:“大哥,谢谢你的信任,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都得冤死狱中。” “少在此溜须拍马,李世民聪慧机智,朕无非是秉公处置,李世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杨广酸溜溜的说了一句。 袁紫烟嘿嘿笑了,也不点破,在她眼中,杨广就是一位好大哥,不能再有其他的感情羁绊,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带着些撒娇的口吻说道:“那不一样哦,换做一般人,不会为了我的事半夜起来,更不会大费周章去调查什么证据,正是因为你给了我们机会,我才有生还的可能。所以,您老人家才是紫烟头一号的大恩公!” “烟儿贫嘴!”杨广终于被逗笑了,忍不住拍了拍袁紫烟的脑袋,接着伸了个懒腰,哈欠连天,“好好的美梦都让你搅合了,很快就要天明,朕再去睡会儿。” 服侍杨广躺下之后,经历过生死浩劫的袁紫烟却有些睡不着了。洗清嫌疑,非但没让她感觉有丝毫兴奋,反而有些微微的失落。 眼前总是闪现王妃的容貌,三十出头,皮肤细腻白净,虽然张扬跋扈一些,但也算得上是人畜无害,罪不至死,哎,何故枉死啊! 而身为帝王的妃子,但依然得不到丈夫全部的爱,甚至连她的离世都没有引起杨广太多的感触,从另外一方面讲,不能不说是悲哀。 李世民说杀人凶手和王妃以及袁紫烟两人都有仇,但事实的真相也许并不是这样,而是这人与袁紫烟结仇,而王妃只是宫中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更是陷害袁紫烟的棋子。 哎,袁紫烟非常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那就是自己侧面害了王妃,这确实不争的事实。 越想心里越不安,袁紫烟跟内侍要来些烧纸,打算去王妃住过的庭院前祭奠一番,好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可以安心上路,因为她很快就会被所有人遗忘。 虽然夜路比之前更寂静,但是袁紫烟心里却一点恐惧没有,被一种淡淡的忧伤围绕,很快就来到王妃庭院之前,依然寂静无声。 忽然,前方出现了闪动的火点,袁紫烟虽然不信邪,但还是惊出了一脑门的冷汗,这个世上不会真的有鬼神之说,王妃枉死,冤魂不散吧? 袁紫烟使劲揉了揉眼睛,真真切切就有跳跃的火光,好像还有人影的晃动。 不可能有鬼,一定是其他的情况,造成了这种假象。袁紫烟吞了口口水,捂着狂跳的小心脏壮着胆子走过去,发现火光前好像真的有一个女子,身着素衣,长发及腰,动也不动。 很像是宫中女子,袁紫烟顿时觉得后脊梁骨冰凉,差点没叫出声来,想撒腿就跑,离开这个鬼地方。 正文 第七四章 魂魄不安 然而,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袁紫烟还是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定睛一瞧,心里这才安稳下来,确定是人不是鬼。 竟然还有另外一个女子正在给王妃烧纸,嘴里好像还念念有词。 原来宫中也有真情在,人都没了还能让人惦记就算是不错。袁紫烟马上对这名女子产生了不小的好感,往前走了几步,越发觉得这个背影很眼熟。 咦,不是周大蛤蟆周珊珊吗?她怎么来了,也没见之前和王妃多好的交情啊! 袁紫烟虽然想不明白,但想到平素周珊珊的恶劣行径,却有了个整人的坏主意,嘿嘿,正好借机会吓唬一下她。 想到就做,袁紫烟提起裙子,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在周珊珊背后站定,左右晃动还悄悄往周珊珊脖领里面吹气。 周珊珊猛然觉察到身后有人,王妃新丧,心里本就捏着一把汗,吓得脸色都白了,头也不敢回,颤声问道:“是,是谁?!” 切,这破胆,平时耀武扬威的劲头跑哪里去了?袁紫烟忍住笑,沉着嗓子粗声道:“我是珍儿,珍儿啊!” 珍儿?! 那个在宫门口撞墙的珍儿?周珊珊再也忍不住,口中发出一声惊恐的喊叫,踉踉跄跄的就往前跑。 周珊珊跑,袁紫烟就追,而且她的跑步速度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周珊珊跑多快,袁紫烟就跟多块,周珊珊放慢了步伐,袁紫烟也保持一定距离,好似阴魂不散。 “好珍儿,你是自杀的,怨不得我,要怪就怪袁紫烟,都是她连累你的!”周珊珊实在跑不动了,栽倒在地,双手捂脸蹲坐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连累? 听到这个词,袁紫烟不由叹了口气,也没心思扮鬼了。哎,也许真的是这样,如果自己不穿越到隋朝来,珍儿和王妃也许都不会死,还没三个月,已经有两条和自己相关的性命离开,让人觉得十分沮丧。 听到熟悉的叹息声,周珊珊心生疑惑,缓缓抬起头来,从指缝望去,顿时恼羞成怒,原来不是什么冤魂,而是袁紫烟! “袁紫烟,大半夜装神弄鬼,你想干嘛!”周珊珊的嗓门立刻就大了不少,惹得袁紫烟一阵鄙夷,变脸可真快啊,抱臂问道:“我还没问你呢,不在房内睡觉,跑到外面放什么火?” 这,周珊珊一时愣住了,半天才支吾道:“关你何事,夜间睡不着,出来走走!” “走走?也不怕遇到鬼啊!”袁紫烟双手成鹰爪状,猛地向前一扑,周珊珊神经紧张不提防,立刻又吓得啊啊大叫,乐得袁紫烟前仰后合:“瞧你这破胆,依我说啊,是因为王妃死了,她屋里的金银珠宝还没收拾起来,你想趁火打劫!” 呸!周珊珊使劲翻了个白眼,不悦道:“我颇有家资,何须惦记这死人的东西。何况王妃恩宠不盛,又是巡行时期,还能有什么稀罕宝贝?” “也是啊,那你是干嘛吃的来了?” 周珊珊仔细看了袁紫烟一眼,又是一声长叹:“有时我也真真羡慕你这没心没肺,每日乐呵呵的,让人羡慕。这不,和王妃相识一场,惊闻她离世,难以入眠,故而来送她一程。” 原来如此,这句话说得袁紫烟心软了,没想到周大蛤蟆也有善良的一面,也许她之前表现的恶劣行径都是娇生惯养的结果,在冷漠孤独的宫中,周珊珊应该是体会到了真情的可贵。 “你又是来作甚?” “其实我也是来送她一程的。”袁紫烟语气软了下来。 哦?周珊珊眉毛一扬,想要说几句难听的,不知道为何,最终没有说出口,两个昔日的仇人就这么相对而站,直到一只野猫跳出,才都想起来此行的目的。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再次结伴来到王妃庭院之前,拿土坷垃画了一个圈,然后将所有的纸钱烧着,一点风没有,燃烧的烟尘都不往天上飘,死气沉沉的。 袁紫烟还是忍不住落下几滴眼泪,三十多岁,在自己那个时代,正是创业奋斗的年纪,可惜王妃就这么冤死了,不由哽咽道:“王妃,虽然我到现在连你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你走得一定十分不甘心。不管如何,这都是已经无法改变的现实,心甘与否和这结局无关,世事无常,谁都有这么一天的。陛下已经追封你为贵妃,听说能陪葬好多东西呢,想必身后哀荣,也能照顾到你的家人,他们都会为你感到骄傲。” “袁紫烟,你说王妃能听到你的话吗?”周珊珊紧张兮兮的环顾四周,突然问了一句。 “希望能吧。”袁紫烟又接着说道:“王妃啊,我这人多少还有点正义感,不管是谁,我都会为你找出凶手,替你报仇。王妃,你就安心的走吧,别再留恋红尘,世间苦啊,没意思。”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阴风四起,吹得王妃庭院的门吱呀作响,好像人的呜咽,地上的火苗借着风势猛然蹿高一节,然后吐着火舌扑向两位姑娘。 周珊珊吓得脸变了色,一屁股蹲地上,袁紫烟也连忙用袖子挡住脸,然后快速拖着周珊珊往后退了几步。 周珊珊死死拉着袁紫烟的手,丝毫顾不得裙衫都在地上弄脏了,颤声说道:“紫烟,你不要再说了,太,太吓人了!” “不怕!无非是起风了而已!”袁紫烟头一次没有排挤周珊珊,还好心的拍拍她冰凉的小手,安慰道:“只要咱们问心无愧,谁都不会伤害到我们的。” “可是,我真的怕。王妃本就走远,是你这一番念叨,又让她想起生前的苦楚!”周珊珊皱眉埋怨个不停。 “怎么可能呢!”袁紫烟还真就不信那个邪了,站起身叉腰道:“王妃,你的死跟我们无关。你看你,把周大蛤蟆都给吓着了。如果你真的明白自己丧命的原因,就让这股风停下吧!” 说着,风好像还真的停了,袁紫烟刚想得意,但是顺着周珊珊惊恐的眼神往前一看,再也笑不出来了。 风不是停了,而是越来越大,都汇集在一处,迅速在王妃门前形成一个小型的旋风,随即夹杂着地上的灰尘和落叶,还有那烧纸的碎屑,竟然向着她们所在的方向袭来。 两人躲闪不及,被吹了个站立不稳,袁紫烟眼中还进了沙子,睁不开眼睛。 “紫烟,紫烟!我好害怕,我们还是走吧!”周珊珊近乎崩溃的大喊,她觉得袁紫烟绝对是把鬼给招来了。 袁紫烟也感到很郁闷,这股风早不起晚不起,偏偏这个时候针对自己,真是让人颜面尽失,也十分晦气。 没必要再留下,只得快步离开,心里却十分苦恼,甚至还有个念头,难道王妃的冤魂不肯原谅自己,所以才借助风的力量向自己泄愤? “都怪你,把王妃给惹来了!”周珊珊一路埋怨个不停。 “什么啊,也可能是王妃希望我替她报仇,只不过用这种方式表达而已!”袁紫烟嘴硬的说道。 你?!周珊珊一脸鄙夷,但是嘲讽的话却是一句都说不出,由于她吓得已经站不住,袁紫烟发了回善心将她送回房中。 而周珊珊竟然连句谢谢都忘了说,跌跌撞撞的就跑回房间,吩咐宫女将所有的灯都点上,不许灭掉。 至于嘛,贱人就是矫情。不过袁紫烟也没有在意,一路小跑着回到自己房间,也总觉得后面跟着鬼似的,反正今晚的经历太过诡异。 郁闷透顶,又不是我害死的人,就算是因我而起,那咱们两个都是受害者,王妃啊王妃,你不该追着我不放的。而且你也不能连带着吓唬周珊珊啊,人家又没有害你。 袁紫烟闭着眼睛念念叨叨好一阵,门窗不再响动,大概是风停了。天际已经微微泛白,袁紫烟再也睡不着了,眼睁睁的等到众人都已经起床,然后大队伍浩浩荡荡的沿着原路继续向大兴宫出发。 终于要回去了,许多人都暗自松了口气,高兴而来,败兴而归,差点没死在代州,但是好歹是保住了性命。 袁紫烟心里不踏实,到底还是偷偷找到李淳风,问他如果是一个人死亡当天,庭院前狂风大作的话意味着什么? 李淳风回答得很干脆,说明此人死得很不甘心,而且多半是因为有仇人在场的缘故。当然,这些都是传统的迷信说法,至于可信度还有待验证。 听了这话,袁紫烟更郁闷了,看来王妃是不肯原谅自己了。哎,你分明是找错债主了嘛,难道真正的凶手还故意扮成了自己的样子? 许庭辅啊许庭辅,你为了陷害我,看来花了不少心思啊!袁紫烟顺理成章的恨着最大嫌疑人许庭辅,同时心里十分想念他,要是他在身边就好了。 为什么这么讲呢?原因是许庭辅作为杀害王妃的最大疑犯,被关进囚车跟在后头,所以一切的工作都落在了袁紫烟身上,端茶倒水,布置饭菜等等,甚至杨广还养成了个习惯,奏折喜欢与袁紫烟一起拿主意。 袁紫烟从头忙到尾,食不知味,一到晚上便累得倒头大睡,路上的颠簸也觉察不出。 正文 第七五章 悲喜交集 此时的许庭辅,确实就在囚车里关着,狭小漏风,颠簸的屁股都要裂成好几瓣。白天还能凑合,晚上就十分难熬,深秋的寒冷让这个念过半百的人有些承受不住,冻得缩着脖子不停的往掌心哈气,勉强睡着,都很快被一阵阵的冷风吹醒。 除了大队整体休息之时,可以下来便溺,其余时间都必须在车上呆着。囚车的空间也十分狭小,只够一个人蜷缩里面,连身子都直不起来,更别说是下车走动一下,放松放松筋骨了。 饭菜最简单,确切说没有菜,每顿只有一个硬的开裂的窝头,啃上一口能硌掉牙齿,一碗能沉下去半碗沙子的凉水,即便是这样,许庭辅也是一直将水碗抱在怀。一则人情炎凉,落了势的人不受待见,每天仅此一碗,颠簸洒了或者倒了就再也没有。另外,这窝头实在咬不动的时候,可以泡在水里,方便进食。 许庭辅在宫中锦衣玉食,高高在上,不知道多少**嫔妃希望能与他偶遇,迫不及待的往他手里塞银子,就盼着能被皇上临幸一次,何时有过这样的光景。 不少人对此议论纷纷,或者同情或者幸灾乐祸,因为一夜之间,许庭辅从云层掉入了深坑,差别巨大,这让看热闹的人们兴奋无比。 但是,不知道为何,许庭辅心里却感觉从未有过的踏实,再不用时刻小心的服侍皇上,在囚笼里相对自由,愿意怎样就怎样,有一次尿急不给停车,许庭辅好尿在了裤子里。换做在皇帝面前,别说尿裤子了,就是衣服鞋帽有灰尘,身上有丁点异味那都得受罚。 冬天还好些,夏天最苦,热啊,一跑就出汗,但为了保持在皇帝面前的端庄得体,许庭辅得空便洗澡,次数太过频繁,洗得都脱皮。 另外,此时的许庭辅也不用费尽心思的去揣摩主子的心思,冒着揣摩圣意的罪名去替别人周旋。再没有嫔妃找自己疏通关系,耳根子一下子清静下来,很快便适应了。这银子可不好赚啊,陛下那是谁,天之骄子,长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即便替妃嫔张罗侍寝之事,那也得找到最为恰当的机会,做到滴水不漏,顺其自然。 当然,也不能可着一个法子用,还要不停的换新花样,许庭辅这脑子就是这么练出来的。虽然人气高,但是累啊,最怕被陛下看穿,轻则体罚,重则掉脑袋,这都过得什么日子呦! 许庭辅苦笑着摇摇头,抬头看天,天气似乎不错,没有风,太阳当空照,暖洋洋的,不由眯起眼睛唱起家乡的童谣,开始声音小,后来发现根本没有人注意,便放开嗓子唱,心里那叫一个敞亮啊。 还有怀里这窝头,开始是涩的,还有些嚼不动,但是在嘴里砸吧几遍,其中粮食的甜香便冒了出来,似乎还能嗅到泥土的芬芳。 一天两顿,每顿一个窝头,每次许庭辅都不舍得一口气吃完,留着仔细品味,因为这里面有童年的味道,很香。 许庭辅猛地抽了下鼻子,隐约记起儿时的回忆,贫瘠的土屋之中有母亲温暖的怀抱,吃的还不如这窝头好,但是却永远都吃不够。 两行浑浊的泪水从脸颊滑落下来,许庭辅百感交集,歌声变得七零八落,最后依靠在囚车里放声大哭起来。 很多人都听到了许庭辅的哭声,但是一个失势的太监,是不会有太多人关注的,更不会有人安慰几句。倒霉了嘛,哭两声也正常。 没人打扰,许庭辅索性哭了个痛快,要知道,一个无亲无友的太监,在宫中连哭的权利都没有,每天都在为别人的喜怒哀乐忙碌不休。 李世民作为随身侍卫,自然是一直跟随在龙辇左右,袁紫烟掀开帘子就能看到这张英俊无比的脸庞,心头不知狂跳了多少次。 还有李世民身旁的李淳风,让袁紫烟颇为担心,这小子年轻气盛,而且对杨广意见不小,短时间不可能改变他的观点,所以最好不要带进宫里。万一李淳风压制不住内心的火气,言行冲撞了杨广,肯定又要连累一大帮子人,第一个就是他本人。 所以袁紫烟在夜间休息的空档,找到李世民,让他在城中给李淳风暂时找个地方安置一下,不用太大,但是环境尽量好点,舒适点,至于租金由她这个师姐来承担。 李世民对此早有安排,说是京城之中亲戚不少,又大都是显贵家庭,多个人住一段时间还是没问题的,一两银子都不用花。 袁紫烟十分感激,还是把自己兜里那几辆碎银子拿出来塞李世民手里,亲戚也不能白沾,要是给小师弟一个脸色看的话,她这个师姐心里也不好受。 李世民当然不会要袁紫烟这可怜巴巴的银子,大方说道,李淳风跟自己同姓,胜似亲兄弟,何况两人现在在一处谋事,理应他照顾。 袁紫烟听到很高兴,对李世民的好感又多了不少,仗义! 由于赶路着急,路上并没有太多耽搁,十天之后杨广一行便重新回到了大兴宫中。以皇后为首的后廷有封号的嫔妃,包括齐王杨暕在内的文武大臣,列队相迎。 一见皇帝平安回来,萧皇后眼含热泪的迎了过来,先是行跪拜大礼,又殷切的说道:“陛下总算回来,臣妾昼夜担忧,连眼睛都要哭坏了。” 杨广拉过萧皇后的手,轻轻拍了拍,笑道:“让皇后费心了,瞧你,比朕离宫之前瘦了一大圈。朕已经回来了,以后可不要再担心,得好好补补。” 萧皇后顿时感激的热泪盈眶,拉着杨广的手不愿意放开,柔声道:“臣妾这命便是陛下的,哪里在乎许多。不管如何,日后陛下再去哪里,臣妾说什么都要陪着,求陛下恩准!” “准!”杨广哈哈大笑,萧皇后也莞尔一笑,猛一看,还真是对恩爱和谐的夫妻,除了萧皇后的个头实在有点矮,站在高大威猛的杨广身边有些不协调。 之后便是齐王率领群臣前来朝拜,袁紫烟之前并未见过杨暕,这家伙确实美得过火,比女人都细腻漂亮,高挑白净,一双手又细又长,一看就是不出力干活的人。当然,最为引人注意的还是杨暕那双忽闪着长睫毛的眼睛,好似被一汪秋水泡着,水光盈盈的,很招风。要从相学说,这人才是标准的**之徒,相比齐王,他爹杨广反而显得更正经一些。 “儿臣见过父皇!”杨暕倒身便拜,杨广示意他平身。 “父皇,儿臣听闻父皇有难,立刻调集各路兵马,前去支援。儿臣惭愧,并未派上用场,请父皇责罚!”杨暕说着又跪下来了。 “陛下离宫的这段日子,暕儿日夜操劳政务,每日整理奏疏无数,亲笔批阅便高达万字以上,十分辛苦。”萧皇后不免为自己的亲生儿子说好话。 杨暕听到母后这么说,脸上微微露出一抹得意之色,不过杨广似乎并不为之所动,只是微微点点头,又冲身后不远处的杨杲招招手。 杨杲立刻乖巧的过来,规规矩矩的施礼,“儿臣见过母后,见过皇兄。” “我儿似是又长高了不少!”萧皇后慈爱的拉过来杨杲的小手,亲热的摸了又摸,虽然不是亲生的。 一个亲生一个不是亲生的,为何萧皇后看起来对谁都不错的样子? 值得一提的是,杨杲的生母并不是萧皇后,而是萧嫔,和萧皇后沾亲带故,是个远房的表妹,但关系也不至于太铁。 当时的元德太子杨昭刚刚过世,杨广与萧皇后十分伤心,尤其是萧皇后,眼睛不好的病根便是从那个时候落下的,迎**泪。 结果在此不久后,萧嫔就传来喜讯,生下了三皇子杨杲。 杨广子嗣不多,当时只有两个,杨昭死后便只有次子杨暕了,偏偏这孩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在兄长的服丧期间醉酒游猎,不成体统,让杨广和萧皇后十分失望。何况帝王之家,独生子显得太单薄,还得开枝散叶,延绵子嗣。 而杨杲的诞生却弥补了这一遗憾,不仅是个儿子,这个三皇子长得也实在是太像长子杨昭小时候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天庭饱满,鼻梁笔挺,十分讨喜。 当时萧皇后听闻萧嫔生了,还有些不悦,这边丧子,你那里喜气洋洋的生皇子,但是杨广都去了,她这个皇后不可能不到场的。 于是萧皇后无精打采的赶了过去,该着和这个孩子有缘分,只看了一眼便哭了,抱过来不忍放手,在那张稚嫩的小脸上亲了又亲,之后更是隔三差五的去看望,赏赐财物无数,胜过亲生。 萧嫔产子,备受皇上和皇后关注,只能用牛气冲天来形容她了?腰杆格外的直,嗓门格外的亮,挑肥拣瘦,对下人更是随意打骂,不可一世的样子。 杨广念在萧嫔母以子贵,并不在意,等年纪大点就该懂事了。萧皇后因为太过喜爱杨杲,对此也隐忍不发。但是萧嫔越发张狂,甚至听到人说皇后想要抢走她的孩子,就是不让见。 正文 第七六章 锋芒过露 萧皇后也是好脾气,既然孩子在睡着,那本宫就等等,见不到那张可爱的小脸蛋,本宫心里实在是不踏实啊。 萧嫔皮笑肉不笑,相等就等着吧,孩子晚上闹,都没有休息好,臣妾得去补个觉。于是萧皇后就在萧嫔宫中耐心坐着。 从上午等到下午,从下午等到黄昏,越看不到孩子萧皇后越不想走,也派人几次去催萧嫔,但是萧嫔一个借口接着一个借口,就是不让见,甚至连杯茶水都没上,傲慢无礼。 萧皇后终于意识到是萧嫔要给自己下马威,立刻火冒三丈,但由于爱子心切,怕惹怒了萧嫔以后再亲近孩子难上加难,所以忍住火气没有发作,含着泪,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因为坐的时间太长,人还得时刻端着架子,腿麻了,脚都有些浮肿,每走一步都很疼,但是萧皇后神情恍惚,想着自己英年早逝的儿子,再想想这个刚刚出生的新生儿,竟然都没有察觉。 萧皇后的随从劝她坐凤辇回去休息,但是萧皇后摇摇头,就想这么走走,想想心事。心莲心酸不已,在其身后也跟着抹泪,其余人见状全都掩面抽泣。 这一幕恰巧被杨广看到,皇后一边抹泪一边蹒跚前行,身后两行人也都面带悲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广派人一打听才知道事情始末,原来是萧嫔恃宠而骄,胆敢让皇后坐了一天冷板凳,不管饭不上茶,简直是目中无人。 杨广勃然大怒,先是下了一道口谕,让萧嫔禁足她的宫中,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放她出来。这样做后,杨广又听到了萧皇后病倒的消息,更是怒气难消,看望了萧皇后之后,见她以泪洗面,一言不发的样子更是恼火。 转身,杨广又亲自赶到萧嫔宫中,劈头盖脸将她一顿训斥,据说那晚萧嫔吓得花容失色,不停的磕头认错,脑门都磕出了血,但是杨广就是不信她已经改过自新,觉得像是敷衍,甩袖子就走了,还扔下一句,这段禁足期间,孩子就由永安宫照料! 萧嫔一下子就懵了,呆坐在冰凉的地上,半天后才放声大哭,痛骂皇后蛇蝎心肠,设计陷害她与儿子骨肉分离,一直哭了好几个时辰。 萧嫔痛骂皇后的事情到底还是传到了杨广的耳朵里,杨广微微叹了口气,觉得这个女人不可救药,即便是皇后喜爱这个孩子,多个人照顾又有什么不好?非得要争出个你我才肯罢休吗?于是,不再搭理她。 不知道为何,自此之后,一直体格健壮的萧嫔健康状况突然差了许多,胃口越来越小,很快发展到水米不进。在杨杲满月之日,萧嫔竟然莫名其妙的死了,死状狰狞,手里还握着个写有皇后生辰八字的小人,诅咒她一时为后,沦落成娼! 官方说法,萧嫔是死于产后虚弱,也有说皇上训斥太过,月子里受到惊吓所致等等,其实这些理由都十分牵强。 这件事儿并没有引起杨广的重视,女人嘛,如同衣服,后廷就是不缺女人,死了这种争风吃醋的还清净。于是只是随口追封了一个萧贵嫔,风光下葬就是了。 当天,杨杲就顺理成章的过继给了萧皇后,成为嫡生皇子。据说萧皇后当时乐得一个月都在笑,做梦都在笑,因为这个小杨杲长得越来越像杨昭,这多少缓解了母亲的思子之情。 说来也怪,这杨杲与萧皇后十分亲近,但凡有好吃好玩的,无一不是先让着母后。 杨暕虽然生气,但是架不住小杨杲对兄长也十分恭敬,每每训斥都低头认错,竟然都快要把杨暕的心给感化了。 所以,萧皇后与杨杲亲近是非常容易理解的,杨暕也过来把弟弟高高举起来,在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杨杲咯咯直笑,萧皇后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兄弟和睦,这是一个母亲最希望看到的。 等母子三人腻歪够了,萧皇后好像想起什么来,张望了几眼,疑惑的问道:“为何许庭辅不在列中?” “这个……”杨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接着打了个哈欠,好像很累的样子,随口说道:“说来话长,朕有些乏了,日后再说!” “难不成许庭辅犯了事?” “这个,详情便由紫烟告知吧!” 啊?袁紫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可是杨广哈欠连天的样子,众人连忙张罗着让他先回去休息,等晚膳再一起用餐。 袁紫烟满脸不悦的跟着杨广回寝宫,嘴巴撅的高高的,心里老大不情愿。杨广回头看了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瞧你这小嘴巴,怕是能挂个瓶子。” “大哥,你做事儿也太不地道了,许庭辅牵扯到的明明就是王妃被害这件案子,很简单嘛,三言两句就能交代清楚,你直接告诉皇后不就得了?”袁紫烟觉得杨广这是装迷糊。 “这偌大的天下,若是凡事都需朕亲力亲为,岂不是要早早累死?”杨广随意道。 “切,纯属狡辩。”袁紫烟换上一副好腔调,可怜巴巴的说道:“大哥,我知道你很忙,但是我看到皇后就心里发怵,万一说错了话,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服侍你!” “胡说!”杨广有些拉脸,“皇后母仪天下,你又是朕的侍女,她怎会对你怎样?此话以后再说,休怪朕以宫规处置你!” 袁紫烟吐了吐舌头,到底没敢再说下去,去就去呗,就当是向领导汇报工作,小心一点就是,萧皇后再大的怒气也得看看老公皇帝的面子,不能说杀就杀。 见袁紫烟不吭声了,杨广倒是有些于心不忍,微微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紫烟,你锋芒过露,日后定与人结怨。皇后为**之首,进宫之后,你还从未过去向她请安,我听闻你二人之间也有些隔阂。此番没了许庭辅,你们二人也好说些贴心话。” 袁紫烟鼻头一酸,差点没感动的哭出来,原来杨广还是替自己考虑,怕以后他死了,袁紫烟万一出不了宫,还能有皇后这个靠山。 “好了,大哥,我知道错了。放心吧,我一定积极与皇后搞好关系,绝对不让你操心。”袁紫烟俏皮的说道,逗得杨广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杨广实在是太累了,简单洗漱一下便去睡觉,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九点。晚九点对于当代的年轻人才刚刚是个狂欢的开始,但在古代就不同了,除非是重大节庆日,这个点多数人都熄灯休息了。 百姓更是如此,因为家里哪有那么多的粮食可以浪费,多半都是一天两顿饭,吃得少,睡得早,才能最大程度的节约粮食。 但是皇帝没吃饭就睡了,大家谁都不敢挪地方,睡眼惺忪的就一直等着。终于杨广睡足了,换洗一新,容光焕发,召集众人饮食宴乐。 闹吵吵的直到凌晨一点才散场,杨广兴致依然高涨,觉得自己大难不死,许是老天爷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干脆又批阅起奏折来。 袁紫烟是硬撑着眼皮陪着杨广熬夜,积压的政务很多,杨广一直忙到早朝时分,接着便信心满满的上早朝,一天班也不歇。 朝堂之上,袁紫烟连他们在说什么都没听见,站在那里就要睡着了。迷糊之间,袁紫烟好像看见阶下的宇文承基看着自己笑,想必是困得摇头晃脑站不住的样子很可乐。笑便笑,袁紫烟此时都顾不上了。 下朝之后杨广要与众臣商议国家大事,暂时不需要袁紫烟伺候,刚要松一口气,回去大睡一觉,不想永安宫的心莲亲自来了。 心莲是皇后的心腹,貌美优雅,虽是奴仆身份,但在人们心目当中的实际地位却不亚于不得宠的嫔妃。 她来干什么?应该是找自己的。袁紫烟脑袋一耷拉,想要装看不见擦身而过,不想心莲快走几步,拦住袁紫烟,优雅的微微一笑,轻启贝齿,缓声道:“紫烟姑娘,皇后娘娘命我请您到永安宫中一叙。” “现在啊?”袁紫烟一阵头大,刚想回去补一觉呢,这个时候偏偏皇后又要谈话。 “哦?”心莲眉毛一扬,冷笑道:“不然紫烟姑娘以为是何时?皇后娘娘自昨日起便在等着,现在都已经是晚的。” 切,听心莲的这个意思,还埋怨袁紫烟去的不及时呢。可是昨天的情况很特殊啊,先是照顾杨广,之后又去赴宴,再后来便是批阅奏折,一直到上朝前,一刻钟功夫都没抽出来,哪有时间去见皇后? 宫女也是人,不能连轴转嘛! “那个,姐姐,能不能下午啊,我回去捯饬捯饬再去见皇后?”袁紫烟知道对方不好惹,陪着笑脸让了一步。 没想到心莲并不买账,哼声道:“紫烟姑娘要是没把皇后放眼里,我也只能回去后如实禀告。” 这,哎,不等于红果果的威胁嘛!算了,算了,去就去,早去早回! “嘿嘿,姐姐别生气,瞧瞧我这眼睛,都快成兔子眼了,怕对皇后娘娘不敬。既然皇后有令,姐姐也同意,咱们现在就走吧?” 正文 第七七章 酣睡永安 心莲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脚步轻盈的在前面带路,要从身后这个方向看去,要说她十八岁,大部分人都得相信。 你说古代人怎么保养的比现代人都好呢,这么多不老妖姬!袁紫烟胡思乱想着,甚至都忘了要去干嘛,该如何应对皇后的询问。 由于早上还没顾上吃饭,现在脑袋里装的都只剩浆糊了,竟然连半老徐娘心莲都追不上。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了永安宫,里面却静悄悄的,正厅里只有几名打扫卫生的宫女,一个个表情木然,默不作声,空荡荡的大厅里似乎还有抹布擦地的回音。 “皇后娘娘在哪儿呢?”袁紫烟环顾四周,好奇的问道。 “昨夜没睡好,正在休息。”一名宫女轻声答道。 我勒个去啊! 袁紫烟不满的回头看了一眼带她前来的心莲,皇后还在睡觉,那催我这么早来干嘛?心莲根本不搭理她,转身去寝殿了,前去服侍皇后。 只是心莲进去之后也没再出来,袁紫烟左等右等,足足半个时辰过去了,里面仍然没有动静,真是无聊。 等啊等,等的眼皮直打架,实在是撑不住,皇后小憩,咱也睡会。 想到做到,袁紫烟头一歪,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翻了个身觉得不舒服,迷糊糊的干脆把两把椅子并在一起,踢掉鞋子躺在上面。 嗯,舒服太多了,袁紫烟睡的那叫一个香甜,身边的宫女太监走来走去都不曾察觉。 梦中的袁紫烟一会儿带着杨杲跑,一会儿又跟李世民聊天谈心,很热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糊糊想起什么来,猛然睁开眼睛,却发现天色已经大黑,宫女正忙着点燃铜鹤灯。 这,这里应该是皇后的永安宫啊。对了,自己被心莲叫来,然后的事就只有睡觉了。 袁紫烟扑腾坐起身来,回头一看,吓了一大跳。 两列宫女太监齐齐站立,正上方的凤椅端坐的正是萧皇后,绝美冷艳,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袁紫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隐约感觉不好,连忙上前施礼道:“奴婢袁紫烟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萧皇后没说话,袁紫烟就这么一直跪着,室内静悄悄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袁紫烟提高嗓门又喊了一句,她就不信皇后耳背听不见! 半天心莲才哼声道:“袁紫烟,你好大的胆量,竟敢在娘娘的寝殿呼呼大睡,反倒是让娘娘等了这一整天,成何体统!” 袁紫烟暗自叫苦,睡了一整天不假,问题是也没有人叫自己啊,于是赔笑道:“奴婢失态,还请娘娘见谅。” “大胆奴才,做错了事,不求责罚,竟然张口就让娘娘原谅,真是找打!”心莲狠声道。 袁紫烟心头咯噔一下,不会又是个容嬷嬷吧,且看皇后怎么说。 见袁紫烟不吱声,萧皇后还真是发话了,懒洋洋的问道:“袁紫烟,这次你可睡足了?” “谢娘娘,很精神,晚上都有可能失眠。”袁紫烟笑道。 哼,萧皇后白了她一眼,鄙夷道:“油嘴滑舌,真不知你有什么好,竟然可以留在陛下身边。” 陛下?提到陛下,袁紫烟眼前一亮,低头说道:“时辰已晚,奴婢还是先回去服侍陛下。” “不着急!”萧皇后摆摆手,随意道:“适才陛下派人来,本宫已如实回禀陛下,想必已有其他人照料一切。” 如实回禀?啥意思,难道就说自己在这里仰壳睡觉了?袁紫烟心里一阵鄙夷,这种后廷女人之间的挑拨把戏,啥时候也不能出新推陈。 两个人之间的了解和信任,不是靠着别人一句含糊的话就可以引发危机的。反正袁紫烟也不在乎,她本来就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杨广早就知道的。 “娘娘费心了!”袁紫烟还是客气的说了一句。 “袁紫烟,本宫唤你前来,本是为了一件事。” 袁紫烟连忙说道:“奴婢知道,是为了许庭辅的事。” 哼,萧皇后一声冷笑,“还真是自以为聪明,许庭辅一事闹得人尽皆知,本宫若是等你前来汇报,那岂不成了聋子,又如何替陛下打理这后廷诸事?” 看来早就有人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告诉了萧皇后,袁紫烟心中有了数,便尽量谦卑的说道:“奴婢鲁莽,不知道皇后唤奴婢前来所为何事,还请娘娘明示。” 萧皇后支退众人,只留下心腹心莲,沉声问道:“本宫听闻,当日突厥来犯,陛下情急之下,欲立赵王杨杲为太子,可有此事?” 这个,袁紫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直接回答是,因为当时很多人都在场,根本瞒不住的。皇后手眼通天,在朝廷以及杨广的身边都会安插眼线,要是矢口否认才会激怒她。 “陛下果然是这个心思!”萧皇后的口气里带着很大的幽怨,虽然她视杨杲为己出,但亲疏有别,这血统是改变不了的,好吃好喝俩孩子一个标准没什么,甚至杨杲偏多一点也没无妨,但是这大事情上,比如财产的继承,皇位的继承,都该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多一点才是。 萧皇后毕竟也是女人,一时间有些想不开,便把怒气全都撒到袁紫烟身上,“听闻你在代州曾与王妃起过争执,然后她便暴卒在刀伤之下,可是你所为?!” 瞧这话问的,袁紫烟立刻不高兴了,反问道:“娘娘,你刚才还说叫奴婢来是为了一件事,到了现在,已经说了两件事了,哪件才是你想问的?但是,不管是立嗣还是杀人案,都与我无关。” “大胆!”萧皇后立刻恼羞了,后廷嫔妃侍从加起来人数过万,纵然心中有不服,但也不敢当众顶撞,袁紫烟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立刻对心莲说道:“掌嘴一百,让她长点记性!” 不好,要挨打,一百下那还不得把舌头都给打烂? 眼看一个粗壮的宫女挽着袖子向自己走来,袁紫烟反而冷静下来,大脑飞速旋转,冷静说道:“娘娘,刚才是奴婢糊涂了,这才想明白,王妃被害这件事儿小,立谁为太子才是天大的事。打了奴婢是小事,但如果奴婢这张嘴打坏了,一些事可就不能跟你学明白了。” 袁紫烟的表现多少让萧皇后有些意外,一则她处事不惊,是个见过场面的女子,另外一点,她并非是急于搬出陛下来恐吓自己,反而以退为进,保全自己。难怪杨广会将这个女子带在身边,看似鲁莽,倒也是个灵巧人。 也罢,且听听袁紫烟说些什么,如果说的不中听,到时候再打也不迟,“那么留着你这张嘴到底想告诉我些什么呢?” “启禀娘娘,其实我只不过是宫中的一个奴婢,说白点,和陛下投缘,看似显露了些头角,但哪里比得上皇后您和陛下伉俪情深。”袁紫烟先恭维了一句。 “直接说重点!”萧皇后不耐烦的摆摆手。 “是!”袁紫烟舔舔嘴唇又说道:“其实在代州这段时间,陛下由于思念您,一个妃嫔也没有宠幸,每天陛下都忙于批阅奏折,接待各州大臣,再后来雁门遇险,更是顾不得。” “这又能说明什么?”萧皇后一脸幽怨:“这大兴宫繁花似锦,陛下每年来永安宫的次数都可以数得过来。怎就巡行期间想起了本宫?” “那不一样的,陛下把这大兴宫当做是家,您便是大兴宫的女主人。您和陛下也几十年的夫妻了,这年轻时候的爱情到了中年,便升华为亲情,甚至是一种恩情,彼此珍惜,彼此依靠。所以,在路途之上,陛下总觉得没带着您是种莫大的遗憾。吃饭不香,睡觉不甜,甚至看见其他女人都不感兴趣。” 袁紫烟说的一本正经,连心莲都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这丫头嘴巴抹了蜜,甜死人不偿命啊。 袁紫烟又试探的问道:“娘娘,可能这番话听起来很荒唐,但事实上,每一对恩爱夫妻都是这样的状态。恕我直言,您对陛下有没有一种感觉,除了高高在上的皇帝以及必须要顺从的夫君,有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像您自己的一个孩子?” 萧皇后一怔,虽然这个夫妻间互相把对方当孩子的理论十分新潮,但她内心何尝不曾这样想过?尤其每次皇上睡着之后,萧皇后总是愣愣的看着这张英俊的脸庞好久,甚至是通宵,就像是母亲对待孩子,总也看不够。 “接着说!” “是!所以陛下常对奴婢说,出行并非是为了游玩赏景,更多时候是背负着朝廷动荡的风险,而他放心的把这个家交给您还有您的儿子管理,正是说明您才是这后廷当之无愧的女主人!” “哼,纵然你说的天花乱坠,陛下不也没有立暕儿为太子吗?杲儿体内毕竟流着别的女人的血。”萧皇后不为所动。 “皇后娘娘,这立谁为太子,当然是陛下的心思。您想听听实话吗?”袁紫烟卖了一个关子。 “当然想!” 正文 第七八章 敷衍之词 “陛下之所以立幼,其实还是为您考虑的。”袁紫烟眨巴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天真无邪,老实敦厚。 “怎么讲?”萧皇后依然是面无波澜,但是从她骤然抖动的眉毛来看,她已经是动了心。 “不瞒皇后娘娘,其实陛下对两位优秀的皇子都非常喜爱。但单从孝道论,陛下还是觉得三皇子与您更为贴心。所以,危难之际,还曾亲口嘱托奴婢,让奴婢带着三皇子回皇宫来依靠您。”袁紫烟低着头说道,心知这个理由似乎不那么让人信服。 果然萧皇后皱紧了眉头,说来说去,还是没说到动人之处,袁紫烟又说道:“同时陛下这么做也是为了二皇子好,他说二皇子最像年轻时候的他,但是一生做个统兵大将,必定会史册留芳,一生逍遥自在,无拘无束。而若成为皇帝,殚精竭虑,未尝是最好的选择。陛下说,他不仅仅是一个帝王,同时还是一个父亲,子孙安泰才是他最大的期望。” 萧皇后沉默了,袁紫烟这番话听起来还像那么回事儿。杨暕的性子她也清楚,聪明有余,但仁爱不够,所以自从长子病逝之后,一直没有被立为太子。 如果杲儿被立为太子,他一定会保全哥哥一生富贵,但暕儿心肠狠辣,若是他登基为帝,等自己百年之后,恐怕眼中难以容下这个曾对他皇位有威胁的弟弟。 虽说亲疏有别,但都是自己亲自养大的孩子,萧皇后肯定不愿意见到兄弟相残的那一天。 袁紫烟偷着抬眼看了一眼萧皇后,觉得她没有那么强势了,又煽情的说道:“陛下还说了,两个孩子都是他的骨肉,同时也都是您的。毕竟萧贵嫔仙逝,这三皇子生下来只认您一个母后,无论如何您都是大隋唯一的皇太后。而三皇子性情至纯至孝,将来如果他当了皇帝,一定会照顾好兄弟姐妹。当然了,这只是当时危急时刻陛下的一些心思,其实到现在陛下还没有真正拿好主意,就等着回宫再与您商量。” 萧皇后总算是露出些笑模样,就说嘛,立太子这么大的事情,陛下当然事先要与自己交代一番,萧皇后还是正色道:“陛下万寿无疆,本宫倒是愿意走在他前面,一生只做他的皇后,何来太后一说?” “嘿嘿,当时不是情况紧急嘛!” 萧皇后怒气消了不少,又问道:“既然昨日陛下便让你来永安宫说明许庭辅一案缘由,为何迟迟才来?难不成仗着陛下的宠爱,眼中没有我这个皇后吗?” “回娘娘的话,奴婢哪敢在您面前拖延,一则昨日服侍陛下,另外奴婢也连夜赶制了一件礼物,想今日来时一并送给您,可惜事与愿违,时间太过急迫,只做好一半儿,只能改天再送来。”袁紫烟瞎胡扯了一句,因为她急着想回去,随后就说了这么一句。说完就后悔了,她哪有可以让皇后动心的礼物,弄件普通宝物,皇后看不到眼里,反而是弄巧成拙。 “哦?你还有礼物送与本宫?为何物?”萧皇后来了些兴致。 “保密!”袁紫烟想不到说辞,只能先这么答道。 萧皇后一声冷笑,自认还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动她的心,说不定还是袁紫烟的敷衍之词,挑衅说道:“也罢,明日送来也不迟,本宫倒要看看你的心思是否真如外界传言那么巧呢?” “嘿嘿,不敢当,但求娘娘喜欢!”袁紫烟的汗都要冒了出来,萧皇后也是一只老狐狸,要试探自己的真心啊。 看着袁紫烟的窘迫样,萧皇后又是一声冷笑,猜测这丫头多半是扯谎。不过袁紫烟是陛下身边得宠的宫女,也不能将她轻易怎样,接下来便随意问了几句关于许庭辅的事情。 基本和她之前听到的说辞一致,然后终于开口让袁紫烟回去了。 之后,萧皇后便派人立刻调查许庭辅一案,任何细节都不能错过,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死一个妃子不算什么,但是若有人胆大包天,敢随意对圣上身边人下黑手的话,不管涉及到谁,都是她不能容忍的。 再说袁紫烟,谢恩之后,一路小跑跑出了永安宫,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平安度过了一劫,但是在袁紫烟看来,萧皇后对自己戒心十足。 除了之前女人之间的妒忌之外,现在还有了立储的担忧。既然皇上能跟袁紫烟谈及如此多的立储问题,那么反面也可以证明,袁紫烟的意见说不定还能影响到皇上。 总之,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想这么多也没有用。 回去之后,袁紫烟饱饱的吃了顿晚饭,接着便有人来传,说皇上召见。袁紫烟不敢停顿,擦擦嘴巴赶紧赶了过去。 杨广正在看书,神情悠闲,见袁紫烟回来了,将书放在一边,呵呵笑问道:“你这丫头倒也猖狂,竟敢在皇**中大睡好几个时辰,换做一般人,早就不知被打死几次了。” “那就请陛下责罚吧。”袁紫烟也不解释,俏皮的吐了下舌头。在她看来,如果一个皇帝连这点是非都不能辨别的话,连昏君这个称谓都配不见,分明就是傻子。 果然,杨广也不恼,从袁紫烟的神色就能轻易判断出,皇后并没有过多为难她,想必一切事情还算顺利。 于是杨广放下心来,招呼袁紫烟上前,认真说道:“紫烟,自从雁门遇袭之后,朕更觉世事难料,欲重建司天监,你意下如何?” “开什么玩笑,您是皇上,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怎么还问我啊?”袁紫烟一头雾水,“再说了,历朝历代都有这方面的机构,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嘛!” 杨广微微皱了下眉头,说道:“话虽如此,但历任司天令都难有大作为,总是拿些模棱两可之事遮掩,再不就是恭维谄媚之词遮掩,毫无建树。” “其实也难怪,这司天监的活不好干,要说的难听了,谁谁该死,哪里哪里有灾,一个不如意就要掉脑袋。但是说好话就不会得罪人,换了我也一样。”袁紫烟大咧咧的说道。 没想到杨广大有深意的看了袁紫烟一眼,“若是你定然不会如此做。” “呃,多谢大哥抬举。”袁紫烟拱拱手,又说道:“但是我认为,人或者一个国家的运势还是跟积累有莫大的关系。就拿人打比方吧,长期坚持学习,对人对事谦和,多积德,当然就会益寿延年。” “好人也不见得长寿,多有善人早逝。”杨广有些悲观的说道。 “相对人类,一百年很长,但是对于历史而言,多少年都是短的。不管活多久,可以让人记住,被后人赞美,也不算白活。”袁紫烟笑道。 “但若是大隋败在朕手中,那一定是上苍对朕最严酷的惩罚。”杨广突然说道,袁紫烟心头一颤,但随即掩饰过去,不以为然的笑道:“居安思危当然是好的,不过呢,现在照顾好身体才是最主要的。有句老话你肯定没听说过,那就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杨广仔细琢磨了一下袁紫烟的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听起来很有道理。 养成规律的作息,对于一个病人来说至关重要,但是自从雁门回来之后,杨广吸食药粉的程度较之从前整天多了三倍以上,导致晚上过于兴奋,睡不着,而白天又昏昏欲睡,头脑不清。 服侍杨广喝了一碗安神汤,总算是消停的睡下了,袁紫烟回到自己房中,却又为一件事发了愁。那就是答应送给皇后的礼物。 哎,瞧自己这张破嘴,关键时候偏偏选了这么个理由。皇后是谁啊,皇帝的媳妇,这天下都是他们两口子的,所有最名贵珍稀的宝贝都送到了宫里,除了长生不老仙丹,皇后肯定什么也不稀罕。 哎,要是随便拿件礼物应付,皇后一定觉得自己没有诚心,找借口杀了自己,应该挺容易的。 送什么好呢?自己这点家底又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呢?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把周珊珊那个破珠子摔碎,好歹也是件正经八百的好东西呢。 袁紫烟摆弄着帕子,知道胡思乱想肯定解决不了问题,还得从问题的根本入手,最好是满足皇后的心愿。 很显然,对于皇后而言,最期盼的当然就是皇上的陪伴,这是每个正常女人最最正常的需求。可是,一则杨广身体状况不佳,怕在皇后那里露出破绽,再一个就是老夫老妻,虽然萧皇后保养得不错,那跟实际的新进攻的年轻嫔妃还是有区别的,男人都花心,吃惯了嫩草就不愿意再去啃老树根了。 袁紫烟愁得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觉得萧皇后近些年来不受宠,还是因为她没有太多新花招,比如发型啊,服侍等等,没有新花样,引不起皇帝的兴趣。再一个,她也太矮了点,虽然也是s型身材,但海拔过低,影响总体比例。 当然,也不排除她整天端着皇后的架子,一点情调都不懂。谁喜欢规规矩矩的木头人啊! 想到这里,袁紫烟一拍脑门,嘿嘿笑了起来,一下子还想到了两个礼物,保证萧皇后得到要乐开花。 正文 第七九章 暗藏玄机 时辰不早,袁紫烟连夜找到能工巧匠,按照她的意图定做了这么两件东西,到时候送给皇后,她一定满意! 袁紫烟的身份抵得过半个主子,谁也没敢拂她的面子,怎么设计怎么做。 忙活到凌晨,这两样东西总算是做好了。虽然时间仓促,但是毕竟是宫中的能工巧匠制作而成,自然十分精良。 当然,精良只是形式,效果才是目的。 说了这好半天,到底袁紫烟精心准备的,是怎样的两件礼物呢?其实也简单,一双鞋子,一件肚兜。 要说起来,这两样东西算不得金贵,别说是皇后,宫中的侍女每年也会发上两套,谁都不缺。 为何袁紫烟送给高高在上的皇后,还如此自信呢?嘻嘻,咱们且看下文。 且说袁紫烟陪着杨广上完早朝之后,永安宫的心莲同学便来了。不用说,就是为了所谓的礼物,看袁紫烟到底有没有孝敬皇后的心思。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区别,女人喜欢斤斤计较,还爱拆穿别人的小把戏为乐。不过袁紫烟并不发怵,带上早就备好的两件礼物直奔永安宫而去。 “哦,昨日已交代清楚,为何今日又来了?”一见面,萧皇后就跟袁紫烟装迷糊。 “是奴婢自作主张,带紫烟姑娘前来。”心莲当然要维护主子的形象,两人一唱一和,跟唱戏似的。 袁紫烟心里很是鄙夷,明明就想看自己出丑,还装的没事儿人一样。袁紫烟也不揭穿,先把那双鞋递了过去。 心莲接过去,在手里掂了掂,又仔细检查,看是否有危害凤体的不当之处,最后才拿到萧皇后跟前。 萧皇后只是懒懒的撇了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本宫的鞋子无数,论材质论手工,或者穿上后的舒适之感,恐怕你这双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袁紫烟,这就是献给本宫的,礼物?” “是的!”袁紫烟笑道:“话虽如此,但这双鞋子却可以解决娘娘心中的烦恼,让你倍增风采。” “哦,本宫有何烦恼可言?” 萧皇后一脸不解,见袁紫烟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干脆将鞋子拿过来,其上未有繁琐的刺绣,更没有珠玉点缀,一看便是加班赶制的,因为鞋底还没有熨烫平整,手工痕迹十分明显。除此之外,与普通鞋子何来不同? 心莲插嘴道:“袁紫烟,你是笑永安宫连双鞋子都穿不起了吗?” “姐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传出去,那便是我大不敬。这双鞋子可是我为你娘娘特别定制,包含了我一片苦心。我敢说,只要皇后娘娘穿上试一试,保证这辈子都离不开它。”袁紫烟一脸认真。 萧皇后盯着袁紫烟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得梨花乱颤,好半天才止住,接过心莲递来的帕子擦擦笑出来的眼泪,“袁紫烟,你好大的口气。到底是陛下**出来的,真是大言不惭。也罢,心莲,让本宫换下来试试。” 皇后的脚丫大小,在司制房不是什么秘密,鞋子穿上之后大小十分合适。萧皇后点点头道:“难为你用心了,这双鞋子虽然比平日寝宫穿得笨重一些,但比起那些镶金砌玉的,还是要舒坦许多。” “谢娘娘夸奖。”袁紫烟笑道。 “好了,脱下来吧。”萧皇后说完伸出脚便让心莲脱下来,大概对这双鞋子没有什么特殊印象。 “娘娘且慢!”袁紫烟制止道,“既然穿上了,不妨给奴婢一个面子,走几步试试。” 萧皇后微微蹙眉,心想这个丫头真是不知死活,本宫这么说已经是给了你一条退路,难道走几步就能让本宫爱上这双鞋子?真是笑话! “大胆!无非是双普通物件,这永安宫几千几万双都可以做出来,你怎可以此邀功,贻笑大方?”心莲见皇后脸色不对,立刻训斥袁紫烟。 “娘娘,这双鞋子的奥妙就在这几步走上。如果你走几步没有真正喜欢上它,我愿意长跪永安宫门前,直到娘娘泄愤为止。”袁紫烟挺起胸脯,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反倒是让萧皇后疑惑了,走几步能代表什么?但是为了让袁紫烟死心,接受自己的惩罚,萧皇后还是站了起来,冷哼一声,心想,这次可是你主动求罚,正好可以堵上宫中之人的悠悠之口。 萧皇后在心莲的搀扶之下,终于迈开了第一步,但是也仅仅是这一步,就让她愣在当场。 心莲不知所以然,吓了一跳,连忙弯腰查看,不安的问道:“娘娘,可是鞋中有何不适?” 萧皇后直着眼睛连连摆手,又自己走了好几步,越走心情越愉悦,步伐越轻盈,看得心莲都呆了,娘娘风采不减当年啊! 萧皇后自信的旋转一圈,由于太高兴没站稳,还差点没摔倒,心莲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同时唯唯诺诺的认错:“都怪奴婢,让娘娘受惊!” 萧皇后对此不以为然,又推开心莲,离她一米外站定,笑呵呵的问道:“你可曾看出本宫与平日的变化?” 心莲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还是之前的梳妆衣衫,怎么会有不同呢? 但是经过一番观看之后,心莲也惊得张大了嘴巴,说真的,虽然没有变化,但这气度与身材确实要比之前好了太多了,萧皇后原本就貌美,再配上这高挑的身材,我见犹怜。 “娘娘,这,这鞋子的玄机?”心莲小声问道。 萧皇后美滋滋的点点头,却也不点破,毕竟皇后都要面子,不能承认自己过矮。 原来,这是袁紫烟为皇后特意赶制的内增高鞋,从外面并不能看出来,其实里面已经增高了足足七公分。 当然,还可以加的更高的,袁紫烟怕一时萧皇后不习惯,拐了脚脖子,还不得赖上自己?只要是萧皇后尝到了高跟鞋的甜头,当然可以让宫人赶制更高更漂亮的鞋子,这双无非是抛砖引玉。 “呵呵,看得出,你为本宫还是耗费了不少心思。心莲,将本宫那紫金步摇取来,赐予袁紫烟。”萧皇后难得脸上露出了笑模样。 心莲有些意外,毕竟那只步摇是萧皇后平素喜欢的。 谢过萧皇后,袁紫烟又自信的将第二件礼物呈了上去。萧皇后笑眯眯的接过去,翘着兰花指展开,却是秀眉微蹙。 这是件肚兜,毋庸置疑。但是长度似乎要比平日长了些,而且这手工刺绣也并无特别之处,最令人费思量的是胸部位置还有两个拳头大小,没有缝合的洞,用一层薄纱勉强挡住,实则都能看到里面的皮肉。 萧皇后再看一眼袁紫烟,再看一眼肚兜,心想这死丫头也不可能拿件旧衣赏来戏弄本宫啊,除非她不想活了。 一旁的心莲也凑了过来,跟着萧皇后头碰头仔细研究了好半天,怎么看都像是一件残次品,无论如何也不知道其中的奥妙是什么。 袁紫烟台阶下忍不住嘿嘿偷乐,这件肚兜要换做现代,肯定也卖不出去,因为比这花俏的数不胜数。但是,到了隋朝,它可是头一件情趣-**。 “袁紫烟,这肚兜到底有何不同,莫不是材质特殊,亦或是手工精湛?”心莲忍不住沉声问道。 袁紫烟摇摇头,上前一步如实说道:“并非姐姐说的那样,此肚兜材质为普通丝绸,手工也并非是一等佳作。” “那你拿此物来邀功又怎么解释?”心莲冷声问道。 “但是穿上效果就不一样了,出水芙蓉,香肩凝脂,再配上这肚兜……” 袁紫烟的话都没有说完,萧皇后和心莲的脸唰的一下都红了,都是过来人,这么点拨再不明白,那就真不能在女人圈里混了。 萧皇后更是不自在,拉脸不对,笑更不对,扭扭捏捏,竟然连坐都坐不住,白皙的额头还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呃,这也太夸张点儿了吧? “那个,袁紫烟,你为何要如此帮本宫?”萧皇后不解的问道。 “娘娘,您德冠群芳,美艳动人,爱屋及乌,视赵王为亲生,如此种种,都该使您效仿先帝与独孤皇后,举案齐眉,同进同出。” 袁紫烟摇头晃脑的咬文嚼字说了一大推,其实说到最后,连她都忘了重点是什么了。萧皇后也不尽信,又赏赐了几件珠宝,便让袁紫烟离开了。 “派人盯紧这袁紫烟,此人心术活泛,为友尚可,但若是为敌,日后再有陛下依仗,只怕要在这后廷之中翻天!”萧皇后不放心的说道。 “奴婢也有此担忧,袁紫烟鬼怪机灵,不得不防。”心莲点头,之后又笑问道:“何时换上这肚兜请陛下一观?” 萧皇后的脸又红了,眼神飘忽,心跳加速,“不急于今日,否则倒让那袁紫烟得了便宜,以后本宫之宠是因她而至,岂不是更增添其嚣张气焰?” “娘娘明鉴。” 半个月之后,宫中迎来了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所有人都忙碌起来,交织穿梭,络绎不绝。同时,一场盛大的争奇斗艳也由此拉开序幕,格外精彩。 正文 第八零章 雍容华贵 杨广劫后重生,也是盼着能有件喜事冲冲晦气,对这个节日十分期待。所以宫中看着皇帝的意思,当然要大肆操办,张灯结彩,人流攒动,各种珍稀宝器也应时而出,不知多少成为流传后世的无价之宝。 这些自然不用多说,后廷嫔妃争奇斗艳才是节庆的重点。嫔妃们在聚会上把自己最漂亮的服饰以及压箱底的首饰都穿戴起来,面容精心修饰,青云一丝不乱,可谓是繁花似锦,光芒四射,简直都要盖过天上月亮的风头。 微风出来,空气里都是香的,月亮都羞于攀比人间美景,扯过一片云挡住了脸庞。 提到月亮,那就得提到周珊珊,关键时刻怎会少了她?和众人的富丽堂皇,周珊珊反常态而为之,穿了套月白色的丝质长裙。效果和袁紫烟入宫前,宇文承基送的那套有异曲同工之处,也许是受到了借鉴。 看似一套衣衫,实则是十几层的薄纱交错叠织而成,最外面的一层素雅极致,但却极薄,里面的则由内及外逐渐增添了金丝工艺。加上长裙刚刚触及脚面,随着走动,人便如飘在云端一般,且每一步所映射出来淡淡的金光强度都不尽相同,富有极强的变化性。 在朦胧的灯光之下,周珊珊宛如月中嫦娥,配上月牙形的耳环,叮咚作响,使人有种身在溪边赏月的心境。 所以,周珊珊一出场,便抢了所有嫔妃的风头,因为别人的服饰都是单一的,而周珊珊却像是百变魔女,令人应接不暇。 看向周珊珊的目光中自然也包含了杨广,嘴角更是多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袁紫烟看到直撇嘴,这臭妮子为了能被临幸,简直是挖苦了各种心思,脑袋里就是争宠这件破事了。 但是看在她还能为王妃烧纸这件事上,袁紫烟懒得再去阻拦,爱怎样怎样吧,希望她今天晚上能得偿所愿。 杨广冲着周珊珊招招手,比起别人的浓妆艳抹,周珊珊这身装扮更显清丽出众,极富意境。 看到皇帝召唤自己,周珊珊欣喜若狂,提着裙子就走了过来。 杨广伸出手,将周珊珊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顿时引来一堆艳羡的目光。按照以往惯例,中秋节都是帝后同宿的,多少年都是这个习惯。但是杨广和萧皇后结婚时间太长,早就产生了严重的审美疲劳,所以几年前,这个规矩便被打破,改为最得宠的妃嫔侍寝。 经过几年的琢磨,众人也发现了个规律,那就是中秋能陪着皇帝一起的,将来的恩宠都不错,所以费尽心机,削尖脑袋的往杨广身边凑。 赏月还没开始,周珊珊便抢得了先机,让众人立刻少了很多兴致,蔫头巴脑的,气氛有些冷淡。 “珊珊?”杨广笑呵呵的问道。 “正是臣妾。”周珊珊幸福的像是花儿一样,看来陛下还是对自己有印象的。 “代州之行,朕心烦意乱,让你受委屈了。”杨广轻声说道,在袁紫烟听来,这无非是多情男子的甜言蜜语,毫无新意。 但是周珊珊激动的又差点落泪,连忙说道:“臣妾哪有委屈可言,倒是陛下,平白无故的受那始毕欺压……” “嘘……”杨广摇动一根手指,说道:“此事不要再提。” “是!是!”周珊珊连忙施礼,笑道:“珊珊来迟,却还要冒犯陛下,真是该罚呢!” 姗姗来迟?哈哈,杨广开怀大笑,忍不住点了下周珊珊的鼻子:“你这丫头,倒也激灵。” 袁紫烟属于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见周珊珊卖乖取巧,她手心就痒痒,总有种要揍她一顿的冲动,鄙夷道:“姗姗来迟的是皇后,周才人真是屡教不改呢!” 周珊珊脸色一凛,又让袁紫烟捉住了把柄,窘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而杨广并没在意这些,反倒是皇后没在场,确实让他有些意外。 对啊,皇后在哪里,为何一直没有出现? “紫烟,这几日你与皇后走动频繁,可知她在忙些什么?”杨广也有些不解,难不成自己这个媳妇在闹情绪,等着皇帝派人专门去请她? 哦?周珊珊不由看了一眼袁紫烟,眼神十分复杂。哼,真是个八面玲珑的家伙,到了宫里又和皇后攀上了。 “启禀陛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皇后太过重视这个中秋佳节,要精心打扮一番再过来吧。”袁紫烟随口说道。 “皇后最识礼仪,一定是有缘由的。”杨广随口说道,他对自己媳妇还是有信心的。眼看着吉时降到,想必皇后能准时赶来,不用太过担心。 周珊珊对此插不上话,只是一旁干站着,但是手却拉着杨广,一直不松开,杨广素有怜香惜玉之情,也没有松开。 场面有些戏剧性,杨广站中间,右边拉着周珊珊的手,却一直扭头和左边的袁紫烟说笑,周珊珊使劲撑着,让自己做微笑聆听状,表情都要僵了。 终于,宦官来报,皇后驾到,紧接着一队人便向这里赶来。于是乎,除了皇上,其余人连忙起身相迎。 很快,远处袅袅婷婷走来一身着华服之人,步伐较之平时有些快,但却如行云流水一般,少了许多矫揉造作,给人以干练之态。 朱红色长裙镶嵌以金丝,月光之下华美异常,这可是只有皇后才可以使用的颜色,纵然其他嫔妃在衣衫款式上费尽心思,这比不过这凤冠霞帔的庄严和遥不可及。 只是,再美的服饰和月光也比不上这张青春永驻的脸庞,明眸皓齿,面若银盆,白皙修长的脖颈,还有那高挑的身姿。特别是那身为一国之母的雍容自信,气场震撼,自有不可言表的威严散发而出,再配上这绝色容颜,连袁紫烟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哎,此女只应天上有。 众人都被皇后惊艳了,眼珠都盯在她身上,一刻也没有离开,皇后在众人的艳羡目光之下,目不斜视款款向皇上走去。 杨广嘴角微微扬起一丝满意的笑容,岁月飞逝,但是却并未在皇后脸上留下太多痕迹,甚至增添了许多说不出的动人之处。 袁紫烟忍不住嘿嘿笑了,其实皇后就住在宫里,还时常开个会和大家晤面,还能有何华贵的服饰珠宝能吸引众人的眼光,说到底还是她脚下那双内增高鞋。 突然增高了六七公分,使得皇后的身姿更显窈窕,而且高跟鞋的设计会让人挺胸抬头,气质更佳,本来萧皇后就长得美,唯一的缺陷就是个子矮,难怪众人都看傻了。 杨广不由自主的松开周珊珊的手,主动迎向皇后,皇后见状莞尔一笑,离着几步远便伸出莲藕般的手腕,然后和杨广握在一起。 站在一起的杨广夫妇,在身高上显得更加般配,杨广微微低头便可看见美妻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陛下,美娘今日可美?”萧皇后眼光火辣辣的盯着杨广,不比那些刚入宫的生涩女孩,眼神大胆,极具挑逗性。 一时间杨广竟然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托起她的下巴,在额头轻轻一吻,柔声道:“天下无人可及皇后容颜也!” “呵呵,陛下惯会说笑,臣妾都老了,哪比得过这些妹妹朝气蓬勃。” “但她们也没有皇后的雍容华贵。” …… 两个老夫老妻你一句我一句的当众**,不知羡煞多少深宫幽怨之人。要知道在这后廷之中,很多人都难见到皇上的,即使夜间侍寝,也鲜有对话聊天,何况还是当众搂搂抱抱,说说笑笑。 有些年纪大点的嫔妃,摸摸自己开始干枯的手掌,微微叹息,不知道是不是后悔当初不该嫁到宫中来,以至于连起码的夫妻恩爱都享受不到。 再说杨广,以前要亲媳妇额头,那得弯腰撅腚的,他如此聪明,很快就明白了萧皇后与往昔的不同,应该在鞋子之上。 杨广不由侧头看了袁紫烟一眼,知道这样的心眼儿可不是皇后能想出来的,否则还会等到今日?早就听说袁紫烟去永安宫送礼,原来送的是这双鞋子,倒是用了心心思。 与此同时,萧皇后也看了一眼袁紫烟,微微点了点头,夫妻二人心中都多少有些感激之情。 对于国家来说,帝后感情和睦是后廷根本,最大程度避免后廷之争,所以袁紫烟能为大局着想,值得称赞。 对于女人而言,能与丈夫卿卿我我,羡煞旁人,当然就是莫大的幸福。萧皇后也清楚,要不是有袁紫烟这双鞋,也不会这么快吸引到皇上的眼光。 其实鞋子与今日的华服不太相称,太过朴实,按照以往惯例,都该是镶嵌珠宝的翘头履,在摆裙前方若隐若现,彰显女性含蓄的气度。 而且萧皇后还想再做一双更高跟的,增高十公分以上,甚至是二十公分,但是找来一大堆能工巧匠,虽然比着葫芦画瓢,有模有样的,但不是重心不稳,没法走路,就是极不舒服,老掉鞋跟。 后来一打听,原来那天袁紫烟是提供了设计图纸的,没有图纸,做不出来啊!而佳节将至,时间紧迫,而且萧皇后也不愿意低头求人,便如此将就,将华服改长,倒也更显身量。 正文 第八一章 重温旧梦 袁紫烟美滋滋的冲着二人点点头,原来帮助别人,真的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情。其实小事一桩嘛,大家要是喜欢,那就尽量将未来的新鲜玩意在这里设计出来,保证天天有新花样。 “袁紫烟!” 袁紫烟正在幻想,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是不高兴的声音,回头一看,正是脸部扭曲变形的周珊珊,袁紫烟的好心情立刻没有了,不悦的质问道:“干嘛,吓我一跳?” “你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为何你屡次三番坏我好事?”周珊珊眼中冒火,刚才流出的委屈的泪水,此刻也被烤干了。 “周大蛤蟆,你又犯了神经病了啊?有邪火撞墙去吧,冲我发什么!再说我什么都没做,你出门忘了吃药吧?!”袁紫烟鄙夷道。 “哼,皇后裙下定有奥妙,想必是你的主意吧?” 周珊珊急不择言,袁紫烟却忍不住乐了,“喂,注意下修辞,女人的裙子底下还能有什么?你未经人事,竟然懂得不少嘞!” “你?!”周珊珊涨红了脸,气咻咻的就要离开这里,被袁紫烟一把拉住:“皇上皇后都在,你这时候离席不怕事后受责罚啊?” 周珊珊厌恶的甩开袁紫烟,哼声道:“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今日陛下必定留宿永安宫!反倒是我杵在这里碍眼,也不知多少人正在暗中嘲笑我!” “我说周大蛤蟆,人不能为了面子活着……” “休要假惺惺的劝我,伪善之人!呸!”周珊珊恼羞的独自离开,头也不回。 事情也让她说对了,帝后一心,其乐融融,其他人无非是敷衍行事,盼着散局,谁也不记得还有个周才人气跑了。 杨广也是如此,今夜眼中只有皇后,甚至还盼着宴会早点结束。其实这个媳妇在杨广心里还是十分纠结的,当初为了哄忌恨多情之人的母后高兴,杨广只宠爱萧皇后一人,连侧妃都不敢纳。 再后来,随着年龄增长,杨广就对原配有些腻歪了,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有一次上香偶遇一女子,清秀雅致,顿时动了心,将其收在别苑。萧皇后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杨广的大业也从不对人吱声。 然而,却不知道为何,那名原本乖顺的爱妾突然得了失心疯,挺着大肚子满院跑,还差点被母亲独孤皇后看见。 杨广只得忍痛割爱,将她送出去产子,然而事与愿违,临产当天,一尸两命。这件事在杨广心里扎了根,因为有人事后偷偷告诉他,其实一切都与萧皇后有关。 只不过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自己子嗣单薄,不是萧皇后所生,便是其所养,杨广也曾下过几次废后的决心,但也怕遭受儿子的忤逆而作罢。 “陛下,想什么呢,如此出神?”萧皇后笑问道。 “呃,想你我夫妻几十年,朕已老矣,而皇后貌美如花,青春永驻。”杨广违心的说道,萧皇后笑靥如花,信以为真。 皇后猜不透皇上的心思,袁紫烟同样也是如此,此时她还有些记挂刚才愤然离去的周珊珊。 其实人要是知道错了,还有一丝善心,就该给对方一个机会,不能再一味打击致使其消沉。周珊珊也蛮可怜的,独自一人在宫里,费尽心思,却是三次都与帝宠擦肩而过,想来也够倒霉的。 但是今天的事情怪不得袁紫烟,虽然也是因她而起。算了,改天找个机会和周珊珊聊聊,把这些过节打开就是。至于侍寝的问题,其实袁紫烟也是为她好,杨广的阳寿只剩两年多,还不如怎样进宫怎样出宫的好,当了他的妃子不见得就是好事儿啊,杨广都是死于非命,其余妃嫔还能有什么样的好下场? 接下来的重点事件就是赏月,众人咿咿呀呀说了好多赞美之词,也有跳舞助兴的,吟诗作对的更是举不胜数,纷纷拿出了看家本事。 至于中心人物,就是帝后二人,身高突然增加的皇后更扎眼一些。 嫔妃们很快就发现了皇后的鞋底端倪,纷纷交头接耳,原来是皇后增高了啊,于是凑在一起嘁嘁喳喳的研究该如何做出这样的鞋子来。 虽然没有袁紫烟的图纸,但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之后不到一个月,各式各样漂亮的高跟鞋便大量面世,比现代的还专业,只不过没人敢在皇后面前穿罢了。 回归正传,宴席歌舞接近尾声,萧皇后笑盈盈的说道:“陛下,时辰不早,还望保重龙体早日休息。” “朕珍惜这良辰美景,想与皇后多待些时辰。”杨广喝的也多了,舌头都有些大。 萧皇后凑到杨广耳边,吹气如兰,“陛下今日何不去永安宫,你我夫妻二人可以秉烛夜谈。” 一股酥麻的感觉自耳根传来,看着萧皇后微微飞红的双颊,以及那双迷离的眼眸,杨广立刻来了强烈的兴致,立刻散了宴席,然后和皇后同辇火速赶往永安宫。 袁紫烟自然也跟了过去,只不过看人家两口子亲亲热热的,还真是别扭。 “皇后今日至美!” “陛下醉了,臣妾已命人准备,先请陛下沐浴放松一番。” “哦?原来皇后早便料定朕今夜会来?” “没有,只不过臣妾每日都让人如此,不在乎陛下哪天来。” “皇后,朕这么多年,有负于你。” “陛下,有您这句话,臣妾心满意足。” 呃,老两口的感情原来也可以腻歪啊,袁紫烟听得不耐烦,困得直打哈欠,但是她隐约可以猜得到,皇后还有新花样,多半就是那件破肚兜。 果不其然,萧皇后先是安排杨广去热水池中沐浴,自己则去更衣。袁紫烟则等在薄纱外头,隐约可见杨广舒服的半仰着,还微微打起了鼾声。 袁紫烟那叫一个羡慕啊,温泉引到自家门口,真想也跳进去泡泡澡,顺便再喝点红酒,啧啧,这日子想想都挺美的。 等了足有一刻钟,萧皇后才披着件轻纱缓缓走来,轻轻坐在池边,兰花指撩起水花,还有几滴溅到杨广的脸上。 杨广睡意全消,猛然睁开眼,有些埋怨道:“为何去了许久才来?” 萧皇后笑而不答,款款起身,只留给杨广一个后背。心莲连忙上前替她除去轻纱,此时呈现在杨广面前的便是那熟悉的起落有致的背影,洁白无瑕,玲珑有致,而袁紫烟透过薄纱看到的是正面,嘿嘿笑出了声,连忙将嘴巴捂住。 等萧皇后转过身来,杨广眼珠子差点弹出来,只觉鼻子冒火,用手一摸,流鼻血了?! 这,这…… 杨广惊喜的说不出话来,这媳妇太有情调了。一件肚兜,长度看似刚刚遮挡住**,但三点处莫不是薄纱覆盖,**外泄,摄人心魄。 哈哈,杨广大笑不已,双手兴奋的使劲拍着水,跟头一遭见大姑娘的小伙子一样有激情。萧皇后也是尝试着穿这种奇怪的东东,本就绷着神经,有些不自在,被杨广这么一笑,扭扭捏捏,羞臊无比,让杨广反而以为回到了初婚时期。 美娘!杨广幽幽喊出了萧皇后的乳名,猛然伸出修长的手臂,只听萧皇后一声惊呼便坠落池中,溅起的水花流了一地。 “陛下……” 萧皇后刚想说话,嘴唇便被杨广的嘴巴堵上,于是立刻两条玉臂缠绕,两人纠缠于水中。轻车熟路,水**融,月儿弯弯,水声潺潺,不闻君声,娇喘连连,便是此时此刻的写实。 由于场面太过旖旎火爆,服侍的人都自觉的站远了些,宫女们个个脸红心跳,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连太监们也是全身长刺一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袁紫烟跑的最远,这种场景真是让人尴尬。嘿嘿,只不过想想也挺期待的,什么时候也和心爱的人做一对水中鸳鸯呢?呸呸,好不知臊! 水声足足响了一个时辰才停歇,杨广一脸水汽,不知道几分是汗珠。萧皇后则慵懒的趴伏在池边,满足的双眼微闭,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原本这场游戏到此结束,不想杨广对这肚兜产生了极大的兴致,竟让人拿去烘干,拥着一脸春意的萧皇后来到床边,让她近距离再穿上为自己舞曲一首。 萧皇后双颊绯红,脚下绵软无力,又不得不从,舞姿大不如从前,如同喝醉一般,但在杨广看来,却是极尽**之态,欲火焚烧,竟然扑向无力招架的萧皇后,又在床上缠绵了半个时辰,直到萧皇后求饶,两人才满足的相拥而眠。 哎,可真是惊心动魄的一晚啊。要说世界上最乐观的人,还得数杨广,明知道快死了,竟然还活得这么从容奔放,小女子佩服! 熄灯之后,袁紫烟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懒洋洋的走出永安宫,一个人在宫中小道上走着。 抬头望去,皓月当空,万里无云,又是一年中秋节。每逢佳节倍思亲,不知道爸妈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买上几样月饼,各种干果,沏上一壶菊花茶,然后坐在阳台之上,边吃边聊,像有钱人那样对着月亮比比划划? 哎,应该不是吧,说不定是因为自己的穿越失踪,父母再无心思做这些吧? 正文 第八二章 不可托付 讨厌!袁紫烟用力踢开脚下一块小石头,来到一个亭子之前,倚靠在柱子上。 穿越来的新鲜劲头已经完全过去了,除了想家就是想家。想爸爸,想妈妈,还有太爷爷,不知道还活着没? 袁紫烟想大吼大叫,但是在宫中,这个权利也没有,会被当刺客抓起来。杨广正在与皇后相拥而眠,是不会有人为此打扰他们的,至少也得关几天。万一杨广再忘了自己,后半辈子就要报销了 不行,再试试遁走术。 袁紫烟念动口诀,飞快的奔跑起来,然而心境无论如何也安静不下来,干脆便升高,试图去触摸一下天上的明月。 袁紫烟一心想飞到月亮上去,不知道上升了多久,直到觉得胸口压抑,心胸沉闷才猛然惊醒,再往上飞,气压变低,那是要死人的。 所以,调转方向,向着地面飞去。 地上的人大都在睡眠之中,醒着的也不见得这个时候抬头看看上空。只有两个怀有重重心事的男人一直抬头望天,有幸看到了嫦娥奔月,又奔回的美好场景,缓缓向着嫦娥坠落的方向走来。 很快,袁紫烟降落地面,心情极度郁闷,忍不住又背诵起那首词,“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好诗!”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袁紫烟连忙回头望去,那人在暗处,看不真切,但气宇轩昂,龙行虎步,真的很像是当初和杨广偶遇的场景。 等那人靠近了,倒也证实了袁紫烟的猜测,虽然不是杨广,但也是位皇帝,呃,确切说,是将来的皇帝,李世民。 真帅,怎么看都帅,特man! “世民!”袁紫烟显得十分惊喜,雀跃着迎了过去。 而李世民格外谨慎,看到袁紫烟扑过来,竟然慌忙向后退了好几步,讪笑着拱手作揖。 切,袁紫烟很不高兴,但也无可奈何,一个被皇上疑心抢夺江山的李氏子弟,一个是皇上跟前的小红人,说什么都不该凑到一起,还大晚上的亲密接触。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袁紫烟回到亭子里坐下,李世民也跟了过来,坐在对面,微微叹了口气,好像有心事。 “怎么了?” 不得不说,男人打动女人的招数之一,也有示弱这一项。袁紫烟这么一问,李世民眼中竟然噙满了泪水,起身冲着袁紫烟深深作揖,把袁紫烟吓了一跳。 “世民,咱俩什么关系啊,有话直说!” “紫烟,还望搭救一二,若得生还,日后必定重重报答!”李世民看看四周,竟然屈膝就要给袁紫烟下跪,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我勒个去啊,这真的是唐太宗李世民吗? 袁紫烟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下意识将李世民给搀扶住,这可是将来的皇帝啊,给自己磕头是要折寿的。 看李世民一脸愁苦之相,袁紫烟安慰道:“男儿膝下有千金,而且你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动不动就下跪,让人看见不好。” “哎,将死之人,何谈大事!”李世民仰天长叹。 “好好的,怎么又要死了?” 袁紫烟十分不解,李世民幽怨的看了她一眼,说道:“紫烟姑娘聪明绝顶,岂会不知圣上扣押我的道理?还不是李氏天子的传言所致!” “哦,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发愁啊,我知道啊!”袁紫烟随口说道,表情很轻松,因为她知道李世民不会死在这件事儿上,所以从来没有担心过嘛! 但是李世民显然理解偏了,以为袁紫烟并不在乎他,酸溜溜的说道:“原来我在你心中,性命如同草芥,不值一提!” 嗯?袁紫烟这才意识到自己言辞不当,嘻嘻笑道:“当然不是这样的,人生本来就是起伏不定,但凡有所成就的人,自然要经历一番历练。其实遇到这种情况,你非但不能垂头丧气,反而应该感到高兴,因为这是上苍赐给你强大的机会。” 袁紫烟侃侃而谈,连比带划的说着一些励志的话,李世民更觉意外,一个弱女子倒也有如此心胸,实属不易,再次拱手道:“紫烟姑娘高见,世民不如也。只是身处皇宫之中,并无熟识之人,而且每日大多时辰伴随陛下身边,谨小慎微,唯恐惹怒龙颜,越发心中不安。” “嗯,确实是个问题,这样吧,等我找个机会,让陛下放你回去。”袁紫烟想了想说道。 李世民眼中露出惊喜之色,随即又黯淡下来,幽幽道:“昔日陛下让我父一子长伴君侧,我父竟只字不提长兄,顺水推舟将我送至皇宫,实在堪伤,反不如紫烟异姓挚友,能为世民考虑周到。” “那个,怎么说呢,哎,谁让你不是独生子呢?”袁紫烟却不以为然:“你父亲偏爱李建成和李元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见得最优秀的儿子最受宠,总要有些取舍。” 哦?李世民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袁紫烟果然是袁天罡大相师的女儿,竟然对自己家中事情如此了解。 李世民深施一礼,由衷的赞叹道:“紫烟姑娘慧眼如炬,世民佩服。” 哎,无非都是从未来书本上读到的现成资料,哪有什么火炬啊。袁紫烟也不点破,安慰道:“世民,成大事者,怨天尤人是不对的。” “话虽如此,若是我因父亲被困皇宫,他日兄弟若生反心,我也势必受其连累。”李世民看上去有些愤愤,对袁紫烟也不提防,说的都是最为真实的担忧。 父亲李渊明着花天酒地,实则私下结交天下豪杰,长兄建成更是鞍前马后,围着父亲的屁股转,李世民不用问也知道,他们是不甘心平庸之辈,起码不会任由皇帝猜忌,任人宰割。 “哎呀,口口声声说你爹这不行那不行,那他总得生养你了吧?皇帝要他的一个儿子,不管是谁总得交出来一个,要是交出李建成,他不也得怪罪唐国公?你个大老爷们怎么那么多抱怨?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早晚你会明白,如果他们都离你而去,不再是你的麻烦,那你的麻烦才真的来了呢!”袁紫烟有些不耐烦,并非是李世民的抱怨有何问题,曾几何时,她也如此抱怨自己的父亲,甚至一次吵架还扬言,小时候要是被富贵人家抱错了才好,省得跟着他们受穷! 然而等到穿越之后,袁紫烟才开始长大,亲情无价,不是金钱可以换来的。 李世民自然体会不到袁紫烟这番话的含义,被骂的有些尴尬,他本就是个傲气的人,今天却被一个小姑娘训斥一番,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坐在那里不吭声。 袁紫烟也想着心事不说话,也许自己真的口气太重了,李渊本就有偏袒,毋庸置疑,李世民身陷险境,难免心情浮躁,自己不好好安慰几句,反而言行压制,确实不该。 “那个世民,其实你将来就知道了,你父亲给你的,要远比所有兄弟都多。” 袁紫烟说的自然是李渊让位儿子李世民,给他一个天下,世界上几个父亲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只不过李世民体会不到这层含义,觉得袁紫烟又想拿大道理教育他,讪笑着起身,拱手告辞:“多谢紫烟姑娘提点,世民告辞。” “咦,还没说话就要走?”袁紫烟感觉有些意外,连忙赔上笑脸,说道:“世民,其实我也不是埋怨你,是我想自己的父亲了,所以情绪上才会比较激动。” “是世民不懂女儿家心思,今日若有言行冲突,还望海涵。”李世民再次拱手,不顾袁紫烟的挽留,然后扭头便走了,步伐很快。 袁紫烟不由追着喊了几句,希望两人再有个可以解释的机会,但李世民头也不回,气哼哼的走远了。 袁紫烟很生气,但同时也有些落寞,现在的李世民虽然有些棱角,但到底是将来的一代明君,身上的霸气是与生俱来的,所以根本承受不了别人的斥责。 袁紫烟突然发现,李世民这样的男人其实很难驾驭,他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利益,绝不会将一个女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哎,袁紫烟只觉后背有些凉,抱膝坐在冰冷的台阶之上,一个人怔怔的出神,自己本就不该对李世民动心,其实他走不走,误不误会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几滴露水落下,打湿了袁紫烟的头发,但她仍然没有觉察。 “天冷,小心着凉。” 耳边又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同时一件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世民! 袁紫烟惊喜的回头望去,不是李世民,却是宇文承基,眼中的光芒顿时消失了:“哦,是宇文将军啊,今天你值夜班吗?” “呵呵,怎么,不希望见到我吗?”宇文承基干脆也在袁紫烟身边坐下来。 “当然不是。”袁紫烟懒得解释。 “李世民野心勃勃,绝对不是可以托付终生之人。”宇文化及突然说道,袁紫烟顿时恼羞了,起身质问道:“你偷听了我们的谈话?!” 正文 第八三章 臣子难为 “我从不做小人之举,无非是恰巧路过。”宇文承基淡淡说道。 “是吗?” “呵呵,我从未对你说过谎。” “为什么?” “我视你为挚友。” 晕死,又多了个男朋友,纯洁的友谊啊! 袁紫烟仔细盯着宇文承基的脸看,从他的表情分析,真诚坦荡,从接触他之后的过往种种,还算是正人君子。所以,袁紫烟判定宇文承基不像是撒谎,也没有必要撒谎。再说了,即便是被宇文承基听去了什么,李世民也没说太多过分的话,告到杨广那里,只要是自己矢口否认就万事大吉。 袁紫烟心里这么想着,便松了口气。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宇文承基笑道:“你喜怒皆挂在脸上,极易被人看去心思,在这深宫之中,好像有所不妥。” 袁紫烟侧头看去,不能不说,宇文承基属于那种俊美长相的人,不管哪个时代,有这样的老公那是倍儿有面子的事情。但是袁紫烟是未来人,知道他的下场,所以从一个开始就没让自己起过花心的念头,若非如此,他倒是比李世民更适合做丈夫。 呸呸,愁嫁愁疯了,见到个男人就想着把自己嫁出去。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卷入到这是非当中来。要是还待在自己家里,想怎样就怎样,不用掩饰,也不用殚精竭虑。自从进宫之后,朋友不多,敌人天天涨,防不胜防啊。”袁紫烟微微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 “紫烟,非是我替自己开脱,这也是你的宿命。也许因为我的缘故,得以让你顺利进宫。但是紫烟,你可能并没有认识到自己是个不甘平庸的女子。”宇文承基淡淡的说道。 “切,就是开脱之词。” “你看,天上的月亮,如此高不可攀,但世间却有一女子敢于向它飞去,试问天下几人敢想,又有几人可以做到?”宇文承基猛然站起身来,指着天上的明月问道。 呃,好像只有本姑娘做到了,但是那事出有因的,袁紫烟懒洋洋的辩解道:“不要把我说的那么高大上,其实和你想的不一样,我飞得高不是为了看得远,而是为了回家。” “只为回家?” “是啊?” “你既然可以奔月,为何不能翻出这宫墙而回?” 哎,真是说不清楚了,袁紫烟皱巴着小脸,说来说去,两人说的不是同一个家啊,飞出去有个毛用。 “那个,我是怕宫中突然走丢了宫女,将来连累到我父亲。” 宇文承基依然觉得袁紫烟这个理由很牵强,激将道:“今夜便是我值守,此处离东门最近,你若是真的想回家,我掩护你出去,至于宫中走失宫女的原因,我可以妥善的替你想出几十个。而且每一个都不会让人生疑,如何?” 如何个屁啊,这不成了抬杠了吗?袁紫烟口中的家在未来,一千多年之后,而不是大家想当然的袁府。要是袁府的话,当然可以飞出去,还用人打掩护吗? 只是这些话跟一个古人实在是解释不清,袁紫烟干脆不说话。见袁紫烟不说话,宇文承基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重新坐下,略显激动的说道:“紫烟,自从我第一眼见到你,便看到了你眼中有着与众不同的光芒。群香园门口,你为楚美人忙东忙西,不惧生死,更让我刮目相看。那时我便认定,你一定会是皇宫内那个可以帮助圣上扭转乾坤之人。” 袁紫烟直直的看着宇文承基的眼睛,清澈如宝石,月光之下熠熠生辉,突然冷笑一声:“不管我是怎样的人,宇文承基,我问问你,你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当然是大隋基业世代永存!” “真是感人啊,没想到宇文将军还有如此高远的抱负。要真是这样,你完全可以和你父亲联合起来,报效朝廷,何必将这个重担放在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我身上呢?”袁紫烟反问道。 “因为你为袁大人爱女,尤其雁门一行,你的所有表现都证明了这一点。” “我爸爸?袁天罡?”袁紫烟忍不住笑了:“难道你将一个国家的运势,都寄希望于占卜预测吗?宇文承基,相信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应该知道天命有数,不可轻易违之的道理吧?” “总该有些好处?” “难你做这一切的同时,你身后的宇文家族也都知道吗?你的父亲是反对还是赞同,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这样是多此一举吗?”袁紫烟一口气问道。 这次轮到宇文承基不说话了,低着头动也不动,只是拳头下意识的握的很紧,好像有许多心事。 “你很年轻,做事却如此老练。宇文承基,如果你真把我当朋友的话,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吗?只有咱俩彼此坦诚,才能共同做事,否则你以为自己是谁,可以利用我达到你的目的?”袁紫烟逼问道。 “难道你对我还有所怀疑吗?紫烟,利用这个词太难听,身为女子亦应当胸怀大志,不能甘于沦为男人的玩物。你与众不同,想必能知晓我的心意。”宇文承基眉头微蹙,有些不悦。 这是头一次袁紫烟看到宇文承基除了平静之外的其他表情,这人太过沉稳,与他的年龄严重不符,如果不是深藏祸心的话,那便是有压抑心头的重担。 袁紫烟不说话,等着宇文承基解释,但是他对此三缄其口,眉头皱得更紧,到了最后都成了一个大疙瘩。 “说不出来了吧?”袁紫烟讥讽道:“宇文承基,我奉劝你一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陛下不管如何,都是一代君王,是要被记载进史册的,功过只待后人评。而普通人,如果怀有不轨心思的话,那是要遭后人唾骂的。” 你?!宇文承基被骂的有些恼羞,急道:“你怎知我心中所想所忧!” “不说出来,我怎么可能知道!”袁紫烟不甘示弱。 我,宇文承基纠结半天,还是长叹一声,莫名其妙说了句臣子难做,然后拱拱手,步伐沉重的也离开了。 臣子难做?是倾向于臣,还是子,亦或是二者兼而有之,难以取舍?袁紫烟立刻敏锐的感觉到,宇文承基的内心藏着很多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为难? 历史上的宇文化及最终是谋逆了的,作为他的长子,宇文承基会不会对杨广产生威胁?即便此时他是忠君爱国的立场,那么如此纠结的他关键时候会不会成为敌人,最终依附其父? 想着想着,袁紫烟便苦笑起来,又替古人担忧了。不是自己心狠,说实话他们的死活好赖真的跟自己没关系。 倒是和两个帅哥的聊天都以不欢而散告终,让袁紫烟好惆怅。总以为穿越而来的女主角,会因未卜先知的见识以及豁达开朗的性格,讨得所有男人欢心,甚至是一堆帅哥为她打群架,其实现在看来,那只是小说里出现的场景。 这些优秀的男人身边,同样不乏高贵优秀的女人,如何会对一个普通女人就海誓山盟呢? 杨广虽然喜欢袁紫烟,也许还带着几分**的宠爱,但也无非是袁紫烟见识不俗,言词风趣,而且现在还担负了一个替他隐瞒病情的重责。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怎么会在她的面前和其他女人亲亲我我?所以说,袁紫烟对于杨广而言,重要,但是不是必须的。 至于李世民,较之杨广都不如,只能说是对袁紫烟有好感,在自己眼前从天而降两次,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对她印象深刻。何况现在李世民还有求于袁紫烟,感情不是那么纯粹。 还有这个宇文承基,说难听点儿,分明就是把袁紫烟当成救国救民的工具,反正袁紫烟对于这个生命倒计时的小子没动过心思。 似乎好像还有一个,哦,对了,便是那个脾气倔强的小师弟,李淳风。这小子家境不错,有房有车有存款,人也帅气,但是年纪太小了。表面上看是比袁紫烟只小三岁,但袁紫烟穿越前已经二十出头了,两人差一代人的年纪,根本不来电啊。 袁紫烟郁闷的将穿越后的几个和自己有关的男人,在脑海里又扒拉了个遍,到了最后,眼前浮现的还是李世民那张英俊的脸庞。 一身霸气,永远无法掌控的男人,只能成为他的附属品,绝不可能成为他的全部。可是李世民的光环实在是太耀眼了,一个高大威武,将成为一代君王的大帅哥,无论如何也无非轻易从袁紫烟心中清除。 哎,为何李世民从来对自己没流露过爱慕之情呢?是不是自己行为举止不像是个高贵的大家闺秀,又或者是自己一嘴白话文,显得不那么有文化? 袁紫烟想着想着,再次来到皇家藏书之地,嘉则殿。 为了爱情而读书,袁紫烟抬头看看那块匾额,鼓舞精神一头扎了进去。 虽然袁紫烟看书这个动机不太伟大,但是浩瀚的书海还是像肥沃的土壤滋养着这颗茁壮的小苗,为袁紫烟将来的仕途之路,打好了坚实的文化积淀。 正文 第八四章 主仆情谊 清晨,袁紫烟缩在嘉则殿一角,抱着本书睡个正香。 迷迷糊糊之中,梦中的自己在着急赶路,前途迷茫,好像有正事要去做,但却忘了是做什么事情。 该向前还是向后呢?袁紫烟梦中想不明白,那就继续再睡。还顺手将身边的几本书摞高枕在脑下呼呼大睡,殊不知现在正是上朝的时刻。 杨广在萧皇后的亲自服侍下穿戴整齐,前去上朝,临出门前,还是忍不住在双颊潮红的爱妻脸上吧唧一口。 萧皇后忍不住低头笑了,身旁的宫女太监也都跟着乐呵,多么和睦美满的两口子。 杨广笑着转身坐上龙辇,和许许多多的从前相似,还是一样的宫殿和清晨,但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似的。 只是昨夜太过操劳,脑袋也不清楚,但等文武百臣台阶下站定,山呼万岁之时,杨广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袁紫烟不见了。 杨广已经习惯了袁紫烟在身旁,不仅是他,连文武百官似乎也都习以为常,猛不丁的不见人影,还有人猜测,是不是封了妃子或者得罪了皇上? 杨广挺纳闷,扭头想问问许庭辅,袁紫烟去了哪里,然而身边还是空空如也,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许庭辅因杀人嫌疑被关押起来。 哎,习惯真的挺可怕的。想必袁紫烟没有在永安宫留宿,睡过了头也有可能,杨广抖擞精神宣布上朝。 回头再说萧皇后,容光焕发,皮肤吹弹可破,一双似睁非睁的双眸蒙着一层雾气,怎么看都带着笑意。 心莲赞叹不已:“娘娘真是越活越年轻,要说您十八岁,也得不少人信呢。” “莲儿贫嘴,哪里比得过十八岁娇美如花的女子,本宫老了。”萧皇后呵呵笑着自嘲,凑近铜镜,镜中人的精致模样,之前的几根细纹在昨夜也都消失不见了,连她本人看了都喜欢。 “奴婢说的是实话,久在您身边,奴婢丝毫感觉不出您容颜的变化,连奴婢都自惭形秽,拼了命的保养,不敢太老,怕您嫌弃呢。” 萧皇后开怀大笑,拉过心莲的小手,轻轻摸了摸,还和年轻时一般细腻,宫中的悠闲日子确实养人,但昨日的恩爱又能维持几天,多半是要以寂寞为代价的。 萧皇后微微叹了口气,感叹道:“人总说十八岁女子最美,其实依本宫看,二十八岁才是最好的年纪。年轻,成熟,还有心劲头。” “是啊,娘娘您二十八岁那年,还是晋王妃的身份,和陛下双宿双飞,儿女绕膝,羡煞旁人。”心莲感叹道。 “是啊,如今本宫已贵为一国皇后,一个女人能拥有这些,却总不如之前快乐。心莲,你说,本宫是不是太贪心了?”萧皇后脸上现出一抹忧伤。 “贪心又如何,不贪又如何,希望娘娘您以后啊,永远都是二十八岁。”心莲笑着替萧皇后将最后一根凤钗插入云鬓。 主仆俩开心笑了起来,虽然外面的天气有些阴沉,但萧皇后心中阳光洒满胸腔,透亮的不得了。 昨日惊艳出场,赚足了风头,似乎只有嫁给皇上,以及册封皇后之时才有这种感觉。没想到一个普通的中秋节,却让自己心头再次产生了极大的满足感,这可是多少金银都换不来的。 虽然贵为皇后,但是众嫔妃大都是阴奉阳违,表面奉承,背后嘲讽,而昨日她们眼中的艳羡却是无论如何都隐瞒不了的。 呵呵,想到这里,萧皇后忍不住又笑了,低头再看看这双神奇的鞋子,不只可以增高人的身高,甚至还可以提升人的气度,袁紫烟这小丫头,鬼心眼儿还真不少。 “这袁紫烟鬼怪机灵,难怪陛下喜欢。确实不错,连本宫都稀罕她。”萧皇后不由说道。 心莲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自己和萧皇后同岁,终生未嫁服侍皇后。虽不至于和皇后姐妹相称,但是主子也从未将自己视为奴婢,皇上不在的日子,多半是两人相依相伴,比任何人都要亲密。而那个袁紫烟进宫半年有余而已,竟然可以这么快便笼络了帝后的心。 皇上也就罢了,心莲指望不上,但若是萧皇后身边有了袁紫烟服侍,那么自己的下场该是什么?老死宫中,或者宫外找个老朽嫁了?再就是像那个老去的许庭辅,轻易的就被陛下给踢开? 想到这里,心莲不由打了个寒战,头一次为了保住自己现有的地位感到心忧。萧皇后等不到心莲的答复,抬头问道:“莲儿,你怎么不说话?” 心莲连忙回过神来,赔上笑说道:“娘娘,您抬举袁紫烟,是她的福气。不过许庭辅的案子还没有结,袁紫烟与之有莫大关系,不如澄清了事实再做打算。这样,对您和袁紫烟都好。” “对,对,还是莲儿思虑周到。”萧皇后高兴过了头,差点忘了许庭辅这个老奴才,问道:“许庭辅现在羁押何处?” “归了大理寺,因是皇上身边的人,所以暂时在掖庭狱关押。” “想必那老奴才也已经在牢中受够了蛇鼠的欺凌,罢了,派人将他叫来永安宫吧。本宫要亲自审问。”萧皇后一脸威严的说道。 许庭辅整日待在囚牢中,吃不好睡不好,本来就不胖,现在更是瘦的皮包骨头,头发花白了一半儿,正眯着眼睛依靠在墙上打盹。 忽然,传来开牢门的声音,之后进来两名侍卫,在他跟前放了一个装满清水的铜盆,和一身干净衣裳。 “怎么?我的死期到了吗?”许庭辅惨然一笑,侍卫冷声道:“少废话,速速换下衣裳!” “哎,将死之人,穿得再好又有什么用?”许庭辅心灰意冷,由于害怕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虽然过了几天消停日子,但是许庭辅并不想死啊,死了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而且没有毒酒和白绫端来,想必是菜市口斩首示众,生生的砍掉脑袋啊! 听说手生的刽子手,通常都要砍好几下才能砍掉人的脑袋,甚至到最后还连着一层皮。 啊! 许庭辅发出一声他自己都害怕的吼叫,惊恐的爬起来,靠在墙边,拼命的摇头:“我不要死,不要死!我要见皇上!我服侍皇上多年,他岂能问都不问便将我斩!” “皇上日理万机,岂是你相见便要见的!”一名侍卫不耐烦的上前,劈手扯掉许庭辅破烂不堪的外衣,将新衣扔给他:“给你一刻钟时间,收拾干净!” “不!不!”许庭辅陷入疯狂的混乱当中,嘴里嚷嚷着见陛下,不能如愿后,便噗通一声跪下了,老泪纵横,什么面子都顾不上,咧嘴道:“即便是死,总该让我给皇后娘娘磕个头再走啊!” 两名侍卫相视一笑,说道:“这便是带你去永安宫,皇后娘娘传话,要见你!” 啊?什么?许庭辅喜出望外,只要能见到皇上或者皇后,那便还有一线生机。于是许庭辅迅速脱掉身上的脏衣服,认真洗过头脸,手脚,清水已经变成墨汁了。 “麻烦再打一盆。”许庭辅是个讲究人,不想狼狈的去见皇后,侍卫怎么会听他调遣,鄙夷道:“差不多便得,赶紧走人吧!” 许庭辅只得将就着穿好衣服,哎,不知哪里淘来的,也可能是自己瘦了,很肥大,空空荡荡的。 许庭辅一路小跑,跟着身强力壮的侍卫来到了永安宫。 皇后端坐在上方,许庭辅一见,泪水立刻喷涌而出,门口便跪下了,连滚带爬的匍匐过去,哭泣道:“皇后娘娘,老奴早便知晓,您老人家慧眼如炬,不会让奴才冤死狱中啊!” 许庭辅的表现十分强烈,倒让皇后有些意外,但是看着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有那没有擦干的头发,正湿漉漉的往下滴水,让皇后不由皱紧了眉头。 心莲见状,唯恐皇后草草问上两句了事,附耳说道:“娘娘,这许公公倒像是受了莫大的冤屈。” 这句话带有强烈的暗示性,萧皇后打起精神,懒洋洋的问道:“许庭辅,王氏可是因你而死?” 砰砰! 许庭辅并不答话,而是没命的往地上磕头,萧皇后看着恶心,不由用帕子捂住嘴。心莲连忙上前制止道:“许庭辅,你在宫中多年,该知道娘娘素来见不得这些脏东西,有话直说!” 一句话提醒了许庭辅。萧皇后自命不凡,喜欢沉稳有内涵的人,反而像自己这样哭哭啼啼,不见得有好结果。 哎,吓糊涂了,连这茬都忘了。 许庭辅连忙将凌乱的湿头发拢好,稳稳心智,沉声道:“启禀娘娘,代州所发生的事情想必您已一清二楚。且不论奴才与王妃的主仆情谊,就算是仇家,也不会笨到如此地步。若真是奴才干的,那名小太监就不会死,奴才总得给自己留条活口才是,望娘娘明鉴。” 这口气,这思路,似乎又让萧皇后看到了曾经的许庭辅。想来也是许庭辅何等老奸巨猾,而这件事漏洞百出,不像是高明人干的。 正文 第八五章 寻私护短 喔~ 萧皇后刚刚走神,想到和陛下昨夜的翻云覆雨,陛下可真是勇猛,跟年轻时一模一样。等许庭辅说完了,萧皇后这会儿才回过神来,类似呻-吟的嗯了一声。 心莲不由看了一眼萧皇后,小声咳嗽了一下,萧皇后也自觉失态,连忙正襟危坐,换上平日威严的面孔,沉声说道:“许庭辅,这个案子,你是凶手的证据确实不足,但你却是最大嫌疑,这可是众所周知的。” “娘娘,袁紫烟她……” “你先听本宫说。”萧皇后不耐烦的摆摆手,又说道:“本宫亦知当日你带人捉了个袁紫烟的现形,但事后本宫也经过了一系列的调查,有好几位宫女及巡逻侍卫都可以证明,袁紫烟当时确实先遇到唐国公二公子李世民,以及其师弟李淳风在先,之后便是赵王从王妃处哭跑着离开。所以,袁紫烟是个不折不扣的受害者,若是此时非要给袁紫烟扣顶杀人的帽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说不定还会连累本宫,说是办案不公呢。” 许庭辅汗了一个,由衷的伏地道:“娘娘果然事无巨细,明察秋毫。只是老奴亦是被人陷害,死不足惧,只是何其不甘也!” “许庭辅,你的心思本宫都明白。算起来你也是宫中的老人,该看得明白,这件事儿最冤的还是王氏。这真正的凶手针对的并非是王氏,而是陛下身边的小红人,袁紫烟。而你许庭辅素来与袁紫烟不和睦,所以人家才会抓住这个把柄,好好的利用了一番,虽然手段不怎么高明,但这心思却也阴险。”萧皇后冷哼一声:“殊不知,人受宠与否,除了本人的能耐之外,还得靠这个人的造化。这大兴宫地儿大,人多,但再大,大不过天下,人多也多不过万民,能进得宫中看到陛下一眼,能有多少?一千人当中都没有一个,何况还可以像袁紫烟那样长伴君侧?袁紫烟目前的运势就像是朝升的太阳,连本宫都羡慕的很,不是有些人想动就能动得了的?” 萧皇后一口气说完心里话,句句在理,许庭辅感激不尽的同时,还是不甘心的又说道:“奴才感谢娘娘的信任,但要说奴才和袁紫烟都有嫌疑,也都是证据不足,那便该是都抓起来才对,何苦袁紫烟逍遥法外,而老奴却要承受牢狱之苦?实在是不公平!” 你这老东西当真是糊涂了! 萧皇后立刻恼了,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吓了许庭辅一跳,不知道为何萧皇后也向着那袁紫烟说话,还为她训斥自己。 还是心莲脑子转的最快,知道萧皇后恼在何处,连忙打岔道:“许庭辅,你是在牢中让老鼠给咬糊涂了吧,要说进入王妃院中的都有嫌疑,岂不是连赵王也难辞其咎?” “哎呀!”许庭辅懊恼的直想撞墙,怎么就忘了这茬,苦着脸不停的磕头认罪,“娘娘,老奴纵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诬陷咱们赵王爷。赵王敦厚善良,是娘娘的心头肉,奴才是急糊涂了,才会口不择言,胡言乱语,该打,该打!” 许庭辅说着,自己动手打起嘴巴子来,噼里啪啦,下手一点都不含糊,不到十下,两个脸蛋都红透了,烂苹果一样。 “够了!”萧皇后厌恶的看了一眼,不悦道:“不瞒你说,宫中亦有人传言,说本宫素与王氏不和,所以指使杲儿害了那妇人。哼,真是无稽之谈,杲儿连只蛐蛐儿都不忍伤害,怎么会去杀人,他才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啊。现在宫中的人,真的是太闲了,没事儿就编排这些害人的传言。” “是,是!老奴知错,再也不敢!” “许庭辅啊,事到如今,本宫希望你暂且忍耐一番。本宫自从得知此事后,一刻未闲着,已查到了其他的证据,可以还你清白,想必不日便会有结果。但是话说回来,为堵上悠悠之口,你还是先回到狱中呆着,等待本宫的好消息。”萧皇后暗示道。 娘娘?! 许庭辅一惊,随即高兴的再次磕头,说道:“不成想娘娘为了奴才的这桩小事,竟然如此大费周章,奴才下辈子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也难以报答娘娘的大恩大德。谢娘娘,谢娘娘!” 你且回吧! 萧皇后脸上露出疲倦之色,这审了大半天了,昨天本就没有休息好,现在更觉得腰酸背痛,万一今天晚上陛下兴致高,再来永安宫,这幅状态可是不行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和陛下在一起更重要。 是! 许庭辅连忙爬起来倒退着往后走,但是一边走,一边就寻思开了。虽说皇后为了这件事儿费了不少心,说到底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圣上的安危。 横死了妃嫔,陛下亲自交代让皇后彻查,皇后当然要查出个一二三来,一则为立威,再来也是压住宫中不良习气。出了这号可以趁乱杀人的恶人,任谁也不敢轻易罢休,这个凶手分明没把萧皇后这位后廷之主放在眼里,挑战她的权威。 但是话又重新说回来,离开代州有些天数了,中秋前全国还普遍下了场大雨,早把一切都给冲洗的干干净净,听说连遇害的王氏也已经入土为安。假若她死者身上还有什么疏漏的话,那可没机会再扒出来研究一番。 如今,离事发已经越来越远,若是皇后一直不能断案,难道自己真的愿意在牢中等待消息吗?又或者证据仍显不足,那个小妖精袁紫烟再在陛下耳根子边说自己几句坏话,陛下睁一只闭一只眼,恐怕今天回到牢里,再想出来变数极多。 门口一阵冷风吹过,许庭辅不由打了个寒战,停下了步伐。 “为何还不走?”萧皇后十分不痛快,觉得话已经给许庭辅说的那么透彻,他竟然还犹犹豫豫,真是个怕死的奴才。 而心莲却偏袒性的问道:“许公公,可还有要事禀告?” 许庭辅略微迟疑一下,终于狠下心来,终于来到皇后面前跪下来,问道:“娘娘找到的证据可能认定奴才无罪?” “当然,只不过你还要多等些时日!”萧皇后一脸不悦,觉得许庭辅这人很烦。 “若是如此,老奴希望娘娘即刻放老奴回到陛下身边!”许庭辅壮着胆子高声道。 什么?! 萧皇后和心莲都很意外,室内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在琢磨着彼此的心思。还是萧皇后率先打破沉寂,问道:“许庭辅,本宫早便说了,让你在狱中多待些时日,以免别人说本宫寻私护短。难道你还信不过本宫吗?非得逼着本宫给你个保证不可吗?” “奴才万万不敢,奴才这些日子在牢里,啃凉窝头,喝浑汤水,闷了学老鼠叫,学蟑螂爬,也算是看透了人世无常,早已打定了被处死的心思。不想娘娘今日一番话,让老奴重新燃起生还的希望,万分珍惜,只求报答陛下娘娘,哪还敢蹬鼻子上脸,惹娘娘不痛快。至于希望回到陛下身边也绝非是为了自己,老奴斗胆问娘娘一句,是宫中的闲言碎语重要,还是陛下的安危在娘娘心中更重要呢?” “你到底有何话要说?”萧皇后意识到事态严重,万没想到,这件事还能牵扯到陛下的安危。陛下可是萧皇后的顶梁柱,如果他早早的没了,自己可还怎么活?与此同时,萧皇后命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许庭辅还是低着头不说话,斜眼看了一眼萧皇后身边的心莲。 心莲很不高兴,分明还是把自己当外人,要不是想借着他压制袁紫烟,岂会让这个老奴才还活着出狱,真是不知好歹。 尽管如此,心莲还是明白,陛下是萧皇后的天,与其被赶走,还不如识趣点主动告退。于是款款施礼,善解人意的说道:“娘娘,说了这好半天的话,想必您也渴了。奴婢去给您熬点清淡的粥润润嗓子。” 嗯,萧皇后点点头,等心莲离开了,这才问道:“有话直说,本宫最讨厌说话藏着掖着,听着累得慌。” 是!许庭辅又上前一步,其实是想走到萧皇后身边,只是来时那盆水没洗吧干净,怕一声浊气熏着贵人,只得还是台阶下站定,低声说道:“娘娘,实不相瞒,自从袁紫烟进宫之后,老奴便发现了一件怪事儿。” “哦?什么怪事?”萧皇后立刻提高了警惕,爱夫心切,但凡和陛下有关系的,她怎会错过? “怕是陛下有顽疾在身!”许庭辅壮着胆子说道,说完心里也后悔了,万一不是,自己算是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放肆!萧皇后猛然站起身来,走下台阶,瞪着许庭辅,咬牙切齿的问道:“许庭辅,你可知说出这种话来,够你死一百次的!” 说出的话可是收不回来的,许庭辅豁出去了,言词恳切的说道:“娘娘,您已答应替老奴伸冤,老奴何苦要自讨苦吃。只盼着能早日回到陛下身边,以免着了袁紫烟的道。” “少废话,快讲!”萧皇后有些抓狂。 正文 第八六章 迷惑皇上 “皇后娘娘,老奴久在陛下身边服侍,早些时候便发现了一些异象。”许庭辅舔舔干枯的嘴唇,继续小声说道:“陛下似有顽疾,每每发作便会心慌气短,豆大汗珠,面无血色。而每次老奴前去叫太医,转过脸来,陛下便恢复如常,似是服用了仙丹妙药。几次之后,陛下便不再让老奴去宣太医,反而是支开众人,谁也不得近前。” “竟有此事?”萧皇后努力回忆和皇帝在一起的时候,看能不能想到一些线索。只是见面的机会还不如这些奴才多,竟然丝毫未曾察觉,而且杨广的身体似乎一直很好,昨夜还龙精虎猛。 呃,又想到昨夜事儿了,萧皇后俏脸微红,引到正题:“既是知道有异,为何不早来禀报本宫?” “老奴虽有疑心,但一直苦无证据。我私下也曾问过太医,但众口一词,都说陛下圣体安泰,并无任何不妥,几次三番之后,老奴也认为是自己多心,便疏忽了此事。而此番前去雁门,危急时刻,竟然老奴探得些蛛丝马迹,自此忧心忡忡,昼夜不安。”许庭辅夸张的说道。 “一并讲来!” “是!”许庭辅唯唯诺诺点头,又说道:“赶到雁门当日,陛下来了兴致,当即便巡视雁门,不知不觉就走得累了,似是身体有些不适,但仅仅是眨眼功夫,袁紫烟凑了过去,陛下立刻生龙活虎,又兴致勃勃的走了一两个时辰才回官邸休息,看不出任何的病态之色。” 哦?萧皇后眉头皱紧,许庭辅这个节骨眼上是万不敢欺瞒自己的,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拿圣体安泰做文章。但是话又说话来,假如陛下真的有病在身,为何不说,也不找太医治疗?对了,太医每日都给陛下请平安脉,难道就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吗? “接着说!” “再后来,代州告急,陛下急火攻心突发晕厥,当时群臣都乱了方寸,宫中带去的御医以及地方名医悉数到场,接连把脉之后,议论纷纷却久久得不出结论。而当袁紫烟赶到之后,又在电光火石之间,陛下竟然悠悠醒转过来,和之前无异!”许庭辅显得有些激动,躬身道:“老奴已是半百年纪,那袁紫烟本是花季女子,按理说老奴是不该和她有太过瓜葛,还应多多照拂才是,正因发现其有鬼鬼祟祟之举,生怕陛下因其受到伤害,故而对她严加防范,才会中了圈套啊。” “你说了这么多,可有确凿的证据?”萧皇后冷声问道。 “唯有这帕子,当时老奴看得真切,正是陛下嗅了这帕子几下,便立刻恢复精神。老奴趁乱冒死收藏在身,正是为了告知娘娘,保全圣上!”许庭辅极为煽情的从怀里掏出那个半旧的帕子,虽然平日倍加珍惜,但是一路颠簸,随身放置,又不敢洗,所以帕子难免脏旧。 正是当时袁紫烟撒过药粉的帕子,救急之用。当时事发突然,袁紫烟不得已,只得借着身体的掩护,匆忙递到了杨广鼻子下面,不想还是被心细的许庭辅看了个正着。 之后袁紫烟遍寻手帕,却不见踪影,将所有在场之人都问了个遍,都说从未见过,久而久之便忘记这件事儿,不想却被许庭辅抓住了把柄,此时已经呈送到皇后面前。 许庭辅将帕子先放到一个盘子上,然后又端到萧皇后的面前。萧皇后凑近了些,一股浓烈的酸臭味传来,熏得她直想呕吐,然而不难闻出其中的龙涎香的味道,这可是除了陛下谁都没有资格用的香料。 另外还有一股极为奇特的香气,很像是,麝香?萧皇后顾不得异味刺鼻,将帕子放在手上,凑近些看,清晰可见其上还有些白色的粉末,用指甲抠下一点,仔细看了半天,虽不知是何物,但她已经可以断定,这绝对不是寻常之物。 萧皇后凛然一惊,再次将心莲叫来,让她把帕子放好。萧皇后到底被许庭辅的所谓忠心打动,当即宣布他无罪,可以回到陛下身边当差,其中缘由她自会向陛下说明。 许庭辅感恩戴德,抹着眼泪哭啼啼的走出去了,一出永安宫门,腰板立刻又挺直了。路过的宫人包括官职不高的大臣,虽见许庭辅消瘦狼狈,但看他神情,便知又是位复原职了,纷纷识趣的向他拱手作揖,极尽谄媚之色。 哎呀,还是有权有势好啊,牢中生活体验一下就算了,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哼,袁紫烟,你让老夫经历的这些事情,将来我一定要十倍百倍的让你品尝到! 许庭辅一边恨恨的想着,然后便去沐浴更衣,打算以暂新的姿态出现在陛下面前,还有袁紫烟。 再说萧皇后,自从许庭辅走后,一直心神不安,这个袁紫烟的底细,她也派人打探过一番,无非是大相师袁天罡之女,并无其他背景。 父女两人在进宫前与陛下也并没有太过的瓜葛,为何进宫后便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或者说,那个袁紫烟也从其父那里学到了一些妖术妖法,用来迷惑皇上? 萧皇后只觉一阵心惊,愈发觉得袁紫烟此人太过可怕,立刻将脚上的一双鞋子踢得老远,唯恐其上被下了诅咒,受到迫害。 恰巧进来的心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萧皇后正在生闷气,那双喜爱非常的鞋子也扔在地上,便知道袁紫烟一定是又捅了篓子,被许庭辅告了黑状。 心莲稍感放心,这下不用再担心袁紫烟会夺去自己在皇后心中的地位,装作漫不经心的弯腰捡起来,问道:“娘娘,可是鞋子不合脚?” “烧掉,立刻烧掉!”萧皇后厌恶至极的下达了命令,心莲不敢违背,连忙照办,将这双开创了隋朝大高跟历史的鞋子扔进火炉,很快便化成了灰烬。 之后萧皇后又叫来几名太医,威逼利诱之下,几位负责皇上圣体的人都说的大致差不多,陛下身体康健,之所以出现偶尔晕厥的现象,也是太过紧张劳累,亦或者年龄增长有关,只要多加调养,自可安然无忧。 萧皇后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又问道,当日代州府邸,陛下晕厥,群医束手无策,而袁紫烟赶到之后,陛下可是很快清醒过来? 几名御医面面相觑,其中两人当时也在场,表示确有其事。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人的体质不同,苏醒过程有快有慢,陛下正值壮年,醒的快一些也很正常。 见几名太医神色泰然,萧皇后谅他们也不会说撒谎,便让他们退下。既然得知陛下身体无恙,那么袁紫烟愈发的可疑。 如今天下动荡,各路逆贼蠢蠢欲动,若是袁天罡受到谁的蛊惑,之后将女儿送进宫中,试图弑君夺位,那…… 萧皇后不敢再想,留下一名心腹御医,将那方帕子交给他,让他好好研究下上面的白色粉末到底是什么东西。御医领命退下,萧皇后却是坐立不安,翘首期盼陛下晚上依然还能来她的永安宫。 其实萧皇后毕竟还是女人,遇事太过感性,喜欢围绕着自己的幻想展开联系,致使和袁紫烟刚刚开始缓和的关系再度紧张起来,直到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的袁紫烟不停的打喷嚏,不由揉揉鼻子,皱眉道:“是哪个长舌头的又在背后嘀咕我呢?” 正想着,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冲着自己走来,袁紫烟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揉揉眼睛,发现来的正是老熟人,老对手,许庭辅! 咦,他不是被关了起来吗?怎么,一晚上的功夫,就给放了出来?而且许庭辅一身光鲜,应该是又回来当值了,还真是有造化,能从死囚牢中出来。 袁紫烟也难免想歪,因为昨天杨广和皇后在一起,而能把许庭辅这个杀人嫌疑犯放出来的,也只有萧皇后有这个能力了。 切,真是难以理解,不知道萧皇后是不是真的是胸大无脑,根本不考虑丈夫的安危,到底轻易把这个到处惹祸的老东西给放了出来。 “呦,紫烟姑娘,多日不见,更添风采,难不成已经被陛下临幸了?”许庭辅三句不离本行,遭来袁紫烟一阵厌恶之色。 “怎么,平冤昭雪了?我得好好恭喜你啊,许公公。”袁紫烟懒洋洋的说道。 “何来冤枉一说?我本就是清白做人,上苍自有公道。”许庭辅换了一副冰冷面孔,近乎诅咒的说道:“而那些杀人害命之辈必将受到天谴,不得好死!” 袁紫烟只觉后背发凉,许庭辅的面容此时看上去还真的很狰狞,好像恨死了杀死王妃的人,不由疑惑的问道:“许庭辅,你敢说王妃不是你杀死的吗?” “我敢对天起誓,如果王妃是我所害,便让我不得好死!”许庭辅信誓旦旦的高举三根手指说道。 这誓言听上去挺真实,但是许庭辅本来就不是好死,野史之中都是这么记载的嘛,所以这誓言还可信吗?袁紫烟真的迷惑了,如果不是许庭辅所杀,那么王妃到底死于何人之手呢? 正文 第八七章 家中来信 许庭辅懒得和袁紫烟废话,甩袖子往里间走,只剩下一人发愣的袁紫烟。 “喂,王妃真的不是你杀的吗?”袁紫烟还是回过神来,在许庭辅身后喊了一句。 杀人者必受天谴! 远远传来许庭辅一声近乎骂誓的怒吼,随即是房屋门关上的声音,再也没有了动静。袁紫烟心中不由掀起了滔天巨浪,殊不知除了许庭辅这个公开的敌人,在这**之中还有人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逮着机会便要把她生吞活剥。 一阵冷风吹来,袁紫烟不由打了个寒战,觉得心里太闷,干脆到御花园中去散步。 初冬将至,万物凋零,原本繁花似锦的御花园也无力在冬季支撑门面,显得有些荒凉,唯有几朵菊花勉强开放,在冷风之中瑟瑟发抖。 哎,到底比不过现代社会,温室大棚里的各类鲜果四季照常,南北之间的气候差异造成的花卉周期变化,已经不是那么明显。 对景色的感叹压制不住袁紫烟心头的疑惑,那个杀死王妃凶手的人到底是谁?如果世间真有魂魄一说,当日祭奠王妃时那股莫名的阴风,说不定就是其想让袁紫烟替她报仇? 呃,似乎越扯越远,袁紫烟怔怔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更加想家了,突然耳边响起一个亲切的声音,师姐! 还真是家里来人了呢! 袁紫烟循声望去,原来是李淳风找了个机会进宫了,他身边还有一个人陪着,高大威武,英俊帅气,正是李世民。两个人也在御花园散步聊天,恰巧看到袁紫烟蔫头巴脑的走过来,李淳风立刻上前打招呼,很是亲切。 袁紫烟强打精神走了过去,刚问了一句:“淳风,你怎么进宫了?” 还没有来及和李世民打招呼,李世民便客气的拱手道:“你们师姐弟许久不见,我不便打扰。” “二公子,这是哪儿的话,一块儿说笑才热闹。”李淳风不以为然的说道。 “呵呵,还有公务在身,失陪。”李世民又冲袁紫烟点点头,然后径直走开,毫不考虑袁紫烟心中的感受。 呸!什么狗屁公务,完全是敷衍之词,难道他就这么讨厌见到自己吗? 袁紫烟本就一肚子疑惑,人正在气头上,忍不住在李世民身后嘟囔一句,不就是那天晚上争吵两句吗,至于到现在还记仇,难为你将来还可以当皇帝!就这点心胸能干成大事儿吗? 其实说起来,两人的争执都和心胸无关,年轻气盛,在所难免,若是现在李世民老练稳重,反倒是失了年轻人的特点。 “师姐,你和二公子吵架了?”李淳风人小鬼机灵,凑上前来,似乎看出些门道来。 “哼!”一说这个袁紫烟就来气:“我哪敢和这个小心眼儿的男人吵架,还不得被他记恨一辈子!” “嘿嘿,二公子心胸豁达,可不是师姐所说那样。你们之间是否有误会,或许我可以帮着调节一二。”李淳风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歪头问道,看上去倒也可爱。 “没什么的,对了,你来宫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袁紫烟回归正题。 “你猜!”李淳风见到袁紫烟很放松,调皮的问道。 袁紫烟哭笑不得,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奔着李世民来的,捎带着来看自己,“找你家二公子有何公干?” 嘿嘿,李淳风不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赞叹道:“师姐果然聪明,此处说话不方便。我已探知今夜皇帝要去永安宫,暂时不用你服侍,还是跟我一起去二公子房内把酒言欢。” “开什么玩笑,我是随叫随到的丫头,哪能那么随意去喝酒?不去!” “嘿嘿,去吧,去吧,我可还有师父的消息呢!” “我爸来信了?就在这说吧!” “耳目甚多,还是跟我一起走吧!” “不去!” “走吧!” “就不去!” …… 袁紫烟在李淳风的推搡下,到底还是不情不愿的来到李世民屋内,室内十分整洁,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这点倒是让袁紫烟有些汗颜,因为她本人就属于邋遢一族的。 李世民正在练毛笔字,全神贯注,似乎没有听到二人进来的声音,其实袁紫烟早就发现,自己一进门李世民的眉毛就抖动了一下,到底年纪轻,伪装的不够真实。 “好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二公子,你的书法又进步不少!”李淳风先是赞了一个,对于他这个年纪,李世民的字确实够让他羡慕的。 “呵呵,淳风说笑了。”李世民随口说道,在美女面前赚了面子,还是有些得意的。 袁紫烟偏是那种拆人后台的主,轻步走上前,低头看了一眼李世民写的字,立刻鄙夷道:“二公子心乱如麻,这字体不伦不类,说是狗爬难听点,但确实和什么龙啊凤的不沾边,不如就此住手,找个心情好的时候再练吧!” 哦?李世民嘴角一抽,李淳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自己印象中的师姐不是这等尖酸刻薄之人啊?哎,等着吧,两人还得吵架。 不过李世民并没有因此恼火,虽然他本人也很意外,但是想到一个弱女子还能对自己的书法精准点评,心里还是佩服的。 李世民略显尴尬的冲袁紫烟拱手作揖:“让紫烟见笑了,确实用心不专,胡乱涂鸦而已。” 三人坐定后,李世民冷若冰霜,袁紫烟怒气难消,两个人各自将脸扭向一旁,谁也不搭理谁。李淳风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偶尔讲个笑话圆下场,两人却都是嗯啊胡乱答应着,气氛沉闷。 “二公子,师姐,我好容易进宫,还带来两位令尊大人的消息,难道你们就不想听吗?”李淳风不满的问道。 咳咳,李世民毕竟是男人,咳嗽两声,试图打破僵局,开口道:“自然是望眼欲穿。” 切,袁紫烟十分不屑的哼道:“口是心非。” 李世民的面上立刻挂不住了,心里早就后悔死不该和这个女人谈心事,现在还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子女对父母的抱怨,并非是一句不能有,如果都用生养之恩压头,便没有父子反目这一说了。 李世民不悦的闷声道:“人非圣贤,谁也不是完美之人!” “做贼心虚!”袁紫烟不冷不热的又翻了一记白眼,李世民年轻气盛,再也沉不住气了,猛然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几分愠色,恼道:“紫烟,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便不在此碍眼,还是先出去透透气!” 我靠,还真是个火爆脾气,袁紫烟也来了火气,叉腰挡在李世民前面,指着李淳风问道:“你不是很关心你爸爸的消息吗,淳风给你送过来了,你倒是问个清楚啊!证明给我俩看,你是个大孝子啊!” 你?! 李世民双眼冒火,头一次竟然有女子敢在他面前大吼大叫,若非是因为袁天罡和自己父亲交情不错,李世民早就把她给轰出去了。 袁紫烟也狠命瞪着李世民,心里却在隐隐作痛,李世民救过自己两次,可是为何两人的心却走不到一起去,一厢情愿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人家李世民根本不拿自己当回事儿! 李淳风看愣了,自己的师姐温和恬静,他可是从小就知道的,而二公子李世民也是性情沉稳之人,待人宽容和气,从不见他高声说话,今天都是怎么了? 两个人互相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睛,扑哧,李淳风突然笑出声来,两个人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异口同声道:“笑什么?” 李淳风连忙收住笑容,但实在是憋忍不住,捂着嘴巴又笑开了,还说道:“你俩倒是很像小两口吵架。” 一句话说得李世民和袁紫烟的脸都微微有些发红,但是心头的火气也都消下去不少,仔细想想彼此也没有实质上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干嘛弄得跟仇人似的,于是重新坐下。 “淳风,以后这种废话少说,人家都是有媳妇的人了,还是观音菩萨的跟班,多大的来头啊。你这话要是传到人家耳朵里,说不定都能把我给吃掉。”袁紫烟不忘酸溜溜的嘲讽一句,不知道为何,见到李世民她才真的是口是心非,有心想关心关心他,但是说出话来却很尖酸刻薄。 长孙无垢小名观音婢,两个男人都明白袁紫烟说的是谁,李淳风嘿嘿一乐,说道:“师姐莫不是得到了师父的真传,我正是为了长孙氏而来,二公子的大婚就要到了!二公子,我现在这里恭喜你了!” 什么?! 李世民和袁紫烟倍感惊讶,又是异口同声的质问道,心里滋味都不好受。对于李世民而言,胸有大志,自然不愿意过早拘泥于家庭琐事,有了妻室意味着很快便会有孩子,想想都是件让人崩溃的事情。 而且这个长孙氏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究竟合不合得来,婚前贤德,婚后是否变成泼妇也很难说。 袁紫烟的心思更不用说了,自己心仪的男子,到底还是花落旁家,自己空欢喜一场,白白浪费了一通感情。哎,人啊,到底争不过命。 正文 第八八章 九凤至尊 “是家父定下的主意吧?”李世民有些不甘的说道。 嗯,李淳风并没有隐瞒,他是李世民的心腹,直言道:“李大人深知二公子困扰宫中,急于脱身,所以便在家中操办婚礼事宜,想以此借口,迎二公子回家。” 哦?李世民眉毛一挑,好像听上去很好,也许父亲心中还是挂念自己的,但还是略带不悦的说道:“我非比普通穷苦人家,这长孙氏之前从未见过,而且其父早已病逝,自小养在舅舅家,似乎也没有其他背景。不比大嫂,家世显赫。” “世民,话不能这么说,女人不是交换的工具。有个情投意合的终生伴侣,每日过着神仙般的眷侣生活才是羡煞旁人的事情。其实至于身世都不重要,在这个时代,女子并不重要,家世好些也无非是陪嫁东西多点儿,反倒是娘家人沾着女方的光往上爬的屡见不鲜。”袁紫烟随口说道。 “紫烟颇有见解,我亦是心中烦闷,几度唠叨,让紫烟见笑了。”李世民由衷的向袁紫烟道歉,袁紫烟当然也不会继续跟他较真,摆摆手,两人的关系算是冰释前嫌。 “我已经将长孙氏画像带来,而且此画还是其对镜自画像,功底不俗,先请二公子过目。”李淳风笑嘻嘻的从怀中取出一幅薄薄的画,慢慢展开,三个人都将脑袋凑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端庄秀丽的脸庞,眉清目秀,嘴角微抿上扬,似笑非笑,带着一种恬淡满足的安静。服饰简单,但不失高贵身份,身材已经开始发育,玲珑有致,若单从这画上的比例来看,目测身高得一米六五以上,这在隋朝时期已经是十分高挑的模特个头了。 袁紫烟不由撇撇嘴,暗叹这长孙无垢长得确实不错,一看就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没有任何矫揉造作之态,更没有半分狐媚神色。 而且长孙无忌还是家中老大,少年老成,看上去好像比自己这个所谓的成熟人士还要稳妥。 这可是李世民未来媳妇,所以他看得格外仔细,等李淳风和袁紫烟都鉴定完毕了,他还在看个没完没了。表情不是很丰富,既不惊喜,但也不遗憾,也就是说,如果给他这么一个媳妇,还算是合格的,没有太多异议。 “并非是沉鱼落雁之容,看上去倒也顺眼。”李世民勉强给了这么一句答复,其实当初,要不是李渊断了他的念想,他还真想让皇上赐一位公主给他。 “对了淳风,你不是说还有我爸的消息吗?”袁紫烟有气无力的问道。 “嗯,师父的消息也和长孙氏有关。”李淳风神秘兮兮的说道。 切,所有人都围着这个女娃娃转,袁紫烟醋意大发,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安慰自己说袁天罡不是自己亲爹,是这个躯壳的爹,不能太过投入。 “哦,袁大人可是替我与长孙氏测过八字?”李世民立刻敏感起来,袁天罡是大相师,卦无不准,他的话具有极高的参考价值。 李淳风点点头,刚要说,却警惕的跑到门口探头张望一番,然后又紧闭门窗,这才回到座位上坐下,同时压低了声音,嘘。 至于这么夸张吗?袁紫烟和李世民都感到有些意外,没一个说话的,竖起耳朵听李淳风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李淳风一脸兴奋,三人将头凑到一起,这才小声说道:“前些日子,师父被李大人特意请到府中,问的正是二公子和长孙氏的婚事。然后师父正好进京办事,便将李大人口信和这幅画亲自交到我手上,希望二公子以此为由,借机离宫。” “我爸来大兴了啊,怎么都没见我一面?难道我在他心里一点地位就没有吗?”袁紫烟一脸不悦之情。 “非也,师父思女心切,长吁短叹,夜不能寐。但深知师姐在宫中备受关注,所以不敢相见,以免给师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李淳风解释道。 “哦。有什么话捎给我吗?” 李淳风迟疑一下,摇摇头,事实也确实是如此。不过李世民正沉浸在对婚姻的憧憬之中,有些亟不可待的问道:“袁世伯对长孙氏有何说法?” “那日师父对画自语,恰巧被我听到,事关重大,我只对你二人言讲,万不可再让其他人知晓。”李淳风一脸严肃的问道。 李世民连忙竖起三根手指,算是对天表誓,袁紫烟不以为然,还有什么重大机密,这么紧张兮兮的? 但看着两人都盯着自己,希望袁紫烟尽早表态,也懒洋洋的说道:“好吧,如果今天的谈话从我这里泄露出去,就让我一辈子嫁不出去!” 李淳风和李世民哭笑不得,不过这对于女孩子也算是恶毒咒语,李淳风放下心来,接着说道:“其实我离得较远,也听不真切,但却听到了几个关键的词语。首先师父对画上之人十分尊敬,见之必先拱手施礼,然后口中又说了些什么贵不可言,九凤至尊,流芳百世的话。” 室内静悄悄的,李世民心头掀起了滔天巨浪,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这几个词的用意十分清楚,但却故作无知的说道:“我竟也不能参透袁世伯之语为何意。” 袁紫烟一脸鄙夷,道:“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这话里的意思,你媳妇将来能当皇后!” 一言既出,吓得李世民和李淳风魂都掉了。李淳风恨不得上前来捂袁紫烟的嘴巴,李世民则立刻跑到门口,打开门窗向外望去,确保没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师姐,这话你我心知肚明即可,万不可大肆宣扬!”李淳风不满的嘟囔道。 “我没嚷嚷啊,屋内只有咱仨嘛。” “想必是淳风离得远听错了,袁世伯并非本意。”李世民连忙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袁紫烟指着李淳风问道:“你跟着我爸学了这么多年,本事也历练的差不多了,你来看看这个女娃的面相,是不是皇后命?” 一听皇后这个字眼儿,李淳风和李世民又吓得出了一脑门子冷汗,两人的脸都变成苦瓜脸了,恨不得给袁紫烟下跪,千万不能再说了啊。 “淳风,你如何看待此事?”李世民的野心被激发出来,还真将画推到了李淳风面前,希望他能给自己媳妇相相面。 李淳风直言道:“画像与本人还有些差距,但从画像看,此女确实是大富大贵之命,旺夫兴家,世间少有。” “是根本就没有的一代贤后!”袁紫烟忍不住又插了一句嘴。 李淳风几乎都要吓哭了,咧嘴道:“师姐,咱们要不还是换个话题吧?” “对对,卦象本就晦涩不明,也不足为信,咱们还是上菜喝酒吧!”李世民也连忙打住这茬,真的不能再谈了。 李世民小心的叮嘱,这些话李淳风也不要随意告诉别人,其中也包括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李淳风连忙拍着胸口保证,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师姐知。 也就是三个人年幼无知,等再长大一点后,此事三人谁也没有再提起。再后来李世民每每回想起此事的心境,已经少了太多欣喜,而是满腔的惆怅。 李世民和李淳风说着话,袁紫烟却支着下巴眼睛发直,陷入了深思之中。按理说,父亲袁天罡当深知世间因缘自有定律不可随意违背,更不可事先透漏的规则,为何还要在李淳风面前说上这么几句话呢? 因为按照常理而言,即便看了出来,也没有必要说出来,还那么大声。想着想着,袁紫烟似乎就想明白了,这时酒菜已经上桌,袁紫烟端起酒杯,咕咚一口喝下,辣的眼泪都出来了,使劲咳嗽。 哎,袁天罡说到底是一名父亲,担忧女儿宫中的安危,正是借着李淳风之口,将这话带到袁紫烟面前,意思是让她知晓李世民的运势,依附大树,远离气数将近的大隋皇帝。千万不要自掘坟墓,做了杨广的殉葬品。 袁紫烟体会到父亲的一片关切,心内五味杂陈,不能不说袁天罡是个十分称职的父亲。如果时日久了,对这里的亲人和事物有了感情,假若哪一天飞升顺利回到现代,那么自己会不会想念这里的一切呢? “呵呵,紫烟,为何现在又一言不发?”李世民容光焕发的样子,看来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娶到画中这位将来可以当皇后的女子。 “是啊,师姐,刚才还说个没完,这会儿又不说了,难怪人家说,女人的心思最难捉摸。”李淳风学着大人腔调说了一句,惹得李世民和袁紫烟都笑了。 袁紫烟忍不住使劲敲了李淳风一记脑门,嗔道:“你才多大年纪,便学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嘿嘿,我也是随口胡说。不过师姐现在光彩照人,体质健康,我看着心里也十分高兴。”李淳风摸着脑门笑道。 “不管怎样呢,咱们共同举杯,为替我们精心打算的父亲们干杯!”袁紫烟举起酒杯,清脆的碰响之后,三个年轻人畅聊起来,俨然已经忘记了时辰。 正文 第八九章 拂袖而去 要说袁紫烟作为杨广的贴身侍女为何如此清闲? 此时的杨广脑子里闪动的都是昨夜这雪色肌肤映衬下的小肚兜,差点把袁紫烟这个活宝给忘记了。 呵呵,杨广想得出神,许庭辅凑前过去,递过一杯香茶,赔笑问道:“陛下,为何独自一人发笑?” “想到些有趣的事情。”杨广随口答道,立刻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回头看了许庭辅一眼,心里也猜个大概,是皇后把他给放出来了。 至于其中缘由,呵呵,杨广忍不住又笑了,也罢,今夜再去皇后处一起欢愉! 许庭辅准备好了一大堆说辞,用来答复皇帝,甚至还怕言语不周,重新被打回大牢。 不过令许庭辅十分意外的是,皇帝并没有任何质疑,一句话都没有多问,许庭辅心中倍感温暖,原来皇帝还是打心眼儿里相信自己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如果袁紫烟在一旁,肯定会觉得许庭辅自作多情,其实杨广正是不在乎身边这些奴才,所以才表现的如此淡定。什么新人老人,只要把自己伺候好就行。 好容易熬到大臣们都退下,一天的公务可以告一段落,杨广立刻站起身来,伸展懒腰。 “陛下,是回寝宫安息还是如何?”许庭辅上前小心的问道。 “去永安宫!”杨广嘴角带笑,已经脚步轻盈的走了出去。 许庭辅一愣,在牢里待了这么几天,外面的世界竟然换了一个样,萧皇后竟然又重新获宠了?许庭辅喜出望外,皇后在宫中地位越稳固,对于他而言越是安全。 再说杨广坐上龙辇前往永安宫,一路笑个不停。想到皇后那娇滴滴的模样,杨广心里就像被猫挠一般,禁不住一直催促众人快点,快点,再快点! “都听到没有,腿脚麻利着点儿!”许庭辅狗仗人势,跟着吆喝催促。 “哦?这么说,袁紫烟和李渊之子李世民走动颇近?” 此时的萧皇后正在聆听前去打探袁紫烟消息的心莲作报告,说是袁紫烟与李世民眉来眼去,甚至袁紫烟还私自安排了自己的师弟进宫,真是好大的胆子。 “是啊娘娘,三人在御花园装腔作势,好像跟谁也不熟络,但没多久便聚集在李世民住所,男男女女猜拳吃酒,不成体统!”心莲鄙夷道。 “放肆!不修女德,简直恬不知耻!”萧皇后愠怒道,“袁紫烟和李世民皆是在陛下身边服侍的,竟然公然偷懒,实在是嚣张。对了,打探到李淳风进宫的目的了吗?” “没有。”心莲一脸惭愧,但又强调道:“他们三人紧闭门窗,像是商谋大事,我等无法靠前,所以不得而知。我想那李淳风年纪尚轻,想必没有大用场,无非是帮着二人跑腿传话罢了。” 萧皇后到底老辣,面色凝重的说道:“此事也怨不得你,他们奸猾的很。不过宫外也派人盯紧那个李淳风,我听闻此子自识字起便博涉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尤其他还是袁紫烟之父袁天罡的爱徒,想必在历算阴阳上也得到了其师的真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成就,不可不防。” “是,是,还是娘娘考虑周到。” 两人说着话,都忘了时辰,只知道天色早就暗沉下来。萧皇后揉揉有些发痛的额角,正想要休息一下,突然有人来报,皇上驾到! 萧皇后大惊失色,连忙用手拢拢鬓边头发,衣服还是昨天那套,没换新的,钗环也没佩戴齐整。怎么忙起来,就忘了最为重要的事情。 “皇后,为何这宫中未曾点灯?” 萧皇后慌乱之中,皇上已经笑盈盈的走了进来,他甚至还在猜测,这次皇后一定是又搞出了新花样。不错,很有神秘感嘛! “心莲,快去取双鞋子去!”萧皇后急急催促身旁的心莲。 心莲一怔,为难的说道:“娘娘,那双已经烧掉了。” 呃,皇后猛然警醒,连忙又随意穿上一双鞋子匆忙迎了过来,皇上正笑眯眯的等着皇后惊艳出场,但是随着烛光不断点燃,眼前的皇后实在是让人太过失望。 面色阴沉,毫无神采可言,头上随意插着几根珠钗,在夜色之下显不出任何特别之处。其实这些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萧皇后这身高又恢复到解放前的水平,甚至因为裙子过长,还都极其不利索的拖在地上。 杨广极爱干净,看见这种现象就刺挠,忍不住抓了一下后背。 萧皇后走得急,裙子长,平底鞋,很不适应,一个踉跄向前扑了一下,心莲眼疾手快连忙将她扶住。让萧皇后很失望的是,杨广毫无前来扶持的架势。 “呵呵,陛下怎么这个时辰还过来,臣妾还未准备。”萧皇后全身不自在,稳稳神,然后招呼着皇帝坐下,自己也提着裙子坐好,郁闷不已。 “无妨,你我便如民间夫妻一般随意些。爱妻,把你平日随时为朕准备的粥呈上一碗吧。”杨广调侃的口吻说道,其实吃不吃什么东西无所谓,关键是节目好看好玩儿。 这,萧皇后连忙看了一眼心莲,心莲也顿时慌了,今天下午出去盯梢袁紫烟,哪里顾得上熬粥啊,就说皇后的这晚餐,还没吃呢。 “奴婢该死,今日这粥,炖,炖糊了。”心莲慌忙找了个借口搪塞,杨广的脸色也立刻沉下来,瞅了皇后一眼没吱声,但不满的表情还是难以掩饰的。 萧皇后百口莫辩,其实平日不差钱,又闲着没事儿,所以每天真的煲好了汤等着皇上哪天来了喝。今天由于事情太多,萧皇后唯恐袁紫烟是哪个不安分之人的奸细,所以忙了个底朝天,竟然忘了这茬。 而且也一直未接到皇上在永安宫用晚膳的消息,所以萧皇后以为皇上晚上不会再来了,连她本人都忙得没吃饭。 “混账东西!”萧皇后忍不住骂了一句,呵斥道:“还不赶紧去再给陛下煲碗新的。” 是,是,心莲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萧皇后坐直身子,带着歉意的笑容说道:“陛下,今日臣妾调查了一些事情,所以这些都疏忽了,还望陛下恕罪。” “皇后为后廷日夜操劳,朕奖赏尚且不及,怎会责罚,皇后言重了。”杨广故作轻松的摆摆手,同时端起桌上的茶杯,萧皇后还没有来及制止,杨广口中这口茶就直直的喷了出去,冰凉,凉的牙疼。 杨广十分不悦的将茶杯放好,一夜欢愉便让皇后得意忘形,连最基本的生活常识都不懂了吗? 萧皇后连忙起身,亲自掏出帕子给杨广擦拭,小小的个子只到自己下巴,杨广低头一看,顿时索然无味。 “皇后不用忙碌了,是朕不小心,回去后换新的便是。许庭辅已回去当值,可已有证据洗刷他的罪名?”杨广转移了话题。 “是的陛下。”萧皇后信心十足,说道:“陛下回宫之后,大理寺又派人在事发地点以及王氏本人尸身进行了详尽检查,发现王氏身上沾染了一些她从未使用的香粉,另外其手中还握有几根长发,其发丝极细,非她本人所有。想必是熟人作案,毒酒发作之时,王氏趁头脑清醒,做过一番垂死挣扎。” 杨广点点头,又问道:“可曾找到真凶?” “还没有,不过由此可以判断,杀害王氏者多半是名女子。许庭辅事发之时并不在当场,且与王氏无冤无仇,若是此女子乃许庭辅指使,却有不妥,因为身份低微的女子是不可能与平日骄横的王氏喝茶谈心的。” 杨广眉头微皱,纠正道:“王氏已死,就不要在身后诋毁她了吧!” 萧皇后自知失言,连忙纠正道:“是臣妾的错。” “罢了。”杨广又叹息道:“朕听得出皇后的意思,这行凶杀人者应是此次雁门巡行,朕所携带的嫔妃之一。” “陛下圣明。” “那便有劳皇后辛苦调查一番,将凶手绳之以法,当然也不要太过声张,弄得人人自危,累及无辜。” “是!”萧皇后又试探的说道:“昔日的袁紫烟嫌疑最大,是不是将她……” “紫烟已当日脱去干系,此事以后不用再提!”杨广立刻堵上了萧皇后的话。 萧皇后一脸不甘心,“臣妾亦是为陛下安危着想,若是那袁紫烟心怀不轨,陛下又如此信任她,后果不堪设想!” “她如何不轨?你且说给朕听!” “袁紫烟与李渊之子走动甚为亲密,其父又惯会用些法术。陛下,当时谣言不可忘,李氏出天子啊!即便我等不信,难保李氏一族心生贪念,盯上这大隋江山,借着此由头起谋逆之心……” 够了!杨广勃然大怒,若不是念及夫妻几十年的恩情,他此时都想扇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几巴掌。 “朕还没糊涂,不需要女人的提醒。皇后做好本分即可,切莫把手伸的太长!**干政的罪名扣上,便是朕也救不了你!” 杨广说完甩袖离去,剩下惊慌失措的皇后独自一人。 昨夜温存的痕迹还在,今日却再度翻脸,为何变化如此之大,是老天在戏弄自己嘛? 啊!皇后发出一声不甘的大吼,将案桌上的摆件全都推在地上,伏案痛哭。 正文 第九零章 酒醉失言 “娘娘,莫要再哭了,小心伤了身子。”心莲连忙上前安慰萧皇后,却被她一把推开:“滚,滚!都给本宫滚!” 心莲含羞带恨,只得吩咐众人悉数退下。自幼跟着萧皇后,还是头一次当众挨骂,心情格外不好受。而心莲和萧皇后一样,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在袁紫烟身上,如果不是因为她,怎会出现今天一系列不如意的事情。 萧皇后依旧是痛哭不已,都说女人是爱慕虚荣的,殊不知在每个女人的心底,都希望得到丈夫的宠爱,哪怕生活清贫,也好过困在这金笼之中,却连丈夫的心都抓不住。 萧皇后缩在黑影里泪流满面,觉得一颗心都要碎掉了,做皇后不容易。昔日的萧嫔以及刚刚惨死的王妃,都可以或多或少的表达醋意,然而自己作为皇后,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一脸堆笑的对待和自己抢丈夫的女人,哪怕心里恨死了对方。 “真是报应,报应啊!”萧皇后悔不当初,其实当初杨广还身为晋王之时,纳的那个小妾便是萧皇后故意走漏了风声,最终传到婆婆,当时的独孤皇后耳朵里。 独孤皇后最讨厌花心男人,所以杨广怕的要死,将小妾东躲西藏,到底还是她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萧皇后宁愿还是晋王妃,与杨广成双出对,即便多几个小妾,也不会像大兴宫一样,每年都有新人进宫,而且每个人都可以威胁到自己的皇后宝座。 萧皇后泣不成声,此时多么需要人来安慰她,但是她厌烦的奴仆不敢靠前,而心爱的丈夫却已经离她而去,恐怕今生再无恩爱时刻。 萧皇后不知道哭了多久,还是吩咐宫人沐浴更衣,然后安静的躺在自己空荡荡的床上。因为萧皇后知道,从今往后,她应该要好好适应独处一室的滋味,做好一辈子的打算。 再说杨广,一路步行回寝宫,不管谁劝就是不坐龙辇,心中烦闷至极。 袁紫烟和自己投缘对脾气,两人私下兄妹相称,带给他无尽的快乐。不仅如此,雁门遇险还是袁紫烟救了杨广一命,于公于私,他都该将她奉若上宾,不该生疑。 但是自古帝王多疑,因为他们手中的蛋糕实在是太大了,富甲四海,高高在上的君王,无数的人躲在暗处盯着这块大蛋糕拼命咽口水。稍有不慎,君王便会沦为阶下之囚,甚至性命不保,较之常人而不如,这是任何一位皇帝都不愿意看到的,更不敢大意疏忽。 袁紫烟与李世民年纪相仿,自幼相识,杨广更看得出袁紫烟对李世民有意,如果真和李渊父子里应外合,那么自己便真的是危机重重,命悬一线。 想到这里,杨广深吸一口气,加快了回宫的步伐。 回到寝宫之后,立刻有宫女替杨广更衣洗漱之类,然后便是一杯浓羹呈上,杨广随意的喝了一口,却独独不见袁紫烟的影子,皱眉问道:“袁紫烟现在何处?”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答话,屋内静悄悄的,只有杨广喝东西的动静。许庭辅见状冷哼一声,提高嗓门呵斥道:“圣上问话,为何不答,都不想活了吗?” 终于一名知情的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跪下,答道:“回陛下,紫烟姑娘今日不知为何喝的酩酊大醉,无论如何也叫不醒,此刻正在偏殿休息。” 喝醉了?还是大醉,人事不知? 杨广眉头皱得更紧,看来萧皇后情报准确,今天袁紫烟确实趁着自己不在,去私会李淳风去了。 他们三人同处一室,究竟谈了些什么以至于开怀畅饮,都忘了自己的差事?李淳风已然离宫,那么袁紫烟和李世民之间到底有无苟合之事? 杨广不愿再想,因为如果真有这种事情发生,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袁紫烟。当初袁紫烟就不愿意留在宫中,是杨广连哄带骗才让她断了出宫的念头,若因儿女私情将她问罪,那便是言而无信。 杨广挥手道:“将袁紫烟速速给朕叫来,如若不醒,便用冰水激之,抬也要给朕抬来!快去!” 是!许庭辅立刻领命,喜滋滋的亲自去执行了,没多大会儿,袁紫烟便被一名强壮的侍卫给扛过来了,放在地上。 杨广上前一看,哭笑不得,许庭辅果然泼了冰水,但是袁紫烟却依然没醒过来,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四肢蜷缩在地上,嘟着小嘴巴还在睡。 许庭辅又派人去叫醒袁紫烟,又是拍脸又是揪耳朵,但是袁紫烟好像酒精中毒一般,就是醒不来,还不耐烦的挥舞手脚,把身边的人都给赶走了。 阿嚏! 突然,地上的袁紫烟打了个喷嚏,身体开始瑟瑟发抖,嘴里终于含糊的说话了,但是翻来覆去却只是一个字,冷。 “让你再睡!” 说话间,许庭辅又费力的端着一盆冰水过来了,试图再浇到袁紫烟身上。杨广心疼不已,立刻厉声制止:“许庭辅,你是想要弄死她吗?好大的胆子!” 许庭辅端着这盆水吓得就跪在地上了,哭丧着脸说道:“陛下圣明,奴才只是依旨办事。” 哼,杨广很是不悦,分明是公报私仇,随口说道:“既然你如此忠心,这盆冰水便赏给你了!” 啊?许庭辅惊讶的张大嘴巴,愣愣的端着这盆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陛下这意思是让自己也把冰水浇头上,还是,喝下去? 两者都够受的,许庭辅左右为难。好在杨广的心思此刻都在袁紫烟身上,吩咐宫女速速将袁紫烟抬下去,给她换上干爽衣服,擦干头发,然后抱至自己的龙榻之上。 折腾这么厉害,袁紫烟竟然依然没醒,偶尔口里嘟囔一句,喝,接着喝!杨广隐忍不发,许庭辅也唏嘘不已。宫中很少有女子能享受这种待遇,真不知道袁紫烟几世修来的福分,但是她却在睡梦之中,对此全然不知。 杨广屏退左右,思绪万千。李氏天子的说法由来已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初不知冤杀了多少李氏贵族,但朕何尝不心惊心痛? 当时的李渊虽也在怀疑范围之内,但是他主动提出离开大兴,之后便是沉迷于声色歌舞,一度让杨广放松了戒心。 但是,代州被困一事却又让杨广再度提高警惕。李渊宝刀未老,上阵杀敌,依然有万夫不当之勇,可见其在家从未停止过操练。而且其子李世民也不可小视,年纪尚轻,竟可想到重金招募的主意,几天之内便拥有了几十万的军队。若非如此,杨广此时只怕都已经烂成了一堆枯骨。 听说李渊并非只有李世民这么一个儿子,而是好几个,个个英武俊朗,有龙凤之姿,这是杨广最为担心的。 李氏父子的能力绝不是沽名钓誉,其才智足以成为国家栋梁,甚至是一国之君。 呃,杨广惊出一身冷汗,觉得心慌不已,连忙摸出怀中药粉往鼻中喷了些,这才感觉好些。接着杨广重重叹了口气,“天不假年,若是朕还能多活五年,便可看着杲儿长大,然后将这江山交付他手中。可惜啊,世事难料,朕也顾不得许多。” “快跑!” 突然,杨广身后传来一声低呼,吓了他一跳,半响才想起来,龙榻上还躺着一个瞌睡虫,于是缓步走来。 刚才正是睡梦之中的袁紫烟说话,此时她已经将身上被子全都踢到了床下,四仰八叉的呼呼大睡。 杨广苦笑不已,这幅姿态,若是李世民见了也会打消娶她的念头吧?但是,随着呼吸,那傲人双峰时起彼伏,倒是让杨广一阵心神荡漾,若不是袁紫烟醉着,他还真想今夜便霸下这女子。 杨广的手滑过袁紫烟的脸庞,到底没有继续往下游走,而是弯腰捡起被子轻轻给袁紫烟盖上,不想却惊动了她。 袁紫烟终于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喃喃问道:“大哥,是你吗?” “是朕。”杨广应声说道。 “抓住我的手,快跑!跑……”袁紫烟说着脑袋一歪又睡着了,手却抓住了杨广,死死的,不肯松开。 杨广暗自叹了口气,若紫烟心中没有自己,又为何梦中场景都是替自己担忧呢? “世民,世民……” 杨广正要起身离开,不想袁紫烟嘴里却说出了一个令他十分讨厌的名字。忽然杨广多了一个心思,袁紫烟从其父那里学到不少本事,也许可以借机问上一番,听听袁紫烟的心里话。 “世民……” “紫烟,我在这里。”杨广尽量模仿李世民的声音说道。 “哦?”袁紫烟大脑一片糊涂,再度睁开眼睛,却无论如何也分不清虚实。 “紫烟,我已经做了皇帝,夺了隋朝天下。”杨广说完自己都脸红了,只不过天黑看不出来罢了。这样套一个女子的话,只能用大隋江山这样的豪华借口来承担了。 “你终于当皇帝啦?”袁紫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杨广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什么是终于?难道袁紫烟早就窥探到了先机,却没有告诉自己? 正文 第九一章 夜乱大兴 “紫烟,难道你早就知道李世民会当皇帝吗?”杨广拉下脸起身背对着袁紫烟说道,心里却是翻了四味瓶,独独少了甜味儿。 占卜预测并不能作为依据,但这些无疑也会给当时科技落后的人们以重要参考价值,何况袁紫烟还出身占卜世家。 嗯?此时的袁紫烟思维好像也清晰许多,但头疼的厉害,竟然不知道刚才都发生了什么,隐约记得谈起了谁当皇帝这个话题。 想到这里,袁紫烟的酒彻底醒了,但是头疼却没有好,更难受了。如果就此打住话题,难免杨广更加疑心,李世民就在宫中,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置他于死地,这是袁紫烟所不希望看到的,更不希望因为自己而改变历史大趋势。 试想一下,如果历史之中李世民英年早逝,那么袁紫烟即便可以穿越回一千多年以后,很可能早已是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模样。 袁紫烟眼珠骨碌一转,捂着脑袋哎呦一声,看似随意的说道:“历史上将会出现一位女皇,除非你变性做女人!” 袁紫烟哼了一声,转头又沉沉睡去,其实也是真睡着了,确切说是昏迷。 女人?当皇帝?这怎么可能,简直是天方夜谭。杨广根本无法想象得出,一个女人执政将是怎样的局面,忍不住呵呵笑了,原来是虚惊一场,一定是袁紫烟对李世民心怀不满,拿女人作比方,借机来讽刺。 不过杨广还是有些疑心,袁紫烟究竟是真的酒后失言,还是胡乱应对呢?杨广有心想要弄个清楚,忍不住上前轻轻摇了摇,可是袁紫烟动也不动,杨广更是以为她装睡,正常人这么大的动静早就醒了过来,于是皱着眉头又使劲摇了摇,却依然没有动静。 “好了,也该醒了!”杨广以为袁紫烟这是在糊弄他,口气十分不爽。然而等了好大一会儿,袁紫烟还是双目紧闭,好像嘴唇都有些微微发紫,身体似乎还在微微的,抽搐? 杨广这才觉得不好,连忙用手摸摸额头,滚烫!再探探袁紫烟的鼻息,微弱不堪,手脚则冰凉。呀,杨广一声惊呼,一定是喝了酒,又被许庭辅激了冰水,感染了风寒。 “速宣御医!”杨广高声吩咐,很快命令传达下去。太医院半夜接的都是急诊,皇帝寝宫出来的人,更让太医院全体上下诚惶诚恐,几名资深御医立刻背着药箱就赶来了。 不仅如此,连锁的其他地方也都活跃起来,只要和皇帝有病相关的地方,全都亮起了灯,片刻功夫,大兴宫就亮了多半个,众人忙得脚后跟踢屁股蛋,却大气不敢喘一下。 这一景象难免也会惊动其他人,尤其是三宫六院。很快便有人传言是陛下病了,叫了御医,于是乎,整个**都坐不住了。 “娘娘,不好了,陛下深夜宣了御医,只怕是不好。”心莲匆忙向还在痛哭的萧皇后报信,萧皇后一怔,在许庭辅的提醒之下,萧皇后本来就怀疑杨广有病,此时大脑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杨广病发,连忙抹了把脸更衣直奔杨广寝宫。 路上又遇到了几名同样赶来看望杨广的嫔妃,见萧皇后双眼通红,都以为皇帝怎样了,嘤嘤的边走边哭。萧皇后听到哭声,心烦意乱,回想当初,再度落泪。 萧皇后脚步匆匆,带着一队哭泣的嫔妃,路上的侍卫宫女太监全都惊呆了,难道是皇上病得十分严重?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各种传言迅速席卷大兴宫,并很快传到了宫外,很多大臣连忙掌灯更衣,在家坐等消息,甚至还有一些碰头聚在一起,商量各种后果下的行动计划。 天子无小事,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看医生,在大家的猜测和好奇之下,被渲染的沸沸扬扬,宛如天即将塌陷。 外面骚动不堪,杨广寝宫却安静异常,众人都等待着御医的最后诊断结果。几名御医又是翻眼皮又是测体温,然后又询问了今晚发生的事情,最后凑到一起嘁嘁喳喳总结了半天,就是里热外凉,体内热毒散不出来,着凉了。 至于调理嘛,象征性开的几幅中药完事,其实这也是多余的,最好的法子还是姜糖水,咕咚咚灌进去一大碗,发出汗再喝一碗就好了。 虽然不是大病,症状却是不轻,袁紫烟高烧不退,人也糊涂了,偶尔睁开眼就叫冷,杨广连忙让人给她加了一床又一床,直到呼吸困难才罢休。 宫女们不敢怠慢,连忙熬好了姜糖水,袁紫烟也正口渴,闭着眼睛很配合的喝了一大碗,没多大功夫便真的安静下来,再摸摸额头,微微有潮气,应该是开始发汗了。 “陛下,紫烟姑娘体质康健,只要好生睡上一觉,管保明早醒来,恢复如初。”御医立刻卖了个好。 嗯,杨广终于放下心来,便打发走了御医,其余人等除了照顾皇帝和袁紫烟的,也悉数都散了。 许庭辅从头至尾都不在场,因为他还在为那盆冰水发愁,不知道是从头浇下还是喝下肚子里去。后来也听说袁紫烟病了,陛下还亲自照料,心中更是不忿,心想陛下只是说这盆水赏给了自己,究竟干什么可没说。 想必此事陛下也顾不上自己,许庭辅干脆吩咐将这盆水烧热,他要泡脚,然后上床睡觉。 杨广也感到乏了,四肢无力,脑袋发晕,最近这身体状况愈发的不好了。为了能保证晚上睡个好觉,于是又吸了一回药粉,正巧这个时候皇后带着哭腔喊着陛下进来了,身后还带着一堆人,个个哭得梨花带雨,如丧考妣。 帝后两人都愣住了,杨广不悦问道:“深夜哭哭啼啼是何道理?” “陛下无恙?”萧皇后惊愕道,再看龙榻上躺着的佳人,很快明白是情报有误。 “否则你以为如何?”杨广再看萧皇后不施粉黛略显暗沉的脸颊,还有那哭得核桃般大小的眼睛,越发不满。 “臣妾告退!”嫔妃们也都看出闹误会了,也看得出皇帝和皇后之间有矛盾,谁都不想参合到其中,连忙施礼退了回去。 “听闻陛下深夜宣了御医,臣妾放心不下,故尔来看看。”萧皇后尽量语气温柔的说道。 “皇后掌管**多年,为何现在反倒不如从前,事情未明之前便如此张扬,传出宫去,岂不是要说朕病危,或者是龙御归天了?”杨广声音提高了不少。 萧皇后周身一颤,慌得连忙就跪下了,解释道:“陛下误会臣妾了,臣妾自知言行不当,惹了陛下生气,故而陛下离开后伤心懊悔。其他嫔妃则是半路遇到,臣妾并不知她们如何……” “够了!”杨广摆手道:“当真是让朕失望,巧词狡辩,竟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请陛下明示!” 萧皇后也上了倔脾气,杨广岂能听不出她并不服气,口气更加冰冷:“既然不知,那便回去好好想一想吧!这个月,皇后就不用出永安宫,至于其他闲事,则交给贵妃协同处理。” 萧皇后一怔,喃喃问道,“陛下,你这是要禁臣妾的足吗?” 杨广不语,也不打算再和她说话,萧皇后看得出杨广嫌弃的眼神,心生凄凉,夫妻恩爱终成幻影,自己只不过是个皇后,一个国家的门面而已。 萧皇后悲从中来,索性心一横问道:“臣妾这便离开,只是月余见不到陛下,难免挂牵。臣妾适才见陛下服用了药物,可是太医院开出的药方?” 萧皇后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而杨广又不能泄露这个秘密,别过脸,冷声道:“朕早便说过,皇后的手不要伸的太长!” “难道陛下真的……” “真的什么?”杨广猛然回过头,一脸狰狞的看着萧皇后,呵斥道:“如果你现在不回自己寝宫的话,朕下一刻便夺了你的凤玺,想当皇后的人为数不少!回去之后不仅要禁足,还要精心,管好自己的嘴!” 萧皇后彻底呆住了,两行清泪无声的滑过脸庞,还想再说一句,却被心莲给强行拉住,低声提醒道:“娘娘,既然是个误会,就先回宫歇着吧。” 萧皇后瘪瘪嘴,到底还是扔下一句话,“袁紫烟这个妖女遭了报应正在病着,皇上如此宠爱她,何不将怀中的灵丹妙药分她一些?” 说完萧皇后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 杨广气得肝疼,同时又感到深深的落寞,孤独之情弥漫全身。只剩下两年多的寿命,仅靠不断增大剂量的药粉镇痛,这个秘密到底还能隐瞒多久?如果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萧皇后,那么会不会引发一番争储风波? 杨广最怕的还是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天下正值动荡纷乱之际,只怕是对大隋基业毫无益处。皇后今天带领众嫔妃前来,不知有多少眼尖的看出了端倪,又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哎,杨广重重叹了口气,迷糊糊的袁紫烟又睁开了眼睛,迷茫的环顾四周,眼神最后落在杨广身上:“大哥为何长吁短叹?我拼了命也要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正文 第九二章 败絮其中 说完袁紫烟再次闭上眼睛,由于高烧脸蛋红扑扑的,体内难受,时不时呻-吟一声,痛在了杨广心中。 天下重任岂是一个女子可以维护的,朕只要能听到这肺腑之言即可,其余的事情还得等待朕亲自处理。 杨广终于选择相信袁紫烟,心头松懈下来,便立刻觉得累了,犹豫片刻,还是倒头便在袁紫烟身边睡着。 灯随即被熄灭,同时有人将此记录下来,隋大业十一年,八月十六,不对,已经过了子时,是十七,袁氏紫烟侍寝。 清晨,袁紫烟终于清醒过来,热醒的,被子盖了好几床,捂出一身汗。 这是要捂痱子的节奏吗?袁紫烟嘟囔着掀开被子,刚想再眯一会儿,却猛然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房间。 我勒个去啊! 这是杨广的寝宫啊,自己睡在这里,那么杨广在哪儿呢? 娘哎~ 袁紫烟扭头一下子就发现了睡在身旁的杨广,吓得差点尿床,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为何到了这里,下意识的摸摸身上衣服,里里外外全都换了。岂不是被人全部看光光?不会是,那个了吧? “说好的当大哥,你怎么还这样,说话不算数!”袁紫烟气得一阵嘟囔,可杨广睡得晚,竟然没醒。 袁紫烟气不过,忍不住捏住杨广的鼻子,让你再睡! 杨广气闷,猛地睁开眼睛,正看见袁紫烟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连忙将她的小手扒拉开,不满的说道:“莫不是癫狂发作,可没人敢这样对待朕。” “哼,你说,你昨天是不是,那个,”袁紫烟支支吾吾,羞于启齿。 杨广却来了兴致,将胳膊枕在脑后,眼角含笑的问道:“那个是哪个?” “哼,还装蒜!”袁紫烟几乎都要急哭了,给皇帝当妃子没什么不好,自己贞操虽在,但是节操早就碎了一地,根本不在乎这些。 但是杨广是谁啊,快死的皇帝,如果关系清白,两人是兄妹之间的怀念,如果是夫妻那可就大不同了,岂不是一辈子不痛快? 啊?袁紫烟想到这些就抓狂,怎么都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干脆呜呜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还感慨,我的命好苦啊!我想我爸啊,我想我妈啊!爸啊,妈啊,你们在哪儿呢? 杨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别的女人能和自己说上几句话便乐得嘴咧到后脑勺,哪像袁紫烟垂头丧气,万分沮丧的样子。 “得了,一身汗腥味,谁爱碰你!赶紧回自己房间收拾去吧!”杨广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接着睡。 袁紫烟立刻止住了哭声,人却有些迷糊,听这意思应该是没碰,闻闻自己衣服,依然是老爹送的那粒药丸的淡淡香气,哪来的汗腥味? “喂,有话说明白点儿,你为什么嫌弃我啊?嫌弃我还让我睡这里,你这人小时候是不是受过心理创伤?”袁紫烟到底是大病未愈,犯了糊涂,杨广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头也不回,装作正经的问道:“你到底是喜欢让朕碰还是不喜欢啊?” “这根本是混淆概念!你知道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的!”袁紫烟更加气愤。 哈哈,杨广睡不着了,干脆坐起身来,看着袁紫烟直乐,最后忍不住在她额头点了一下,“瞧你这个傻样子,将来如何嫁得出去!” 哎,这话算是提到袁紫烟的伤心事儿了,耷拉着脑袋动也不动。 “怎么,李世民不要你了?”杨广也没含糊,直接笑着开口问道。 “喂,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袁紫烟又是一通抗议,口无遮拦的吹嘘道:“我也没说非得嫁给他啊!我上大学那会儿,追我的男生可多了去了,简直就是一个加强师啊!那家伙,人挨着人的排队送花,后来鲜花实在太多,我就开了个鲜花店!” “何谓大学?何谓加强师?”杨广听得一头雾水。 这个,说漏了,袁紫烟舔舔嘴唇,忽悠道:“就是我们家乡的一个学堂的名字,加强师也是方言,就是人很多的意思。” “原来如此,那么学堂里的加强师,到底是多少人?”杨广还是个认真人儿,做事严谨,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个,一万人左右吧!” 一万人?杨广瞪大眼珠子,随即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紫烟,朕素不知你吹嘘的功夫还很强!想那一万人送的鲜花,当真能把朕的御花园铺满了,难怪你要开花店,佩服,佩服!” 袁紫烟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这牛皮还真是吹到了天上。其实自己上大学那会儿假小子一个,短头发牛仔裤,进女厕所就心虚,生怕引起尖叫或者殴打。至于喜欢自己的高富帅嘛,还真没有,他们都笑话自己没有女人味。但是毕竟是女孩子,五官底子好啊,所以多少还是有人追的,比如那两个伪娘…… 想起那两个小白脸,娘娘腔,袁紫烟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耷拉着脑袋又不说话了。哎,在现代都不受人待见,在隋朝的上流社会,妄想得到真龙天子的真心,还真是可笑。 见袁紫烟又不吭声了,杨广又问道:“可还是为李世民发愁?” 袁紫烟知道瞒不过,杨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四下都是他的眼线,不可能瞒哄住的,倒不如实话实说,于是叹息道:“是啊,我师弟昨天进宫了,给李世民带了话,已经跟那个长孙氏订下了婚期,正挑日子呢。” 哦,原来是这个原因,杨广先是点头,觉得袁紫烟对自己毫无隐瞒,更觉得放心。但随即眉头便皱了起来,他第一直觉当然是不想将李世民放出宫去,如果李渊真的有反骨,宫中又没有牵制他的事情,那才是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呢。 “李世民年纪尚轻,多留些时日也无妨,至于婚期,朕倒是可以替他做主。” 一听杨广这口气,袁紫烟就明白了,他根本不想放李世民离开,故作感激状,问道:“大哥此举不会是替紫烟着想吧?” “算是。”杨广随口说道。 “谢过大哥美意,只是李世民留在哪里对我也没有任何意义,反正这辈子我嫁谁也不会嫁给他!”袁紫烟好像很无奈的说道。 为何?这次轮到杨广不得其解了,既然喜欢对方,那为什么又不希望对方留下,而是拱手将其推给其他的女子?杨广是彻底想不通袁紫烟心里在想什么,好像只能确定一点,那就是袁紫烟心里其实并不是特别喜欢李世民。 “我不能说,这还是淳风偷着告诉我的,让我不能告诉外人。”袁紫烟故弄玄虚,其实她刚才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至于理由实在是还没有想好。 “难不成朕在你心里是外人吗?”杨广故意沉下脸来,“若是说不出理由,朕便以欺君之罪惩治你。” 袁紫烟一阵咧嘴,大脑拼命搜集各种灵光,慌乱之中到底还是让她逮着了一个,算是对不住李世民了,压低声音说道:“我要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 杨广不以为然的点点头,他身为皇帝,怎么可能会四处跟人传播小道消息,岂不成了笑话。 哎,袁紫烟又是一声叹息,这才说道:“淳风一直跟着李世民,李世民这人才华横溢,威武强壮,优点大大的有啊。但人都有缺点,李世民也不例外,长得好招风呗。听淳风说啊,李世民生性**,私生活十分奢靡,今年上半年突然迷上了逛**,而且口味极重,专挑那上了岁数的,不仅如此,每次还都要两三个作陪。” 是吗?杨广瞪大了眼睛,人有癖好很正常,但李世民也太另类了。 袁紫烟点点头,接着又说道:“他爹几次三番的提醒,李世民就是不听,偷着摸着往那里跑,就跟上瘾似的。结果啊,一不小心,便得了脏病,不仅一个女人都碰不得,听说还会传染呢!” 哦?杨广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万没想到李世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原来还是个废物蛋啊。想那李渊痛快的将儿子留在宫中,原来是想打消他逛**的嗜好,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袁紫烟斜眼看了杨广一眼,忍不住又补充一句:“这真是老天的惩罚啊,这种病可是能传染的。” 确实如此,杨广点点头,他是过来人,当然知道这种脏病的恐怖,轻则溃烂化脓,重则丧命。 袁紫烟故作感叹,“真是天妒英才,好好的人就这么毁了。” 杨广更是笑岔了气,摆手道:“紫烟,天妒英才这词用的不对。用情不专,沾花惹草,本就要接受上苍的惩罚。此事只能说明李世民不懂洁身自爱,轻狂无知,故而如此。” 你才是最大的花心大萝卜呢,袁紫烟心里暗道,怎么想都觉得对不住李世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啊呀一声,大哥,你要误了早朝的时辰了! 是吗?杨广也回过神来,呵斥宫女太监为何不提醒自己,大家都很委屈,却没一个人敢辩解。皇帝和心爱的女人聊得正欢,谁敢上前打扰。 正文 第九三章 父子猜忌 再说宣政殿的文武百官正在议论纷纷,都听说了昨夜陛下深夜宣御医,却只是随身侍女袁紫烟偶感风寒。也都知道昨夜是此女侍寝,至于到了这个时辰陛下还不上朝,大家多半也都猜出了原因,还是因为袁紫烟,留恋温柔乡。 众人正说着,杨广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在龙椅上端坐下来,容光焕发,好似新郎官?再看杨广身旁,今日服侍的却不是袁紫烟,想必是已经赐了封号宫殿,成为**新妃了。 众人甚至还有些惋惜,袁紫烟成了嫔妃,自然不能再在朝堂之上抛头露面,不能不说是朝廷一个不小的损失。 由此可见,千万不要只看表面现象,如果不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的话,很容易歪曲事实。自此以后,直至李唐天下,大家都认定袁紫烟是隋炀帝的宠妃,只是没有来及册封而已,这是后话。 回头再说袁紫烟,对杨广撒下了弥天大谎,正在发愁,托着下巴壳愣了半天的神。 情急之下给李世民安了个**之徒的莫须有罪名,还被诬陷得了脏病,换做普通人肯定是要急眼的。 但是袁紫烟这么做,无非也是想替李世民开脱,毕竟仅靠结婚这种事儿就妄想杨广将李世民放出宫外,简直是异想天开,起码杨广死之前是不会的,他要亲眼看着儿子登基才会放心。 可是如果现在袁紫烟亲自去找李世民,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交代一番,事后如果被杨广得知的话,一定会引起他更大的怀疑来。所以,此时还是不要与李世民见面的好。 但是消息还是要送出去的,自己又不能亲自前往,宫中可信的人也不多,思来想去,袁紫烟还是派自己娘家的陪送丫环雨竹,让她给李世民悄悄带过去一张字条,趁人不备塞到他手中,然后立刻走开,是不会被人注意的。 雨竹进宫后,因为袁紫烟十分忙碌,所以两人不常见面。宫中自然不会白养侍女的仆人,所以平素雨竹也被安排了一些跑腿的活计,比如带话送换洗衣物等等。 夜间雨竹则在楚灵儿处休息,因为袁紫烟身份只是侍女,没有地方容纳雨竹。好在楚灵儿对雨竹很好,吃穿用度都从自己的月银当中分出一些给雨竹,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雨竹好久不见袁紫烟了,听说她叫自己,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立刻来见她,一见袁紫烟有些消瘦的容颜,立刻就心疼了。 “小姐,都说这皇宫好,你看你,瘦的下巴都变尖了。” “呵呵,这有什么,现在就流行瓜子脸。未来的世界里啊,有的人为了达到这种效果,甚至都会开刀削骨,无所不用其极啊。”袁紫烟感叹道。 什么?雨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实削骨美容在当代都有些耸人听闻,何况雨竹这个古代人了。 整容不是主要话题,袁紫烟找了个僻静之地,密语交代了一番,让她做事千万小心,绝对不可以让人察觉,否则大家伙全都玩完。 雨竹乐得替袁紫烟跑腿,只要是她吩咐的,粉身碎骨在所不辞!当即雨竹取了纸条然后便跑去找李世民了。 李世民正在当值,日头之下殿外站着,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其实心乱如麻,魂魄不安。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向自己这方走来,定睛一看,是袁紫烟的贴身丫头雨竹,她正从不远处走来,先是眨眼睛,然后又悄悄晃动一下自己的小拳头。 李世民立刻敏感的察觉到,雨竹一定是有重要事情要告诉自己,等到其走近,两人擦肩而过之际,果然一个小纸团冲着自己砸了过来。 李世民眼疾手快,劈手就抓在掌心,顺势冲着雨竹摆摆手,像是熟人之间的打招呼,雨竹则微微颔首施礼,接着走开,一步也没有停留。 都是机灵人,一系列动作下来,竟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有何异常,也包括李世民身边的同事。 李世民趁人不备,将纸条塞入怀中,其余时间依然是尽职尽责,并不着急打开看。等到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李世民回去后关上门窗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那张字条,是袁紫烟的笔迹,上面几个,字?如果能说是字的话。 因为袁紫烟写的是简化字,李世民大致能看懂,其上写着:若想出宫,唯有装病,后面一个括弧(花柳病之类)。 什么意思?李世民先是一怔,随即就明白了袁紫烟的用意,当即恼羞的就将条子给撕了个粉碎,碎屑也被他收拾到火盆里烧成了灰。这个举动不仅是谨慎,更多是上火。 这个袁紫烟真是自作聪明,家父既然想出了结婚的法子,就一定会有他的安排,想必不会过太久便能收到家父上呈的奏折,届时便可安然退出大兴宫。 可是有了袁紫烟的掺合,事情就变得复杂了,首先是李世民并没有病,宫中御医很多,随便哪个来给自己查体,岂不是说不清道不明?有病装没病还容易些,没病装有病,那是难上加难。 另外一点,自己的病情如果传了出去,弄得人尽皆知,长孙氏会不会退婚?或者杨广发了善心非要留下李世民在宫中治病?这两种结果都不是李世民想要的。 哎,李世民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觉得袁紫烟这人还真是小聪明,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想一出是一出,根本就不能委以重任。看来,宫中的靠山找袁紫烟这类的,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李世民后悔的没错,袁紫烟并不属于这个时代,各个方面的磨合期都还没有过去,确实现在哪个方面都不够强势。这次的主意也很馊,但是却歪打正着,到底救了李世民一命,这是后话。 李世民发愁之际,其父李渊在家中也是唉声叹气,代州一战,获得了忠臣的名声,各种美誉,奖赏纷至沓来,但与此同时,李渊自感头顶也扣了顶重达千斤的帽子,凡是当以国家利益为先。 手心手背都是肉,同样都是优秀的儿子,李渊作为父亲虽不能做到面面俱到,看待每个儿子都平等,但是李世民英勇盖世,和自己年轻时候最像,所以也深得李渊的喜爱。 为了消除杨广的戒心,李渊不得已将儿子送到君王身边当差,每每想起这件事儿,李渊都觉得心痛难忍,觉得对不起儿子。 李渊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脑中翻来覆去想的就是一件事情,那就是尽快让儿子回到自己身边。 思来想去,李渊终于想到了一个令儿子完婚的主意,毕竟这件事情杨广也是知道的,所以可以堂而皇之的给皇帝上奏折,请求将李世民放回家。 这个想法固然不错,李渊是个急性子,第一时间就找到袁天罡为一对新人测八字,天作之合,完美无比,女方也对李家身世感到十分满意,还盼着能早日完婚。 事情进展十分顺利,之后李渊便让李淳风通知宫内的李世民,做好一切准备。 其实事后,李渊很快就后悔了。儿子在宫中,李府便可得几日安宁,而如果急着将儿子召回家中,反倒引起旁人猜测。要知道,李氏天子的谣言从来都没有减弱,这步棋走得还是快了些啊。 李渊思来想去,到底还是没有给杨广上奏折,不如再等上个三年五载的,等世民建立些功勋,调任他地任职,那样才显得水到渠成。 与此同时,也让生性桀骜的李世民在宫中得到些历练,磨去其不必要的棱角,必定能成为李氏优秀子孙。 李渊老谋深算,同时也为儿子的成材做了长久打算,却不想父子之间的误会却因此再度加深。 李世民急于出宫,整日盼着老爹的动静,希望哪一天杨广放了话,让他回家。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等到秋叶全都落光了,父亲的奏折倒是上了几道,但却从未提及他只字片语。 而杨广明知有此事,他本人也不提,时光就这么一点点的消耗下去。 李世民沉不住气,也私下找到李淳风打听过几次,期间也让他回家一趟,探探老爹的口风。李淳风忙了个连轴转,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这件喜事儿再也没有人提起了,好像从来没有过的一般。 李淳风只得安慰李世民,也许唐国公有他自己的打算,再等等不着急。 可是李世民如何不着急,长孙氏是皇后之命,三年五载对于男子而言无所谓,但女子就这几年的适婚年龄,如果等不及,嫁给别人,岂不是一切因缘都要泡汤?而且袁紫烟还编排自己得了什么脏病,总不能为了出宫,去作践自己的身子吧? 李世民翘首期待,但每次都失望万分,那丝对父亲再度燃起的希望重新破灭。原来,在父亲的心里,自己确实不是那么重要。 大兴宫冬季的第一场雪终于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而且越下越大,很快便将一切变成银装素裹。宫中人烦闷无比,对于这天赐美景个个欣喜异常,纷纷穿上厚厚的披风踏雪赏景。 唯独李世民独坐窗前,十分落寞。 正文 第九四章 卦逢山火 思来想去,李世民觉得宫中最可信之人还是只有袁紫烟,因为能每日跟着皇帝上朝的,袁紫烟可是宫中第一人,无人可比。 但是自从上次的纸条事件之后,李世民恼怒袁紫烟自作聪明,陷他于更为被动的局面,所以一直表现的很是冷淡。几次袁紫烟与他打招呼,李世民都视而不见,径直走开。 而再后来,袁紫烟也不知基于何种考虑,干脆也不和李世民说话,两人路上相逢,李世民厚着脸皮主动上前问好,期待能挽回之前破裂的关系,但是袁紫烟也无非是微笑点头,然后脚步匆匆,并不会为李世民停驻。 随着时日的推进,严冬已然来临,今年的雪格外的多,天气也格外的冷。李世民在宫中孤单一人,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有些发热的头脑终于清醒下来。 父亲久久未曾递上奏折,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思,起码说明一点,现在还不是时候。反过来说,袁紫烟的主意更高一筹,拿着完婚这个借口是难以说服杨广的,也许眼下的情形,只有装病才可以离开皇宫。 虽然这种脏病有点遭人忌讳,但好像只有这个借口,才不会表露在外面,除了做身体外科检查,脉象之上也很难做出定论,一定程度上保护了李世民,谎言没有穿帮。 李世民几次想找袁紫烟去商量这件事情,但她平素大部分时间都在杨广身边,有时近在咫尺,两人也没法谈心聊天。 李世民眼角的落寞被老奸巨猾的许庭辅给看了去,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看人脸色,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能让他剖析出更深层次的含义。 李世民虽然不动声色,但毕竟还是年轻,不经意之间还是会泄露一些内心的秘密。多年的生活经验让这个老狐狸认定李世民和袁紫烟有奸情,所以一直瞪大眼睛等着抓他们的把柄。 可惜的是,袁紫烟白天服侍杨广,夜间则去嘉则殿读书,直到子时才回屋睡觉,一直如此,根本找不到机会。 袁紫烟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为了保护李世民,最好让杨广忘掉这个人才好。如果频繁与李世民接触,传到杨广耳朵里,一定会招来祸端。 所以,有了时间,袁紫烟便用来学习,为人处世,治国之道等等,一本书接着一本书的看。遇到不懂的甚至还可以与杨广讨论,不知不觉之中增强了才干。 不只是袁紫烟,宫中还有一个女子也是异常的安静,那便是萧皇后。杨广一怒之下,禁了萧皇后一个月的足,萧皇后认真执行,果然一个月不出门,不哭不闹,很消停。 然而一个月过后,萧皇后依旧不出门,每日素面净衣,抄写了一卷又一卷的佛经。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个月,开始她还处理内宫一些重大事件,再后来干脆大撒手,将一切都交给其他妃嫔。 有人说萧皇后心灰意冷,这是在作践自己,也有人说,萧皇后看透世事,一心向佛。当然更多的人都认为,萧皇后上次被杨广训斥,颜面尽失,是在跟皇帝赌气,等着他亲自上门,将她迎出来。 过了三个多月,杨广当时对萧皇后的怒气早就消去了,曾经也想着找个好天气的时候,邀请皇后一起出来赏雪景之类。 但是,皇帝是个苦差事,看似高高在上,坐拥一切,实则内忧外患,不得安宁。亲自前去与皇后和好的计划一次次泡汤,真的顾不上啊。 雁门遇刺,昭示着突厥与大隋交好的局面一去不回,再度翻脸。始毕可汗接连小股军队冒犯隋境,好在上次一战耗尽了元气,形不成太大的气候,而且北方还有王世充、李渊等人,所以突厥来犯暂时还不足以为患。 最让杨广烦忧的是,还是国内的动荡不安,实在是比突厥还要可怕。 “大哥,该服药了。”这天,袁紫烟端来温度合适的补药放在杨广面前,大殿内有些冷清,杨广接过药碗,捂在掌心取暖,看上去有几分落寞。 “大哥可还是为了李密烦心?”袁紫烟替杨广整理奏折,淮阳方面三日六道奏疏,都是关于叛党李密的一系列行踪。 哎,杨广默不作声,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接着将汤药一饮而尽,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可见其内心之苦更胜汤药。 袁紫烟也不说话,将药碗拿走,然后在一旁继续替他整理。杨广的鼻息之中突然侵入一抹幽香,非兰非菊,清雅无比,世间少有的香气,身上的疲倦顷刻间烟消云散。 这种香气杨广好似之前也偶尔嗅到过,但若有若无,等到想要捕捉之时,已经消失了,所以一直并未在意,今日天寒清冷,大殿空旷,又无旁人,杨广这才发觉,这种香气竟然是从袁紫烟身上传来的。 杨广抬起头,忙碌中的袁紫烟一丝不苟,今天她穿了一袭浅红色棉长裙,裁剪十分得体,丝毫不显臃肿,领口雪白毛领,更衬得肌肤胜雪,发黑如漆,绛唇如朱。 一时间,杨广竟看得呆了,眼神一直舍不得从袁紫烟身上挪开。袁紫烟用余光就打量到了这一切,哭笑不得,这个多情种,什么时候都不忘欣赏美色。 “大哥,听说那个李密的来头不小吧?”袁紫烟打破沉寂,转移了杨广的注意力。 果不然,一提到李密杨广就很闹心,又是一声叹息,终于开口说话了:“这李密曾祖父便是西魏八柱国将军之一的李弼;而其祖父李曜,为北周的邢国公。父亲李宽为隋朝的上柱国,封蒲山郡公。四世三公,身世显赫,放眼整个朝廷,能有此殊荣者,少之又少。” “既然他们家世代都是为了朝廷效忠的,为什么到了李密这一代就反了呢?”袁紫烟好奇的打听道。 “说起来,也是朕的过错。李密聪慧好学,又善骑射,且年龄与昭儿相仿,朕听说之后,有意培养他一番,将来辅佐昭儿。李密与昭儿颇有渊源,一见如故,亲如兄弟,朕深感欣慰。怎奈昭儿早亡,故朕每每见到李密,便想起他,最后找了个借口将他送出宫去。”杨广叹息道:“这个李密也是犟脾气,之后朕再召他入朝为官,令其袭父爵,为侍从官,但李密每次都称病婉拒,许是记恨朕当初遣他出宫。” “大哥也不必如此自责,也许李密是受到了其他人的蛊惑也有可能。你每天忙于朝政,这犄角旮旯的事情不见得面面俱到,要知道宫中也有许多排斥的力量容不下李密啊。”袁紫烟大有深意的说道。 杨广不置可否,又说道:“不管因何,李密最终还是兵至黎阳,选择依靠越国公杨素之子杨玄感,成为其帐下谋士。这杨玄感虽有些根基,但为人怯懦,善于摇摆,难成大器。二人密谋造反,这李密倒也有些见识,他认为上之上策当北据幽州,若真如此,想必朕的后路必堵也。” 说到这里,杨广仍然心有余悸,稳稳神又说道:“李密中策便是西入长安,控制潼关。至于下策便是攻打离其最近的洛阳。这杨玄感一不敢和朕当面对抗,亦不敢重兵攻打潼关,最终还是选择了下策,乃至惨败。杨氏遭灭门,这李密仗着一身功夫,竟然逃脱,不想今日到底还是成了祸害。听闻那瓦岗寨翟让颇有些手段,若与李密联手,不知又带来怎样的腥风血雨。” 袁紫烟终于听懂了,开口问道:“大哥,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担心李密会应了那个李氏天子的预言吧?” 啊呀,杨广猛地拍了下手掌,由衷赞赏道:“紫烟真乃朕之心腹也,女中诸葛也!朕视李密为子,不想他接连投奔杨玄感以及翟让,就是不肯再入朝廷,枉费了这显赫家族荣耀。紫烟,何不替朕占卜一卦,看看这李密到底能有何等作为?” 好吧,袁紫烟最终还是点点头,因为她知道这个李密虽然是个厉害角色,但还起不到关键作用,可以随便说些什么的。 杨广虔诚的洗净手,然后又对天祷告一番,这才长出一口气,静心算了一卦。卦象很快出来了,是山火贲。 杨广博览群书,虽不至于精通易术,但对此也多少有些了解,一看这卦,脸色立刻就变了,铁青铁青的,很是难看。 袁紫烟仔细观看,秀眉微蹙,也觉得不太好,不停的思索。 “紫烟,此卦怕是不吉吧?”杨广不放心的问道。 袁紫烟还是没有说话,山火贲,很明显,上面是山,下面是火,相信很多当代人都能立刻联想到火山喷发,是个毁灭性的卦象。 “火燎群山,玉石俱焚,草木皆尽,这李密好比就是朕江山之下的一把烈火,势必要来焚烧我大隋江山!”杨广精神颓废,连腰都挺不直了。 “大哥,不用太悲观。其实依我看,这卦象看似凶险,但这山对应的并非是大哥,而是另有其人。”袁紫烟开口说道。 哦?杨广眼睛立刻亮了,催促道:“紫烟速速讲来!” 正文 第九五章 结发之情 “大哥你看,这山下之火代表李密。而他此时正是投靠了占据瓦岗的翟让,这说明什么问题?翟让好比占山为王,所以这火上的山便是代表的他!”袁紫烟言词肯定的说道。 妙啊!杨广一听袁紫烟如此说,心里暂时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皱起眉头,不解的问道:“火势燎山,这分明是对立之卦,李密如丧家之犬,正需依靠。而翟让苦无相衬之人,必定待李密为上宾,二人狼狈为奸,又怎会火并?” “此一时彼一时也!”袁紫烟不以为然,又问道:“大哥,冒昧的问个问题,在世人以及你本人眼中,你与翟让相比,如何?” 杨广有些不悦,怎么拿堂堂皇帝和一个匪首相提并论,也就是袁紫烟敢这么说,换作旁人早就拉出去咔嚓!杨广瓮声瓮气道:“这还用问,金玉败絮,麒麟驽马,霄壤之别!” 袁紫烟忍不住笑了,这个杨广还真是自恋的可以,把自己夸得一朵花似的,杨广忍不住又翻了袁紫烟一记白眼,说了句废话:“世人眼中亦是如此。” “这就对了,大哥你想,一方面是大好前程和求贤若渴的明主,一个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匪寇,一般人都会选择前者,而李密不憨不傻,却为何却偏偏选择后者?虽说成者可为王,但若是败了便是万劫不复,李家四世荣耀付之一炬。” “这……”杨广思索片刻,肯定的说道:“皆因其心怀不轨之心,妄想称王称霸!” 哎,三句不离初衷,袁紫烟有些无奈,说道:“这是其一,归根结底,李密不是甘于人下之辈,翟让遇事武断,刚愎自负,李密前去投奔那是权宜之计,久而久之便会生出反骨。到时候根本不用别人动手,他们窝里就得斗个你死我活。” 好像是这么个理,杨广点点头,又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你怎知他们必然会争斗?” “还是应了那句老话,一山容不得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呵呵,杨广终于露出了笑模样,点指着袁紫烟笑道:“你这张嘴啊,真真厉害!” “嘻嘻,跟在您身边混,还能差了吗?”袁紫烟不忘恭维一句。 杨广笑着又问道:“那他们何时能内斗?” 呃,卦象上看不出来,但袁紫烟可以打包票,这个李密绝对不会取皇帝而代之。 杨广虽然高兴了不少,但仍然是半信半疑,毕竟一个国家的运势不能靠着一个卦象来解答。虽然李密的叛逃让他十分不安,但眼下一个小小的瓦岗也成不了气候,只得派人盯紧,不得闪失。 等来年春暖花开,起兵瓦岗寨,一定将这些叛军一网打尽。 当然,如果这个时候杨广起兵攻打瓦岗寨的话,反倒是个大好机会,也许历史就此会被改写,杨广也不一定会成为亡国君。 当然,这些都不是袁紫烟一人之力可以扭转的,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古代的冬季是个十分安静的季节,百姓们并无田地可种,再者为节约粮食和灯油,往往天一黑就上床睡觉了。 大兴宫由于皇后不出面张罗安排,歌舞场少了许多,基本没什么娱乐活动。杨广烦了闷了,便自己叫乐工舞者热闹一番,但终究不如皇后亲自参与编排的有味道,久而久之也失去了兴趣。 杨广将作息时间改为每日早睡早起,自觉对身体有益,一直如此。只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一天晚上,许庭辅再度端上后廷嫔妃的牌子,恭恭敬敬的站在杨广面前,说道:“陛下,恕奴才多嘴,您可有些日子没去永安宫了。” 杨广嗯了一声,微微叹息道:“朕每日为国事操劳,皇后竟然丝毫不体谅,拒不出门,分明是给朕出难题,实在是让人为难!” “陛下言重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帝后和谐也是固国之本,皇后与您有结发之情,比起其他惧怕您的嫔妃而言,自然是说话随意了些。说到底,还是皇后太过挂牵陛下,所以词不达意,才有今日的小小误会。”许庭辅陪着笑说道。 杨广点点头,还给许庭辅一个赞许的眼光,皇后失宠,后廷之人莫不是落井下石,避之唯恐不及,难得许庭辅为皇后说上句话,“许庭辅,为何今日想起为皇后开脱,莫不是收了她的好处?” 杨广本是句戏言,许庭辅却吓坏了,噗通一声便跪下了,叩头不止,说道:“陛下明鉴,且不论奴才如何,皇后娘娘洁身自爱,威仪有加,怎会行此不屑之事?奴才之所以疼惜娘娘,皆因娘娘对奴才有救命之恩,王妃遇害,老奴受到牵连,侥幸脱死实属万幸,不想还能重回陛下身边服侍,真像是做梦一般。奴才愚钝,虽不明娘娘的心思,但娘娘宅心仁厚,一定有说不出的苦衷,也一定是为陛下着想所致。” 好了,杨广见许庭辅端着盘子还一边磕头,这个动作有点高难,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便让他起身。 冬季天寒,人的兴致也少了许多,杨广身体欠佳,每周临幸嫔妃次数已经勉强降到一次,每次提前都要吃些壮阳的补药,苦不堪言,宫中已有传言,但却让人无可奈何。 看着一盘子的牌子,杨广有些头大,今晚实在不想再宠幸哪位嫔妃。袁紫烟也看出了杨广的心思,上前说道:“陛下,许公公说的对,夫妻之间哪还有打不开的结,今夜月朗星稀,莫不如去皇后处说说话?” 说话?杨广眼睛亮了,是啊,自己和皇后老夫老妻,更不指望再生个皇子公主的,没必要非得像其他人一样行周公之礼啊。嘿嘿,其实说说话也挺好的。 “也罢,这就去永安宫吧,事先不要通知,朕要给皇后一个惊喜。”杨广说着便起身,许庭辅连忙给他披上外套。 “紫烟和朕一起去。”杨广突然回头说了一句,袁紫烟有些不痛快,明知道自己和皇后不和睦,也许是想借着机会缓和二人的关系。 只不过杨广太不了解女人了,当代心理学上说的很明白,念着旧情的往往都是男人,而心心念念诅咒仇家,恨不得其死的都是女人。 萧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威风惯了的,猛不丁在一个宫女身上栽了跟头,不管原因如何,她都没必要低头向袁紫烟求和,反而会令两人之间的仇恨加深。 然而,皇上的话不能不听,更不能拒绝,袁紫烟哦了一声,耷拉着脑袋跟在杨广身边,精神不振,知道少不了会发生些不快。 永安宫寂静无声,说的难听点死气沉沉的,杨广眉头不由皱紧,脚步也有些停滞。这大兴宫豪华宫殿很多,但萧皇后却偏偏选择生母独孤皇后生前住所,也许是想凸显自己的高贵地位。 只不过萧皇后也不太了解男人,不管是谁,任何形式的威胁都不是他们所喜欢的。身为皇帝的女人更该懂得谦让,不可步步紧逼。 杨广对其母亲十分敬畏,甚至还有些心理阴影,试想在这样一个环境当中,他又怎会身心放松的与人交谈?只不过皇后都在这里住了许多年,一些毛病这辈子都难以改正。 刚进寝宫,斜着走来端着补汤的心莲,一见到皇帝,激动的差点说不出话来,刚想开口,杨广便制止了她,径直走了进去。 萧皇后素颜无妆,一头青墨色秀发随意披在肩上,正埋头作画,画的是锦绣江山,对于外面的动静丝毫不在意。 杨广等了一会儿,而萧皇后我行我素,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无奈之下,杨广便示意心莲先打个招呼,心莲笑吟吟的上前,说道:“娘娘,给皇上煲的补汤,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换了食材,您尝尝口感如何?” 切,袁紫烟一脸鄙夷,这心莲倒是个忠仆,时刻不忘给主子脸上抹金。杨广听到果然很满意,觉得有人关心他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哎,萧皇后微微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但仅仅是几秒钟而已,又开始作画,幽幽说道:“放一旁吧,就算把本宫的心熬了进去,陛下也未必可以体谅一二。” “呵呵,皇后与朕本为一体,你之心便是朕之心!”杨广笑着走上前去。 萧皇后猛然抬起头来,手中的画笔都掉落地上,连忙走上前,施礼道:“不知陛下来此,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皇后免礼,杨广笑呵呵的扶起萧皇后,看着画像问道:“不想皇后也有如此心胸,这张画气势恢宏,磅礴大气,堪称大作!” 萧皇后莞尔一笑,谦虚道:“臣妾一介女流,只想着相夫教子,这幅画无非是替陛下而作,希望陛下江山永固,千秋万代。” 好!杨广心花怒放,揽住萧皇后的肩头,谁也不提之前的过往,重归于好。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许庭辅赔笑上前道。 袁紫烟一阵咧嘴,不得已也上前施礼,“袁紫烟参见娘娘。” 果不其然,萧皇后一看到袁紫烟,脸色立刻阴沉下来,眼中带着恨意,甚至是,杀机。 正文 第九六章 翘首以待 杨广也看到了这一幕,微微皱了下眉头,看着袁紫烟的可怜兮兮,又不敢说话的小模样,动了恻隐之心,从中调和道:“此次正是紫烟提点,朕才觉得亏欠皇后许多。” 袁紫烟一阵皱眉,要知道女人最讨厌欠另外女人的情,何况还是老公替别人说情?杨广**佳丽三千,还是不懂女人的心思。 果然,萧皇后一听杨广这么说面色更加冰冷,一言不发。 许庭辅也是满脸不悦,明明是他的功劳,皇上硬是推给了袁紫烟,对自己只字不提,实在是太偏心了。 气氛再次僵持冰冷,袁紫烟也不解释,这时候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说话,否则越描越黑。心莲唯恐主子发脾气,把好容易盼来的皇帝给气走,连忙端起那碗补汤,呵呵笑道:“说话这会子正好不烫了,要不皇后娘娘请陛下尝尝?” 萧皇后微微一滞,大概也不想破坏今日难得的和睦场面,脸上的冰霜褪去不少,换了副笑模样,兰指微翘,将汤碗接了过来,呈到杨广面前,吐气如兰道:“陛下,这是臣妾几次调整后做得,功效显著,味道也还不错。陛下整日为国事操劳,快快喝了吧。” “皇后有心了。”杨广笑眯眯的接了过来,先是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点头称赞道:“味道醇厚,似乎还有些中草药的味道,倒是与其他汤羹大为不同。” 心莲抿嘴笑了,“陛下真是厉害呢,这补汤虽不是中药,却胜似,且饮之毫无苦感,酸甜爽口,说不定还会上瘾呢!” 说到上瘾,杨广脸色阴沉了一下,只不过没人察觉到。萧皇后忍不住也笑了,先是嗔了一句,莲儿贫嘴,又说道:“呵呵,陛下圣明。这其中全都是些平日常用的食材,对人毫无害处。其中灵芝、金橘化痰润肺,荔枝温调,还有些活血的板栗等等,均是按了太医院的比例配方熬制。对了,其中还有陛下最喜爱的雀肉熬炖,香滑可口。陛下,趁热快尝尝吧。” “是啊,娘娘为了这补汤费了许多心思呢。”心莲也替自己的主子说话。 袁紫烟却立刻紧张起来,猛一听全都是好东西,单独拿出来一样都好吃,凑在一起可能味道也不错。但是杨广身体亏空十分严重,实在不适应这类混合食物,伤及脾胃不说,还有可能缓解药粉的功效,增大剂量。 尤其那个雀肉,对于杨广这种体质还容易引起中毒,轻则头疼,重则昏迷丧命,杨广可经不起这种补法啊。 咳咳,袁紫烟忍不住提醒杨广,这碗汤虽说是食材做成,但归根结底还是一碗浓浓的药啊,可不能乱吃。 杨广精通医术,也深知这个道理,不用袁紫烟提醒,他心里已经产生了极强的排斥,干脆将碗重新放下。 嗯?萧皇后一脸惊愕,不解的问道:“陛下为何不喝?” 杨广还是不说话,好像还有些不高兴。 啊呀,老奴糊涂啊,许庭辅连忙上前,掏出银针,打算完成试毒这条程序。很快出了结果,银针没有任何变化,许庭辅笑道:“陛下,可以服用了。” 萧皇后虽然有些尴尬,但是皇帝的安危谁也不敢含糊,倒也没说什么。杨广皮笑肉不笑的坐定,问道:“这汤甚补,难道在皇后眼中,朕真的成了将死之人了吗?” 萧皇后大惊失色,连忙跪下,请罪道:“臣妾万不敢由此心,还请陛下明鉴!” 杨广脸部肌肉抽搐几下,但他也不想将开始缓和的夫妻关系搞僵,极力忍住火气,说道:“皇后何必自责,朕知你是好意,但日后这汤便不必再做了。朕身体康健,无需大补,否则过犹不及,对身体毫无益处。” “陛下,”萧皇后还想问问具体情况,试图探知杨广究竟有没有病,心莲连忙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不要再说了,萧皇后只得作罢,答道:“臣妾自作主张,惹得龙颜不悦,罪该万死。” 杨广借着台阶就下了,笑着将皇后搀扶起来,整理她鬓边云丝,笑道:“皇后言重了,在朕心中,只有皇后对朕最好。” 陛下,萧皇后泪光点点,夫妻二人深情相望,倒也感人。 许久,二人再度坐下,气氛缓和了不少,萧皇后笑道:“夜色不早,不如早些歇着。” 没想到杨广摆摆手,说道:“朕只是来此与皇后谈心,尚有些政务需要处理,不便久留。” 萧皇后难免失望之色,斜眼看了袁紫烟一眼,心想,若不是这个丫头几次三番的捣乱,皇帝是不会来了再次离开的。明知如此,却不能点破,萧皇后讪讪的笑了两下,问道:“那陛下此来可是有要事吩咐?” 这个,杨广一时语噎,来时真的打算留宿的,只不过心情不爽改了主意,但杨广毕竟是一国之君,临机应变的能力还是有的,不急不慢的说道:“这第一嘛,当然是希望皇后重掌六宫替朕分忧。” “这是自然,臣妾最近静心反省,亦是为思索改良后廷陋习。这些日子,臣妾倒是整理一些出来,不知陛下可否过目一二?”萧皇后大言不惭,袁紫烟听到忍不住心里暗自鄙夷一个,明明是跟老公赌气,怎么说都是她对。 杨广并不在意这些,他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便不是那么重要,又说道:“后廷之事,皆可由皇后做主。此番朕前来,还为有一事与皇后商议。” 看杨广一脸严肃的样子,萧皇后也坐直了身子,不解的问道:“不知陛下所说何事?” “近日来,天寒地冻,万物凋零,朕勤学治国之道,以至于疏忽了臣民百姓以及后廷嫔妃,所以不时有谣言传来,说朕身染重病,不日将龙御归天。” 杨广说着看了一眼萧皇后,萧皇后脸色立刻就变了,难道皇帝还在忌恨自己吗,暗示流言是自己太过担心所致?萧皇后低声道:“是臣妾的疏忽,竟不知外界还有如此传言,臣妾……” 无妨!杨广再次摆手,道:“皇后无需如此,谣言止于智者,想必不多日便可风平浪静。但朕心想,若想此后彻底断了这谣言根本,还需再度巡行方可。” 萧皇后脸色一凛,“陛下,雁门之灾刚过,万不可再轻易离宫啊!” 杨广道:“正因如此,朕才应该多在百姓面前露面,让百姓知道朕心坚如石,绝不会被此困难打倒!” “可是陛下……” “皇后!”杨广打断萧皇后的话,直视她的双眸说道:“朕记得回宫之时,皇后对朕耳语,将来巡行都带着皇后。朕此次便要履行诺言,与皇后同行。” 一听这个,萧皇后立刻就激动了,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要能陪在老公身边,无论去哪儿她都会感到踏实。 “不知此次陛下想去哪里?” “开春之后,大地回暖,不如放松些,东都洛阳已有近两载未去,东都至江都的运河已经修好,不如巡游一番。”杨广说道。 听上去好像很美,但是萧皇后有些不太放心,毕竟巡湖的安全防范工作要比巡行差了许多,恐怕随行人员加船只将会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耗费更是不可估量,沉吟片刻开口说道:“陛下,去岁是先帝十年大忌,故尔回到大兴宫操办,自可再迁回东都。运河新建,诸多不便,不如春暖花开之时,先泛舟洛阳湖。依臣妾之见,等明年天气转凉之时再去江都亦可,听闻南方四季如春,倒也可以安然过冬。” 好!杨广猛地拍了下手,“还是皇后思虑周到,若早来向皇后讨教,今岁冬天便去了江都。便这么定了吧,春至过后,即刻迁回陪都,朕要与皇后携手泛舟洛阳湖!” “臣妾翘首期待。”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杨广便离开了永安宫,这个地方他实在不想呆太久。 袁紫烟听明白了,为了杨坚的十年忌日,杨广从洛阳又搬到了大兴宫,住了一年多,如果再搬回去的话,那岂不是能经常看到老爹袁天罡? 袁天罡能掐会算,不如把自己的经历全都告诉他,让他也替自己想想法子出出主意,看能不能早点穿越回去。 “紫烟,为何不说话?”杨广坐在龙辇之上低头问道。 “大哥,其实我觉得你要是到了未来世界,一定能成为个旅游家,访遍天下美景风光。”袁紫烟呵呵笑道。 “旅游家?”杨广呵呵笑道:“朕年轻时南征北战,上阵杀敌扬我大隋神威,却也不乏领略各地风光,好不自在。偏偏坐了皇帝之后,成为这大兴宫的主人,同时也成为其奴仆。” 杨广这话说的很有禅意,想想也是,皇帝的职务太高,受到万人瞩目,优点和缺点都会被无限放大,稍有不慎,便会招致恶名,也挺不易。 “嘿嘿,能成为皇帝,也是种造化。” “不提这些也罢!”杨广看着袁紫烟,突然说道:“等到了东都,朕会重用你的父亲,让其为国效力,也可以与你时常见面。” 正文 第九七章 故露破绽 “多谢大哥替紫烟费心。”袁紫烟随口说了一句,其实她本人看重的并不是和袁天罡的亲情,只不过急切需要得到他的帮助回家,以及答惑解疑。 因为最近袁紫烟还发现了一个新情况,那就是自从用了那粒药丸之后,袁紫烟的经期就变了,由一个月变成了三个月,甚至本月已经是第四个月了,还没有任何动静,这经期大有放缓的架势。 当然,不排除是穿越之后造成的这种现象,比如高速飞奔对人体造成的不可估量的影响等等,但袁紫烟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两者没有关系。 反而是那粒药丸,毕竟没有经过任何临床验证,不是被她吃掉,而是莫名其妙的被皮肤吸收,且随着情绪和体表温度的增加,香气是呈现加重的态势。 袁天罡对那粒药丸功效以及时效等等也不太了解,万一药丸在体内变了质,身体发出臭味怎么办? 所以,袁紫烟想想就害怕,希望等见到袁天罡问个明白,把症状都说清楚,发现病灶及时处理,万一再来个不孕不育的毛病,回去后还怎么嫁人啊? 要知道香料是不能随意用的,电视里不经常这么演吗,用了麝香流产了,服用麝香香肌不孕了。哎,这都什么事儿啊,别再回不去,先把小命给弄丢了。 因为杨广的游湖决定,让冬季的大兴宫再次繁忙起来,每个人都很忙,见面没有时间闲聊,走路都用跑的,行色匆匆。 因为众人都不知道又会在陪都洛阳住多久,所以,必要的东西都得带着,说不准就不会再回来了,全靠皇帝心情。 因为皇帝夜临永安宫,萧皇后又容光焕发的出现在众人眼前,身量高挑,不知道又做了几公分的高跟鞋。之前下放的权利也全都被萧皇后不客气的再次回收回来,独自一人掌管六宫,无人不服。 宫中风气就是这样,哪山高望哪山,变脸比孙猴子都快,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立刻,永安宫又热闹起来,请安送礼加陪聊,大家的甜言蜜语都能把人给活活骗死。 “小姐,这是李公子给你的纸条!”这天,雨竹悄悄的将一张纸条塞到袁紫烟手里,“李公子约小姐在老地方相见。” 袁紫烟连忙接了过来,找了个僻静地打开一看,歪七扭八写着五个字:明月几时有。反面是空白,普通纸张,袁紫烟不解的问道:“老地方在哪儿啊?” “嘻嘻,小姐还跟我装糊涂,说不定暗中已经跟李公子约过多次了吧?”雨竹俏皮的吐吐舌头。 袁紫烟忍不住在她脑门点了一下,不悦道:“这话也能随便说,我要哪天脑袋搬家了就赖你!” “说句话还能掉脑袋?”雨竹瞪大眼睛,连忙吓得捂住嘴巴,跑开了。 老地方,明月几时有?干脆直说就是,还故意用左撇子写个烂字条,被人逮着照样能查出来是谁写的。 袁紫烟苦思冥想,这个老地方到底在哪儿呢,又和明月什么关系?自己明明只和李世民夜间偶遇过一次,哪来什么老地方! 想到这里,袁紫烟忍不住使劲捶了下脑袋,看书多了,智商倒是低了,只有一个地方,那么李世民说的老地方当然就是那个亭子嘛,想多了也是错。 想明白这个问题,新问题又来了,那就是约在几点啊?可能是李世民早早等着,袁紫烟这边什么时候忙完什么时候去吧。 好在杨广今夜宣了嫔妃侍寝,早早就拥着美人睡觉了,袁紫烟有空便走了出来,在暗沉的夜色之中,向着上次那个凉亭走去。 四周静悄悄的,冬季的雪还没有化,袁紫烟裹紧外衣,仍然觉得冷,不远处有个人影晃动,袁紫烟忍不住嘟囔一句:“别那么小心了,赶紧出来吧!” 果不其然,那个人影快步向这边走了过来,脸上陪着笑,正是李世民。 袁紫烟也不吭声,李世民原地干愣着,两人就这么一直呆了足足快十分钟。 “叫我出来什么事儿?” “打扰紫烟休息了。” 两人同时说道,又是一通沉默。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一块儿说,见袁紫烟脸色不好看,李世民不敢再说了,叹了口气坐在旁边。袁紫烟见不得帝王这种垂头丧气的模样,想了想也主动坐在他身边,不用多说,这个举动就能代表自己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怪过她。 李世民有所感触,低声道:“紫烟,前番误会你的好意,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其实我做的也不对,当时狗急跳墙,胡说了一句,现在想想也挺后悔的。”袁紫烟自嘲道。 “事实证明你是对的,我父亲并没有任何行动,让我空欢喜一场,却不得不替整个家族在这皇宫担惊受怕。”李世民叹息道。 “世民,遇到问题解决问题才是关键。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咱们还得把这个谎言圆好,希望尽快成功看,让你早点脱离险境。”袁紫烟给李世民鼓劲道。 “可是如何才能圆谎?总不至于让我自损身躯,真的染上那脏病吧?”李世民一脸苦相。 当然不能,这种病如果严重了,说不定就治不好了,要是那样,袁紫烟就不是行善积德,而是造孽了。 “陛下听说之后一直没当回事儿,无非是两个原因。首先是他信了,这样就不会派御医给你做检查。再一个就是他根本不信,所以这件事才会拖延至今未表态。” 这等于是白说,无论哪个原因,杨广还是没把李世民给放出宫。 “紫烟,听说春季后陛下就要前往洛阳了,届时离家更远,我真的一刻也不愿意呆在这里,希望你能帮我出出主意,日后我定当重重报答。”李世民满脸诚恳的说道。 “急着出宫结婚去啊?”袁紫烟开了句玩笑。 李世民一怔,随即讪笑道:“紫烟说笑了,此时我只为保命,并未考虑婚姻。” “世民,其实平日没事儿我也在替你思量这些事情。”袁紫烟低声道:“首先呢,你先让淳风在宫外给你开些治这种病的药。即使在宫外也要做到谨慎,一个药方要分几家药店去抓,做的越神秘越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我现如今人微言轻,也许陛下并未在意。” “不要怕白做,反正淳风在宫外也没事儿,抓药又不花费多少钱,万一有人盯着你们,然后传到陛下耳朵里,你的病不就等于落实了吗?”袁紫烟点拨道。 “对对!”李世民立刻高兴起来,搓手道:“我也可以去御药房抓些外涂的药膏之类,掩人耳目。” “嗯,总之呢,一切要做得自然隐蔽,以本着不让人发现为目标,其实就是让暗中监视你的人更加相信这件事的真实度。” “紫烟,堪当女谋士!” “少夸我了,还没说完呢。”袁紫烟嗔道:“这些还远远不够,过几天陛下会派你们这些侍卫出宫办差,借着这个机会,你还是得多多往外溜,至于去哪里,你明白了吗?” 这?李世民何等聪明,一想就明白了,袁紫烟这是想让他故意往烟花巷里钻,浑身不自在。馊主意,绝对是馊主意,可是以目前形势来看,这条路倒是最便捷的,比什么都强。 “也罢,无非进去喝喝茶之类。” “不够,还有啊……” “怎么还有?”李世民苦着脸问道。 “那个,我跟陛下说过,你挺厉害的,每次都好几个……” “我,我哪有这本事!”李世民羞红了脸,好在夜色深,看不大出来。 “你只要弄出点动静就行,他们那些人又不会真的跑到屋里去旁观!” 又是沉默,孤男寡女,热血方刚,夜间凉亭,聊此话题,难免心中都有些燥热,两颗年轻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谁都不觉得寒夜冷了,反而有些冒汗。 “紫烟,时辰不早,快回去歇着吧!”最后还是李世民打破沉寂,慌张张冲着袁紫烟拱拱手,不等袁紫烟跟他告辞,自己便脚步凌乱的离开了凉亭。 这天晚上,李世民的脑海和梦里全都是袁紫烟的影子,一种叫做心动的感觉一直冲击他的身体。并非单单是聊得话题火热,而是袁紫烟有智有谋,而又在平日替他想脱身之计,难道这种帮衬只是属于普通朋友吗? 袁紫烟也没有休息好,心里老大不踏实,这可是民风保守的古代,一个未嫁的女孩子公然和李世民谈论那方面的话题,他会不会看不起自己? 很快,按照袁紫烟提供的法子,李世民安排宫外的李淳风私下买了不少药回来,每次还装作偷偷摸摸的在自己房间熬制,门窗都关严,药渣倒掉等等。只不过越是这样,越引起旁人的好奇。 首先这类药的味道很大,李世民只是普通侍卫,没有单独院子,很多人都闻到了,只不过觉得他可能有隐疾,还会传染,所以众人渐渐的疏远了他。 而这一切,也都很快传到了杨广的耳中,老奸巨猾的许庭辅一直暗中监视李世民,这天便向杨广看似无意的提起这件事儿来:“陛下,李世民好像身体有恙,总在偷偷熬制汤药,又从不在御医院问医,着实奇怪。” 正文 第九八章 节庆之礼 哦?杨广不由微微皱眉,想起之前袁紫烟和自己说的话,忍不住呵呵笑了,八成这个李世民外强中干,只是个绣花枕头。 杨广没有答话,埋头继续批阅奏折。 许庭辅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答复,并不甘心,又说道:“陛下,不妨叫个御医给李世民瞧瞧?” 杨广终于停住了工作,抬头问道:“何时你对他如此关心?” “奴才哪是关心他啊,只不过怕他身有隐疾,又是陛下的侍卫,不可不提防啊。”许庭辅连忙说道。 “也是,何况李世民还是唐国公的爱子。好吧,暂且不要惊动御医,你先去派人将他的药渣取些回来,找人看看,究竟是何成分,又是治何种病症。”杨广随口说道。 是,许庭辅喜出望外,李世民可是跟袁紫烟有些不清不楚,只要抓住他的把柄,说不定也能借机扳倒袁紫烟。杨广接下来的又一句话让许庭辅简直乐开了花。 “这件事注意保密,不许对任何人谈及,特别是袁紫烟。” 啊?许庭辅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喜上眉梢,没想到袁紫烟也有被杨广提防的时候,看来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得宠。 之后许庭辅立刻派人将李世民盯得更紧,甚至还买通了另外一名侍卫,此人平日和李世民的关系还算不错,趁人不备,将李世民倒掉的汤药渣子给捡回来一些。 经过鉴定之后,这些药渣确实是治疗男女脏病的。得到这个消息,许庭辅高兴之余,还是惊得半天合不拢嘴,李世民风度翩翩,不想背地里是个**之徒,竟然还得了这种病。 这些都是要禀报皇上的,许庭辅唯恐信息有误,不敢含糊,再次找人核实,结果还是一样的,服用此药的人定是有下身顽疾。许庭辅心花怒放,觉得终于找到了李世民的致命把柄,也许可以借此机会将他赶出宫去,省得和袁紫烟眉来眼去,暗中有小动作。 一切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许庭辅忙不迭的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杨广,说的更夸张,李世民病得不轻,离得近了身上一股子异味,而且还传染,起码不能再在杨广身边服侍了。 杨广闻言一声冷哼,暗自嘲讽李渊教子无方,自己晚年奢侈无度,却连儿子都管不好,年纪轻轻就得了这断子绝孙的毛病。 不过杨广只是吩咐下去,暂时不需要李世民来防卫自己的安全,给他安排了另外的差事。 许庭辅难免有些失望,竟然这样杨广都没有赶走李世民,不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工作,反而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和袁紫烟卿卿我我,反倒像是为二人提供了方便。 而许庭辅又怎会体会到帝王的心境,他扣留的是人质,至于这个人质身体健康状况如何,那都不是关键问题。 李世民文武双全,早就注意到有人对他的一切都秘密跟踪,心中窃喜,只是又过了半个月时间,杨广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只得再去考虑第二步计划。 时光飞逝,一年一度的新年终于要到了,杨广考虑到游湖的各项花费较多,主张宫中一切从简,只求热闹,不能铺张浪费。 这倒是给萧皇后出了个不小的难题,说实在的,没钱怎么能办出好来?吃的喝的用的玩的,哪样不是银子砸出来的? 皇帝说的容易,一句从简而已,但若真是办得清汤寡水的,难免提不起来兴致,大过年的,都图个喜庆热闹,这可如何是好。 “娘娘,该用膳了。”心莲望着愁眉不展的萧皇后,心疼的督促道。 唉,萧皇后幽幽一声长叹,无力的拿起筷箸,扒拉了几口,叹息着又放下了,满脸愁容。 “娘娘,既然陛下主张一切从简,莫不如就此照办,即便是有些不如意的地方,想必陛下也不会因此责罚娘娘。”心莲安慰道。 “话虽如此说,但若是过年这般喜庆的日子都不热闹的话,岂不是让三宫六院看了笑话去,以为本宫无能掌管宫中事宜。”萧皇后又说道:“这些还不打紧,关键是咱们这位皇上,最是喜欢热闹的,且品位极高,普通歌舞难入他的法眼,扫了陛下的兴致,咱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还得需要将来更多的时日去弥补。” 心莲无言以对,皇帝坐拥四海,吃穿用度全都是用的最好的,之前每年的节庆之日都让皇后费劲了心思,年年出新出奇,可谓是绞尽脑汁,为的就是龙颜大悦。 今年诸事不顺,正该借着节庆好好去去晦气,偏偏又不能铺张浪费,确实难为人啊。 第二天,不甘轻易罢休的萧皇后又叫来几位德高望重的嫔妃,希望一起帮着拿个主意。众人都是平日听喝的,习惯了逆来顺受,只长肉不长脑子,哪里有什么好主意。 扭捏半天,迫于皇后的压力,还是有几个人开口说话,有说请戏班唱戏,还有说来点杂耍之类的,要不就猜灯谜,还有一名李氏说道:“皇后娘娘,以臣妾之见,不如来场女工比赛,宫中女子各显神通,看看哪个的手巧……” 够了!萧皇后不悦的打断众人的话,心里更烦,这哪里是出主意,分明是添乱,要真搞成这样子,皇帝定会索然无趣,半道离席都有可能。 众人吓得叩头请罪,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总不能为这点事处罚她们,萧皇后不耐烦的打发众人离开之后,捂着头直哎呦,还有不到十天就要过年,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心烦意乱。 心莲试探了好半天,几次走到萧皇后面前都没敢开口,萧皇后早就看透她的心思,不耐烦的说道:“心莲,跟本宫何须遮掩,有话直讲!” 是!心莲连忙应承一声,小声说道:“娘娘,您大可不必为后廷这些女子烦心,她们越是头脑单纯,越是对您有利。反倒是那些满肚子花花肠子的,才需要多加提防。” 都是聪明人,萧皇后坐直了身子,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把袁紫烟叫来,商量对策?” “娘娘,这又有何不可呢?” “哼,本宫与她不是一路人。” “殊途同归,不都是为了陛下开心吗?”心莲又说道:“若是袁紫烟说不出来一二,娘娘已然尽心尽力,无有遗憾。而若是能从袁紫烟处得到些启示,届时龙颜大悦,陛下将会更加重视娘娘。” 不行,坚决不行。萧皇后满心的不乐意,她袁紫烟算什么,凡事都去问她的话,日后岂不会要受其牵制?不行,坚决不行! 萧皇后固执己见,心莲再也没有说话,不过她心里清楚,萧皇后是个不轻言放弃的人,若是还想不出个好点子来,是不会介意把袁紫烟叫来的。 又过了一天,萧皇后实在是挺不住了,终于揉着发涨的脑袋对心莲说道:“也罢,便将那袁紫烟叫来问话吧!” 心莲忙不迭的前去请袁紫烟,还故意在皇帝也在场的时候去。杨广看到心莲前来,彼此都很熟悉,笑道:“心莲姐姐为何到此啊?” 心莲连忙就跪下了,笑道:“奴婢可担不起这声姐姐,折煞奴婢了。” 呵呵,杨广心情不错,问道:“所为何事?”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正为新年庆贺一事烦心,特来遣奴婢请紫烟姑娘前去一同商议。”心莲直说道,当然这也是萧皇后的意思,实话实说,名正言顺,确保袁紫烟来了之后不会推辞。 “嗯,难为皇后了。”杨广感叹皇后的真诚,回头对一脸不情愿的袁紫烟说道:“如此紫烟便速去速回。” 袁紫烟暗中冲杨广眨眼睛,但他视而不见,袁紫烟无奈,只得跟着心莲一块去了。又是皇帝又是皇后,伺候两位主子,却只拿一份工资,换谁乐意? 见过萧皇后,袁紫烟恭敬的说道:“不知娘娘唤紫烟前来所为何事?” “想必心莲已经告知你了,说说看,这新年庆典该如何操办为好?”萧皇后冷声问道。 袁紫烟有些不高兴,瞧这命令式的口气,像求人办事吗?于是站着没说话,心莲见状,换上一副笑容,主动拉着袁紫烟坐下,好言说道:“紫烟,你久在陛下身边做事,对其喜好十分了解,就是咱们娘娘也没有这个机会。眼下年关将至,还望共同出谋划策,在宫中过个欢庆的节日。” “是啊,有劳紫烟了。”萧皇后也难得压低身段问道。 如果是皇后私自把自己叫来,袁紫烟是不会轻易替她办事儿的,因为自从许庭辅回来后,萧皇后又听信了他的谗言,对自己十分冷淡。 可是杨广也知道这件事儿,两人关系再好,也好不过人家两口子,袁紫烟只得说道:“容紫烟回去想想。” “永安宫甚大,你日常饮食也可跟本宫一起。”萧皇后立刻说道。 呃,想不出来不让走啊?还真是霸道。袁紫烟一脸苦相,而萧皇后主仆却是相视一笑,得意洋洋。 过年?家里过年都是放炮贴喜字包饺子,相互祝福等等,但宫中这些人看不上这些普通百姓的娱乐方式,反正袁紫烟敢保证杨广是不会对此有兴趣的。 正文 第九九章 别出心载 “那个,好吧,我认为吧,过年就该热闹。”袁紫烟心虚的说道。 萧皇后一脸不屑,这个地球人都知道,“却是不难,但也要有新意,方可引起陛下的兴趣。” 切,袁紫烟心中很是鄙夷,分明是你的工作,竟然还推到别人身上,要是我能想出好法子来,还要你这个皇后做什么,干脆我来当好了! 不满归不满,给不了皇后满意答复恐怕也走不出这永安宫。面对两个审判官紧逼的目光,袁紫烟一脑袋浆糊,什么也想不到,口气也不由软了,说道:“娘娘,我保证今天给你拿出一套满意的方案来,但是干站着也没有灵感,我能不能出去走走?” 萧皇后迟疑一下,也没有反对,挥挥手示意袁紫烟可以下去了。 走出永安宫的大门,地上的积雪没有清理干净,袁紫烟一个不小心摔在了地上,胳膊肘生疼,别是废了吧? 袁紫烟懊恼的爬起来,轻轻揉着,好似筋骨没有大问题。今年的雪格外的大,清扫都来不及,厚厚的积雪下面已经冻结成坚硬的冰,无法清除,走路需要格外小心。 袁紫烟低着头一直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身上都快冷透了,迎面却碰到同样低头走路的人,正是郁闷至极的李世民。 “紫烟。”李世民轻声喊了一句,音调中多了份柔情和亲昵。 “世民,如果让你主办一场新年宴会,你会以什么为主题?”袁紫烟还在思索脑中的问题,随口问道。 “回家,亲情。”李世民毫不犹豫,立刻说道。 袁紫烟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安慰道:“世民,有些事是急不来的,多点耐心,毕竟这宫里还有我呢。” 说完这话,袁紫烟都有些脸红,不由微微低下了头颅,雪地佳人,俏脸微红,亭亭玉立,李世民以前从未仔细观看,没想到袁紫烟安静时候的样子也如此美。 “好看吗?”袁紫烟突然冲着李世民眨眨眼睛,毫无预兆,李世民反倒是吓了一跳,连忙拱手说道:“不打扰紫烟,世民告辞。” 说完,李世民脚步有些凌乱的往回走,袁紫烟怔怔看了许久,最后呵呵笑了起来。 是啊,新年回家是李世民的愿望,何尝又不是自己的,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恐怕最为惦记的就是回家吧。 突然,灵光一现,袁紫烟脑中有了主意。之前的新年都是以皇帝为中心的,横竖都是为了他高兴,而如果今年把节庆办的更有家的味道,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杨广感同身受,定然也会受到触动。 想到这里,袁紫烟立刻折返到永安宫,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萧皇后很是满意,连连点头,“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歌舞还是需要安排的,依你看,又该如何是好?” “回禀皇后娘娘,节庆间的曲调新旧并无大碍,又想热闹,又想安静听曲子,有些矛盾啊。”袁紫烟皱眉道。 “此言差矣,陛下文武双全,才华横溢,自然不能忽视。”萧皇后立刻纠正道。 哦,袁紫烟又来了点子,说道:“娘娘,现编现排的搞不出多少新鲜样式,不如场景换一换。” “怎么讲?” “今年的雪格外大,不如在室外整理出一块大型溜冰场,穿上溜冰鞋……” “何谓溜冰鞋?” …… 袁紫烟和萧皇后嘁嘁喳喳兴奋的讨论到大半夜,甚至连吃饭都忘记了,终于一个完整的节庆方案新鲜出炉,双方都感到十分满意。 当然,两人满意不代表什么,相信皇帝也会深感满意,因为这会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宴会。 杨广对此也很期待,虽然不说,因为有袁紫烟的参与,相信此次一定会带给人耳目一新的感受。 在一通加班加点的紧急部署之后,新年终于如约而至,没有早一分,更没有晚一秒。 帝后带领群臣嫔妃以及皇子公主先是祭祀了天地祖宗,礼节繁琐,前前后后用掉了接近接近两个时辰,人都是又累又乏又饿。 袁紫烟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好几次,惹得许庭辅不停翻她白眼,这能怪自己吗,自然反应而已,根本没法控制。 不过袁紫烟也很奇怪,怎么这些上流社会的人肚子就不叫呢?是真的不饿还是偷偷带着吃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午餐很丰盛,古代的春节节目并不是很多,多半是以吃为主,中午吃了晚上再吃。饭后则是娱乐节目,吹拉弹唱,一样不少。 杨广脸上一直笑眯眯的,但也不怎么兴奋,因为每年都如此,如今久坐也成了一种负担,让他有些难以承受,真的不知道明年的春节还能否坐这么长时间。 时间过得倒也快,举杯换盏之中,夜色很快便降临了,一时间殿内灯火辉煌,如同白日。杨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有了些困意,甚至都有中途退场的念头。 萧皇后看看逐渐黯淡的室外,笑道:“陛下若是觉得无趣,不如到外面看看灯如何?” 还有灯?元宵节还没到吧?杨广懒得动,随口说道:“甚好,甚好。” “呵呵,陛下,手炉已经准备妥当,还是随臣妾到外面走走吧?”萧皇后不由分说,笑呵呵的拉起杨广。 杨广多少有些不情愿,外面天寒地冻的,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那几个花灯嘛,毫无新意。 但是杨广也不想打击萧皇后的盛情,于是起身道:“那便随皇后一同观赏。” “诸位姐妹也都一起随行吧!”萧皇后高声吩咐道。 是,大家应声道,其实心里都暗自叫苦,天空还零星飘着雪花,有什么好看的嘛!都能把人的耳朵给冻下来,于是都裹紧了避寒衣服,揣着手炉陆续走了出去。 然而,随着目的地的接近,众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声惊呼,眼睛都亮了,这场景实在是太美了! 沿途两排冰灯,各种造型,十二生肖,天龙八部,各色鲜花等等,晶莹剔透,巧夺天工,沿途欣赏着精美的冰灯,众人很快来到一处宽敞地带,更是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 一座如同童话世界一般的冰雕宫殿!甚至入口处还有两个惟妙惟肖的士兵,手握长剑,威风凛凛。 杨广喜不自胜,眼睛都不够用了,只听说皇后命人凿冰,原本以为是夏季避暑所用,却原来是制作这些冰雕。 值得赞叹的是,皇后的保密工作做得也不错,确实给了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必定会令人终生难忘。 “陛下,宫中手艺非凡之人甚多,而雕刻这些冰块也相对容易些。正所谓瑞雪兆丰年,今年雨雪充沛,想必一定会迎来丰收之年。臣妾在此恭贺陛下!”萧皇后带头施礼,其余人也纷纷附和,恭祝陛下万寿无疆。 杨广连忙将皇后搀扶起来,声调有些激动的说道:“皇后如此费心,令朕感动。有此贤妻,夫复何求!” 萧皇后泪光点点,觉得这些时日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其实整个的雕刻工作并不是很多,多半是规整的冰块堆积,加上里面烛光闪耀,所以在夜色之中熠熠生辉,格外吸引人的眼球。 杨广走着走着,突然脚下一滑,这个人摔了下去,萧皇后惊呼一声,连忙扶住,然而自己也是重心不稳,两个人相拥着摔在地上。 哈哈,杨广不怒反喜,萧皇后也觉得甚是有趣,咯咯直笑。 “今日诸位爱妃可在此尽情玩耍,不用拘泥!”杨广起身后,大手一挥下达命令。 谢陛下,随着阵阵欢呼,身着五彩服装的嫔妃们立刻涌入冰城之中,或是玩雪橇,或者欣赏雕刻,或是好奇的亲自在冰块上刻出图案,玩得不亦乐乎,个个脸庞笑吟吟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杨广身受感染,指着那最高之处不解问道:“皇后,这蜿蜒雕刻又为何意?” 萧皇后笑而不答,反问道:“陛下可否愿与臣妾一同登高?” 有何不可!杨广笑呵呵的拉着萧皇后的手沿着齐整的冰台阶上去,登高望远,更有一番景致。不过寒风沁骨,杨广缩缩袖口,正要打算下来,萧皇后却笑呵呵的拉着杨广,示意他坐下。 这?杨广有些迟疑,坐在冰上,难道不怕生病吗?但看萧皇后兴致极高,于是也坐了下来,萧皇后依靠在杨广怀中,回眸一笑:“陛下,可要坐稳了哦。” 说吧,萧皇后用手一撑,两人飞快的从上面沿着曲折的弯道滑了下来,杨广先是心中一惊,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乐趣,哈哈大笑。 其他嫔妃也都驻足仰望,看着帝后如同神仙眷侣一般从上飞下,羡慕不已,也雀跃不已。 很快,帝后二人滑到地面之上,杨广开心不已,没有玩够,于是又叫来其他嫔妃一起玩。 这其实就是袁紫烟建议的冰滑梯,利用冬季的天然优势,用冰块累积而成,其实时间仓促,并不是太如意,只不过对于古人而言,这样的游戏十分有趣,便忽略了其他方面。 萧皇后唯恐杨广灌入凉风太多,没多久还是将他请到篝火旁边取暖,并喝下姜汤暖身。 正文 第一百章 困龙出宫 “陛下,可还满意?”萧皇后笑吟吟问道。 “巨大的惊喜,再满意不过。”杨广连连点头赞许,萧皇后脸上笑开了花,说道:“至于这宵夜则是从宫外购置,是各地的特色小吃,有些路途遥远,不便运送,便是模拟赶制,虽不十分正宗,一则可以让陛下体察民情,二则可稍解宫中众姐妹的思乡之苦。” “皇后有心了,朕万没想到啊。”杨广感激的拉过萧皇后的手,觉得她的手有些凉,连忙捂在嘴边体贴的哈气,萧皇后感动不已,泪光闪闪。 又等了快一个时辰,杨广都觉得身上有些冻透了,各色宵夜终于送来了,在众人面前一字排开,稀奇古怪,形状各异,但又极具家乡特色,嫔妃们不请自来,围在前面感叹不已,真的不知好久没吃过这些家乡小吃。 “为何拖延了半个时辰才送来?冻着了宫中的主子们,你们担待的起吗?”许庭辅尖着嗓子问一名出宫办差的侍卫道。 “这……”侍卫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回事儿?”萧皇后听到二人的谈话,见侍卫支支吾吾,似有隐情,连忙问道。要知道,这吃的东西可是容不得半点含糊的。 许庭辅给侍卫使了个眼色,这一幕没有逃过袁紫烟的眼睛,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把戏。 不过侍卫接下来的话,就让许庭辅露出了狐狸尾巴来,袁紫烟深信不疑,这是他蓄谋已久的。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此次出宫采购小吃,是由李世民负责,原本一切顺利,不该耽误时辰,但他趁职务便利,竟然,竟然……” “竟然什么?”杨广皱紧了眉头问道。 “他私下去了花柳巷!我等因为找他耽误了时辰,还望陛下责罚!”侍卫说着噗通跪了下来,吓得瑟瑟发抖。 杨广一怔,没想到李世民的瘾这么大,这个时候都敢钻空子寻-欢作乐,真是不作不死,身子都亏空这样了,还不知道收敛! 萧皇后更是不悦,好好的气氛都被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儿给搅了,冷声问道:“李世民现在何处?” “睡觉!” “什么?当值期间竟敢睡觉?”萧皇后十分不悦。 “回禀皇后娘娘,我等赶到之时,李世民屋内有三名衣衫不整的女子,且都年老色衰,满脸皱纹,而李世民全身是汗,十分亢奋,像是服用了,药,药物。”侍卫支支吾吾的答道。 萧皇后恶心的用袖子捂住鼻子,好像闻到了臭味似的,杨广也是哭笑不得,这个李世民的口味实在是太重了,一下子仨,还都是老娘们。要说这世上荒淫第一人,当属李世民是也! 袁紫烟暗自偷乐,帝后已经相信了,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 “陛下,这李世民该如何处置?”果然,萧皇后皱眉问道,依她的意思,就该先关起来审讯。 “看在唐国公的面子上,从轻发落,免了他的职务,明早谴出宫去吧!”杨广终于开口说道,袁紫烟砰然心跳,极力掩饰心中的激动之情,但还是表情有些怪异。不过谁也没有起疑心,多半是觉得袁紫烟心有不服,敢怒不敢言罢了。 李世民终于盼来了这一时刻,欣喜若狂,一刻也没有停留,当夜就离宫出去,快马加鞭,什么都没拿。 期间并未有一人阻拦,因为大家觉得第二天早上走,跟现在走没什么区别,早走早清净。这个李世民倒也识趣,走了好,省得留在这里碍眼,大家还都怕被他传染。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杨广的兴头降低了不少,萧皇后不甘心努力白费,再次将目光锁定袁紫烟,建议道:“陛下,实不相瞒,这些主意多半都是紫烟推荐的。时辰尚早,不如让紫烟再想个点子,大家乐呵一回?” “是啊紫烟,但说无妨!”杨广也回头笑呵呵的说道。 袁紫烟看着眼前欢乐场景,计上心来,“都说陛下才情过人,紫烟还从未领教过,不如便以陛下为首,以节庆场景作诗如何?” 帝后都连连点头,这倒是雅致,宫中不乏有才情的女子,想必能让大家尽兴。 “如此,便请陛下先说一首吧?”萧皇后笑道。 杨广也不推辞,沉吟片刻,朗声说道:“仙娥天上落,星辰地上有,拾得娘裙带,同心结两头。” 好!立刻一片叫好之声,萧皇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这是陛下形容她从滑梯上滑下的美资,美得好像是天上的仙娥,而地上这些冰灯也都亮若星辰,还是夸皇后心思缜密,办得好。 众人识趣,齐声恭贺,百年好合之类的祝福语。 按照习惯,接下来应该是萧皇后了,她也想了一会儿,刚要开口,没想到杨广却回头看向袁紫烟,“紫烟,你也作一首如何?” 萧皇后脸上很是难看,但这是皇帝的意思,她也不好发作,小小袁紫烟,毛手毛脚的还能有什么才华,不由冷笑道:“如此大家便都听听紫烟的高作。” 切,懂不懂拿来主义?袁紫烟才不怯场,在脑中搜罗一圈,连拼带凑的开口说道:“冰灯疑星落,滑梯似银河,大兴成醉饮,春洒旧山河。” 众人惊呆了,没想到袁紫烟还有出口成章的本事,这诗虽不是极为工整,但应情应景,恰到好处,只怕一些俗词艳字都难以超越。 “好!应情应景,大气磅礴,紫烟之心胸,在女子当中实属难见!”杨广满眼赞许的点头称赞,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而其余人看着萧皇后的脸色,只是稀稀拉拉的附和。 萧皇后心里酸溜溜的,勉强说道:“虽说不错,但这诗中便有两个河字,且旧字多有不吉。” “无妨,并非是要载入史册,传颂千秋万代,以紫烟之阅历年纪,当属佳作!”杨广还在回味这首诗。 “紫烟献丑,哪比的过娘娘饱读诗书,才华横溢。”袁紫烟并不恼,笑呵呵的给皇后一个台阶下,没必要在宫中树敌太多,反正自己是要回去的,不如留给大家一个美好回忆。 “皇后,该你了,可莫要被紫烟比下去了?”杨广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 被袁紫烟这么一搅合,萧皇后还真没了雅兴,自嘲道:“臣妾瞧着姐妹们开心,自己心中也高兴,不知不觉这酒就喝高了。不如还是让众姐妹们参与吧,说的好了可是有红包的。” 红包? 杨广不解的问道:“这红包又是何意?” 其实这也是袁紫烟的创意,在一个小箱子里放一些盛有金银的红色小锦囊,多少不一,看谁的运气好,拿到最多的。 一听还有小小的奖励,大家兴致很高,纷纷作诗吟对,虽然不出彩,但这并不重要,而是她们抢到属于自己的锦囊,打开一看,脸上露出的惊喜表情让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看,我这里有一锭黄金!” “我虽不及你,但也有些首饰呢。” “……” “虽不是贵重物品,但给人带来意外之喜,确实不错。”杨广笑道。 “不如陛下也试试手气?” “好啊!” 萧皇后立刻命人将小箱子取过来,杨广将手探进去,剩下的不多了,便随意取出一个,递给萧皇后。 份量不高,瘪瘪的,应该没有太多,杨广笑着指着众人说道:“好运气都被你们抢了去,朕怕是要抢到一个空的吧?” 众人呵呵直笑,萧皇后打开一看,脸上露出夸张的喜悦,连忙起身,向杨广施礼,“恭贺陛下,竟然抽中了这最多的财物。” 哦?杨广有些不明白,明明是个剩下的小的,萧皇后不紧不慢的从里面抽出一块黄色绢布,其上写着,黄金百两! 众人一阵惊呼,原来大家都挑个头大的,份量足的,竟然不知道这个里面竟然是张金票,脸上不免有些遗憾,比较后悔。 哈哈,杨广大笑,沾沾自喜,到底是真龙天子,运势极望,“如此便分与众人,与朕同乐!” 谢陛下!众人齐声道谢。 其实这也是萧皇后的心思,女人们嘛多半都有些小贪婪,取红包也是如此,她料定这个红包一定会被剩下,果不其然,便被杨广抽中了。 晚会气氛达到高峰,杨广兴致极高,索性又念了一首诗,众人叫好,也有人勉强作上两首,但再没有人的诗能入得众耳。 “尔等在这宫中养尊处优,倒是诗书都荒废了。”杨广难免有些遗憾。 袁紫烟琢磨一会儿,猛然想起来历史上一个人来,那就是隋炀帝后廷诸多嫔妃之中的一位,侯夫人! 据说这位侯夫人长相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以作诗出众,因不给许庭辅送礼,所以从未被隋炀帝宠幸过。进宫后倒也在花名册上见过她的名字,但一直没见过此人,可能就是因为许庭辅的缘故,一直没有机会接近皇帝。 好歹也是条人命,袁紫烟本着发善心的初衷,试探的建议道:“陛下,我进宫之前,宫里有位侯夫人貌美如花,且颇有才华,不如请她作诗一首?” 正文 第一零一章 追封为妃 侯夫人?杨广一怔,脑海里并没有此人的任何信息,回头看萧皇后。萧皇后也是一脸茫然,思索片刻后,面带愧疚的对杨广说道:“确有此人,倒也有几分姿色,但其不善言辞,又不与宫中姐妹交好,不常走动,臣妾疏忽至极,竟然把她给忘了。” “皇后日夜操劳,难免疏漏,许庭辅,为何从未见此人牌子?”杨广质疑道。 许庭辅脑门的汗一下子就出来了,嘴角猛抽,颤声道:“陛下,侯夫人孤芳自赏,进宫后对陛下多有怨言,老奴恐其出言不逊,所以,所以……” 罢了!杨广摆摆手,大概也觉得这个侯夫人是个被家中宠惯的愤青喷子之类,不让她来也正好。袁紫烟却一心想救她一命,又说道:“陛下,也许是个误会呢。今日大家都来这冰城热闹,独独少了侯夫人,好像有失公允吧。” 杨广想了想,也是,既然是心中有怨气,不如借此机会化解,于是命人即刻去请侯夫人,多半也是因为心里好奇,袁紫烟口中的貌美如花,到底是怎样的女子。 然而,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人哭哭啼啼的来禀告了,侯夫人用绢结成三尺绳索,上吊自尽了! 帝后大惊,没想到新年之际竟有人悬梁自尽!杨广的脸立刻阴沉下来,袁紫烟也是脸色陡变,难道说人的命运无法轻易改变,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哎,早知道如此,便该早些提到这个女人,哪怕让她见见杨广,彼此说说话也比这样孤独死去的强。 “陛下,臣妾亲去打理,您还是……” 杨广摆手打断萧皇后的话,面色凝重道:“宫中嫔妃自尽,朕还有什么心思,罢了,朕前去看她最后一面。” “陛下,这侯夫人选在此时自尽,分明是记恨陛下,万不可见此不吉之人!”许庭辅连忙说道。 “吉不吉利的,反正人也这时候死了!”袁紫烟没好气的嘟囔道,越发觉得这个许庭辅心中有鬼。 杨广起身前往侯夫人住所,其余嫔妃哪还有过年的喜庆,纷纷散了。 难怪报信的如此慢,众人紧赶慢赶,走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在一处偏僻的院落前停住脚步,里面隐隐有一两个人的哭声,声音不大,也不够悲恸。 许庭辅连忙铁青着脸带着一行人走了进去,房屋十分破旧,窗户纸都烂了,却没人维修,随着夜风忽闪着,真不知道这房中娇躯又是如何熬过这严冬的。 推门而入,灯光暗淡,家具极少,冷冷清清,屋里还有股子烧东西的味道。然而暗沉床褥之上躺着的却是一个身着鲜艳彩色服装的女人,与这些灰暗的色调形成强烈的反差。 袁紫烟忌讳这些,本不愿意靠前,但随行而来的女人们胆子都不小,拼命往前挤,别说是找空后退了,袁紫烟就这么被她们推着,来到了床前,斜眼看了一下,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天哪,这哪里是个死人,分明是个,仙女啊! 艳若桃花,栩栩如生,面容精致,逝者生前用心装饰过自己,睫毛浓密,鼻梁挺秀,一张小嘴红艳艳,在灯光之下还泛着光彩。 袁紫烟以为自己看错了,凑近了又看了看,真的是美到无可挑剔,而且从这眼角的弯度来看,这个侯夫人活着时一定是顾盼生辉,婀娜多姿。 杨广脸色更加难看了,死了都如此迷人,真不知生前又是何等倾国倾城,只是为何如此绝色的女子,自己竟然都没有任何印象?或者说,宫中出类拔萃的女子,被驱赶到宫中角落的又有几何? “屋内什么味道?”杨广抽了抽鼻子,冷声问道。 侯夫人生前服侍宫女连忙上前答道:“回陛下,是夫人烧了生前所作诗画书法。” “大概有多少?” “不计其数。” 哎,杨广又是一生长叹,该是何等有才华的女子,只不过一生心血都化成了这满满一大盆的灰烬。 “夫人生前都有何等喜好?”杨广问道。 “回禀陛下,夫人生性安静,整日写诗作画,甚至忙碌至深夜。且夫人虽身居陋室,但最是注重仪容,喜鲜艳服饰,夫人曾戏言,说是要把春天穿在身上。”宫女瑟瑟发抖的说道,想来不是撒谎。 袁紫烟暗自神伤,一个对生活如此热爱的人,只怕是心灰意冷,被逼到绝境,才会早早结束自己还未绽放的生命。 杨广眼圈红润了,声音嘶哑的问道:“可曾有遗言。” “奴婢赶来时,夫人已经去了,并无遗言。”宫女说着忽然想到一件事,连忙汇报道:“夫人昨日脸上一直微微带着笑,将这些都烧了,并告知奴婢,如果哪天陛下来看她,就把锦囊呈给陛下。” “锦囊何在?”杨广急急问道。 “在,在夫人臂上系着!” 杨广连忙再次转过头,果然看见侯夫人的胳膊上系着一个锦囊,犹如春花一般,姹紫嫣红,十分艳丽,只是比平时的要大了些。 萧皇后连忙亲自上前,解下来,刚要先打开看看,杨广却伸手取了过去。 打开一看,杨广泪如雨下,竟然抱起侯夫人已经冰冷的身躯痛哭起来。袁紫烟凑过去一看,是一张白绢,上面画了些简单的画作为背景,其上还有她本人的自画像,美不胜收,另外一些带着浓烈幽怨色彩的诗。 其中一首,催人泪下:欲泣不成泪,悲来翻强歌。庭花方烂熳,无计奈春何。其余几首也都是文采飞扬,赛过宫中任何一位女子。 “爱妃,你臂系锦囊,难道是想,如果朕死后都不来看你一眼,便将所有的心思都带走吗?”杨广痛断肝肠,哭声震天,其余嫔妃也都跟着抹泪。 萧皇后眼圈通红的劝了好半天,杨广才勉强放下侯夫人,但一直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含泪问道:“夫人究竟有何哀怨,竟然如此轻生。” “陛下,夫人入宫已有八年,却从未有机会与陛下谋面,自是因此想不开。”宫女哭泣道。 “为何不遣人来找朕?”杨广不悦的问道,心想哪怕是她自己来也行啊,只要见到她一面,自己怎么会不喜欢呢? 宫女没有答话,这谈何容易啊! 另外一名宫女一直没有说话,但眼睛滴溜溜转的小宫女,也许看杨广重视有才情的女子,想吸引他的注意,主动上前,娇声娇气的说道:“陛下,最近几日夫人反复吟诵一首诗,奴婢倒也记了下来。” “快说来听听!” 嗯,小宫女清清嗓子,学着侯夫人的样子和音调,说道:“秘洞遍仙卉,雕房锁玉人。毛君真可戮,不肯写昭君!” 毛君真可戮,不肯写昭君?杨广脸色冰冷,很快就明白了诗里的意思,转头问道:“许庭辅,侯夫人自比昭君,那这毛君又为何人?” 许庭辅铁青着脸就跪下了,哆哆嗦嗦的说道:“老奴不学无术,并不知晓。” “混账!”杨广大怒,质问道:“朕信任于你,每日让你择后廷佳丽,为何八年之久,独不见侯夫人身影?” “陛,陛下,老奴,老奴惶恐!夫,夫人她,她……” “定是她无钱使,你便故意将其丑化,甚至是省去?”杨广追问道。 陛下!许庭辅汗如雨下,脸色蜡黄,颤抖着嘴唇说道:“绝无此事,请陛下明鉴,明鉴!” “陛下息怒,侯夫人性子刚烈,极少去臣妾宫中请安,盼不得陛下宠幸,便以此方式抗议深宫不得宠,恕臣妾直言,多有大不敬之举。”萧皇后向着许庭辅说话道。 “皇后,她尸骨未寒,再莫说这让人心寒的话了!”杨广制止道。 “臣妾能了解陛下的心情,但是今晚此事颇有蹊跷,侯夫人八年之久未谋得君面,何故今夜倒可令陛下亲往?又是谁提醒了众人,让众人都记起原来宫中还有此等佳丽?” “皇后所说为何意?” 萧皇后看了一眼袁紫烟,语气坚定的说道:“且不论臣妾与许庭辅的失察,就说今夜诸多事宜十分蹊跷。先是李世民莫名去逛**,此事由许庭辅揭发,继而袁紫烟莫名提出这侯夫人,之后便传来死讯,陛下,您不觉这一切太过巧合吗?” 杨广看了一眼袁紫烟,袁紫烟百口难辩,想到侯夫人纯属是偶然,而她死在今天,确确实实是巧合,但是怎么听上去都像是她忌恨许庭辅赶走李世民,才设计害死侯夫人,借机陷害皇后或者许庭辅? 我靠,跟王妃之死差不多,袁紫烟再度成为众人怀疑的目标,且证据似乎比之前都要充沛。 “陛下,我不敢替自己辩解什么,但是苍天有眼,夫人的死和我无关。”袁紫烟直视杨广的眼睛。 人都已经死了,而且是自杀无疑,至于被谁利用了都是杨广不想看到的。本是新年欢快的日子,却出了这档子事儿,杨广心情十分沉痛,思索再三,最后说道:“追封侯氏为妃,对外声称病逝。生前服侍过夫人的宫女太监,一律陪葬。” 说完杨广扭头走出屋子,众人也跟着鱼贯而出,身后立刻传来哭天抢地的哭声,这回是真哭。 正文 第一零二章 暗流涌动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众人都没了庆贺新年的意思,杨广脸色更加阴沉,手里一直握着那娟秀字体写出的对他的哀怨。 暂且不说侯夫人的死究竟与何人有关,有一点却不用质疑,因其出类拔萃,一定是在后廷之中受到了强烈的压制,否则宫中大小宴会无数,不至于从未见过这个人的面。 哎,如此完美的一个可人儿,竟然就在最后的关头与自己失之交臂,何等憾事!想到这里,杨广厌恶的回头看了一眼许庭辅,许庭辅腿一软,差点又摔倒。杨广又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萧皇后,她只装作是没看见,表情尽量维持平衡。 “诸位都散了吧,今日之事,以后谁也不许再提。”杨广头也不回的吩咐道:“紫烟,你随朕来!” 恭送陛下!其余人等毕恭毕敬的恭送杨广离开,直到杨广走远了,萧皇后才微微舒了一口气,冷声问道:“许庭辅,这侯氏之死与你可否有关?” 哎呦,娘娘啊!许庭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在地上,叩首道:“奴才承蒙娘娘大恩,好容易捡回来一条老命,哪敢再去害人?哎,奴才该死,实不敢害人。” “可这侯氏死的也太是时候了,偏偏袁紫烟提及之后便含怨气而死?” “娘娘,恕奴才直言,这袁紫烟就是有问题,不惜杀人陷害与她有仇之人!”许庭辅咬牙切齿道。 “你又与她有何恩怨?这次是为何又要陷害于你?”萧皇后不解问道。 “娘娘有所不知,这袁紫烟与那李世民情投意合,眉来眼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雁门之时,便搂搂抱抱,有目共睹!”许庭辅连忙说道。 萧皇后不傻,知道许庭辅说的话有夸张的成分,但年轻人之间的心思她多少也能明白些,不由问道:“李世民现在何处?” 立刻有人答道,“回禀娘娘,李世民已被陛下赶出皇宫。” 萧皇后一愣,问道:“不是明早出宫吗,为何早了这么多时辰?” “小的不知,只知道李世民得知消息后,什么都没有收拾,立刻出宫而去。” 哦?萧皇后隐约觉得事情好像变得不是那么简单,李世民若是与袁紫烟有情,自然是要生死相随,两人起码也得找机会话别一番才是,如今种种显示,这李世民出宫倒是有些急不可耐? 而那袁紫烟的脸上也并未有些许遗憾之情,反而脚步轻松,神态自若? 萧皇后精心安排的新年party,最后以死人而告终,心情郁闷透顶。不管侯氏因何而死,反正和袁紫烟脱不开干系,于是先回自己寝宫休息,来日再查。 萧皇后边走边想,由侯氏的死,难免联想到王氏的身上,这两桩命案都与袁紫烟有莫大的牵连,而王氏最后的现场证据则是她手中的几根长长的头发。 毋庸置疑,杀害王氏的是个宫中女子,被迷倒的王氏凭借意识消退前的最后一点理性,与凶手展开了一场微弱的争斗,并扯掉对方几根头发。难道这头发便是袁紫烟的? 许庭辅一人还跪在冰地面上,心灵的恐慌早已掩饰住了双膝的麻木,这侯氏原本也是大户出身,后来家道中落,便养成了好强自尊的性子。 进宫之后,侯氏最自恃才高貌美,最看不上向一个奴才赔笑使银子,总觉得老天生就她一颗七窍玲珑之心,总会与皇帝童话般邂逅,从此恩爱无边。 但是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流逝,宫中的新人由三年海选一次,变为每年选一次,听说个个娇美多才,而侯氏便在等待中逐渐老去。 新年之际,侯氏对镜自怜,惊愕的发现自己鬓边竟然生出一丝银发,惶恐不安,那份极力维持的坚强外壳轰然倒塌。 其实在现代医学看来,人偶尔长几根白头发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小孩子都会有,并不代表青春不再。 侯氏悲痛万分,人老珠黄,还能有什么资本取悦圣上?听闻外面极其热闹,杨广率领众嫔妃庆贺新春,侯氏万念俱灰,与其等到老死,一身橘皮,倒不如在最美的时刻凋落,留下最凄美的回忆。 当然也不排除皇帝至死都不会来看她一眼,只怕连个回忆都没有,然而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的豪赌,在袁紫烟鬼使神差的催促之下,杨广到底还是来到了侯氏住所,见到了她世间罕有的容颜。 侯氏最后一场赌,赢了。事后杨广经常想起她,梦中也常与她幽会,谈诗作画,举案齐眉,十分恩爱,这是后话。 回到寝宫之后,杨广脸色阴冷的看了一眼袁紫烟,“紫烟,此时并无他人,侯氏之死可否与你有关?!” “没有!” …… 杨广等了片刻,但袁紫烟除了这两个字却再没有其他解释,不悦的问道:“侯氏备受冷落,是朕的疏忽,朕一定会彻查,并还她一个公道,而你不早不晚,偏在她死时提及此人,只怕不能用巧合来解释?” 哎,袁紫烟微微叹了口气,怎么说呢,实话实说肯定不行,杨广再聪明新潮,也接受不了穿越这么先进的思想。 “只有一个答案,说出来你也可能未必全信。”袁紫烟底气不足的说道。 “直说!” “那个,我算出她今日有自尽,所以想让大哥去解救她,可是没想到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什么?杨广不可置信,这个理由,这是特么的太扯了! 你?!杨广甩袖,背对着袁紫烟不悦的说道:“既然朕屏退左右,便是有意偏袒你,为何仍然不实话实说?” “我说的就是实话啊!”袁紫烟辩解道。 “还敢如此说!”杨广猛然回过头,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杀机,狠声道:“那你敢对天指誓吗?” “敢!如果我……” “等等,你用你父亲袁天罡的名义起誓,如果今日对阵所言不实,他便不得好死!”杨广痛失爱妃,新年气氛被打扰,恼怒程度可想而知。 袁紫烟一时语噎,这可如何是好?她当然没有说实话,但如果告诉杨广她是个穿越人的话,恐怕杨广都有可能盛怒之下把她拖出去斩了。 哎,袁紫烟微微叹了口气,“大哥,何时你也不再信任我了呢?” “不要岔开话题!” “但是你不能否认,这个侯夫人是因为有人故意遮掩,所以你才一直没有见到她。我只不过替她抱不平,但是我没想到她会突然自尽了!”袁紫烟情绪也有些激动:“你不去审讯间接逼她死亡的真凶,却在这里一再让我发誓,有意思吗?!” “袁紫烟!”杨广一声怒吼:“朕真的是把你惯坏了,竟敢对朕吼叫!” “好,我伺候不了你,今天就离开这里!”袁紫烟说着扭头就往外走,没想到身后传来杨广阴冷的声音:“朕确曾答应你离宫而去,但是目前你有诸多嫌疑,朕要给亡魂一个交代!” 袁紫烟脚步一缓,胸口传来剧烈的痛楚,含着泪回头,颤声问道:“大哥,难道在你眼里,我真的是那万恶不赦的杀人凶手吗?从现在开始,我不再会为自己解释一个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袁紫烟晚上一直在自己身边,并没有作案的机会,起码侯氏不是她本人逼迫而死。也许袁紫烟突然提到此人就是一个巧合。杨广泄了劲,步伐沉重的走到窗前,喃喃问道:“紫烟,你可知朕现在有多害怕?一个绝色御妻,竟然不被朕所知八年,最后绝望自尽。朕的江山不稳,而这后廷也是暗涛汹涌,非人力可以扭转。朕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帝,也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紫烟,你说,朕会成为一个称职的父亲吗?” 袁紫烟正在赌气,只是不停的抹着眼泪,却是一个字不说。 哎,下去吧。杨广冲着袁紫烟摆摆手,袁紫烟则立刻转身跑了出去,一刻钟也不想多在这里停留。 正月十五之前,宫中的重点不是节后余庆,而是全力调查侯夫人的死因,最后确凿证据证明,她确为自杀,并未有人胁迫,因为大家从来没看见她和谁走动频繁,其中也包括嫌疑最大的袁紫烟和许庭辅。 袁紫烟一心想要穿越回家,自然对这里的荣辱并不是特别在意,而许庭辅无家可归,这皇宫就是他最后的归宿,帝后就是他的靠山,无论如何都要守住,绝不可有任何意外。 日子再次恢复到年前的样子,每个人都在忙碌,身影穿梭在宫中的各个角落,而相比之下,之前的新老一辈的两大红人代表,许庭辅和袁紫烟却显得有些落寞,每日大多时候都是呆在自己的房中。 因为两人受到了帝后最大的信任质疑,侯夫人的死,多多少少跟这两个人有很大的关系。正月十五的宴会干脆就被心情压抑的杨广给取消了,萧皇后更是对袁紫烟厌恶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好好的一场努力白费,这让人感觉十分不吉利。 本来打算的三月迁回东都洛阳,由于杨广一心想早点换个新环境,所以过了正月,二月初二这一天,浩浩荡荡的皇宫队伍再次出发了。 正文 第一零三章 心中有愧 不比雁门之行的劳累,袁紫烟十分清闲,一点工作没有。杨广的日常起居还是由许庭辅负责,没有指派给袁紫烟。 许庭辅受宠若惊,没想到再度受到质疑之后,依然能受到皇帝的重视,当然是尽心极力的服侍。 而这一举动多少也出乎萧皇后的意料,她的眼线早就探知袁紫烟在侯氏自尽当天,被皇帝劈头盖脸给骂了一顿,还被骂哭了,说明皇帝对袁紫烟也起了疑心。 只是萧皇后没想到,这次杨广痛下决心,终于打算放弃袁紫烟了,真是大快人心。只是不知道杨广出于什么心思,倒是专门给袁紫烟准备了一辆马车,这可是宫女身份的人从来没有过的殊荣。 “哎,难道陛下对这妖女还有些情谊,竟然她乘坐马车。”萧皇后在自己的凤辇之中摇头叹息。 “娘娘,这又算什么。袁紫烟的马车破旧不堪,宫中最低等级的嫔妃的马车都比她的好呢。”心莲当然没有资格与皇后平起平坐,也是和其他人一样在外面走着伺候,其实心里也是酸溜溜的。青春献给了皇宫,到头来,反不如袁紫烟混的好。 “但她毕竟是宫女身份,不符合祖制。” “娘娘,那个袁紫烟被陛下宠幸过,只是没有被册封而已。”心莲幸灾乐祸的说道:“如此看来,陛下对她也不过是一时新鲜而已,否则为何不册封为嫔妃呢?” 萧皇后最了解杨广,喜欢的事物和人便是放在心头的,至于世俗何等身份并不重要。萧皇后可以确信的是,丈夫对袁紫烟极为偏爱,这份感情足以超过宫中任何一个嫔妃。 越想越头疼,萧皇后觉得心烦,拉下帘子,微微闭上眼睛,在马车上打盹。马车太过颠簸,颠的萧皇后直头晕恶心,加上心事重重,怎么也睡不着。 睡不着的不只是萧皇后,还包括袁紫烟。她的马车虽然旧一些,但是内部豪华啊,书籍零食一应俱全,值得一提的是,她还在车内铺了好几床厚厚的被褥,人躺在上面很是舒服。 “小姐,别愁眉苦脸的,不让干活岂不是更好,还是我来伺候你!”被袁紫烟叫上车的雨竹格外神奇,美滋滋的将一盘点心递到袁紫烟面前。 袁紫烟吃不下,捧起一本书躺着看。 “小姐,天气开始转暖,再不吃可就要坏掉了。”雨竹提醒道。 “别这么夸张好不好,这种天气,放三天都没事儿。”袁紫烟懒洋洋的说道:“你要是觉得饿,就先吃了吧。” 雨竹眨着眼睛,把盘子放在一边,也像在家时一样,不见外的趴在袁紫烟身边,低声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对陛下产生了感情?” “闭嘴,隔墙有耳!”袁紫烟立刻喝止道,雨竹吓得吐吐小舌头,不敢再问了。 袁紫烟哭笑不得,坐直身子,拢拢有些凌乱的头发,说道:“其实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我跟皇帝感情就像是兄妹一样,并没有男女之情。” “那你究竟有没有被陛下,临幸?”雨竹又眨着眼睛问道。 袁紫烟忍不住使劲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呆萌傻样,看着就生气,闷声道:“没有,说过了,是兄妹情谊!” 哦,雨竹似乎恍然大悟,可能真的是纯纯的友谊呢,接着又笑嘻嘻的提了个建议,说道:“既然如此,便该让陛下封小姐一个公主身份,再替小姐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驸马。” 还不闭嘴!袁紫烟气恼的上前捂住雨竹的嘴巴,雨竹挣脱不开,干脆用小手去挠袁紫烟的咯吱窝,袁紫烟忍不住松开手,主仆俩闹做一团,笑声传出去很远。 很多人都听到了笑声,除了袁紫烟,还有谁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朗声大笑? 杨广也听到了笑声,掀开后面的帘子看了一眼,许庭辅自以为是的问道:“陛下,老奴这就去提醒她们一下!” “且慢!”杨广冷声制止,“路上颇无生趣,若都是死气沉沉的模样,朕恐怕早就无聊死了!” “老奴该死,该死!”许庭辅连忙谢罪,心却再次提溜起来,都说天威难测,伺候皇帝这么多年,依然看不透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娘娘,要不要去提醒一句袁紫烟?”心莲也听到了笑声,不满的对萧皇后建议。萧皇后抬头看看前方的龙辇,哼声道:“陛下都听着悦耳,咱们就不要横生枝节了吧!” 由于没人管制袁紫烟,其他的嫔妃也都大胆起来,甚至还有人和平日交好的朋友坐在一起,大家说说笑笑,甚至还几辆马车之间来个接力唱歌。大家的气氛都受到感染,枯燥沉闷的赶路变得有趣的多。 杨广微笑着闭眼听着身后的笑声,比起平日大家怕自己怕的要死,这样的生活才更像是家的样子。不用说,还是这个袁紫烟带头,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呢? 走得还是进宫前那条路,仿佛又回到了昨日,沿途再次经过那片小树林,当然也没有劫匪敢出来动皇帝的念头,路程安静而顺利。 由于位于嫔妃之末,袁紫烟对于前方这些女人有了更多的了解,看似高高在上,实则都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白天说笑一通已是违背宫规,所以夜间休息之时,这些人便不敢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而都是轻纱蒙面,匆匆下车,低着头被人牵引着回到早就安排好的房间,然后就不再出来了。 不能不说,当今时代,社会进步,妇女解放,可以和男人平起平坐,各行各业都有优秀女人的身影,哪像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女人都在宫里,一身的优点也无非是用来取悦龙颜,所有的心计也都用在夺宠之上。 当然,也有一些不老实的,那便是新入宫的女子们,都想借着这个机会亲近皇帝,确切说,她们从未打消过这个念头。 袁紫烟还看见周珊珊再次往许庭辅手里塞银子,而许庭辅脸上也多了几分谦卑,原因很简单,马上就要到洛阳了,周珊珊的父亲可是洛阳都尉,属于地头蛇,没人愿意得罪她。 周珊珊的目的很简单,当然是想被皇帝临幸,封嫔册妃,最好来年生个小皇子,坐实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大隋朝已经快走到了尽头,和皇帝牵连越多,将来的下场也越惨,反而是清清白白,反而能得个善终。 “小姐,周珊珊可没少给许庭辅塞银子,我看见这么大一个锦囊呢!”雨竹也来向袁紫烟打小报告,夸张的手比化成西瓜大小的样子。 “随她去吧,进宫这么长时间,好几次都与陛下擦肩而过,也挺可惜的。”袁紫烟不以为然。 “小姐,难道你都忘了周珊珊这人多坏吗?当初她想害你,还害死了珍儿,这些日子不定在背后搞出多少事儿来!说不定王氏和侯氏的死都和她有关系呢!” 袁紫烟打断雨竹的絮叨,这难免扯得也太远了,“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猜测,我还看见周珊珊给王妃烧纸钱呢,说到底,她人也不算很坏。” “小姐,这就更可疑了。周珊珊和那个王妃也不熟悉,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给她烧纸,说不定就是做贼心虚!”雨竹撅着小嘴巴说道。 “可能是雁门一战,大家相依为命,培养出感情来了吧?”袁紫烟随口说道。 “那么,有没有人查查,王妃死的时候,那个周珊珊又在哪里呢?”雨竹倔强的说道。 “乱说话,小心让人听去!” “小姐,我也并非是乱说话,有一次我偶尔听楚美人提起,她在皇后那里听到一个秘密。”雨竹谨慎的看看四周,附耳神秘的说道:“皇后有证据,可以证明王妃是被女人给害死的!” 嗯?袁紫烟不由皱紧了眉头,问道:“有何证据?” “好像是王妃死时手里握着几根长发!”雨竹哼声道:“虽然很多人发质都有所相同,但也该着那恶人露出原形,王妃手中的长发粗细与她本人并不相同。” 什么?袁紫烟倍感诧异,因为她从未听到过这些,如果证据真的来源可靠,这也非常好解释,一定是王妃垂死挣扎,临了扯了凶手几根头发下来。 “小姐,除了周珊珊和你有仇,其他人没必要为了你去杀害一个妃子!”雨竹信誓旦旦的说道。 袁紫烟站起身,默默的来到窗前,窗外的月亮被厚厚的积云遮挡,只留下一片模糊的影像,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那日周珊珊确实是去祭奠了王妃,袁紫烟并未想多,以为她心存良善,不忘怀念故人。但按照雨竹今日的说法,其实也不排除她心中有愧,妄想用纸钱堵住死人的口。 往昔种种历历在目,当时平地突起一股阴风,周珊珊吓破了胆,反应比常人要惊恐许多,也许是心中有鬼,反而更相信这是神灵作怪。 难道真的是王妃死不瞑目,用这种方式发泄最后的怒气吗?想到这里袁紫烟不由打了一个寒战,不愿意继续想下去。 正文 第一零四章 天师神算 经过五天的行程,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洛阳。比起袁紫烟进宫的时间要长了两天左右,这也难怪,毕竟浩浩荡荡好几万人呢,中间休息次数相对多一些。 几日赶路并不算十分劳累,杨广仅仅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照样上朝。清晨,许庭辅忙不迭的侍候杨广更衣洗漱等等,袁紫烟什么事儿没有,便捧着书看,许庭辅嫌弃她不够勤快,总拿眼儿瞪她,袁紫烟只装作是看不见。 收拾利索,换洗一新的杨广走到了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头也没回的叮嘱了一句:“紫烟,随朕一起上朝!” 嗯,袁紫烟习惯性的放下手头的事情,然后跟在杨广身后。走了两步却感觉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好多天没说话了,怎么又叫自己去上朝了呢? 袁紫烟斜眼儿偷看了杨广一眼,正碰上对方的目光,连忙将头别向一边,其实心里还是暖洋洋的。杨广忍不住轻声笑了,问道:“为何你连句感激的话都没有?” “谢主隆恩!”袁紫烟随口说道,心想,哪有让人干活还感激的,本来打算上午睡一觉呢。杨广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洛阳的宫殿比大兴宫确实气派许多,也十分豪华,但是袁紫烟心不在焉,穿越之前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小**丝,天天盼着买彩票中大奖,也过几天有钱人的日子。 如今在这宫里,只怕是吃穿用度都是最高级别的,起码是之前在家时想都不敢想的,可是每天却睡不踏实,进宫这么久也没交上几个知心朋友,反而平白背上来两起杀人嫌疑,想想都让人郁闷。 哎,哪里也没有家好,谁也没有爹娘好啊! 胡思乱想期间,杨广已经在龙椅上端坐,袁紫烟随侍一侧,随便往下看了一眼,文物群臣较之从前更多了些,因为洛阳当地的一些官员也借此机会来朝见。黑压压一大片,看上去也挺瘆人的。 然而在这人群之中,一双包含热泪的眼睛看向自己,那般慈祥温暖,正是父亲袁天罡。袁天罡似乎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一直看着自己的爱女,身形都有些微微发颤。 爸,袁紫烟不由一声低呼,眼圈也红了,这可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呃,对了,还有个从未谋面,同父异母的哥哥,可以忽略不计。 袁紫烟心头也有委屈,见到父亲竟然想冲过来,袁天罡看得出女儿的情绪,冲她微微颔首,示意她不要冲动,一切照旧。袁紫烟稳稳神,这才发现自己是在朝堂之上,不能轻易造次,于是很快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而袁天罡本人却是心绪难平,女儿虽并无封号,但随君上朝,自己的女儿也是本朝第一人,令他这个做父亲的十分骄傲。古代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袁天罡对此从不认同,试问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圣人书更没翻阅过几本的女人,怎么会有过人的才徳呢? 文物群臣山呼万岁之后,杨广黯然道:“运拙时乖,多地作乱,子嗣不昌,后廷不宁,皆是朕之过也。朕今日常梦见先皇先后,对朕冷视不语,想必也是怨朕未能稳固江山吧。” 群臣一听这个,齐刷刷的跪下了,还有些年纪大的臣子咧着嘴哭了起来,自责是自己没有做到位,才让陛下有此担忧。其余人则纷纷安慰陛下不要烦恼,臣等必定誓死保卫圣上,确保大隋江山无忧! 此时一位五十出头的大将模样的人站出列,高大威武,剑眉英姿,声音如钟,大声道:“陛下,臣深受陛下大恩,无以为报,唯有一腔热血洒在大隋江山之上!老臣但有一口气在,便与那些贼寇势不两立!” 好!杨广有些激动,此人正是隋朝大将张须陀,此人一身是胆,雁门之行是杨广大意,并未带着此人,否则可能逃脱的更容易些。 “老将军每战必胜,堪称我大隋之柱石,有老将军此言,朕深感欣慰!”杨广说道。 “老臣愿以性命担保,只要有臣一日,定不会让乱臣贼子动摇陛下江山!”张须陀豪气中天的说道,布满风霜的脸膛之上射出两道精光,耀眼夺目。 杨广连连点头,袁紫烟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动不动就死啊活了的,这话说的有些不吉利。 宇文承基受到感染,也出列拱手道:“臣虽不及老将军十分之一,但也愿替陛下效犬马之劳,不死不休!” 哎,又一句不吉利的话。袁紫烟暗自摇头,杨广却很高兴,宇文承基代表了年轻一代的力量,只有这一代人赶快成长起来,才能报效国家,杨广关切的问道:“听闻你祖父褒国公身体欠安,不知现在可大好?” 杨广口中的褒国公便是宇文述,隋朝重臣,英勇一生也难逃岁月的摧残,在病床上躺了半年有余。 不等宇文承基答话,宇文化及出列躬身道:“承蒙陛下关爱,我父暂无大碍。然人已老迈,常有胡言乱语,哎,臣自认望父之项背而不如,家中操持,勉强为之。” 切,宇文化及的意思很简单,父亲快不行了,他是家中继承人,将来父亲病逝,还有他继承家业,承继爵位。 杨广点点头,感叹道:“褒国公骁勇善战,镇压叛乱,战功卓越,且忠心耿耿,为朕之股肱重臣。传旨下去,加封宇文述为许国公,赐千年人参十支,万年灵芝三株,朝政免叩拜之礼。” 宇文化及哭喊着就跪下了,拉着长腔道:“臣替家父谢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重用宇文家族,不能不说是个败笔,宇文述一生虽战功赫赫,但其子孙并没有太大建树,平白继承了爵位和功劳,这也为将来的反叛奠定了基础。 因为杨广连日赶路辛劳,众位大臣也都识趣,并没有太多问题上奏,毕竟来日方长,不差这一两天。 退朝之时,杨广说了一句,袁天师到自己的书房来一趟。 袁天罡父女都是表情一凛,心里都猜了个差不多,杨广还是想通过预测的方式,得知隋朝将来的运势如何。 袁天罡不敢不从,眉间难掩愁闷之色,这一切都被袁紫烟看到眼里,心里也暗自发愁。自己这个父亲,不太擅长撒谎,而且用欺瞒的方式哄骗预测人,也是有违职业道德。 当然了,实话是万万不能说的,换了哪个皇帝听了都会勃然大怒,所以对于一些时运不济的人,真正的相师都会避而远之,不忍实言相告。 观文殿内,依然是满满藏书,看来大兴宫嘉则殿中的藏书也在不断的运往此处。要说对于知识的尊重和维护,杨广在历史人物当中也数得上上等。 “袁天师,多年不见,想必是修为有道,看上去气定神闲,颇有仙风啊。”杨广笑呵呵的先是赞了一句。 袁天罡连忙说道:“陛下谬赞,臣资质愚钝,今日苦读古书,却始终参不透其中道理,心浮气躁,言行有失,还望陛下恕罪。” 哈哈,杨广大笑,袁天罡也太过谨慎了,分明什么错都没有犯,却已经开始替自己请罪。只不过这样的父亲为何会有袁紫烟这般的女儿呢,错了都不带认错的,一犟到底。 笑过之后,杨广又恢复忧郁的神情,叹息道:“朕适才在朝堂之上提及,总梦见先皇先后,可是朕的时日不多?” 袁天罡周身一颤,这点他是早就看出来了,杨广气色看似红润,但红中带青,山根处更是黑气缭绕,分明是命数将尽的征兆。 就在杨广低头喝茶的空隙,袁天罡飞快的跟女儿进行了一个眼神交流,袁紫烟眨眨眼,示意他可以实话实说。袁天罡会意,连忙又低下头。 “呵呵,天师只管直言,朕恕你无罪!”杨广放下茶杯笑道。 袁天罡屈膝就跪下了,先是重重磕了几个头,这才沉声说道:“恕臣直言,早在朝堂之上,臣便观得陛下气色不佳,恐有顽疾在身。” 杨广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袁紫烟,也怀疑是她给袁天罡释放信号,想要试试袁天罡的本事,追问道:“那你说说看,朕还有多少年?” 袁天罡仍是低着头半伏在地上,低声道:“陛下龙体当以时日计算。” 杨广脸色一沉,叹了口气,“多少时日?” 袁天罡闭目掐指,良久微微叹了口气,含泪说道:“多说八百日!” 袁紫烟在心里悄悄赞了一个,八百天,也就是两年多点,杨广的身子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是不错了。 杨广沉默不语,袁天罡也不敢起身,屋里死气沉沉的,良久,杨广突然轻轻笑了起来,上前亲自搀扶起袁天罡,意味深长的说道:“天师神算,果然能窥破天机,只不过今日这话不要带出这间屋子便好。” “臣明白!”袁天罡连忙保障。 “哎!”杨广又是一声长叹,背着手在屋里溜达,终于问道了至关重要的问题:“我大隋名将仅张须陀一人尔,却也年迈。王世充太过耿直,王仁恭性情暴虐,而杨义臣则已作古,朕常在想,若无这几人,大隋江山又有谁可保卫?” 正文 第一零五章 父女重逢 “陛下,江山代有才人出,推陈出新,兴亡交替,世间之规律,无需多虑。”袁天罡躬身答道。 “爱卿之言有理,朕虽老矣,但尚有二子聪敏过人。依你之见,朕之次子齐王与幼子赵王,谁更有帝王之姿?”杨广问道。 袁天罡眉头一皱,这是涉及到立储的大事儿,竟然还是以这种看相的方式咨询。皇帝问了不能不答,于是袁天罡表情凝重,闭目片刻,最终睁眼说道:“二位王爷皆是人中龙凤,贵不可言,又身在帝王之家,紫气祥瑞,高低难辨,需得静心占卜,方可得知上苍指示。” 哦,杨广若有所思,看来还得正经八百的预测一番,又问道:“若仅观儿子之品行,依你之见,哪位更有仁善之德?” 哎,还不是拐弯问哪位更适合做未来的皇帝,毕竟德行高的皇子更适合。袁天罡想了想,说道:“回禀陛下,齐王聪慧,赵王敦厚,齐王虽偶有鲁莽之举,倒也是豁达之人。赵王也并未长大,变幻有常,定论尚早。” 杨广有些不满意,说了这么多,这都是模棱两可的话,根本就给出一个准信来。“天师,你我之间便不用如此繁冗,有话直言,朕只做参考。” 袁天罡额头冒出了冷汗,杨广非要从两个儿子当中选出一个皇帝的人选来,只是这两个王爷都没有帝王运势,这该如何说?还有这大隋的气数,想必司天监都已经看到了,只是没人敢说罢了。 袁天罡并非是贪生怕死之辈,但爱女就在眼前,真的实话实说的话,只怕是父女二人就活不过今天。袁天罡心乱如麻,却一直保持沉默,一言不发,杨广等得十分不耐烦,冷声问道:“难道说天师沽名钓誉,学艺不精,欺瞒众人?” “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赎罪!”袁天罡慌忙伏地叩头,但依旧不提其他。 你?!杨广大怒,刚要问罪袁天罡,袁紫烟这时叹了口气,杨广侧头望去,问道:“紫烟,你可是有话要说?” “陛下,我父亲之所以不说,是不想陛下伤心。” 杨广心头咯噔一下,脸上阴云密布,“此为何意?” “其实好多事情不用非要去追问个之所以然来,老天的安排才是最好的,没有哪个人的打算可以超越老天。” “紫烟,你越说朕越糊涂了。” “陛下,其实您不就想知道哪位皇子更适合继承皇位吗?其实这事儿并不难,顺其自然,总会有一个被选出来的。就好比当初,你还以为隐太子会成为一代明君,用心栽培,只可惜天不假年,他把机会让给了弟弟。”袁紫烟暗示道。 杨广并不傻,表情一怔,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是说朕的一位皇子还会走了前太子的路子?” “这恐怕是难以改变的,当然,我也不希望这些会发生。”袁紫烟说道。 “究竟是哪位皇子?紫烟,你若是敢戏弄朕,朕决不饶你!”杨广有些急躁的吼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哪个儿子,仅是试想一下,就让他这个做父亲的痛彻心扉。 袁天罡更加惊恐,暗叹女儿太过年轻,说话不知轻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直都没敢抬头。 “其实我父亲也看出来了,这样吧,我和父亲各自写一个纸条,上面写出最不适合当皇帝的那个皇子如何?”袁紫烟建议道。 杨广思索再三,虽不想提前得知哪位皇子会早亡,但为了国家后继有人,提早做打算,还是无奈的点点头。 很快,两个纸条递到了杨广手中,杨广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其中一个,字迹清秀,正是袁紫烟的,其上写着一个字:暕。 杨广眉头紧锁,手都有些颤抖,杨暕身体一直很好,怎会无故早亡?哎,长子不也是一向身体康健,最后还是早早离去,谁都忤逆不了上苍的旨意。 占卜预测,不可全信,杨广一边安慰自己,还是鼓足勇气打开另外一张,力透纸背,刚劲浑厚,正是袁天罡的,其上还是一个字:齐。 齐王杨暕! 不难看出这最后的结果,杨广心烦意乱,虽然杨暕有些奢侈张扬的性子,但作为一个父亲,是不会轻易放弃培养的,只要假以时日,杨广相信聪慧美姿的儿子一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 当然,若是换成另外一个名字,杨杲,也同样是杨广不愿意看到的。 “陛下,许是臣和烟儿眼拙,未能看出……” 罢了,不等袁天罡说完,杨广便无力的摆摆手,缓缓抬起头,声音嘶哑的对父女二人说道:“今日之事暂时到此,绝不可外扬,下去吧。” 袁天罡跟袁紫烟连忙退了出来,一前一后,走了很久,直到确保再没人看见,袁天罡才回头看着女儿,泪光闪闪的说道:“烟儿,多半年不见,你倒是长高了些,只是还是那般消瘦。” “父亲却是精神矍铄,神采奕奕。”袁紫烟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袁天罡笑了一下,脸色一沉,不由埋怨道:“紫烟,适才好险,你怎可轻言皇子的阳寿,陛下定会因此牵连你我。我不在朝廷,倒也好脱身,只是你长伴君侧,有临虎之危!” 袁紫烟无奈的摊手道:“爹,你刚才也看到了,陛下的意思是想让你给他个准信儿,齐王和赵王哪个能当皇帝,你明明知道,他俩都不是帝王料。我这是退而求其次,不得已才转移了陛下的注意力。” 袁天罡惊讶的抬头问道:“你又是如何得知两位皇子的运势?” “这个……”袁紫烟眼珠骨碌一转,随口说道:“谁让我是您的女儿呢,进宫之前,您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了我,入宫后,我没事儿就苦读这方面的书籍,倒也掌握些。” 袁天罡激动的连连点头,叹息道:“你兄长热衷经商,最喜铜臭之气,不能指望他当官,更别提我这毕生所学。倒是烟儿你,机缘已到,若是此番下去,将来造诣定能在为父之上!” 谢老爹夸赞!袁紫烟被夸得都有些脸红,心虚的说道:“哪敢和您相提并论啊,能有您的三分之一,就是奢望呢!” 父女俩互相赞美了一番,袁天罡到底还是叹了口气,说道:“烟儿,你适才倒也机灵,但毕竟伤及陛下痛楚,只怕宫中的日子以后不好过。” “现在也不好过,宫中死了两个嫔妃,都牵连到了我。” “什么?!” “不过爹你放心,女儿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当然了,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我也会找机会脱身的。” 哎,袁天罡又是一声叹息,回头看看这偌大的皇宫,张嘴想说点什么,到底没有说出来。女儿身上的五彩祥瑞之气更胜从前,怕是只有这富贵无边的皇宫才能容得下她,还能走到哪里去呢? “烟儿,大隋气数将尽,你我知晓即可,万不可将此泄露出去,否则必定会引来杀身之祸!”袁天罡一脸严肃的提醒道。 嗯,我知道。袁紫烟想到一件事情,不解的问道:“爹,你当初给我的那粒药丸,后来又研究过没有?” “怎么?”袁天罡立刻紧张起来,急切的问道:“是否有不适之处?” “那倒没有,就是经期延长了,每次量也不多……” 袁紫烟是现代穿越而来的,对于这些生理现象并不避讳,但是袁天罡作为一个封建保守的古人,当然觉得跟女儿讨论这些妇科问题很是别扭,耐着性子嗯啊几声,便岔开了话题。 “烟儿,既然已回到洛阳,你我相聚时机很多,还是先回去吧,莫要让陛下起疑心。”袁天罡说完,自己也转身离开了,步伐很快。 嘿,这老头走路倒是挺快,要是参加竞走比赛,说不定能拿个名次。 毕竟见到了亲人,还是让袁紫烟感觉心情舒畅,慢悠悠的又回去了。而袁天罡回府之后,第一件事儿便是翻阅各种药材古书。 这粒药丸的配方也是他梦中所见,任何古书上都并无记载,当日也无心让女儿试用,只不过药丸竟然通过皮肤被瞬间吸收,着实奇怪。 之后袁天罡也查阅了很多资料,这些药材并没有任何不良反应,而且综合在一起也并无不可,于是稍感放心。 今天又听到女儿说身体有些不适,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何不心急?袁天罡翻遍所有医书,也并未找到答案,苦恼不已。 一日,袁天罡见到一只驼碑的石龟,顿时灵光一现,似有所悟。道家有一种修行方式,平日便锻炼龟息之法,相当于是深呼吸。他们认为,人一生的呼吸次数是有限的,延长每次呼吸的时间,就等于变相延长了性命。 作为女子而言,一生的经期次数也是有限的,如果延长的话,且不论性命是否会延长,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便是一定会延缓衰老! 疑惑终于解开,袁天罡长舒一口气,没想到女儿如此大造化,多半服用的便是驻颜丹,青春永驻,永不衰老。 袁天罡啧啧称奇的同时也是感慨万千,连他竟然也算不到,女儿将来的运势该是怎样的惊天动地。 正文 第一零六章 代清君侧 袁紫烟离开的这段时间,杨广的屋门一直是紧闭不开,外面站了一大堆太监宫女,满脸惊恐,战战兢兢,却没人敢进去询问。 许庭辅惦记杨广没吃晚饭,壮着胆子推门走了进去,还没开口说上一句话,一个茶杯便冲着他飞了过来,许庭辅本来能够躲开,但奴才性子又犯了,愣是站着没动,茶杯不偏不倚正砸在鼻子上,疼得他冷汗直冒,鼻血直流,但却不敢哼一声。 杨广皱眉道:“因何不躲开?” 许庭辅连忙赔笑道:“只要能让陛下开心,老奴这点算不得什么,陛下……” 出去!杨广毫不领情,反而这幅奴才相让他心生厌恶,不由大喝一声。 “陛下!” “出去,再若多言,便让人割了你的舌头!” 是,是! 许庭辅诚惶诚恐,连忙退了出来,顾不得洗脸,便让人去通知萧皇后去了。在他们眼里,皇帝一顿饭不吃,那便是天大的事情。 萧皇后正巧就在不远处散步,听到消息连忙赶了过来,一看许庭辅鼻孔里插着布条的样子,皱眉道:“许庭辅,可是你又惹了陛下生气?” “哎呦娘娘!”许庭辅吓得立刻跪下了,苦着脸说道:“老奴哪敢啊!适才袁紫烟之父袁大人来过,再后来老奴听到袁紫烟和陛下争执了两句,然后父女俩前后脚离开,陛下便成了现在的这幅样子。” 又是和袁紫烟有关系,虽然许庭辅的话具有极强的挑拨性,但事实也很清楚,皇帝发怒确实和袁紫烟有莫大的关系。 “袁紫烟可曾受罚?”萧皇后又问道。 “并未听说。” 萧皇后秀眉微蹙,吩咐道:“你去给陛下盛一碗败火粥,本宫亲自服侍他用下。” 许庭辅照办,很快早就煲好的粥便端了过来,萧皇后接了过来,再次走进屋去。杨广听到动静,暴怒,头也不回的吼道:“谁也不许进来,难道你们眼里没有朕了吗?” “陛下,是臣妾……” “谁都不行,赶快滚出去!滚!” 萧皇后面上挂不住,心想这个时候,杨广就是在使性子发脾气,而如果退了出去,反倒让外面的奴才们看自己的笑话。 所以,萧皇后一手提着长裙,一手端着盘子,笑吟吟的走上前去,“陛下,天大的难事也不能不用膳,多少吃一点,要不臣妾来喂您?” 杨广铁青着脸不说话,萧皇后径直走了过去,看见皇帝的模样,倒是被吓了一跳,杨广面容憔悴,精神萎靡,一下子放佛老了十几岁。 萧皇后心头一酸,放下盘子,伏在杨广膝头,颤声问道:“陛下何故如此悲伤?” 杨广默然不语,赤红的眼眶之中竟然泛出了难以抑制的泪花,萧皇后备受感染,含泪道:“陛下,若是心有不快,尽可对臣妾倾诉。” 哎,杨广重重叹了口气,身子向后微微仰去,两行清澈的泪水划过脸庞无声的滴落。萧皇后呆住了,虽不知何事,但这发自内心的悲伤还是让旁观者心碎。 “陛下,臣妾清晰记得,您只有在昭儿病逝时才有如此模样。” 萧皇后幽幽的一句话,深深刺痛了杨广的心,还是妻子最了解自己,只是妻子也是年近半百的人了,又是未经落实的事情,他实在不愿意萧皇后也经受这再次丧子之痛。 “陛下……” “美娘……”杨广终于开口了,叫得还是萧皇后的小名:“朕乏了,你先退下吧。” “可是陛下,无论如何也要喝些清粥。”萧皇后含泪再次端过那碗粥,杨广随手一推,碗没端好,粥全都洒在萧皇后的身上。 杨广再次闭上眼睛,一言不发,萧皇后呆呆的垂立一旁半响,还是默默的走出了屋子。屋外的奴仆们一看萧皇后一身狼藉,都以为她也同样受到了训斥,没人敢吱声。 萧皇后心情不佳,也不解释,刚想离开,却看见袁紫烟脚步轻快的走了过来,顿时怒从心起,上前一步,拦住她,猛不丁的就是一巴掌。 室内光线暗,袁紫烟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况,突然就挨了一巴掌,当时就懵了,等看清是皇后的时候,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皇后,无缘无故的,为何打我?” “贱婢!”萧皇后不解气,上来又是一巴掌,袁紫烟彻底恼了,猛地推了她一把,不悦的大声质问道:“臭婆娘,你发什么神经啊!” 萧皇后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头问同样惊愕无比的心莲,“她刚才骂本宫什么?” “她,她,”心莲觉得这话说不出口,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又不是没长耳朵,干嘛问她啊?”袁紫烟叉腰道。 “大胆!” 心莲还没骂完,袁紫烟立刻制止她:“还有你!整天就像只哈巴狗一般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每个人都有完整而独立的人格,也就是说众生平等,你为什么怕她啊?” 几句话说的大家都愣住了,这个理论实在是太奇怪,主子就是主子,可以手握生杀大权,奴才就是奴才嘛,全仰仗主子的鼻息吃饭。 心莲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给萧皇后跪下,不停的磕头:“娘娘,奴婢绝无此心,此乃袁紫烟故意挑拨!” 我勒个去啊,当奴才还上瘾,袁紫烟颇感无奈。 萧皇后简直气懵了,手指着袁紫烟,质问道:“本宫且问你,你父女二人究竟与陛下说了些什么,竟然让他如此感伤!” 原来是为了这个,谈话的主题本来就是机密问题,当然不能随便说,袁紫烟摊手道:“就是君臣叙旧,你要是有疑惑,当面去问皇帝好了。” “好,算你有胆量!”萧皇后凤目圆睁,对身后两侧的人喊道:“来啊,将这袁紫烟给我摁住,一人掌嘴百下!” 袁紫烟大怒,动不动就打人嘴巴子,老娘又不欠这里的! 袁紫烟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恼羞的冲着里面喊道:“陛下,你的婆娘疯了,想要害我!你与紫烟的情分就到今日,咱们后会无期!” 说着袁紫烟掉头就跑,身后一大队人追逐不休。 还有一些侍卫听到动静也连忙向着这边赶来,慢慢的就把袁紫烟包围在中间,杨广在屋内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犹豫片刻还是推门快步走了出来。 只见袁紫烟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包围圈越来越小。 “你们想要干什么,都给朕退下!”杨广冷声说道。 一看皇帝出来了,大家都连忙下跪施礼,萧皇后却没有动,冷脸说道:“陛下,今日臣妾就要维护后廷治安,清君侧!来人啊,将袁紫烟就地正法!” “朕看谁敢!” 萧皇后豁出去的架势,见侍卫们都不敢动,夺过一把长剑冲着袁紫烟就刺了过来。没想到萧皇后还有些功夫底子,手腕有力,脚步矫健,很快就冲到了袁紫烟面前。 袁紫烟默念一句咒语,身体便飞快离开了地面,悬在半空之中。 所有人都呆住了,之前便听说雁门遇险便是袁紫烟飞升带着皇帝脱离险境,大家都以为皇帝是真龙天子,自然有龙神护法坐镇四周,危难之际便有神灵相助,没想到会法术的真的就是袁紫烟! 萧皇后仰脸看着上空,心中更生怨恨,如此妖女,如若再留在皇帝身边,必将是天下大乱。 萧皇后手中长剑无情的凌空抛向袁紫烟,另外下令弓箭手,万箭齐发,一定要让袁紫烟死在当场。 袁紫烟心灰意冷,飞升的更高,超出了弓箭的射程。 “陛下,紫烟今天便去了,你要好好保重龙体!”袁紫烟遥遥的冲着杨广拱手,随即便向着宫外的方向飞去。 令众人都没有料到的是,杨广竟然疯狂的追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紫烟,莫要离开朕!” 袁紫烟心头一阵酸楚,皇宫的富贵繁华她已经领略,也就是好奇心得到满足,再没有留恋的地方。 而杨广凭借着一股子执着劲头,在地上没命的追,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 袁紫烟实在是看不下去,嚷嚷道:“你之前好几天都不再理我,显然这个皇宫已经不再适合我的存在,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杨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谁也拦不住:“紫烟,朕是维护你才那样做的,不做出些样子出来,谁能放过你?” 好像挺感人,袁紫烟心神一恍惚,遁走术不那么灵光,晃悠悠的就往下落。杨广大喜过望,连忙朝着袁紫烟坠落的方向奔去。 哎呦一声,袁紫烟落在草丛之中,好在控制的不错,并没有摔伤。 “紫烟,朕就知你不会如此狠心!”杨广如获至宝,竟然上前将袁紫烟给紧紧抱住。袁紫烟很是懊恼,要不是刚才分神,只怕这会已经飞出了皇宫。哎,也许是天意,除了皇宫,确实再没有其他更有灵气的地方让她锻炼遁走术。 “紫烟,答应朕,在朕有生之年不会再离开!”杨广泪眼婆娑的看着袁紫烟,袁紫烟眼眶一热,流出两行泪水,将头埋在杨广的怀里委屈的哭出了声。 随后赶来的萧皇后看到这一幕,心口传来剧烈疼痛,眼白一番,晕死过去,众人连忙将她扶回寝宫休息。 正文 第一零七章 女子做官 此事再没有人敢提及,一则袁紫烟身怀异术,不是普通人可以惹的。另外,杨广对袁紫烟难以割舍,甚至不顾皇后的颜面,皇后都认命了,还有谁会碰触这个霉头? 袁紫烟像是犯了错误的任性孩子,跟在杨广后面低着头走路,杨广身形竟然微微佝偻,步伐也显得有些蹒跚,更像是个垂暮老者,令人心酸。 两人都想着各自的心思,好半天并不说话。 “那个,大哥,对不起啊,我不该对你使性子。”袁紫烟难得先说了句话。 杨广停下脚步,回头望去,直直的看着袁紫烟,其实包括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对她是何等感情,朋友?女儿? 好像都是,也都不是,杨广只觉得有袁紫烟在身边便感觉十分安心。这个言行有些奇怪,遇事机敏,偶尔犯点鲁莽的袁紫烟,却让杨广感觉到一股莫名的亲情,让他感觉十分温暖。 皇宫之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你死我活,能有这份至诚实属难得。 “紫烟,若你此时离开,将来朕病发之时,谁又替朕服药?”杨广惨然一笑。 “大哥,不是我非得说一些让你伤心的话。当初我就不愿意留在这里,是你说我可以找机会去阅读群书,可是我留在这里,书虽然多读了几本,但几次也差点性命不保,要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还不如当时就出宫,书在哪里都可以读,但是命不是说保就能保住的……” “紫烟,适才朕便在想这些问题。”杨广打断了袁紫烟的话,袁紫烟还以为杨广会放自己离宫,没想到他却说:“你之所以受人压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没有身份。宫中等级森严,虽然也有人服气你的才华,但总难发自内心的尊重。” 不会吧?袁紫烟瞪大眼睛,难道杨广想要封自己为妃?杨广一看袁紫烟这傻样就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面露无奈的笑容:“似你这般动则与皇后发生争执,若要纳入后廷,只怕后廷之中再无安宁,所以,即便你哭喊着要朕收了你,朕也未必能应允!” 嘿,哈,哈哈,真是的,袁紫烟被杨广逗笑了,杨广看到久违的笑脸,也难得露出个笑模样。 “大哥,我来到这里,除了我爸,就属你对我最好了!如果哪天我回去了,我也会记得你的好,尽可能多的说你的好话。”袁紫烟忍不住上前,亲昵的挽住杨广的胳膊。 “紫烟,之前也是朕考虑不周到,一心只想把你留在身侧,却忽略了你尴尬的处境。朕想着,封你个合适的官职,不受后廷管制,那些奴才们当然也不敢再随意欺负你。自然,包括皇后以及嫔妃,也会让你三分。” 什么?袁紫烟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听起来确实像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在当代考个公务员就得挤破头,何况还是当官了。但同时也感觉很雷人,女人当官,这个在当代的比例都不是很大,还得一级级往上爬,速度比蜗牛还慢。没想到古代的隋炀帝杨广竟然思想还如此新潮,主动想到让女性为官! 袁紫烟真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担忧,说句实在话,兴奋的成分更多些,虽然很迷茫,但是很好奇很新鲜,好吧,是很好玩! 袁紫烟原本想推辞,但话从嘴里出来,立刻变了味道:“嘿嘿,大哥,你想封我个啥官啊?” “太史令,你觉得如何?”杨广不假思索的说道,想必是对这件事儿早就有过打算。 “太史令?”听着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袁紫烟满眼都是小星星,问道:“这是个什么官啊?” “掌管天时,推算历法,占卜预知!” 嗯?这不是钦天监的活吗?袁紫烟多少有点小失望,好像不是特别重要的职务啊,而且听上去像是不务正业,专干迷信的勾当。 “还有其他的官职吗,比如办公室主任什么的?”袁紫烟不由讨价还价,杨广倍感好笑,嗔道:“周秦时期,君主多倚重神明,故太史令一职高居正三品,多年后便降格为正四品。朕自认人定胜天,故而对此有些疏忽,太史令一职居从五品。” “才从五品啊?” “你一介女流,能否说得动群臣未可知,怎么还挑肥拣瘦?”杨广哭笑不得。 “这还不是大哥您一句话的事儿嘛!”袁紫烟忍不住撒娇。 呵呵,杨广笑而不答,看样子袁紫烟还是更期待这个职务的。也罢,明日上朝并提及此事,看看群臣反应。 杨广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儿子们未来的运势,晚上照例服用了双倍药粉,一觉天亮,看上去气色红润,精神抖擞,好像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袁紫烟起得也很早,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心情有些小激动,也许过了今天,自己就可以成为一名隋朝的官员,吼吼,想想就很开心啊! 杨广龙椅之上坐定,文武百官山呼万岁,气震山河,怎么以前就没觉出来咋样呢? 照例是上奏讨论一些国家大事,袁紫烟一直耐心的等着,终于杨广开口道:“近年来国事纷杂,事态万千,自朕登基之后,便一直疏忽太史监的重建。且太史令一职一直空缺,不知诸位有何合适人选?” 杨广说完,群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太史监在之前的朝代当中,倒也受些重视,而杨广却一直是个不信邪的皇帝,偏不信命,导致太史监一直不受重视,最后就萧条了。 众人都以为这个职业多半是要废了,所以一直也没有人提及,没想到今天杨广重新谈及此事,难道是年纪大了,都变得有些不自信了吗? 再说了,这种从五品的官吏,自然可以由吏部举荐,当然没必要由皇帝钦点,足可见杨广对此事的重视。 古人都很迷信,大臣们多半支持杨广的这个决定,顾命大臣裴矩出列拱手道:“启禀陛下,太府少卿萧吉,博学多才,精阴阳、历算、养生之术,可担当此任。” 萧吉这个人杨广很熟悉,追根朔源的话,当初还是此人泄露天机,觉得杨广有帝王之相,这才让杨广下定决心,挤兑太子,登上皇位。 从某种意义上讲,萧吉也算是杨广的贵人,但是帝王都有个毛病,之前的旧账不愿意被提及,当然也不想萧吉整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摆手道:“如今萧吉潜心医学,术数之道只怕是要荒废了,且其官居正四品,怎可无故降级,担任此职?” “陛下所言极是,但太史监历代都非比寻常,臣建议,不如将太史令一职恢复为周朝之时的正三品。”裴矩建议道。 好啊!袁紫烟双眼冒光,正三品耶,那是老大的官了,连忙看向杨广。杨广却是眉头紧锁,一下升了好几格,岂不是自打嘴巴,当初不该疏忽此职务? “裴卿言之有理,此事并不急,且待再议。”杨广委婉的拒绝了。 虞世基最善察言观色,进宫之前他也听说了袁天罡跟皇帝谈了许久,而且袁天罡之女袁紫烟深受陛下宠爱,灵光一现,自信满满的上前说道:“陛下,臣保举一人,此人精通阴阳术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且为人敦厚,可担此任。” 哦?世界上还有这种人,杨广不由问道:“虞卿且说来听听。” “盐官令袁天罡袁大人。” 呃,袁紫烟一时语噎,原来是自己老爹啊!哎,和谁争也不能和袁天罡争,而且他也确实适合这个职务,袁紫烟有些泄气。 但是杨广却照旧否决了,道:“袁天师乃世外高人,一心修炼成仙,对于世俗之事,已然鲜有过问。君子不强人所难,朕又怎好勉强袁天师呢?” 众人一阵愕然,裴矩和虞世基都是股肱重臣,而且此事也并非是关系国运的大事件,杨广接连拒绝两位大臣,什么意思? 都是绝顶聪明的人,稍微一思索,好像都明白了,哦,应该是皇帝有自己的合适人选? 无关紧要的职务,皇帝有什么好扭捏的,直接说了,谁还能反对?宇文化及上前问道:“可是陛下有合适人选?” 杨广也并没有直说,“还需众人集思广益。此职务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稍有不慎,便会动摇人心。所以,担当太史令之人需的是可靠可信之人,且对朕忠心不二。” 那就是皇帝身边的人喽?朝堂之上的人,大多数都符合这两个条件,但是谁也不愿意干这个差事去。 那么杨广暗指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咳咳,此时杨广身旁的袁紫烟咳嗽了两声,众人微微蹙眉,暗中埋怨她依仗帝宠,缺少许多礼数。 但是众人的目光汇集到袁紫烟身上之时,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接着又是一阵窃窃私语,皇帝指的那个人不是袁紫烟吧! 首先,袁紫烟为袁天罡爱女,受其父影响,对于术数之学也多有研究,二则袁紫烟长伴君侧,深受帝宠。 可是,能有女子从官吗?这,这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 正文 第一零八章 众臣相阻 宇文承基心头一喜,趁机上前,朗声说道:“陛下,臣也愿意保举一人。” 话音刚落,宇文化及便瞪了他一眼,小声呵斥道:“不要乱讲话!” 可是杨广却兴致盎然的样子,笑眯眯的问道:“承基且讲来!” “陛下,臣举荐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袁大人之女袁紫烟!”宇文承基说完,说都没吭声,每个人都看出了杨广的意思,就你显摆,非要说出来。 哦?杨广故意做出惊讶的样子,问道:“不知道袁紫烟何以担当此任?” “陛下,犬子年纪过轻,信口胡说,还请陛下恕罪!”宇文化及连忙替儿子说道。 “无非是举荐而已,休得阻拦!”杨广抬手道:“承基尽管说来,即便有不对的地方,朕也恕你无罪!” “谢陛下!”宇文承基不卑不亢的说道:“紫烟姑娘入宫之后,惩善扬恶,又有救驾之功,且其得袁天师真传,卦象无一不准,臣以为目前而言,此职务非紫烟姑娘莫属。” “嘿嘿,承让,承让!”袁紫烟得意忘形,也冲着宇文承基摆摆手,杨广连忙轻声咳嗽制止,示意她收敛。 袁紫烟连忙板正面孔站好,小心肝却有些激动。 “既然如此,那便依照众卿之意,不妨让袁紫烟一试。”杨广说着就想拍板,群臣又是一阵哗然,只不过宇文承基一人举荐而已,其余人都未表态,怎么就说是依了弟兄们呢? 虞世基想了想,上前说道:“陛下,请恕老臣直言,老臣以为,袁紫烟并不适合担任此职。” 杨广眉头皱了一下,问道:“却是为何?” “陛下,太史令官居从五品,即便这个职务,普通官员也需得不惑之年胜任。紫烟姑娘虽然聪慧,但毕竟年轻,日后只怕是难以服众。”虞世基又说道:“再则,我大隋从未有女子做官一说,传扬出去,只怕会是贻笑大方。” 杨广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说道:“紫烟虽然年轻,但却机敏过人。当初雁门之行前日,朕做得一梦,梦见自己居于大雁之上,群臣皆言大吉,唯紫烟预测会有不测。事实证明,朕巡行雁门,被突厥围困,孤苦无助,正如立于雁背之上,岌岌可危。” 这,虞世基有些犹豫,还是坚持道:“梦境总有巧合之处,当日紫烟姑娘也是言词含糊,也并未看出此番凶险,否则怎会不及时阻止陛下。” “另外,番外常有女子从官,我大隋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为何竟不能开此先河,最后反被番邦耻笑?”杨广耐着性子又解释了虞世基第二条。 “陛下,臣不得不说的是,番外女子皆为世袭女王,不可相提并论。”虞世基说道。 杨广的脸色阴沉下来,难道自己的权利连个从五品的官员都不能钦点吗?“众卿一再阻拦,却又是何理?” 臣等万万不敢! 哗啦啦跪下一大片人,看似诚惶诚恐的样子,但是仗着人多力量大,谁也没服软。 袁紫烟很是沮丧,分明是白高兴一场!自己可以不当这个什么太史令,但是你们说到底还不是嫌弃本姑娘是个女人吗? 女人哪里就差了?不过百年,中国历史上还会出现一位女皇帝,能是你们这些榆木疙瘩可以想象的出来的吗? 杨广也是满心不悦,应了那句老话,皇帝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压住火气,说道:“不如便试探些时日,平时上朝紫烟亦可参议朝政,得证其才。” 群臣更觉得不可思议,杨广却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宣布退朝,起身背手离开了。 .袁紫烟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跟在杨广身后,杨广笑着安慰道:“紫烟,凡事都不会一蹴而就,耐心等待,一定会等到机会的。” “嗯,我挺好的,没什么呀!”袁紫烟故作轻松的笑笑,杨广见状忍不住也笑出了声,之前没看出来啊,袁紫烟还是个官迷。 作为回报也好,人尽其才也罢,杨广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袁紫烟扶上太史令这个职务。 其实袁紫烟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失望,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连个收作业的小组长都没选上过。中学更是在平庸之中度过,除了历史成绩突出,只不过这是副科,大家谁都不当真。 等到上了大学,袁紫烟选的是历史系,自以为找到了方向,畅游书海,学习成绩名利前茅。切,大学的时候谁还看成绩啊,及格万岁,多一分浪费。所以团干部,学生会都没有袁紫烟的身影,她也从不在意,得过且过。 袁紫烟被提名太史令一职的消息,如同重磅新闻,再次震惊了后廷。 许庭辅万分不安,袁紫烟现在就如此嚣张,再成为大隋第一女官,以后自己的日子还好过吗? 萧皇后更是闹心,头疼欲裂,前番袁紫烟冲撞自己,杨广非但没有惩处此女,甚至连句安慰的话也没给自己送来。 不时有传言,说陛下有可能会将袁紫烟封为贵妃,萧皇后正担心自己年老色衰之后,会不会连皇后的位置都被此女抢去。 然而,此时却传来一个令人诧异的消息,袁紫烟要当官了!萧皇后实在是想不明白,皇帝到底在搞得什么把戏。 “娘娘大可放心,群臣并没有答应此事,陛下也只得作罢。”心莲安慰道。 “哎,咱们这位皇帝,性子执拗,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次没通过,难保明日不会再次提及。”萧皇后叹息道。 “如此也好,假若那袁紫烟当了官,就不会在后廷封位,哪有太史令在后廷争夺**之位的?”心莲安慰道。 一句话似乎提醒了萧皇后,她坐直身子,是啊,如果袁紫烟当了官,又怎么会封妃呢?只要她不留在后廷,那就等于少了个对手。 萧皇后不无担忧的说道:“若是袁紫烟在其岗位得了势,建立功绩,又便于拉拢群臣,岂不是更具有争当皇后的资本?” 心莲却不以为然,笑道:“娘娘,袁紫烟若真是能胜任此职务,将来按照祖制当然是要封侯的,哪怕是封王也无所谓。而且您还有齐王和赵王两位皇子,陛下答应,两位皇子也不答应啊。” 萧皇后点点头,觉得心莲说的十分有道理,心莲又低声说道:“娘娘,身在其位,就要谋其政,袁紫烟本是个大咧惯了的人,娘娘在朝廷也有些亲信,要想找她个纰漏还更容易了呢!” “可是,袁紫烟有陛下袒护?” “陛下可以袒护她一时,难道还会袒护她一辈子不成?”心莲脱口而出。 萧皇后的脸顿时阴沉下来,呵斥道:“你这奴婢都被本宫惯坏了,这种混话也敢说,传扬出去,我本宫都保不了你!” 心莲连忙打了自己两嘴巴子,解释道:“娘娘,奴婢的意思是,陛下对袁紫烟也就稀罕一时而已,说不定哪天就腻了。再熬上几年,袁紫烟人老珠黄,又不似娘娘这般有福气,可以容颜永驻,陛下又怎会多看她一眼。” 呵呵,萧皇后终于露出了个笑模样,点指着心莲的额角,笑道:“你这莲儿向来都是安分的,如今倒是变得伶牙俐齿,脑瓜精光!” “哎,还不是替娘娘着急嘛!” 萧皇后心里下定了主意,也许自己可以出面,助陛下达成心愿。在朝堂之上,萧皇后能说上话的为数不少,而且此事又不那么重要,另外再给袁紫烟创造几个机会,一切顺水推舟,水到渠成。 “娘娘,许公公求见!”一名宫女进来禀报道。 “唤他进来!”按照之前的习惯,心莲高声说道,不过萧皇后却制止了她,冷声道:“就说本宫潜心抄写佛经,七日之内概不见外人!让他回吧,日后再说!” 等宫女走了,心莲不解的问道:“娘娘,那许庭辅对您也算忠心,想必此次也是为袁紫烟而来,娘娘为何不见他?” “侯氏之死与许庭辅的刻意隐瞒有必然关系,陛下更会如此想,留着他一条老命无非是觉得本宫平日有意偏袒。”萧皇后冷笑道:“这老狗在本宫眼中,无非是颗棋子,如今变成了隐患,本宫自然是不能留着,择选机会,本宫还会亲自劝诫陛下除去此人!” “妙啊,许庭辅一死,那么陛下与娘娘因侯氏产生的嫌隙就会消失,同时也震慑了袁紫烟,真是一举多得。”心莲咯咯笑着赞了一个。 主仆俩开怀大笑,秉烛夜谈,把酒言欢不在话下。 再说许庭辅,看到宫女出来之后便连忙走了进去,却被拦住,“公公请回吧,娘娘抄写佛经,概不见人。” “什么?”许庭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了得知陛下的行踪,皇后从没有无故拒绝过他,此次袁紫烟的消息一定是也传到了皇后耳中,原本可以结为统一联盟,但是皇后却把他拒之门外,究竟为何意? 春暖大地,去岁下的厚厚积雪大都化了,许庭辅踩在冰冷的雪水之中竟然都没有察觉,心里一直想着一个卑微的问题,那就是如何又得罪了高贵的主子。 正文 第一零九章 百依百顺 去年的雪格外的大,今年的春天也格外的温暖,回暖很快,阳春三月之时,洛阳百姓已经换上了单衣,正是巡游的好季节。 这天,装扮一新的萧皇后笑吟吟的赶来,说道:“陛下,这天气越来越好了,正适合外出,不如依去岁之计划,便去巡游如何?” 杨广也正有此意,乐见皇后处处替自己考虑,高兴的点头道:“皇后所言极是,明日早朝朕便与群臣商议。” 萧皇后笑着称是,夫妻和睦同心可是她一直期待的,然而杨广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萧皇后内心的花朵也全部盛开了。 “朕巡游之时,国事亦不可荒废。朕考虑,可将监国一职交与,暕儿。” 萧皇后喜出望外,连忙欠身施礼,激动的说道:“臣妾替暕儿谢过陛下隆恩!” 杨广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难免心头疼痛,如果杨暕真的命不久人世的话,杨广做为父亲,不想让儿子心中有太多遗憾,起码认为父亲是重视他的。 萧皇后并不知情,还以为杨广决心把皇位传给杨暕,其实这就对了嘛,论资排辈,杨暕确实是个没争议的皇帝,只要将来善待杲儿就是。 萧皇后心情不错,临走之时,还热情的建议:“游湖之时,紫烟也一并前往。” 袁紫烟象征性的笑着施了个礼,暗自鄙夷萧皇后这绝对是做顺手人情,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自己作为杨广的随身侍女,怎么可能会不去呢? 次日早朝接近尾声之时,杨广果然提出了这个建议,其实也并非是征询意见,而是督促大家赶紧准备船只以及日常保卫工作等等。 此话题一开,大家反应不一,有的兴奋雀跃,那都是平日喜爱旅游的,期待放松一下;也有人面无表情,皇帝指哪打哪,无所谓;当然,也有不少蹙眉的,不说好好的安心治理国家,整天闲着玩还得了。 宇文化及为了弥补之前儿子闯的祸,迎合大部分官僚的心思,说道:“陛下,正乃万物复苏之际,且东都至江都运河已经修建完毕,陛下正可借机南下,彰显国威,恩泽百姓!” 江都?其实杨广早就动了这个心思,之前是因为运河修建还不完善,再一个确实是兜里没钱,且不说随行人员,光是船只就得占有上万艘之多,耗费钱财无数。 果不其然,裴矩站了出来,沉声道:“陛下,老臣以为不宜此时出巡江都,劳民伤财,耗资无数,且沿路需求,行宫修缮,恐会引起民愤!” 这话虽然不中听,但是杨广还是听到心里去了,叹了口气,问道:“依裴卿之言,又当在何处更为合适?” “洛阳湖!”裴矩和杨广想一块去了,“洛阳湖水域广阔,且风平浪静,最适合游湖。” 宇文化及却觉得裴矩这是驳了他的面子,不悦道:“难道洛阳湖游览就不需要消耗吗,即便是消耗少一些,但随身侍卫却是一个不能少,能省出几两银子来,反倒让那些山贼顽寇以为国库空虚,壮了胆量!” 听上去好像也有道理,江都虽远,但正可借此机会向四海彰显国富民强,且路途遥远,平均下来,每日耗费要比去洛阳湖更划算些。 “江都虽好,但此时已日渐炎热,等一行人到达,哪还有心思游玩?倒不如去岁寒冬便去江都!”裴矩也厉声说道。 双方都说得很有道理,于是,满朝文武就此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声音越说越高,差点就得打起来。杨广不堪其扰,本来极好的一件事儿,怎么一到众人商量的时候,就会变成一团糟。 “嘿嘿,大哥,不用为此烦恼,人多瞎胡乱,什么时候都是这样。”袁紫烟低声笑道。 “呵呵,紫烟,你这话说得倒也有些意思。”杨广笑道。 两人在上面说说笑笑,朝堂之上群臣吵吵闹闹,别提那个乱了。 杨广很有耐心,等大家都吵得差不多了,冷脸问道:“诸位,究竟有了定论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还是没有。宇文化及却是看热闹的态度,反正意见提出来了,支持皇帝就行,这些老家伙吵得越凶越好。 可惜宇文化及生的儿子跟他并不是一条心,宇文承基再次出列道,“陛下,紫烟姑娘既然可在朝堂发言,不知紫烟姑娘意下如何?” 这,袁紫烟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时间愣住了,好半天才讪笑道:“人家是个弱女子,还是大家商量吧,继续啊,请继续。” 不过宇文承基的话倒是提醒了杨广,侧头对袁紫烟笑道:“紫烟,如此便说说看。” “大哥,我哪有什么主意嘛!” “若是如此,那太史令一职多半是泡汤了。”杨广笑着用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切,竟然还带威胁人的,也罢,不就是像大家一样说几句话嘛,袁紫烟稳稳神,朗声道“好吧,那紫烟就说几句,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家多体谅。” 下面没几个反应的,虚头巴脑的话没人爱听。 “那个,其实大家争论的中心问题不就是这个嘛!”袁紫烟说着举着手捻动了几下,发现大家都没有看懂,哦,对了,这个时期没有纸币,连忙纠正道:“就是尽量少花钱的问题。” “正是,不知紫烟姑娘有何高见?”裴矩是个较真的人,此时仰着脸认真的问道。 “不管去哪,当然谁都不愿意多花冤枉钱,所以必须少花钱。当然,花钱的前提是建立在陛下要出去玩这个基础上。哦,不对,是陛下巡游。”袁紫烟说着抹了头上一把汗,还真不大习惯啊,群臣有人发出笑声,这说的跟顺口溜似的,半天没讲明白怎么回事儿啊! “紫烟,捡重点说!”杨广也不由提醒道。 “是!”袁紫烟又正色说道:“其实江都也好或者洛阳湖也罢,无非都是游船,其实依我看哪,不如就在东都皇宫之中,既不用专门准备侍卫,还可以造出特色龙舟,想什么时候玩都行,而且也好准备所需物资。” 这,众人语噎,什么主意嘛,不出皇宫门,那有什么意思,而且这东都虽然是新建,但好玩的地方皇帝也都玩遍了,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根本不用拿到朝堂上来说。 见状袁紫烟便知道自己犯了女人的小家子气毛病,但是碍于面子,她并不想认错,辩解道:“并不一样,此次游玩,不仅后廷嫔妃,而且文武群臣皆可参与,吟诗作对,歌舞怡情,又有什么不好?” “毕竟陛下将来还是要去江都的,在宫中人造湖中演习一番也是不错的。”袁紫烟说着又补充了一句。 杨广哭笑不得,这是个什么馊主意,还演习,当是带兵打仗呢! 以裴矩为首的主张节约的大臣并没有太多异议,他们本就不主张大张旗鼓的巡游活动,劳民伤财,后患无穷。 而宇文化及却十分纠结,毕竟儿子好像支持袁紫烟,如果他为了这点小事儿与儿子反目成仇的话,似乎也并没有意义。 所以大家都保持了沉默,行不行的就靠皇帝自己拿主意吧! 杨广当然是一百个不乐意,但是为了能奠定袁紫烟在朝堂之中的威信,还是勉强点头同意,仅仅说了几个字:“就依紫烟所言!” 闹吵吵的事情就这么定了,颇出乎众人的意外,与此同时,众人也看清了一个现实,那就是杨广对袁紫烟百依百顺。 每个派别的大臣都动了拉拢袁紫烟的心思,想要通过袁紫烟达到自己或高尚或卑劣的目的。 此时的萧皇后,离开杨广寝宫之后,便立刻喜滋滋的叫来了儿子杨谏,告诉他说,他父皇不日将会巡游,不管时日几何,都会让杨谏担任监国。 杨谏自然兴奋异常,给萧皇后磕了好几个响头,撒娇说,这些都是母后替他争取的。连声承诺,以后一定万分孝顺母后,做一个合格的好皇帝。 母子俩正兴冲冲的畅想未来,心莲铁青着脸进来,一看她脸色不对,萧皇后敏感的皱眉问道:“莲儿,宫中又发生了个何事?” “娘娘,适才听闻,陛下在朝堂之上取消了远门出行的计划,而改在了宫中泛舟。”心莲小声说道。 “什么?!”杨暕听到这里猛然站起来,恼羞的问道:“好好的为何又不出门了?” “据说是为了节约开支,宫中也即刻着手打造龙舟。”心莲答道。 “这还能叫做游湖吗,分明就是荡舟!”杨暕的监国梦至此破碎,遗憾万分。 “我儿莫要急躁。”萧皇后沉吟片刻,问道:“昨日本宫前去朝见陛下,陛下早便做好了准备,为何又突然改了主意。心莲,想必是朝中哪位大臣极力反对吧?” “娘娘明鉴。只不过,” “为何支支吾吾,赶紧说来!”杨暕甩袖子背过身去,由于气恼,不难看出他胸脯起伏厉害。 “是啊,莲儿,这其中有何隐情?”萧皇后也有些着急的催促道。 “回禀娘娘,原本大臣们都是同意的,可是最后袁紫烟说了些冠冕堂皇的道理,竟然让陛下改变了主意。”心莲如实说道。 正文 第一一零章 心生杀意 又是袁紫烟! 萧皇后的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袁紫烟真是小人!昨日与皇帝说话时,并没有避讳她,想必是监国的事情也被她听了去。 都说袁紫烟与赵王杲儿亲近,虽然对于萧皇后而言,哪个儿子当皇帝她都是受益者,但也绝对不允许受到小人的摆布! “母后,这个袁紫烟难道生出了三头六臂,竟然可以左右父皇?”杨暕气不过的说道。 “只怪母后昨日与你父皇说话,不该没有防备袁紫烟。”萧皇后叹息道。 “那袁紫烟昨日可曾对孩儿监国提出异议?” “并没有,低眉顺目,并未看出任何不轨之心。” “哼,母亲,如此可看出,袁紫烟本就是个小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而且很明显,她是希望三弟将来继承皇位的!”杨暕恼道。 “这袁紫烟与宫中皇子无亲无故,与那杲儿也无非是雁门之行走动亲密一些,何以如此反对你而欲立杲儿?”萧皇后有些不明白。 “母后,您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三弟才几岁的年纪,且还是个没主见的,正好被人利用。袁紫烟野心勃勃,先是随父皇上朝,后又妄谈朝政,母后只道她年轻,试想历朝历代又有几个女子能有她这般手腕。即便是皇祖母,那也从未当庭忤逆过皇祖父。哼,依我看,将来如果杲儿对其言听计从,袁紫烟奸计得逞,恐怕这大隋离亡国便不远了!” “暕儿说话小心!”萧皇后连忙警惕的让心莲前去查看,以防身边有谁的眼线,被抓住了把柄。 “母后,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小心的!杲儿本就不是母后所生,且其年龄尚小,早晚被袁紫烟所控制!大哥去后,这太子之位一直空缺,说明父皇举棋不定,难以取舍。母后早些年得宠,还能替孩儿说上几句话,可是如今,哎!” 杨暕斜眼看了萧皇后一眼,这种话不用说下去,大家心知肚明。萧皇后的脸色十分难看,半天没吱声,许久才狠声道:“本宫一直并未小瞧袁紫烟,却总也未曾料到,她竟敢插手立储大事!” “母后,这个时候可不能心慈手软啊!”杨暕趁机说道。 “暕儿,母后视杲儿为己出,杲儿也视你为亲兄长,你俩谁做皇太子,母后心中并无太大不甘。”萧皇后如实说道,随即叹了口气,“近些日子,母后常觉得身心疲惫,实在不想再跟人无休止的争斗下去。” “母后,人心隔肚皮,杲儿现在年纪小,又依附于母后,等长大成人,难免不会听人谈起他生母之死,届时定然翻脸,哪里还有母后和兄长!”杨暕口不择言。 “放肆!”萧皇后一声怒吼,呵斥道:“那萧嫔死于失心疯,宫中上下无人不知,与本宫有何干系。暕儿,你遇事便着慌,此番混话若是让你父皇听到不知又要怎样恼你,即便是让宫中嘴长的人听去,也将大祸临头!母后自幼便教导你,与人和善,处变不惊,可你,哼,真是太让母后失望了!” 杨暕吓坏了,连忙噗通跪地上,自己母亲毕竟是个女人,难免有妇人之仁,那杨杲又是个小人精,如此下去,太子之位只怕是永无机会。 “母后息怒,孩儿词不达意。宫中人心险恶,孩儿也是怕有人借机挑唆杲儿,引起误会。母后,孩儿可只有您这一个依靠,母后,您可不能不管孩儿啊!”杨暕说着说着竟然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还替自己狡辩:“母后,自古都是儿子孝顺母亲,养子尽孝的又有几个?若是杲儿登基成为皇帝,孩儿又当如何自处,每日向他三拜九叩也就罢了,只怕是一个疏忽,便会丢了性命。呜呜,母后啊,呜呜……” 萧皇后十分心烦,看见他急功近利的模样更是恼火,但是杨暕的话不无道理,血浓于水,杲儿现在还算是乖巧,但毕竟人是会变的,将来怎样,又有谁能打包票呢? “母后……” “够了,你且回吧,容母后再想想。”萧皇后极度疲惫的冲着杨暕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杨暕没有得到理想答复,赖着不想走,但又怕母后责罚不得不起身,拱手告退,磨磨唧唧的退到门口,突然又折返回来,眼中露出一丝凶光,低声道:“母后,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将袁紫烟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萧皇后身体一震,惊讶的瞪大眼睛:“暕儿,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母后!”杨暕斩钉截铁的说道:“与其窝窝囊囊,担惊受怕的受人胁迫,不如主动反击,替自己争取机会!” “可是那袁紫烟身怀绝技,能平地升空,谁又能奈之何!” 萧皇后这话里的意思,显然是支持的,杨暕吃了颗定心丸,冷哼道:“母后无忧,此事我亦听闻,无非是江湖术士的障眼法而已,亦或者是某种轻功,用来蒙骗钱财,实则并无特别之处。我观那袁紫烟肉眼凡胎,且易喜易怒,并无太深伎俩,稍加用心,杀她便会易如反掌。而我等所做,只要能不让父皇起疑便可。” 萧皇后又是一通沉默,杨暕头脑清晰,这些话一气呵成,“暕儿,你如实告知母后,你是否有此心久矣?” “母后,孩儿不敢隐瞒,自从父皇上次回宫之后,杲儿便不再与我亲近。我偶尔用亲情试探,杲儿躲躲闪闪,言辞闪烁,小小年纪还出言不逊,不是袁紫烟所教,又是何人?”杨暕的谎越撒越大,其实杨杲向来对他毕恭毕敬,从未有不尊之举。 萧皇后听到却是心惊不已,感慨万千。且莫要说如此恶劣伎俩如何能蛮红得住当朝皇后,殊不知在骨肉亲情面前,人们往往最容易失去判断力,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儿子是包藏祸心之辈。 “杲儿年幼,定是受了他人蛊惑,待母后多加教导几番,今后远离袁紫烟便是。”萧皇后又提出一个新问题:“暕儿,你父皇手眼通天,眼线不计其数,我等有何本事能瞒哄得住他?” “父皇近年来身体不佳,嗜睡食少,已不是龙精虎壮之年。” 杨暕鼓起勇气说道,萧皇后满脸不悦,听儿子这口气,倒是对老子这种身体状况感到幸灾乐祸。 杨暕并未体会到这层,又提醒了一句:“母后莫要再迟疑,可还记得汉武帝之卫皇后的教训?” 萧皇后心中一凛,赫赫有名的卫皇后卫子夫,天下几人不识呢?这个典故让人心碎,她常引以为戒,何尝敢忘。卫子夫歌女出身,凭借不俗的容貌,婀娜的舞姿以及宽厚待人的心胸,深得皇帝的宠爱,从一介奴仆一步步走向女人的最高地位,大汉皇后,而且还成为在后位时间最长的皇后。 其弟卫青,外甥霍去病皆是名将,卫氏家族显赫一时,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然而卫子夫却依然保持简朴谦虚的态度,后廷和睦,子孙孝敬,是个难得的贤后。 然而,正所谓树大招风,晚年皇帝受人蛊惑,以为太子谋反,逼得太子真的谋反,最终落得个自杀的下场。卫子夫心灰意冷,为证明自身清白,也走上了自杀的不归之路。 如今历史重现,杨广随着年纪的增长,犯了很多老年皇帝的毛病,多疑猜忌,求仙拜佛,妄想长生。如今又有了袁紫烟身旁服侍,只怕是将来自己也要落得个和卫子夫一样的下场。 萧皇后彻底动了心,咬咬牙,还是点头同意,杨暕欣喜若狂,等得就是这个结果,“母后尽可放心,儿臣这就去安排一切,绝不会连累至母后头上。” “哎,母后老矣,又失去你父皇的宠爱,早就是万念俱灰。”萧皇后神情沮丧,许久幽幽问了一句话:“暕儿,母后只要你一句话,若是你登基称皇,可能善待杲儿?” “母后尽可放心,孩儿登基之日,便是杲儿封为亲王之时,孩儿保他一生荣华富贵,绝不食言。若有违背,肠穿肚烂,不得好死!”杨暕信誓旦旦的指天骂誓。 萧皇后一阵蹙眉,又没有让你发毒誓,怎倒是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出来!萧皇后又觉得头疼难耐,便让杨暕离开寝宫。 哎,萧皇后这一夜是叹息连连,整宿未眠,迷糊糊刚要睡着,却好似看见杲儿哭着向自己求救,萧皇后刚伸出去手,却好似这孩子的身形像暕儿小的时候,等走进一看,额角那颗痣清晰可见,竟然是昭儿! 啊!萧皇后惊出一身冷汗,再也合不上眼了,三个儿子,在世不在世的竟然都不让自己省心。 袁紫烟啊袁紫烟,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不仁,休怪本宫不义,这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如果你地下做鬼真的要忌恨谁,那就冲着本宫来吧,不要连累到我的儿子。 萧皇后怔怔想了很久,天色已经大亮,初升的朝阳冲破了厚厚的云层,照亮大地,却照不亮她的心。 游湖的各项事宜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而一场阴谋也是暗潮汹涌,喜庆与灾难,权力与欲望并存! 正文 第一一一章 众口铄金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女谋天下》更多支持! 农历四月初四这天,天气大暖,宫中女眷换上年度中最漂亮的衣衫,五颜六色,群芳争艳。 虽然只是在宫廷人工湖中泛舟,工作量其实也不小,龙舟的打造和改进,一行人的吃喝拉撒,以及发生意外的救援工作等等,好在护卫工作相对轻松些,只在皇帝跟前安排些近身侍卫即可。 袁紫烟今天变成了早起的鸟儿,天不亮就起床了,心情很雀跃,毕竟是年轻人心性,有了这种好事儿又怎会错过?早就扒拉着手指头算计这天的到来,心情那是老激动了。 正当袁紫烟兴冲冲的往门外走时,却不想突然起了一阵大风,席卷着灰尘扑向屋内,袁紫烟眼睛被沙尘迷住闭上的那一刻,她看见屋门被风吹得飞快的向着她大脑门和鼻子袭来。 袁紫烟身手极快,连忙侧身躲过,躲过毁容的一劫,只是肩头被重重撞了一下,好歹没有大碍。嘿嘿,还没笑两声,袁紫烟一个身形不稳,脚下却被门槛绊了一下,狠狠摔在地上。 哎呦,袁紫烟疼得冷汗直流,好半天爬不起来,却也不好意思大声呼救,那群奴才看到自己摔成这样,一定是要笑疯了。 终于袁紫烟支撑着爬起来,微微活动胳膊腿,应该是没有伤及筋骨。但总觉得大腿灌风,低头一看,膝盖竟然磨破一个大洞。完了,还得换衣服,袁紫烟怏怏的回屋又换了件干净的,只不过没刚才那件好看。 天气也怪,此时外面一点风也没有,也许是老天爷看自己不顺眼。等到袁紫烟赶到杨广寝宫,他还在睡梦之中,身体情况每况愈下,每天睡得越来越早,有时刚吃过晚饭就睡了,最夸张的一次是杨广下午三点便睡着了,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朝前。 袁紫烟对此倍感担忧,很明显是身体状况恶化了。只是不知道杨广这身体健康程度究竟能隐瞒多久,皇后还有齐王以及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已经起了疑心,因为有密探向杨广禀告,有人私自调查太医院的档案。 杨广为此很是恼怒,皇帝的身体健康是国家一等机密,这些人不管怀揣何等心思,私下有此行为那便是死罪。 然而杨广却不能处置这些人,且不说他们背后的势力如何如何强大,若是此事宣扬开来,闹得人尽皆知,正所谓众口铄金,说不定就会有各种流言传出。 杨广虽然可以动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将这些人硬打压下去,但是不久之后,露出病态,岂不是要落下个滥杀无辜的恶名? 最终杨广还是隐忍没发,只不过将太医院掌管此事的人全换成了自己的亲信,无论是谁,但凡泄露半点内容,一律诛杀九族! 皇后等人查不到确切资料,心里更是起疑,但是皇帝不提,他们也不敢过问。齐王更是坐立不安,喜忧交加,往好了想那就是亲爹快嗝屁了,册立太子等事宜就得提上日程。往不好了想便是,至今父皇还未有任何明确表示,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所以,齐王突然勤勉起来,一刻也不闲着,和朝中诸多大臣走动十分频繁。这一切杨广也尽在掌控之中,虽满心恼火,但是儿子太少,齐王杨暕又是年长的那一位,这让杨广十分纠结,更难下决心。 想到这里,袁紫烟微微叹了口气,不想杨广听到这轻微的动静便醒了,睁开的双眼看上去仍有些疲惫。 “大哥,要是累再睡会吧,反正今天不上早朝。”袁紫烟轻声说道。 “哎,既然醒了,便起来吧。”杨广想要起身,却感觉四肢酸软,使不上力气,袁紫烟不得已又给他吸食一些药粉,低声道:“大哥,这病老是拖延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派人也去寻找在世神医,说不定就有灵丹妙药仙草之类的治好大哥的病。” 杨广恢复了些精神,坐直身子摆手道:“此举才真的是劳民伤财,昔日秦始皇为寻得不老仙方,派出去寻找神医仙草之人不计其数,更是在那荒岛之处留下万名童男童女不知下落,惨无人道至极。朕自知天命有限,又怎会强求,哎,服侍朕穿衣吧,这些不说也罢!” 袁紫烟连忙扶起杨广,心里却是感叹万千。要说秦始皇嬴政和隋炀帝杨广比较起来,各有千秋,而在某些方面,比如秦始皇的焚书坑儒,修仙得道等,却不如杨广做得更完美。 只不过,铁腕残暴的秦始皇因其实现华夏大一统而成为后世人敬仰的楷模,自然会抹煞许多的缺点。而杨广一生劳碌,却因为亡国之故,担当万世骂名,却少有人记得他的卓越功勋。 袁紫烟一边胡思乱想,恍惚之中竟然把杨广的璎带系的很近,杨广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一旁的许庭辅连忙上前,呵斥道:“袁紫烟,你放肆,想要弑君吗?” 我靠,这罪名也扣得太大了,袁紫烟早上摔了一跤,本就心里窝火,瞪眼冷声道:“你个老奴才,瞎了哪只狗眼敢说本姑娘弑君?这话也是能从你这狗嘴里说出来的吗?” “陛下,老奴虽然身份卑微,但是也服侍陛下多年,袁紫烟每每出言顶撞,令老奴颜面尽失,将来又当如何统领后廷内侍,求陛下还是撤了老奴的职,随便赏赐一间旧屋,每日两餐粗食等死吧!”许庭辅恼羞成怒,说着就跪下来,情绪十分激动的冲着杨广磕头。 袁紫烟还想再说两句,却被杨广皱眉制止,不悦道:“紫烟,许庭辅也算是宫中老人,不可放肆!” “陛下,这老家伙给我带了个弑君的大帽子,这是守着你,换做一般人,早就被拉出去咔嚓了!”袁紫烟恼道。 咔嚓?杨广眼睛一眨,咧嘴笑了,不过声音不大,许庭辅又低着头,并没有听见,否则一定会吐血当场。 “许庭辅,你也起来吧,对待后人自当要耐心些。这宫中打理可离不开你啊!”杨广说了句宽心的话,许庭辅感激涕零,连忙称是。 也许今日有些不顺利,今天袁紫烟服侍杨广吃早餐的时候,筷子又掉落在地上,忙手忙脚的又是一通乱乎。 这次不用许庭辅发飙,杨广都有些不满意,训斥道:“紫烟,你这毛手毛脚的毛病何时才能改正?” “嘿嘿,没拿准。” 刚说完,袁紫烟自己的筷子又掉了,杨广再也忍不住,提醒道:“紫烟,将来你可是要做官的,若是人前如此冒失,定会贻笑大方!” 袁紫烟怔怔不语,杨广还以为是自己口气重了,又强调道:“朕这是为你好!” 嗯?袁紫烟好像并没有听进去杨广的话,皱眉道:“大哥,我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咱们要不还是改日再游湖吧?” 杨广疑惑道:“适才还好好的,为何突然就感觉不吉?” “我早上起床后,被门撞,门槛绊,衣服也旧了,这会儿又掉了筷子,也许就是上苍的暗示,咱们今天不适合出门?”袁紫烟试探道。 杨广却不以为然,说道:“只是在宫中,又能有何不测,且文武群臣皆已做好准备,难道让朕以此理由推辞?传扬出去,将来朝堂之上谁还会服朕?” “可是……” “快快吃!” 杨广不由分说,将自己面前一碗羹仰脖喝完了。袁紫烟进宫后一直与杨广同桌而食,蔫不拉几的扒拉着饭碗,没吃下去多少。 饭后休息片刻,杨广乘坐龙辇赶往皇宫南部。原以为就在宫中没多远,没想到走路快一个小时才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 袁紫烟心想,早知道这样,她就该飞过来啊,省得走这好半天。 随着宸游之地的靠近,扑鼻的香气袭来,令人心醉。若从空中看去,是五个方圆超过十里的湖,相互独立,又可接连成片。百步一庭,十步一榭,错落有致的分布在依湖而建的几条长堤之上。 柳树已经满枝翠绿,桃李鲜花正艳,四周的奇花异草令人眼花缭乱,根本叫不出名字来。最北面的宽阔水域之上,还有几处假山,山上楼台殿阁,交相呼应,说不出豪华壮观。 而且这山顶之高足有百丈,也许站到那里可以看到西京大兴宫,还有江南湖海。 当然,最惹眼的还是那艘大船,神啊,那可真是大啊!袁紫烟猛一看,都以为看到了航母,虽然这么比喻夸张了点儿,但是这船实在是不小。长足有百米,上下四层,目测高度二十米,船上有宫殿和上百间宫室,船头一只巨龙,船体不知涂抹了什么材料,金碧辉煌,耀人眼目; 另外一艘相对小点儿的,则应该是皇后乘坐的凤舸,只是小了几号,旁边还有上百艘彩船,应该是王公贵族、文武官员乘坐的;后面还有许多大船,并无半点装饰,应该是负责安全工作的侍卫。 袁紫烟一阵咋舌,单这人工湖就肯定花费了不少银子,但是历代皇帝在皇宫建设之上都不太会吝啬银子,杨广虽不是最节俭的那位,但也算不上最奢侈浪费的。 啧啧,这哪里是游湖啊,分明是航海!(我的小说《女谋天下》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正文 第一一二章 调戏才人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女谋天下》更多支持! 皇后以及两位皇子,王公贵族还有文武群臣早就等候一旁,等着杨广的到来。 杨广精神为之一振,大踏步走了过去。萧皇后笑吟吟的迎了过来,领着众人规规矩矩的行礼,群臣则是山呼万岁,气势震天。 “皇后,为何不与朕同舟而行?”杨广笑眯眯的问道。 “臣妾自然是求之不得,但后廷姐妹众多,顾此失彼,不如臣妾就乘坐这艘凤舸,至于陛下愿意带着哪位妹妹,也不会有人太过抱怨。”萧皇后微微一笑,明眸皓齿,皮肤在日头之下显示着零瑕疵的白嫩,令人羡慕。 “还是皇后考虑周到。”杨广随便点了几名平日还算宠爱的妃嫔,这些人自然是喜上眉梢,心里乐开了花。 差不多点完了名,萧皇后看着这几张娇艳的脸庞,若有所思,沉吟片刻,说道:“陛下,这几位妹妹算起来,在宫中的年头都不算少,也应该带着几位新人才是。” 哦?杨广眉毛一扬,随口说道:“且有皇后安排便是。” “洛阳都尉之女周珊珊,乖巧靓丽,不比臣妾老气横秋,倒也可以陪在陛下身边解闷。”萧皇后自嘲道。 周珊珊?进宫后不怎么见到她,袁紫烟心中起了疑心,怎么堂堂皇后会替一个才人说情呢?忍不住斜眼看了许庭辅一眼,这老家伙倒是一言不发,但袁紫烟猜测,这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不仅袁紫烟起疑心,杨广也是有些不解,不由问道:“皇后何以想到此人?” 萧皇后走进几步,耳语道:“陛下,臣妾听闻此人几次被宣召侍寝都未顺利进行,此事好说不好听。其父官职不大不小,倒也是个离不开的角色,岂非觉得皇室在戏弄他的女儿?若生出怨言来,这洛阳城的安危便是极大的困扰。” 杨广心有触动,拉着皇后的手赞赏道:“知朕心者,皇后也!” 之后周珊珊被喊了过来,和袁紫烟一左一右跟在杨广身边,激动异常。 “陛下,虽是宫中游玩,安防也不可忽视。臣与二子,宇文承基和宇文承趾皆跟随陛下,保卫陛下和诸位娘娘的安全。”宇文化及上前一步,满脸谄媚的说道。 “这么说来,朕的性命可是要交到你们宇文家族的手中了。”杨广半认真半开玩笑道。 这话听起来有点别扭,宇文化及当然有些敏感,讪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长子宇文承基出列,拱手正色道:“陛下,微臣赴汤蹈火,亦不会让陛下和诸位贵人有失!” 器宇轩昂,一身正气,杨广看着喜欢,满意的点点头。此时又有一名年轻的将军出列,朗声道:“微臣定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也是一表人才,与宇文承基长相有几分相似,不过下巴是尖的,眼神之中带着一抹玩世不恭,正是宇文承趾。 杨广多有感慨,看人家的儿子,都已经成年成器,哪像是自己的,一个不成熟,另外一个年纪小。 “宇文化及,你生了两个好儿子啊!”杨广夸赞了一句,又感叹道:“若是朕的杲儿也和承基一般,朕亦可放心了。” “嘿嘿,陛下,您这是损老臣呢,犬子哪敢和赵王爷相提并论,那才真是家雀比凤凰,驽马比麒麟啊!”宇文化及笑道。 宇文承基对此并无太多感触,袁紫烟倒是看着宇文承趾却有些不满情绪,大概是想,什么犬子驽马的,都是人,杨杲又是个小屁孩,用得着这么抬举他吗? 一旁的萧皇后以及齐王杨暕也是脸色有些不好看,明明杨暕和这两个年轻将军差不多的年纪,但是杨广好像把这个儿子给忘了,心里想着的都只是杨杲! 杨杲听到长辈们的谈话,带着童音的嗓调说道:“宇文伯父谬赞,杲儿素来敬仰两位哥哥,长大后若能有他们这般已是奢望。” 这句话说得很懂事,大家都忍不住呵呵笑了。杨广宠溺的过去拉住杨杲的手,爱怜的说道:“杲儿,随父皇乘坐那艘龙舟可好?” “杲儿好福气,总被父皇惦记。”杨暕插嘴道,但是萧皇后却表现的有些紧张,不由伸手又将杨杲拉到身边,解释道:“陛下,杲儿近日风寒刚好,需得人照顾,还是留在臣妾身边吧。” “母后?”杨杲眼里充满疑惑,自己好像并没有得病啊,但觉得萧皇后捏了他手心一把,虽不知道何意,也顺着萧皇后的意思说道:“如此杲儿便留在母后身边服侍。” 人已到齐,杨广及十几位妃嫔,几位王爷,股肱大臣,近身侍卫,随从等上千人登上了龙舟,皇后及后廷女眷则依次登上了凤舸,其余皇室成员则是彩船,众侍卫们分开乘坐小船,分布在各艘大船周围。 今日的风有些大,掀起几十公分的浪头,还真有些航海的味道。不知是袁紫烟脚下不稳,又或是船体颠簸的厉害,竟然凭空又摔倒了。 几位嫔妃毫不掩饰的笑出了声,袁紫烟万分沮丧,在侍从的搀扶之下慢慢起身。杨广见状,不由觉得好笑:“紫烟,今日为何总是频频摔倒?莫不是太过高兴所致?” 袁紫烟还没有答话,一位妃子酸溜溜的嘲讽道:“听闻紫烟姑娘能掐会算,何不替自己占卜一卦,看你是否适合登船呢?” 虽然是句刺激人的话,但还是提醒了袁紫烟,真的微微闭目掐指算起来,半晌睁开眼睛,有些焦虑的对杨广说道:“陛下,今日遇水有灾,实在不适合出行。” 众人一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那位妃子还走到杨广面前,娇声道:“陛下,看您把袁紫烟宠的,说她胖,还真就喘上了。这宫中游玩,何来的危险?唯有这水深些,但陛下自幼水性极好,且又有如此多的侍卫,何来危险?真是笑话!” 杨广也呵呵直笑,冲着袁紫烟招招手,并不恼火,反而安慰了一句:“紫烟近日多有劳累,也罢,借着今天的机会放松一二。” “大哥,我刚才算的……” “君无戏言!” 浩浩荡荡的游湖活动终于开动了,随着船只的缓缓启动,众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声呼喊,欢笑洒满水面。每个人脸上都是亮堂堂的,希望借着这次的游玩活动让多日的阴霾散尽。 杨广受到感染,招呼袁紫烟站到船头,惹来其余嫔妃侧目。周珊珊自打上船之后,并未受到待见,这里的女人位置都比她高,就一个袁紫烟没什么名分,但却是最动不得的一个人。 而且杨广自从搬进东都,竟然一次都没有宣任何一位侍寝,听说都是袁紫烟独占恩宠。几位女人平日走动就挺频繁,此时更是凑到一起嘁嘁喳喳偷偷议论个不停,周珊珊也腆着脸凑过去,但是大家身份都不低,她们的爹官职不见得就比周珊珊差,几个拿正眼看她? 周珊珊碰了一鼻子灰,最后还是落寞的缩到一个角落之中,望着无垠的水面发呆。哎,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出头之日? “周才人,风大,小心着凉。” 话音刚落,一件厚度适中的披风拼在了周珊珊肩头,周珊珊回头望去,一张年轻的英俊脸庞。尤其这双眼睛,深不见底,似在噩梦之中见过。 周珊珊不由打了个寒战,猛然起身,呵斥道:“你是何人?胆敢凑近本才人身边!” 来人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眼光肆无忌惮的在周珊珊身上扫了一遍,坏笑道:“周才人定是故作迷糊,你我在大兴长街上相遇,我对才人印象极为深刻,而才人却爱忘事,竟然把我忘了个干干净净。” 周珊珊将脑海之中的记忆过滤了一遍,终于想起来了,此人应是宇文化及次子宇文承趾,只是怎么看这家伙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不仅显得不正经,好像还很恶毒? 周珊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用了这个字眼,出于礼仪和礼貌,不情愿的上前,轻施一礼,“见过二公子。” “才人免礼!”宇文承趾说着就伸手过来相扶,却被周珊珊厌恶的推开!她可是命中注定要当贵妃的,岂能与一名禁卫军首领拉拉扯扯,被人看到这还得了? 只不过宇文承趾的举动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周珊珊不好发作,抬脚就要离开这个僻静的角落,不想宇文承趾上前一步挡住,周珊珊不提防,猛不丁撞进他的怀中,顿时窘的满脸通红,后退好几步。 “才人好不自重,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投怀送抱?”宇文承基坏笑着说道,毫不掩饰好色与贪婪之心。 周珊珊大惊失色,天子眼皮底下,竟然有如此狂妄之徒,张嘴就想喊。 “我劝才人省省力气吧,以你还有你父亲的势力,能否扳得动宇文世家?张扬出去,我自会说是无意冒犯,才人大题小做,无非被罚一年俸禄,这也是最坏的打算。而陛下却嫌弃你不干不净,只怕是以后再也不想碰了!”宇文承趾十分嚣张的说道。 周珊珊的脸都变白了,颤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才人未进宫前,我便有幸一睹容颜,至今难忘!”宇文承趾说着就逼近了周珊珊。(我的小说《女谋天下》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正文 第一一三章 担惊受怕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女谋天下》更多支持! 你你! 周珊珊惊恐万分,急急往后退,可是后面已经是船梆,无路可退,颤声道:“宇文承趾,你若是再逼近,我就从这里跳入湖中自尽!” 宇文承趾哈哈大笑,不以为然道:“珊珊,何苦为了一个半老皇帝搭上一条性命。他若是心中有你,为何迟迟赐你封号?不如我,心心念念挂牵,日夜……” “住口!”周珊珊气得小脸煞白,手指宇文承趾呵斥道:“大胆逆贼,可知你这话便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啧啧,宇文承趾看着这幅倔强的小模样,更是欲火中烧,色迷迷的靠近,周珊珊死命抓着穿帮不敢呼救,更没有勇气自杀,急的哭出了声:“宇文将军,求你放过我,你虽对我有情,但咱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才不要整日生活在这担惊受怕之中!” “放心,我自有办法让你出宫!”宇文承趾仗着这里偏僻无人,一个饿狼扑食就抱住了周珊珊,双手齐下,四处乱摸。 周珊珊羞愤难忍,可又推不开一身蛮力的宇文承趾,情急之下,倒也有了个主意,高声喊道:“救命啊,有老鼠,有老鼠啊!” 宇文承趾一怔,没想到周珊珊还能有这个点子,有心想捂住她的嘴巴,但为时已晚,楼上已经传来脚步之声。 周珊珊大喜过望,连忙又大声喊:“我是周才人,我在这里,这里有大硕鼠啊!” 随着脚步的临近,宇文承趾不得已松开周珊珊,周珊珊重获自由,跌跌撞撞的往外没命的跑,脸色惨白,胸脯起伏。 闻声而来的侍卫见状并没有生疑,女人们胆子都小,老鼠苍蝇就吓个半死,上前问道:“周才人,哪里有老鼠?” 周珊珊惊魂未定,捂着胸口指着下面,倒是有个活的上来了,不是老鼠而是宇文承趾。 “见过大人!”侍卫们连忙施礼。 “这龙舟之内怎会有老鼠,想必是周才人看错了,你们都退下吧。”宇文承趾冷声道。 “不,不要走!”周珊珊急的拉住其中一个,却把这个侍卫给吓坏了,连忙扯开。和皇帝的妃嫔拉拉扯扯,不要命了? 侍卫们不敢违背宇文承趾的命令,低着头迅速离开。此处虽然比下面热闹些,但也难保不被宇文承趾沾了便宜去,周珊珊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跟着那些侍卫也脚步匆匆的离开。 “周才人,适才我说错了,我一定会捉到这只小动物的。”宇文承趾一语双关,而周珊珊却不敢回头落荒而逃。 怎么天底下还有如此猖狂的臣子,周珊珊心有余悸,终于来到了顶层,看到人来人往,再无死角暗角,周珊珊长舒一口气,眼眶潮湿,委屈的想要发生大哭。 恰巧袁紫烟走了过来,周珊珊好似看到亲人一般,眼泪汪汪的看着她,袁紫烟打量几眼周珊珊,很是诧异,“喂,周大蛤蟆,你这满头大汗,惊慌失措的熊样是怎么回事儿?” “紫烟,我知你心底最善良,求你救我!”周珊珊如果不是想要避人耳目,都恨不得给袁紫烟下跪。 袁紫烟也猜不到刚才周珊珊遇到了什么事情,要知道文武群臣多看妃子几眼都会被扣上各种不堪的帽子,怎么会有人就在天子眼皮底下行此龌蹉之事? “怎么了,又想让我替你跟陛下说好话?”袁紫烟理解错了。 “不是的,紫烟,是,是……”周珊珊支支吾吾不知道从何说起。 “到底怎么了?”袁紫烟催问了一句。 周珊珊愣了好大功夫神,最终黯然神伤的松开了袁紫烟的袖子,摇头道,没什么。 咦,这人真是神经病,想当贵妃想疯了吧!袁紫烟也没有在意,径直走开。周珊珊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相信袁紫烟,确切说她没有相信自己。 周珊珊虽然心术不正,但自幼受传统思想教育,洁身自爱还是有的,而且面对流氓式强权人物宇文承趾能够全力反抗,用智谋脱离危境当然有可敬之处。 但是古代的时候,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周珊珊实在不知道实话实说的后果会是什么,最终选择了不相信任何人,而是保持沉默,却暗中助长了宇文承趾的色心,胆子也越来越大,直到造成不可挽回的可悲后果。 袁紫烟回来时,看见周珊珊仍然依靠在栏杆处,眼神空洞的看着远方,没有丝毫平日的骄纵嚣张,修长的背影显得十分落寞。 袁紫烟心头一软,慢慢走了过去,轻轻拍了周珊珊一下肩头。而周珊珊却一声惊呼,满脸惊恐的跳转回身,看到是袁紫烟才长舒一口气。 对方的夸张反应也吓了袁紫烟一跳,不悦的问道:“究竟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周珊珊惨然一笑,幽幽的说道:“紫烟,你说这宫中的女子是不是都很有能耐?” “你这是夸她们还是骂她们呢?”袁紫烟有些没听明白。 “我来这宫中仅仅一年的时间,便是心神俱碎,不像那些女子,斗了半辈子仍然精神抖擞,不见任何倦怠。足可见,我根本比不上她们。”周珊珊黯然的说道。 “你还想怎样?” “紫烟,不得不说,我很羡慕你,宫女身份便能满足,不像是我,争来斗去的,却不知自己已经陷入到了泥淖之中,即便想要脱身,这污泥也弄脏了身子。” 袁紫烟还真是听糊涂了,怎么小小年纪就发了这么多感慨,不就是没封妃吗,时间长着呢,况且还有皇后替她说话,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封个美人,婕妤什么的都有可能。 “周大蛤蟆,事态不正沿着你希望的方向发展吗?依我说啊,你的心思太重,凡事儿都要求立刻兑现,怎么可能呢?”袁紫烟又说道:“放心吧,陛下那里我会替你说话的,只要你以后安分守己,谁都会喜欢你的。” 没想到周珊珊却摇了摇头,大眼睛里积满了泪水,却倔强的将头扭向一边,“千万莫要在陛下面前提起我,起码这两年,我都不想让他看到我的存在。” “随你的便,反正你也没个真话。”袁紫烟觉得这人莫名其妙,转身就要走,没想到身后的周珊珊却又问了一句:“紫烟,你可记得当日楚灵儿咬了那个匪首,是哪只手?” 什么匪首? 不说差点忘了这段悲恸的历史,哎,时间原来真的可以抹煞一切。刚进宫时,林中一伙劫匪冲了出来,抢走了所有财物,以及大部分洛阳官宦人家的入选女子。 当时幸存的女子只有三个,正巧摔伤,鼻青脸肿的袁紫烟;被袁紫烟救下年纪尚小的楚灵儿;还有砸晕随身丫环更换主仆衣衫,马尿和泥蒙混过关的周珊珊。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儿?” “我,就是随口问问。” 袁紫烟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楚灵儿被劫匪高高举起,又自己比划了一下:“记不大清了,应该是右手吧。” 嗯,周珊珊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没有回头,袁紫烟见她再无动静,又回到杨广身边了。没人看见周珊珊的肩头耸动,是哭泣的原因,还是害怕所致无人知晓。 中午则是盛大的宴席,帝后群臣隔空举杯,倒也别开生面,大家嘻嘻哈哈一场,虽不劝酒,但都喝了不少,基本都喝醉了。 下午时分,龙舟逐渐靠近假山,杨广也觉得身体有点累,打算靠过去在假山行宫上小憩片刻,如果精力好些,再攀登高峰,夜间赏月看星,对酒吟诗,作乐一番。 于是船夫将船慢慢的靠向岸边,由于停止时会造成小幅度的震动,所以众人都打算回到自己房间或者固定位置坐好。并非是怕摔下去,而是担心站不稳摔摇晃摔倒有失体面。 然而,离岸边还足有十米的位置时,突然不提防的船体猛然晃动一下,力道很大,好像是从船体底部传来,众人齐齐一声惊呼,没抓好把手的便狼狈的摔在地上。 没有谁笑话谁,因为大家莫名的感到一丝恐慌。由于龙舟戛然而止,后面的凤舸离得过近,猛挑方向却反而不如正面撞击,生生将龙舟蹭出一道口子,两艘船都颠簸的十分厉害,摔倒的人不计其数,更有靠船帮近的人掉落水中,惊呼,求救之声不绝于耳。后面小船上的侍卫倒也都是精挑细选的水里好手,毫不犹豫的噗通跳下去,奋力前去搭救主子们。 杨广脸色很难看,急急命令道:“速去查看,船底究竟撞到了何物。” 然而,话音刚落,突然看见那些落水的大臣和嫔妃们更大声的尖叫起来,双目圆瞪,歇斯底里的嘶吼,好像是遇到鬼一般。 “无非是落水,何故大呼小叫,没完没了,不成体统!”杨广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然而他只是往水下望了一眼,自己的也吓了一跳。 水底似乎沸腾了一般,不停有巨大的泡泡冒出,紧接着传来瘆人的悉悉声响,由远及近迅速袭来一波水浪,如果仔细观看,不难看出,似是有体型巨大的活物向这方游来!(小说《女谋天下》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正文 第一一四章 龙舟失火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女谋天下》更多支持! “快看,水下是何物!” “定是条大鱼吧?” “鱼哪有这么大,想必是水怪!” “难道是河龙?” …… 船上的人惊恐万分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水里的人则没命的往回游,不会游水的四肢乱扑腾,哭爹喊娘,哀嚎不断。 杨广的眉头皱得很紧,眼看着那条怪物就要游到跟前,而且掠过普通船只、彩船还有凤舸,直奔龙舟而来,目的十分明确。 袁紫烟也看到了这一奇特的现象,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究竟嘛东东啊,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船夫慌忙调转船头想要将船开走,可是又能开到哪里去呢,游船的速度根本逃不过这东西。顷刻间这只庞然大物便游到了龙舟下方,龙舟上胆小的妃嫔翻白眼晕倒了三个,别说是娇气的她们,就是袁紫烟看到这庞大的阴影也是内心发怵,后脊梁骨冰凉啊! 阴影在龙头之处正下方盘旋,忽升忽降,若隐若现的脊椎露出水面,竟然呈现出耀眼的金色! 杨广已经警惕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刀,而袁紫烟也使劲往里瞅,回头试探的说道:“大哥,好像真的是条鱼。” “通体金黄,定然不是凡间俗物。”杨广若有所思,不知这条不请自来的怪物到底是何居心。 对面凤舸上的萧皇后怀里紧紧抱着杨杲,眼睛却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不知道为何,眼泪止不住的流,憋闷的她想大哭一场,但即便是这个再正常不过的要求,也难以达到。 突然,更多的气泡从水底涌出,那条怪物游动的越来越快,最后竟然从水中跃起,掀起一道雪白的水帘,果然是一条鱼,金色鲤鱼! 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慌得往后撤退,因为这条鱼实在是太大了,足有十米之长,摇头摆尾,不可一世的架势。 “陛,陛下,定然是金鲤得知陛下前来,故而膜拜。”杨广身旁的宇文化及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杨广并不相信,因为它总感觉这条巨大的鲤鱼不怀好意。 突然,鲤鱼张开了嘴巴,一颗火球犹如流星一般冲出,方向正对着船顶的船帆。龙舟发生了剧烈的摇晃,不少人被撞得七倒八歪,不断有人落水。 众人还没有站稳,第二颗火珠又从口中喷出,正是船头的龙头! 而第三颗,正对的却是杨广。 “大哥,小心!”袁紫烟连忙将杨广推向一旁,果然一颗火珠飞速袭来,足有一米直径,砰然砸在甲板之上,砸车一个大坑来。 金鲤摇着尾巴又落入水中,水面恢复了平静,但是不知这火珠的威力如此之大,三颗下来,竟然延绵着起了火,而且迅速蔓延,船上的人奔走逃生,乱作一团。 其余船只见状连忙试图靠近,但却不知为何,船底如有暗礁一般,行驶速度十分缓慢。 眼看火势就要扩散,杨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袁紫烟心里着急,高声下令道:“大家都不要慌张,先忍耐片刻让船夫靠岸,那里水位很浅,即便那时跳水,也并不足以溺亡。” “这金鲤就在水里,跳下去岂不是成了鱼饵?”有人不满的嚷嚷道。 “那你就呆在船上化成灰吧!”袁紫烟冷哼道。 船夫得令,拼命往岸边靠拢,还是那个问题,船底好像被吸住一般,十米的行程仅在眼前,想要靠近却是难上加难。 “父皇!父皇!”对面凤舸上的杨杲见父亲被熊熊大火包围,心急如焚,挣脱开萧皇后的怀抱扑到船帮大声呼喊。 “杲儿,快到母后这里来!”萧皇后连忙起身去拉杨杲,而杨杲自幼习武,身体一跃竟然就跳到了船帮之上。 萧皇后吓坏了,捂着胸口颤声问道:“杲儿,你想作何!” “母后,父皇有难,孩儿不能坐视不管!孩儿不遵母命,惹母后生气,还望母后恕罪!”杨杲说着纵身一跃,扎入水中。 杲儿!!! 萧皇后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喊,一直憋忍的眼泪夺眶而出,杲儿,你快回来啊,回来啊! 来人啊,快去救赵王爷,快去啊! 萧皇后发疯般的下达命令,而杨暕却不以为然,上前安慰道:“母后,三弟水性极佳,不会有事的,母后放心吧。” 没想到萧皇后猛然回过头,眼睛直视杨暕双眸,咬牙道:“暕儿,头上三尺有神灵,即便瞒过天地也瞒不住自己的良知!如果杲儿有个三长两短,本宫此生便与你恩断义绝!” “母后,何故说此狠话!”杨暕眼神躲闪的支吾道。 “你心知肚明,若是哪天传出消息,杲儿让这鱼怪害了,母后这帐一并算到你的头上!”萧皇后低声道。 杨暕脸部肌肉一抽,没敢再说话,牙齿却咬得咯嘣嘣直响,这些人全死了才好,那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当皇帝! 杨广也发现了杨杲跳入水中向自己游来,终于按耐不住了,挥舞着臂膀喊道:“杲儿,危险,快回去!” 然而杨杲充耳不闻,奋力划动两只细小的胳膊,向着危境之中的父亲游来。袁紫烟深受感染,将杨广拉到一旁,“大哥,你身体不好,还是我去把杲儿拉上来,你在这里等着!” “紫烟,水下危险!” “没关系,别忘了我是会飞的,踩着水能飞得更快!” 说完袁紫烟把鞋子一踢,裙子一脱,只穿着紧身内衣便跳了下去,噗的一声闷响,几乎没有水花,十分! 什么啊,跑题了,言归正传,却说袁紫烟从近乎十几米的高台扎入水中,虽然气运丹田屏住了呼吸,减少了冲击力量,但还是一下子没入水中足有五米之深。 等袁紫烟睁开眼睛却诧异的发现不远处的水中似乎有不少粗壮的拉绳,袁紫烟好奇的冲着离自己最近的那条绳索游去,不想绳索却快速消失,好像被人抽走了一般。 前方还有一大坨金光闪闪的东西,袁紫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会点背,正碰到那条大鲤鱼吧?然而令她惊讶的是,金光旁边好像有不少人影,不知道在忙什么。很快,大鲤鱼好似被分解了很多小块,随着这些人影向远处游去。 咦,什么意思啊? 水中的视线实在有限,袁紫烟一心想看个明白,突然觉得胸中憋闷,差点忘了自己已经憋气很久了,连忙四肢齐齐发力向着水面游去,等上半身窜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艾玛,差点没被憋死。 袁紫烟回头向上看去,杨广正焦急的看着下方,许久不见袁紫烟浮上水面,还以为她身遭不测,等终于看到人影,这才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袁紫烟飞快的向着杨杲游去,小家伙已经快没了力气,速度明显放缓,还有下沉的趋势。 “烟姨娘,我在这里!”杨杲看到袁紫烟很高兴,慌忙举起小胳膊,却不想呛了一口湖水,拼命的咳嗽。 袁紫烟又好气又好笑,终于游到他身边,踩着水将他拖住,嗔道:“就你这体格,竟然妄想去救别人,真是自不量力。” 杨杲只是傻笑,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小脑袋无力的耷拉在袁紫烟胸前。 袁紫烟也不想再在水里消耗太多体能,踩着水念动咒语,两人像个大滑板似的,竟然眨眼功夫就到了岸边,终于安全了。 速度很快,再加上大家都忙着自救,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现象,但却没有逃脱萧皇后的眼睛。她牵挂儿子的安危,眼神从未离开过杨杲,看见袁紫烟将他带到岸边,这才虚脱的瘫坐在了甲板之上。 几名宫女慌忙来扶,而萧皇后就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架得起胳膊抬不动腿,最后只是依靠在船帮,黯然神伤。一个丈夫,两个儿子,他们的内心活动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也许这暗处的争斗已经拉开序幕,取舍之间最危难的还是这个女人。 萧皇后眼见袁紫烟救了自己的儿子,知道她与杨杲感情确实不一般。但是令人生疑的是,袁紫烟为何对杨杲如此上心,难道真是想要跟他培养感情,扶持他登上皇位,独揽大权? 可是一个女人,既非是太后,又不是大臣,如何掌权? 人就怕不往好处想,萧皇后似乎很快又想明白了,比皇帝大十几岁的妃子自古也不是没有,比如的万贵妃,另外袁紫烟不也想着掌权当官吗?只要具备其中的任何一点,都是有可能操纵朝堂的。 而此时,龙舟经过艰难的跋涉终于也靠近了岸边,不等船靠岸,便有人迫不及待的跳入水中,然后湿漉漉的连滚带爬的爬上岸,坐在地上发呆,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杨广毕竟是真龙天子,不慌不忙的从龙舟没有着火的一处缓步走下来,阴沉着脸半晌不说话。 侍卫们急着搬水去救火,但是天干物燥,火势越来越猛,且人手不够,盛水的容器更是不充分,大火肆无忌惮的燃烧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这个象征着荣耀和地位,且又悲催的失去龙头的龙舟全面失火,再也无法挽留它傲然英姿,最终被大火吞并,完成了它短暂而又无奈的一生。(小说《女谋天下》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正文 第一一五章 矫情过火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女谋天下》更多支持! 这场火燃烧了足足两个多时辰,才渐渐减弱,而杨广就这么一直站在龙舟跟前,英眉微蹙,嘴角紧抿,谁也不敢过问。 “杲儿,乖,你过去问问父皇累了没有?”袁紫烟担心杨广的身体,不由推了杨杲一把。杨杲立刻奔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拉着杨广的手,仰脸问道:“父皇,你累吗?” 杨广这才回过神来,站了这许久,确实有些腰酸腿疼,点点头,勉强笑道:“被杲儿言中,父皇确实累了。” “那便速速休息片刻。”杨杲不由分说拉着杨广坐下,将茶递到他嘴边,看着杨广喝下,又取过一盘点心。 杨广呵呵直笑,问道:“杲儿至孝,朕心甚慰。对了,适才落水,衣服可曾全换,切莫吹了风得了风寒。” “杲儿无碍。” 嗯,杨广就这么拉着儿子的手,精神不振的样子,大臣们噤若寒蝉,毕竟出了这些事情,很不吉利,谁敢开口触碰这个霉头? 过了片刻,侍卫来报,水下已经拉网式排查,但却并无发现异常。杨广点点头,示意侍卫退下,更没有大臣说话,也许在他们看来,此事应该是上苍的暗示。 但是袁紫烟却有些疑惑,刚才她跳入水中时,明明发现了许多的绳索,还好像看见那条鲤鱼,解体? 哦,天,如果可以这么形容的话。难道是大白天真的撞了邪,看到了鱼精?袁紫烟努力会议当时发生的一切,只不过当时水帘挡住了绝大部分视线,而且又有火珠的袭击,大家都慌了,好像谁也没有绝对看清楚那时的景象。 放眼望去,萧皇后也许不在龙舟之上,对此事表现相对冷静,但是她的脸上难以掩饰的一抹哀伤,眼眶极力忍住眼泪,不知何意。 其余人都是心有余悸的样子,还有几个胆小的嫔妃这功夫还捂着胸口哎呦呢,看来是吓得不轻。 咦,对了,周大蛤蟆呢?袁紫烟人群之中就是没有看到周珊珊的身影,不放心的又找了好几圈还是没有。 “坏了!”袁紫烟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为何,眼前总闪现周珊珊那双无助的眼神。难道她真的有心里话想对自己说?那么,她现在又在哪里呢。 “陛下,周珊珊好像不见了。”袁紫烟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跟杨广提醒。 杨广环顾四周,随即吩咐人等前去搜寻周才人。一队人上了假山,高声呼喊,大部分人则是划着小船在水里打捞。 情况很明显,所有人都在岸边,一目了然,此时不见的人多半就是掉到水里淹死了,被鱼精吃了也难说。 萧皇后也连忙清点自己凤舸上的人员,王公大臣侍卫们也都各自清点人数,当时落水的都已经及时救了上来,唯独不见周珊珊,还有禁卫军副统领宇文承趾。 杨广又叫来当时和周珊珊在一块的几个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都慌着逃命,谁顾得了别人。终于有个宫女怯生生的跪倒道:“回禀陛下,当时周才人确实落水,但奴婢好似看到宇文二公子也跳入水中搭救。” “宇文承趾?”杨广若有所思。 “启禀陛下,次子水性极佳,定能将周才人救回!”宇文化及连忙说道。 “为何过去这许久,却依然不见二人身影?”杨广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看向茫茫的水面,都说水火无情,今天全都碰上了。 宇文化及也开始担心起来,眯着眼睛向远处望,不停派人前去搜寻,附近的小山也不能放过。 正当一行人焦急之时,远处荡来一只小舟,一个年轻将军模样的划船,船头低头坐着一位佳人。 “好像是周珊珊回来了!”袁紫烟眼尖,欣喜的说道,众人连忙望去,正是此二人,于是全都长舒一口气。 正所谓有惊无险,人员一个不少,至于损失些财物,毕竟还可以弥补的。 等船靠向岸边,周珊珊吓傻了一般,依旧坐着不动。身后的宇文承趾想上前扶她起来,周珊珊大叫一声,竟然滚落下船,像是见着鬼一般,没命的往岸上跑。 周珊珊直奔杨广而来,表情很是奇怪,眼睛圆睁,嘴巴微张,以至于杨广身边的侍卫唯恐她发失心疯,连忙挡在杨广面前,却把他推开。 “珊珊莫怕,朕在这里!”杨广高声喊了一句。 周珊珊听到声音,突然泪奔,脚步却不由的放缓了,两只手臂无力的低垂,慢慢的走向杨广。等靠近之后,周珊珊的惨状让众人不忍直视,但凡露在外面的皮肤,额头脖颈,手臂都有明显伤痕,一只脚好像走路还不利索,怕是崴了。 杨广心疼的上前几步,伸开双臂,又说了一遍,珊珊莫怕! 周珊珊眼睛一亮,但随意又黯然下去,紧咬着嘴唇来到杨广身边,噗通屈膝跪倒,颤声道:“陛下,臣妾最该万死!” “因何说这话,都怪朕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杨广试图拉起周珊珊,她却不停的往后缩。 杨广笑道:“莫非是吓着了,朕是真龙天子,没有人敢欺负你!” 周珊珊嘤嘤的哭了起来,但最终拗不过杨广被她拉在怀中,紧紧搂住。周珊珊闭上眼睛,享受着她渴望已久的温暖怀抱,泪水却止不住,哽咽道:“陛下,臣妾污秽。” “在朕眼中,你永远是那个肌肤胜雪的珊珊。”杨广说着还不顾众人的眼光,爱怜的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 周珊珊悲从中来,放声大哭,杨广心疼不已,只能将她搂的更紧。 袁紫烟有些不耐烦,一旁提醒道:“哭两声便得了,没完没了,烦不烦啊?” 周珊珊不管不顾,只是痛哭,杨广却制止袁紫烟,柔声道:“珊珊不怕,有朕在,朕会永远保护你。” “陛下,臣妾最该万死!”周珊珊依旧含糊的喊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来,大家都以为她吓傻了,或者以此博取杨广的同情,所以都没有太在意。 “启禀陛下,周才人落水之后,却被水流卷走,后被浪头冲在西山岸边,只苦于当时并未有小舟,让陛下以及皇后娘娘担心,是臣子之过!”宇文承趾说道。 “将军救了周才人,有功,待回去后必有重赏。”萧皇后随口接了一句。 而周珊珊却把头埋进杨广的怀中,不知道是否因为冷,身体不停发抖。萧皇后生怕周珊珊湿漉漉的再连累龙体,催促她去换衣服,但周珊珊却死死抓住杨广的衣服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 萧皇后一脸不悦,大概也觉得周珊珊此举有邀宠之嫌。杨广还有事情处理,总不能守着其他的媳妇孩子抱着一个年轻女子,主动松开手,轻声道:“珊珊,先去换了衣服,莫要着凉。” 周珊珊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杨广无意翻开她的袖口,胳膊之上大片青紫,真不知身上受了多少伤。 “速传御医,为周才人治伤!”杨广心疼的吩咐下去,接着又说道:“周珊珊天生丽质,柔顺贤淑,深得朕心,即日起封为妃,冰雕玉琢,肌肤赛雪,赐号玉字。” 众人一愣,才人直接封妃,简直比当初的楚灵儿还厉害啊,虽说就袁紫烟差点,但谁也没有她跟皇帝近,洛阳不仅出美女,还出皇妃。 带着各种羡慕嫉妒恨,众人向周珊珊齐声恭贺:“恭喜玉妃,贺喜玉妃。” 袁紫烟原本以为周珊珊会乐疯了,但是她却是诚惶诚恐的样子,再次拜倒,颤巍巍痛哭道:“珊珊何德何能,忝居妃位。还望陛下收回成命,只消在宫中留下珊珊一条贱命,珊珊来世做牛做马,衔草结环,报答不尽!” 袁紫烟直皱眉头,这话说得好像也太过了吧,推辞妃位好像还说得过去,但是自贬身份,还真不像是周珊珊的作风,简直有点矫情过了火。难道这家伙在水里冻了一回,懂事儿了? 杨广听到周珊珊这些看似谦卑的话很高兴,亲自弯腰扶起她,拍着她的小手说道:“有玉妃如此贤德谦让,朕之幸也!” “陛下……” “莫要再说,速去更衣,听话。” “可是……” “再不听话,朕可要生气了。” 周珊珊不敢再驳,迟疑片刻,到底被人搀扶着下去换衣服去了,经过袁紫烟身旁时,忽然哀怨的看了她一眼。袁紫烟一惊,这是何等眼神,充满了无助甚至是绝望,可是袁紫烟实在是想不通,周珊珊的心里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游湖闹到现在这种地步,谁也没有心思再玩了,建议杨广先回宫再说。杨广也是此意,命人再开来一艘大船。 王公大臣们都吓坏了,刚刚发生惊险一幕,就该绕道而行,哪能原路返回?但是杨广却下定决心,他偏不信这个邪,如果再有鱼怪作乱,他一定手持佩剑,将它砍成数段! 基本都是一天没吃饭的众人再度乘坐船只原路返回,船夫加快进度,飞速行驶,众人都缩在一角,谁也没心思赏景谈心。 好在一路并无任何惊险发生,一行人再度登上岸边,这才算真正松了口气。(小说《女谋天下》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正文 第一一六章 应运而生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女谋天下》更多支持! 回去之后,和大家所猜想的一样,杨广并没有回到寝宫休息,而是立即召开全体会议,召集群臣议事。 “今日游湖,天降异象,不知诸位有何见解?”杨广冷声问道。 众人低头不语,这么针对性的袭击行为,还能有什么好话解释,谁说出来都是难听的,所以大家都耷拉着脑袋,装听不见。 杨广冷哼一声,看没人答话,干脆点名了:“虞卿,你为何意?” 虞世基汗了一个,怎么第一个就问到自己这里了呢?虞世基磨磨唧唧的出列,皇帝话总不能不答吧,不少人看到他的窘相忍不住幸灾乐祸。正所谓枪打出头鸟,有虞世基在前面做铺垫,看皇帝反响,到时候或者迎合,或者略作改变即可。 “这,那个,陛下……” “速速讲来!” 杨广猛地拍了下龙椅,虞世基吓了一跳,腿一软,差点没跪地上,反正豁出去了,胡乱说道:“陛下,臣以为是吉兆也!” 吉兆?就这? 众人一阵鄙夷,真是睁着两眼说瞎话,看你接下来怎么编! “哦?”杨广来了些精神,坐正身子示意他继续往下讲。 “正所谓鱼跃龙门,预示,那个,我大隋青年才俊辈出。想必是应在今年科举之上,会有文武全才的状元郎。” 虞世基越扯越远,凭借三寸不烂之舌,黑的都能说成是白的。扑哧一声,袁紫烟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忙使劲绷住。杨广则一脸恼火,什么嘛,简直是屁话!还状元,状元跃了龙门就能冲着皇帝喷火珠子? 杨广也知道这是虞世基的恭维之词,不耐烦的摆手让他退下,虞世基如获大赦,连忙闪到一旁,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渗出的豆大汗珠。 “陛下,老臣与虞大人观点不同,金鲤成精,口吐龙珠,火烧龙舟,大不吉也!”裴矩出列正色道,声音不大,但却字字入心,朝堂之上安静异常,能听得到彼此心跳之声。 杨广没有说话,龙舟尽毁,皇子落水,妃嫔受惊,无论如何都不像是好兆头,头疼,真头疼。杨广使劲揉着额角,沉声问道:“依裴卿之意,上苍此举为何暗示?” “臣回返之时便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想必还是应在早些年的预言之上。”裴矩说到这里,停顿下来,跪倒在地,沉声道:“陛下,请恕臣死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杨广心里有了些数,叹息道:“无非是各抒己见,爱卿尽管直言,平身吧。” “谢陛下!”裴矩抬头,眼光如炬:“昔日先帝在位之时,便有此等传言,李氏天子!臣只当是街头巷尾的谣言,不想今日天降异象,方认为是真。” 话音刚落,群臣议论纷纷,袁紫烟心头也咯噔一下,不好,只怕又要连累到李氏家族的人,尤其是李渊还有他的儿子们。 杨广脸色最难看,忍住火气,道:“因此传谣,不知多少李氏贵族子弟死于非命,朕亦有过错。痛定思痛,为天之者,当顺应天意,顾及民心,自可得天护佑,又怎会被这些谣言所动摇?” 裴矩感慨万千,再次叩首:“陛下仁爱,江山之幸,百姓之福也!” “江山之幸,百姓之福也!”大家也连忙跟着跪下,齐齐响应。 杨广只是抬抬头,明显精神头还是不够振作,心里的阴影没有除去。宇文化了解皇帝的心思,虽然口上说不在乎,但心里却十分忌讳这件事情,一日不除掉这个李氏祸端,便难有安宁之日。 所以,宇文化及上前迎合杨广的心思建议道:“陛下,话虽如此说,但也不可掉以轻心。这些反贼隐藏颇深,适时而动,来日成了势,天下黎民百姓将又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陛下莫要一时仁慈,而置百姓于不顾啊!” 这话要以前的时候,打死宇文化及都不会说的,他怎么敢埋怨皇帝,但是这时候说出来却恰到好处,杨广听到心里去了。 “爱卿所言极是,那么依照各位的意思,这危害江山社稷的反贼又是谁呢?”杨广终于发问了,群臣皆是身躯一震。 一个李氏天子,不知让多少冤魂归阴,如今旧话题重新提及,将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宇文化及也连忙退了下去,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不该挑起这个头来。要知道,说的准了,这滥杀无辜的罪孽他也有份;若是说的不准,将来还不得跟这个李氏贵族结仇? 众人大多也是这么想的,有些平素小心的也怕说不准殃及无辜,朝堂再度安静下来,比上次更夸张,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杨广就知道会是这个局面,不悦的又说了一遍:“众卿尽可畅所欲言。” 切,连袁紫烟都觉得很鄙夷这话,谁拿着自己的身家性命乱说啊,管保更没人说了。 事实也果真如此,众人三缄其口,死皮耷拉眼的,都不吱声,于是杨广又开始点名了,还是那位相对忠厚的裴矩,“裴卿?” 裴矩不能不出列,众人也全都支愣起耳朵,想听听他会说些什么。裴矩沉吟片刻,拱手说道:“陛下,臣并无定论,都是适才宇文大人言词凿凿,想必已有了定论。” “裴大人,你……” 宇文化及当时就急眼了,要不是皇帝在跟前,否则他就得过来跟裴矩掐架,杨广也有此意:“爱卿那就接着再说吧!” 哎呦喂,宇文化及当时差点就快哭了,难为的一头大汗,不停的翻白眼,可惜却离晕死过去还差那么一段距离,总晕不了。 袁紫烟嘿嘿偷笑,有点耍猴的感觉。然而就在此时,该死的宇文承基竟然又说话了,还是向着他爹说的:“陛下,此等天机甚为隐晦,家父并无此特长,还望陛下恕罪。” 宇文化及稍稍松了口气,没想到宇文承基又接着说道:“陛下,臣负责陛下安危与陛下同登龙舟,出行前,倒是记得紫烟姑娘提及此次出行不吉,众人皆不以为然,而现如今看来,紫烟姑娘真乃胜算也!” 哦?群臣有些沸腾,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档子事,朝中精通易术的为数不少,这个黄道吉日也是多人验证过的,没想到袁紫烟出发前就看出不吉利,看来小妮子水平确实不低啊! 袁紫烟脸抽了,解释道:“其实我也没有占卜预知,只是一种直觉,感觉事情不太顺利而已……” “此更可说明紫烟姑娘蕙心兰质,颇有天赋,将来成就都有可能超越袁天师!”宇文承基又补充了一句。 袁紫烟牙齿咬得咯嘣嘣直响,眼珠子冒出火来,恨不得把宇文承基给吞了,但是宇文承基就装看不见,嘴角还有一抹得意的笑容。 哎,害死人不用偿命的主啊。 于是乎,众人的眼光再度落在袁紫烟身上,杨广更是满眼期许,就想听到一个确切的李氏名字,然后抓起来,凌迟处死,完事! 取隋代之的确实就是唐,李渊。不仅仅是和李世民的私人交情,袁紫烟死也不能干这种逆天之举,那样会彻底改变历史,不知多少人的命运会被改变,而将来有没有自己的家也都难说,自己这条小命坐穿十八层地狱的牢底,也难赎罪孽。 “陛下,看来这个谣言对于众人的影响还是有的。皇帝,应天运而生……” “紫烟,你便说出此人是谁即可。”杨广不想听袁紫烟瞎扯,直言道。 “对,对,还请紫烟姑娘明示。”群臣也拱手道,有认真的,有推卸责任的,更多的是想看笑话。 “陛下,这个其实正常推理也不难。能与大隋朝抗衡的李姓之人,第一他要有威望,也就是要有一定的名气和号召力;第二,他要有一定的兵权,具备揭竿而起的机会;第三,财富也不能少,毕竟打仗很花钱的。除了这几个条件,我实在想象不出,普通的豪门李姓子弟靠什么来篡位。”袁紫烟分析道。 是啊,众人齐齐点头,当然,这也是很浅显的道理,也许在他们心中也都有了自己的猜测,毕竟符合条件的人并不多。 “紫烟,太原留守李渊,有反骨否?”终于,杨广将话题引到了这里,众人齐齐附和,李渊边疆大吏,手握兵权,雁门之行更是几日内便集结数十万大军,其威信已经到了震主的地步。 其实袁紫烟是故意把李渊给引出来,有时候人越是藏着掖着越让人不放心,反倒不如说出来更敞亮些。 “陛下,我刚才所说的那三条仅是眼下的情况,如果传言为真,那么任何一个李氏子弟都有可能具备条件。或许不在贵族名册之列,或者此时正在山间砍柴,井边担水。”袁紫烟又将话题扩大,才接着说道:“李渊大人德高望重,结交广泛,名门世家,确实都具备这些条件,但是就眼下来看,我敢保证李大人并无此心。陛下,您可还记得,代州围困,李大人冒死救得陛下性命,不仅是没忘兄弟亲情,更是对陛下忠心耿耿。” “那么,你是说眼下对朕有二心的李氏才是?”杨广听明白了。(小说《女谋天下》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正文 第一一七章 走马上任 嗯,袁紫烟刚想说话,虞世基脑中灵光一现,抢先道:“陛下,臣已知此人是谁!” “速速讲来!”杨广皱眉道。 “李密!”虞世基信誓旦旦的说道:“李密叛逃之后,自陷污泥,投靠了瓦岗寨的翟让,并受其重视,成为瓦岗军的新首领,号称魏公。” 杨广略加思索,这个消息他也刚刚得知了,无非是个小小的瓦岗寨,难道会有通天的本事取代大隋? “陛下,瓦岗寨翟让和李密狼狈为奸,烧杀掠夺,无恶不作,此时更是大肆招兵买马,意图谋反,不可不防啊,陛下!”虞世基又说道。 杨广点点头,问道:“此害不除,天下难以安定,若是出兵征讨,谁愿前往?” “老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随着一声如同雷洪般的声响,名将张须陀出列道。 杨广满意的点点头,刚要下达命令,此时裴矩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陛下,洛阳兵力不足,若是此时攻打瓦岗寨,只怕是城内空虚。” “李密此人甚为奸猾,当年与杨玄感同时被捉,竟然都可用重金贿赂押送官员,挖墙逃脱。听闻其在瓦岗寨深得人心,又开仓赈济周围百姓,无不对之交口称赞。此等祸害若是不及时处置,只怕将来会引发大乱!”虞世基据理力争。 “瓦岗寨必讨之,然适才众人议论并非是如何攻打,而是李氏之人到底何人。”裴矩提醒道。 “李密啊!” “紫烟姑娘可也如此认为?” 是啊,这么一说,大家都想起来了,话题跑偏了,这个李密是虞世基提出来的,并不是袁紫烟亲口所说。 袁紫烟双臂交叉胸前,哼声道:“你们还真是不懂礼貌,我这里没说话呢,便自作聪明下了定论。” “难道紫烟认为不是此人?”杨广问道。 “陛下,李密虽也是祸端,但并不是眼下之急。游湖之际遭遇金鲤,所以我推断此人定是依傍海边的人” “哦,我知道了……” 虞世基又想抢话题,被袁紫烟不屑的喝止道:“虞大人,年纪也不小了,省点力气,让我说完成不?” 虞世基的老脸青一阵白一阵,尤其是人群中还传来吃吃的笑声,更是让他恼羞不已,挥袖道:“你们笑甚!” 大多职务没他高,众人连忙闭上嘴巴。虞世基讪笑着冲袁紫烟拱手道:“请紫烟姑娘继续说。” 袁紫烟白了他一眼,舔舔嘴唇又说道:“近海反贼,多半就是东海李子通!” “李子通?” 群臣哗然,这个李子通确实是诸多叛军当中的一支,此人倒也有些人气,但做事优柔寡断,兵力也无非过万,不足为患。 相比起出身名门,有勇有谋的高富帅李密,李子通确实不值一提,两个人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杨广对此也有疑惑,会不会是袁紫烟学术不精,看走了眼? 然而就在此时,有人送来了加急军情,裴矩脸色一凛,连忙上奏杨广:“陛下,刚刚接到线报,李子通已经自立为楚王,并起兵谋反!城父朱粲也趁乱浑水摸鱼,骚扰我大隋军队!” 朝堂再度沸腾,倒不是怕这个李子通和朱粲会成多大器,而是袁紫烟说的实在是太准了!大家充满崇拜的眼神看向袁紫烟,佩服的五体投地,几个老臣更是夸张,泪光盈盈的。 杨广心花怒放,随即安排人等前去镇压李子通造反。 “临海作乱,正对应了金鲤吐火,此番游湖有惊无险,想必是那李子通和朱粲也是虎头蛇尾,不得善终。”杨广笑眯眯的说道,就连他自己也很奇怪,头一次听到有人谋反他还挺高兴的。 “紫烟姑娘,老夫深感佩服,但有一事不明,还望紫烟姑娘答疑解惑。”裴矩面露谦卑的说道。 “裴大人,有话您请直说!”礼尚往来嘛,对方客气,她当然也不会太过分。 “紫烟姑娘恰好言中此事,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稍加揣测?”裴矩问道。 这个问题很实在,意思是你真能知道天意,还是胡蒙的?袁紫烟呵呵笑了,说道:“裴大人,即便上苍真能给些暗示,能参透其因由的,世间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人,说不定还都归隐山林,避开俗事。其实是真才实学也好,瞎猫碰上死耗子也罢,我个人都以为,天灾和人祸向来都很难分清楚。” “哦?不知紫烟姑娘为何意?”裴矩惊讶的问道。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便是了,这金鲤本是水中之物,水火向来不容,所以口吐火珠太过匪夷所思。”袁紫烟又说道:“若是老天看谁不顺眼,让他三更死,那就活不到五更,所以依我看,陛下对此根本不用介怀,只不过是小妖小怪作乱,并无他意。反而应该放宽心,如此惊险时刻陛下都能转危为安,且一众人等没有一人死亡,这才说明陛下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陛下洪福齐天,万寿无疆!”众人都笑呵呵的跟着说了一句。 哈哈,杨广心怀释放,仰天大笑,实在是痛快。不过,刚才袁紫烟的意思也折射出一个问题,如果不是怪物作乱的话,那便是小人作祟,如果这皇宫之中有人想要谋害自己的话,那一定是近亲或者是重臣。 想到这里,杨广再也笑不出来了,没多大会儿就宣布退朝。 朝堂的消息也没瞒住萧皇后,长叹一口气,“不想那袁紫烟竟真还有些本事,说准了李子通这件事情。” “娘娘,袁紫烟那是误打误撞,哪有什么金鲤,分明是假的……” “啪!”不等心莲说完,萧皇后一巴掌打在心莲脸上,白嫩的脸蛋上立刻五道清晰的手印,心莲吓坏了,连忙跪了下来:“奴婢该死,请娘娘责罚。” 萧皇后气愤的站起身,恼道:“不要依仗本宫宠你,便管不好你自己的嘴!你给本宫听好了,湖下确有水怪作乱,只不过是被陛下制服,今后后廷之中若有其他谣言传出,本宫不管他人,先第一个拔了你的舌头!” 心莲几乎要吓破了胆,服侍萧皇后多年,自问战战兢兢,并无太多差错,不想还是得意忘形,挨了一巴掌。 “罚你半年俸禄,闭门思过半月!滚下去!”萧皇后厉声下了命令,心莲叫苦不已,只得讪讪退下。 其实打了心莲之后她也后悔了,每日与她作伴,倒也能说上几句心里话,这半个月只怕是心莲受罚,她也要品味这清冷滋味。 随后萧皇后又派人将齐王杨暕给叫过来,让他从侧门进入,不得引人注意。母子俩嘁嘁喳喳不知说了些什么,据闻是萧皇后大怒,还砸了东西,齐王苦苦哀求不已,最后被萧皇后赶了出去,一脸落寞的离开。 萧皇后望着一地摔碎的瓷片,真想拿起一片朝着自己的手腕割下去,流尽这一腔血,人也能得解脱了。 一个丈夫,一个亲生儿子,一个养子,哪个都是她最爱的人,都是萧皇后可以拼出性命去保护的人,她决不允许有人去故意伤害他们,或者是他们,自相残杀。 之后萧皇后还是秘密派人给朝中几位重臣捎去口信,示意他们可以行动。 第二天早朝伊始,杨广便收到了群臣联名上书,保举袁紫烟为太史令!虽然昨日袁紫烟一语惊人,但是群臣这么快的反应还是出乎了杨广的意料。 不过,既然是大家伙的意思,杨广随即便正式封袁紫烟为太史令,官居从五品,群臣齐声祝贺,乐得袁紫烟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 “紫烟,公众场所为何不知收敛?”下朝之后,哭笑不得的杨广忍不住埋怨道。 “嘿嘿,人呢就该活的随性一点,该高兴的时候就高兴。”袁紫烟现在都有点兴奋,不由又问道:“大哥,我这官都当了,工资待遇该怎么算?是不是也该在京城给我分一套小四合院什么的?对了,还给配辆马车不?” 杨广不由翻了袁紫烟一个白眼,“怎么,还未建立半点功劳,就想着酬劳了?” “我这不是跟您不外嘛!”袁紫烟笑嘻嘻的说道:“因为我总得花点银子捯饬一下自己,体体面面的上班,对了大哥,这办公室设在哪里啊?” 杨广听得很烦,不由反问道:“无非是从五品小吏,怎有这许多讲究?” “没办公室啊,那么工资是按月发还是按年发啊?” “这得看你。” “要我说啊,按天发最好,哈哈。”袁紫烟见杨广沉着脸,又退步道:“按月发也行。” “好吧,如此说来,本月你便要倒找给朕半两银子。” 令袁紫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杨广竟然跟袁紫烟伸出了手,袁紫烟还真是彻底搞糊涂了,不解的问道:“大哥,是你给我发工资啊?” “正是,平素你随朕一并吃喝,且出行同辇,早就超出宫女年俸五两银子的额度。既然你要跟朕算账,那么便先把之前的补齐。” “喂,不带这么玩的好不好啊!” “另外还有,你不主张前往江都,而是提出宫中游玩,致使龙舟损坏,这也要算到你头上。” 袁紫烟脑袋立刻懵了,妈呀,要这么个算法一辈子也还不清啊。 正出神,杨广在前方已经走远了,袁紫烟连忙追了过去,边追边喊:“陛下,我不要工资了,随便打赏口吃的就行!” 自此,历史上第一位女官正式走马上任。 正文 第一一八章 郁结难舒 按照杨广的意思,袁紫烟还是随驾伺候,端茶倒水的活一样没少,就是多了个头衔,外加在朝堂上可以发言。 开始袁紫烟觉得变化不大,没有太当真,但是随着时日的推进,袁紫烟又乐呵起来,因为她发现宫中的太监宫女见了她都点头哈腰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嘿嘿,多少让人找回些自信。 “小姐,想不到你在宫中还能当官,这可是咱们袁家的莫大光荣啊!”雨竹乐滋滋的对袁紫烟说道。 “不要喜形于色,为官者当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祉,切莫得意忘形,失了本分。”袁紫烟故意扳着脸,学着父亲袁天罡的口吻说道。 雨竹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后合的,抹着眼泪说道:“小姐,你这样子跟老爷还真的很像呢!不过,你俩官职现在就差不多,等以后小姐封侯拜相,老爷岂不是都要向你行礼了?” “瞎说,什么时候他也是我老爹啊,而且还是我崇拜的偶像。”袁紫烟说了句实话。 “嘻嘻,小姐,我之前总为你没当上妃子着急,现在看来,当官要比当妃子还要好,自由自在,不像那些女子,表面看着光鲜,哪里都不能去,只能每天呆在自己的房间中,没意思。” 雨竹的话还真提醒了袁紫烟,是啊,不涨工资也没有办公室,更没有公车,申请个可以自由出宫的特权总是可以的吧? “不过,那个周珊珊还真是因祸得福,落水的多了去了,偏她惹了陛下怜爱,一下子就封了个妃子,听说她爹乐得家里大宴宾客,张灯结彩,用钱无数,三天三夜都没有消停呢。”雨竹撇嘴道。 “那你最近见到过周珊珊吗?”经雨竹这么一提,袁紫烟不说差点忘了,杨广身体状况每日愈下,自从来到洛阳之后还没有正式宠幸过谁,众人都只当他是心情不好,或者情绪不佳,都没有在意。 只有袁紫烟了解实情,周珊珊被册封了妃子,并昭告了天下,只不过有些悲催的是,她至今未被陛下宠幸。令袁紫烟比较奇怪的是,周珊珊之后再也没有找过许庭辅通融,这几日更是缩在自己的寝宫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像被世界遗忘了一般。 “雨竹,你说这个周珊珊到底是什么心理?”袁紫烟百思不得其解:“以前她是削减了脑袋想要吸引陛下的注意,现在正是得宠的时候,怎么不主动靠拢呢?” “许是她故意如此,等待陛下去请她呢。” “也不像,后廷之中那么多女子,妃子一茬一茬的也不少,而且陛下最讨厌别人跟他耍心眼,这么做的后果弄不好会得不偿失。”袁紫烟摇了摇头。 “要不就是她现在得了势,看不上这些奴才,所以私下跟许庭辅没什么来往。”雨竹歪着脑袋又说道。 可能是吧,反正袁紫烟就是觉得周珊珊有些奇怪,原本以为她终于封了妃子,那嘴巴得咧到后脑勺去,没想到她不仅表现的格外低调,甚至还有些,悲伤? 说曹操,曹操就到,主仆两人正谈论着周珊珊,一名宫女走了过来,先是施了一礼:“紫烟姑娘,玉妃有请前往一叙。” 玉妃?袁紫烟愣了一秒,立刻反应过来了,可不就是那个冰清玉洁的周珊珊吗?还没来及说话,雨竹不悦的抢白道:“真是无礼,我家小姐可是圣上御封的太史令,你怎么还称呼她名讳?” 这名宫女忘了这茬,已经提醒,吓得连忙跪倒在地,瘦弱的身子如同抖糠,颤声道:“紫烟大人饶命,奴婢一时口误,还请大人饶恕!” 雨竹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一口一个大人,叫得袁紫烟还挺不自在的,大咧咧摆手道:“下不为例,起来吧!” 宫女连忙叩头谢恩,这才脸色灰白的站了起来。并非是袁紫烟多吓人,而是当时的等级制度森严,这些奴婢的生命根本毫无可贵之处,宫里要是失踪了人口,可是没人替他们伸冤。 “你们玉妃也真是脾气见涨,要来也该她来见我,怎么还得让我去见她?”袁紫烟很不痛快的问道。 这个,宫女支支吾吾,心想,我家主子好歹是妃位,可比你的等级高多了,当然,这话绝对不敢说出口,低头道:“回禀大人,玉妃自那日落水,得了严重的风寒,刚刚调好身子,不想这几日变天,玉妃每日在院中独坐,有时还以泪洗面,内心郁结难舒,再度病倒,好似比先前更严重了。” 哦?袁紫烟倍感意外,“你说的真的假的,不是你家主子安排好的谎话来骗我的吧?” 宫女一听吓得又跪下了,“奴婢哪敢瞒哄大人,太医也说是玉妃情绪太过低落,郁结难书,致使血脉不畅,开了许多汤药,只不过玉妃将汤碗都打翻,就是不肯用药。” 还有这样的事?袁紫烟不由皱紧了眉头,雨竹凑过去低声说道:“小姐,这个周珊珊惯会用心眼儿,莫要着了她的道。” 话虽如此,周珊珊也没必要这么做,袁紫烟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还是打算前去看一看。雨竹不放心,非要跟着一起去,却被袁紫烟拒绝了,毕竟她现在还兼职杨广的贴身侍女,丫鬟带着丫鬟,太过招摇。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周珊珊的住所,环境清幽,还是处嘎嘎新的宅院,不知道得羡煞多少旁人。 走进屋内,门窗竟然都是关着的,猛地进去,眼睛还有些不适应,等看清楚时,却诧异的发现周珊珊正满脸黯然的坐在梳妆台前,而铜镜上方盖着一块布,显然她不愿意看见自己这张脸。 宫女完成了任务,连忙退了下去,偌大的房间静悄悄的,袁紫烟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之声,竟然感受不到周珊珊的,顿时毛骨悚然。 喂! 袁紫烟忍不住喊了一声,喂,立刻屋内有回音传来,不由让人心底发寒。袁紫烟胆子都够大的了,可是屋内这气氛实在是压抑,让她都有些不自在。 “周大蛤蟆,你这屋里总该多放些家具,你看回音这么大,多瘆人啊?”袁紫烟不由嘟囔道。 周珊珊这才缓缓起身,一头青丝没有任何装扮,就这么垂在肩头,等转过脸来时,袁紫烟又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心里十分诧异,这真的就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周珊珊吗? 双眼红肿,嘴唇苍白,和脸上皮肤混成一个颜色,很是吓人,尤其这双好似失去灵魂一般的眼睛,让人都怀疑,此时眼前站着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周珊珊,你没事儿吧?”袁紫烟不放心的问道。 “紫烟,你来了?”周珊珊沙哑着嗓子说道。 袁紫烟哭笑不得,来了好半天了,干脆自己走上前,将所有的门窗都打开,让新鲜的空气和阳光照进来。 周珊珊还有些不适应,连忙用袖子挡住了眼睛,袁紫烟有些于心不忍,拉着她坐下来,放软口气,问道:“珊珊,你到底什么个情况啊,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要知道,陛下看到你这幅样子,也不会喜欢的,还得打扮起来。” 周珊珊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苦笑道:“连我也分不出自己是人是鬼,更不敢奢望获得陛下的宠爱,只求能有来世,再与陛下接续前缘。” “什么来世,珊珊,你是不是遇到了难处了?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助你的?”袁紫烟说道。 周珊珊大眼睛里突然积满泪水,噗通一声给袁紫烟跪倒,放声大哭,边哭边说:“紫烟,我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是我不能因为自己连累家人,可是我又没有自杀的勇气,我,我……” 袁紫烟彻底听糊涂了,怎么好好的又想死啊,于是问道:“珊珊,是不是游湖那天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啊,实在不行还可以找陛下,让他替你做主。” “千万不要告诉陛下!”周珊珊惊恐万分,声音更像是在惊叫。袁紫烟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将周珊珊扶起来:“珊珊,你不要害怕,有我在呢,起码你可以告诉我,也许我能想办法替你解决掉。” 周珊珊痛苦的摇着头,好像不愿意提及那段回忆,流泪道:“紫烟,我只求你,让陛下忘了我,我不配伺候陛下。紫烟我求你,就让我老死宫中吧,从今日开始,我可以不再用任何胭脂水粉,也不穿彩色衣衫,争取让自己快速老去,我求你,求你……” 周珊珊泣不成声,悔恨的泪水顺着脸颊不断落下,哎,想不到周珊珊也会有今日,袁紫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得将她搂入怀中。 而周珊珊却没有勇气依靠,也许她犯下的罪孽太多,只是一味的哭泣,毫不掩饰的哭声也不会传出去太远。 一直就这么哭,周珊珊竟然哭了一个时辰竟然还没有停止的意思,袁紫烟怕她真的哭坏了,连忙让人进来,让她喝点水,扶到床上休息。 得到片刻释放的周珊珊情绪稳定了不少,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正文 第一一九章 老死宫中 袁紫烟也不着急,就一直陪着周珊珊,坐在她旁边,一直握着她冰冷的小手,只是无论如何,也捂不热。 “紫烟……”周珊珊终于翕合着干枯的嘴唇说话了。 嗯? “紫烟,我心中惶恐不安,可这宫中又无可信之人,甚至我直至今日也不明白,为何选择信任你。”周珊珊幽幽的说道。 “因为我和宫中的其他人并没有太多利益吧。”袁紫烟随口说道:“我可能最近就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了,你如果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向你家人传达,另外,我还可以替你向陛下求情,让你和父母见上一面。” 周珊珊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光彩,亲情的力量让她重新看到了希望,但是随即再次黯淡,摇头道:“紫烟,莫要向陛下提及我,还像以前一样,让陛下忘记我的存在。至于我父母,也不要惊扰他们吧,当初费尽心思自幼培养我,就为了能入得皇宫出人头地,却不知道这皇宫是一个永远挣脱不开的铁笼,呆在里面的人要么逆来顺受的苟延残喘,要么就是万劫不复的后果。” “呃,这话也说的太过了吧。自古当父母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你父母做的是有点夸张,但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好?” “只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所有的计划都被我打乱了,我是罪人。” “周珊珊,你磨磨唧唧的可真是烦人,到底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啊,再不说我可要走了啊!”袁紫烟故意吓唬她,果然周珊珊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拉住袁紫烟的衣袖,苦苦哀求道:“紫烟,不要走,再陪我一会儿好吗,就一会儿?” 哎,袁紫烟重新坐下,说道:“珊珊,其实我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而是来自另外一个空间,也许这个说法你很难理解。但是将来我是要离开的,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地方。” “你要修仙吗?”周珊珊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噗,袁紫烟十分鄙夷,侧目道:“喂,说话前打好草稿再说行吗?” 周珊珊被袁紫烟这个举动终于逗笑了,心情放松很多。 “珊珊,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你才多大年纪,以后的路长着呢,只要多想想办法,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征服?”袁紫烟安慰都。 “紫烟,我未进宫之前,以为陛下是个老叟,因纵欲过度,皮肤黯淡,身形佝偻。却不想见到陛下第一眼的时刻起,我就深深的爱上了他,高大威武,英俊无比,我这辈子注定就是他的人,为他而生,为他去死。”周珊珊眼神坚定的说道,袁紫烟相信她说的不是假话。 “那正好啊,陛下刚刚册封了你,以后可以尽情恩爱。” “可是,可是……”周珊珊低垂下浓密的睫毛,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颤声道:“我,我难忍宫中寂寞,与,与侍卫私通,再不是清白之躯,怎能服侍陛下。若是被人发现,势必会有株连九族之罪。” 袁紫烟还真的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珊珊,你不是病糊涂了吧,你这人人品不咋地我很清楚,但是你向来十分看重自己的节操,怎么可能临幸之前和别人私通呢?吃饱了撑的啊!” “我,我一时糊涂!” 袁紫烟微微思索了片刻,突然惊道:“紫烟,那日不是你遇到了哪个不要命的侍卫,冒犯了你吧?” “没,没有!”周珊珊矢口否认,但脸上的惊慌神色是掩饰不住的。 “珊珊,上船前你还好好的,独自在楼下呆了一会儿就变了样子。你告诉我,是哪个王八蛋侵犯了你?” “紫烟!告诉你又有何用?!”周珊珊掩面哭泣。 这话还真把袁紫烟给问愣了,是啊,就算揪出那个人来,杨广肯定会把此人大卸八块,但是周珊珊这一辈子的幸福也就玩完了。 因为在古代,女子的贞洁是天大的问题,尤其是皇帝的女人,多看别人两眼都不行,何况是私通? “不对啊,珊珊,明显你是被迫的,但是你为何用私通这个字眼儿呢?有哪个女孩子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是不是那人威胁了你?”袁紫烟不解问道。 周珊珊又哭了起来,掩面道:“紫烟,你莫要再问了,求你了!” “可是如果让那个人逍遥法外的话,说不定他下次还会老骚扰你的!女人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勇敢的站出来,不能助长其嚣张气焰。”袁紫烟提醒道。 “我已经贵为妃子,应是无碍。” 袁紫烟总算是明白了,周珊珊还未侍寝就失了身,怕在皇帝那里过不了关,所以才有什么老死宫中不被重视的想法。 “珊珊,那个人到底是谁啊,你告诉我也行啊,我保证不会告诉第二个人?”袁紫烟问了一万遍,周珊珊就是拼命摇头,最后袁紫烟也好像明白点儿,她之所以不敢说,可能此人位高权重,说不定会谋害她的家人。 “难道是齐王?” 周珊珊顿时羞红了脸,啐了一口,“齐王乃陛下亲子,怎会行此不论之举?” “也是。”袁紫烟若有所思,“要不就是宇文承基?当日龙舟的安危可是他负责的,他也有作案机会。” 周珊珊脸上紧张的表情一闪而过,但还是语气肯定的说道:“宇文大公子忠君爱国,为人正直,至今只有一房妻室,你怎会想到她的身上。” 宇文承基有这么好吗?袁紫烟愣神的功夫周珊珊叹了口气,说道:“紫烟,你不要胡乱猜测了,此人已被我命人秘密处死,你若非要追个究竟,我只能一死,死无对证!” “好吧,珊珊,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勉强你。其实有你对陛下这份心就够了,两个人在乎的是真情,而非是那点错误。” “天底下能有几人能像你这般想,若是传扬开来,我都要被吐沫星子淹死了。”周珊珊垂泪道。 “这是封建思想作祟,在我们那个时代,男女自由恋爱,并不在意对方的过去,只求真爱。”袁紫烟说道。 周珊珊当然不能理解这种思想,这种根深蒂固的贞洁观其实直到当代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放弃的,袁紫烟不过是让她宽心,不要每天活得这么压抑就好。 “另外,你做为新册封的妃子不可能不侍寝的,这段日子陛下由于政务繁忙,又出了龙舟烧毁的倒霉事儿,心里烦着呢,谁也没召见。对了,你得了风寒的事情陛下也知道,很担心呢。” “这可如何是好?” 周珊珊眉头皱成一个大疙瘩,哎,造化就是这么喜欢戏弄人,以前是盼着见到皇帝,现在是怕见到,人总是生活在矛盾体里。 “珊珊,如果你真的爱皇上,那就放下心理负担,当做这件事儿全都没有发生过。以前陛下几位宠爱的夫人不也是嫁过人吗?” 周珊珊涨红了脸,支吾道:“这又怎能同一而论,那几位夫人众人皆知她们非清白之身,而我,侍寝之后,都会有人检查被褥以及落红情况,那时我该如何遮掩?” “放心吧,这个包在我身上。” “陛下阅女无数,怎会不注意?”周珊珊还是不太放心,提出一个实质性的问题。 “那是以前,现在陛下精力不够充沛,行事非常勉强,到时候我负责善后工作,没人敢追问的。”袁紫烟打包票道。 当真?周珊珊这次是真的充满了希望,激动的握紧袁紫烟的手。 “否则你还能相信谁?!” “紫烟,若是我周珊珊能熬过此劫,我便视你为救命恩人,每日为你诵经念佛!” 呃,还是免了吧,本姑娘又没死呢。周珊珊情绪好了不少,肚子便觉得饿了,非要留袁紫烟一起吃晚餐,两人说说笑笑,好似姐妹一般。周珊珊扯去了之前那层虚伪的面纱,其实人也有几分可爱之处。 果不其然,几日之后,杨广还是想到了周珊珊,宣她侍寝,周姗姗吓个半死,好在在袁紫烟的周旋之下有惊无险,顺利通关。 事后周珊珊哭成泪人一般,感叹老天爷对她的恩赐,可以获得重生,还将皇帝的赏赐悉数送给了袁紫烟,重新抖擞起精神,打算开始美好的人生。 因为周珊珊对皇帝十分仰慕敬爱,服侍十分用心,吃喝拉撒自然不用多说,甚至是杨广鼻腔不透气之时,都是周珊珊将鼻涕用嘴巴吸出。同时为了不让杨广看到污秽之物,干脆都咽到自己肚子里去,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只是这些举动都不是谄媚之举,而是发自内心的爱,简直到了宠溺的地步,连袁紫烟看到都深受感动,杨广更是珍惜若宝,感叹珊珊对朕的爱超越了所有人。 “皇后,珊珊对朕十分用心,朕有意册封她为贵妃,你意下如何?”杨广这天与皇后商量道。 萧皇后脸色一沉,有些不悦,尽量用平静的口吻说道:“陛下,这周珊珊由才人晋级为妃子,已是逾越之举,册立妃位不长,又并未替陛下生下一儿半女,如何令众人信服?” “只是珊珊……” 正文 第一二零章 占星高台 “陛下!”萧皇后打断杨广的话,说道:“袁紫烟封为太史令已令后廷议论纷纷,接着陛下又要册立贵妃,只怕是那几位身世不俗的妃子心中不服。陛下,臣妾阻挠并非是出于嫉妒之心,而是不想因后廷女子干扰朝堂。” 杨广微微皱了皱眉头,萧皇后的口气较之从前强硬许多,除了年纪增长的关系,只怕作为女人内心多有不平。 于是杨广点头道:“皇后思虑周到,此事容后再议。” 等杨广离开,心莲不解的问道:“娘娘,您不是一直希望这些得势女子张狂些吗,为何现在却要压制一番?” 萧皇后嘴角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望着杨广的背影,说道:“本宫顶撞陛下,无非是被他误以为女人多嫉,而若是太过顺从他的意思,只怕要让陛下生疑,将来扯出事端来。” “娘娘高见,奴婢得学一辈子才难能学到这些本事的十分之一呢。”心莲恭维的说了一句。 萧皇后听到后并不觉得很开心,幽幽道:“本宫倒希望自己从来不会这些心计,还是原来天真无邪的萧美娘。” 后来周珊珊也听说了陛下为她争取贵妃称号一事,感动不已,乖巧的趴伏在杨广的膝盖上,含泪说自己只求能常守陛下身侧,不求任何名分。 所以,杨广最后一年的时光,多半都是在周珊珊的陪伴之下度过,两人出则同双,入则成对,周珊珊艳冠后廷,羡煞旁人。 不过周珊珊一改往昔作风,人变得十分谦卑低调,还是发自内心的那一种。而且想问题比袁紫烟都还周到,时常送些物品给同是洛阳来的楚灵儿。 楚灵儿虽然又长大了一岁,但性格上还是个孩子,并不像宫中其他女子一样,费尽心思往龙床上钻。 周珊珊和袁紫烟的关系匪浅,甚至爱屋及乌,送给袁紫烟的丫鬟雨竹好多布匹,玉器挂件之类。 这天,心里藏着无数问号的雨竹又来了,皱着小眉头问道:“小姐,这个周珊珊到底是想干什么,宫里但凡能送礼的,她都送了。” “也别把人都想得那么坏,也许她真的是悔过了呢。”袁紫烟不以为然。 “小姐,无论如何,你也要多加提防她。狼行千里终是吃肉,狗行万里还是吃屎,周珊珊那么坏,害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会一下子改好了呢?” 袁紫烟不由停下自己手中的工作,不由陷入了深思,确实如此,周珊珊龙舟游湖之后变化巨大,甚至都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 “对吧,小姐?我这么说了以后,你也对她怀疑了吧?”雨竹得意的问道。 “雨竹,这样吧,我这个司天监只有我这么一个光杆司令,你先来我这里打工。” “什么叫打工?” “就是做我的跟班?我呢,到时候会发给你一个腰牌,宫中可以自由行走。” “太好了!”雨竹一脸兴奋,又问道:“那么我平日都做些什么呢?观星宿天文,还是什么?” 切,袁紫烟哭笑不得,这个雨竹只能算是认识字,勉强摆脱文盲,但是也没到了占星问卜的地步,于是好笑道:“这些啊以后慢慢再来,眼下呢,你还是先帮我做点杂事儿。” “嘻嘻,小姐,刚才我就那么随口乱说的。我就能能做些什么?”雨竹满眼全是小星星,这样子倒也呆萌呆萌的。 “附耳过来。”袁紫烟故作神秘的冲着雨竹招招手。 雨竹连忙乐颠的凑过来,支愣着耳朵听,可是听完之后就没那么乐呵了,不满的嘟囔道:“小姐,我就干这差事啊,这,这也显得太不重要了嘛!” “雨竹,在咱们司天监,事无巨细,只有从基层做好,将来才能堪当重任。”袁紫烟一脸严肃的说道。 “可是,这跟咱们司天监的工作也没有瓜葛嘛!” 雨竹还是有些不情愿,但看袁紫烟不容分说的样子,也只得作罢。不过很快,雨竹又开始高兴起来,因为她终于可以又和小姐朝夕相处了,管它什么工作呢,只要能为小姐尽心尽力就行啦。 那么,袁紫烟究竟给雨竹分配了什么工作呢?其实说小也不小,那就是密切关注周珊珊的动向。 袁紫烟可以感受的到,周珊珊已经真的少了许多之前的锐气,好似也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每天与杨广恩爱无比的样子。 但是,袁紫烟总感觉一种莫名的担忧,龙舟之上就敢侵犯皇帝的女人,而且还是女儿身的周珊珊,这胆子也太过大了一些,如果不是傻二愣子,那就一定是心怀不轨之心的乱臣贼子。 周珊珊只说那人已经死了,就是不肯说出他的名字,而袁紫烟把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在心中过了一个遍,还真就想起一件事情,那就是周珊珊曾莫名其妙的问匪首是哪只手被咬了。 难道此事还跟那个匪首有什么关系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只是周珊珊一个人的安全问题了,这人藏在暗处,也许随时都可以对杨广下手,这是袁紫烟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杨广的寿命已经越来越短,用药程度到了不需要刻意控制的地步,外人看到的荣光焕发,其实杨广五脏六腑都到了衰弱的地步。 而且,负责杨广身体健康的御医也被杨广下了死命令,每日只报平安,若是多讲一个字,那便是诛杀九族的下场。 哎,袁紫烟并不奢望自己能改变隋朝历史,但求能让杨广寿终正寝,不要承受太多苦难。 “紫烟,朕打算在西南之位为你设立占星高台,你意下如何?”这天,杨广叫来袁紫烟说道。 袁紫烟心里犯开了嘀咕,按照历史发展,杨广的寿命也就剩下了一年多点而已,自己这个官就是图个新鲜,哪能太当回事儿啊。 “大哥,其实占星只要有相对的高度就行了,不需要额外设立高台,增加负担。”袁紫烟说完,好像意识到点什么问题,疑惑的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决定啊?” 杨广面色凝重的点点头,说道:“朕本打算初冬前往江都,但前番游湖,朕与皇后及群臣虽尽全力压制谣言,但民间仍有不少传言,说是真的大隋基业不保,此乃上苍的暗示。” 袁紫烟没接这个话茬,问道:“那么依大哥的意思,想要现在就去江都吗?” “正是!” 杨广随即起身,背着手来到窗前,望着蔚蓝天空漂浮的几朵白云,说道:“朕要打破这谣言,向世人展示我大隋的实力!” “可是,现在国库空虚,前往江都恐怕耗费钱财无数,这更不利于国家的安定啊。”袁紫烟试探着劝说道。 “紫烟,你莫要插手此事,只说是此行是吉是凶即可。” 这个,袁紫烟很是为难,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但得好好推算一番才行,杨广倒也没催她,说是如果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 说到这里,袁紫烟灵光一现,借机问道:“大哥,你看我现在也当了官了,能不能申请个特权,偶尔也能去宫外转一转?” 不可!没想到杨广立刻给否了,正色道:“你为女子,怎可随意在宫外抛头露面,若是被恶人劫持,朕势必也会受你牵连。” 切,这话说的真是直接,一点弯都不带打的。“可是整天在宫里憋着,什么灵感都没有,宫外民间的书籍还有经验,不是都可以在皇家藏书中可以找到的嘛!” “紫烟,朕也是为你的安危着想。而且你若是哪天觉得厌烦,离朕而去,又当如何?”杨广又说道。 “哎呀,我要走,一个咒语就飞走了,还会等到现在吗?”袁紫烟撒娇的摇晃着杨广的胳膊,说道:“大哥,每次我就出去一会儿,而且我可以女扮男装啊。您不是想去江都吗,这件事儿我也拿不准,还得跟我父亲商量下。” “可以唤你父入朝。” “他要是闭关期,是不会出来的。” …… 两人对此谁也不退让,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好半天都没有说通。 “呵呵,老远就听见有人说陛下和紫烟斗嘴,臣妾还不信,原来还真是如此。”两人正说着话,周珊珊盛装华服前来,见到杨广施礼道:“臣妾见过陛下。” “珊珊,来,到朕这里来。” 别说是杨广,就是袁紫烟看到周珊珊这打扮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较之从前多了份雍容华贵,只怕这后廷之中超过她的相貌的也不多。 “紫烟闹吵着要出宫,朕正为此事头疼,玉妃来的正是时候,替朕训斥她两句。”杨广故意板着脸说道。 周珊珊掩口轻笑,说道:“陛下,您今日才为此头疼,还不是平日您把烟儿给惯坏了。” 随后,周珊珊话锋一转,又说道:“陛下,依臣妾看,紫烟倒是可以随时出宫。正因为她一介女子,出宫不惹人注意,再有宫内身手高超的侍卫保护,自是无妨。” 袁紫烟冲着周珊珊感激的喳喳眼睛,杨广也被说动了,再说他深知袁紫烟的脾气,不达目的不罢休,今天不答应她,说不定日后天天听她念叨。 “那么,派谁保护紫烟更为合适?”杨广问道。 正文 第一二一章 心悸头晕 “呵呵,这自然需要陛下定夺。”周珊珊柔顺的笑道。 “禁卫军个个身手不凡,但也需得是更为杰出人才方能保护紫烟。”杨广不想袁紫烟有任何闪失,更不想她哪天不耐烦忽闪着小翅膀飞走了,还真就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宇文化及次子宇文承趾熟知宫外情形,便让她保护紫烟如何?” 袁紫烟无所谓,但是她却注意到一个现象,那就是提到这个人时,周珊珊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甚至额头还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娇躯微微发颤。 这个现象自然也没逃过杨广的眼睛,不安的问道:“珊珊,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有,有点头晕。”周珊珊紧咬着嘴唇含糊说道。 “宣御医!” 杨广立刻吩咐道,却被周珊珊制止,笑道:“陛下无需多虑,臣妾自幼在这季节交替之际便有心悸头晕的毛病,有时皮肤上还会起成片的小疙瘩,只消熬过这几日便无碍。” “爱妃为何不早说,有病就要早治,切莫耽搁了。” “多谢陛下厚爱,臣妾自会照顾好自己。”周珊珊又沉吟片刻,也许是想岔开话题,试探的说道:“陛下,宇文二公子虽说是武艺高超,聪明绝顶,但此时却不在皇宫之中,其兄长宇文承基为人持重,且与紫烟熟悉,臣妾看他倒比二公子还适合呢。” 哦?其实杨广也想到了这个年轻人,只是觉得他还要负责宫中安危,也罢,便调回宇文承趾,让他哥哥宇文承基照顾袁紫烟宫外的事宜吧。反正袁紫烟也不是经常出宫,偶尔借调一下宇文承基还是没有问题的。 事情这么敲定之后,杨广还有政务需要处理,只留下了袁紫烟和周珊珊。袁紫烟万万没想到自由出入皇宫的特权竟然还是周珊珊替她求来的,不由笑道,“周珊珊,谢谢你了,要不是你,今天这个特权肯定求不下来。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周珊珊微微一愣,冷笑道:“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陛下宠你,今日不答应,明日也许就会首肯,所以我也并未起到什么作用,更无他求。” “可是周珊珊,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现在对我这么好?你真的脱胎换骨,改邪归正了?”袁紫烟很是不解的问道。 周珊珊并未回答,眼神中再度出现那抹忧郁,起身道:“紫烟,我此生已经成为定局,悔不当初。希望你能像天上的鸟儿一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我看着飞得高远,心里也跟着高兴着呢。” 境界竟然这么高?袁紫烟还想问个明白,但周珊珊已经走远了。 来时高高兴兴,走时一脸落寞,这个周珊珊变脸还真是挺快。不对,一定是今天的哪个话题惹得她想起不开心的事情。 不就是自己出宫吗?周珊珊可是一直竭力促成的,还帮袁紫烟说了不少好话。再就是负责袁紫烟安危的人选,开始是宇文承趾, 打住,宇文承趾? 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映入袁紫烟的脑海,心头一沉,很明显周珊珊不喜欢宇文承趾这个人,甚至提到他的名字还很惊恐的样子。 突然,袁紫烟想到,那天周珊珊落水之后,是宇文承趾把她找到的,之后周珊珊就表现的十分不正常,总嚷嚷自己配不上皇帝。 难道那个色胆包天的人就是宇文承趾?他竟然敢仗着家族势力,对皇帝的女人下手? 想到这里,袁紫烟连忙叫来雨竹,私下问道:“雨竹,这几日你盯梢周珊珊,有什么特殊发现没?” “有!” “快点说!” “周珊珊也太臭显摆了,她的寝宫好几道防守,简直比皇后的还要多。里三层外三层,进去的人通传一圈都得半个时辰,而且她每次出门都是前呼后拥的样子,特别喜欢排场。我听服侍她的宫女说啊,周珊珊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必须亮着灯,而且还得有五六个宫女跟前守夜才行。”雨竹撇嘴道。 哦?听起来是有点夸张,袁紫烟微微皱了皱眉头又问道:“除了这个,你看见她和谁接触过?” 嘻嘻,雨竹咧嘴笑了起来,“小姐,你想啊,周珊珊身边从来不离开人,有谁能秘密接触?哼,就让她这么瞎折腾吧,宫里好多女人都看不惯她,说她恃宠而骄,做事张扬,连皇后现在也不怎么愿意搭理她呢!” 但是透过这件事情,袁紫烟好像看清另外一个现实,那就是周珊珊胆子很小,白天晚上都必须有人陪着才行。而且她之所以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也许是因为怕有小人突然靠近。 要是按照这个思路想的话,当初侵犯周珊珊的人是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的,甚至都有机会出入后廷,除了禁卫军,似乎没有比这些人更有机会。 而宇文家这哥俩,都具备这个条件。周珊珊对宇文承基赞不绝口,而且她被得救之后,将赏赐给了许多不相干的人,却独独没向杨广提出封赏宇文承趾,好像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小姐,想什么呢,那么出神?”雨竹见袁紫烟好半天不说话,不由推了她一把。 被雨竹这么一打扰,袁紫烟刚才的思路又有些混乱,但是宇文承趾总让她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小姐!” 雨竹又喊了一句,袁紫烟这才算是回过神来,面色严肃的说道:“雨竹,平日除了再继续关注周珊珊之外,另外也注意着点宇文家族的人,尤其是他家的二公子宇文承趾。” “小姐,这盯梢的活看似清闲,实则挺耗功夫的,一个人整功夫守着,再累再困都不能歇着。” 看着雨竹的小嘴巴撅的高高的,叫苦连天的样子,袁紫烟好笑道:“知道你很辛苦,以后会给你多发点饷银的。” “小姐,这宫中一应俱全,我要那些银子做什么。我就是觉得分身乏术嘛,怕完不成小姐交代给的任务。”雨竹如实说道。 袁紫烟想了想,又问道:“雨竹,你在宫中这么久,也有信得过的朋友吗?” “有啊?” “谁?” “楚美人啊!” 楚灵儿,袁紫烟一阵咂舌,“我的意思是,咱们司天监可以发展壮大队伍,是那种可以跑腿的。” 一说这个,雨竹的眼睛立刻就亮了,高兴的问道:“那是不是这些新来的,都必须要听我的使唤?” “那当然,不过还得注意遵守宫中的制度,那就是尊卑有别,像是楚灵儿这种的,怎么可能会给咱们跑腿卖力呢!”袁紫烟说道。 “为何不可?就说周珊珊那里吧,我这种奴婢身份是不可能靠近的,相反的,楚美人就可以常去走动。”雨竹撅着小嘴辩解道。 听起来好像也有道理,雨竹自然可以在宫中以奴婢的身份走动,但是拥有皇家封号的楚灵儿就不同了,说不定平日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和周珊珊走动走动,观察她的动向。 “说的不错!”袁紫烟满意的拍拍雨竹的小脑袋,下令道:“这样吧,挑你平时要好的朋友,记住,一定是绝对靠得住的朋友,慢慢拉拢到咱们这里来。另外,不要明说什么跟踪不跟踪的,反正什么理由都好,要让她们觉得没有异议明白吗?” “明白,但是小姐,宫中关系哪有靠得住的。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得有赏金什么的,她们才愿意真心实意的办事。”雨竹又说道。 赏金? 哎,司天监光杆司令一个,自己的饷银都没有着落呢,上哪里再去打发这些人,何况平日里还没有交情。 跟皇帝商量肯定也不行,总不能让他资助自己成立一个特务机构,专门监督他的大臣和妃子吧?那不等于是自己打自己嘴巴? 可是没钱还真不好办事,指不定这些人哪天腻烦了,还会说出去很多关于自己的秘密。绕老绕去还是那个问题,钱从哪里弄呢? “小姐,老爷可是有不少积蓄呢。”雨竹看出了袁紫烟的心思,冲她眨眨眼睛。 死丫头!袁紫烟忍不住埋怨了一句,哪有拿着自家的钱贴补公家的啊,这买卖可真亏,再说自己穿越而来,和袁天罡没见过几次,怎么好意思拿人家的钱啊? 不过话说回来,袁天罡将来是要走修行道路的,他儿子也有自家的大买卖,不缺他这些钱,其实袁紫烟作为女儿,拿点花也没什么的吧? 想着想着,袁紫烟的心思就活络了,实在不行,厚着脸皮跟袁天罡要点钱啊?哎,真是难为死人了,怎么跟这个老爹开口呢? 爸,需要打通关系,给点银子? 爹,女儿手头紧张,先借点钱? 袁紫烟皱着眉头想了好几个借口,都感觉不合理,自己吃住在皇宫,没有什么花销,至于买通关系更是无稽之谈,因为现在不知道多少人都巴着能和袁紫烟接上茬呢。 雨竹鬼机灵,捂着小嘴巴又笑了,“小姐,袁府那么有钱,即便你自己从账上支些老爷也绝对不会过问的。” 嘿,还真不知道家里这么有钱呢!袁紫烟多少心里有了些底,心想着最近出宫一趟,跟袁天罡要点钱出来。 正文 第一二二章 你追我赶 当然啦,也不能全靠自家来填公家的无底洞,抽空再找个机会找杨广报销,那这样来回一折腾,是不是这些银子全归自己所有了? 嘿嘿,想想就挺美,事不宜迟,袁紫烟想到便立刻去做,跟杨广告了个假,然后亲自去找宇文承基。 宇文承基正在巡视皇宫安全,见袁紫烟风风火火的来找他,甚至还提出让他保卫自己在宫外的安全,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 “怎么,不信我的话啊?要不你自己去问问陛下!”袁紫烟不屑的瞪了宇文承基一眼。 宇文承基终于缓过神来,呵呵笑道:“我自然相信你的话,不过,即便你所言有虚,只要有我在,我便一定将你抓回皇宫。” 我靠!袁紫烟一听这个就恼了,叉腰道:“姓宇的!” “我复姓宇文。”宇文承基不紧不慢的纠正了一句。 “打什么岔啊,我就是这个意思。牛皮不是吹的,本姑娘要是想走,可不是你能控制的。”袁紫烟不服气的说道。 “呵呵,袁大人不就是跑得快吗?本人这点自叹不如,但眼力还可以,在袁大人撒腿要跑之前,便可先下手为强!”宇文承基忍住笑道。 什么?这是威胁我吗?袁紫烟瞪大眼睛,不满的质问道:“少废话,你以后就是我的跟班,我说什么就得做什么,不许讲条件。” “我职务比你高,只是负责安全守卫,似乎陛下并未说跟班一事吧?” “咦,你这人喜欢犟嘴是吧?”袁紫烟眼珠一转,坏笑道:“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如何!” 说完袁紫烟抬脚就跑,边跑边念动咒语,嘿嘿,大话可不是随便说的,想要追上本姑娘,门都没有。 袁紫烟越跑越快,身后似乎并没有脚步之声,得意的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早没了人影,哈哈,这个宇文承基,让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袁紫烟刚回过头来,突然一头扎进一个人的怀抱,恰巧撞到鼻子,立刻酸楚之感传来,疼的眼泪哗哗直落。 “哪个没长眼的啊!”袁紫烟一边哎呦,一边抬头看,顿时呆住了,竟然是宇文承基!他怎么跑的比自己还快,怎么已经到了前面? 袁紫烟不可置信的再回头看看,不解的问道:“难道你也会遁走术?” “遁走术?”宇文承基眉毛微扬,接着又摇摇头,指指旁边的小道,“我料定你会路过此处,所以抄小路赶来。” 切,就显得你聪明!袁紫烟表面鄙夷,心里还是有些服气的,难怪年纪轻轻就成为禁卫军首领,绝非是单单靠着家族势力。 “宇文承基,这只是在地上跑,我还会在天上飞,你也能抄近路拦住我吗?”袁紫烟眨眨眼突然升高,在半空中咯咯直笑,还冲着宇文承基做鬼脸。 明媚的杨广将袁紫烟一身鹅黄色衣裙染了一层金边,笑靥如花,飘然似仙,即便是世间最巧的画匠也难以描绘这幅场景。 一时间,宇文承基看得呆了,胸口内竟然不安分的狂跳了几下,即便是自己大婚之夜,也没有这等奇怪的感觉。 袁紫烟见宇文承基不说话,更加得意,还以为自己终于降服住了此人,荡悠悠的又飘下来,落在宇文承基跟前。 宇文承基极力忍住内心的激烈情绪,好让自己看起来一如既往,“紫烟,你这本事固然好,但也不要随意在人前显露。要知道,宫中是非最多,万一被人污蔑,又不知生出多少祸端。” “知道了,真絮叨!输了还不认输,反倒找了这么多借口。” “呵呵,若是你不念动咒语,你并不能跑得过我。”宇文承基笑道。 袁紫烟当然不信,裙子往腰间一别,说话间已经冲了出去,宇文承基微微一笑,脚步轻快的也追了过去。 袁紫烟跑得快,宇文承基便也追得快,反之亦然,只是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更能彰显他奔跑的能力。 两个不知疲倦的年轻人很快就跑到了宫门口,守门的侍卫远远的看见两个风火轮一前一后的向着这方奔来,连忙提高了警惕。 等两人靠近些,才发现是皇帝跟前的两个小红人,袁紫烟和宇文承基两位大人。 “宇文将军,袁大人,这是要……” 侍卫还没有问完,两人飞快的亮了一下腰牌,齐齐说道:“出宫办事!” 然后一阵风刮过,就不见了踪影。侍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何出去办事不用骑马坐车,而是两条腿跑着去呢? 其实这个问题没多大会儿袁紫烟也意识到了,等跑到大街之上,早就累得腿肚子发软,呼哧哧的停了下来。 宇文承基只是额头微微渗出些汗珠,看上去倒是气定神闲,到底是练家子出身,身体不是一般的好啊。 “宇文承基,咱们是不是忘了赶辆马车出来啊,就这么傻乎乎的跑了这么久。”袁紫烟抚着狂跳不已的心口埋怨道。 宇文承基好笑不已,说道:“既然是许久不曾出宫,顺便出来散散心也是好的。” 是啊,袁紫烟眼睛立刻就亮了,自己现在可是在洛阳长街上,穿越来后,好像还没顾得上逛街呢。 “那好,我这次呢,主要是想回家看看。那个我爸爸也挺忙的,咱们先在外面吃过饭再回去吧。”袁紫烟摆出大孝女的姿态说道。 “可是现在离饭点还早呢。”宇文承基笑着指指天空。 袁紫烟气得白了他一眼,干脆不说话,然后在大街上溜溜达达逛起来,小吃那是一样都不能少,鞋铺裁衣店也是一家不能少。 宇文承基开始还挺有兴趣,再后来就皱紧了眉头,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道:“紫烟,你逛了如此多的店铺,究竟想要买什么?” “不知道啊!” “啊?那为何又要逛呢?”宇文承基瞪着眼睛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问呢?”袁紫烟比他还不明白,女人喜欢逛街那是天性,有需求有目标的去逛只是其中一种方式,没事儿闲逛,买个打折特价的,或者撞上自己非常喜欢的,再就是什么都不买,心里也挺满足。 这些女人的心思,对于宇文承基这种眼中只有事业的人是很难说通的,终于到了中午,宇文承基还是拉着袁紫烟就近走进了一家看似门面比较大的饭店。 “二位,是吃饭还是住店?”一名店小二见两位衣着光鲜,知道不是普通人,连忙赔笑走过来问道。 宇文承基看了袁紫烟一眼,因为他还没来及问,此次出宫需要多长时间。其实袁紫烟就是回家跟老爹说个话而已,说实在的,呆在家里还不如呆在宫里习惯呢,所以袁紫烟打算早早回来,反正以后可以随时出宫去。 店小二见状笑了,“原来家中事宜都是夫人做主!难怪,夫人貌美如花……” “行了,什么夫人不夫人的!”袁紫烟刚训斥了一句,宇文承基却不想对此过多解释,吩咐道:“先把店内最好的饭菜上来,两荤两素。” “是,是,二位先请坐,饭菜这就来!”店小二颠颠的跑下去张罗了。 袁紫烟却有些肉疼,和宇文承基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肉疼的说道:“你也不问问价格,他要是黑你该怎么办?” “怎会,这堂内招牌上最好的招牌菜都明明白白写在上面,店小二岂敢胡乱加价。”宇文承基自信的说道。 哦,原来不是败家子,而是早就看到了价格表,袁紫烟扭头找了好半天才终于发现门口左边不起眼的地方放着一块牌匾。 “挺有眼力见的啊!”袁紫烟不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宇文承基微微一笑,说道:“我自幼不喜说话,反倒是锻炼了眼力,且莫说是这些小事,就是人脸上的些许表情,我也能多少读懂其内心所想。” 什么?袁紫烟诧异的瞪大眼睛,这就是当代十分流行的微表情心理学啊! 此时店小二已经把饭菜上齐,殷勤的说道:“这两道菜全都是辣的,考虑到夫人有可能不喜欢,小的便私下做主,让后面的厨子换成了不辣的,慢用!” 切,这夫人叫得人还是头皮发麻,而宇文承基却好像很受用的样子,守着店小二还先给袁紫烟夹了几筷子菜,更像是恩爱夫妻的表现。 算了,这里谁都不认识谁,又不会有什么重婚罪,袁紫烟肚子饿了,抄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宇文承基可能是军人的缘故,吃饭也很快,但咀嚼无声,十分有涵养,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饭后袁紫烟起身要离开,宇文承基则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子放在桌子上。 袁紫烟眼尖,连忙将其中两块又拿回来,低声道:“刚才还夸你会算账,这些钱绝对够了。” “呵呵,赏那店小二的。”宇文承基笑着说道。 “剩下的也够赏的了!走吧!”袁紫烟才不管,拉着宇文承基就离开,店小二收拾银子,心里乐开了花,冲着二人背影高声喊道:“客官,夫人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宇文承基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嘴角微微露出笑意,竟然头也不回的又扔了一块碎银子,不偏不倚,还是落在那张桌子上,店小二激动万分,这几乎要赶他一个月的薪酬,真是遇到贵人了。 正文 第一二三章 真不差钱 “怎么又打赏那么多?”袁紫烟真想骂一句败家子,不过宇文承基却是满脸不在意的表情,笑道:“这店小二勤快,说话好听,所以本人愿意赏他。” “哦,说几句好听的便能得到赏钱了?”袁紫烟若有所悟,笑嘻嘻的伸出一只小巴掌,歪头说道:“宇文大将军威武,霸气,天下无敌!” 宇文承基心里感觉好笑,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摇头道:“并非是发自内心,不够好听。” 于是袁紫烟又捏着嗓子尖声道:“将军玉树临风,面如冠玉,举世无双!” 宇文承基微笑不语,径直往前走,袁紫烟算是看出来了,他是绝不会掏赏钱给自己的,白白浪费那么多表情,于是跟在后面不停的数落,“小气鬼,窝里横,外人大手大脚,对朋友却这么抠门。真是天下第一猥琐男!” “猥琐男为何意?” “就是极其卑鄙无耻下流!” “是在说我吗?” “谁支着耳朵听我就说谁!” 袁紫烟嘲讽个不停,而宇文承基却是越听越好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十分爽朗,而且平日严肃的表情肌肉全都放松下来,嘴角完成最帅气的弧度,露出整洁的牙齿。 嘿,真是个大帅哥呢!要是能和他吊儿郎当的弟弟中和一下,这宇文家族的相貌基因还是蛮优秀的。 两人说说笑笑,吵吵闹闹,很快就来到了袁府门前,府门大开,并没有人守着。袁紫烟习惯性的停了下来,等着人去通传。 宇文承基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是你的家,为何倒像是客人一般啊?” 是啊,这是我家啊,袁紫烟拍了下脑门,抬脚就进去了,边走边扯着嗓子喊:“王叔,李叔,张妈我回来了啊!” 话音刚落,一大群家仆激动万分的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拉着袁紫烟的手问长问短,几名年纪大的还直扑簌簌掉眼泪。 “对了,门口怎么没有看守啊,万一进来小偷怎么办?”袁紫烟问之前负责看门的老王头道。 “老爷说了,今日午时过后,家中会有贵客来临,吩咐我等早起扫院洒水,却不想是小姐回来了!”老王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解释道。 “袁大人真是神机妙算,见识了。”宇文承基感叹了一句。 家仆们光顾着和小姐亲热,听人说话这才发现小姐身边还带着一位高大帅气的年轻人,器宇轩昂,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好人家出身的有志青年,都偷偷打听,“小姐,这位是谁啊?” “是不是新姑爷啊!” …… “大家都别乱猜了,这位是宇文将军,负责本小姐的安全的,跟班!”袁紫烟说完坏笑着冲宇文承基眨眨眼睛,好像沾了多大便宜似的。 而宇文承基也并未解释,如果可以如此快乐,哪怕是天天做跟班都成。众人都知道宇文家族成员的名字,连忙见礼,宇文承基则十分放松,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没有丝毫架子。 家仆们愈加觉得宇文承基是个不错的人,而且见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反而更加证实自己的猜测,连忙热情的招呼往里走。 奇怪的布阵还真是难到了宇文承基,明明需要直行却要后退几步,多得眼花缭乱的岔道口,即便是他博闻强识之人,也很难记住。换句话说,如果不是有人跟着,恐怕他只能打碎这一片桃花阵才能走出去。 很快就到了袁天罡所住的三层小楼跟前,袁紫烟仰天望去,感觉有些哪里不对劲,细细一看,原来是上面又加盖了两层,像是小阁楼一般。 “真有钱啊!” 众人还没来及解释,没想到袁紫烟竟然就这么感叹了一句,立刻引来宇文承基的侧目,一路上就念叨什么钱不钱的,袁紫烟是不是有点财迷啊? 袁紫烟刚想上去,不想家仆拦住她说道:“小姐,其实老爷出门了,要十天左右才能回来。” “什么?!”袁紫烟颇感意外:“知道我回来还出门啊?” “这里是家嘛,小姐先去沐浴更衣,我们去准备饭菜,保证都是小姐喜欢吃的。”家仆张罗道。 哎,不用了,白跑一趟,袁紫烟一点胃口都没有,十天以后才有可能回来,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在这里耗这么长时间等他的。 还是先回去吧,袁紫烟蔫头巴脑的往回走,可是白来一趟,什么也没捞着啊,所以走走停停显得很犹豫。 “小姐,是否还有事情要交代?”老王头是看着袁紫烟长大的,不由担心的问道。 “那,那倒没有。”袁紫烟支支吾吾,使劲搓了搓双手,心想,既然来了,而且主人不在家,那么自己这个小主人就是最大的了,拿点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 嗯,拿自己家的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袁紫烟不停给自己鼓劲,狠狠心,厚着脸皮低声说道:“王叔,那个我在宫里也没什么钱,也没有出差补助,手头挺紧张的,能不能从账台领点银子啊?” 宇文承基哭笑不得,袁紫烟三句不离钱,其实宫中俸禄也够了,真不知道她要那么多钱干嘛。老王头爽快的点头答应了,问道:“当然可以,小姐,需要多少?” “十,十两吧!”袁紫烟鼓足勇气,说出来一个数字,这些钱也够她在宫中雇几个眼线三个月了,下次再来要,细水长流。 “十两?”老王头错愕不已。 袁紫烟一头黑线,生怕对方拒绝,红着脸解释道:“我是急用,要不我给我爹留个条子也行,省得你为难?” “为难?” “要不七八两也行,最低五两,实在是不能太少了。” 老王头又是满脸诧异的表情,袁紫烟看到几乎都要恼羞了,行不行的给句准话啊,仗着你年纪大就想羞辱我这没钱的吗? 袁紫烟刚要摆出小主人的架子来,万万没想到的是,老王头竟然嗷的一嗓子哭了起来,还很伤心,旁边几个也跟着哭,年轻点的则是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袁紫烟,不由涨红了脸,我靠,为了十两银子真是不值得啊。 “那算了,银子我不要了,伙房给我拿个干粮赶路吧!”袁紫烟故作可怜状的说道。 老王头哭得更伤心了,拉着袁紫烟的手,含泪道:“小姐,我等只道你在宫中服侍陛下,享尽荣华富贵,却不想生活如此拮据,十两银子也拿不出。” “是啊,小姐太惨了!” “真可怜啊!” …… 大家七嘴八舌,袁紫烟听明白了,原来大家都是有钱人啊!其实也难怪,本来袁天罡就有钱,打赏下人很大方,而这几个年纪大的就像是半个主子,一般的地主老财都不如他们有钱。 “小姐,老爷早就料到,提前备下一包金子供你零花。若是不够,何须帐台支钱,我存了大半辈子,生带不来死带不走,还有个几千两,你也一并拿去吧!”老王头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锦囊,沉甸甸的。 袁紫烟连忙拿了过来,打开一开,全都是金锭子啊!金灿灿的,晃得人眼睛都疼,喜滋滋的回头问道:“承基,你看这些是多少钱?” 宇文承基探头看了一眼,随口说道:“折合银子大概有三百两吧!” 三百两!在这个时代可以从首都买三套大宅子!嘿嘿,老爹出手太慷慨了,竟然还是零花。袁紫烟美滋滋的将钱袋塞进怀里,不时用手摸一摸,心满意足。 “小姐,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你也拿去吧!” “我的,拿我的!” …… 大家争先恐后的往袁紫烟手里塞银子,袁紫烟哪能要他们的呢,毕竟他们都是靠着一膀子力气给人家打工的,赚钱不容易。 最最重要的是,这些金子已经够袁紫烟挥霍一年的了! “谢谢诸位的好意,这些就够了!”袁紫烟一直笑呵呵的,婉拒众人的挽留还是先打算回宫去。 一行人足足送了两条街才被袁紫烟给劝回去,其实心里也蛮受感动的,这么看起来,之前的那个真正的袁紫烟一定人缘不错,和下人们处的关系也挺好,所以才有这样的阵势。 少不了又逛街,直到晚饭时间,袁紫烟还没有回宫的意思,于是宇文承基再次请客。宇文承基开玩笑道:“紫烟,你有了这么多钱,为何不见你购置任何东西呢?” “瞧你这口气,就知道笑话人,我是守财奴好不好,你满意了吧?”袁紫烟哼了一声,总体心情不错,晚上吃了很多。 宇文承基也没有再问,隐约觉得袁紫烟需要银子一定有她的目的。 两人跑着出宫,但晚饭后却是慢悠悠溜达着回宫而去,高大威严的皇宫似乎就像是一个沉闷的牢笼,在里面呆过的人都想着出来,可偏偏宫外的人挤破了头都想进去。 等两人进宫之后,天色已经大黑了,两人慢慢的在石子路上,将袁紫烟送到之后,宇文承基笑着说道:“今日的任务顺利完成,快进去休息吧。” “谢谢你啊,下次咱们再出去玩!”袁紫烟兴奋的说道。 “呵呵,对了,我在洛阳街的祥瑞阁看见这个,便买了下来,送给你吧。”宇文承基说着递过来一个小锦囊。 正文 第一二四章 废长立幼 什么好东东?要知道祥瑞阁卖的全都是上等玉石,也就是现在所说的a货,天价玉石比比皆是。 打开一看,竟然是个小小的镂空玉石戒指,薄薄的,更显得晶莹剔透,相比那些粗笨的扳指,真是精致太多了。 袁紫烟连忙带到自己的右手中指之上,不大不小正合适,惊喜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手指指号的?” “我并不知晓,只是询问了那家店主,他经验丰富,看人手掌就能知大小。”宇文承基轻描淡写,其实当时袁紫烟并不在场,而是他精挑细选,靠着回忆选定的,不想真的正合适。 “谢谢啦,多少银子啊,我给你钱。”袁紫烟说着就掏兜。 宇文承基却笑道:“小物件,不过几文钱而已,不值一提。” “哦,这样啊,那下次咱们再出门我请你吃饭!”袁紫烟看看天:“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其实戒指这东西,从古至今都是非常敏感的事物,当代自然不用说,而在古代,送女子贴身饰品,这种举动无论怎么说都有些小暧昧。 宇文承基坦坦荡荡,袁紫烟大大咧咧,两人看似都没有往心里去。 刚回去没多久,便有人过来传话,说是皇帝宣见,袁紫烟不敢怠慢,忙不迭的赶了过去,笑嘻嘻的问道:“大哥,你找我啊?” “废话!”杨广不由瞪了袁紫烟一眼,问道:“今日可曾见到你的父亲?” “没有,他出门了,得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袁紫烟如实回答,而杨广却有些失落,暗自思索一会儿,似是自言自语:“若是袁天师不在家,那出巡江都之事又当何论?” 突然之间,袁紫烟好像明白了!嘿嘿,姜还是老的辣,老爹一定是算到皇帝会让他占卜前往江都的吉凶,袁天罡明知是大不吉,于是找了个借口出门了。 至于连女儿的面都没有见到,也许就是想保护袁紫烟的安全。 哎,袁紫烟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心里感激老爹的未雨绸缪,以及替自己的细心打算。杨广见状,不由问道:“紫烟,因何叹气?” “没什么,就是没见到我爸,心里有些失望。”袁紫烟随口道。 “呵呵,袁天师无非是外出几日,许是哪天就回来了。” “这可难说,我爸最近痴迷修行,经常外出云游,说不定就在哪个古刹庙宇和老和尚探讨起来,一年回不来也难说!”袁紫烟边说边瞅杨广。 杨广最终也承认了这个事实,但是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已经下定了主意。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朝,杨广便沉声说道:“朕原本初冬之际前往江都,以彰显我大隋国威,诸位意下如何?” 一语说毕,满朝哗然,大家表情都有些惊愕,万没想到龙舟刚被烧,皇帝又动了出游的心思。 裴矩首先上前一步,说道:“陛下,瓦岗寨蠢蠢欲动,李子通、朱粲虎视眈眈,老臣以为,陛下应坐镇东都,震慑反贼!” “裴卿所言不错,然雁门遇刺、游湖遇险,朕耳闻民间多有传言,说是大隋气数将尽,若是朕守在宫中不出,反倒落实了传言。”杨广沉声道。 “陛下,此皆市井街坊之辈,亦或是心怀不轨之心之人所散播,陛下大不可放在心上。”裴矩劝慰道。 “话虽如此说,众口铄金,若是一味镇压散播谣言之人,只怕又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唯有朕公众前露面,方可使谣言不攻自破!”杨广口气十分强硬的说道。 裴矩虽然满心担忧,但看杨广十分决然的表情,最终还是退到一旁。 “陛下,舟马劳顿,耗资无数,此时确实不是南巡良时啊。”向来和裴矩对着干的虞世基也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杨广不由瞪了他一眼,虞世基连忙退到一旁,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不过,既然两位重臣都持否定态度,群臣也大都是如此附和,所以也没有人再说话。 杨广冷哼一声,又到了点名时间了,开口问道:“张将军,你意下如何?” 张须陀立刻出列,声如洪钟,“老臣悉听尊便!不管陛下去哪,老臣誓死追随,保卫陛下的安全!” 杨广满意的点点头,但袁紫烟不由皱紧了眉头,这个张须陀,年纪大了,说话就得注意点,不要整天拿着死啊死的说话,换个词也能表达自己的心境啊。 “宇文爱卿,你一直未曾说话,可是心中早有定夺?”杨广又回头看向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正装迷糊,猛然被点名,吓了一哆嗦,慌忙出列,竟然说道:“陛下,遇事不决可占卜。紫烟姑娘,哦,是袁大人已经上任,司天监亦可对此进行一番推算。” 切,这个老狐狸,袁紫烟心生厌恶,这么大的事情不能全都压到一个小姑娘身上啊,就是袁天罡在此,也无非是参考意见。 “紫烟,尽可畅所欲言。”杨广随即对袁紫烟说道。 “陛下,臣以为不可!”袁紫烟知道此行杨广是有去无回,当然不能极力赞成,事后群臣一定会把自己给处死的。 “哦,为何不可?”杨广很是意外,听袁紫烟这话里的意思,好像心里早就有数一般。 “陛下,咱们刚来东都,这屁股都没坐热呢,这时候再去江都显得太过匆忙。” 哈哈,群臣哄堂大笑,觉得袁紫烟一个女孩子家,还真的挺敢说话。杨广也是忍俊不禁,好笑的问道:“难不成南巡会有不吉之事发生?” 不吉,还是大凶! 话当然不能这么说,袁紫烟含糊的说道:“陛下,你也知道,我对此事也是占卜过好几次,但得到的启示很是隐晦,看不大明白。所以我还特意出宫前去咨询老爸,结果他并不在家。虽说没有明确暗示,但是我认为前往江都耗时费钱,弊大于利。” “袁大人高见!”裴矩适时迎合了一句,众臣也都齐齐附和。 杨广很是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但还是宣布退朝,此事容后再议。 退朝之后,杨广带着几分不满的口吻说道:“紫烟,既然袁天师不在家,你为何又一口断定此行不可?” “大哥,其实我还不是考虑你的身体嘛!”袁紫烟苦着脸说道:“不管吉凶,您这身体都经不起大折腾,前往江都,浩浩荡荡那得多少人,光船就得上万艘,走走停停,没个半年时间都难以到达。万一路上的缺了药,或者少了御医,再不就是水土不服,加重病情,实在是没有太多好处啊!” 哎,杨广不由停下脚步,指指不远处的亭子,“你我去那里坐坐吧。” 袁紫烟顺势望去,正是他和杨广初次相识的凉亭,点点头,跟着走了过去。杨广还记得袁紫烟那首水调歌头,不由轻轻吟诵了几句:“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明月何时常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大哥,好记性!”袁紫烟不由竖了竖大拇指。 杨广微微一笑:“如此佳句,令人回味,怎会有忘?一句古难全,不知让多少人黯然神伤啊。” 袁紫烟没说话,杨广看了她一眼,又说道:“紫烟,你还年轻,有大把的时光可以度过,怎会理解一个将死之人的急迫!” “大哥,正因为如此,你才应该安安稳稳的留在宫中,不能随便出去乱跑。”袁紫烟提醒道。 “人生在世,终难逃脱一个死,朕已下定决心立杲儿为太子,若是江山不稳固,他年纪尚小,怎能经得起如此大风大浪。”杨广叹息道。 “大哥,那杨暕又该怎么办?杲儿仁善,废长立幼向来是皇室大忌,难免腥风血雨。”袁紫烟叹息道。 “此行朕会将两位皇子都带上,然后将暕儿留在江都,朕从江都返回东都之日,即刻便会册立杲儿为太子,暕儿鞭长莫及,即便有所怨言,但天高路远,只怕他也只能善罢甘休。假若是意图谋反,杲儿有张须陀等人保护,必然无忧。”杨广一口气说道,这些都是军国机密,看来他早就想好了的。 杨暕不适合当皇帝这是眼见的事情,原来杨广之所以前往江都,竟然是想替小儿子铺平道路。袁紫烟对此不置可否,因为杨广此去江都,是永远不会再回到东都或者是大兴宫了。 “大哥,你的心思我都听明白了,但是也许办法并非只有一个,不见得非得去那么远的地方。”袁紫烟耐心劝说道。 “哎,杲儿太过年幼,朕驾崩之日,他也无非十二岁,只要能压住暕儿三两年,杲儿业已长大成人,那么相信大隋必定会迎来盛世辉煌!”杨广口气激动的说道,在他眼里,实在是太过喜爱这个小儿子,聪慧仁孝,而且机敏过人,十岁孩子都要赶上十五岁孩子的本事,只要拖延上几年,杨广坚信一点,杨杲必定会以他过人的才智,带领大隋臣民走上富强的大道。 袁紫烟也相信这一点,但是,谁都抗不过命运,杨杲的才华也将被历史洪流所淹没,了无痕迹。 正文 第一二五章 草地烧烤 又过了几日,杨广时不时就提出南下的要求,众臣还是咬着牙根表示反对,虽然声势上弱了些,但绝没有退步的意思。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当初说的袁天罡十日就能回来,这功夫袁紫烟甚至都盼着老爹能多在外面待一段时间。 而且在群臣的坚持之下,袁紫烟原本会以为事情就此打住,杨广会短时间不再提及此事,没想到一件突发事件的发生,彻底打破了这种格局。 五月天,不冷不热,阳光明媚,为了搞好关系,皇后经常邀请皇帝在御花园中赏花。杨广也喜欢这生机盎然的景致,同时也是为了调理身体,呼吸新鲜空气,所以三天得有两天时间,午休后便和皇后在御花园中赏花。 鸟语花香,姹紫嫣红,没有一丝风,和暖的日光照在身上,令人十分陶醉。 杨广这天兴致很高,不仅带着皇后和十几位平日受宠的嫔妃,还有几十名文武大臣,一起在御花园赏景观花。 说笑间,不知不觉走了大半个御花园,但是身后的这些女眷便有些坚持不下来了,头晕目眩脸红的,不在少数。 看大家都累了,萧皇后呵呵笑道:“陛下,妹妹们都累了,不如到前方休息片刻吧。” 杨广却摆摆手,说道:“整日困在这宫殿之中,好容易出来,便不想再进去。” “陛下,那不是一片草坪吗,大家可以去那里,席地而坐,吃个烧烤什么的!”袁紫烟突发奇想的说道。 哦?杨广有些好奇的问道:“何谓烧烤?” 对了,这个时候还不流行呢,但是这并非是多难的技术,袁紫烟比比划划道:“但凡是能盛放炭火的就行,上面支个架子,把腌制好的食物用签子串好摆在上面,烤熟之后撒上辣椒面酱等调味品,边烤边吃,哇哦,那叫一个美味啊!” 袁紫烟说着还不由舔舔嘴唇,一行人不禁都笑了,裴矩说道:“袁大人这么一说,老臣倒觉得馋虫被勾起来了。” “裴大人,叫我紫烟就行,什么大人小人的,听着很不自在呢。”袁紫烟吐吐舌头。 裴矩本就年长,看袁紫烟俏皮的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不由又是一阵开怀大笑。杨广也觉得十分有趣,而且天色已经开始黯淡下来,野外吃顿烧烤,不失为一种乐趣。 萧皇后却有些不满意,一群男男女女坐在一起,还要坐在地上成何体统?而且烟熏火燎的食物,晚上吃起来难免伤胃。但见皇帝很期待的样子,萧皇后也不好拒绝,随即吩咐御厨按照袁紫烟刚才所说,如法炮制一套过来。 很快,大大小小的架子搭好,虽然不如现代的规范,但那时候烤肉技术也不比现在差,还真就有模有样的烤了起来。 宫中秘制的酱料往肉串上一抹,顿时空气之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大家都使劲抽抽鼻子,好香啊。 第一批肉串烤好了,当然是摆放在杨广面前,许庭辅打算上前试吃,却被袁紫烟给拦住:“又不是一串,你总不能每串都尝个遍吧?” “那又如何,陛下安危大过天!”许庭辅不满的说道。 “跟本大人怎么说话呢?”袁紫烟冷着脸背着手说道,许庭辅嘴角直抽,他虽然也是有品阶的宦官,但是比起前朝的大人们当然还是矮了半截,哼了一声,站在一旁。 杨广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而且食物都是经过烤制的,不会有误,张口便吃了一口。却不小心给烫着了,却又不舍得往外吐,在嘴里从左边倒到右边,又从右边倒换到嘴边,烫的眼泪都出来了,最终把那口肉给咽下去,还不忘竖起大拇指:“鲜美无比,大家也都来试试吧!” 周珊珊毕竟是年轻人的心性,上前就伸手拿起一个,立刻引来萧皇后的很大不满意,因为要吃也该先她吃啊,刚刚封了妃子就如此嚣张! 杨广又张罗着其他大臣也都来吃,大家早就等不及了,一盘烤肉很快被分光,还有一多半没吃到的。 “不着急,还有!”杨广哈哈笑着将最后一口吃完,期待着下一轮烤肉出来。 “玉妃,小心烫嘴。”周珊珊翘着兰花指刚想吃,突然耳边传来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心头咯噔一下,手里的肉串也掉落在地上。 来人将肉串踢到一边,又说道:“我看这串烤的火候不到,不好消化,玉妃还是吃些熟的吧!” 周珊珊冷哼一声,径直走开,脸色却是极其难看,再也没有品尝美味的心思。 “小姐,别吃啦,好像情况不对。”雨竹眼尖,发现了这一幕,不由推了一把正大快朵颐的袁紫烟。 袁紫烟抹了把油嘴,抬头问道:“怎么了?” “喏!”雨竹不好多说,冲着不远处努努嘴巴,袁紫烟看到周珊珊快速走开,身后则是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宇文承趾。 咦,他怎么在这? 哦,对了,他一直负责宫中安全,这么多人在御花园,宇文承趾当然要来负责安全工作。刚才人实在是太多,袁紫烟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再看周珊珊,原来一直留在杨广身旁,而此时却溜在一边,离人群远远的。而宇文承趾竟然径直走了过去,周珊珊看见他过来,便立刻又离开,只不过神色慌张,唯恐众人发现异常,而那宇文承趾又是死缠烂打的模样,只得在一棵大树下停住脚步,满脸不悦。 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宇文承趾是背对着袁紫烟方向,而很容易看得出周珊珊却是一脸怒气,但是不知道宇文承趾给她看了一样什么东西,周珊珊立刻呆住了,脸色惨白,人也无力的靠在了大树之上,宇文承趾则得意洋洋的离开。 杨广一回头,恰好发现了周珊珊,连忙对着许庭辅问道:“快去看看,玉妃怎么了!” 许庭辅刚承诺下来,袁紫烟立刻起身,说道:“还是我去看看吧!” “玉妃脸色不对,怕是身体不适,老奴这就带着御医过去看看。” 不过袁紫烟还是挡在许庭辅前面,歪头说道:“许公公,还是我过去更方便,性别相同。” 你?许庭辅嘴角抽搐几下,哼了一声便没动,袁紫烟便赶紧跑了过去,周珊珊一见她过来,连忙拉住她的手,眼含着热泪就想哭。 “珊珊,究竟发生了何事?” “没,没什么。”周珊珊欲言又止。 “珊珊,我刚才看见宇文承趾了,你说,那天欺负你的那个人是不是他?”袁紫烟逼问道。 周珊珊脸上现出痛苦表情,哽咽道:“紫烟,我求求你,不要再问了,我,我不想再提这件事情。” “你别这个样子,好多人都看着你呢!你千万得稳住,不能让他们看出来什么!” “可是,紫烟,你看宇文承趾那样子,有恃无恐,阴魂不散,叫我怎么如何安稳下来。”周珊珊神经已经有些错乱了,甚至声音都有些大。 杨广见情况不对,竟然起身向着这边走来,袁紫烟有些着急了,摇晃着迷糊糊的周珊珊说道:“珊珊,你看清楚,陛下正向这边走来,如果你说错了什么,牵连的可不是你一个人,会是你们全家啊!” 周珊珊似乎清醒了一点,着慌的说道:“紫烟,我已经大脑混乱了,在陛下跟前我根本装不来,怎么办,怎么办啊?” 是啊,怎么办啊?杨广越来越近,甚至还高声问了一句:“珊珊可好?” 周珊珊张张嘴,竟然没有答话,袁紫烟急的一头大汗,灵机一动说道:“快装晕!” 这个容易,周珊珊眼睛一闭,身体瘫软,就真的闭上了眼睛,睫毛都不带抖动一下的,也许是真的感觉到累了,真晕了也不一定。 “快宣御医!”杨广连忙向着这边跑了几步,周珊珊软面条似的,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御医匆忙赶到,先是扒扒眼皮,又接着号脉,一脸疑惑。 随后赶来的萧皇后看了一眼,试探的问道:“别是有了吧?” 御医半响才回答道:“陛下,玉妃娘娘并无身孕,但其脉象十分紊乱,肝脉最弱,怕是受到了惊吓所致。” 惊吓?众人十分不解,哪来的惊吓? 袁紫烟插科打诨,说道:“太医,玉妃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又一直陪在陛下身边,怎么会无端受到惊吓呢?也许是柳絮花粉纷飞的季节,玉妃体质弱,有过敏现象吧?你看她这手,还起了不少小疙瘩呢。” 御医连忙探头看去,果然如此,似乎恍然大悟,“袁大人所言极是,玉妃娘娘应无大碍,回去调养几天即可。” 周珊珊的寝宫离这最近,杨广心疼她,干脆弯腰将她抱起,不想今日消耗了体力,眼前一黑,竟然真的想要晕过去。 袁紫烟心惊不已,连忙挤上前,同时从怀里掏出沾了药粉的帕子,就想递给杨广。然而这时,一只手却按住了袁紫烟,“袁紫烟,此为何物?!” 说话的正是许庭辅,眼睛瞪得溜圆,好像找到了袁紫烟的把柄一般,神情还有几分得意。 正文 第一二六章 当众揭发 没什么,袁紫烟想要缩回手,但却被许庭辅钳得很紧,同时他伸出另外一只手将手帕使劲从袁紫烟手中抽出,哼声道:“无缘无故为何给陛下用你的帕子,而且这帕子上有股子怪味,怕是被你下了毒了吧?” 一听这话,群臣都一脸惊讶,眼睛全体投向那块帕子。袁紫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由看向了杨广,不知道他是否会为了遮掩事实把自己灭口? 御医很快就过来了,许庭辅得意洋洋的高高举着那块帕子,眼睛却充满挑衅的看向袁紫烟:“紫烟姑娘,袁大人,今天守着众位嫔妃和大人的面,我就要揭穿你的真实面目!” “许公公,我就是袁紫烟,今世前生都是这个名字,哪来另外一个面目啊?”袁紫烟冷哼道。 “你多次给陛下使用这奇怪的药粉,我早就对此心生怀疑,今天巧了,守着众人,验个明白,看你还有话说!”许庭辅腰杆挺直的高喊一声:“御医何在?” 御医听说帕子上有可能有毒,连忙过去打算接过帕子,杨广一直阴沉着脸,因为此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众人的质疑。 袁紫烟情急之下,挣脱开许庭辅,整个人就扑向了帕子,许庭辅连忙抽回,袁紫烟穷追不舍,边跑还边骂:“臭不要脸的阉人,拿着本姑娘的手帕干什么,这也是你那脏爪子能碰的?” 许庭辅关键时刻,别看年纪大,跑的速度倒是不慢,而且在人群之中钻来钻去,口口声声嚷嚷着袁紫烟下毒陷害皇帝,袁紫烟实在是没辙,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对杨广说道:“陛下,这老刁奴就是被惯坏了,还请陛下还紫烟公道。” “许庭辅!”杨广一声呵斥,满脸威严的说道:“速速将帕子还与紫烟。” 还她?岂不是一切线索又断了?许庭辅怎么肯,大概觉得自己这是忠君护主的绝佳时机,还真上了倔脾气,“陛下,老奴这是为了您好!说不定袁紫烟就是反贼安插在陛下身边的细作,用这种慢性毒药陷害陛下!” “口口声声说是毒药,你可曾有证据?”杨广的脸阴沉的似乎能下来雨,萧皇后不由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许庭辅也被皇帝的气势吓了一跳,心里有些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一心帮着皇帝,他反而冲着自己发火呢?再看看幸灾乐祸的袁紫烟,许庭辅恼羞成怒,甚至有点失去理智,索性心一横,直言道:“启禀陛下,老奴早就怀疑袁紫烟图谋不轨,暗中也派人搜查过她的房间,一直苦无证据。但是,今日老奴敢以项上人头保证,这块帕子绝对有问题!” “陛下,许庭辅血口喷人!你也听到了,他竟然私自调查我,还搜查我的房间,陛下,你可得为我做主!”袁紫烟也说道。 “陛下,容老臣说一句话。”一旁的裴矩站了出来,沉声道:“袁大人和许公公各执一词,不如就让御医检验一番,若是无毒,也可还袁大人清白。” 是啊,众人皆是这个看法。杨广迫于压力,只得命许庭辅将帕子交到御医手上,哼声道:“御医,你可要仔细检查,莫要冤枉了好人!” 这个好人字样,杨广说的有些重,御医一时拿不住主意,一个是追随多年,内侍总管许庭辅,一个是平步青云的袁紫烟,皇帝到底更倾向于谁呢?看似袁紫烟更得宠一些,但是许庭辅也跟皇后有莫大的渊源。 御医一边检查一边内心打鼓,只是闻了几下,他的脸色就变了,惊讶的简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分明闻到了严禁药物的味道,这东西极易上瘾,而且足以让一个小康家庭破产。 一看御医这幅表情,人们难免窃窃私语,难道袁紫烟真敢给皇帝下毒? 就在这时,萧皇后终于说话了,“许庭辅,本宫看你是老糊涂了吧?即便是用毒,那么毒药又藏在何处?” 杨广有些惊讶的看了眼萧皇后,她明显是在向着自己说话。只听萧皇后又说道:“御医,我看你也不用检查了。许庭辅平素便和袁紫烟不睦,此时拿着女子所用之物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许庭辅,罚你俸禄一年,退下思过去吧!” 御医好像是听明白了,点点头没说话,而许庭辅万万没想到,如此紧要关头,萧皇后竟然将自己给抛了出去。 陷害朝中大臣的罪名还小,无端传播皇帝中毒之事却大,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许庭辅想到这里,人都变得有些疯狂了,大声喊道:“皇后娘娘,您可不能这么说啊,袁紫烟多次给陛下服用这种可吸食的药粉,雁门回来之后,老奴还拿给您一块……” “放肆!”萧皇后勃然大怒,指着许庭辅说道:“再乱说话,本宫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御医,你说说看,这块帕子可有问题?” “没,没有!”御医额头不停掉落豆大的汗珠,说话明显不自信。 “尽管接着说,无论如何,朕恕你无罪。”杨广缓和的口气让御医也觉得皇帝不想公开此事,终于鼓足勇气,一字一句的说道:“陛下,这方帕子并无特别之处,只不过上面沾染的并非是香粉,而是醒神之水,有提神清脑的效果。” 嗯,杨广点点头,众人也都长舒一口气,而许庭辅却彻底崩溃了:“袁紫烟,你毒害陛下,又勾结御医,你……” “来人啊,给本宫掌嘴!”萧皇后大怒,立刻有两名侍卫上前,照着许庭辅的脸就扇了过去。只打得许庭辅口鼻流血,一个字都说不清楚。 好好的烧烤给破坏了,众人再没有吃饭的心情,杨广便让一行人散了,自己则冷冷看了许庭辅一眼,也回到自己寝宫之中。 许庭辅绝望的看向皇帝离开的方向,两行浑浊的老泪顺着脸上沟壑淌了下来。此时萧皇后走到跟前,许庭辅咧着嘴不由抓住了她的衣角,嘴里呜呜说个不停,没人听得懂说的是什么。 “许庭辅,不用费这么多力气。本宫知道,你想说的是,你是冤枉的。”萧皇后面无表情的说道,许庭辅则拼命点头。 “许庭辅,其实本宫也知道你是冤枉的,但是枉你在宫中多年,竟然连这些道理都不懂,皇帝的龙体安康,那是要绝对保密的。”萧皇后叹息道:“你为了扳倒袁紫烟,竟然如此不管不顾,龙颜大怒也没有看出来,看来你真的是老了。” 呜呜~ 许庭辅嘟囔个不停,萧皇后扯回衣角:“许庭辅,你的心思本宫都清楚,放心吧,本宫会给你个体面的棺材。” 说完萧皇后径直走开,许庭辅立刻被人带走,喉咙里发出不甘心的嘶喊。 从此之后,宫中再没有许庭辅一人,罪名则是谋害嫔妃,王妃和侯夫人的死,全都归咎于他的身上,看在他服侍皇帝多年的份上,被灌了一杯毒酒。 但是也因为许庭辅大肆宣扬,当日在场之人也有起了疑心的,很快便有各种版本的猜测传出,反正哪一个都不好听。 原本杨广对于巡行江都还有些犹豫,此时却下定了决心:“紫烟,外界传言很多,若是朕再不出行,也许以后真的会有人怀疑朕的身体,更会连累到你的身上。” 袁紫烟也很是无语,因为许庭辅,关于皇帝的健康问题,传的沸沸扬扬,现在出面肯定是明智之举,所以也没有表示反对。 在朝堂之上,很多大臣也是如此考虑的,原来极力反对的,也主张皇帝能够恩威天下,让外界传言不攻自破。 于是宫中上下又开始忙碌起来,与此同时,有些人的心思也活泛起来。 “母后,您说,许庭辅当日所说是真是假?”这天杨暕向萧皇后请安,趁着四下没人低声问道。 萧皇后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冷声道:“暕儿,你父皇身体康健,如日中升,怎么连你也说出这样的混话来?” “母后莫要骗我,若是父皇龙体真有……” “难你会有如何打算?”萧皇后立刻瞪起眼睛,手点指着杨暕说道:“暕儿,你首先是你父皇的儿子,如果你真的替你父皇身体着想,就该每日为他诵经念佛,或者抄写佛经,祈求上苍保佑。” “母后,您知道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些。那方帕子不是一直都在您这里吗,不如交给儿臣,儿臣再去找民间名医鉴定一番,说不定就能发现什么端倪。母后,凡事都得提前做准备啊,否则就会被小人钻了空子。”杨暕又说道。 “荒唐!你父皇子嗣不多,你大哥去得早,如今只剩下你和杲儿,你口中的小人是说自己还是杲儿啊?”萧皇后不悦的质问道。 “哎呀母后!” “好了,母后累了,你先退下吧。记住母后一句话,你父皇不是一般的父亲,我们都是他的臣子,要最大程度的维护他的利益。”萧皇后说完,不给杨暕争辩的机会甩袖进内屋去了。 杨暕怔怔好半天,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母后也很倔强,也许三弟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更高些。 正文 第一二七章 气数将尽 事情进展的很快,大业十二年五月,为巩固政治权利,同时为了加强南北之间的经济来往,更是为了奠定幼子杨杲的顺利继位,隋炀帝杨广第三次巡游江都。 齐王杨暕,赵王杨杲,隋炀帝杨广仅有的两个儿子伴驾随行,皇后以及后宫嫔妃,王公贵族,百官群臣,随身侍卫,人数高达二十万之众,巨型船只上万余艘,规模之大,旷古绝今。 宫中上下之人都处在即将游玩的兴奋心情当中,而杨广却出现了暂时性休克的症状,此时脸色惨白,双目紧闭的躺在龙榻之上,身旁只有亲信袁紫烟。 “大哥,这药你用的实在是太多了。”袁紫烟含泪说道,杨广现在的用量已经到了不需要刻意控制的地步,只有服用超剂量,才能起到和之前一样的效果,同时带来的负效应却是巨大的,人极度疲惫乏力,食欲不振。 “紫烟。”杨广幽幽转醒,眼神空洞的说道:“朕真的不想死啊,实在有太多的事情放心不下。” “大哥,别说了。” “紫烟,既然人都有死去的那一天,为何苍天又将人生在这世间,究竟是为何啊?!”杨广重重一声叹息,一行眼泪无声的滑落下来,人显得格外无助。 “大哥,你一向很勤勉振作,这个时候还得挺住啊。”袁紫烟安慰道。 杨广并未回答袁紫烟的话,而是问道:“紫烟,你说人死后还有灵魂吗?” 袁紫烟怔了一下,还是点头说道,有。底气显得有些不足,杨广不信,苦笑道:“紫烟,你不是在敷衍朕吧?” “当然不是,除了这个大隋,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世界,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袁紫烟像是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在那个世界里,人人平等,女人顶的上是半边天,各行各业都有她们的身影。摩天大楼直入云霄,飞机汽车日行千里不在话下,货物火车轮船一次可以搭载万吨,人们吃喝拉撒都可以在自己屋里解决,即便是购物都可以从网络上买,打个电话,很快就会有人送上门来……” 杨广听得痴迷,竟然都忘记了身体的不适,只听袁紫烟又说道:“只不过那个地方实在是太好了,人们的平均寿命达到了七十多岁,百岁老人屡见不鲜,所以人口越来越多,咱们国家以后的人口将会是现在的二十倍不止,全世界的人口更是多得吓人。赶到节假日,那才真的称得上是车水马龙,人们挨肩接踵,黑压压一片全是人,一眼望不到边。” 说到这里,袁紫烟不由落下几滴眼泪,这就是她生活的现代啊,快一年没回家了,依照现在的发展速度,不知道未来又增添了什么新奇的事物,网络上又多了多少时髦词汇,如果哪天自己穿越回去,是否还能赶得上社会的节奏。 “紫烟,为何哭了?”杨广不解的问道:“你讲的这个地方怕是并不存在吧?” “不!”袁紫烟抬起头,眼睛里闪动着坚定的光芒,“这个地方真实存在,就在今日时光的一千三百年之后。” 杨广有些意外,竟然还可以精确到年代,“紫烟,你怎会知道这人间天堂?” “因为我就是从那个地方来的。” 杨广一怔,随即呵呵笑了起来,基于永生的念想他还是选择相信袁紫烟,服用些药之后,困意再度袭来,只是堆积的奏折还没有看。 “大哥,你放心睡吧,这些交给我,还是老习惯,你明天抽查就行了。” “那就辛苦紫烟了。”杨广说完,竟然立刻睡着了,发出微微的鼾声,从平静的表情可以看出,今夜他不会再做噩梦。 袁紫烟独自一人走到屋外,月朗星稀,十分安静。可是她的内心却掀起了滔天的波澜,她视杨广为亲大哥一般,虽不能挽留他的生命,亦不想在他生命最后的关头,让他承受如此多的苦痛。 想了想,袁紫烟还是派人去找宇文承基,后天就要离宫南下了,父亲袁天罡应该回来了,袁紫烟想去讨要一些灵丹妙药。 然后袁紫烟还是在凉亭等待,不多时,远处便匆匆走来一个身影,袁紫烟连忙起身迎了过去,心想,这个宇文承基来的挺快啊。 但是等离近之后却发现不是宇文承基,而是一个漂亮女人,正是皇后的亲信心莲。 “心莲姐姐,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儿啊?”碰了面,袁紫烟主动友好的打了声招呼。 “奉皇后之命,特请袁大人前去说会子话。”毕竟袁紫烟有了官职,心莲表现倒也谦卑。 哦?袁紫烟颇感意外:“这么晚了,皇后娘娘召见我有何要事?” “这哪是奴婢敢问的,不过袁大人去了不就知道了吗?”心莲说话滴水不漏。 “不好意思啊,姐姐,我真打算出宫办点事儿,就不奉陪了。”袁紫烟直言道。 心莲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不悦道:“袁大人,皇后娘娘只是叫大人过去问话,大人何故找借口推辞,难道没把皇后放眼里吗?” “姐姐误会了,我确实是有公事在身,等明早回来,再去向皇后娘娘请罪。” “袁大人是不是担心娘娘会对你不利?如果那样,可真是多虑了,娘娘一再吩咐奴婢对你言语客气,想必是有事商量。”心莲解释道。 正说着,宇文承基也赶了过来,见到袁紫烟便说道:“紫烟,宫门快要关了,速速跟我走吧!” 嗯,袁紫烟点点头,跟心莲说了声抱歉便跟着宇文承基消失在夜色之中。心莲感觉十分诧异,没想到袁紫烟的架子那么大,连皇后娘娘都没有放到眼里,真是张狂至极! 无功而返,心莲恼怒至极,一边咒骂着袁紫烟,一边回去告状了。 而萧皇后对于袁紫烟的傲慢反应并没有放到心上,宫中呆了几十年,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打过交道,袁紫烟圣眷正浓,张狂点也情有可原。 只不过,深夜出宫又是为了哪般? “心莲,你可打探到袁紫烟出宫意欲何往?”萧皇后问道。 “回禀娘娘,那袁紫烟是跟宇文大公子一起出宫的,行色匆匆,似有要事。回来时,奴婢也问过宫人,却无人知道他俩的去向。奴婢已经安排眼线跟踪,想必很快就能有消息。”心莲说道。 嗯,萧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到底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丫头,聪慧程度不亚于宫中那些只知道争风吃醋的主子。 “龙生九子各有所好,同样是宇文化及的儿子,老大稳重,老二却整日嘻嘻哈哈,不务正业。对了,可曾打探到周珊珊和宇文承趾的关系?” 原来,当天宇文承趾和周珊珊之间的微妙表情也被萧皇后尽收眼底,当即便派了人去调查。 “娘娘,这个宇文承趾确实有些问题。这个二公子,自十五岁起便是花街柳巷的常客,挥霍金银无数,后因强抢良家妇女被其祖父,许国公宇文述给痛打一遭,并让其立下毒誓,终生不可再去沾惹是非。”心莲说道。 “许国公持家严厉,本宫早就知道,只是这些年许国公健康不佳,这些日子更是下不了床。父母在,不远行,正因为如此,宇文化及不在此次巡游江都之列。哎,宇文承趾失了管教,原形毕露,也愈发的张狂起来。”萧皇后皱眉道。 “奴婢打听道,此人十分好色,在其宅院深处还休憩了一个院子,竟然取名群香苑。”心莲说道。 群香苑?那不是跟海选良家子暂时居住之所的群香园谐音吗?萧皇后恼道:“这个宇文承趾真是胆大包天,哼,若不是考虑到他几代忠诚,只怕是早被打入死牢!” “是啊,这个宇文承趾闲暇之时便在此苑虚度时光,即便是府中之人,也不可随意出入此地。奴婢重金买通府上一名送水的小厮,听他讲,里面的女子个个国色,堪比皇宫后廷!” 萧皇后眉头皱得更紧了,虽然心生厌恶,但是也没往再深层的方面想。天下的美色都在皇宫里,一个小小的禁卫军统领怎么能有如此艳福? “许是那小厮并未见过宫妃的美资,所以才把那些市井花草当做是天仙了吧!”萧皇后随口说道。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心莲吃吃直笑。 “这个宇文承趾还要继续监视,当下之际,袁紫烟才是最大的敌人。本宫有些乏了,先去歇着,一有袁紫烟的消息,立刻来报,不得耽误。” “是!” 随着大隋气数的将尽,搅动的所有事物和人都莫名的恐慌起来。深宫一角,周珊珊也刚刚从噩梦之中大叫一声猛然醒来,满头大汗。 屋内点着灯,几名奴婢正在床边打瞌睡,听到动静都清醒了,连忙上前问道:“玉妃娘娘,又做梦了吧?” 周珊珊胸口扑扑直跳,喝了口端来的水,望向窗子的方向,黑乎乎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些树条的阴影随着大风撒在上面。 “速去查看,窗外是否有人!”周珊珊裹紧被子颤声吩咐道。 正文 第一二八章 空中楼阁 宫女忙不迭的挨个打开窗子看了看,除了斑驳的树影,什么也没有。 嗯,周珊珊无力的点点头,宫女替她擦拭额头细密的汗珠,扶着她又躺下了,但是周珊珊翻来覆去,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要说此生最幸福的生活,就数最近这一段,和皇帝举案齐眉,双宿双飞,这是一个女人最大的荣耀和满足。 只不过自己福薄命浅,这些幸福已经彻底失去了,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唯一她所能做的,就是事情败露的慢一点,让她再好好看看陛下。 再说袁紫烟和宇文承基坐上马车,一路疾行赶到了袁府,府门依然是大开,似乎袁天罡再次算定女儿会来。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袁紫烟并未打扰过多人,安排仆人先带着宇文承基去休息,她则径直来到父亲居住的小楼,一口气爬到顶层。房间内不见人影,楼顶却渗出些许灯光,袁紫烟则接着又爬到顶楼,顿时被眼前的景色给吸引住了。 袁天罡简直就是等于在顶楼建造了一个空中楼阁,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假山桌椅,样样俱全,好像是另外一个世外桃源。 袁天罡正坐在上面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烟儿,你回来了?” “嗯。”袁紫烟走过去,亲昵的坐在袁天罡的身边,笑着问道:“父亲,咱们家院子里的景致就不错,干嘛还得搬到楼顶上这些啊?” “呵呵,院中人来人往,很是嘈杂,哪有这里清静,且离天更近。”袁天罡开玩笑道。 父女二人同时放声大笑,楼下的宇文承基都听到了这笑声,嘴角不由也跟着上扬,感叹袁紫烟真是个幸福快乐的女孩。 “父亲,这么做确实挺另类的,不过,在另外一个国度里,您这种可是违章建筑,要交罚款的哦。”袁紫烟俏皮的吐吐小舌头。 袁天罡忍俊不禁,接着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紫烟,这些都是无关乎命运的小事,不像是人的寿命,将尽的那一刻,任谁也无法扭转。” 袁紫烟沉默了,袁天罡的话其实说得已经很明白了,知道女儿是为了皇帝来的,不由黯然伤神好大一会儿,幽幽的问道:“父亲,那您说,世界上有好多人,就像您一样,已经看透了结局,为何不说出来呢?” “很简单,无外乎两个原因。其一,是胆小怕事,实言以告,势必会龙颜大怒,轻则体罚,重则丧命。即便是留下性命,说的不准,那便是欺君大罪,而如果真的说准了,也难说不是被人利用。宫中险恶,立储大事,宫妃争斗不休,学艺不精的人胡乱说话,只怕就会有人借机弑君夺权,反倒推说是天意。” 嗯,袁紫烟点点头,又问道:“那您就属于后面那一种吧?” 袁天罡摆摆手,说道:“为父的境界还没有到,人的运势说是固定不变,其实也是变化万千。积德行善之人有可能延年益寿,而死于一念之间之人也不在少数。为父有时常常举棋不定,反倒是那些胸有定论的高人,此时都不在世俗游荡。” 袁紫烟似懂非懂,又说道:“父亲,不管如何,人的慈悲心肠还是要有的。陛下每每为疼痛烦扰,痛苦不堪,女儿看在眼里也挺不舒服的。不知道父亲能不能配些药丸,以减免陛下的痛楚?” “呵呵,早便替你备好。”袁天罡说着递过来一个药葫芦,巴掌大小,十分精致,上面还雕刻着精细的花纹,凑近一闻,便有股子药香。 袁紫烟惊喜的打开一看,隐隐能看到一些豆粒大小的金色药丸,袁天罡说道:“此为凝气丸,虽不能治根,但却可以镇痛,效果奇佳,因添加有禁用药物,所以不能公开销售。不过你我心知肚明,此药丸对于陛下而言,已经是保健作用了。” “父亲高见!”袁紫烟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了一个,又问道:“这药丸怎么个吃法,含化还是整个吃掉?” “每次疼痛难忍之时,便一次性服用十粒,温水送下。平日每天三次,一次三粒,不要间断。” “好的,我都记住了。”袁紫烟连忙将盖子又盖上,起身道:“父亲,后天我们就要巡游南方了,可能一年半载的回不来,您自己可要保重身体。” “烟儿尽管放心,为父最近几日有些心得,修为突飞猛进,虽不至于成仙得道,但身体还是很好的。”袁紫烟安慰道。 嗯,袁紫烟再度点点头,刚要准备下楼去,又不由停住脚步,试探的问道:“父亲,跟我一块来的那个宇文承基,是个正人君子,可是他……” “烟儿,且记住为父一句话,上苍之安排方为最佳。”袁天罡微微笑着,冲袁紫烟挥挥手。 也就是说老天安排的是最好的呗?可是这里面还是什么答案也没给啊,不过看袁天罡的神情倒是满足的样子,难道说宇文承基还有另外一番造化? 袁紫烟还想问问杨杲的造化,但是袁天罡重新又闭上了眼睛,不问世事的样子,也不好再打扰,只得抱着小药葫芦下楼了。 宇文承基一直就站在院子里,以他的敬业精神,即便是在袁紫烟自家院子里,他也要注意四下的动静,不能让别人伤害到她。 袁紫烟悄悄走出了家门,除了看门的老王头和老李头,其余人都不知道大小姐又回来了一趟。 “宇文承基,你为何一直没问我出宫来的目的是什么?”路上袁紫烟扭头笑着问道。 “想必是奉了皇命,我又怎能随意打听?”宇文承基淡淡的说道。 “不是皇命,是我自己的想法。”袁紫烟又说道。 宇文承基一怔,随即又恢复平静的表情,微微笑道:“即便如此,我也认为你是为陛下而来,绝无其他心思。” 听到这话,袁紫烟心里暖暖的,路上十分安静,只有车轮的声响,夜色之中格外清晰。事情办得十分顺利,袁紫烟困劲上来了,不由打了个哈欠,歪着头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之间,袁紫烟问道:“宇文承基,你怕死吗?” 宇文承基微微一笑,答道:“不怕。” “不怕。” “人皆有一死,且有旦夕祸福,只要问心无愧,自然无惧无悔。” “嗯,你是真爷们。”袁紫烟说完脑袋一歪,靠在宇文承基肩头便睡着了。宇文承基心头再度传来猛烈心跳的撞击之声,身体僵直,动也不敢动。 微微侧头看着肩头睡梦之中的佳人,脸部线条十分柔和,浓密的睫毛偶尔忽闪一下,宇文承基正看着,突然路上一个颠簸,吓得他连忙伸手将袁紫烟揽住,而袁紫烟也伸手抓住他的衣角,竟然没有醒来。 回宫的路显得格外的短,宇文承基的心跳还没恢复平稳,竟然就到了。下车时,宇文承基不得已摇醒还没睡够的袁紫烟,提醒她已经到地方了。 袁紫烟睁开惺忪的双眼,伸了个懒腰,打算回去,刚走了两步,又迷糊糊的回头,问道:“对了,我刚才问你怕不怕死,你怎么没回答我?” 宇文承基忍俊不禁,已经回答了,只不过被睡美人给忘记了。 “笑什么,你到底怕不怕啊?” “怕。” “为什么?” “突然之间发现自己还有牵挂的人,不舍得死。” “哦,你也有亲人朋友。好了,不说了,拜拜。”袁紫烟摆摆手,哈欠连天的摇摇晃晃的离开。 哎呦,一个不注意,黑夜中的袁紫烟好像是被石头绊倒了,一直在后面站着的宇文承基连忙喊道:“紫烟,你没事儿吧?” 然而却没有回音,宇文承基不放心的追过去,却发现没了人影,也许并无大碍,袁紫烟已经回去了。依照她马大哈的脾性,宇文承基也没在意,终于感觉有些累了,也回到自己房间去休息。 其实袁紫烟根本没有被什么石头绊倒,这可是宫中走得道,帝后宫妃经常路过,一天不知道打扫多少遍,怎么会有碍事儿的小石头呢?真的绊倒了哪位主子,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么袁紫烟究竟遇到了什么情况,其实是两位黑衣人,将一个袋子套在她的头上,袁紫烟只是哎呦了一声,只觉一阵幽香入鼻,连忙捂住鼻口,但却为时已晚,两眼一翻,真的睡了过去。 “心莲,都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这袁紫烟怎么还不醒?”皇后的声音。 “奴婢也不知,按理说早该醒了,可能是侍卫用量过了吧?”心莲不确定的声音。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算了,算了,再等等吧!”萧皇后不耐烦的说道。 其实袁紫烟中了迷香,确实一个时辰左右便该醒了,而袁紫烟实在是太累,借着药劲,此刻不是昏迷,而是在酣睡,害的皇后一直在旁边等人。 “袁紫烟葫芦里究竟藏了什么药,太医可曾验出?”又过了一个时辰,萧皇后眼睛也熬红了。 “还没有,不过也该快了。”心莲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一切袁紫烟都不知道,在梦里她还梦见自己把杨广和宇文承基都带到了未来,大家还一起开了个烧烤店,快乐无比。 正文 第一二九章 天子孤独 萧皇后和心莲就这么一直傻等着,又是一个时辰过去,眼看着就要天亮了,皇帝每日雷打不动的早朝,若是发现袁紫烟不见了,肯定要找的。 萧皇后想了想,还是命人端来一盆冰水,刚准备要泼上去,袁紫烟却突然翻了个身,还砸吧几下嘴巴。 “醒了,醒了!”萧皇后连忙制止泼水的人,可袁紫烟仅仅是翻了个身,有没有任何动静了。 萧皇后的脸色很是难看,此时总算是明白了,这个袁紫烟不是被迷倒的,而是真正的睡着了! “叫醒她!”萧皇后不耐烦的摆摆手。 心莲连忙上前,使劲推了袁紫烟一把,袁紫烟猛然惊醒,翻身坐起,却发现自己在皇后的寝宫内,好像明白点什么,沉声问道:“你们怎么又把我私下带来了?” 萧皇后瞪了袁紫烟一眼,并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问道:“袁紫烟,本宫问你,深夜出宫,是为了哪般?” “皇后娘娘,您在宫中可不是一两天了,怎么连规矩都不懂了?”袁紫烟不悦的说道:“我出宫办事自然是陛下的旨意,您好像并没有权力干涉吧?” “哼,陛下早便就歇下了,你半夜出宫,鬼鬼祟祟,其中必有隐情,还不快快讲来!” “皇后娘娘,陛下在干什么,您怎么知道的一清二楚,不会是眼线都安到陛下那里去了吧?”袁紫烟丝毫不惧,冷声道:“陛下要是知道娘娘此举,只怕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萧皇后登时涨红了脸,刚才着急了些,差点说漏嘴,连忙纠正道:“袁紫烟,本宫只不过就事论事,你莫要给本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你身为太史令,又随驾服侍,本宫自然关系陛下的安危,多问上几句难道还不行吗?况且,你虽为前朝大臣,但毕竟是女儿身,在这后廷之中,本宫照样有权对你进行必要的询问。” 嗯,袁紫烟点点头,“娘娘说的是,既然那么想问就问吧。”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萧皇后举起手中的药葫芦问道。 “药。” “什么药?” “补药。” “给谁用?” “陛下。” “有何用处?” “强身健体。” “宫中御医甚多,为何偏偏是你出宫采办?” “这个您去问陛下。” …… 两人一问一答,萧皇后问的口干舌燥,竟然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价值来。而此时,心莲一脸紧张的走了过来,附在萧皇后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萧皇后的脸色也变了,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只留下她和袁紫烟。 “袁紫烟,本宫这里有方帕子,可是你的?”萧皇后举起手中的东西问道。 袁紫烟瞅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是那方在巡行雁门时丢失的那块,原来是许庭辅将它偷走,然后又交给了皇后。 “我的帕子多了去了,上面又没绣上我的名字,我哪知道是谁的?” “你怎么知道上面没有绣字?”萧皇后一声冷哼,袁紫烟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竟然也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皇后娘娘,即便是我的,不知道都丢了多长时间,你想用它给我安一个什么罪名呢?”袁紫烟仰起头问道,窗外的光线亮了起来,很快便是杨广早朝时间,即便皇后把自己扣押,他也一定会派人把自己给带回去。 “紫烟,你我都是聪明人,咱们就别藏着掖着了吧。” 没想到的是,萧皇后一改常态,竟然亲自走下台阶,拉着袁紫烟的手一同坐下,脸上的傲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忧虑:“这帕子上的成分我已经找太医验过了,由于时日较长,味道也变得很浅,太医花了很长时间才总算是确定下来,刚刚来跟本宫汇报。” “哦。”袁紫烟只是随口应了一声,静观其变,看萧皇后怎么说,万一是诈自己呢? “这里面含有禁药,本宫知道,若不是有陛下应允,给你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意对陛下使用。紫烟,本宫与陛下多年的夫妻,本宫实在是不明白,陛下究竟染上了何等顽疾,你,能告诉我吗?” 不能不说,萧皇后的态度十分诚恳,甚至还带有几分谦卑,袁紫烟是不该瞒着她,但是做人要有诚信,当初在杨广面前发下重誓,绝不将此事说出去,那就该遵守诺言。 “皇后娘娘,您的心情,我十分理解。但是我劝您最好不好再追查下去,陛下之所以不告诉你,其实也是想让你宽心,另外众口铄金,万一有人借此以讹传讹,大隋江山都将受到动摇。”袁紫烟正色道。 “为何陛下却将此事告知于你?以前本宫听许庭辅讲,还有些不信,可是那日我亲眼见你将事先备好的帕子递给陛下,本宫便知晓,在这个偌大的皇宫之中,后妃群臣,甚至包括陛下的妻儿,竟然都不如你重要。”萧皇后有些酸楚的说道。 “皇后娘娘,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袁紫烟问道。 “当然。” “因为我在整个事件当中并没有任何私心,陛下的妻子不只一个,儿子也不是一个,群臣分帮结派,难辨忠奸。就像那个已经消失的许庭辅,不也是背后偷偷向你告密邀宠吗?”说到这里,袁紫烟微微叹了口气,“天下很大,皇宫也很大,每个人都把陛下当做是高高在上的神,妻子们要求他多宠爱自己一点,儿子们则希望他把皇位传给自己,大臣们不停的揣摩陛下的心思,稍有不谨慎,便将是朝堂动荡。” “紫烟,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天子孤独。”袁紫烟说着起身,从皇后手中拿过自己的药葫芦,向着门外走去,“娘娘,非是我袁紫烟有何不同,如果你能放下这些芥蒂,跟陛下诚心相对,他也乐于把一切苦痛都倾诉给你。” 说完,袁紫烟快步离开,只剩下一脸茫然的萧皇后。袁紫烟的话,她似懂非懂,她本人何尝不想跟皇帝做一对心无旁骛的恩爱夫妻,但奈何这后廷之中,群芳争艳,哪个初来时不是单纯烂漫,宫中滚打一圈,个个变得奸猾自私,这就是后廷永不会更改的定律,谁都打不破。 “娘娘,那袁紫烟走了?”心莲赶了过来,小心的问道:“她可是招了?” “心莲,药葫芦里的药丸可曾检验出成分?”萧皇后并没有回答心莲的问题。 “太医已经验过了,这便是配伍清单。”心莲说着,将一张纸递给萧皇后。萧皇后博览群书,对医药多少也了解一些,大致看了一眼,发现都是些名贵药材,世间少有,大都是安神静气以及消炎止痛的功效。 “娘娘,御医还说了,这些药虽然看着名贵,但药效较猛,长期服用只怕是对身体有损。娘娘,说不定那个袁紫烟真的是反贼细作,来谋害陛下的吗?”心莲担忧的问道。 萧皇后一声喟叹,“再猛的药,还有那帕子上的害人吗?也许这已经是最好的配伍了,想必是出自高人之手。” “娘娘,听您的意思,袁紫烟对陛下忠心耿耿?”心莲有些听迷糊了。 “本宫亦不知。” 萧皇后说着揉揉发痛的额角,心事重重的打算回去歇息片刻。萧皇后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袁紫烟,但是她相信陛下的能力,是绝对不会在身边留一个不知根细的人,除非袁紫烟隐藏极深,连陛下都没有看出来。 袁紫烟回去之后,杨广已经更衣用膳完毕,正准备去早朝,一路同行。 “紫烟,为何精神不振的样子?”杨广问道。 “昨夜回了趟家,没睡够的缘故吧。”袁紫烟呵呵笑道。 “哦,回家作何?”杨广好奇的问道。 袁紫烟便把那个小药葫芦递给杨广,说道:“这是我找父亲配了一些药,同样能起到之前药粉的作用,但不至于给身体带来过多的副作用。” 杨广微微点点头,感动的说道:“原来是为朕操劳,出宫前后没有人为难你吧?” “没有,很顺利。” 袁紫烟淡淡说道,并没有提及萧皇后一事儿。而杨广心知肚明,宫中那么多眼线,一定是重点关注皇帝身边的人,特别是那些受宠的人。 既然袁紫烟不说,杨广也没有追问,今天是巡游江都前的最后一次早朝,当然要善始善终,不能马虎。 袁紫烟跟在杨广身边,不由抬头看看坐在龙辇之中的这张英俊脸庞,坚毅有棱角,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气色看起来好像是健康人一般。 身染顽疾,却从不懈怠,杨广可以说是一位勤勉的好皇帝,也许他太想做一位盛世明君,步伐走得过快,以至于社会发展的节奏跟不上他的思维,这才导致一系列的错节,最终铸就了莫大的遗憾。 而杨广此时也是心绪难平,帝王之苦,超乎他的想象,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不,时间是不会倒流的,唯有不断向前才能争取一丝机会。 帝王也是孤独的,但回头看看身旁脚步匆匆的袁紫烟,杨广心中感到莫名的欣慰,能有真正可信赖之人,其实也是上苍的恩赐。 正文 第一三零章 月影斑驳 历史着名事件,声势浩大的隋炀帝游江都终于正式启动了,沿着隋朝大运河,一路向东。 万里无云,风和日丽,龙舟凤舸,彩船过千,其余船只高达万艘,花花绿绿一大片,似乎将广阔的水面全都给覆盖住。 说到隋朝大运河,不能不多上两句,它是在天然运河和古代运河的基础上延伸拓宽的,以洛阳为中心,东北达涿郡,也就是今天的北京,东南至余杭,今日的杭州,呈现壮观的人字形。 连接海河、黄河、淮河、长江以及钱塘江五大河流,地跨北京、山东、河南以及苏杭等八个省份或者直辖市,全长两千七百多公里,不仅仅是中国,而且还是全世界的伟大工程之一。 袁紫烟陪着杨广站在船头,绵延不断,似乎接入天际的大运河让人心潮澎湃,感叹道:“大哥,南北大运河的贯通,加速了南北经济的交流沟通,您这是造福千秋万代的壮举。” “呵呵,紫烟何时也学会奉承之语?”杨广笑道。 “嘻嘻,发自肺腑滴~”袁紫烟俏皮的眨眨眼睛。 “大业元年起,朕就开始着手此事,故迁都洛阳并非是只为个人享乐,而是洛阳地处大运河交汇之际,兵家必争之地。”杨广微微眯着眼睛,娓娓道来:“先是通济渠,同年又开挖邗沟,此为下半段。三年后,朕又命人挖永济渠,直通涿郡,为上半段,大运河初具模型。两年之后,疏通江南河,直抵余杭,费时六余年,国库数度空虚,动用工匠高达五百万之众。虽看似壮举,但民声载道,百姓叫苦连天。” “大哥,这些都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多想无用。”袁紫烟安慰道:“不管怎样,历史都会公正的记上你的功劳,还有你对文化的珍重等等,人们永远不会忘记。” “紫烟,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杨广开口问道。 袁紫烟像模像样的掐着手指头,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又睁开眼,说道:“我保证会有!” 哈哈,杨广立在船头哈哈大笑,一天都是笑容满面的样子,加上袁天罡的灵丹妙药,更显得精神焕发。 晚上,船上的灯光打在水面之上,波光粼粼,好似行舟在银河上一般,杨广兴致很高,便在甲板之上用餐。 微风徐徐,月光如注,歌舞升平,美酒满杯,杨广连呼畅快,环顾四周,玉妃周珊珊却不在场,于是吩咐宫人将她请来。 不多时,周珊珊素衣淡妆前来,一看就知道平日没有心思打扮。不过在杨广看来,这样的装扮更应今天的月色。 “珊珊,来,坐朕旁边。”杨广亲昵的冲着周珊珊摆摆手,周珊珊显得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来到杨广身边坐下。 喝酒行令,众人都喝得十分畅快,开始杨广还很照顾周珊珊的感觉,时不时还和她说上两句话,但是周珊珊明显兴致不高,话语极少,说的直白点,有些扫兴,后来杨广也不再管她。 周珊珊似乎满腹心事,自己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饭菜却是一口没动。袁紫烟有些想要安慰她几句,只不过是离得远点,说不上话,也只得作罢。 “飞喽,我要飞喽!”饭后,也喝得有些迷糊的袁紫烟伸开双臂站在船头,感受飞翔一般的感觉。 杨广觉得有趣,也过去尝试,“紫烟,朕常常羡慕天上的鸟儿,无拘无束,自由飞翔,不想今日也能有如此体验,实在是妙不可言。” “嘻嘻,大哥,要是怀抱着心爱的女人,那种感觉才真的是妙不可言呢。”袁紫烟其实这么说,是在给周珊珊机会。 果不其然,杨广笑眯眯的回过头去,大部分女人都眼巴眼望的看着杨广,都想做他最心爱的女人。周珊珊则微带着醉意依靠在栏杆旁,低着头想着心事。 “珊珊,过来。”杨广最终还是选择了周珊珊,周珊珊一愣,没想到自己有意回避陛下的宠爱,还是被点了名。 于是,在所有女人的羡慕妒忌恨的目光当中,周珊珊微微摇晃着走向杨广。月色下微微有些醉意的周珊珊格外动人,那双无助的眼眸更惹人怜爱,杨广不由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 “珊珊,今日你我便比翼双飞,做一对神仙眷侣!”杨广兴致勃勃的说道。 “陛下,珊珊何德何能……” “嘘,莫要辜负这大好时光。”杨广将一根手指轻轻放在周珊珊唇边,拉着她来到了船头,将她扶上台阶,在其耳边轻语道:“闭上眼睛,伸开双臂。” 周珊珊听话的照做,杨广则环住她的杨柳细腰,此时天空起了一些风,将周珊珊的秀发吹向脑后,轻轻拂过杨广的面孔,一时间,杨广竟然有些心神荡漾,不由将头埋在发丝之间,尽情品味其中的芬芳。 双目闭紧的周珊珊,感觉自己宛如一只自由自在飞翔的小鸟,而身后则是最敬慕爱恋的男人。这个男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高高凌驾于所有人之上,而此时就这么宠溺的环着自己,周珊珊心中升腾起莫大的幸福,一股辛辣冲刺鼻腔,热泪汹涌而出。 也许是泪水过多,周珊珊不由睁开了眼睛,眼前是墨黑色深不见底的江河水面,旁边是斑驳的山影,四周除了水声便再没有其他动静。 实在是太像那日的情景,此时遇到一个拐弯处,船速减缓,出现轻微的晃动,正在失神的周珊珊被吓了一跳,发出一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惊恐叫声:“畜生,快放开我!放开我!” 周珊珊猛然掐向杨广的胳膊和手掌,极力挣脱他的怀抱,人也从船头跌落在甲板之上,眼中全是惊恐。 船上的其余人都惊呆了,等反应过来,数十名侍卫已经跑了过来,将杨广团团围住,同时冰冷的刀剑指向周珊珊,宇文化及匆匆赶来,怒斥周珊珊:“大胆玉妃,你敢惊扰圣驾,损伤龙体?!” 杨广也是迷茫了,这就是自己一向宠爱,乖巧可人的玉妃吗?怎么刚才就像是疯妇一般,手臂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之感,低头一看,手掌竟然被周珊珊给抓破了。 其余宫妃则是幸灾乐祸的表情,这个周珊珊真的是幸福过了头,摊上事儿了! 而周珊珊此时仍然处在恍惚之中,看见宇文化及,眼中登时冒出火花,起身又冲着他扑了过去,口中喊道:“你这欺君罔上,胆大包天的恶贼!有我在,你们休想伤害陛下,我拼死也不会答应的!狗贼,去死吧!” 侍卫当然不能让周珊珊靠近宇文化及和皇帝,用力将周珊珊给推开,周珊珊一声惨叫,再次跌倒在地,摔得狠了,一下子竟然站不起来,口里还喃喃的吵嚷:“哼,你们这是在威胁我,我即便是死,即便搭上全家人的性命,也不会伤害陛下!” “来人啊,玉妃得了失心疯,将她关押下去!”宇文化及高声喊道。 “不可!” 一个声音传来,正是袁紫烟的,她快步走到杨广跟前,说道:“陛下,玉妃近些日子身体不太好,您也是知道的,刚才纯属是无心之过,还请陛下饶恕她的罪过,让她下去休息吧。” “袁紫烟,刚才所有人都看见了,玉妃想要行刺陛下,这已经是诛九族的死罪了,难道你也想搭上你全家人的性命吗?”宇文化及冷声道。 “宇文大人,这话可就说重了,玉妃深受帝宠,感恩不及,怎会伤及龙体。适才夜深水暗,依我分析,玉妃应该是想起来当日游湖落水之难,故而精神错乱,做出糊涂事来。”袁紫烟说着又看向杨广,说道:“陛下,玉妃一心对您,您可不能因为这点事就伤了她的心啊。” “袁紫烟,难道你还想让此等危险人物继续留在陛下身边吗?”宇文化及吼道。 “够了,朕还在这里,你们都不要吵了!”杨广皱眉道,“紫烟分析的对,上次玉妃落水,之后便受到了惊吓,以至于夜半常被噩梦惊醒,大汗淋漓,朕便是见证人。哎,只怪朕平日政务繁忙,疏忽了玉妃的病情。” 说着杨广来到周珊珊身边,周珊珊身子哆嗦个不停,杨广心疼不已,将她抱在怀中,轻抚她的后背,柔声道:“珊珊莫怕,是朕,朕在这里。” “放开我,恶贼!放开我!”周珊珊又开始死命挣扎,但是杨广却抱紧她不放,一遍遍说自己会保护她。 在温暖的怀抱之中,周珊珊终于安静下来,双眸也恢复了清澈,泪眼蒙蒙的看着杨广,痴痴的问道:“陛下,珊珊罪该万死。” “又说傻话,朕不许你死。” “可是珊珊是个罪人,我……” “朕知你心,无需多言。听话,便让紫烟陪你下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明日醒来,又是新的一天。”杨广轻轻拍了拍周珊珊的肩头。 周珊珊含泪点点头,千恩万谢的摇晃着退下,袁紫烟不放心的一直跟在她的左右,唯恐那些虎视眈眈的侍卫会一刀刺死这个可怜的女人。 正文 第一三一章 瓦岗生乱 “紫烟,我是不是又做错事情了?”周珊珊终于完全清醒过来,慌张张的问道:“我这就去找陛下认错,请求他的宽恕。” “珊珊,你别再闹了好不好?既然你现在情绪不稳定,见到陛下一紧张,说不定又会胡言乱语,还是先好好的睡上一觉,然后理清思路之后再说吧。” “可是紫烟……” “好了,看来你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珊珊,一个谎言需要一千个谎言来圆,直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心存侥幸,我也不好说你什么。我已经吩咐宫人给你熬了安神汤,待会就歇着吧。” 袁紫烟说完就往外走,后面传来周珊珊近乎绝望的呼喊,但是她却没有停止脚步,径直走开,是时候让周珊珊好好冷静一会儿了。 回去之后,杨广依然背着手站在船头,甲板上其他一个人都没有,将杨广的身影映照的格外孤单。 袁紫烟慢慢走过去,轻声说道:“大哥,夜色深了,还是回去躺着吧?” 杨广没有回答,而是转头问道:“珊珊可对你说起过什么?” “没什么,也许是她压力太大,还没从上次的落水阴影之中走出来吧。”袁紫烟含糊的说道。 “骄纵如珊珊,竟然也有今日楚楚可怜之态,真是造化弄人啊。” 杨广突然感叹了一句,袁紫烟不解的问道:“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紫烟,朕为一国之君,虽不能面面俱到,但所听所见之事并不少。”杨广大有深意的说道:“就像你我凉亭初遇,虽是陌生,但稍加了解,我便可知你为人如何,品性如何。” 袁紫烟听糊涂了,刚想开口又问,杨广接下来的话就让她明白大致意思了:“珊珊蛮横不讲理,丢了贴身丫鬟,又逼走了珍儿,进宫前后数次与你为难,朕有所耳闻,故之前对其也并非只是你横加干扰,未曾宠幸,而是朕知其心性未定之故。” 袁紫烟点点头,实在说不出什么来,杨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把这些人的底给掀了个朝天见光,何况是几次闹出大动静的周珊珊。 “后来游湖,珊珊落水,朕封其为妃亦并非是一时冲动,其父为洛阳都尉,其女若是宫中受宠,他便可尽心竭力,维持好洛阳治安,了却朕后顾之忧。” “大哥,你算得上一位英明的皇帝。”袁紫烟由衷的说道。 杨广摆摆手,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帝王亦是血肉之躯,珊珊虽然顽劣,但却对朕一片痴心。朕每有不适,无不是和衣不眠,日夜悉心照料,甚至用口吮脓,即便孝子也万难有此举,朕深为感动,可以不计较其过往种种,但求世上还有一真心爱你之人。” “大哥,我都明白了。” “紫烟,这些女子对于朕而言,可有可无,若非是有病在身,朕希望这人是你。”杨广说着将袁紫烟的手握在掌心之中。 袁紫烟低下头,默不支声,一阵夜风袭来,身上觉得有些冷了,便趁机抽回手,岔开话题道:“陛下,刚才皇后过问今天吵闹之事,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如实说即可。”杨广淡淡道,皇后的眼线不少,而且在场之人颇多,这等事如何能瞒得住她? “嗯,如果她要依照后宫之律惩罚周珊珊又该怎么办?”袁紫烟又问道。 “紫烟,并非我不心疼珊珊,只是她心结未开,难为的还是自己。皇后看在朕的面上,定不会体罚于她,无非是禁足抄写佛经精心思过之类。珊珊该自己好好想明白一些事情,也该为自己的过失承担责任。”杨广淡淡道。 船队沿通济渠向东南方向行驶,因为人数众多,女眷亦不少,加上船只的补给保养等问题,船队走走停停,并非是急行赶路。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时间,周珊珊被关了禁闭,同时有专门御医为其调理身体,御医每日报喜不报忧,看似周珊珊正在好转。 已经过了中秋,已是深秋十月之际,平日这个时候北方已经是露出些清冷的意味了,但是南方却是最佳时节,仅穿单衣即可,而且酷热已经过去,应该会迎来一年之中最好的度假时光。 但是事与愿违,隋朝江山摇摇欲坠,后宫争斗纷乱不休,杨广最后一年多的时光,可以说是在水深火热之中度过,极其难熬。 同月,许国公宇文述病逝,杨广深感痛心,痛哭好几天,茶饭不思,同时也打算安排随行的宇文化及回洛阳,安排后事。 “陛下,临行之前,家父便知寿命无多,故早就立此遗嘱,若亡于陛下南下之际,我不可擅自回洛阳,让我以忠君为先,否则便不认我这个儿子。”宇文化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边哭边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由袁紫烟转交给杨广。 杨广看了两遍,泪如泉涌,感叹道:“竟是朕的疏忽,那么许国公身后之事该如何打理?” “临行之时,已托付二弟宇文智及。想必此时二弟已然在操办丧事,守完头七,亦会赶赴江都,保护陛下。”宇文化及拱手道。 “好,好!”杨广连连点头,起身亲自扶起宇文化及,动情道:“爱卿不负朕,朕亦不会辜负爱卿!” “陛下!”宇文化及感动的热泪纵横,抹了把眼泪又说道:“陛下,接到三百里加急,李密投靠翟让之后,招兵买马,壮大队伍,号称瓦岗军。如今瓦岗军趁我等南下之际,竟然起十万大军来犯,已然攻克金堤关,眼下正攻打荥阳,领军之人正是翟然和李密这两个反贼!” 杨广眉头皱起,说道:“此事朕已知晓,荥阳太守杨庆已经调集各地精兵竭力抵抗。” “陛下,杨庆此人自大傲慢,若是守城不力,失了荥阳,则洛阳危矣。”宇文化及说道。 “依照爱卿之言,又当如何?”杨广问道。 “昔日,张须陀将军曾大败翟让,此番让其出兵,定可震慑叛军,大捷而归。”宇文化及说道,看来他早就分析过这些事情。 杨广却显得有些犹豫:“张须陀为我大隋栋梁柱石,那翟让李密等人并未危及要害城池,派张将军出兵,岂非是大材小用?” “陛下,派其他人去亦可,但若是一战不利,便会助长叛军士气。臣以为张将军亲自剿灭叛军,定可壮我大隋神威,翟让闻之必定会吓破了胆,不战自退,亦有可能。”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杨广终于下定决心,派荥阳太守杨庆以及通守张须陀,合兵一处,一同攻打翟然以及李密所带领的瓦岗军! 无疑,这是杨广做出的一个错误决定,而且间接加速了隋朝的灭亡。 张须陀为隋朝名将,对皇帝忠心不二,且军纪严明,手下无不服气,威风八面,令敌人闻之丧胆。确实应如宇文化及所说,此等大将对付两个反贼头目,何况其还打败过瓦岗寨头目翟让,所以此战应该是牛刀小试,稳操胜券,同时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枭雄。 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张须陀根本没把翟让李密两人放在眼里,而且过于自负,只带了五万精兵,相当于敌军的一半。张须陀认定,自己这正规的王牌之师,一定能够轻松打败翟让这群乌合之众。 貌似事实也是这样的,翟让见到是张须陀带领大军前来,好像是吓破了胆,一路狂逃,丢下的锅灶粮草不计其数,好多士兵甚至还没打就跑的无影无踪。 张须陀闻言哈哈大笑,继续深入追击,同时将接连的捷报上奏给还在南下的杨广。 杨广接到奏折也是开心不已,这日在龙舟朝堂之上,笑道:“瓦岗寨空有虚名,实则不堪一击。” “有张将军亲自出面,那翟让只有逃跑的份,哪还有招架之力。”以虞世基为首的大臣谄媚溜须道。 但是裴矩却一直没有说话,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样子。杨广注意到这一现象,不由开口问道:“裴卿为何愁眉不展?” “启禀陛下,正因为翟让败得太快,臣反倒忧虑不堪。”裴矩说道。 “哦?”杨广一怔,点头道:“接着说来。” “陛下,张须陀将军声名远播,毋庸置疑,翟让也为其手下败下,未战便心底发怵亦无可厚非。但是,李密此人却颇有胆识,而且其曾为杨玄感的逃亡部将,深知我大隋将领的特性,若是为诱敌深入之计,那张将军恐有性命之忧。”裴矩一脸正色道。 杨广沉默不言,他当然不希望张须陀有何闪失,而此时宇文化及出列道:“裴大人实在是危言耸听,即便是敌方计策,但张将军身经百战,经验十足,怎会连这点雕虫小技都识不破?” “宇文大人,翟让此人性情犹豫,又素喜猜忌,贪财好色,不无为患。但李密管理军队纪律严密,且所得财物向来都是分配给众人,故而手下多半愿替他效命,十万大军数量不小!”裴矩懒得搭理宇文化及,又诚恳的说道:“既然翟让已经兵退,不如就召回张将军,待来年陛下回返洛阳,再做打算不迟!” 正文 第一三二章 天狗食月 明知裴矩言之有理,但似乎有些等不及的杨广还是沉默了,最终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再增派二十万兵马给张须陀,确保此战必胜,从此天下太平,再无反贼作乱。 古代的吃穿用度虽然全部都是纯绿色无化纤,原生态养生之物,但是却面临一个极大的障碍,那便是通信的极大不便。 一份书信,一个送信士兵,一匹马,没黑没夜的来回赶,效率极慢不说,还存在极大的风险性,造成书信的丢失等等。所以说,科技的发展给人们的生活工作带来的便利,绝对是利大于弊,不管怎么说,人类的平均寿命不断提高就是铁证。 呃,好吧,咱们慢慢等回信,继续赶赴江都。 一动俱动,翟让李密反叛传来的消息一直是他们节节败退,大将军张须陀大显神威,所向披靡。接到捷报杨广当然宽心不少,加急行程,尽快到达江都。 然而,高兴了没几天功夫,杨广这天突然从噩梦中大叫着惊醒,醒来之后便觉得左臂疼痛不已,甚至还莫名的多了几个压印似的痕迹。 杨广本没有在意,但不想疼痛加剧,一两天的都没有好,还引发了轻微的低烧现象。 此事当然也惊动了皇后,随即从凤舸登上龙舟,焦急的询问御医情况。 御医一头黑线,诚惶诚恐的说道:“回禀皇后娘娘,陛下龙体康泰,并不见脉象有何异常,实不知陛下为何臂膀疼痛。” 萧皇后冷下脸来,不由看了袁紫烟一眼,不悦的问道:“袁紫烟,你一直随侍君侧,可曾是陛下吃坏了东西?” 切,说这话那就还是点拨袁紫烟,先是奇怪的药粉手帕,然后又是袁天罡私人配置的丸药,只怕把陛下都给吃坏了。 “娘娘,如果说是吃坏了东西,那就给是肠胃不舒服,怎么会引起胳膊疼痛呢?”袁紫烟不满的反驳道。 “许是乱吃了东西,引发了其他症状。”萧皇后咬死这一条,又说道。 “好几名御医轮番给陛下诊治,都说脉象无异,确实跟吃什么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袁紫烟挺直腰板说道。 两人正吵着,一旁的裴矩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娘娘,恕老臣斗胆,陛下既然不知病灶何在,许是长途跋涉,导致水土不服。何不让太史令袁大人测上一卦,分析吉凶?” 袁紫烟还没回答,躺在龙榻上,额头覆盖毛巾的杨广便应允道:“就依裴卿之言。” 萧皇后也想到一件事,那便是昼夜行舟,一路之上不知得遇到多少看不见的脏东西,陛下中了邪也难说,故尔御医都看不出究竟,也说道:“罢了,便让紫烟占卜一卦。” 袁紫烟有些犯难,好端端的就要占卜预测,求什么,问什么,难道是看杨广什么时候康复?肯定短期内死不了就是。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别看杨广宠着她,也开不起这种玩笑。袁紫烟点点头,说道:“好吧,但是占卜也要知根由,我想问问陛下,这胳膊疼是从何时开始的?” “你一直在陛下身边服侍,难道这件事还用问别人吗?”皇后呵斥道。 “娘娘,要不你来占卜啊?”袁紫烟摊手道。 萧皇后哑然,哼了一声,将脸别向一旁,袁紫烟又问道:“陛下,我的意思是,你是从哪个时辰,或者这么说吧,是从哪件事之后开始胳膊疼痛的?比如端着胳膊看书太久,或者是夜间船头站立太久之类的?” 杨广想了想,说道:“朕是昨日清晨醒来之时便觉疼痛。” “看上面还有一些痕迹,难道是晚上睡觉压着了?” “紫烟,朕只让你占卜吉凶,无须问这么多。”杨广又招呼两名宫女替他揉搓胳膊。 “陛下,找到根由才好将时辰精确到事发之时啊。”袁紫烟说道。 杨广无奈,又回忆了一下,苦笑两声,“说来也是可笑,朕做了一梦,梦见自己在江边幽林之中散步,皓月当空,但几声犬吠之后,抬头竟看见天狗吞食月亮,正看着,那天狗却猛然冲向朕,在这胳膊之上咬了一口。” 萧皇后一听大惊,连忙端起杨广的胳膊又仔细看了两眼,颤声道:“陛下,看这血痕倒真像是牙印。” 杨广摆摆手,起身坐起,叹息道:“朕唯恐惹人联想,故而从未提及。” 裴矩面色凝重,又对袁紫烟说道:“紫烟姑娘,事情已经明了,还望尽快预测。” 袁紫烟点点头,又是掐指,又是排卦,其实心里是在回想史书上的记载,直到众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袁紫烟才开口说道:“陛下,月亮高高在上,又应在您的梦中,应该是代表王权。至于这天狗呢,当然就是另外一个图谋大隋江山的人。不过陛下也不用太过担心,此天狗想要吞噬月亮却被陛下及时发现,被咬伤则代表会有些损失。” 众人皆是脸色一寒,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漏船偏遇打头风,一个翟让还没搞明白,又起来一伙。 “那么,以紫烟姑娘推断,应为何人?”裴矩连忙问道。 “既然是江边幽林,据目前情形来看,应是江州的操师乞和林士弘等人。”袁紫烟语气十分肯定的说道。 室内一片沉默,而裴矩猛地一拍脑门,急急说道:“这操师乞布衣出身,小名刍狗,正因其属狗也!” “既然敢上天吞月,只怕现在鄱阳郡已然不保也。之前南海太守刘权途径此地,朕便让其对操师乞等人进行围剿,非但没有成功,反倒是助长了其嚣张气焰。”杨广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杨广猜测的一点都不错,没几天功夫,南方传来消息,操师乞已然攻克鄱阳郡,军队迅速壮大,且操师乞在鄱阳安抚百姓,开仓放赈,并自称为元兴王,年号为天成,封同乡林士弘为大将军。 闻言,杨广差点没吐血,大怒,“操师乞所带部队无非万人有余而已,鄱阳郡守袁斌略谙军事,颇精武艺,怎会落得如此大败下场?” “启禀陛下,袁斌并未将操师乞等人放在眼里,对敌军实力估计不足,故而弃城败走!”来报的士兵说道。 杨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宇文化及等人则劝说皇帝想开些,另派大将镇压,便可重新夺回鄱阳郡,至于袁斌应军法处置。 杨广还是没说话,此时他想到的并非是小小的鄱阳郡,鄱阳失守,还可以再夺回来。袁斌颇有军事才能,都因轻敌败在万人余的农民,同样道理,张须陀为当朝大将,又怎会高看翟让呢? 想到这里,杨广不由打了个寒战,猛然站起,高声说道:“速速传信给张须陀将军,令他无论胜负,都不敢再追击瓦岗军!” 北面还没有处理清楚,操师乞率领的农民起义,一鼓作气,乘其不备,竟然一举多下了江州重镇豫章郡! 小小的南方农民军,竟然可以一举夺取豫章,消息传来,震惊朝野。大家都坐不住了,这等于是公开向隋王朝宣战,若是放任不管,便会如星星之火,终成燎原之势。 “速速举荐良将前往豫章征讨操师乞!”眼珠熬得通红的杨广在龙椅上都坐不住了,背着手不停的走来走去,不知是紧张还是天气炎热,额头一直不停往外渗出细密汗珠,却顾不得擦拭。 “陛下,彭城刘子翊,管辖军队三十万之众,为我朝南部第一军。刘子翊本人作战经验十分丰富,由他出面,定可凯旋而归!”裴矩立刻说道。 “陛下,老臣以为不可。刘子翊虽有些才干,但其为南朝齐之殿中将军,需得考验其忠心。”虞世基出列说道。 “那么眼下除了刘子翊,还有其他人选吗?朕将数十万大军交付给他,难道到了用兵之计才想起刘子翊的身份吗?”杨广瞪了虞世基一眼,立刻下诏,命令刘子翊全力开赴豫章,征讨操师乞,如遇反抗,一律格杀! 刘子翊确实用对了人,奉召之后,立刻率十万兵马奔赴豫章。林士弘主张守城不出,耗其兵力,但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操师乞闻讯,却喜不自胜,以为这是老天给他的另外一个突破口,只要除掉刘子翊,再以豫章为根据地,便可逐渐吞并隋王朝南部江山。 于是操师乞亲率部队迎战于城外,虽然自立为王,但草根出身的他不忘与战士们并肩作战,战斗中身先土卒,冲锋陷阵,誓要亲手杀死刘子翊。 刘子翊并不急于对战,而是诱敌深入,然后准备了数千弓箭手,另外几千士兵高举盾牌替其掩护,以斩草除根的战斗决策,对着刘子翊万箭齐发。 操师乞极力挥刀躲闪,守卫在他身旁的人也拼死替他抵挡,同时砍杀刘子翊的弓箭手。但操师乞到底没有斗过刘子翊最终中箭,死在当场,连句后事都没有来及交代。义军骤失元帅,痛不欲生,军心动摇,势头减弱。 操师乞的大将军林士弘当机立断,挺身而出,带领部队继续奋勇拒敌,也就是说,成为这支起义军的新首领。 正文 第一三三章 心力交瘁 刘子翊虽看似占了上风,但是南部除他之外,已没有其他主力,所以没有任何支援,这一仗也打得十分辛苦,士兵们斗志低迷。 农民起义军由于自立为元兴王的操师乞战死,军士上下沉浸于悲痛之中,林士弘虽然极力主张拼死对战,但是农民思想的局限性也在此凸显,大家都视操师乞为亲人和兄弟,讲究死者入土为安,张罗着为他办后事,还要风风光光的大办。 林士弘不好拒绝,只得一边操办毫无用处的丧事,一边对抗刘子翊,因而战事出现胶着的场面。 因为南方出现战事,杨广几乎停止了所有岸上活动,一众人等非紧急情况,吃喝拉撒全部在船上解决。 众人叫苦不迭,但却没一个人敢跟杨广提出抗议,毕竟现在世事动荡,大隋江山岌岌可危,谁还顾得上自身那点感受。 就在船队即将到达江都之时,噩耗终于从天而降,将杨广几乎给打垮。 这日上朝之后,朝堂十分安静,裴矩等大臣眼睛通红,表情哀痛,杨广心头咯噔一下,故作镇定的坐好,开口问道:“诸卿可有要事禀告?” 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静,杨广蹙眉道:“难道是林士弘又有了什么举动?” 提及林士弘,宇文化及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禀陛下,那林士弘十分狡诈,操师乞死后,他用报仇雪恨为由,掩饰自己的昭昭野心,在彭蠡湖利用地利之便与刘子翊交战,刘子翊不,不敌,已经,阵亡!” 杨广的脸色变得纸一样白,眼神冰冷,好似随时都能杀人一般,许久才忍住心中的悲愤,问道:“那林士弘现今又如何?” “彭蠡湖一战取胜之后,因其为操师乞报仇,深得民心,军威大振,兵力已经达到十余万人。且之后一鼓作气,攻克虔州,自称南越王。”宇文化及说着,头上的豆大汗珠已经掉落下来,不由抬头看了一眼皇帝。 “一并讲来,莫要拖延!”杨广恼道。 “是,是!”宇文化及又接着说道:“林士弘并不甘于南越王这一称号,现如今已经自称为皇帝,国号为楚,年号太平,同时任命同党王戎为司空,各地反贼竞相杀害隋朝的郡守县令,借以向林士弘邀功,林士弘一一为其封官,其弟林药师更被封为鄱阳王,俨然成为一个朝廷。” “分明已经成为一个朝廷!”杨广猛然拍了下龙椅,宇文化及立刻吓得不敢吱声了,“这林士弘一朝小人得势,想必九江、临川、宜春等郡皆要不保也!尔等自诩通读兵书,为何接连败落,这区区万人余的操师乞旧部,短短不足两个月,竟然壮大为十万人雄壮之师!朕有何颜面再苟活于世,不如自裁以谢天下!” 陛下,万万不可啊! 文武群臣接连噗通跪下,痛哭流涕,杨广不耐烦的摆手示意他们都起来,叹息道:“妥善安置刘子翊家人,至于林士弘,南方已无可用之兵,总不能用朝廷所带兵马镇压反叛。朕听闻方与县的贼帅张善安,此人心肠险隘,又生性贪婪,可散播谣言,挑拨其与林士弘的关系,令其鹬蚌相争,我等可坐收渔翁之利。” 陛下圣明! 又是一声齐齐的恭维。 杨广摆摆手,又说道:“若是再无其他事宜,可自行退朝。” 说完杨广揉着额角站起身,打算离去,因为实在是心烦的厉害。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没有一个人离开,都寒着脸像是木头一般立在地上。 杨广疑惑的问道:“可是还有要事禀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答话,几名老臣还嘤嘤的哭了起来。 一个林士弘就让杨广烦透了心,眼前这番景象是说,还有比这更恶劣的事情发生?难道说是哪里的反贼又成了气候不成? 杨广不问,群臣也不主动交代,大家就都这么干站着。最后还是袁紫烟叹了口气,说道:“陛下,无论发生何事,都该主动积极的面对,毕竟无法挽回了。我想,应该是北方出了差错吧。” “紫烟姑娘英明。”裴矩嘶哑着嗓子终于开口了,然后上前一步,重重跪地叩头,其余群臣也都跟着一起磕头不已。 杨广面色铁青,实在不敢猜想北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裴矩未语泪先流,哽咽着说道:“陛下,节哀啊!” 杨广似乎猜到了什么,猛然坐回龙椅,怔怔发呆。 “裴大人,既然到了这种地步,你就不用藏着掖着了,早说出来,早作打算。”袁紫烟又说道。 裴矩点点头,极为悲恸的说道:“陛下,之前翟让及李密一路败走,实为诱敌深入。李密派千余精锐骑兵埋伏在荥阳大海寺树林之中,而翟让率领主力从正面迎敌。翟让本为张将军手下败将,张将军一路乘胜追击出十余里,至大海寺后,瓦岗伏兵骤起,翟让、李密自然不在话下,加之徐世勣、王伯当等人将我军团团合围,张将军,因此,陨落!” 话音刚落,朝堂上响起震耳的哭声,杨广不敢置信,咬牙道:“朕不信你之言,固然是翟让等人用计,但是张将军久经沙场,又有一身好本事,莫说是上前骑兵,就算是数万围困,终有脱逃之机,何故陨落!” “陛下啊!”裴矩又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哀嚎道:“张将军英勇无敌,本是力敌脱困,但其手下皆被围困。张将军爱兵如子,往复四次再度冲进包围圈,实施营救,以至于战马都被叛军射杀,张将军落马之后仍竭力拼杀,终因精疲力尽,被李密等人,斩,斩杀!” “陛下,张将军忠勇双全,实为我等楷模啊!”虞世基等人也都流泪附和。 “张将军不愧为大隋第一勇士。”杨广看似面容平静的说了一句,紧接着一口血箭喷射而出,杨广嘴角抽动几下,滚落龙椅,昏死在当场。 大隋柱石张须陀的陨落,让所有人都悲伤不已,尽夜号哭,数日不止。杨广的旧疾终于在此刻全面爆发,陷入重度昏迷之中,脉象紊乱脆弱,好似年迈将死老者。 御医们慌了神,不敢拿主意,只得找到萧皇后,秘密禀告这一现象。 “大胆,陛下龙体向来安泰,怎么到了你等口中,变成了不治之症?”萧皇后恼羞的起身站起,大声呵斥道。 几名御医齐刷刷就跪下了,为首一人,颤抖着声音说道:“陛下,此等今天大事,我等怎敢欺瞒皇后。陛下龙体外强内虚,想必是用猛药支撑,如今张将军陨落,陛下心力交瘁,这才露出些端倪,还望皇后明鉴!” “望皇后明鉴!”其余人纷纷叩头,直到额头都磕出血来。 萧皇后无神的坐下,黯然失色,其实这种结果她早便料到了,先是袁紫烟拿着涂有药粉的帕子给皇帝使用,接着又秘密出宫,让其父配来古怪药丸,如今回头想想,一切真相大白。 那就是皇帝早就有了顽症,自知无力回天,便一直用禁药苦苦维持。想到这里,萧皇后伤心落泪,陛下啊,陛下,竟然心中有如此苦痛,为何不早早告知臣妾?臣妾虽不能医治陛下之病,但亦可与陛下分担苦楚,何苦要一人撑着。 “陛下寿命还有多久?”萧皇后抹了把脸上的泪痕,冷声问道。 “回禀娘娘,多说两年,少说一年,陛下龙体五内俱损,恕臣直言,随时都有可能驾崩啊!”御医说完,身子伏在地上,再不敢说话,更不敢抬头,汗水打湿了衣衫,原本温和的天气,如今竟然好像掉进冰窖一般,寒意逼人。 萧皇后表情一怔,眼神之中彻底消失了光芒,出了好半天神,才长长叹了口气,冷声道:“本宫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不能泄露,否则本宫一定诛他九族!” “但凭娘娘做主!”御医们慌忙表决心。 萧皇后点点头,摆摆手让他们退下,心烦意乱。御医们鱼贯而出,却在门口遇到了齐王杨暕,慌忙又是一通作揖。 而杨暕好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确切说,是有点兴奋,他一只脚迈进门,抬头看见颓废的母亲,思索了片刻,又退了出来,转身去找自己的酒肉哥们,宇文承趾。 在一艘彩船的最底层,两个自命不凡,但又心怀野心的年轻人凑在一起,没人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但是最后他俩人的笑声却传出去很远,喝了一整夜的酒,高兴的就像是过年一般。 凤舸离这艘彩船很近,萧皇后隐约听到儿子的笑声,竖起耳朵又听了听,越听越像,连忙起身来到窗前。大将军陨落,皇帝伤心过度还在昏迷之中,怎么这个孩子就这么不懂事呢?难道他就还想触犯龙颜,将来不要太子之位了吗? 窗外一切如初,彩船之上并没有齐王杨暕的影子,每个人恪尽职守,杨暕房间的灯光也是熄灭的。 哎,萧皇后摇摇头,以为是自己太过忧虑所以产生了幻觉,一定是听错了。怎么到了现在,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了呢?如果杨暕知道父皇重病的消息,一定也会是悲痛欲绝吧? 正文 第一三四章 出尔反尔 杨暕是自己和皇帝的亲生骨肉,此刻他一定也急父皇之急,正在帮着父皇整理奏疏,或者是与大臣商议平定叛军的良策。 萧皇后正想着,突然有人来报,说是赵王杨杲在梦中哭醒,无论如何也劝不住,非要去龙舟陪伴父皇。 萧皇后微微叹了口气,知道这个养子至仁至孝,这种关头是不会劝动他的。也罢,便让他在父皇面前尽尽孝心,毕竟皇帝所剩时日不多了。 于是萧皇后带着杨杲来到了龙舟之上,皇帝寝宫内人进人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慌张的神情,但却没人敢发出一点动静,屋内依旧是静悄悄的。 杨广双目紧闭,苍白干枯的嘴唇是他生命将尽的表象之一,陪伴他身旁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窗前倚立的袁紫烟,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另一个则是素描朝天,哭肿了眼睛的玉妃周珊珊,伏在龙榻旁边,握着皇帝的手,一刻也不放松。 杨杲一看见病床上的父皇,眼泪哗哗的就淌了下来,飞奔过去,摇晃着杨广的胳膊。 周珊珊见状更加伤心,甚至都哭出了声音。 “好了,陛下无非是伤心过度晕厥过去,何必哭哭啼啼没完没了,也不怕忌讳!”萧皇后冷声呵斥道。 没想到周珊珊连头都没有回,喃喃的说道:“臣妾并非是哭陛下,而是哭自己。臣妾这条命以后就是陛下的,无论他去哪儿,我都会跟着,寸步不离。” “哼,说的真是好听。来人啊,玉妃精神萎靡,扶她下去休息。”萧皇后下达命令。 立刻有人架住了周珊珊的两只胳膊,但是周珊珊大呼小叫就是不肯挪地方,萧皇后生怕她扯坏陛下的胳膊,只得让人作罢。 “皇后,臣妾并没有病,只求余生能长伴君侧,并无他求!”周珊珊含泪说道。 “要是陛下哪天不在了,你是否也跟着他走呢?” 萧皇后突然问道,连袁紫烟都愣住了,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萧皇后一向谨言甚微,怎么敢如此说出来? 周珊珊一怔,随即苦笑道:“陛下在,我便苟活,陛下不在,亦是我周珊珊的末日!” “皇后大胆!” 此时,杨广猛然睁开了眼睛,费力的转头看着萧皇后怒斥道。萧皇后身体一颤,慌张就跪了下来,问道:“陛下,您醒了?” “难道你盼着朕永远醒不过来吗?”杨广气喘吁吁的说道。 “陛下何出此言,臣妾只是一时心急,故而口不择言,还望陛下责罚!”萧皇后含泪急急解释。 “责罚?如何责罚?”杨广厌恶的瞪了萧皇后一眼,说道:“以后若无宣召,皇后不得擅自来见。另,皇后品行不端,污泥圣上,实不配养育皇子,即日起,齐王及赵王不可再亲近皇后!” “陛下!”萧皇后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喊,痛哭道:“陛下,您可以罚臣妾禁足,亦可夺去臣妾的凤印,但是母亲如何能失去孩儿,您这是要比杀了臣妾还严酷啊!” 杨广似乎下定了决心,哼声道:“来人啊,带皇后下去!” 萧皇后猛然抱住杨杲,哭泣道:“臣妾跟随陛下多年,早就习惯了宫中姹紫嫣红的景象,不知虚度多少寒夜。但是臣妾至少还有儿子,陛下并未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难道还要再残忍的剥夺臣妾的母子情分吗?” “你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抱怨。”杨广喘息着说道:“看在你服侍朕多年的份上,朕可以给你留条路。但是暕儿和杲儿,你只能选择一个,你希望谁留在你的身边?” 萧皇后一怔,眼中的忧郁变成了愤怒,低吼道:“陛下,臣妾适才无非是心焦情急,这才对玉妃说了几句狠话。难道因此陛下就要把臣妾逼向死路吗?” “是你主动求责罚,怎么这会儿又反悔了?身为大隋皇后,出尔反尔,实是可恶!” “可恶?”萧皇后喃喃道,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陛下,这就是深爱你的下场,可恶!” 萧皇后摇晃晃站起身,一边向外走,一边冷冷的说道:“两个儿子臣妾都不要,夫君的心都留不住,何况是儿子们。” 走到门口之时,萧皇后突然斜着看了一眼,接着便跑向窗边。 不好,皇后要跳窗!这里可是四楼,比起普通的楼房还要高,就她这金玉体质,掉下去基本就摔碎了。 袁紫烟眼疾手快,口中念动咒语,以常人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过去,拦在萧皇后跟前。萧皇后没停住脚步,一头撞在袁紫烟怀里,两人都不由哎呦一声,一个捂头一个捂胸,疼得直咧嘴。 “贱婢,给本宫让开!”萧皇后恼羞的指着袁紫烟说道。 “皇后娘娘,再次提醒你注意措辞,我是大隋从五品官员,不是奴婢。只是不小心拦了你的死路,确实有点犯贱!”袁紫烟不悦的说道。 萧皇后还想再怒骂几句,此时杨杲也正向这边奔来,不过由于跑得太急,快到萧皇后跟前时摔了个大大的跟头,磕着了嘴脸,满鼻满口的鲜血,很是骇人。 可是杨杲却并不在意这些,伸出小手拽住萧皇后的衣裙,哭泣道:“母后,不要离开杲儿啊!若是母后不在了,孩儿便是没有娘的孩子!” 萧皇后忍痛别过脸,冷声道:“本宫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何况本宫死后,你还会有新的母后,永远都不会是孤儿。” “生母未曾谋面,杲儿只知这天底下,最疼爱杲儿的只有母后一人。杲儿无法报答生母生育之恩,难道母后也不要杲儿报答养育之恩了吗?母后若是真要赴死,便请带着杲儿吧!” 杨杲感人肺腑的话语让萧皇后完全崩溃,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杨杲急忙爬过去,用自己的小手帮萧皇后擦拭眼泪。 而杨杲自己也是泪水直流,混合着嘴角的鲜血不停往下淌。萧皇后慌忙掏出帕子替杨杲止血,呵斥道:“杲儿如何这么不小心,疼煞母后了!” “皇后,你竟敢以死相逼!”震惊之余的杨广脸上充满威严的说道,萧皇后并未答话,只是抱着杨杲不放。 “哼,此事以后不许再提。皇后,还是那句话,两个儿子你到底选哪一个陪伴你,如再寻思,朕杀你全族!”杨广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心灰意冷的萧皇后也逐渐冷静下来,看着怀中这张乖巧又酷似死去长子模样的杨杲,幽幽道:“暕儿已长大成人,臣妾只要杲儿常伴身旁。” “杲儿愿意永远陪伴母后!”杨杲好似松了口气,唯恐萧皇后不选他似的,孩子气的扑在萧皇后怀中,小脸露出幸福的模样。 这对母子相拥着离开,杨广也吩咐人等将玉妃送回去,照例服用了药丸,杨广总算是恢复了些精神,但是手一直在胸口捂着,应该还在为张须陀的死伤心后悔。 “紫烟,为何不问朕缘何对皇后如此凶狠?”良久,杨广打破沉寂问道。 “因为她是你最信任的人。”袁紫烟说道。 “为何这样说?” “大哥,你晕倒这些日子,御医们总会凑到一起窃窃私语,还去密会了皇后,也许你的病情已经瞒不住了。”袁紫烟说道。 “哎,朕恍惚之中听到皇后语气焦躁,便知事情有变,只是怕她终日服侍在朕身旁,总会露出些马脚。至今,朕仍不认为暕儿是合适的太子人选,只怕他听到消息后,将会惹出不必要的祸端。只有疏远皇后,让其断绝与杨暕的联系,方能获得片刻安稳。”杨广直言道。 “可是我有一件事儿弄不明白,为什么你那么确定萧皇后在意杲儿高过亲生儿子?”袁紫烟提出自己的疑问。 “杨暕虽是皇后亲生子,但脾性与皇后不和,平素也不与她亲近。杲儿则不同,完全依赖皇后,皇后对杲儿犹如前太子重生,真爱有加,虽在立储大事上皇后表现有些犹豫,但朕敢断定,如果是杲儿被册立为太子,皇后也定是满心欢喜。” 杨广慧眼如炬,看问题十分透彻,袁紫烟心服口服。 事实证明,此时确实不是巡游江都的最佳时节,南北方皆有战事发生,并时有大将陨落,杨广心情低落到极点,只是勉强支撑而已。 第二天早上,杨广依旧主持早朝,哀声道:“张将军不幸遇害,天地同悲,朕深感痛心。追封其金紫光禄大夫、荥阳郡守,以国公之礼,厚葬。” “陛下仁德无疆。”下面稀稀疏疏的有人附和几句,毕竟大敌当前,谁都无法真正高兴起来。 “北方形势严峻于南方,洛阳之南有翟让及李密等人虎视眈眈,贝州窦建德曾为高士达旧部,高士达被杀之后,窦建德彰显狼子野心,屡次与我军冲突,不可不防。”杨广说道。 “陛下,太原留守李渊武艺高强,其数子皆是栋梁之才,可堪重用。”裴矩上前一步说道。 杨广点点头,刚要答应,宇文化及此时却又唱起来反调:“陛下,李渊此人在太原拥兵自重,此时天子南下,并无约束。若是以平定反叛为由,只怕将来难以管制。” 正文 第一三五章 如履薄冰 “宇文大人,都到了什么时候,竟然还排挤自己人!若是李渊大人早有反心,何必要等到今日,即便真有此心,也是被尔等逼迫猜忌所致!”裴矩恼道。 “裴大人,此时还并未到了动用太原兵力之际。我并非是排挤李大人,而是北方突厥对我大隋早就垂涎三尺,若是太原空虚,被突厥可汗趁虚而入,则得不偿失也!” 裴矩一时语噎,因为宇文化及说的也非并无道理,太原是抵御突厥的最后一道防线,不能轻易挪动,于是不悦的反问道:“那么,以宇文大人之见,北方战事该由谁出面更为合适?” “陛下,臣举荐一人。王世充对陛下忠心耿耿,雁门救驾有功,河间起义军格谦也是被王世充亲自斩杀。”宇文化及说道。 “可是王世充本就为江都通守,陛下安危又有何人负责?”裴矩不满的问道。 “此番追随陛下的将士十数万,且都是精锐之师,又有我等拼死护卫,陛下定可高枕无忧!”宇文化及拍着胸脯说道。 袁紫烟一声冷笑,宇文化及都不知道出了多少次头,每次都捅一大堆乱子,不知道为什么杨广还是那么信任他,难道就是因为祖上的光环太过夺目? 杨广想到的还是李氏天子那句传言,最终没有选择重用李渊,而是让远在江都的王世充前往镇压叛乱。 消息传开之后,太原府邸也是死气沉沉,李渊长吁短叹,背着手在屋内踱来踱去。 “父亲,陛下舍近求远,分明是对我等不信任!”长子李建成不悦的说道。 “休得胡言!”李渊呵斥道。 “父亲,大哥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孩儿在宫中装病方可逃离出来,可见陛下对父亲的疑虑从未打消过。”次子李世民也说道。 李建成回头看了一眼李世民,好像都不记得有多久兄弟两人没这么站在一条战线了。 “可是为父又能作何?”李渊看似无奈,其实也是打探儿子们的心思。 “还能如何?父亲,就算咱们做一辈子缩头乌龟,到头来只要哪位皇帝起疑心,随便找个理由便能让咱们全家脑袋搬家。依我看,不如反了!”四子李元吉哼声说道。 这几个儿子都是正室窦夫人所生,还有个三子李玄霸,只不过是十几岁就死了,不提。 “逆子!怎可出此大逆不道之言!”李渊顿时全身冰冷,额头冒汗,急步走到门口,四处张望几眼,将所有窗户关上,气得全身发颤。 几个儿子都闭上了嘴巴,头一次看到父亲如此震怒,都大眼瞪小眼,不敢吱声。但是没过多久,李世民却看出些端倪,那就是父亲虽然表示了强烈的愤慨,甚至比之前都严重,但是此时却也是默不作声,而且对四弟也没有任何惩罚。 难道父亲心里早就也有了这个想法? 一个大胆的念头从李世民脑中冒出,心头猛然升腾起一股兴奋之情,稳稳神,上前一步,正色说道:“父亲,四弟说话虽然鲁莽,但在情在理。因为李氏天子传言之故,陛下疑惑父亲不止一次,我等虽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甚至抛下京城的家业来到这太原之地,可陛下真就因此减轻对父亲的猜忌吗?” “世民,莫要再说!”李渊铁青着脸呵斥道。 但仅仅也是呵斥,并没有极力阻止的意思,李世民壮壮胆子,屈膝跪下,拱手道:“父亲,非是我等要生谋反之心,而若是不反,朝廷早晚会将李氏一族铲除尽,届时后悔都晚了!” “混账!谋逆早饭又谈何容易,仅凭太原这几十万兵马,加上我结交的四方豪杰,还不足以与朝廷相抗衡。唯有等天下动乱之际,方有借口。”李渊大有深意的说道。 话音刚落,几个儿子立刻露出激动的神情,原来父亲早就有所打算!李建成还想要再说上几句,却被李渊摆手制止,事关重大,隔墙有耳,非到紧急关头,不能露出马脚。 “此事容后再提,尔等都要给我闭紧嘴巴,若是走漏半点风声,李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就会搭上。”李渊正色道。 几个儿子连忙点头称是。 李元吉年少轻狂,兴奋劲头一直没有过去,嘴里一直哼着小曲儿,惹来李建成极大的不满:“老四,不是我说你,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怎么有点事儿还藏不住!全都挂在脸上!” “嘿嘿,大哥,我这是替你高兴。你想啊,如果父亲成为皇帝,那么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做弟弟的跟着你沾光呗!”李元吉小声笑道。 太子? 闻言李建成怦然心动,随即哼声道:“我看父亲甚是犹豫,是否起义还很难说,此时高兴过早了吧!” “大哥,别看我平时大咧咧的,但是我心里有数,看大哥这面相就是贵不可言!”李元吉说着,话锋一转,低声道:“倒是老二,整天跟在父亲屁股后面转,父亲结交的豪杰大都也和他熟识,得提防着点。” “胡说什么,他可是咱们的亲兄弟!”李建成底气不足的瞪了李元吉一眼,其实心里也有些嘀咕,二弟长成之后,文武全才,随父征战沙场颇有功劳。反倒是自己身为长子,平日要替父亲打理府衙事宜,却像是一事无成。 “大哥,我才不是胡说。当初狗皇帝就是把老二误以为是你,才被召进宫的。”李元吉小声说道。 “还有此事?” “不信你可以去问父亲。” 李建成沉默了,不知道父亲把老二当做老大在人前显摆是何意? “不过大哥也不用太忧虑,长幼有别,老二伸长脖子也成不了老大。要是他真敢对你指手画脚,我第一个就不依着他!”李元吉拍着胸脯说道。 “老四,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不会也反我吧?”李建成似笑非笑的问道。 “嘿嘿,大哥,你这不是故意难为我吗?我从小可是在你背上长大的,不像老二,整天又是习武又是读兵书,正眼都不瞧我一眼。”李元吉嘿嘿笑道:“只要太子殿下将来有了权势,能让小弟有吃有喝有女人就行。” “哈哈,仔细别让父亲听到,否则还不得打断你的腿!”李建成哈哈大笑。 “太子殿下,小的知错了!” 哈哈,兄弟二人的笑声传出去很远,正在院中凝思的李世民不由皱眉回头看去,心里也大致猜到他们是在憧憬美好的未来。 大哥李建成心胸狭隘,四弟李元吉又是放浪形骸之人,两人走动颇近,又深得父亲母亲的宠爱,早就不和自己一条心。 同样都是李家子孙,李世民自认自己的文治武功不比任何一个人差,却无奈晚出生那么几年,永远都活在别人的压制之中。 李渊还未下定最后的决心,几个儿子之间的矛盾已经悄然升级,是他始料未及的。此刻的李渊心乱如麻,李家世代显赫,若真要谋反,成功还罢,否则将会是万劫不复,遗臭万年。 几个儿子血气方刚,颇有胆识也让他感到十分欣慰,但如此冒险之事,那是拿着全家老少的性命打赌,如何赌得起,更是输不起。 若要起兵,眼下的兵马是不够的,需得到周遭去招募兵马,所耗钱财不是一星半点,若有拼死抵抗的当地官员,同为官僚又如何自相残杀? 李渊长吁短叹,背着手在自己房中不停的走来走去,一夜未眠。 睡不着觉的不只李渊一人,杨广自从张须陀死后,精神几度萎靡,睡眠更是差到极点,用尽何等方式也难以入睡,唯有达到生理极限之际,疲惫倒下才算罢休。 休息不好,气色也很差,杨广的脸色呈现出青紫色,引得朝堂之上的大臣猜忌纷纷。涿郡守将罗艺趁乱打劫,也一并反了,自称幽州总管,离自立为王仅是一步之遥。 大业十二年十二月,历经近七个月的长途跋涉,杨广浩浩荡荡但却又是死气沉沉的船队终于抵达了江东行宫。 临近春节,宫中再没人有心思张罗节庆之事,杨广紧锣密鼓,部署防线,却是补了东墙顾不得西墙,拆了南墙,北墙却又是摇摇欲坠。 这日杨广已经是三天三夜没睡觉了,此时的他极度疲惫,却躺下之后无论如何还是睡不着,高大的躯体禁不住这种折腾,瘦的眼眶都深陷下去,焦虑不安。 “大哥,该吃药了。”袁紫烟将药丸端到杨广跟前,杨广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一脸黯然。 “紫烟,群雄揭竿而起,洛阳只怕要朝不保夕。朕自认并非是明君,但亦非是昏庸之辈,缘何这些人都要与朕作对?”杨广愤然问道。 “大哥,其实你作为一个皇帝,已经尽到了自己的本分。只不过却忽略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那便是不在乎百姓的疾苦。”袁紫烟说道。 “百姓?百姓本就是为王朝奴役而生,宫中内侍宫女,劳役差事之人皆是来自于民间百姓,朕一再减免税收,为何他们还要心生反叛?” 并非是杨广执迷不悟,在封建社会,穷苦百姓根本毫无地位可言,尽管君主都懂些安抚百姓的道理,那也是为自己的强权政策铺路,谁都不会设身处地的替他们着想。 正文 第一三六章 群雄纷起 ps:上架喽!纱纱是个盲目自大又极度缺乏自信的家伙,嘿嘿,并不矛盾。开始觉得写书有啥,人家会写咱也会,但动笔后就怕不能签约,签约之后又乐观了,坚持更新不在话下,却又怕不能上架。今天终于上架了,心里还是好怕怕,怕没订阅干爪爪~各位亲们,大家的微薄订阅便是纱纱最大的动力,俺这么可怜虽然爸妈不造,希望大家支持,让我有动力继续写下去!超级爱你们哦~ “没有百姓,谁伺候宫中这些高贵主子的吃喝拉撒,还有这富丽堂皇的行宫假山,以及声势浩大的大运河,不都是来自于百姓的智慧结晶吗?”袁紫烟反问道。 “他们有所付出,毕竟也得到了相应的报酬。”杨广争辩道。 “报酬?付出远大于回报吧。”袁紫烟淡淡道:“劳役重赋本就让百姓苦不堪言,这点薪酬根本连他们的温饱都解决不了。所以只要有人承诺给他们更为安定的幸福,他们就会倒戈相向,绝不回头。” 哎,杨广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眼神十分空洞,袁紫烟说道:“古人云,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百姓就是这水,君王就是在水上行舟,必须谨慎方能安稳。” 杨广一怔,接着又是一声长叹,好似想说,为何不让朕早点遇到你。又像是在问,大隋的气数真的要尽了吗? 杨广一言不发,觉得困意来袭,袁紫烟连忙扶他到龙榻上休息。南方的天气即便在这数九天气,温度依然很高,只要是健康人都会身上微微出汗。 而杨广却像是过冬一般。身上好了两床厚厚的棉被,这才觉得好些。然而,刚刚睡下之后,杨广翻了个身,龙榻由于天气潮湿,长久失修,总是咯吱的发出烦人的声响。 杨广睡觉极轻。数次被这恼人的龙榻吵醒。干脆披着衣服坐起身来,呵斥道:“谁人制作了这龙榻,总是吱呀作响。扰人清梦!” 门外太监宫女吓得跪了一地,兵荒马乱的,谁还记得龙床是谁做的,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杨广想了想。还是起身来到皇后的寝宫。萧皇后对镜呆坐,突然听人通传皇帝来了。欣喜交加,还没来及梳妆打扮,杨广已经进屋了。 萧皇后连忙拢拢鬓边的青丝,上前施礼道:“不知陛下来此。臣妾……” 然而杨广并不搭理她,而是径直来到床前,拉过被子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萧皇后十分不解,也不敢打扰皇帝睡眠。冷着脸叫来袁紫烟,来到外间问道:“陛下为何来本宫这里?” “陛下的龙榻坏了,总是发出声响,扰的他睡不着,是来娘娘这里休息的。”袁紫烟不隐瞒的说道。 萧皇后嘴角抿动了两下,刚才的好心情又顿时消失不见,原来皇帝只是找个能睡觉的地方而已,真把皇后的寝宫当客栈了。 萧皇后忍住火气,说道:“既是如此,那不如挑选上等木料,加急替陛下再打造新床。总不能每每都睡在本宫这里。” “皇后娘娘,我有一个建议。”袁紫烟此时说道。 “说。” “热带所产楠木质地密实,不易被腐蚀虫蛀,而水晶,哦,也就是水玉,有安生凝气的功效,可用这两样为陛下打制。”袁紫烟试探的说道。 萧皇后点点头,觉得有些道理,但是旁边的心莲眼中却露出惊恐之色,附在皇后耳边说了几句,萧皇后的脸色立刻变白了,恼道:“袁紫烟,楠木与水玉多为棺木材质,你怎可让陛下睡在这上面?” “那都是迷信说法,说不定还能辟邪,陛下时来运转也不是没可能。”袁紫烟轻描淡写道。 “辟邪?”萧皇后气得全身直颤,“分明是自找晦气!” “也许是袁大人的计策,令陛下再度嫌弃皇后。”心莲也帮腔道。 “有你说话的份吗?”袁紫烟不客气的一把推开心莲,凑到萧皇后跟前,低声说道:“皇后,一年之后,你会明白今日的举动是你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什么意思?” “没意思,自己想去吧!” 袁紫烟说完转身离开,萧皇后愣在当场,心情沉痛的样子,心莲凑过来,哼声道:“娘娘,休要听袁紫烟胡言乱语。此时娘娘被那几个小狐媚排挤,正与陛下不和,若是再用这楠木做成龙榻,陛下得知更为恼怒,只怕是破镜难圆!” 心莲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萧皇后微微摇摇头也默默的离开,去偏殿休息。之后萧皇后命人加班加点,打制了龙榻,为稳固地盘,还用了石头以及各种贵金属,水晶覆盖所有楠木露出的地方,富丽堂皇,奢侈无比。 此举自然又被一些人所诟病,兵乱之际,竟然还为了一张床铺张浪费,也让许多大臣摇头叹息。 几天后,等龙榻做好,杨广才听说了此事,埋怨皇后擅自做主,这个节骨眼上花费近万银两做一张龙榻,萧皇后低头不语,杨广不忍再多批判,也就默许了此事。 大业十二年,是个极为混乱的年代,隋朝皇帝为此惶惶不可终日,隋朝官员忙得焦头烂额,隋朝宫妃依然暗中争斗不休,隋朝百姓持观望态度,谁给予他们最大的希望,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支持谁。 随着时日的推进,隋朝史上大混沌时期来临,大业十三年,天下群雄纷纷揭竿而起,反击隋朝政府的压迫,而与此同时,他们之间并不十分团结,相互利用相互排挤,乱如麻! 刚刚过完年,齐州杜伏威占据历阳,自称为总管。接着便是窦建德于乐寿自称长乐王,然后便是兖州盗首徐圆朗,也想浑水摸鱼。率领两万余乌合之众起兵。 二月,朔方梁师都、马邑刘武周分别造反。后梁师都称帝,国号楚,被突厥立为大度毗伽可汗;刘武周称帝,突厥立为定杨可汗。 消息传来,再度惊动朝野,杨广头疼不已。突厥拉拢中原叛军首领。意在图谋大隋江山。突厥雁门围困失败之后,元气大伤,只能如此利用中原蜂拥而起的反叛队伍。但同时也暴露出突厥的地理优势,成为叛军可以退逃的大后方。 李世民看到了这点,又来找自己的父亲李渊商议:“父皇,如今天下群雄暴动。江都已然被孤立,隋朝气数将尽。还请父亲速速下定决心啊。” “再等等不迟。”李渊犹豫道。 “父亲,各路叛军实力薄弱,此时不争,更待何时!” “纷争虽多。但人心不齐,将来两两相斗,终有败阵退出之辈。”李渊采取了保守的态度。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机会稍纵即逝啊!”李世民着急道。 李渊却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世民。大隋江山此刻大部分还在皇帝手中,为父尚且没有行动,你为何如此着急?即便为父将来成为江山新主,这太子之位也轮不到你头上!下去吧!” 几句话犹如冷水迎头浇下,李世民心里透心凉,还是硬着头皮辩解道:“孩儿并非是为自己打算,只因皇帝多猜忌,孩儿不忍见父亲每日忧愁烦闷。言行有失,还望父亲责罚!” 哎,李渊叹了口气,嫡出的儿子们都已经长成,次子李世民更是出类拔萃,综合素质要超过所有的儿子。而这也恰恰是李渊所担忧的,虽然没有当过皇帝,但祖孙几代却是服侍过好几任皇帝。 不管哪朝哪代,争储之事从未消停过,长子李建成老持稳重,但却生来与次子李世民不和睦,小儿子李元吉又与李建成走动很近,李世民处于兄弟中被孤立的位置,但这个儿子却不以为然,好学上进,又常年跟随自己征战沙场,年纪轻轻便赢得许多大将的尊重和拥护。 李渊以过来人的身份看,李世民绝对不是安分之辈,如果自立称帝,李世民又怎会甘于人下,满足一个王爷的身份。 “父亲,此时可修书一封给突厥,以咱们现在的实力去主动与他联合,定会一帆风顺。”李世民打断李渊的沉思,又试探的说道。 “怎么你也在此事上犯了糊涂!”李渊不悦道:“此时修书,便落实了谋反一事,成与不成都受人把柄。与突厥联合甚为容易,但其必有一条件,那便是我自立称帝,此事操之过急,日后再谈!” 李世民颇感无奈,又是容后再谈,父亲真的是老了,关键时刻变得优柔寡断,举棋不定,以后非得给他下一剂猛药方能让他下定决心。 见儿子不说话,李渊也于心不忍,安慰道:“世民,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这样吧,我给你十万兵马,你前去镇压各路反叛,此举不仅可以敷衍朝廷,而且还能招叛纳降,壮大自己的实力。” 李世民眼睛一亮,连忙拱手说道,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李世民刚从父亲房中退出来,迎面走过来两个年轻人,一个俊雅稳重,一个嬉皮笑脸,正是大哥李建成和四弟李元吉。 李元吉看到李世民出来,探头往房间方向看了一眼,笑道:“二哥,又来怂恿父亲谋反吧?” 听到此言,李世民连忙环顾四周,低声说道:“老四,这种话以后不能再在人前胡乱言语!” “嘿,装什么,这不是你一直期盼的吗?”李元吉不以为然。 “老四,你二哥说得对,以后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不管父亲如何,我都会重重责罚你。”事关生死,李建成也沉下脸来。 李元吉哼了一声,翻了一记白眼,不悦道:“我就是看不惯某人,上窜下蹦的,每天围着父亲转!”(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三七章 以退为进 你?! 李世民刚要恼,但看李建成也是一副傲慢的模样,硬生生将这口气被憋了回去,换上副笑脸,说道:“四弟哪里话,府邸事宜皆是大哥照料,这家中也是四弟打点,我再不主动寻找父亲做点事,将来都要被兄弟们给比下去了。” “二哥,这回又跟父亲找了个什么差事啊?”李元吉懒洋洋的问道。 “哦,镇压反叛。”李世民说完骄傲的背起双手,到底是年轻气盛,那神情之中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李建成和李元吉也都是聪明人,知道朝廷并未下旨让太原起兵镇压反叛,而父亲的这个安排无疑是进退两全之策,借机招叛纳降,扩大自己的实力。 李元吉脸上露出酸溜溜的表情,这可是大功啊,等于又给李世民更多的机会去结识各路豪杰,于是哼了一声,没说话。 李建成也是满心不悦,暗中埋怨父亲厚此薄彼,这种功劳怎么也该长子去建立,将来登上太子之位也能服众立威。 “如果没有别的事儿,那我就先行一步。”李世民得意洋洋的拱拱手,打算就此离开,身后的李建成叫住了他,“二弟,何故如此匆忙,我还有话要说。” 李世民停下脚步,客气的问道:“不知大哥有何吩咐?” “我来此也是找父亲商议大事,不过并非是为了我,而是你。”李建成语出惊人道,李世民一怔,连李元吉也愣住了,之前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啊。 但是李元吉马上就反应过来,连声说道:“对。就是为二哥来的。” “哦,何事?”李世民不解的问道。 “呵呵,二弟啊,你看四弟都已经成家,四弟妹还有已经有了身孕。你整日戎马疆场,早便定下婚姻却一直为将长孙氏迎娶过门。大哥我呢,过意不去。特此来向父亲请示。尽早安排你的婚事。”李建成说着还看似亲昵的拍了拍李世民的肩头。 成家? 不能不说,对于每个人,不管男女都对幸福的家庭有所期待。古人更是如此,李世民听到这里,感觉大哥好像对自己很关心的样子。 “多谢大哥,不过现在兵荒马乱之际。实在不适合操之过急。还是等……” 李建成摆手打断李世民的话,笑道:“男子可以等。妙龄女子又如何等得及。我听闻长孙氏端庄贤淑,才智过人,若二弟不及时下手,只怕这朵鲜花就要旁落人家了。” 说完李建成哈哈大笑。李世民也呵呵笑了起来,在外人看来,兄弟三人一团和气的样子。 “如此便有劳大哥。”李世民面露感激的拱手。除了对于婚姻的向往,尽早繁衍子嗣也是在家族站稳脚跟的资本。大哥和四弟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子嗣。唯独李世民光杆司令一个,也许这也是他不受重视的缘故。 告辞李建成,李世民觉得今天收获颇丰,满脸喜色的往回赶,一直在外等着他的李淳风迎了上来,笑问道:“二公子,为何如此高兴啊?” “呵呵,父亲答应给我十万兵马镇压反叛,刚才遇到大哥,他又提及我的婚事。”李世民毫不隐瞒的说道。 如今的李淳风已经不再是当初满脸稚气的少年,听到这话,不由皱起了眉头,说道:“二公子,这婚事原本该唐公提出,为何又扯上了大公子。” “适才巧遇大哥,所以如此。” “那么,唐公给二公子兵权是在前还是在后呢?”李淳风又问道。 “淳风,你以为其中有何不妥?”李世民立刻警惕起来。 李淳风点点头,又说道:“大公子素来与您不和,今天二公子得了兵权之际为何他又热心起来。依我揣测,他必定怀了其他的心思,不能不防。” 李世民脸色一凛,眉头紧皱,稍加思索便恍然大悟,急的直搓手:“哎,都怪我太过炫耀,一定是大哥心怀妒忌,故借口让我成家为先,然后他取而代之!” “应是如此,否则又怎会替二公子考虑?”李淳风补充道。 “不行,我现在就去找父亲,推了这门亲事!”李世民气急败坏,转身就要再回去,却被李淳风给拉住。 “二公子,你先别着急听我说两句。”李淳风说道:“胳膊总没有大腿粗,大公子为嫡长子,又深得唐公喜爱,他要说你两句,那是长兄呵斥。而如果你顶撞他几句,便是大不敬,不如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哎,准备婚事最短也需半月有余,这十万兵马只怕都归了建成!”李世民懊悔不已。 “半月有什么,隋朝气数已尽,犹如深秋枯叶,摇摇欲坠。天下群雄纷起,几年之内都难得消停,何况是这半月时间。公子假意应允,略带委屈状,唐公反认为公子尊敬兄长,懂进退。大公子虽也是人中龙凤,但文韬武略皆在公子之下,且军中又并无亲信,恐难以服众,公子婚后自可再向唐公请示带兵,则事成矣。” 李世民点点头,李淳风说的句句在理这场纷乱,至少会有几年的动乱,半个月又算得了什么,机会多得是。 想到身旁已经悄然长成一名足智多谋的谋士,李世民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笑着说道:“淳风,以后你定可堪当大器!” “嘿嘿,大器不敢当!公子星目剑眉,龙行虎步,有天子之威,淳风无非是依山而靠。”李淳风笑道。 哈哈,李世民又是一通大笑,但还是装腔作势的提醒道:“此等话以后不可再提。淳风,你放心,如果将来我有了权势,我势必待你如亲生兄弟。” “淳风眼下就有一事相求,望二公子应允!”李淳风说着就面色凝重的跪了下来。 “何故行此大礼!”李世民连忙将他扶起来,关切的说道:“你我情同兄弟,有何难处,直说便是。” “师姐袁紫烟此时还在狗皇帝的身边,我只希望公子能派人暗中保护接应,大乱之时,能全身逃脱皇宫。”李淳风诚恳的说道。 袁紫烟? 提及此人,立刻一双明亮的眼眸出现在眼睛,好似还冲着自己眨了眨,李世民全身一麻,险些失态。若非是袁紫烟相助,又怎会安全逃离隋朝皇宫,李世民郑重点头道:“淳风,紫烟对我有恩,我定会尽我所能救她,而且你师姐不是凡人,又有一身好本领,定然会逢凶化吉的。” “有二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淳风嘿嘿笑着摸摸后脑勺,好久不见师姐,实在是想得慌啊。 此时的袁紫烟正在忙着照顾批改奏折,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抽抽鼻子心想,是谁在背后念叨我啊? 此时她也是烦心的很,隋朝很快要结束了,等杨广不在了,袁紫烟完全可以轻易的逃离此处。但问题是,不光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宫中还有好几个朋友,比如楚灵儿,雨竹等等,她们并非是历史上的重要人物,生与死都不会被记录太多,眼看着她们死于乱军之下,或者被叛军玷污,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不行,到时候一定要想办法把她们都给救走,绝不能枉死。 “紫烟,现在是什么时辰?”袁紫烟正想着心事,昏睡中的杨广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问道。 “大哥,是申时了,起来活动下筋骨吧?”袁紫烟连忙放下手中的朱批扶着杨广坐了起来。 杨广气色极差,但靠着药丸已经不能掩盖他的病态,群臣虽有猜忌,但从未听闻杨广的病情如何,都只是暗中打听。 “军中有何要事?”杨广斜眼看了一眼奏折问道。 “监军御史萧怀静上书弹劾河南道讨捕大使裴仁基,说他笼络军心,居心叵测,而且惧怕李密,据守虎牢之时,并未尽全力阻截,而是消极保守,一味守城。”袁紫烟如实说道。 “大胆裴仁基,枉费朕如此信任他!”杨广一听大怒,用手使劲砸着龙榻。 “大哥,我认为这其中说不定还有其他的缘由。”袁紫烟分析道:“当初张须陀将军被李密杀害之后,裴仁基接管了其部队,每次攻打李密都会斩杀其不少兵马,也许保守不见得是错,可以逐渐消耗瓦岗军的实力。” 杨广默不作声,半响又问道:“为何瓦岗军现在皆有李密指挥?” “说法不一,一说翟让十分欣赏李密,所以把兵权都给了他,让他做瓦岗军首领。再者有人说,瓦岗寨内部出现了内讧,翟让被李密胁迫所致。不管如何,现在是李密独揽大权,号称魏公。” “哎,真让你说对了,瓦岗寨内部开始出现混乱。但是不管是谁领导瓦岗军,都是对大隋江山不利。”杨广微微摇了摇头,话题重新回到裴仁基身上:“对于萧怀静的奏疏,暂时不予理睬,视情况而定。” “大哥,这等于是默许,或许哪天真的把裴仁基给逼走了。”袁紫烟提醒道。 “昔日杨谅谋反,裴仁基苦劝无果,朕正是看中他的忠诚,破格提拔他为护军。短短数年时间,裴仁基斩杀、俘虏进犯的靺鞨,随朕征讨高丽之后,由武贲郎将一路升任为光禄大夫,不知引来多少群臣非议。裴仁基因此对朕感恩戴德,如何真的会反?”杨广自信的说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三八章 公允何在 “大哥,君臣之情还能超过兄弟吗?当初谁也没想到你会成为太子。”袁紫烟随口说道。 袁紫烟,你大胆! 杨广听到这话猛然来到袁紫烟身边,怒目圆睁,巴掌说话间就扬了起来。 袁紫烟自知失言,但也从未见过杨广对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撅着小嘴说道:“忠言逆耳,我说的毕竟是实情嘛。” 杨广气得肝疼,就这恼人的揭短,还算是忠言?但是高高扬起的巴掌最终还是放了下来,黯然神伤的再度坐下,惨笑道:“当了这皇帝又如何,只不过时光倒流,朕还是要争一争这龙座!” 此时,裴矩要求面圣,进来后就面色凝重的说道:“陛下,老臣今日前来有一事相奏。” “说。” “眼下时局不安,导致官员懈怠,一派乱象。比如前方征战将士,有了功劳却没人记录在案,等待论功行赏。临阵脱逃者也时有发生,却亦无人记录。有些将领为稳定军心,便用所得军用物资分赏士卒,这也仅仅是少数,更多将领则是无动于衷,自顾不暇。”裴矩直言道。 “裴卿,此乃小事。战乱时节,枉死者众多,卿当思索退兵良策,而非是此等末枝小节。”杨广有些不悦的斥责道,言外之意,裴矩应该发挥更重大的作用,这些琐碎事情,就不用他操心了。 裴矩一愣,不由抬头看了杨广一眼,不甘心的又说道:“陛下,军中无小事。如此下去,士卒又怎会全力替朝廷效命?恐会上阵不尽力杀敌。如遇强敌,便会不听从指挥,只顾自己逃命。” “好了,好了,朕自会派人去处置此事。”杨广头疼的摆摆手。 “陛下,老臣可为陛下分忧。”裴矩上前一步,毛遂自荐。 不过杨广却没同意。并说道:“再有两月。大兴会有藩国使节到访,裴卿便代朕去安抚这些人吧。” 这,裴矩有些犹豫。不经意间却发现袁紫烟冲着他摇头,裴矩更加犹豫了,他一向对皇帝的命令言听计从,但现在却有些举棋不定。 “怎么。裴卿可有难处?”杨广问道。 “陛下,老臣年迈。这南方天气酷热,不小心染了暑气,只怕是不能替陛下完成这等使命。”裴矩说着便颤巍巍的跪下了。 杨广也并未坚持,另派他人前往大兴。同时派御医前去给裴矩诊治。 裴矩感恩戴德的离开,杨广也感到有些累了,袁紫烟服侍他用药之后也随即走出去。却发现裴矩正在外面等她。 “紫烟姑娘。”裴矩拱手上前,态度谦卑的打了声招呼。 “裴大人。有事儿啊?” “紫烟姑娘,适才在陛下身边,我看你似不主张我前往大兴,不知为何意,还请明示。”裴矩又拱手问道。 “哦,这样啊,可能是裴大人看错了。最近我这眼睛也有些不舒服,总是干涩,所以……” “紫烟姑娘,如今火烧眉毛顾眼前,我心中忧虑万分,昼夜难眠,正如陛下一般,已经失去平日理智。若是紫烟姑娘再不指条明路,只怕我不久便去见先帝了。”裴矩说着,留下两行无奈的泪水。 袁紫烟微叹一口气,指指凉亭说道:“裴大人,咱们去那边说。” 裴矩连忙快步跟上,袁紫烟说道:“大人,我确实不同意你在这个时候去大兴,不仅是替你打算,更是为了陛下打算。” “我诚惶诚恐,安可与陛下相提并论。” “大人,天下乱了,人心也都乱了。稳重老成如大人,今天不也像我这个毛丫头讨主意吗?”袁紫烟呵呵笑道。 裴矩也是无奈苦笑,确实如此。 “陛下是孤独的,身边可靠的人并不多,但是我相信裴大人就是一个。有您在,陛下就能多一分保障。” “维护陛下,万死不辞!”裴矩说着含泪冲着袁紫烟躬身施礼,然后面色凝重的离开。 虽然从袁紫烟口中并未问道确切的答复,但从她的口气里,裴矩似乎也看到了末日的到来。不去大兴也是对的,无论如何他都要留下与皇帝并肩作战。 战乱时节,太原府邸却热热闹闹的举办了婚事,李世民和长孙无垢举行了低调的婚礼,所请贵客较少,只是相当于举办了一个大型的家宴,因为人数实在是太少,最后府中的家仆都坐上席位,充数量。 李建成和李元吉似乎比新郎官看上去都高兴,交杯换盏,喝的很是开心。 “大哥,你看二哥那脸色阴沉的都快要下雨了。”李元吉幸灾乐祸的说道。 “就算是下冰雹也都得砸到他自己的头上。”李建成哈哈大笑,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杯酒,微微有些醉意。 “大哥,别光顾着自己喝,咱们还得给老二去敬杯酒啊。”李元吉不由分说,拉起脚步有些发软的李建成,两人勾肩搭背的来到了李世民跟前。 “二哥,祝你新婚大吉,百年好合。”李元吉先是跟李世民碰了个杯,李世民一微笑着站起身,没想到李元吉又笑嘻嘻的说道:“希望二哥来年早早给我生个小侄女,要是能像二哥,那也得有倾国倾城之貌啊!” 哈哈,李元吉说完哈哈大笑,李建成也耷拉着脑袋跟着笑,李世民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在古代,传宗接代指的就是生儿子,李元吉分明是嘲讽和诅咒。 不过看在两个人都喝的醉醺醺的样子,一旁坐着的父亲也并没有呵斥,李世民压住火气,冷笑道:“那就谢过大哥和四弟,来,我先干为敬!” 然而,李世民刚把酒杯端起来,李元吉却啪的将自己的手掌盖在杯口处,哼声道:“二哥,你真是不懂礼数,要喝也是先大哥先喝,长幼有别,你可千万别忘了!” “老四,今日是你二哥的大喜日子,不得胡闹!”李渊终于沉声发话了,父亲的威严是有的,不过李世民还是说道:“四弟说得对,请大哥先喝!” 李建成仰脖喝完自己杯中酒,李世民这才举起自己的酒杯,陪着笑脸刚要喝,李建成却傲慢的转身离去。李世民怏怏的坐下,胸口却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一个人喝着闷酒。 李渊看出儿子情绪不对,低声安慰道:“世民,你大哥四弟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勿要放在心上。” “父亲偏袒大哥,世民心知肚明,何须多说!”李世民也有些喝高了,头一次当面冲撞父亲。 李渊立刻恼了,猛地拍了下桌子,呵斥道:“逆子,有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 李世民又咕咚咚灌了一大杯酒,不悦道:“大哥四弟放肆,父亲便说其是醉意,而我直述我心,父亲便要责罚,公允何在?!” 哈哈,不远处的李元吉看到父子俩拍起了桌子,不由放声大笑,摇摇晃晃的起身,指着李世民说道:“二哥,你终于憋忍不住,竟然连父亲都敢冲撞,真是大逆不道啊!” “老四,我忍你很久,闭上你的臭嘴!”李世民恼羞的摔掉自己的酒杯。 “老二,众位亲朋都在此,休得放肆!” 李渊一味埋怨自己的做法让李世民终于爆发,借着酒劲他猛然掀掉桌子,众人纷纷离席,站得远远的。 李渊颜面尽失,挥手吩咐侍卫将李世民押下去,但李世民却像是头被激怒的狮子,几下拳脚便把侍卫全都打趴下了。 “李世民,你要造反吗?”李元吉见状大怒,挥舞着拳脚就冲了过来。 李世民一声冷哼,也要冲过去,李淳风见状一把把他拉住,低声说道:“二公子,小不忍则乱大谋!”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李世民猛地推开李淳风,抬脚毫不客气的就踢到了李元吉的面门前。 李元吉慌忙停住脚步,用自己胳膊来挡,没想到李世民刚才的只是一记虚招,猛改方向,一脚揣在李元吉的肚子上。 李元吉胃里的酒都被踹了出来,哎呦一声惨叫,跌落在五米开外的院子当中,疼得直打滚。 “老二,下手如此狠毒,看我不收拾你!”眼见四弟受伤,李建成大怒,也掀翻自己案前的桌子,抄起一个凳子就向李世民砸来。 李世民侧身一躲,凳子擦着耳边而过,砸落了迎门墙上的大红花和喜字。 “都给我住手!”李渊大怒,但是两个红了眼睛的儿子哪个肯听,李世民高声喊道:“李建成,你敢跟我到教武场比试一番吗?” “怕你便不是男人!”李建成恼羞的说道。 两人不顾众人的阻拦,疾步奔向武艺场,李建成随手抄起一把雪亮的大刀,而李世民则是长剑在手,两人怒目相对,兄弟间的第一场较量至此拉开序幕。 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也惊动了洞房之中的新娘子,听到丫鬟来报,长孙无垢猛然掀开自己头上的红盖头,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庞,五官精致,嘴角紧抿,彰显其稳重的性格。 “二少夫人,您是新人,可不能随意出去啊。”见长孙无垢往外走,丫鬟连忙拦住她。 “闪开!”长孙无垢的语气中带着威严,丫鬟竟然不自觉吓了一跳,长孙无垢一袭拖地长裙,火速向教武场赶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三九章 翻脸无情 “大哥,替我教训教训老二!”李元吉不知死活的大喊了一句,李建成接着大吼一声,大刀舞成片片雪花,分成上中下三路,向着李世民席卷而去,上来就是绝杀之招。 李世民眉头微皱,手中长剑也挥成一面盾牌,挡住了李建成的袭击。兵器相撞,火花迸溅,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李建成猛然抽回大刀,向着李世民的腰间再度砍去,李世民大怒,纵身跳开,剑指李建成,恼道:“大哥,你这是要杀我吗?” “老二,你自诩不凡,今日便把自己的本事全都拿出来,让众亲友看看,咱俩究竟是谁高谁低!”李建成高举大刀,夹带着呼呼风声又向着李世民逼去。 “你我本是兄弟,何苦非要分个高低?”李世民急忙侧身来挡。 “既然知是兄弟,便该做好当弟弟的本分!”李建成眼睛通红,昔日对李世民的不满全部爆发。 “两个逆子,还不速速停下!”李渊怒吼着,但是却两个臭小子却都装听不见,打个不停。 哎,若是妻子窦氏还活着,定然能帮着自己好好管教几个儿子,前些年,窦氏还在的时候,几个儿子和睦团结,一家人其乐融融。但是自从窦氏去世之后,儿子们的距离也都远了。 李渊是个大老爷们,平日又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无暇顾及儿子们,没想到短短几年的功夫,儿子们之间的派别和间隙已经产生,只怕是以后不好弥补。 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间的恩怨也并非是一朝一夕产生的,更不是李元吉挑唆的,主要原因还是李世民太过优秀。从外到内再到人缘,其余人都活在李世民的隐忍之下。母亲在世之时也是对李世民宠爱有加,小时候大家都跟着严厉的师傅学习,而母亲却手把手亲自教育李世民,柔声细语,嘴角那抹高贵温暖的笑容似乎永远只留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以守为主,并不主动进攻。这让李建成更生恼怒之心。扔下手中已经卷了刃的大刀,又取来一杆银枪,舞出一条银蛇盘旋着缠住李世民。 从综合武力值来讲。李世民高过李建成一大截,然而一是怕伤及大哥,另外一点便是银枪的长度远大于佩剑,几十招过后。李世民渐渐落败,大喊道:“大哥。我认输,不要再打了!” “哼,口服心不服,今天我一定要挫挫你的锐气!”李建成说话间便将银枪刺向李世民的喉咙。李世民连忙挥刀来挡,而就在这时,李元吉却不怀好意的用脚猛踢了地上一块小石头。方向正是打斗之中的李世民。 这一踢也用上了功夫,李世民只听脑后生分。而银枪已经刺了过来,无奈之下只得将长剑向前一扔,拦住银枪,随即侧身徒手一抓,将小石子握在手中。没了武器的李世民恼道:“老四,你胆敢使暗器,胜之不武!” “哈哈,二哥,想你贯耳英明,难道还怕了小小的石子不成?”李元吉不以为然。 李世民刚想和他理论一番,没想到李建成并没有就此住手,银枪挑开抛来的佩剑又大喊着杀向李世民。 李世民徒手搏斗,险象环生,“大哥,莫要逼我出手!” “呸,听你这口气好似还留有余地!老二,你太过张狂!” 李世民打不过,只得围着台子奔跑,但李建成却是穷追不舍,台下的人难得见到高手之间的对招,还一个个拍手叫好。 “大哥,你若是再逼我,休怪我翻脸无情!” “你本就无情,休要虚情假意!” “世民!速速停下,不要伤害你大哥!”李世民本想就此跳下高台之时,没想到父亲又喊出这样一句话来,心中顿生悲愤。 一个儿子拿着兵器狂追,而另一个自保逃奔的儿子却受到呵斥,还有没有天理! 李世民怒目圆睁,凌空跃起,空中急行几步,便在架子上取下来一把长弓,随即拉满弓弦,恼羞的对准了李建成。 呼,台下这才发出一片惊呼之声,李世民最为擅长的便是射击,两人距离如此近,李建成根本躲闪不及,只怕这次要被射出个透心凉! 李渊急的气血上涌,一边往台上跑,一边大喊,“建成,快躲开,快躲开!” 李建成同样被李世民的举动激怒,此时躲避便不是好汉,依旧高举银枪快速奔来。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似乎就要铸就,李元吉也是周身冰凉,傻在了当场。说时迟那时快,似乎天际边飘来一朵火红的云彩,一抹俏影瞬间背对着挡在了李世民的弓箭之前,伸开纤细的双臂正面挡住了李建成。 两兄弟皆是一愣,手中兵器不由都改变了方向,冲向上方。银枪刺出,弓箭发射,二者在奔来的女子头顶上方撞击在一起,冲击的气浪将女子的青丝秀发都卷起,还有一缕被迸溅的火花烧掉。 场面终于安静下来,李建成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女子,双目如星,神情自若,身袭一身大红喜庆之服,你? “无垢见过大伯。”随着银铃般的嗓音传来,红衣女子已经款款施了一礼,气定神闲,超凡脱俗。 “呃,那个,是二弟妹啊,免礼。”李建成火气也消了,于是摆摆手。 长孙无垢缓缓转过身来,和煦的阳光将她的脸镀上一层神圣的光润,见过美女无数的李世民也被眼前的可人儿给惊住了。 长孙无垢冲李世民微微一笑,然后来到李渊跟前,行跪拜大礼:“无垢见过父亲,愿父亲福寿延绵,长乐安泰。” 李渊也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自己新娶进门的二儿媳妇,这个儿媳妇临危不惧,以四两拨千斤之势便化解了儿子们之间的厮杀,心头一松,笑道:“儿媳快快请起。” 两名丫鬟连忙上前,扶起二少夫人,长孙无垢微笑道:“儿媳适才在屋内听得热闹,一时不懂礼数,忘形走了出来,还请父亲责罚。” 李渊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责罚,连忙说道:“好孩子,你并无过错,还是先回房休息去吧。” 嗯,长孙无垢又行了一礼,然后轻移莲步,回到自己的婚房。 “今日喜宴便到此结束,李家又添人口,感谢大家捧场!”李渊冲亲朋好友拱手道。 “恭贺唐公!”大家也都笑呵呵的拱手道喜,今天看似场景寒酸,但却是一场令所有人都难忘的婚礼。 他们似乎忽略了李氏后代之间的争斗,反而为几位翩翩公子的好武艺感叹不已,同时也对长孙无垢赞叹不绝,何止是美貌,更是贤德聪慧,李家真是修来的好福气! 李渊冷着脸将三个儿子叫到屋内,呵斥道:“逆子!” 三个儿子酒都醒了,脸色一寒,连忙跪下。 “大喜日子,便被外人看了笑话去!”李渊气不打一处来:“还逼得新人出面为你们调节矛盾!” “父亲,此事都因我而起。”李世民终于冷静下来,恢复从前的低调作风。 李建成和李元吉自然看不惯,但也无话可说。李渊还想训斥两句,但是好容易安稳下来的风波,他也不想再度打破平静,说道:“你们都各自回房休息去吧,对了世民,虽是新婚,但也要以大局为重,在家中休歇几日,便与你兄长一道,分别带兵镇压反叛吧!” “多谢父亲!”李世民欣喜交加,再度叩谢,高高兴兴的回房去了。 “父亲,你也看出来了,这个老二不老实!”等李世民走后,李建成难免抱怨了一句。 “还有你!”李渊又是一声大吼,吓得李建成一哆嗦,“适才你烧了长孙氏的青丝,可知这是大不吉!” “父亲,我本是无意为之。”李建成叫屈道,“谁知她突然冒出来,若不如此,只怕我这银枪已经刺入她的胸膛。” 嘿嘿,李元吉听到不由笑出了声,看父亲瞪了自己一眼,连忙又闭上嘴巴。 李渊叹气道:“大喜之日断了青丝,寓意阳寿不长。但我看那长孙氏气度不俗,倒也像是有造化之人。以后你等和睦相处,不可再生事端,退下吧!” 李世民回房之后,便看见床榻之上长孙无垢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心生一股怜爱,快走几步来到她的身边坐下。 长孙无垢羞红了脸颊,有些紧张的搓着自己的衣角。 “呵呵,面对冷枪弓箭你都不动不摇,怎么见了我反倒是怕了?”李世民笑问道。 “危急时刻,哪里还顾得上怕,倒是你,不懂避让。”长孙无垢忍不住嗔道。 “哎,今日要不是你,还不知道如何收场。”李世民说着将长孙无垢揽入怀中,虽是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但正因为长孙无垢背对着自己,这才让李世民变为受害者,同时也免去了父亲的责骂:“今日有些烦闷,可否陪我一起饮酒?” “我倒也能喝上几杯,如此我便去安排。”长孙无垢笑吟吟的吩咐家仆端上酒菜,两人相对而坐,先是交杯酒,然后便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了起来,期间话题无数,相见恨晚。(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四零章 强推上位 两人互吐着心事,心靠到了一起,两手也握在了一起。 “有此贤妻,夫复何求!”李世民痴痴的说道。 “夫君过誉了,嫁到此名门望族,诚惶诚恐,唯恐有所不到之处,便被人耻笑了去,让夫君蒙羞。”长孙无垢也有些醉意,双颊绯红。 “你我约定婚姻多年,当时更是母亲亲口应允,并承诺为我操办婚礼。却不想物是人非,母亲已去,委屈你名将之女,却只能有这样一个寒酸的婚礼。”李世民面露愧疚的说道。 “夫君何处此言。当年父亲在世之时,对我母亲言讲,唐公之妻窦氏,睿智大气,定能培养出优秀儿女,故让我非李家不嫁。当日我年幼,并不能体会伯父的含义,今日嫁到李府,才发现夫君……” 长孙无垢说到这里,羞红了脸说不下去了。 “以后便像紫烟那般,叫我世民!”李世民听到媳妇的赞美,高兴的笑个不停,“改日我带你去见紫烟,此人甚是有趣,只该天上有,不似在人间啊。” 哦?长孙无垢一怔,不由问道:“这个紫烟是谁?” 李世民顾不得回答,酒劲之下,气血流动更加汹涌,拉着扭扭捏捏的长孙无垢就来到床边,满是酒气的嘴温柔的贴了上去。 长孙无垢初尝滋味,窘的四处躲闪却又无处躲闪,最后只能由着李世民摆布,胸口小鹿乱撞,几度眩晕。 当李世民终于和长孙无垢合为一体之时,长孙无垢眼角流下幸福的眼泪,不由将自己的夫君紧紧抱住。原本以为会嫁个纨绔子弟。不想竟是个出类拔萃的美男子,有智有勇,文武双全,家世品貌无可挑剔,甚至还有一种蠢蠢欲动的王者霸气,令长孙无垢一下子就爱上了他。 “世民,我会用自己的一生去爱你。”长孙无垢抚摸着丈夫汗透的后背柔情说道。 “紫烟。我也爱你!” 又是紫烟?长孙无垢是个聪明的女孩子。知道在自己和丈夫之间还有一层障碍,应该也是个女子,正胡乱想着。只觉一阵狂风暴雨,李世民终于伏在她身上睡着了,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就像是孩子一般。 长孙无垢长叹一口气。翻身将被子盖在丈夫身上,一夜未眠。 李世民洞房花烛。还有俩兄弟正喝着闷酒。 “李世民那小子倒也有些福气,娶了个花朵般的嫂子。”李元吉带着几分醋意说道。 “是啊,长孙氏并无强大靠山,无非是她的舅舅高士廉与父亲有些来往而已。”李建成对这个弟媳妇也挑不出来错。起码比自己的媳妇强。 “大哥,今天都是我的错,本来想羞辱老二一番。没想到半路他媳妇强出头,父亲碍于情面。并没有斥责他,反而还又给了他兵权,实在是让人气恼。”李元吉说道:“大哥,这杯酒算是赔罪!” 李建成摆摆手,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今日我早便料到是此种结局,一场婚礼能阻挡老二几何,父亲早晚还是要重用他。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张罗着给他办了婚事,如今有了家事,老二便能堂而皇之的参与其中。” “那又如何,大哥,父亲还并未下定决心,现在正是举棋不定之时。老二有再多功劳,也无济于事。”李元吉说道。 “非也,父亲虽现在并未痛下决心,那是时机不成熟。若真无半点也行,也不会多年苦心经营,拉拢人心。”李建成客观的说道。 “嘿嘿,那么眼下就有一个机会,让大哥立下比李世民更大的功劳。”李元吉笑道。 李建成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自己除了长子这个铁定的身份之外,其他并没有能超过李世民的。说实在的,带兵打仗相比李世民而言,他也绝对不是对手。 见李建成一头雾水的样子,李元吉小心的遣散所有奴仆,还派人在门口盯着,自己更是不放心的检查了一遍。 “呵呵,老四,何时也变得谨慎起来?”李建成笑道。 “大哥,此事关系重大,不能不小心,说不定咱们的人当中还有他老二的眼线。”李元吉凑近李建成的耳边,说道:“再大的功劳也比不上把父亲推上皇位,大哥只要占据这个功劳,那一切岂不是顺理成章。老二绝对不敢再轻举妄动,除非是谋反!” “哎,我怎么不知这个道理。只是眼下能助父亲登上皇位的不是武将便是谋士,我如何能推波助澜?”李建成不自信的说道。 李元吉嘿嘿笑着,在他耳边一通说,李建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问道:“这如何使得?” “大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要是连这个功劳都被老二抢了去,今后的太子之位是谁都很难说呢!”李元吉着急道。 “可是,万一父亲雷霆大怒,我不是自讨苦吃?” “父亲只苦于下不了决心,等事成之后,父子便是一条船上的人,只有同舟共济。” 李建成把李元吉的主意思索半天,终于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李元吉的肩头笑道:“这馊主意也就只有你这小子能想出来。” “嘿嘿,兄弟我也并非是一无是处。” 第二天一大早,李世民夫妇便双双来给李渊请安,李渊十分高兴,说道:“贤媳,你婆母不在了,家中这些规矩便免了。以后只要你们小两口过得好好的,为父就十分知足。” “父亲。”长孙无垢先是甜甜的喊了一句,然后脸色陡变,泪花就从美丽的大眼睛之中滚落下来,悲伤道:“孩儿自幼丧失亲父,每每想起,心中常有悔恨,不能在父亲在世之时尽孝。如今嫁到李家,公爹便如生父一般,早晚请安,尽心服侍,聊表存心。” 楚楚可怜的小女孩,顿时惹起了李渊的怜爱,这是大男人的通病。要说起来,李渊现在也有了好几个女儿,但基本都是庶出,而且胆子极小,见了他就躲,哪像是长孙无垢一般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我儿休要悲泣,从今往后,你便像我的亲女儿一般。”李渊疼爱的说道。 “谢父亲。”长孙无垢露出孩子气般的笑容,李渊是我见犹怜,忍不住哈哈大笑,喝过儿媳奉上的香茶,长孙无垢便乖巧的退了下去。 有了长孙无垢做的铺垫,父子俩很久没像今天这样,冷静的分析问道。 “父亲,如今的瓦岗军声势日益壮大,其正攻打洛口,只怕是想要一举夺下兴洛仓。”李世民分析道。 “我儿所言极有道理,天下存粮,兴洛有六,他们想借机放粮,拉拢民心,其心可诛。”李渊说道。 “以父亲之间,如何是好?”李世民问道。 “可派人阻截,若能收编最好,否则也可以向皇帝交代一二。”李渊想了想说道。 李世民嗯了一声,好像有话要说,却不便说出口。 “我儿有话直言,无妨。”李渊看似慈爱的说道。 “父亲,这瓦岗军如今已有十数万兵马,且李密非同凡响,与他交战损兵折将,谁胜谁负很难预料。不如等东都来将先与他拼杀一番,错其锐气,消耗实力,我等再行动不迟。”李世民说道。 “这个?”李渊显得有些犹豫:“东都守军刘长恭乃平庸之辈,哪里是瓦岗军的对手,若是大败,岂不是又会增添瓦岗军的气焰?” “瓦岗军壮大,必然惊动朝廷,届时谁还会注意太原动向?”李世民点拨道。 李渊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不住点头,“我儿真乃奇才也,也罢,此事就交由你来处理。” “孩儿定不辱命!”李世民高兴的说道。 “算了,还是让你大哥去吧。你新婚燕尔,不要委屈了无垢。”李渊突然又想到现在还是儿子的蜜周期,连忙又改口道。 李世民哪会再让机会从眼前流失,找了个借口说道:“父亲,无垢深识大体,且是名将之后,皇族宗室出身,只怕孩儿没有一番作为,连她都要瞧我不起呢。” 李渊又是一阵大笑,没想到孩子们感情这么好,刚刚结婚就开始怕老婆。也好,有个人替自己管束着儿子,李渊倍感轻松,于是笑着点头道:“尽管如此,也要好言相告,莫要欺负人家。” 李世民笑着退出房间,长舒一口气,这个媳妇真是个福星,刚嫁过来一天,就让自己的运势得到了很大的改变。 李世民和李淳风心情不错,在自家花园之中溜达起来,没走多久,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寻声望去,发现里面竟然还有长孙无垢。 原来长孙无垢初嫁到李家,便把自己从娘家带来的小礼物分送给妯娌们还有小姑子们,大家还凑在一起研讨刺绣,聊得不亦乐乎。 李世民隐隐察觉,媳妇做这一切都是有意而为之,当然全是为了自己,心头一阵感动。 “淳风,你观其面相,果真有九凤之尊?”李世民突然问道。 李淳风嘿嘿笑了:“我哪敢随意观看少夫人?” “让你看便看,讨打!” “嘿嘿,呦,少夫人竟然比上次的画像都好看。” “快说重点!”李世民忍不住捶了李淳风一拳,这小子现在也变得滑头了,简直越来越像他师姐袁紫烟。(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四一章 授人以柄 此时长孙无垢也无意间往这边看了一眼,见到自己的丈夫羞赧一笑,也许想起昨夜的颠鸾倒凤,连忙又快速转了过去。 “嫂夫人贵不可言。”李淳风换上了严肃的表情,掷地有声,李世民心花怒放,一句贵不可言已经代表了一切。 “恭喜二公子,得此贤妻。嫂夫人此生不仅能大富大贵,且贤德良淑,必定会成为二公子贤内助,得以青史留名!”李淳风又补充道。 “呵呵,一介女流,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李世民好话听多了,以为是李淳风的恭维之词。 “淳风并无需言,嫂夫人仪容得体,顾盼生辉,必将是天下女子之典范!” 哈哈,李世民高兴至极,使劲拍着李淳风的肩头说道:“淳风,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淳风在此谢过二公子!”李淳风连忙拱手作揖,不再像以前那么随便,因为随着时日的推进,李世民的面相气色也有了很大程度的改观,王者霸气逐渐显露,豪气冲天。 两个大男人不好盯着一群女眷看,便自行离开。 两人都想着心事,突然李世民停下脚步,问道:“淳风,我妻与紫烟相比,怎样?” 李淳风一愣,随即嘿嘿笑道:“二人自不可相提并论。” “那便单独论,你且直说无妨。”李世民好像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李淳风拗不过,又想了想,还是笑着不知道该如何说。在他心中,袁紫烟就是她的女神,谁都比不上她。至于有没有名气地位,这都与此无关。 “为何不说,难道紫烟比不得无垢?”李世民有些得意的说道。 “才不是呢!”李淳风到底还是有些孩子习气,听到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了,说道:“嫂夫人名门将后,又嫁得如意郎君,此生注定绚烂辉煌。不可一世。所得所享皆是世间名利。我师姐淡泊名利,又最不喜工于心计,虽不屑被后人记住。但将来造化极大,只怕为纵横古今的第一奇女子。” 李世民微微一笑,刚才他也只不过是激将李淳风而已,到底还是把他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李世民早便知道袁紫烟不是凡人。开始有意往她身边靠拢,私心居多。为的是有朝一日能让此人为己所用。 但是随着接触的增多,袁紫烟机灵古怪笑嘻嘻的模样总是出现在眼前,令人怦然心动。不管这是不是爱,李世民都装作不屑去承认。高傲如他,怎会为一个女子神魂颠倒,他要的是所有女子都臣服自己脚下。甘愿为奴为婢,并且竭尽所能的替自己打理诸多事宜。 李氏父子的暂时和睦让他们结成了一股顽强而团结的力量。犹如潜伏在暗处的野兽,正在觊觎大隋江山。 远在江都的隋炀帝杨广也得知了李世民娶妻的消息,甚至还有些嘲讽,以李世民的病弱身子骨,又要耽误一名花样女子的大好青春,因此也放松了对李渊的关注。 由于李世民的消极对抗,大业十三年初,翟让、李密攻破了兴洛仓,诚如李渊所猜测的那般开仓赈粮,领取粮食的百姓排起了长达数里的长度,对瓦岗军感恩戴德。更有许多青壮年,早就不满隋朝的繁重服役,将粮食送回家中,直接投奔了瓦岗军,瓦岗军的队伍迅速扩大,声势大振。 东都的刘长恭资质平平,本就不想打,幻想着能有哪里的援军替自己干这苦差事,但是直到瓦岗军已经逼到了家门口,不得已率兵平叛,但却不堪一击,大败于石子河。 消息传回江都,满朝哗然,裴矩急忙劝谏道:“陛下,此时方有晋阳之兵可用,还请陛下令李渊前往镇压瓦岗军!” 宇文化及还是提出了反对意见,这次直接说出了反对的理由:“陛下,老臣以为不可,李渊得知瓦岗寨的行踪,却是按兵不动,大有观望之态,此人野心昭然若揭,应先卸去他的兵权,交付可用将才!” “宇文化及!”裴矩气得直颤,“李渊若有反心,早便作乱,前番陛下并未曾让他出兵,皆是你从中作梗!” “我是为大隋考虑!” “你这是要毁了大隋!” 两位朝臣当众争吵了起来,杨广听得不耐烦,摆手道:“裴卿,你且先说来。” “陛下,李渊盘踞晋阳,手握兵权,毋庸置疑。若是陛下此时疑虑他,反回令其心生反叛。而若是陛下下旨,李渊要么遵从,要么便撕破伪装,及早暴露也对陛下有利防范啊!”裴矩无奈的说道。 “紫烟,你以为裴大人所说如何?”杨广有些木然的回头望着袁紫烟。 李渊很快就要反了,这是板上钉钉的历史大事件,但为了以后不受人把柄,袁紫烟思索片刻说道:“陛下,我认为裴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其实上次瓦岗军作乱,就该派李大人出兵,这次需得要好言相劝,许以重利方能取消君臣之间的隔阂。否则,正如裴大人所说,李大人不想谋反也会被某些人逼得反了!” “紫烟姑娘,你是在说老臣吗?老臣可担不起这么大的罪名!”宇文化及听得出袁紫烟话里有话,连忙替自己辩解。 “宇文大人,担不起也得担着,这个时候什么事儿都没法计较了。”袁紫烟不悦的反驳一句。 杨广随即下令,命李渊尽起兵马平叛瓦岗军,大功告成之后,封为亲王,凌驾一切王公贵族以及朝臣之上,等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不能不说,杨广拿出了极大的诚意,这也是他能拿出的最大诚意,等于是同掌江山。 但是这个诚意来得太晚,而且这个利诱对于李渊来说也算不得最大,只要上面还有一个人压着自己,那头顶的这座大山就没法除掉,照样每天活得战战兢兢。 接到加急圣旨的李渊陷入了最大的矛盾纠结之中,亮剑的时刻终于到了,却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事情,因为他看不到前程如何,也许繁花似锦,也许是万劫不复。 前者尚有无穷险境,而后者却是他难以承受的。 李渊愁得一天一夜没吃没喝没睡,早上一看,眼圈黑了,鬓边白了,哎,又是一声长叹,不停的在屋内走来走去。 “大哥,四弟,父亲为何一日不出屋?”李世民不放心,找到李建成问道。 “二哥,你还不知道吧?狗皇帝给父亲下了旨,让去平叛瓦岗军。父亲这才犹豫不决,举棋不定。”不等李建成说话,李元吉不以为然的说道。 哦?李世民眼中露出一抹神采,急忙说道:“那皇帝是想借此消磨我军实力,父亲还有何犹豫,当速速起兵啊!” “父亲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眼下上了年纪,更是做事不够果断,瞻前顾后,我等都不怕死,也敢搭上全家人的身家性命,反倒是父亲为难成这样。”李建成口气里还带有几分不屑。 “既然兄弟齐心,我等便去劝告父亲!”李世民说完,已经兴冲冲的一只脚迈出了门槛,却被李建成喊住:“二弟,莫急,我自有妙计。” “不知大哥有何打算?”李世民急忙问道。 “嘿嘿,二哥,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刚刚大婚,还是回去陪嫂子去吧。”李元吉不由分说,就将李世民给推了出来,李世民还想再问上两句,李元吉却关上了房门,扔出一句话来:“我与大哥还有要事相商。” 你?李世民十分恼怒,明摆着这俩兄弟根本没把自己放到眼里,但是此时冒然去找父亲,似乎也有些不妥。 也罢,就看这兄弟二人怎么出主意,反正大局已定,也不急于一时,于是怏怏回到自己房中。 长孙无垢正在忙着刺绣,一听李世民回来,心头一喜,却不小心扎破了手指,李世民连忙上前,关切的问道:“为何如此不小心。” “在家时母亲便常常训斥我鲁莽,让夫君见笑了。”长孙无垢微微一笑。 “哎,家中不缺绣工,你不用做这么多。”李世民说着懒洋洋的坐下,长孙无垢连忙替他端来一杯香茶。 “也并非是我用,大嫂说我的女红好,我这是替她做的。”长孙无垢笑道。 李世民一听就恼了,不由分说,抓起刺绣,手头发力,瞬间撕成数片,然后狠狠扔在地上,不悦道:“同为李家儿媳,你无需如此谨小慎微,卑躬屈膝。那郑氏论起出身品貌,一样都比不上你。” 长孙无垢虽没来及阻止,但也并不惊慌,依旧不急不缓的说道:“妯娌之间,互相帮衬着点也并没有什么。” “可她摆明是以长嫂的身份压你,借此使唤你!你自幼博涉群书,难道这个都看不出来?”李世民眼中冒火的说道。 “看出来了。” 长孙无垢一边淡淡的回答,一边躬身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利索,然后坐在李世民身边,握住他的手,眼睛直视他的双眸,声音不大,但却掷地有声:“世民,我知你心中的苦闷,为妻亦不能独享安乐,此举实则是为夫君着想。”(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四二章 木已成舟 李世民不由抬起头,长孙无垢又说道:“长嫂郑氏是个心性粗大之人,虽然性情骄纵些,但口直心快,常常提及大哥以及四弟。我无非是做些女人家该做的女红而已,却能借机打探些消息来,也是值得的。” 李世民眼前一亮,对刚才无故乱发脾气的事情表示歉意,拉着长孙无垢的手坐下,漫不经心的随口说道:“多谢你的美意,只不过女人间能聊些什么,无非是张家长李家短吧。” “呵呵,世民,你还真是小瞧我了。我还真就为你打探来一个重要军情。”长孙无垢神秘兮兮的说道。 “说来听听?”李世民不以为然。 “今晚,大哥和四弟张罗着要在晋阳行宫举办家宴。当然,父亲也会参加。”长孙无垢说道。 原本以为什么重要事情,一听这个李世民便有些发蔫,家里人多,不是这个过生日就是那个添孩子,反正有个理由就举办,李建成夫妇主持此礼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见李世民不说话,长孙无垢也猜出了他的心思,又附耳悄声说道:“不仅如此,我还见大嫂采办了一批上好的布料和首饰,又暗中和几位行宫宫女走动颇近,还请来了乐师舞师,甚至还有青楼头牌。对了,这几名宫女皆是国色。” 李世民瞪大了眼睛,忙问道:“依你看,建成这是何意?” “我只是妇道人家,其中道理哪里能猜得透。”长孙无垢回避了这个话题,重新又拿起刺绣,接着再绣,关系还得维护。所以女红也不能少。 李世民背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此时正是父亲犹豫是否起兵之际,李建成不去好好规劝,搞什么歌舞,还有美貌宫女? 宫女可是用来留着陪皇帝的,虽然杨广不一定再来,但是人得留着。还有这头牌青楼女子? 李世民怎么都想不明白。自言自语道:“宫女尚可,只是父亲对女人极为挑剔,不仅要看身量长相。出身亦很重要,怎么会安排青楼女子,这可是父亲的大忌。” 长孙无垢依旧低着头刺绣,看似不经意的说道:“许是这青楼头牌并非是为了陪侍。而是指点这些未经人事的宫女。我出嫁之前,亦有已婚妇人指点。” 指点宫女? 李世民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下手,他终于明白李建成的意思了,家宴把父亲灌醉,然后让这些美貌宫女侍寝。这对于皇室而言可是死罪,借机逼迫父亲下定决心起兵。 “哎,这种馊主意也只有老四能想得出来!”李世民懊恼道。虽然主意登不了大堂之雅,但肯定是奏效的。过了明天,建成就会因此成为父亲的有力臂膀。 “世民,大哥既然为父亲操持忙碌,你同为亲子,也不能闲着。”长孙无垢又看似随意的说道。 “都到了这种地步,我能做什么,无非是听从调令罢了。”李世民摆摆手说道。 “当然有很多,虽为朝廷重臣,但行宫举办家宴也似有不妥,且父亲身边那几个皇帝的眼线一直都在。世民,你还得跟晋阳令刘文静,已经晋阳宫监裴寂提前说辞好,将来有外人问起,也可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李世民体内热血澎湃,长孙无垢说的委婉,但却是他蓄谋已久的事情。刘文静和裴寂都是李世民的心腹僚属,李建成虽有妙计,但却不懂善后,只要自己出面清理这些事宜,父亲起兵反隋的计谋才能成功! 一番大业就在眼前,李世民激动万分,劈手将长孙无垢手中的针线活计扔掉,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惊得她一声娇呼:“世民,你要干吗?” “我想要你给我生儿子!” “可,这是白天。” “晚上我还要出去忙,提前补上了!” 李世民说完,将长孙无垢扔在床上,猛然扑了上去,娇吟莺转,床榻摇曳,十分尽兴。 事后,体力不支的长孙无垢甜甜睡去,而李世民却是精神倍增,等天色即将暗淡下来,立刻秘密出府,前去联系裴寂以及刘文静。平日要好的关系终于在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二人只是听李世民说了前后大致计划,立刻摔杯为誓,誓死追随李世民,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再说李渊本人,还在犹豫当中,不是他不够果断,而是此事太过重大,几个儿子都是愣头青,巴不得有些新鲜刺激的事情打破平静,而他作为一家之主不得不考虑周全。 “父亲!” 李建成和李元吉笑呵呵的走了进来,李渊即刻摆手,说道:“莫要劝我,为父还要仔细思索。” “父亲,孩儿并非是来劝说一二,而是看父亲整日忧愁茶饭不思,故而在行宫安排了歌舞,欢愉片刻。”李元吉笑嘻嘻的说道。 “哎,烦事压头,哪有心思观看歌舞,你等带着家中兄弟姐妹以及诸多女眷前往吧。”李渊说道。 李元吉连忙给李建成使了个眼色,李建成上前一步,诚恳的说道:“父亲,孩儿不能替父亲分担忧愁,此乃不孝也。家宴短暂,无非是表达孩儿一片孝心,望父亲应允,移步行宫。” 跟儿子们说上一会儿话,李渊好像觉得肚子也饿了,罢了,人活在世几十年,该吃吃,该喝喝,终于点头道:“看在你俩的面子上,就如此吧。对了,世民现在何处?” “我二哥大婚,正跟嫂子在屋里说悄悄话呢!”李元吉大笑着说道,李渊也忍不住笑了。 夜色降临,晋阳行宫热闹非凡,这显然不是一场普通的家宴,而是精心准备,十分盛大。盛放食物的盘子皆是上好瓷器,而摆在李渊面前的则是金盘盛菜,银盘放肉,玉盘水果,已经超过了他本人唐国公的身份标准。 李渊却对此视而不见,反而心生一种高高在上的豪气,频频举杯,不多时便露出了醉意。 李建成见时机差不多,一拍手,一队歌姬身着半透明诱惑服装浓妆艳抹飘然起舞,领舞一人眼若一汪秋水,总是含情脉脉的看向李渊,满室充斥着浓浓的春意。李渊开始还端着架子,板着面孔不苟言笑,李建成与李元吉等人则是拼命灌酒,后来失态到与此舞姬一同起舞,搂搂抱抱,亲亲摸摸的,男性劣根毕露,十分不堪。 儿媳妇们实在是都看不下去了,纷纷掩面告退,最后只剩下李建成与李元吉还有几个心腹。然而剩下的人越少,李渊胆子越大,加上歌姬舞姬们搔首弄姿,总围着他转,高耸酥胸薄纱住下若隐若现,杨柳细腰摆动不休,李渊真的是醉了,扑倒一人,惹得此人咯咯直笑,接着又有几名也伏在李渊身边。 在此情形之下,李渊已经忘了所以忌讳,而李建成与李元吉相视一笑,也退了出来,并关好了房门。 次日醒来,已是艳阳高照,李渊头疼欲裂,却发现身旁玉体横陈,三五个衣冠不整的绝色女子还在酣睡,地上凌乱的扔了一地的衣物。 李渊大惊,猛然起身,也惊动了身旁的几位娇客,领舞的那名女子将玉臂揽在李渊脖颈,娇嗔道:“唐公醒的好早,再睡会儿嘛!” “找死!” 李渊大怒,吓得这位美人花容失色,连忙在床上磕头认错。 李渊恼羞的下床,却在一大堆衣服里找不到自己的衣衫,又恼怒的大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帮我找!” 是,是! 女子们慌忙在衣服里扒拉,哆哆嗦嗦的服侍李渊穿戴整齐,李渊却看都不看她们一眼,推门而出,然而眼前的场景却又让他震惊不已。 以李建成为首,自己的大部分儿子们都毕恭毕敬的站在他身后,再往后则是自己平日交好的隋臣。 李渊沉下脸来,不悦的质问道:“你等胆敢串通一气,令宫女侍寝,让我背负了不忠不义的骂名,真是枉费我平日对你等的信任!” 李建成拱手道:“父亲,如今木已成舟,悔之晚矣,还请父亲早下决心,起兵反隋!” “混账,想我李家世代受皇恩,今日怎可谋反?”李渊被胁迫,怒气难消。 “天下群雄反叛已成大势,而那狗皇帝此时还要巡游江都,结果被困于此,自顾不暇。父亲如果不起兵,只怕是要成为众矢之的,李家上下数百口都要为此搭上性命!”李建成开始还能对答如流,应该是早就想好了说辞。 “尔等此愚蠢之举才会送上性命!”李渊高声道:“来啊,将屋内女子尽数押入大牢,等候审讯。” “大哥,父亲这是真情还是假意啊?”李元吉有些拿不出,不由胆怯的问道。 “且观之。”李建成也有些弄不明白。 很快,屋内的女子们便被哭哭啼啼的带走了,这就是她们的命运,打小便被选在行宫之中,幻想哪天能被皇帝带走,直到望眼欲穿,无奈跟了李渊这半百之人,也并未得到应有的怜惜。 “来人啊!” 没想到李渊并未就此罢休,又冷声说道:“将李建成和李元吉也都给我绑了,即刻送入京师,我亦负荆请罪,等候陛下发落!”(未完待续) ps:(新书求月票,手头有多余的亲们就大方的投给紫烟吧?新人新作,不指望能抢上什么名次,但希望能看到大家的支持,等你们哦!) 正文 第一四三章 李渊反隋 一语既出,众人哗然,李元吉吓得脸色都变了,拼命摇着李建成的胳膊:“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父亲……” 李建成刚一开口,李渊却呵斥道:“若再多言,即刻斩首示众!” 见父亲来真的了,李元吉腿一软,哭着就跪倒在地了,正所谓狗急跳墙,眼珠一转,哭诉道:“父亲,这都是李世民的主意,跟我们无关啊!” 李渊此时被气昏了头,也顾不上辨别真假,又喊道:“将李世民统统给我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然而环顾四周,人群当中并没有李世民的影子,李渊沉声问道:“老二现在何处?” “他,他……”李元吉支支吾吾,最后说道:“二哥神出鬼没,我哪里知道他的行踪!” “父亲,孩儿在此!” 话音刚落,人群闪开,李世民精神焕发的全身铠甲走了过来,手持佩剑,身上似乎还有血渍,见到李渊倒头便拜,诚恳道:“父亲,天下大乱,群雄逐鹿,一国多公,皇帝荒淫,奸臣当道,百姓饱经风雨,备尝艰辛不说,多地更有易子相食的惨剧发生。父亲望族出身,手握西北兵权,天下豪杰争相归附,当顺应天意,起兵反隋!” 好!李元吉听得入迷,还傻乎乎的叫了声好,见父亲铁青着脸,连忙又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其实李渊无非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还能真把自己的亲生儿子交给皇帝去处置,此时的固执也消减了许多,但还是坚持道:“我等起兵也只为护家卫国,绝不能图一己私利。你兄弟几人联合。陷害为父,于国不忠,于家无益,留着你们有何用处。来啊,还是给我绑了,勿要迟疑!” 李渊口气不那么强硬了,侍卫们也都不是傻子。都站着没动。 “老二。你最会说话,就看你了。”李建成也没了主意,慌忙捣了李世民一下。 李世民胸有成竹。又说道:“父亲要儿子死,儿子就绝对不会苟活。” 话音刚落,李元吉差点就哭了,翻着白眼骂道:“老二。你会不会说话啊?要死你死去,老子还没活够呢!” “父亲面前。谁敢自称老子?”李世民毫不客气的反驳了一句。 你?李元吉瘪瘪嘴,愣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二这嘴巴,真特么的毒啊。一般人干不过他。 “父亲,王威、高君雅等人皆是皇帝安插在父亲身边的眼线,已被我处死。此时晋阳亦无二心之人。父亲可以绑了孩儿,只怕也是多此一举。并无人会将儿等送到皇帝那里白白受死。”李世民不卑不亢的说道。 “逆子,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李渊恼道。 “孩儿不敢,只求父亲应允!”李世民重重叩头,说完悄悄给李元吉使了个眼色。 李元吉脑袋瓜转的不慢,连忙附和道:“请父亲起兵!” “请唐国公起兵!” 众人纷纷跪下,声音一阵高过一阵,以至于院门外路过的百姓都听到了,翘首往里看。声势之大,让李渊无可奈何,哎,闹到现在,等于是跳进了黄河,无论如何也洗不清了。 “我定会被尔等害死!”李渊先是瞪了一下眼睛,接着不耐烦的说道:“诸位都是追随我多年的至交,无须行此大礼,都起来吧。我应允便是!” 众人齐齐欢呼,每个人脸上都亮堂堂的,李世民等人更是将胸脯抬得高高的,激动万分。 “不过,我起兵只为保家卫国,并非是想称霸一方。即刻写下奏疏,上报朝廷,彰显我意。”李渊哼了一声,甩袖子先走人了,其实内心也是波涛汹涌,久久无法安静下来,连松垮垮的腰带掉落地上都不知晓。 其实奏疏就是那么一回事儿,掩人耳目而已,朝廷谁会信,于是众人草草写了一份奏疏,连夜送出去应付公事。 大业十三年四月,薛举于金城造反,自称西秦霸王,尽有陇西之地。裴仁基因受小人挑唆失信于朝廷,李密趁机拉拢,最终抵挡不住压力,全军投降李密。 李密收了裴仁基,更是士气大振,发檄数杨广十罪,广泛张贴。哪一样消息传来,都让杨广寝食难安。 然而最令他失望,或者说绝望的是,晋阳起兵反隋!这份非李渊本人写下的奏疏能有几分诚意,接到奏疏的杨广将它拿在手中,久久沉默。 朝堂之上更是无人敢多言,许久,杨广愤然将奏疏撕扯几下扔在地上,恼道:“李渊终究反也!” “陛下,李渊在奏疏中提及他本人对陛下依旧忠心……” “蠢物!”杨广打断宇文化及的话,手指他的脸面怒斥道:“李渊与朕沾亲带故,自幼与朕亲如兄弟,雁门之行更是舍身护主,为表忠心还特意送子入宫。然而尔等却一再猜忌他,令其一再退让,最终起兵谋反!” “陛下,老臣冤枉啊。”宇文化及额头之上豆大的汗珠就扑簌簌滚落了下来,分明最疑心李渊是杨广,可如今恼羞成怒却把这个罪名安到自己头上,他可是担当不起啊。 杨广还要训斥几句,突然喉咙间一阵腥甜之感,紧接着一股血箭喷射而出,落在地上的奏疏之上,杨广嘴角抽动几下,最终身体向后仰去,再度昏死过去。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又是叫太医,又是往回抬,乱作一团。 而跪在地上的宇文化及却一直没敢动,他不想再惹怒杨广,甚至都想告老还乡而去,从杨广的口气当中,他已经听出皇帝对自己的极大不满。 杨广一病又是三天三夜才苏醒过来,人瘦的快没了形,袁紫烟一直守在身旁服侍,昏迷之中的杨广蹙眉之时,便上前替他按摩头部,化解疼痛。 等杨广再度醒来,已是后半夜功夫,室内冷冷清清,只有袁紫烟伏在床榻之边昏睡。 “水……” 杨广翕合着干枯的嘴唇低声喊道,袁紫烟立刻惊醒,将水端到他唇边,杨广一饮而尽,还想再喝,袁紫烟劝说道:“大哥,不要一下子喝那么多,过半个时辰再喝吧。” 杨广并未坚持,顺从的点点头,眼角一颗眼泪嗖然滑落,让人心酸不已。 “紫烟,你说此时朕还能相信谁?”杨广幽幽问道。 “大哥,可信之人很多。后廷有玉妃、楚美人等,也包括皇后在内,她们都是真心爱慕你的。朝堂之上虽有动摇之辈,但也不乏忠勇之士,依我之见,大哥以后就不要再坚持上朝了。遇事不决,可召见亲信大臣商议,人多瞎胡乱,人心又不齐,关键是你这身体实在是不适合再每日上朝了。”袁紫烟叹息道。 杨广又是一通沉默,最后开口问道:“紫烟,依你看,宇文化及可是奸佞之辈?” 当然是!但是袁紫烟却没有直接说出此话,宇文化及死不足惜,但是他的长子宇文承基还是不错的,对朝廷忠心耿耿,当初极力撺掇袁紫烟入宫,其实也是为了皇帝后廷之中能有深明大义的女子。 犹豫之间,耳后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宇文化及不可全信,他们全家都死不足惜!” 杨广和袁紫烟连忙侧头望去,正是哭红了双眼的周珊珊,一袭素衣,无半点装饰,素面朝天,又楚楚可怜,显得那样无助。 周珊珊来到杨广身边,噗通一声跪下:“珊珊愿领死罪,揭发宇文家族罪行,只求陛下看在臣妾将功补过的份上,放过臣妾的家人。” 知道事情重大,杨广遣退左右,但却不知又有何等惊天秘闻传出来,沉声问道:“你且说来。” “陛下,您可还记得那年大选,洛阳官宦女子中途被劫匪劫走大部分?”周珊珊含泪低头问道。 “确有此事。”杨广点点头。 “臣妾已得知,当日蒙面劫匪便是宇文化及次子宇文承趾!”周珊珊咬牙切齿的说道。 “混账!”杨广震怒,又问道:“宇文家族势力确实大,但是公然抢夺御妻之事太过匪夷所思,你可有证据。” “有!”周珊珊斩钉截铁的说道:“昔日劫匪得意忘形,与我等,当时也包括紫烟交谈几句,紫烟不妨回忆,那匪首眉目可与宇文承趾相似?” 袁紫烟想了想,点头说道:“身形个头眉眼确实很像,但是天底下相似之人很多,证据确实不足。” “陛下,不仅如此,昔日匪首马上徒手抓住楚灵儿,将她挥起,试图摔死。楚灵儿情急之下,冲着匪首的手上咬去,臣妾进宫之前,大兴街上巧遇宇文承趾,他手上缠着绷带,确实受伤。且上次游湖之际,臣妾也看到他手上的伤痕。种种巧合,臣妾推测,只有宇文家才会如此胆大包天!” 袁紫烟也记得宇文承趾手缠绷带的事情,确实几乎可以锁定他便是主谋,但是一切都只是推测,缺乏有力证据。 杨广也是如此想的,问道:“珊珊,牙咬之伤虽能留痕,但不经意看,也很难看出。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周珊珊显得十分犹豫,只顾着嘤嘤的哭,一句话说不出来,袁紫烟等的着急,干脆替杨广做主了:“珊珊,事关重大,你尽管说,陛下是不会怪罪你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四四章 册封贵妃 杨广无奈的看了看袁紫烟,也点点头。 而周珊珊似乎并没有看到希望,自认所犯的错误无可饶恕,只求一死。既然来了,就是要把所有实情说出来的,周珊珊再次重重叩头,哽咽道:“陛下,臣妾罪该万死。那宇文承趾在游湖前便几番调戏臣妾,臣妾一再躲避,却未曾敢声张。再后来臣妾落水,本能自己游回岸边,却不想被人捂住口鼻拖向远处假山之上,被,被那宇文承趾,给,玷污了!” 周珊珊说完嚎啕大哭,伏地不起,杨广十分震惊,脸色十分难看,没想到手下的儿子竟然都敢给自己戴绿帽子,大隋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 袁紫烟纵然是未来发达社会穿越过来的,对于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感到难以理解,胆子真正啊。 周珊珊说出了心里话,又痛哭一阵,情绪平复了不少,又说道:“那日宫中烧烤,宇文承趾又找打了臣妾,提出让臣妾再次与他苟合。臣妾宁死不从,但是宇文承趾拿出一张画像,其上正是臣妾出嫁前的贴身丫头碧秋。原来碧秋还没有死,被其收在私宅为奴仆。宇文承基威胁臣妾说,如果臣妾不从,便将之前臣妾用碧秋偷梁换柱的事情却都告诉陛下。” “那你便从了?”杨广冷声问道。 “臣妾已被陛下封为玉妃,怎能不洁身自爱,唯有一瓶毒酒随身携带,事发之日便一饮而尽。”周珊珊流泪道:“陛下,臣妾犹豫再三,想要把实情和盘托出,但臣妾实在珍惜与陛下的恩爱时光。不想看到陛下嫌恶的眼神,只是想想,臣妾的心,都要碎了。” “那你为何现在又把所有事情全都说出来,难道当初的顾忌都没有了吗?”杨广问道。 “一味忍让只是让奸邪之人更加纵容,臣妾死不足惜,只是现逢国难之期。群心涣散。怕陛下再被宇文父子所蒙蔽。臣妾自身感受与陛下安危相比,微不足道。”周珊珊黯然道。 “陛下,珊珊也是一片忠君之情。当初受到了宇文承趾的胁迫,也是迫于无奈。”袁紫烟说道。 “周珊珊,你蛇蝎心肠,当初用碧秋顶替你。今日自食苦果,咎由自取!” 杨广冷脸说道。周珊珊只是哭着点头,并不顶撞一句,杨广又说道:“好在碧秋并未因你而死,倒是折去你不少罪过。” “陛下。当初臣妾进宫之后,曾与诸多姐妹争风吃醋,设计陷害紫烟。最终导致珍儿被驱逐,其不堪忍受。宫门口碰壁而亡,亦是臣妾的罪过。”周珊珊一股脑把所有事情都给讲了出来,袁紫烟暗中赞叹她的勇气,这两年周珊珊确实是长大了不少,起码学会了担当。 “珍儿并未死,朕已命人搭救,并妥善安置了,你尽可放心。”杨广说道。 “多谢陛下!”周珊珊顿了顿,又说道:“还有……”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杨广打断了周珊珊的话,说道:“你也累了,该回去歇着了。” 周珊珊一怔,以为自己死期将至,含泪郑重的行大礼,然后默默的低着头打算出去。走到门口之时,杨广却突然叫住她,说道:“回去后还是要装扮起来,整日哭丧着脸实在扫兴。不日之后朕给你行册封贵妃之礼,当注重礼节风度,不要让旁人看了笑话。” 周珊珊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见袁紫烟冲自己点头,这才云里雾里的摇晃着离开,心头对杨广的爱慕又多了一重。 “大哥,你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想着封贵妃呢?”袁紫烟有些不解的问道。 “一则打消宇文父子的疑惑,让其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二则,贵妃无非是个称谓,江都用度日渐寒酸,甚至都不如大兴宫和东都的婕妤待遇。”杨广一脸平静的说道。 “大哥,你真的很大度,而且也很英明,没想到珍儿也被你救了下来。”袁紫烟由衷的赞叹道。 “宫门口有人寻死,朕焉能不知?周珊珊心术不正,朕早就知晓,但其对朕却是一片真心,朕已辜负太多女子。”杨广说到这里便沉默了,也许他对周珊珊还有自己的安排,想多了便感觉很累,躺下再度睡去。 袁紫烟便掩门退了出来,回去后没多久,周珊珊就来找她,见到面还是哭。袁紫烟不耐烦的说道:“得了,这回如意了吧,总算是封了贵妃了。以前给你算命的是哪位大仙啊,算的真准,有空我去拜访拜访。” 周珊珊并不答话,屈膝又给袁紫烟行礼,还真把袁紫烟给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扶起来,无奈道:“珊珊,你这前后角色变化也太大了,我都有些不适应。说吧,还有什么亏心事对不起我?” “珊珊,王妃她?” 王妃?袁紫烟一惊,不由说道:“王妃不会是你害死的吧?” “不是,不是!”周珊珊慌忙摆手,又黯然道:“是,是我。” “到底是不是啊?”袁紫烟逼问道。 “当日我确有陷害你之意,便趁乱买来了迷药,然后骗你前来推到你身上。但是我唯恐药量过大,再把王妃给害死,所以便减少了用量。不料王妃饮用之后,头晕难耐,立刻警觉,便大吼大叫,我惊恐之余便捂上了她的嘴巴,但她却依旧不依不饶,非要嚷嚷着去陛下面前去告我,我只得死死按住她的口鼻,不想最后她真的没气了。”周珊珊说完不由打了个寒战。 “那把插在王妃胸口的尖刀呢?总该是你插进去的吧?” “是,紫烟,我是个罪人,我并不想为自己争辩什么。我知道陛下时日不多,他走的那一刻,也是我生命结束的时刻。”周珊珊低头说道。 “好死不如赖活着。”袁紫烟勉强的劝了一句,这个周珊珊虽然改过,但之前犯下的罪孽太多。 “活着?”周珊珊惨然一笑,“紫烟,难道你还不了解陛下吗?他能暂时留下我的性命是有用意的,而我也甘愿为陛下做些什么。那一天到来的时候,陛下一定会让我给他陪葬方能泄恨。” 袁紫烟冷冷的看着她,一个年轻女子,为了争风吃醋不知道间接或者直接害了多少人。也许所有人都会因为各种原因选择原谅她,但人最难熬的还是自己的良心。如今周珊珊终于如愿以偿封了贵妃,可却没有一丝欣喜之意,反而是无尽的惆怅,这也许就是上苍对其最大的讽刺。 “珊珊,有些错误不是认错就可以抹煞的。既然陛下都不怪你,我也不好对你说些什么,以后的路可要自己走好。我累了,你请回吧。”袁紫烟不客气的下达了逐客令,周珊珊讪讪的退了出来,泪水再度冲刷脸庞,这一年来的泪水几乎要把一生的都要流尽。 三日之后,江都行宫举办了简单的册封贵妃仪式的礼节,由帝后出面主持。这些后庭女子不知隋王朝正走向衰退,有的阿谀奉承,有的妒忌愤恨,几乎所有人都在幻想下一个幸运儿可能就是自己,但却很少有人考虑到不久的将来,她们该是如何的下场。 萧皇后自然整个过程都没露出一个笑脸,原本就冷淡的帝后关系因为册封贵妃而变得脆弱不堪,周珊珊自然要承受皇后的脸色,而皇帝对她也仅仅是赐予了一个封号,并不像之前那样亲密。 “小姐,这个周大蛤蟆怎么一下子又封了贵妃了啊?究竟使了什么狐媚术迷惑皇帝?”一同跟来的雨竹十分不满的问道。 “小孩子家家不要乱打听!”袁紫烟轻声呵斥道。 “小姐,不是我要怎样,是所有人都在谈论她呢。眼下大乱,而陛下还要册封新的贵妃,朝臣还有百姓都敢怒不敢言。这个周大蛤蟆真是个狐狸精,祸国殃民的大祸害!”雨竹鄙夷道。 确实如此,隋炀帝杨广在此纷乱时机又册封了年轻美貌且无子女,家族无大功劳的周珊珊,让很多朝臣都深感不满,此事更是成为百姓饭余茶后的谈资,更加落实了隋炀帝的昏庸无道。 然后之后隋炀帝明显对宇文化及却冷淡了,取消了早朝,每每有军机要事都是把裴矩叫到书房,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宇文承趾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暗中找到父亲,顶不住压力,便主动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 宇文化及也是震惊不已,怒斥道:“逆子,你竟敢玷污皇妃,胆子太大了!” “这又怎样,皇帝根本不知晓,再说他嫔妃无数,我只不过替他分担而已。”宇文承趾厚颜无耻的刚说完,一记巴掌便重重的打在脸上,而且是用尽全力,口鼻流血,捂着脸恼道:“这有什么,父亲还不是一样,暗中克扣贡品,府中私藏要比国库都多!” “你还说!”宇文化及急得就差捂儿子的嘴,恼羞道:“你简直不知死说!陛下手眼通天,我这些背地里的勾当,他也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并未责罚,所以为父才敢如此行事为你们这些不肖子孙打算。而你却觊觎他的女人,他如何能放得过你?”(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四五章 稳定人心 宇文承趾有些底气不足了,不服气的说道:“此事甚为隐蔽,他如何知晓?” “玉贵妃对陛下一片痴情,难保哪天不会将你供出去。你阅女无数,难道就不知道妇人的嘴巴是最不严实的吗?”宇文化及恼道。 “父亲,周珊珊要是说岂不是早便说了?如果陛下得知,一般男人都会嫌恶至极将其抛弃。嘿嘿,看来这周珊珊却有几分本事,这么快便晋升了贵妃。”宇文承趾永远猜不到一个帝王心胸的深邃,此时还不知死活的回味周珊珊那日的娇媚。 “无论如何,我等都要寻求自保。我多年服侍皇帝,对他再了解不过,越是安静的时候,越是其内心波动的时刻。哎,近年来,我数次失信于朝堂,只怕难再有翻身之日。”宇文化及懊恼的说道,毕竟撺掇雁门巡行,巡游江都以及压制李渊都是他极力促成的,换做任何一位君王觉得这样的臣子不仅蠢笨,而且还有些不吉利。 “父亲,受制于人自然当然无翻身之日,而响应天下豪杰……” “你想说什么?”宇文化及惊讶的问道。 “叔父正从东都赶往江都,以其手中兵力,控制江都行宫不在话下。”宇文承趾眼中闪烁着野兽的光芒。 “这可是大逆不道之举!”宇文化及也不想反,他只想过奢华日子。 “父亲,陛下早就疑心于你,且周珊珊又是其枕边宠爱之人,你我父子犹如睡在刀尖之上,稍有不慎,便是血肉横飞!”宇文承趾说道。 “大胆!” 随着一声暴喝。屋门被踹开,宇文承基英眉倒竖的直奔过来,上前就抓住了弟弟宇文承趾的脖领,恼道:“你做下诸多恶事,今日还试图劝诫父亲谋逆,实乃不忠不孝之徒!速速与我去面见陛下,将你丑行自行揭发。为兄也会替你求情。或许还能留下一条性命!” 不过宇文承趾并不着急,一奶同胞,他就不信自己亲生哥哥真的会让自己去送死:“大哥。别整天摆出这幅忠君爱国的架势。我跟父亲犯的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即便皇帝不惩罚,哪天被人揪了出来,横竖都是个死。” “那也是你们贪得无厌。色胆包天,罪有应得!”宇文承基恼火的说道。 “对。可惜啊,我们连累了你这位正人君子。揭发我们?皇帝能放过你?”宇文承趾鄙夷道:“李渊忠心耿耿,小心的就像条老狗,皇帝还不是照样猜忌他?哥。别傻了!” “住口!”宇文化及瞪了二儿子一眼,叹了气,将宇文承基的手拉下。商量道:“承基,先别激动。为父有话要跟你说!” “无需多说!”宇文承基不客气的打断父亲的话,说道:“你们心里怎么想我不管,确实如二弟所说,我也做不到大义灭亲。但是,我只要一息尚存,就会誓死保卫皇帝,直到最后一刻!” 说完宇文承基且哼哼的摔门而去,宇文化及不住的叹息,儿子们的心也不全是跟自己一道。 “这个老大真是自以为是。父亲,这都怪你,小时就整日让他读所谓的圣贤书,脑筋是死的!”宇文承趾嘲讽道。 “滚回去!”宇文化及大吼一声,也背手离开。而宇文承趾却是一脸兴奋,父亲不反对就等于是支持,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大干一场了。 等确定父兄都已经走远,宇文承趾悄悄出门,去寻常他的酒肉朋友,杨暕。 李渊反于晋阳,虽给自己扣了顶为国尽忠的帽子,但是已经成为当时最大的反叛力量,震惊朝堂也让群雄坐立不安。 突厥也从李渊身上看到了光明,主动派使者联结,这也是李渊一直所期待的,立刻派亲信刘文静亲往突厥,谈判有关事宜。 “李渊佣兵数十万,只怕会觊觎大兴。”这天,双眼乌黑的杨广叫来几个对他忠心的大臣。 “陛下,若李渊进攻大兴,途中必定经过贾胡堡,此地距离霍邑不足五十里,可派守将宋老生驻防。”虞世基立刻说道。 虞世基是文官出身的奸臣,虽然劣迹斑斑,但是对杨广却是忠心不二,所以也深得杨广的信任。 “虞卿所言极是。”杨广点点头。 “陛下,宋将军勇猛有余,智谋不足,且对手又是李渊,李渊几子皆是有勇有谋之辈,只怕宋将军极易落入其圈套之中。”裴矩提出了自己的忧虑。 “屈突通智勇双全,朕南巡之前,曾亲笔下了一道密令,令其镇守大兴,关键时刻有调动兵马之权。可派其前往援助宋老生,守住霍邑。”杨广说道。 “陛下生命,屈突通曾平定杨玄感叛乱,又数次镇压农民起义,在军中颇有威望,此人可信。”裴矩拱手说道。 虞世基哼了一声,大概是想说,这个主意也不是你想出来的,而是人家陛下自己的见识。 而裴矩似乎此时已经顾不上和同僚们勾心斗角,见袁紫烟一直都没有说话,试量几下,还是说道:“不知紫烟姑娘有何高见?” “还真有个小小的顾忌。”袁紫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直言道。 “讲来。”杨广示意道。 “陛下,各位大人,大家刚刚讨论的,以及之前讨论的都是远方的战事,而我个人认为,内部的稳定也同样重要。这其中包括人心的安定,不要让意志不坚定的人再生二心,还有,陛下亲勋卫率的骁果卫却是眼下最该安抚的。”袁紫烟说道。 袁紫烟口中的骁果卫,其实就是大家所熟知的御林军,杨广南下江都,便挑选了万余人随行。因为是皇家近卫,所以配备的都是汗血宝马,装备骑枪和马刀,身着血色明光铠甲,头带赤金豹头盔,左臂刺有象征荣耀的血鹰。总之来说,那真是帅呆了酷毙了,都是挑出来的精英,有以一当十的本事。 说完,众人都陷入了沉默,裴矩首先说道:“骁果卫自开皇年间,便由先帝亲自组建,挑军中壮士充任,待遇极为优厚,人人骁勇善战,又对陛下忠心耿耿,难道也会有闪失?” “人心是会变的,我只是个普通女子,看不到诸位大人所说的外患,但是就在宫中,内忧却不得不考虑。”袁紫烟说道。 “屯于江都的这万余骁果卫,由虎贲郎将司马德戡统领,怎会有差池?”虞世基也提出不满,觉得袁紫烟这话有点女人挑拨离间的小心思,因为宇文化及的两个儿子就在此列任头领,袁紫烟与宇文化及并不和睦,说不定就是含沙射影的指向了自己的敌人。 “有些事不能光靠着想当然来解决。”袁紫烟冷哼道:“虞大人,当初你能想象得到瓦岗寨能发展壮大如此迅猛吗?你能想到李渊会谋反吗?接下来发生什么大家都不知道,我还是那句话,国家大事我考虑不全,但是陛下的安危却是我最看重的。说句直白点的,李渊攻破了大兴,江都还是相对安全的,但是骁果卫要是反了,直接威胁的就是陛下!” “袁紫烟!你不要仗着陛下对你的宠爱就在此大放厥词!陛下乃真龙天子,佛陀转世,自然有神灵保佑,怎会身遭不测?”虞世基气得鼻子都歪掉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龙看见佛陀了?”袁紫烟立刻反击道。 “你你?!” “我怎么了?我只不过说出自己的疑虑而已,采不采纳那是陛下的事情,不说实话一肚子坏腔的才是混蛋!” “陛下,袁紫烟她……” “陛下,是老臣疏忽,考虑不及紫烟姑娘周全。”裴矩却站到了袁紫烟这一列,说道:“前几日与司马将军交谈了几句,提及骁果卫思家之情浓烈,几次安抚才平息下来。如今看来,时局震荡对其也将是种干扰,应早作打算。” 杨广刚才也在思考这些问题,天下乱了,身边人不能再乱了,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骁果卫锦衣玉食,能给的全都给了,朕实在是无头绪啊。”杨广头大的说道。 “投其所好,定能安稳一时,等天下安定回返东都,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裴矩说道。 “裴大人说的轻巧,什么叫投其所好?骁果卫想家,你也能给他们个家吗?”虞世基鄙夷道。 “如果陛下应允,当然是可以的。”裴矩冷冷说道,又提出自己的建议:“骁果卫虎狼之年,血气方刚,常年追随陛下,多数家中并无妻室。臣思索着可将江都本地适龄女子予以婚配,则军心可稳。” “这却是无奈之举。”杨广想了想点头同意。 后来的事实证明,裴矩的做法是十分正确的,亲自从江都挑选了一批待嫁女子,由于人数需要的太多,连那些年轻寡妇也都参与进来。当然为了配得上骁果卫的身份,这些女子无一例外的都有几分姿色。 虽不是所有骁果卫都愿意在此成家,但是圣命难违,陆续完婚。婚姻是一个家庭的基本保障,骁果卫的心思们终于都安稳下来,两个月过后,不少女子还有了身孕,更是将他们紧紧牵绊住。(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四六章 天意使然 没过多久,这场声势浩大的全国范围内的起义已经危及到国都。李轨于武威起兵,自称河西大凉王;薛举自称秦帝;最为致命的还是李密率领的瓦岗农民起义军,已经向着东都洛阳发起了强烈的进攻。 而李渊与宋老生、屈突通相持于霍邑,意在夺取西都大兴宫! “如果东西两都接连失守,只怕朕要困在这江都了。”杨广万般无奈,心情抑郁致使身体几乎垮掉。 “父皇,危难之际,儿臣愿为父皇效命,上阵杀敌!”杨暕立刻请命道。 杨广却摆了摆手,说道:“暕儿由此孝心父皇深感欣慰,然世道不太平,朕不容你有何闪失,可代朕监国,务必使上下齐心,合力对外。” “儿臣遵旨!”杨暕立刻说道,然后喜滋滋的走了出来,宇文承趾正在外面等着他,上前问道:“齐王满脸喜色,应是有好事吧?” “父皇已命我监国!”杨暕兴奋的说道。 “臣叩见太子殿下!”宇文承趾立刻谄媚的倒地叩拜,杨暕几乎都要乐颠了,但还是装模作样的说道:“无非是监国而已,并未真的立为太子。” “陛下身体每况愈下,立太子则是迫在眉睫之事。我自当联络众臣上书,劝陛下以国为本,立齐王殿下为太子!”宇文承趾说道。 “哈哈哈,好!”杨暕双手扶起宇文承趾,郑重承诺道:“如果哪天我当了皇上,一定封你为大将军!” “多谢皇上!”宇文承趾又改口道,杨暕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陛下正在病中。你们两个在此呲牙咧嘴,嬉皮笑脸的,枉为臣子!” 突然呵斥之声传来,二人都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去,却看见袁紫烟手领着杨杲走了过来。 “见过袁大人。”宇文承趾连忙躬身说道,这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刚才的话要是被她听了去。接着再密告皇帝,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宇文承趾,骁果卫还有禁卫军都需要管理。你身为统领却在此闲聊,别是活腻歪了吧?”袁紫烟毫不客气的呵斥道。 宇文承趾嘴角一抽,但也没敢还嘴,只是一味说道:“属下失职!” “袁紫烟。本王正与宇文将军商议要事,你且退下吧!”杨暕背着手摆出了王爷的架子。他也懂些医道,看出父皇的寿命将尽,如今自己又是监国的身份,应该是所有人都仰着头看自己脸说话才对。 袁紫烟刚要恼。杨杲却不悦的上前一步,一脸稚气却带着几分威仪,说道:“二皇兄。烟姨娘不仅为朝廷命官,还是我等长辈。你怎可以此口吻讲话?” “长辈?她还没有我年纪大,只有你一口一个姨娘!”杨暕冲着自己弟弟招招手,说道:“过来,到皇兄这里来,我带你见识新玩意儿去!” “父皇病中,哪有心思娱乐!”杨杲头一次表现出对自己兄长的口气强硬,然后拉着袁紫烟进入了室内。 嘿,这个老三!杨暕刚要恼,却被宇文承趾一把拉住,低声祝福道:“殿下,这赵王与袁紫烟沆瀣一气,一定要多加提防!” 杨暕正在气头上,听到这话,不悦的说道:“杲儿是本宫的亲兄弟,若再乱嚼舌根,一律不饶!” 说完杨暕气哼哼的甩袖而去,宇文承趾脸色极难看的站在原地,短短功夫,竟然挨了两头训斥。看来帝王之家,支持谁都不对,终究逃不过奴才命,哪有自己当皇帝痛快! 这个念头冒出来,把宇文承趾也给吓了一跳,是啊,真正当了皇帝,才能高高在上,俯视所有的臣民。天下绝色也可着自己的心意来挑,哪像是现在偷偷摸摸,犹如在私宅之中藏了一群定时炸弹,哭哭啼啼,不情不愿,好似嫁给自己当妾,都不如进宫当宫女服侍狗皇帝开心! 一群贱人! 宇文承趾恨恨往地上吐了口吐沫,满脸怒气的离开。 “父皇,今日气色颇佳,想必不日便能康复。”杨杲进来后,趴到杨广身边说道。 “杲儿也会瞒哄父皇了。杲儿啊,若是哪天父皇不在了,这天底下的江山,你可要替父皇守住,记住了吗?”杨广爱怜的抚摸着杨杲的头说道。 袁紫烟此时也明白了,杨广已经下定决心让杨杲继位,虽然年纪小,但只要能坚持上几年,一定可以成为一代圣君,开拓大隋盛世。至于杨暕监国,无非是稳住他而已。 “父皇,儿臣一定不辱使命!”杨杲郑重的给杨广磕头下拜,他也明白了父皇的意思,虽然并非是他所希冀的,但是二哥的德行他很清楚,加上身旁又有一堆狐朋狗友,大隋飘摇的江山很快就会败坏在他的手中。 杨杲说完,一脸悲怆,大有临危受命的架势,到底是孩子气,伏在杨广怀中又嘤嘤的哭了起来。杨广将儿子紧紧揽住,两行浊泪也顺势滑落,好似一松手就再也看不到儿子一般。 “紫烟,之前朕留你在宫中,是以宫中藏书为诱。而如今,若是东西都被叛军攻破,只怕藏书将毁之一旦,你为何还要留在朕的身边?”杨广喃喃问道。 “陛下,开始的时候,皇宫对于我十分稀奇,也很好玩,你也是个可以依仗的帝王。但是现在,你更像是我的亲兄长,就像是一家人,你有难,我又怎么能无情的走开?”袁紫烟叹息着也将杨广枯瘦的手握在自己掌心。 杨广只是点点头,但从潮湿的眼眶可以看出,他内心还是很受触动的。没有时间可以大把的挥霍去煽情,躺在龙榻上的杨广还是静下心来下达命令,调各地精兵援救东都,以薛世雄为总指挥。 薛世雄凶狠好斗,而且年纪已过花甲,并非是此次平叛的最佳人选,要说突出优点,还是那个硬性条件,对杨广忠诚有加。 一流战将接连陨落,还有不少人趁机揭竿而起,杨广深有一种悲哀,大隋无将可用,只能将就用些不称意的二流战将。 大势已去,此时的杨广已经不求能有多辉煌的胜利,心头还存有一丝幻想,只要能稳定几年,等杨杲长大,届时将会迎来新气象。 杨广私下写好了诏书,册封杨杲为太子,等自己驾崩之后,便是大隋第三任皇帝。至于杨暕,唯恐其作乱,杨广也有明示,不得带兵入京,等于将杨暕排斥在外。 然而,大厦将倾,油灯将尽,莫说是几年,几个月都已是奢侈的要求。这扰乱天下的也并非都是对杨广心怀不满的,更有相当部分心存野心,浑水摸鱼。 薛世雄对皇帝的信任感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率领三万精兵进行了顽强抵抗,更是下令,见到叛军一律斩杀,无需请示,不知多少人因此命赴黄泉。 薛世雄勇往直前,一路报捷,直杀得窦建德也胆怯了,慌忙从所占领的城池当中退了出,苦不堪言。 薛世雄大喜过望,觉得叛军简直是不堪一击,只要全国精兵拧成一股绳,何惧这些上窜下蹦不成气候的小鬼! 薛世雄一鼓作气,乘胜追击,直逼得窦建德没有任何退路,苦着脸和手下商议,实在不行就降了吧? 但是手下却有些不认同,好容易自立,哪能轻言放弃,何况皇帝疑心重,投降之后便是一个死,不如再拼一次。 窦建德拗不过这些人,于是也狠下心来,象征性的再试探一下,见情况不对立刻投降,哪怕自己被处死也要保住弟兄们的性命,不能枉死! 窦建德无非是煽情,一路也在嘀咕,肯定打不过薛世雄,寻思该如何上表降书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然后,窦建德率军走到距离薛营不足一里的地方,天已经开始要放晴了,本来打算的夜袭计划自然要泡汤。 这也跟窦建德一心投降并未用出全力的原因所致,就当他准备商议投降的时候,突然天降大雾,极其厚重,能见度不足一米! 窦建德大喜,真是天助我也!于是立刻下令率军冲入薛营,打了一场比夜间新军更有效的突击战。 这雾下的十分突然,薛世雄毫无防备,将士们铠甲都还没有穿好,而厮杀之声已经由远及近的到来。 将士们慌乱之中别说是战马,兵器都找不到,只有被杀的份,不得已,纷纷翻越栅栏逃走。薛世雄大怒,亲自斩杀几人示威,然后却是鞭长莫及,手下也急急找到薛世雄,劝他速速离开此地。 薛世雄百般无奈,带着深深的遗憾和几十名起兵杀出一条血路,逃回涿郡。征讨以薛世雄的全军覆没而告终,已经相对安全的薛世雄却总也想不开,回到涿郡便病倒了,而且一病不起,很快便病死了。 窦建德自认有如神助,愈加得意洋洋,手下将士更是士气大振。 消息传到江都,杨广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深知此战非薛世雄指挥不当,而是天意使然。若是没有那场大雾,即便是窦建德突袭,也不会占到太大便宜。 征伐还得继续,将北方的将士扒拉个遍,杨广最终也只得临时指派王世充为援洛军团总指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四七章 攻克大兴 历史交替,杨广的主角地位在渐渐消沉,而李渊做为新时代一颗耀眼的巨星,散发出夺目的光芒,不可阻挡。 正像杨广所忧虑的,宋老生贪功冒进,被李渊诱敌深入全歼,之后又围困屈突通于河东,向着代表王位和权利的大兴进攻而去。次月,萧铣于巴陵起兵,自称梁王。 “紫烟,这天下之人皆想要逼死朕吗?”杨广大怒,将所有奏疏全都扔在地上,气喘如牛汗大如珠,大有下世的光景。 “大哥,也许有些事是难以改变的……” “朕不要听!紫烟,你给朕住口,从今往后不许你对大隋运势指指点点!”杨广通红着眼珠近乎疯狂咆哮道,紧接着一口气没上来,眼珠一翻,又晕死过去。 御医随侍左右,不敢离身,立刻上前给杨广诊治,所有的医治方法大同小异,减缓杨广的痛苦而已。 杨广再度昏睡过去,一脸焦躁的裴矩将袁紫烟拉到一旁,急切的问道:“紫烟姑娘,如今时局摇摇欲坠,我心中惶恐不安,还请紫烟姑娘给予明示。” “裴大人,据我所知你可是没有信仰的人,该知道现在这种举动纯属是病急乱投医。”袁紫烟直接说道。 “陛下身体状况不佳,根本无法正常把持朝政,如今太子之位空而未决,朝中大臣蠢蠢欲动,私底下来往甚密,有时我训斥几句,皆是不以为然的表情。紫烟姑娘,依你之见,陛下心中太子人选,到底是齐王还是赵王?”裴矩开口问道。 “裴大人。妄猜圣意的事儿我可不敢干,等陛下清醒了,你还是直接去问他吧。” 袁紫烟不想面对这个问题,因为毫无意义,隋朝马上就要完了,立谁为太子都不是主要的解决方式,因为谁也没当上真正意义的太子。 裴矩当然不满意这种答复。恨不得给袁紫烟叩头。满脸愁容的说道:“紫烟姑娘,我知绝非普通女子,深明大义。国难之际,希望紫烟姑娘以大局为先,便将陛下的心思告知老臣吧!” 裴矩眼圈一红,真的就要屈膝跪下来。袁紫烟哪里敢承受他的大礼,毕竟对于她来说也是长辈。叹了口气说道:“裴大人,你这又是何苦呢?想必你们对此也都猜到了,陛下中意赵王,但其年幼。难当大任。齐王看似最佳人选,但人品涣散,不务正业。陛下很难放心将江山交到他的手上。” 裴矩感激的再度拱手,说道:“如此便谢过紫烟姑娘。” 裴矩说完。蹒跚着步伐匆匆离开,可能是联络诸多大臣联名上书,保举哪位王爷当太子。令人比较意外的是,大部分人都支持齐王杨暕。 因为已经到了危机时刻,必须有一位能挺起来的太子出来操持诸项事宜,杨广依旧没有表态。裴矩失望至极,殊不知他此举也为隋朝的灭亡加快了速度。 因为等于是杨广并不是得意杨暕,此时的他虽为监国,却一直没有被册封太子。萧皇后由于被杨广控制起来,所以杨暕把所有的依靠都放在看似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宇文承趾身上。 本年年末,李渊在众人的鼎力支持之下,终于攻克长安,满腹经纶,壮志未酬的李靖选择投靠明主。 李建成等人激动万分,以前总是仰望这座神圣的王宫,不想今日却可以以主人身份在此随意进出。当初那些臣服于杨广的宫人如今全都对自己奴颜婢膝,言听计从。 李建成被胜利冲昏了头,在四弟李元吉的撺掇之下,先是观看了珍稀宫中藏品,然后又走马观花的观看恢宏的宫殿,眼睛都不够使了。 “皇帝真是享受,这皇宫竟像是天堂般奢华!”李建成赞不绝口。 “嘿嘿,大哥,这算什么,我适才发现几名女子,皆有不俗美色,今晚便是大哥的了!”李元吉怂恿道。 “此事不可!”李建成正色说道,相比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四弟,他身为长子,起码的规矩还是懂的,擅自做主,对自己毫无益处。 “也罢,等父亲当了皇帝,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更是以后的皇帝,天底下的女子随便你挑选。” 说到这里,李建成还真的清醒了,猛然一跺脚,怒斥道:“老四,你几乎坏了我的大事!” 李建成说着就往前径直快速奔去,李元吉紧跟其后,不解的问道:“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父亲攻克大兴,等于是夺了皇帝的半壁江山,此时定会与群臣商议后续事宜。我等只顾游玩,若被父亲发现,这功劳只怕都落在了老二手里!”李建成恼道。 “哎呀,都怪我!”李元吉说完,不由分说拉着李建成快速奔跑起来,这人也并非是一无是处,而是天生神力,李建成几乎被他带的双脚离地,耳旁生风,但也顾不得讲究礼仪,不要让父亲小看了才是。 果不其然,李渊正在隋炀帝的书房之中与自己的亲信商议,刘文静激动万分的说道:“恭贺唐公如偿所愿!” “是啊,二公子神勇无敌,当为头功!”裴寂由衷的说道。 “世民甚慰我心。”李渊难得夸赞了儿子一句。 “孩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李世民不敢邀功,恭敬的低头说道。 李渊满意的点点头,正色说道:“我等已夺回大兴,当在此恭迎陛下而归。” 一语既出,众人哗然,李世民更是脸色铁青,费了半年的劲,几次浴血重生,难道就是为了对狗皇帝表忠心。 “父亲,杨广尽失民心,我等兴起义兵,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为何又要将得来的江山拱手让人。如此这般,将士们如何服气?”李世民压不住心头的火气,瓮声问道。 “放肆!”李渊呵斥道:“君为臣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陛下在江都受难,正是我等报效国家之际!” 众人一时转不过弯来,都没看出是李渊的拿捏之词,不想落实谋反的罪名而已。而一路狂奔而来的李建成,刚才却是一直都在思索父亲接下来的行动。 等赶到这里之时,正看见一群人围着父亲红头涨脸的辩论,心知自己的机会到了,推门而入,大声说道:“我认同父亲观点!” 众人回过头来,表情不一,李世民正生闷气,面露一丝鄙夷之色,冷声问道:“大哥是想我等心血付诸东流吗?” “你等?”李建成不屑一笑:“二弟啊,何时学会了言不由衷?适才还说是为父亲肝脑涂地,如今不过是几个月功夫,就开始邀功了?” 李世民满肚子怨气,但唯恐父亲李渊多想,还是忍气吞声的说道:“世民失言。” “大公子,非是二公子计较得失,如今已经来到了大兴城,再谈忠心已然无用!”裴寂不悦的说道。 “我听闻密探回报,皇帝病入膏肓,难有半年光阴,即便有心要来这大兴宫,只怕是有心无力,反而车马劳顿,更添烦恼。”李建成说道。 “大公子那又为何意?”长孙顺德不解的问道。 “众所周知,当今圣上并未册立太子。有人对此妄加猜测,一则说是圣上钟爱幼子赵王,另有一说是齐王才是众望所归。殊不知,圣上早就与我父透漏,最为怀念者,还是隐太子。” “前太子早已作古,如何出来掌管天下,岂不是笑话?”裴寂是个急性子,直言道。 “隐太子亦有后人,代王杨侑年过二七,比赵王还年长几岁,颇有其父之风。” 李建成说完,众人都沉默了,这回算是都转过弯来了。说一千道一万,李渊这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第一步便是找个傀儡皇帝。如果非得在自己谋反的罪名前加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这怕是最有力的了。 而且即便是杨广喜欢死去的长子杨昭,要立他的儿子为太子,这个杨侑也无非是杨昭的第三子。长孙杨倓此时正在江都跟在杨广身边,次孙杨侗留守洛阳,只有这个杨侑镇守大兴城,所以就被李建成点名了,其余两个太远,够不着。 李渊其实刚才也是推托之词,现在称帝对于他而言,绝非是颜面问题那么简答。称帝意味着师出无名,坐实了谋反事实,必将成为天下公敌,群雄皆会借机声讨,绝不利于未来的发展。 而恭迎皇帝回宫也不是李渊所希望的,杨广的根基尚在,朝中不乏忠义之士,很难都向着自己说话。李渊万没想到大兴城如此不堪一击,自己如此顺利的进驻而来,更没想到,一向头疼的难题,却被长子迎刃而解。 李渊高兴的点点头,说道:“建成所言确实是我心中所想。” 李世民等人面面相觑,李世民更是懊恼不已,进入大兴宫之后,他所想的只是尽快保存好那些藏书,以及拉拢镇守京师的杨广旧部,却忽略了这一点,反而让功劳远不及他的李建成在父亲面前大放异彩。 众人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李渊高兴的说道:“如此便请代王前来,我等可拥立他为帝。”(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四八章 夫为妻纲 然而,等杨侑到来之后,众人心中都有了猜测,这孩子活不了太久。 杨侑虽然只有十几岁,但身材高挑,颇有成人之姿,且言谈不俗,遇事不惊,眉宇之间还有些杨广的影子。 最让李建成头疼的是,杨侑虽心知事情有变,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怯懦和迎合,面对李渊等人还是傲然居上的态度。口中虽不说其他的,但一双明目却带了几分怒气,显然是想等着自己翅膀硬了的那天,一定要把这些奸臣铲除干净! 李渊阅人无数,当然也看出了这小子的桀骜不驯,依然带领众臣向其三跪九拜行大礼。杨侑成为隋朝第三位皇帝,史称隋恭帝,年号义宁。 杨侑到底是孩子性情,成了皇帝之后,竟然一个字都没夸李渊,每次说话不是鼻孔朝天,就是冷面相对,朝堂之上还多有排挤和冷落的意思,弄得李渊不上不下,恼羞不已。 李建成有一次在御花园见到杨侑并未行礼,竟然被他当众呵斥,很是下不来台,恨不得抽出腰间佩剑,将他杀死。 “小姐,新皇帝都有了,我看大隋的气数也完了,你我还是找机会从这里逃走吧?”这天,雨竹悄悄找到袁紫烟,小脸之上全是忧愁。 连个丫头都看出来了,袁紫烟无奈的摇摇头,当然不会现在走,不过雨竹还是提醒了她,正色说道:“雨竹,我们是时候替自己打算了。” “小姐,那我就去联络楚美人还有几位平时与你交好的嫔妃,让她们及早收拾细软,到时候一起逃出去!”雨竹说着就想出去。却被袁紫烟拉住。 “她们平日最爱美,还特小气,这时候打招呼,肯定是大包小包拖泥带水的。不用提前说,只要到了最后几日,你把她们聚在一起就行,最好不在她们各自的寝宫。轻手利脚的马上走。”袁紫烟决绝的说道。 “丢下那么多金银珠宝?那些华美服饰也都值不少银子呢!还有那些被褥。瓷器……” “傻丫头!”袁紫烟忍不住戳了一下雨竹的脑门,嗔道:“命都没了,还要那些东西干什么!而且这个时候收拾东西。乒乒乓乓的也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万一有哪个还不懂掩饰被人察觉,到时候一个都走不了!” 嗯!雨竹的头点得跟捣蒜似的,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对了。你现在的工作任务不能放松。”袁紫烟提醒道。 “我知道,我天天盯着周珊珊呢!” “真是气死我了!”袁紫烟猛地拍了自己一下脑门。这丫头一根筋,一个不吩咐就不知道自己拐个弯,“这周珊珊什么都招了,在咱们面前就像是一张白纸。还有什么可提防的?你现在多把注意力放在宇文化及他们父子身上,有任何动向及时向我来报。” “嗯!”雨竹的头点得像捣蒜一样,袁紫烟少不了再给她包银子打发其手下成员。江都的日子并不好过,银子特别好使。可以让人替你卖命。 雨竹前脚刚走,便有人来通报,说是皇后来见。袁紫烟随口应了一声,准备梳洗一下去见见皇后,然而她却听错了,是皇后亲自来了。 萧皇后一人走进袁紫烟的房间,铁青着脸一屁股坐下来,一言不吭。 “皇后,有事儿啊?”袁紫烟问道。 “袁紫烟,本宫已经数月没有见到陛下,听闻他病重,本宫想前去探望一番,不知你可应允啊?”萧皇后嘲讽的问道。 “当然可以啊,前段陛下还念叨你呢,提到你年轻时候的事情。”袁紫烟立刻说道。 萧皇后吃了一惊,猛然站起身,质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有必要骗你吗?” “为何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你?萧皇后恼羞万分,心里挂牵皇帝,匆匆带人赶去。其实杨广也并未真的厌倦皇后,只是不想她插手过多,将自己病重的事情说出去,另外也不想齐王和她勾结在一起,觊觎皇位。 夫为妻纲,在古代,尤其是帝王之家,妻子并不能与丈夫并肩而坐,没有得到首肯,竟然连见自己丈夫的勇气都没有,何其悲哀。 不巧的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每次萧皇后来探望皇帝,杨广要么是昏睡,要么是沉睡,反正就是没醒着,萧皇后耐着性子一旁等着,杨广也并未睁开双眼看她一眼,每次都是带着希望而来,失望而去。 好在陪伴萧皇后左右的还有赵王杨杲,小小年纪好似一夜之间长大了,嘘寒问暖,十分体贴。反倒是亲生儿子齐王杨暕,却很少露面,每次派人去问,答复总是齐王很忙,并不在自己院中。 萧皇后心系皇帝的健康,又疑惑儿子的动机,每日茶饭不思,夜间更是多次从噩梦之中惊醒,不知不觉之间,鬓间竟然增添了几根华发。 身体极具恶化的杨广每日被病苦折磨,任何灵丹妙药都已经不起作用。清醒之时,杨广便让袁紫烟给他念奏折,虽然大部分都是让他失望的战败消息。 年底之时,瓦岗寨出现了残忍的火并,李密在翟让兄长的排挤之下,无奈将翟让及其兄长杀死,自己最终取得了瓦岗寨的绝对领导权。 有一利必有一弊,瓦岗军也因此产生了巨大的隔阂,军事实力受到了严重的创伤,注定了瓦岗军最后分崩离析。 然而此时瓦岗军的新首领李密却是个足智多谋之人,王世充傲慢自大,终究还是落尽了李密的圈套之中,全军大败,不得已带着残部退回到洛阳宫中。李密列数杨广十宗罪状,百姓一呼百应,积极响应。 半昏迷半清醒之中的杨广并未看到任何转机,他的最后一张王牌,王世充所带领的援洛军团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至此,杨广再无可用之将可用之兵,唯求自保,也就是身边这些侍卫了。杨广随身侍卫对其原本是忠心耿耿,然而却因为皇帝病情严重,也都开始变得有些不稳定起来。 而且江都的这些女子不足以完全拴住骁果卫的心,因为在古代,女子出嫁后,丈夫便是天,他走哪儿就要跟到哪儿。骁果卫个个是铁血男儿,怎会甘心在江都落户?何况目前还都是倒插门的现象,是他们难以容忍的。 如果此时杨广站出来,恩威并施,对他们安抚一番,定可稳固人心,但是杨广已经下不了床,他们顺理成章的认为应当追随新主,也就是齐王杨暕。而宇文化及正是以杨暕为盾牌,来掩饰自己不可告人的野心。 李密的战无不胜也惊动了群雄,李渊嗟叹不已:“李密四世三公出身,当真是骁勇非常,有智有谋,不可小视。” “父亲,如果能将此人招降,我等又多一员猛将!”李建成分析道。 李渊不断点头,这也是他心里所希望的,赞赏的看了儿子一眼,觉得李建成的心思跟自己越来越近了。 “父亲,孩儿认为有所不妥。这李密桀骜难驯,且如今又称霸一方,若非是走投无路,怎会甘于寄人篱下?”李世民提出自己的看法。 “哼,李密区区瓦岗军根本不足为患,早晚归在父亲麾下!”李建成自信满满的说道,哄得李渊哈哈大笑,兴奋的直搓手。 这是一个成就英雄,皇帝落寞的时代,时局的动荡,让天底下这不安分之人的才能得到最大的发挥,似乎每个人都有收获,不断蚕食大隋江山,唯独杨广绝望无比,眼泪都难再流出。 “陛下,您醒醒,喝点粥吧?”周珊珊红肿着眼睛端着一碗粥递到杨广嘴边,杨广感觉肚中有些饥饿,果真张开了嘴巴吃了一口,却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粥是凉的,杨广身为一国之君,富有四海,每次喝粥都是最为适宜的温度,哪有过凉过热的时候? 杨广心头一寒,推开粥碗,噏动着嘴唇说道:“朕口渴,热热的沏壶茶来吧。” 周珊珊连忙造作,依旧是杨广平日最喜爱的茶,不过却是陈茶,喝起来晦涩许多,杨广重重叹了口气,唤来袁紫烟,冲她招招手。 袁紫烟连忙上前,握紧杨广枯瘦如柴的手,含泪说道:“大哥,你还需要点什么,尽管说。” “紫烟,朕心有不甘。”杨广愣了半天神才幽幽的说道。 “大哥,朝代更替是历史规律,不是我们可以改变的。”袁紫烟如实说道。 “紫烟,原来你早就得知朕的下场,难为你还一直跟在朕的身边。” “哎,否则我能去哪儿?我找不到自己的家了。”袁紫烟心头委屈,忍不住也落下泪来,杨广听不懂袁紫烟的话,还以为她与父亲袁天罡失去了联系。 “紫烟,朕虽有万般不甘,也知大势已去,心中再无任何幻想。朕只求你一件事,但凡这宫中可以取走的,你都可以拿走。”杨广面露诚恳的说道。 “大哥,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会答应。”袁紫烟流泪道。 “其他皇子皇孙皆有私心,只怕危难之际仍难以割舍这皇宫权势富贵,唯有杲儿,不争不抢,不贪不占,我求你带他离开,远离宫中是非。不求他日东山再起,只求留下杨氏一脉,安然度日。”杨广神色极度憔悴的说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四九章 一丝尚存 杨杲?确实是个惹人怜爱的好孩子,只是他在史书记载之中便是被宇文化及等人杀害,然后便再无他的记述,袁紫烟又怎能改变历史。 “紫烟,算我求你。”杨广放低身段,连自称都取消了,对袁紫烟苦苦哀求。 “好吧,我尽量。” “便是尽量,是必须。紫烟,如有来世,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大哥,别说了,我一定要安全带杲儿离开,让他开始崭新的生活。”袁紫烟下定决心说道,就当自己是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否则见死不救,那就是小人作为。 “小姐,小姐,不好了!”杨广正说着话,雨竹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立刻引起旁边周珊珊的不满:“大胆奴婢,在陛下面前大呼小叫,这是找死吗?” 雨竹才看不惯周珊珊,辩解道:“门外看守十分懈怠,并无人阻拦,所以我就闯了进来。” “还敢顶嘴!”周珊珊恼怒的说道。 雨竹还想争辩,却被袁紫烟喝止,“没大没小,快向陛下认错!” “奴婢罪该万死!”雨竹听话的跪在地上叩头道。 “你慌慌张张,所为何事啊?”杨广微微皱眉道。 雨竹谨慎的看了看袁紫烟,袁紫烟点点头,说道:“有话直说,这里并没有外人。” “回禀陛下,宇文化及与其次子宇文承趾还有,还有……” “还有谁?”杨广警惕的问道。 “还有齐王杨暕,以及骁果卫司马德戡今日早上便凑在一起密谋,然后奴婢又看见几个骁果卫头领也赶了过去,怕是要有所举动。。”雨竹急急说道。 杨广大惊。费力直立起身子,怒目圆睁:“这些人想干什么,想要造反吗?” “陛下,陛下!”正说着,裴矩、虞世基等大臣也脚步匆匆的赶来,神色十分慌张,进屋后说道:“陛下。适才宇文化及以及司马德戡将所有骁果卫调走。就连帝后身旁之人也悉数调走,怕是有变啊!” “宇文化及!朕要亲手杀了你!”杨广大怒,靠着一股子顽强的劲头猛然站起。快走几步取到自己的宝剑,惊呆了众人。 好似昙花一现,杨广此举耗尽了他最后一丝气力,随着一口血箭的喷出。白眼一翻,高大枯瘦的身躯猛然向后倒去。昏迷不醒。 “裴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虞世基慌了,完全没了主意。 “如今也顾不得其他,先把陛下移送永巷藏身。再作商议吧!”裴矩无奈的下令道。 永巷?虞世基一脸不满,这可是后廷宫女居住的地方,空旷简陋。但看着裴矩决绝的样子,也知道江都宫门一定被宇文化及控制。暂时逃离不出去,只得附和。 “可还叫着皇后?”有人问道。 “不用了!”不等裴矩等人发话,袁紫烟立刻说道:“齐王也反了,他不会残暴到连母亲都杀害,皇后是相对安全的。反倒是陛下,必须马上转移,否则一定会被他们缢死!” 嗯?众人都有些微微发愣,杀人有很多种方式,怎么袁紫烟知道一定会被缢死呢?当然,谁也顾不上细细研究,七手八脚的向着永巷撤去,希望找到合适机会突出重围,再做打算。 清冷的行宫让一行人的隐藏工作变得十分顺利,但也增添了无尽的诡异气氛和将近死亡的气息。 最后一行人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安置了下来,不知多久没人打扫,四处漏风,房顶的屋梁近乎腐朽,好似随时都能砸下来的样子。 “小姐,咱们还是趁乱走吧。”雨竹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这时候还不行。” “皇帝已经快不行了,宇文化及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此处,难说他不会杀死我们所有人。”雨竹满脸惊恐的说道。 “雨竹你放心,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这行宫之中可能到处都是宇文化及的眼线,咱们这功夫应该已经被他们锁定了。” “小姐,到底咱们该什么时候离开此地?”雨竹显得有些焦急。 “等行宫大乱的时候,咱们就趁乱逃走。” 一行人躲在永巷之中,没吃没喝,个个又饿又渴又累又怕,夜色逐渐降临,初春的江都虽然温度适宜,但是从窗户口灌进来的夜风仍然让每个人都觉得寒意难耐。 周珊珊彻夜未眠,细心照料杨广,将自己的披风盖在其身上,一刻不敢离身。 “渴,口渴。”夜间杨广突然低声喊道,每个人都是心头一喜,以为他有所好转,然而杨广还是双眼紧闭,嘴唇干枯,用开始萎缩的舌头舔弄几下,哪里还有帝王之威,更像是沿街的乞丐。 袁紫烟心头一酸,回应道:“大哥,你别着急,我这就出去给你找水喝。” 袁紫烟说完起身,却被虞世基等人拦住,虞世基身体哆嗦成一个团,叮嘱道:“紫烟姑娘,这时候可不能出去啊,一定会被捉住的。” “可是陛下渴了,该怎么办?”袁紫烟不满的说道。 “陛下,喝吧。”袁紫烟正与虞世基争辩,却传来周珊珊的声音,难道她还带着水呢?回头看了一眼,袁紫烟便连忙把头别过来,眼中泪花闪闪,原来周珊珊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体内的鲜血滴在杨广嘴唇之上。 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周珊珊无愧贵妃称号。清晨时分,伴随着第一缕阳光,随着阵阵脚步之声,这里很快就被骁果卫给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即便是只苍蝇也很难跑出去。 裴矩拔出腰间佩剑,通红着眼睛喊道:“誓死保护皇上!” 屋门被一脚踹开,一个年轻人傲然走了进来,玩世不恭的表情,正是宇文承趾。虞世基吓得眼白一番,腿一软蹲坐在地上,额头冷汗直冒,哭丧着脸却不敢出声。 “呦,藏在女子居住之所,也真是难为你们了。”宇文承趾进屋环顾四周,背着手讥讽道。 “宇文承趾,皇帝在此,你安敢放肆!”裴矩恼羞的用剑指着宇文承趾,这也无非只是气势上的,因为同时有十几名弓箭手将箭支齐齐对准了裴矩,只要他有所行动,定让他万箭穿心。 “裴大人,虽然你平素与我父亲不和睦,那也是昏君误导之故……” 呸!裴矩唾弃道:“逆贼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我生为大隋臣,死为大隋魂,绝不会像你等如此丧尽天良!” 宇文承趾很是不耐烦,向后招了招手,示意骁果卫上前制服裴矩,骁果卫立刻十几人出列,挥舞着长剑就向裴矩砍来。 裴矩并不会武功,防身的佩剑更像是一个装饰,危急关头,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袁紫烟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玩意儿!皇帝一丝尚存,裴大人又是你们的证婚人,大隋王宫在你们身上花费无数,你们就是这样回馈皇帝还有裴大人的吗?” 此时闭目不醒的杨广对于这些侍卫来讲已经算不得威胁,但是证婚人裴矩却让他们显得有些犹豫。毕竟在裴矩的建议之下,他们才可以在江都娶上貌美的妻子,偶尔也会跟妻子念叨裴矩的好,所以在袁紫烟的呵斥之下,他们显得有些犹豫,同时也停下了脚步。 “我说谁这么威风,原来是袁大人。”宇文承趾坏笑着上下打量几眼袁紫烟,啧啧称赞道:“以前并未注意,只道你是个大咧咧的女子,却不想也生得花容月貌,闭月羞花。若是你跟了我……” “那我就给你奶奶!”袁紫烟好不客气的说道。 宇文承趾嘴角一抽,压住火气嘲讽道:“死到临头,嘴巴倒是还挺硬,看我待会敲碎你满嘴牙,看你如何说话!” “孙子,那也得看看你是否有这本事!”袁紫烟不以为然的说道。 如果不是父亲提前交代,要亲眼看着杨广和他的亲信死在自己眼前,宇文承趾才没有耐心和这些硬骨头们废话,环顾一周,发现了正跪在杨广身边的周珊珊,笑着上前道:“好了,珊珊,莫要再装了。狗皇帝马上就要下阴朝地府,以后跟着我,虽没有贵妃称号,但我却有本事让你过的比贵妃都要奢华。” “逆贼!”周珊珊怒目圆睁,冲着宇文承趾吐了一口口水。 宇文承趾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女人他并不缺,可唯独对这个周珊珊动过心,没想到她却不识好歹,“周珊珊,一个是前途无量的我,一个是垂死的老皇帝,你还有什么可坚持的?” “哼,普天之下,我跟了哪位男子都比与你这禽兽在一起开心!”周珊珊怒斥道。 “你如此贪生怕死,怎就今日变得三贞九烈起来?哦,不会是你看上了狗皇帝的儿子,想要给狗皇帝当儿媳吧?”宇文承趾嘲讽道。 你?!无耻! 周珊珊手无缚鸡之力,当众被羞辱,羞愧难当,看一眼脸色青紫的杨广,轻轻替他拂去脸上的灰尘,幽幽的说道:“陛下,珊珊正是因为怕死才会铸就如此多的过错。今日跟着陛下,珊珊却不怕了,以后不管陛下去哪儿,珊珊都跟着,再也不分开。” 周珊珊说完猛然起身,宇文承趾大叫不好,但是周珊珊已经冲向后方的一根柱子,嘭的一声仰面倒在地上,额角鲜血迸溅。(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五零章 风光一世 宇文承趾急得直跺脚,恼怒的吩咐道:“把这些人等带回寝宫,等候父亲发落!” “小姐,咱们可以走了吗?”雨竹吓坏了,握紧袁紫烟的手冰凉。 “现在是走不了了,等时机吧。”袁紫烟拍拍她的小手说道。 在侍卫的押赴之下,一行人又被拉扯回到了杨广的寝宫,昏迷之中的杨广就被这些侍卫随意扔到龙榻上。 周珊珊迷糊之中睁眼看到这一幕,匍匐着爬到杨广身边,哽咽道:“陛下,你受委屈了。” 紧接着宇文化及和司马德戡也陆续赶到,杨广虽然形容枯瘦,又处在昏迷之中,但是君威尚在,宇文化及等人也面露胆怯之意。 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穿戴一新的杨暕兴冲冲的走了进来,大概以为自己马上就能成为新帝了。毕竟是父子连心,见到杨广的狼狈样子,杨暕还是心头发酸,呵斥道:“你等怎不去宣御医,为父皇诊治?” “齐王,圣上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宇文承趾不以为然的说道。 啪的一声响,杨暕一巴掌不客气的抽在宇文承趾脸上,恼道:“若这里躺着的是你父亲,你会如此吗?” 宇文承趾刚要怒,却看到父亲宇文化及冲自己使了个眼色,愣是把这口气给压了下去。 此时没有地方可以找到御医,杨暕也只得认命,一屁股坐在杨广身边,开始抱怨了:“父皇,别怪儿臣不孝,儿臣当了皇帝,你就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我比不上大哥。连三弟都比不了,唯有自己想出路。父皇,当初要不是你小瞧我,又怎会有今日?放心吧父皇,等我当了皇帝,就率兵北上,将失地全部收回。儿臣还要扩展咱们大隋疆土。创千秋万代的盛世!” “杨暕,醒醒吧,你现在比陛下还糊涂呢!”袁紫烟忍不住鄙夷道。 “袁紫烟。我忍你很久了!”杨暕恼羞的指着袁紫烟说道,恨不得马上杀了他。 “不得无礼。”突然一声低呼传来,杨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杨暕吓了一跳,习惯性的跪倒在一旁。颤抖着声音说道:“父皇您醒了啊,可有何吩咐?” 杨广并未说话。只是将一只手伸向杨暕的头脸,杨暕愣是没敢动,以为杨广要打他。反正自己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被打几下也无所谓。 然而这只冰冷的手并没有击打下来。而是轻轻的抚摸,一行浊泪顺着杨广的脸庞滑落,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暕儿。速速离开此地保命去吧。” 嗯?杨暕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不满的说道:“父皇。难道你到了现在还是认为杲儿比我强?” 哎,杨广重重叹口气,抽回手,幽幽的说道:“暕儿,你瞧父皇风光一世,却也难逃一死。还有什么比活着更珍贵?这是父皇总结一生才懂得的道理,暕儿啊,找机会快走吧。” 杨广说完,呼吸变得困难起来,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额头青筋暴起,袁紫烟连忙上前,杨广却一把拉住袁紫烟的手,不满血丝的眼睛直视袁紫烟,费力的说道:“紫烟,莫,莫要忘了,你,你对朕的,约定。保住,杲儿……” 杨广说完,长舒一口气,气色都变得红润起来,也许是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身体四肢放松舒缓,慢慢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袁紫烟也觉得内心十分释然,原来杨广还是有运势的,最后时刻也算是寿终正寝,这确实要比史书记载的缢杀要好太多。 “父皇,我知道你在心中嘲讽暕儿……” 杨暕并未意识到这一点,还在那絮絮叨叨,袁紫烟不由踢了他一脚,杨暕立刻恼了,质问道:“袁紫烟,如今这里已经是我的天下,你不要太过分。” “你父皇已经驾崩了,哪还有孝子大吼大叫的?”袁紫烟一脸鄙夷。 杨暕大惊,连忙扑到杨广跟前,颤抖着手一探,果然是再无气息,顿时悲从中来,一嗓子哭出声音,趴在杨广身上,却是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 周珊珊更是震惊万分,泪流满面,起身翻出来一身新衣,亲自动手给杨广置换起来,雨竹也抹着泪上前帮忙。 “陛下啊!”裴矩等人屈膝跪倒,嚎啕大哭,一时间哭声震天。 “父亲,皇帝是真死还是假亡?”宇文承趾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也太巧了,病了这么久都没死,怎么一下子就死在了眼前呢? “陛下久病,即便诈死,也并无多少日活头。”宇文化及叹了口气说道。 “只要他一息尚存,只怕还会兴风作浪。父亲,斩草要除根,最好再给他个痛快。”宇文承趾建议道。 “没有这个必要,只要亲眼看着他入殓即可。”宇文化及立刻表示否决,而宇文承趾却不以为然,说道:“父亲,我等还有诸多大事商议,这皇帝大殓少则数日,多则数月,你看?” 宇文化及有些犹豫,一则看儿子如此坚持,再则已经谋反了,也没必要再去伪装仁义,于是不耐烦的摆摆手:“你且看着办吧!” 宇文承趾立刻派人拿来三尺白绫,杨暕看到一惊,怒斥道:“宇文承趾,你想干什么?” “陛下,我在替你清除障碍。”宇文承趾冷笑道。 “你叫我什么?”杨暕一时间有些恍惚。 宇文承趾却不解释,上前推开周珊珊和雨竹,拿着白绫就往死去的杨广脖子上套,周珊珊啊的发出一声惨叫,上前就扑在杨广身上,回头瞪着宇文承趾说道:“畜生,你深受皇恩,难道连死人都不肯放过吗?” 宇文承趾却嬉笑着抬起周珊珊的下巴,玩味的口吻说道:“难道我这个畜生连死人都比不上吗?珊珊……” 呸!又是一口吐沫吐到宇文承趾脸上,周珊珊鄙夷道:“弑君造反。心肠狠毒,宇文承趾,我咒你不得好死!” 滚开!宇文承趾不客气的拉着周珊珊的头发将她甩在地上,周珊珊又费力爬起来,双手死死握住白绫,凄楚的说道:“你要作何我无能为力,只求你能让我给陛下穿戴整齐。” “少跟我废话。滚开!”宇文承趾再次去拉杨广。杨暕却受不了了,好歹也是他亲爹啊,从小疼到大。啊的一声怒吼,回手将佩剑抽了出来,指着宇文承趾的脖子,愤怒的咆哮道:“逆贼。你胆敢再碰我父皇一下,我诛你九族!” 宇文承趾却不为所动。已然将白绫套在了杨广的脖子上,杨暕已经失去了理智,举起长剑啊的一声就要砍下来,然而只听扑哧一声闷响。司马德戡将自己手中佩剑抛出,正刺入杨暕后心处。 杨暕立刻瘫倒在地,手指宇文承趾。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小人。你早有,杀我之心?” “这只能说你太过愚笨,是你抛弃亲情在先,休怪我此时翻脸无情!”宇文承趾说着又在杨暕胸腔补了一刀,鲜血溅了一地,杨暕大睁着眼睛就这么死去,也许最后也想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什么父皇说,命比皇位重要。 齐王被杀,引发了寝殿内不小的骚动,好几个人表现的十分愤怒,而周珊珊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表情平静的将杨广脖颈间的白绫抽走,继续替他更换衣服。 “雨竹,萧皇后可能很快就会赶来,你机灵点,这些人并不注意你,待会趁乱,一定要先出去,然后带着楚灵儿她们在南门等我。”袁紫烟是局面全面混乱,急忙拉过雨竹说道。 “小姐,我好怕。”雨竹咧嘴差点就要哭出来。 “好妹妹,只要能活着出去,咱们就会有好日子过。留在这里肯定就是个死,听我的,稳住神。”袁紫烟暗中捏了雨竹一下手背。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嚎啕大哭之声,是萧皇后听到这边哭声慌忙跑了过来,光着脚,披着头发,神情极度哀伤,身后则是满脸惊恐的杨杲。 进屋之后,萧皇后便看见虎视眈眈的宇文化及一行,冷哼一声,然后发现了龙榻上的直挺挺的丈夫以及地上躺在血泊之中的齐王杨暕。 啊!!! 萧皇后喉咙里发出一声连她都不熟悉的喊叫,双腿一软已经跪倒在地上,杨杲也并未见过这种场面,慌张张去扶萧皇后。萧皇后却咬牙站起来,哭啼啼奔到丈夫跟前,又看看地上的儿子,悲痛欲绝,直哭得声嘶力竭。 杨杲小小脸蛋上也是布满了泪水,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处,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袁紫烟连忙冲他招招手,杨杲这才回过神来,哭喊着扑到袁紫烟怀中:“烟姨娘,杲儿怕!” “好孩子不怕,姨娘会保护你的。”袁紫烟心疼的搂紧杨杲,柔声说道。 “袁紫烟!”萧皇后不知道哪根筋错乱了,突然手指袁紫烟的鼻子怒斥道:“是你害了陛下,害了暕儿!” “臭娘们,你瞎说什么呢!空口白牙的别冤枉好人!”袁紫烟气也不顺,忍不住骂道。 “为何陛下病危,你并未派人通知本宫?谁人不知你喜爱杲儿,所以才会杀死暕儿!”萧皇后自以为是的哭诉道。(未完待续) ps:第一卷,隋末风云伴随着隋炀帝杨广的驾崩而告终,纱纱并未受到过隋炀帝的好处,但是也希望以自己拙劣的文笔来还原一个不一样的无奈末代皇帝,写的好不好,大家说了算。 为使得这段混乱的历史时期时间表更加清晰些,李唐天下之前再单独开一卷,群雄逐鹿!希望各位看官继续支持纱纱! 正文 第一五一章 穷形极相 袁紫烟对此呲之以鼻,却夸张的大叫道:“皇后,说话得讲讲良心,当时情况危急,根本就顾不了许多。而且是宇文承趾杀死的齐王,你该去找他算账!” “逆贼!陛下待你等一向不薄,为何忍心杀死他们父子二人!”萧皇后恼怒的含泪问道。 “皇后娘娘,”宇文化及大脑门上汗珠子都快下来了,躬身道:“老臣亦不想如此,只不过……” “只不过你们作恶多端,唯恐陛下哪天会降罪于你,殊不知你等恶心,陛下早就心知肚明,无非是顾忌宇文家族历代对朝廷的忠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尔等却恩将仇报,难道不怕遭受报应吗?”萧皇后厉声说道。 “你这疯妇毫不讲理!”宇文承趾不知死活的上前说道,“这两人若是当初全都听我的,又怎会落到今天的田地?” “放肆!”萧皇后被骂,气得全身乱颤,已经顾不上仪表仪容,冲着宇文承趾就扑了过去,宇文承趾冷哼一声,挥手将皇后打在地上。 皇帝死在眼前,齐王被害,皇后被打,激怒了群臣的心,他们不顾侍卫的阻拦,宁死也要去保护皇后。 杨杲更是哭喊着又扑到萧皇后身边,吓得一句话不会说,只是张着嘴大哭。屋内乱作一锅粥,袁紫烟猛推了一把雨竹,低声道:“快走,在南门口等着我!” “小姐,你也要小心啊!” “别废话,走啊!” 屋内的宫女内侍也都尖叫着往外跑,雨竹趁乱也跑了出去,侍卫们知道他们并无半点价值。反倒是留在屋里哭哭啼啼,吵吵闹闹,让人心烦,所以也没人阻拦。 见到雨竹跑了出去,袁紫烟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自己只要能找到机会,就可以飞离此地。保障安全。 在历史记载当中。虞世基是个才华横溢的奸臣,常对隋炀帝阿谀奉承,邀宠献媚。然而今天却让袁紫烟刮目相看。 面对宇文化及等人的谋逆篡权,虞世基愤怒不已,用自己的身躯挡在前面,呵斥道:“宇文、司马两位老贼!我劝你等悬崖勒马。不要一错再错,遗臭万年!” 被侍卫层层保护的宇文化及并不畏惧。冷笑道:“虞世基,虞大人,没想到你奸猾一世,倒也有此惊人之举。只不过天下群雄揭竿而起。难不成他们也都要遗臭万年吗?” “呸,其他人等无非是叛军乱党,其不乏浑水摸鱼之辈。不足为青史记载。倒是你,宇文化及!衣冠禽兽。穷形极相,将来必定会受万万人唾骂!” 虞世基是个文化人,骂人不带脏字,但字字句句都骂到了点子之上,足足骂了一刻钟还有停下的意思,宇文化及终于被激怒了,撕下了所有的伪装,抽刀猛然上前,虞世基脸上一寒,但却没有后退,只听噗嗤一声闷响,大刀穿透虞世基胸口。 “虞世基,谁都可以骂我,唯独你没有资格。多年来,你穷奢极欲,收受贿赂无数,若是被陛下所知,也够你死一百回的了!”宇文化及猛然又抽回大刀,虞世基应声倒地,贪生怕死一辈子,死到临头却释然了,道:“陛下,老臣,之,罪过,泉下向,您悉数禀,告。” 说完,虞世基趴到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若有再对老夫不敬者,死!”宇文化及高高举起大刀,室内鸦雀无声,呼吸之声清晰可闻。 宇文化及举着血淋淋的大刀,慢慢走到杨广面前,此时的杨广已经穿戴整齐,脸部也被周珊珊细心擦拭,栩栩如生。 啧啧,宇文化及轻轻赞叹,“到底是天子风度,这头颅长得实在是周正,只不过该由谁来砍掉呢?” 为确保隋炀帝死得不能再死了,宇文化及打算再给他补一刀,割下他的头颅。袁紫烟站着并没有动,人都死了,无非是具躯壳而已,此时激怒宇文化及反而会连累更多人受害。 萧皇后,杨杲等人都看出了宇文化及的企图,尖叫着就要扑过来,只是哪里还来得及。然而,就在宇文化及的大刀离杨广脖颈不足五厘米之时,一个人影纵身扑来,一双纤细白嫩的玉手死死握住了大刀。 众人都呆住了,并非是这扑来的人有多厉害,而是此事她能舍身取义,实在是可惊可畏。此人正是周珊珊,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宇文化及,双手不停的渗血。 宇文化及也有些诧异,见杨广确死无疑,“玉贵妃且松开手!” “本宫只要有一口气在,便不会松手!”周珊珊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我答应留杨广一个全尸,你现在总该松手了吧?”宇文化及不耐烦的说道。 “你狼子野心,我如何能信你!”周珊珊目光冰冷。 “哼,执迷不悟,休怪我不懂怜香惜玉!”宇文化及一狠心,再度抽出刀来,这场景太血腥了,吓得袁紫烟连忙都将头扭到一边。 周珊珊十个手指头就在刚才那一刹那断了五双,仅剩一点皮肉相连,露出鲜红的血肉和雪白的骨头。萧皇后差点眩晕,只是哽咽的喊道:“好妹妹,好妹妹。” “父亲,你怎能伤她!”宇文承趾急的直跺脚,这么个花朵般的美人,残疾了! 周珊珊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自己一手鲜血全都喷到了杨广龙袍之上,总算是能与陛下血肉相连,让她感到十分欣慰。 见杨广脸上还溅到几滴鲜血,周珊珊凑近用自己洁白的脸蛋磨蹭,终于弄干净,嘴角也露出一抹微笑,突然口中一口黑血流出,眼睛一闭,缓缓倒在杨广身上,再也没有睁眼。 不好!袁紫烟急忙上前,用手一探,气息全无,周珊珊应该是服用了随身携带的毒药。袁紫烟懊恼不已,感慨万千的看着龙榻之上的两个人,嘴角都挂着笑意,一个是得到解脱,一个是赎去一身的罪孽,就像是恩爱夫妻一般,相拥而眠。 连续死人,有些大臣禁受不住心理压力,纷纷向宇文化及磕头请罪,但求一死。萧皇后见状绝望大哭,手指宇文化及说道:“逆贼,你也杀了我吧!” “老夫不屑杀害女子,这周珊珊自寻死路,与我无关!”宇文化及说着,眼神却冷冷的看向了杨广生前最宠爱的小儿子杨皋。 杨皋立刻面露惊恐之色,快跑几步,想跑到萧皇后张开的臂膀之中,然而宇文化及的大刀已经丧心病狂的刺向不到十二岁的杨杲。 说时迟,那时快,宇文化及只觉一阵香风拂过脸面,紧接着一道人影闪过,袁紫烟已经飞奔而至,将杨杲弯腰抱起,迅速后退,眨眼功夫,已经离宇文化及有十米之远。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宇文化及错愕不已,他见过的能者无数,其本人武功也不俗,但瞬间漂移者还真是见所未见。 “哼,宇文化及,刚才虞世基说得对,你注定臭名昭著,不得好死!”袁紫烟恼火的骂道,“你已经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圣上在世之时,刀下冤魂岂不是比我要多百倍?!”宇文化及最讨厌别人诅咒他,气哼哼的辩解道。 “就你那德行能和陛下比吗?宇文化及,你已经注定是个悲剧,那就替自己积点德吧!”袁紫烟嘴巴不饶人的说道,立刻几名侍卫向她围攻而来。 坏了,这里是室内,根本无法逃脱,袁紫烟心里暗自后悔不该逞一时口快,把自己陷入万难之地。此时萧皇后也慌忙爬起,挡在袁紫烟跟前,确切说,袁紫烟的死活和她无关,她只在乎自己仅存的儿子,杨杲的生活。 “本宫还是大隋皇后,谁人敢动!”萧皇后柳眉倒竖,大喝一声,侍卫们慑于皇后的凤威,一时间也没敢动。 “袁紫烟,陛下到底是因何而死?”萧皇后不忘追问。 “陛下是病终。”袁紫烟答道。 “休要骗我,陛下虽然病重,但不足以一日未见便撒手人寰。”萧皇后含泪道。 “大姐,你说的是很对,正常情况下,陛下还能多活几天,但是今天什么情况啊,陛下能容忍的了吗?不过这样是最好的结局,好过被这些人杀害。”袁紫烟无奈的说道。 萧皇后半信半疑,痛苦的说道:“只是今日这局面,只怕是连装殓的棺木都没有。” “谁说没有,你都准备好了。”袁紫烟点拨道。 “胡说,本宫何曾替陛下打点这身后之事?” “那张龙榻就是,全都是棺木以及陪葬物品做成,拆了就能应付的过去。” 萧皇后一怔,恼怒的回头看着袁紫烟:“原来你早就知道此事,难不成与宇文化及暗中也有勾结?” 哎呦,我去,这都什么脑子啊。 不过宇文化及哪里会给两个女人这么多说悄悄话的时间,唯有杀了杨杲他才能安心,见侍卫不动,亲自提刀过去。 “皇后,陛下临终前有交代,让我负责杲儿的安危。放心,他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一会儿找机会带着杲儿离开。”袁紫烟连忙说道。 “不行!”萧皇后立刻拒绝:“谁知你安了什么心肠,杲儿绝对不可以离开我!”(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五二章 兄弟反目 袁紫烟懒得跟皇后废话,抱紧杨杲,念动咒语,双脚快速离地,飞升到高处。 侍卫们立刻将兵器对准了袁紫烟,袁紫烟瞅准机会,快速向着门口方向飞去,宇文承趾看出了苗头,大声喊道:“快快关上房门!” 侍卫得令,嘭的一声将高大的屋门关紧,差点没碰到袁紫烟的鼻子,于是改变策略又向着窗户飞去。 嘭嘭嘭!所有的窗户也都被紧紧关上,袁紫烟就像是只没头的苍蝇,呃好吧,这么形容咱们无所不能的女主角有些于心不忍,重新来。袁紫烟就误闯民宅的小燕子,在屋顶上空横冲直闯,虽不至于被人轻易捕捉,但也是狼狈不堪,没多大一会儿,就急的满头大汗。 “哈哈,袁紫烟,我看你能飞到何时!”宇文承趾哈哈大笑,颇有兴致的看着袁紫烟出丑。 袁紫烟也是头大,人都是血肉之躯,自己虽说在咒语的力量之下,不觉得带杨杲有多累,但是如此消耗下去,一定还是会被擒住。 不行,南门宫口,还有一帮人等着自己,如果在这里消耗干净体力,还是照样跑不了。等想个办法才行。 “烟姨娘,咱们得飞到何时才能落地?”杨杲有些恐高,而且老是这么绕圈没完没了的飞,孩子都有些头晕恶心想要吐。 “我正在想法子,杲儿,一定要抱住姨娘,不能松手。”袁紫烟皱眉说道。 突然,此时门外传来了动静,紧接着屋门被强行踹开,宇文承基带着一队侍卫赶来了。 “承基,快来救我们啊!”袁紫烟连忙喊道。宇文承基在屋里找了一个遍没找到人影,袁紫烟又喊道:“我在这里啊,在上面!” 宇文承基这才发现袁紫烟正在屋顶绕圈,冷脸说道:“紫烟,你且下来,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嗯!”袁紫烟立刻落地。倒不是累了。而是待会儿再飞也不迟。 萧皇后见状立刻扑过来,将杨杲往自己怀里拉,袁紫烟却不肯松手。两个女人一左一右,杨杲的小细胳膊哪里承受得了,差点就哭了。 “母后,烟姨娘。我的胳膊似乎要断了。”杨杲的话音刚落,萧皇后立刻心疼的松开手。袁紫烟借势又把杨杲搂回自己的怀中。 “袁紫烟,本宫是杲儿的母后,为何你占了本宫的丈夫,又来抢夺杲儿?”萧皇后质问道。 “我跟你说不明白话。反正我这样就是对杲儿好。至于原因你就别问了!”袁紫烟懒得解释,总不能守着一群人说杨杲注定今天该死吧? “杲儿,快到母后这里来!”萧皇后冲着杨杲招手。杨杲不敢违背,却被袁紫烟一把拉住。恼道:“臭小子,你以为我愿意帮你啊。如果你选择你母后,只会让她再伤心一次,只有跟着我,她才能活得有希望,有盼头。” “烟姨娘,杲儿听不懂您的话。” “那照做会不会啊?” “哦。”杨杲有些茫然的点点头,有件事他却很清楚,那就是决不能让母后因为自己再难过。 “杲儿,不要受其蛊惑,母后才是最疼爱你的人!” 这边,女人们争执不休,母子情深,几欲抓架。而对面,父子兄弟之间也几乎反目成仇,宇文承基进屋之后便发现了躺在血泊之中的杨暕,已经龙榻上一动不动的杨广,心里已经猜了个差不多。 宇文承基缓缓走到杨广遗体跟前,叩头行大礼,之后面带悲怆的说道:“陛下,微臣救驾来迟,让奸人得逞,罪该万死!” 司马德戡有些不悦的纠正道:“大公子何出此言,宇文大人也是迫不得已,顺应天意……” “你给我住口!”宇文承基猛然站起,抽出腰间佩剑,直指司马德戡:“老匹夫,你本是屠户出身,受大隋两代帝王恩惠,这才会平步青云,有今日之成就。不想你非但不思回报,还敢做出兵变弑君,受万人唾弃之举,你对得起两位先皇吗?” 司马德戡被骂恼了,其实这也是他内心的痛楚,他就是一个杀猪的出身,练就了两膀子力气和过人的臂力,后从军,直至今日,成为隋炀帝最为信任的大臣之一。司马德戡本意不想造反,此时还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 因为杨广身体状况不佳,这是众人都知晓的,宇文化及对他说的是杨广想要立小儿子杨杲,所以对于一直支持齐王杨暕的司马德戡来讲就有些受不了,这才跟着宇文化及一起反了。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宇文承趾竟然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杨暕,这才让司马德戡看出他们的野心,其实是宇文化及自己想称帝,自己确实是被涮了一把,有苦说不出。 “大公子所言极是,我已然酿成大错,但求有生之年保全皇室血脉,让杨氏之主延续下去。”司马德戡信誓旦旦的说道,言外之意,隋炀帝死了,杨暕死了,但是杨家还有那么多宗族子弟,这皇位他还是要扶持杨家人。 宇文化及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倒也没有提出异议,轻声呵斥道:“承基,休得无礼!” “无礼?”宇文承基不满的站起身,迟疑片刻,突然将剑头又指向自己的父亲,眼珠通红的说道:“只恨生在宇文世家,才会有今日下场。今天,我就替天下百姓清理朝纲,以正视听!” “承基,莫不是你想杀了为父?”宇文化及吃惊的问道。 “宇文化及!你死不足惜!”宇文承基大吼着就高高举起了佩剑,双眼之中全是愤怒的火苗,见状,侍卫们立刻涌上前,将兵器对准宇文承基。 “都不要动!”宇文化及大声喝止道,冷静的说道:“能死在自己儿子手里,也好过被皇帝诛杀!承基,自幼为父最看重你,此举也是为了保住宇文家族!” “你敢说自己毫无半点野心?!”宇文承基恼怒的质问道。 “野心谈不上,为父有的只有私心啊,也全都是为了你们!” “不要狡辩了!”宇文承基制止自己的父亲,但是高举的佩剑就是落不下来,有谁下得了手,能杀死自己的父亲呢? “大哥,说到底咱们还是一家人。现在天下大乱,我等不出手,隋朝也得覆灭,何必较真呢?”宇文承趾不以为然的说道。 “闭嘴!若非你煽风点火,做下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父亲又怎会被你连累的晚节不保?”宇文承基喝止道。 “嘿嘿,又来了。大哥,从小到大都是你在教训我,今天我倒想问问你,天底下的事儿离得远,那不怪你,怎么宫里的事情你却全然不知?你又是如何保护的皇上呢?”宇文承趾反问道。 宇文承基嘴角一抽,他何尝不知道宫里的行动,早就有人告诉他宫中有异常,可是皇帝病重,多半时间都在昏迷,成器的皇子杨暕又整日不见人影,他一个小小的禁卫军统领又能如何,只能是看严了自己的手下,以备不时之需。 “答不上来了吧?大哥,如果咱父亲做了皇上,你就是太子,你的儿子……” “住口!”不等宇文承基说话,宇文化及便恼火的呵斥了一句,这小子聪明有余,但是耐心不足,这种话是能随便说出来的吗? 宇文承趾无奈的看了看父亲,只得怏怏闭上嘴巴。此时有人来报,此次随行的王公大臣以及皇室宗亲都已经被控制起来,等候发落。 宇文化及没说话,起身往外走,宇文承基拦在他面前,冷声问道:“不知父亲要如何处置这些人等?” “勿要多言!” “父亲可否能留其性命?” “难不成将其都供养起来,对自己颐气指使?承趾,看好你的兄长!”宇文化及冷哼一声,甩袖子出去了。 宇文承基知道这些人难逃一死,急急想要追出去,却被自己的弟弟给拦住,“哥,我劝你还是消停些吧!” “让开!” “除非我死!” 两兄弟僵持起来,而袁紫烟却看到了绝佳的生机,连忙拉着杨杲喊道:“宇文承基,外面那些人肯定会被悉数杀死的,你要是真有忠君之心,就求你保住杲儿吧。我保证杲儿出宫之后便隐姓埋名,绝对不参与你们的事情!” 宇文承基回头看向袁紫烟,快步走向她,拉起袁紫烟的手腕就往外走,宇文承趾立刻挡住,仰脸说道:“大哥,我知道你对袁紫烟有情,她可以走,但是杨杲必须留下。” “不行,杲儿必须跟我走!”袁紫烟瞪起眼睛,鼓着腮帮子说道。 “袁紫烟,我实在有些不解,这后宫之中隋氏子弟众多,你为何偏偏选中这不大不小的杨杲,其中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宇文承趾说道。 “像你这种无情无义之人是不能理解的,我已经答应了陛下,要保护好杲儿,就一定要做到!”袁紫烟挺直胸脯说道。 “那就看你如何通过我这一关!”宇文承趾向后一招手,立刻蜂拥而至一队人马,宇文承基也不甘示弱,双手一扬,身后的死难兄弟也将他们团团围住,兄弟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五三章 困鸟出笼 “老二,你让开!”宇文承基大吼道。 “除非我死!”宇文承趾表现的也十分坚决。 宇文承基冷哼一声,环顾四周,面无表情的说道:“如今是各为其主,且不论仁义道德,只看你我平素的兄弟情分,难道忍心此地刀剑相向吗?” 骁果卫表现的有些迟疑,一则是宇文承基平日对他们很好,再者说,这两位统领是亲兄弟,并没到反目成仇的地步,伤了谁其实都是过错。 “各位大哥,你们都深受皇家恩惠,且不说你们这高昂的培训费用,也不说你们平日羡慕死人的福利,更不用说你们还在这里分了房子娶了娇妻……” 宇文承基不由皱紧眉头,对袁紫烟催促道:“说重点!” 哦,袁紫烟连忙点点头,但是突然被打岔,一下子忘了说辞,咦,我想说什么来者?几名骁果卫忍不住低头偷笑,袁紫烟摇摇脑袋,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想到什么说什么吧,先说点现实的。你们也看到了,皇帝驾崩了,大臣谋反了,天下也乱了,各帮各派都会立新的傀儡皇帝或者说是自立为帝,赵王杨杲说实在的留在这里只是多了条冤魂而已,才一个十岁多点的孩子,你们于心何忍?一看诸位大哥就是善心人,事已至此,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袁紫烟,休得花言巧语欺瞒我等!杨杲若是出城而去,保不齐他会被人利用,被拥立为帝,我等岂不是自寻烦恼?”宇文承趾鄙夷道。 “宇老二,你的烦恼不是我们。而是天底下那些忠心皇帝的人,还有你自己的良知。多替自己祈福吧,瞧这张小脸,长得也算人模狗样,可惜啊,不知道还能在脖子上长多长时间!”袁紫烟哼声道。 “你是在诅咒我吗?”宇文承趾脸上变了颜色,显示出很害怕的样子。 袁紫烟突然明白了。自己不是太史令嘛。能掐会算,也算得上是某种意义的金口玉言,说一不二。在这个科学不发达的时代,还是有相当部分的人害怕术士的话。 嘿嘿,袁紫烟计上心来,大模大样的冲着四周摆摆手。说道:“各位大哥今天这气色,说实在的真的挺不好。山根处发黑啊!” “袁大人,这可是短命的征兆?”一名侍卫紧张的小声问道。 “只能说是运势不好,如果不听我之言,一意孤行。当然要死在混战当中,而如果积善行德,顺应天意。则厄运就会被改写,活个百儿八十岁的不在话下。” 袁紫烟的话虽然没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在接下来的打斗之中,这些人并未使出全部力气阻拦,而且哪个人也不愿意杀死袁紫烟,这可是要遭天谴折阳寿的啊! 宇文承趾听得不耐烦,唯恐袁紫烟胡言乱语乱了军心,拔剑就冲着袁紫烟砍杀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宇文承基的长剑划出一道弧线,快如闪电的迎上宇文承趾。 兵刃相接,火花四溅,宇文承基命令道:“速速掩护袁大人与赵王离开此地!” “不可放走一人!”宇文承趾也高声喊道,双方即刻真刀实枪的拼打起来。 袁紫烟在死士的保护之下终于杀出一条血路,逃出了寝殿,疯狂向着南宫门撤去,宇文承基断后,挥剑抵挡住涌来的侍卫们。 侍卫多半不敢伤及宇文承基本人,因为拳脚受到很大的限制,而宇文承基的做法也让对方十分动容,那就是动作点到为止,至今没有大开杀戒,杀害任何一位昔日的兄弟。 “小姐,我们在这里!” 袁紫烟拉着杨杲狂奔之中,听到雨竹喊自己,惊喜的抬头一看,顿时又是一头黑线。 这群要钱不要命的娘们儿,如此紧要关头,竟然还是每人还是抽空收拾出好几个包裹,圆鼓鼓的背在身上,哪个也不像是宫中的妃嫔,都像是服装批发市场的小商贩。 袁紫烟快步跟了过去,身后的追杀之声也并没有停下,宇文承趾的兵力本就比宇文承基的多,而且听到打斗声,还从四面八方不停涌来支援,大有包围她们的架势。 “快走啊!”宇文承基一边抵挡,一边大喊道,身上雪白的战袍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袁紫烟不由分说,带领着这十几位妃嫔急速往南门口撤去,然而好像还是晚了一步,宇文承趾高声喊道:“速速关上城门!” 城门守卫得令,推动笨重高大的城门,缓缓闭合。袁紫烟气急败坏,身后这群全是累赘,没一个会武功的,宫门口遇到抵挡也是麻烦事儿。 没办法,还得展示本姑娘的无敌神功! “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助我脚力,奔往太虚,急急如赦令!”袁紫烟连念了好几遍,体内真气充盈,双脚已经缓缓的离开了地面。 “姐姐,不要抛下我啊!”下方楚灵儿本就吓得面无血色,因为袁紫烟要跑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灵儿,快,抓住我的脚,千万不要松开!”袁紫烟说完,楚灵儿会意,连忙抓住袁紫烟的脚,其他女人也不笨,包括雨竹在内,一行人一个接一个,逐渐缓缓飞升起来。 万里无云万里晴,本该是自由翱翔的好天气,但是人数实在是太多了,袁紫烟飞升的速度只是平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而此时宇文承趾的弓箭手已经陆续赶来,这些人没等跑出去,就得变成串串烧。 “喂,你们下面的,把没用的东西扔掉!”袁紫烟低头大声说道。 “都是有用的啊!” “是啊,这已经丢掉不少了!” 女人们嘁嘁喳喳,谁也不肯丢下去包裹,袁紫烟急了,本姑娘可不想跟着你们一起死,又喊道:“我数二一三,必须扔掉没用的衣服,否则我一个都不带着!” “烟姨娘,我,我!”紧紧抱着袁紫烟的杨杲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杲儿,放心,我丢了谁也不会丢弃你的。”袁紫烟连忙忙中抽闲再安慰一下杨杲,哎,拖家带口,真是不容易啊,“一!” “紫烟姑娘,出宫后自当有所换洗!” “此乃我出嫁陪送!” …… “二!”袁紫烟才不管那些,因为笨重的大长队伍,让她很难控制方向,就在原地晃悠,说不定自投罗网,飘到宇文承趾那里去。 “你先扔,我就扔!” “你不扔!我也不扔!” “三!” 袁紫烟说完猛地一蹬腿,楚灵儿吓得哇哇大叫,第一个将肩头的包裹卸去,其余女子不得已,也纷纷跟着把包裹扔下去,砰砰的落地声,就跟袁紫烟爆炸似的,看来里面还有不少珍惜古玩。 卸去负担的队伍立刻变轻了,袁紫烟一行已经升到了几十米之高。女人们都变得十分安静,没一个敢说话的,更不敢往下看风景。 宇文承趾也追了过来,立刻吩咐弓箭手射箭,不幸的是,最下面的两位嫔妃还是被无情的射中,来不及发出惨叫便直直的坠落下去,摔成肉饼。 其余人更是坚定逃走的信心,还有人主动把怀里笨重的金银锭子扔掉减负,确实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袁紫烟就这么怀里抱着一个,拖着一大趟继续往南飞去,很快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当中。宇文承基终于长舒一口气,扔掉了手中的长剑,而宇文承趾恼羞的将自己的剑押在他的脖子上,恼羞的问道:“大哥,你放虎归山,将来出现任何闪失,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哼,宇文承基不屑的推开长剑,一言不发的再次赶往杨广的寝殿,他要帮着萧皇后一起给皇帝收尸,尽臣子最后的本分。 此时的萧皇后正费力的和宫女们拆卸床板,心情很是纠结,丧父丧子的她,并没有感觉袁紫烟当初这个棺木做床的主意多好,或者说是一种先知先觉,而是认为正是因为当初听从她的建议,做下这等不吉利的蠢事,才会加速皇帝的死亡。 哎呀,由于宫女的操作不当,手指甲在抠床板上的水晶之时被折断,鲜血滴沥在长坂上,并且迅速渗透进去,形成永久痕迹。 萧皇后大怒,连忙派人用水擦洗,然而却难以清除,忍不住将宫女一通训斥。皇帝的收敛棺木上如何能有卑贱宫女的鲜血,萧皇后也许有点轻度强迫症,越看越闹心,干脆让人用刀子把这一块给挖了去,血渍去除了,但是床板变得残缺不全,不能不说是萧皇后心头永久的疼痛。 女人们干力气活已是吃力,何况还要改装成棺木,简直要为难死她们,好在宇文承基赶来,默默无声的将棺木打好,亲自将杨广遗体盛放其中。 至于剩余的木料则用来盛放齐王杨暕的,可叹杨暕一世奢华,临死之前却连件新衣服都换不成,就穿着身上带着血污的衣服停放在杨广身边。 萧皇后又是一通大哭,想死的心都有,丈夫死得不明不白,两个亲生儿子都没有了,一个最疼爱的养子也没了,如果不是还惦记着下面几个孙子的命运,萧皇后是真的再也没有继续存活下去的勇气。(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五四章 百无一用 简单描述下接下来发生的变故,宫中的隋室宗亲以及王公大臣、外戚等等,绝大部分都被杀了。杨广的侄子杨浩因为跟司马德戡的关系不一般,被他力保下来,并被立为皇帝,宇文化及自称为大丞相,他的弟弟宇文智及为左仆射。 看似司马德戡保住了一支血脉,但却因此引起了宇文化及的极大怀疑,因此怂恿杨浩封司马德戡为温国公,加封光禄大夫,但依旧是统领本部。不过能有今日的光耀,还是让司马德戡高兴了好几天。 那么,为何只是高兴了几天呢?因为司马德戡又升官了,成为了礼部尚书,但是不好意思,兵权得没收。司马德戡迫于无奈,只得交出兵权,但跟宇文化及之间的矛盾却是与日俱增。 回到咱们的女主角,袁紫烟飞啊飞,渐渐的体力不支,而且日头太毒,热的她口干舌燥,眼睛都睁不开。 小孩子大都有个习惯,上车就容易睡觉,杨杲就这样,在上空悠悠荡荡的还挺舒服,离宫没多大会儿就趴在袁紫烟肩头睡着了。 袁紫烟虽有真气在身,但也架不住这么个半大小子毫不撑力气的靠在自己身上,真不知道自己会撑到什么时候。 “娘,快看,天上为何物?”农田里一个母亲正在劳作,紧跟在她身旁的儿子抬头看天,突然发现了这一奇怪的现象。 母亲也好奇的抬头望去,强烈的日光下微眯着眼睛看了两眼,随口说道:“许是哪家顽童做得大风筝吧!” “这风筝可真丑啊!”小男孩不屑的又低下头拣地上的土块玩。 如果袁紫烟听到这对话,肯定会揪住小男孩的儿童训斥一顿,只不过离得太远。袁紫烟眼睛发花吐着舌头漫无目的的飞着。 “小姐,你为何一直在飞啊!”中间的雨竹不敢松懈半分,手指头都抽筋了,不由仰脸大声问道。 “是啊,何时停一停啊?” “对啊,紫烟,汗水滴进我的眼里了。也不敢揉呢。” …… 袁紫烟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真是吓傻了,已经离宫那么久,敌人也分不清她们到底飘向何方。根本没法派追兵嘛! 袁紫烟懊恼不已,但为了面子还是咳嗽几声,辩解道:“飞升之术之后必须及时补水,我这不正在寻找溪水小河之类的。否则我等都会被渴死的。” 哦,众人恍然大悟。然而袁紫烟却为了自己的面子问题,又在天上飞了半个小时。 “紫烟,此处好似来过。” “紫烟,我等这是往南吗?怎么好似往北?” …… 大家纷纷提出质疑。袁紫烟也懵了,天空坐标不好找,下方正好又有处山林。绕来绕去,可能并不是继续往南。而是已经来到了江都之北! 我勒了个去啊,北方正在打战呢!袁紫烟啊袁紫烟,你做事儿能不能上点心啊!袁紫烟不停的责怪自己,努力支撑着去寻找所谓的水源。 终于前方听到了潺潺水声,袁紫烟给自己加把劲努力往前飞。 “我一直向前飞,再累也无所谓,风雨过后彩虹有多美!”袁紫烟兴奋的大声唱起歌来,受到渲染的女人们也欢呼起来,杨杲也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但是,由于众人太过兴奋,手舞足蹈的,所以造成美女链开始摇晃起来。楚灵儿就在袁紫烟的正下方,她那身板哪里经得住这些女人的大动作,手一松。 只听啊,啊啊的惨叫此起彼伏,所有人纷纷坠落了下去,然后噗通通纷纷掉在水中。袁紫烟和杨杲也不例外,所有人都被清凉的溪水灌了个通通透透。 哈,哈哈,楚灵儿从水中冒出头来,青山秀水白云以及天空飞翔的鸟儿,脚丫旁边快速游过的鱼儿,这原本最为平常的场景,却是她许久在宫中都未曾感受到的。 “紫烟姐姐,我们自由了!”楚灵儿兴奋的大叫。 “哦,我们自由了!”女人们高兴的互相泼着水,嘻嘻闹个不停,开心无比。几个江南女子更是水性颇佳,深吸一口气扎进水里,等上来时,手里已经捉到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鲜鱼。 “哈哈,李婕妤,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本事?”有人呵呵打趣道:“我记得你那花名册上可是贵族出身,怎么会这种本事,不会是造的假吧?” “哈哈,随便你怎么说,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李婕妤把鱼扔到岸上,咯咯笑个不停:“今晚我请客,请大家吃烤鱼!” “烤鱼好吃吗?”有人问道。 “外焦里嫩,香气扑鼻,吃了一条,还想着下一条!” 李婕妤说着又钻到了水里,说不定还真是个冒名顶替名媛的渔家女,真是扑鱼一把手,一条条鲜鱼被她不断的从水中扔了出来,大家笑着尖叫着七手八脚的开始收拾。 “杲儿,身上衣服要不脱下来晾干再穿?这里空气流动大,用不了多久就干的差不多了。”袁紫烟柔声对一直沉默不语的杨杲说道。虽然他不说,但是父兄的离世已经与母后的分别,在这颗弱小的心灵里还是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杨杲听到袁紫烟的话,为难的看看四周,袁紫烟呵呵笑着指指不远处的一块巨石,说道:“杲儿,你去那里吧,我帮你看着点。” “可是……”杨杲从小接受严格的礼仪培训,显得还是有些犹豫,最后说道:“反正这天气也热,一会儿就干了。” “傻孩子,捂在身上多难受啊。”袁紫烟不由分说将杨杲拉到巨石旁,又说道:“这些女人都算是你的长辈,起码也都是大姐姐,不用不好意思。” 杨杲这才点点头,背开袁紫烟在巨石后面,把湿漉漉的衣服全都脱下来,然后袁紫烟帮他晾在石头上。 光溜溜的杨杲也不敢轻易出来,因为外面那些女子们也都在晾晒衣服,也许不避讳他是个孩子,依旧咯咯笑个不停。 杨杲只得一直缩在巨石后面,心里很是难过,实在是很难想象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在野外如此狼狈,慢慢蹲在地上依靠着巨石,回想着往昔,两行清澈的泪水滑落下来,低低抽泣着。 袁紫烟听着心酸,也只当是没听见,男孩子都要强,哭一场对于他而言,也许会好些。 不远处的篝火也生了起来,几十尾鲜鱼被掏空内脏,依次架在架子上烤,不多会儿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袁紫烟忍不住咕咚咚咽了口口水。 鱼烤好了,大家都记着袁紫烟的好,立刻有人给她送了过来,袁紫烟道声谢谢便接了过来,然后探头想递给杨杲。 此时杨杲正在把晾好的衣服往身上穿,猛然抬头看见上方有张笑嘻嘻的脸看着自己,吓了一跳,慌忙把衣服挡在身前,不满的说道:“烟姨娘,你怎可如此不懂规矩!” “小屁孩,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快点趁热吃鱼吧!”袁紫烟呵呵笑着把鱼递过来,却被杨杲推开,皱眉道:“且等我穿戴整齐。” “荒郊野外的,谁看你整齐不整齐啊,快点吃,凉了可就不好吃喽?”袁紫烟还是笑着往前递鱼,杨杲不耐烦的接过来,随手放在一旁,兀自穿衣服。 没多大会儿,杨杲从巨石后面走了出来,袁紫烟打量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什么叫衣冠不整,杲儿,你竟然还不会穿衣服呢!” 杨杲低头一看,脸上也有些难堪,“自幼便有人服侍,却不知出宫之后,连穿衣都如此难。” “慢慢习惯就好了,对了,刚才那条鱼够吃的吗?”袁紫烟好意问道。 “我没吃!”杨杲瓮声瓮气的回答。 咦,这孩子口气不对啊,于是袁紫烟上前,不解的问道:“杲儿,是不是落水感冒了,我摸摸头热不热?” 没想到袁紫烟刚把手探过去,杨杲却立刻侧过脸,含泪说道:“你不要总把我当成小孩子,如今可好,我连衣服都不会穿,躲在巨石之后更衣,吃溪涧烤鱼,我真是没用。” “杲儿,你别这么想,来,有委屈跟姨娘说。”袁紫烟说着就想拉过杨杲的手,杨杲却猛然缩回,含泪说道:“烟姨娘,我保护不了自己的亲生母妃,更不能保护父皇和母后,如今我百无一用,活着还有何意义,不如追随父皇而去!” 杨杲说完抹着眼泪跑开了,袁紫烟连忙大喊了几声,然而这臭小子却越跑越远,根本没有停留的意思。 “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杲儿!”袁紫烟连忙扔下手中的半条鱼,快速跟着跑了过去。 雨竹对袁紫烟是寸步不离,当然也跟着跑开,楚灵儿唯恐失去袁紫烟这个好姐姐,也放下手中食物,追了出去。 其他人吃完鱼,又休息足,久久等不到袁紫烟等人回来,唯恐再有追兵赶来,只得结伴离开。好在她们随身还有些首饰变卖,一路女扮男装,要么路上留宿有了奇遇,结识知心爱人,要么是一路打听回到了自己的故乡,也有的无家可归,只得当地安置。 总之,不过这些人结局如何,终归是还平安的活在世上,比什么都强。(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五五章 林野迷踪 再说袁紫烟几人追出去好几里地,依旧不见杨杲的身影,急的直跺脚:“这孩子向来听话,怎么今天就发了神经,这么大的地方,哪里找他去啊!” “紫烟姐姐,杲儿不会是被追兵捉走了吧?”楚灵儿小脸惊恐的问道。 “应该不会,要有追兵一定能听到动静的。”雨竹好容易反应迅猛一回,接下来又说了句让人发懵的话:“呀,杲儿不会是让山林中的野兽给吃了吧!” “野兽吃人就没动静了啊!”袁紫烟想了想,本来想打算飞起来高处寻找一番,但是一则自己体力消耗过大,再则担心雨竹和楚灵儿都是路盲,在此迷路了,那就丢的可不是一个人了。 没办法,只得继续往前找。小路变得陡峭起来,两侧都是树林,说山不是山,说丘陵也不像,反正就是一处地势很高的地方。 如果杨杲跑到了树林里某处藏起来,袁紫烟就真的死心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找到他本人,只能寄希望杨杲也是沿着这条小路跑走的。 杲儿啊杲儿,我费劲千辛万苦把你救了出来,你可不能这么害人法啊。杲儿啊,你到底在哪里呢? 鱼肉好消化,再说袁紫烟也吃得不多,又走了半个时辰,肚子饿得肠子抽筋,只得捂着肚子坐了下来。 “小姐,你的脸色不好看啊?”雨竹担心的用袖子擦拭袁紫烟额头上的冷汗,担心的说道。 “我,没,没事儿……” 袁紫烟话音刚落,脑袋便外在一旁。倒在楚灵儿身上,两个女孩吓坏了,雨竹已经哭出了声,摇晃着袁紫烟不停的喊着,“小姐,你可不能有事儿啊,我们。我们离不开你啊!” 袁紫烟开始还能听到二人的呼喊。但是眼皮发沉,死活就是睁不开,身子乏的像是铅块。一下也动不了。 睡梦之中,袁紫烟不停的寻找着什么,然而道路茫茫,却是什么也找不到。 “姑娘。你在寻找什么?”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袁紫烟连忙惊喜的回头。不远处一片祥和的光芒,光芒之中站着个人影,体态微胖,如如不动。但却看不清容貌。 “我,我在找人。”袁紫烟含糊的说道,然后又自我否定:“我在找回家的路。” “呵呵。究竟是找人重要还是回家重要呢?”光芒之中的人柔和的问道。 “找人吧。不,这里不是我的家。还是回家重要。可是,可是,人丢了,我不能不管。”袁紫烟十分纠结,就在这时,一只柔软的手掌冲着她伸了过来,“姑娘,那就顺应自己的心思,继续找吧。来,我给你指路。” 袁紫烟莫名的对此人十分信任,便将小手伸了过去,哇哦,这只手真的又温暖又柔和,让人说不出的感动,袁紫烟都有些想落泪。 “大叔,你这条路是通向哪里啊?”袁紫烟不解的问道,但是光芒太强,她一直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去你现在要去的地方。”那人说完,前方雾气散尽,一条幽静的林间小道出现在眼前,袁紫烟心头一喜,连忙松开此人的手小跑着过去,眼前的景色果然很熟悉。 谢,袁紫烟回头道谢,却已不见了人的踪影,连忙四处寻找:“大叔,你在哪儿啊?” “我亦要去该去之处。”空中传来声音。 “那咱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袁紫烟又问。 “有缘自会相见。” 声音开始变得飘渺,袁紫烟很是纳闷,这人说话像是和尚啊,顾不得多想便奔着小路跑了过去,突然脚下一块小石头绊了一下。 袁紫烟大喊一声猛然醒来,眼前确实有个和尚,但应该不是梦中之人,雨竹和楚灵儿也在身旁,哭得双眼通红。 “小姐,你醒了啊!”雨竹见袁紫烟睁开了眼睛,终于破涕为笑。 嗯,袁紫烟点点头,却觉得全身发软,四肢无力,还有些头昏恶心,这是怎么了啊。“雨竹,咱们这是在哪儿啊?” “小姐,你劳累过度,晕了过去,恰巧这里有座寺庙,师徒几人化缘而来,便将你抬回寺院之中。”雨竹简单的说道。 那么眼前的这位便是救命恩人喽?袁紫烟连忙挣扎着起身,合掌道:“感谢师父搭救,日后必定报答。” “阿弥陀佛。”老和尚念了声佛,又自我介绍道:“贫僧观云寺住持,法号空掌。” “空掌住持,你可见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这么高,这么胖,长得白净英俊。”袁紫烟不忘打听杨杲的下落,手里还比比划划的。 空掌住持又念了一声佛,然后起身离开了。咦,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啊,和尚说话办事都这么不痛快吗? 袁紫烟正暗自嘟囔,隐约听到耳后有哭声传来,回头望去,竟然是杨杲! 袁紫烟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确实是杨杲。杨杲再也忍不住,哭喊着扑到袁紫烟怀中,流泪道:“烟姨娘,都是杲儿不好,害姨娘担心受累。” “杲儿,真的是你吗?”袁紫烟也是流泪不止,失而复得的巨大幸福感:“杲儿,以后可不能乱跑了,我在梦里都在找你呢。找啊找啊,就是找不到,都快要急死了。” “杲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杨杲抽泣,通过他断断续续的描述,袁紫烟也大致了解了,杨杲果然是顺着那条路一直跑,直到跑不动,也到了观云寺跟前,加上又累又饿,便进来讨吃的。吃饱喝足之后,杨杲便昏沉沉睡去,等到醒来时,天已经快黑了,这才想起来要回去,巧的是,寺中住持返回,竟然还带来了袁紫烟,让他惊喜异常。 “刚才没听到住持说吗,小姐是因为过度疲劳所致的晕厥,要是再发现的晚些,都有可能窒息身亡。杲儿,不是我埋怨你,你也这么大了,怎么就不知道体谅别人呢?”雨竹心疼袁紫烟,忍不住抱怨。 杨杲倍感委屈,心里又怅然无助,被一个丫头如此抢白,更是六神无主,难过的一直掉眼泪。 “雨竹,你不要再说了。杲儿已经是我见到过的最坚强的孩子。记得我小的时候看灯,和爸爸妈妈走丢了,我一直在哭,一直在哭,直到警察叔叔把我带回家,还哭了好久。比起我来,杲儿是勇敢的小男子汉哦。”袁紫烟轻声安慰道。 杨杲这才露出个笑模样,仰脸问道:“烟姨娘,何为警察啊?” “就是保卫国家的人。” 哦,杨杲若有所思,随即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只是大隋的警察都反了,他们不再保卫国家和子民,反倒是寺中与世无争的和尚救了我们。” “国难之前,出家人也可以出一份力,什么时代都是这样的。”袁紫烟说道。 杨杲却摇摇头,认真说道:“出家人淡然处世,救人护国亦是无为之举。不像是世人,你争我抢,只为名利二字。” “呵呵,小小年纪就不要讲大道理了。”袁紫烟好笑道。 “佛理无边,哪是我一个流亡之人可以讲明白的。”杨杲有模有样的摇摇脑袋说道。 几人都忍俊不禁,到底是皇家子弟,说话见识与普通孩子就是不一样。袁紫烟喝了些水,恢复些力气,这才在雨竹的搀扶之下四处走动,看来这个寺庙的和尚都属于苦修一族的,寺中建筑十分简单,由于年代久远,显得有些苍凉。 但是尽管如此,破损的地方都经过了细心的补救,室内更是十分清洁,一尘不染,显示住持非同寻常的心境。 这时一阵香气扑来,一位小和尚还送来了饭菜,这让袁紫烟十分感激。其余人都已经吃过了,虽是素食,袁紫烟却吃得格外香甜,两碟菜,一热一凉,一碗粥,还有两个饼子,顷刻间都被袁紫烟吞到了肚子里,仍然觉得没饱。 摸摸怀里,一分钱都没有带出来,拖家带口还不知道在这里住多久,袁紫烟没好意思再要。不过,等袁紫烟吃完,小和尚又来了,还端来一碗玫红色的液体,香气扑鼻。 “施主,师父说你元气大损,故而派我送来这百花琼液。”小和尚说道。 百花琼液?听这名就够牛气的,而且这寺庙哪里都朴素,没想到盛放这碗果汁的,呃,姑且这么叫吧,竟然还是个晶莹剔透的玉碗,越发衬托的里面的果汁娇嫩欲滴。 袁紫烟正好口渴,端起来一饮而尽,馋的一旁的雨竹直咽口水,咋一滴都不剩点呢?看起来就好好喝的样子。 确实十分甘醇,令袁紫烟比较奇怪的是,喝完这东西,全身的经脉似乎都活络了,一股股热流开始充盈体内,顷刻间疲劳感一扫而光,眼睛都变得清澈许多,果然不是凡品。 “感谢住持,天色已晚,不便打扰,明日必定当面道谢。”袁紫烟毕恭毕敬的说道,能看出她元气受损的,这老和尚也应该不是凡人。 小和尚微微笑着退了出去,袁紫烟一行又赏了会儿夜景,觉得困意上来,回房睡觉去了。因为杨杲是男孩子,所以单独有自己的房屋,几个女孩同处一室。 一夜无梦,等再度睁开眼睛已是天色大亮,袁紫烟伸伸懒腰,却又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五六章 生活所迫 几个人竟然就这么睡在地上,哪里还有寺庙的影子,而且环境看起来也不熟悉。 我靠,究竟哪个是梦啊? 袁紫烟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还掐了一把大腿,生疼,但她仍然怀疑昨晚发生的一切是梦境。 听到动静,雨竹和楚灵儿和不远处的杨杲也醒了过来,他们也诧异的半天合不拢嘴巴,雨竹面露惊恐的问道:“小姐,咱们这是在哪儿,我昨夜好似梦见,在,什么,什么,观云寺中?” “我也梦见此地,还曾在里面用过斋饭。”楚灵儿小脸惨白的说道。 唯有杨杲最先淡定下来,难得脸上浮现一抹欣慰的笑容:“看来我等皆有根基,竟然可以遇到高人。” 不管是高人还是矮人,就算是被人半夜搬到了外面,几个大活人对此毫不知情也是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袁紫烟不敢逗留,连忙站起身来,招呼几人继续出发。回去的路已经搞不清楚,其余的妃子们也管不了,只能让她们凭天由命吧! “烟姨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杨杲紧拉着袁紫烟的手问道。 “能让我们活命的地方。”袁紫烟随口说道,其实对于去往何处她心里也不是特别清楚。南方清净,但却无亲可投,北方有家,但却是战事吃紧,沿途不知道要遇到多少麻烦。 这些问题相对还长远一些,眼下袁紫烟却不得不考虑几个人的吃喝拉撒等问题了,身上的首饰细软一律被她收来,到时候找个当铺换些银子度日。 然而如此北上,最快也得几个月时间。除了雨竹之外,楚灵儿和杨杲都是养尊处优的祖宗,平日里没受过苦,稍微走多了便腿疼脚破的,还得合理分工才行。 走了两个时辰,楚灵儿摇摇晃晃便有要晕倒的架势,袁紫烟不得已。再度坐下休息。心里却暗自焦急,这么走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安全地带。 趁着休息的空。袁紫烟给他们三人开了个会,严肃的口吻说道:“同志们,现在到了极为严峻的时刻,我们应当放下过往浮云。从即日起,踏踏实实的面对当下困难。” 楚灵儿的俏脸当时就红了。低下头,为难的说道:“都是我,拖累了大家的行程。” 袁紫烟摆摆手,说道:“现在还不是进行自我检讨的时候。我的意思是,咱们这身上的服饰太扎眼,等明天。找个集市买两身普通衣衫换下来,然后咱们四人以一家人相互称呼。” “该如何称呼?”雨竹想了想。拍手道:“就称呼小姐还是小姐,杲儿是少爷……” “什么小姐少爷的,一听还是富贵人家,咱们力争要让自己变成逃难的老百姓,最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那种。你看你们几个,都长得那么好看,这也是问题,找块泥巴都涂上。”袁紫烟认真说道。 几人都捂嘴笑了,杨杲笑道:“烟姨娘,你才是最好看的,泥巴可要涂的最厚才行。” 难得杨杲开玩笑,楚灵儿和雨竹笑得更开心了,袁紫烟也感觉放松了许多,呵呵笑道:“咱们以后四人就是一家人,我呢是大姐,大名大丫,灵儿为老二,大名二丫。” “我是老三,三丫!”雨竹抢先说道。 “对。” “我怎能和小姐平起平坐?”雨竹虽这么说,但还是满脸兴奋,能和小姐姐妹相称,确实是之前都不敢想象的。 “现在咱们不都蹲地上吗?”袁紫烟嗔道,又说道:“杲儿呢,是老四,以后就是咱们的弟弟。希望大家也真的把杲儿堪称自己的亲兄弟,好好呵护他,照顾他。” 杨杲挠挠头,嘿嘿笑道:“那我岂不是辈分都被抬高了?” “本来你就比我们小不了几岁嘛,当弟弟也正合适。”袁紫烟不以为然的说道。 “四弟?”楚灵儿眨着眼睛冲杨杲喊道,杨杲乖巧的答道:“二姐!” “还有我,还有我!”雨竹激动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杨杲立刻甜甜的喊了一声三姐,雨竹兴奋的差点没晕过去,成了皇子的姐姐,自己其实也已经有了公主之实。 “对了,烟姨娘,哦不,大姐,我叫什么啊,总不能叫四丫吧?”杨杲好奇的问道。 “嗯,你就叫丫蛋吧!”袁紫烟随口说道,两个女孩随即大笑起来,杨杲瘪瘪嘴,但也没提出抗议,丫蛋这个名字听上去还挺新鲜的。 有了新的身份和新的名字,以及崭新的生活,几个人重新打起精神,亲亲我我的向前继续赶路。集市上买来服装换下,几个人脱胎换骨,一下子从高高在上的贵族变成了普通老百姓。 袁紫烟负责统筹规划,楚灵儿心思细腻,便由她掌管一行人的吃喝拉撒以及消费,雨竹则负责探路打探,杨杲也没有闲着,自幼习武的他还是比女孩子们有力气,搬搬抬抬的活也都是他一人包了。 白天一行人赶路,晚上露宿破旧无人院落或者荒寺,依着棵树睡上一觉的时候也有,来不及避雨,被大雨浇了个透心凉的时候也不少。 但是一家人互相鼓励,互相安慰,相亲相爱,倒也顺利。 然而,老天的考验绝非如此简单,走了两个月之后,一行人原本财务就不多,现在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时候了。 “我不饿!”袁紫烟的声音。 “还是留给丫蛋吃吧,他正在长身体。”楚灵儿说道。 “我最不喜欢吃这种粗粮饼子了。”雨竹满不在乎的声音。 最后,一张黄橙橙的玉米饼子传递到杨杲手中,杨杲默默的接过来,看着三张被灰尘蒙住的脸庞,眼泪差点都要掉落下来,打小锦衣玉食,不精细,温度不适宜的食物都会被倒掉,哪里何曾吃过如此粗糙的东西。 但是,即便这样的食物,也都是三个姐姐给自己节省下来的,这已经是今天最后的一点钱换来的食物了,等于明天他们几人会挨饿。 杨杲默默的把饼子从中间掰开,再掰开,分成了均匀的四块,分别递到三人手中,说道:“我四人携手同行,同甘共苦,当共享之。” 哎,袁紫烟微微叹了口气,什么之乎者也的,就这气度,啥时候也不像是农家子弟,只怕是口气是很难改的了。 楚灵儿和雨竹都为难的看看袁紫烟,她们也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谁也没有捕鱼的本事,实在是太饿了,袁紫烟只得点点头,两个女孩低头便大口嚼起饼子来,直说好吃,还很甜。 杨杲几口也吃完了自己的饼子,呆呆坐着,一言不发,袁紫烟几人都以为生活的艰辛又让他感触良多,突然杨杲站起身,眼放精光的说道:“姐姐们,我自幼练字,父皇常说我书法有大家风范,足可以假乱真,可写字卖钱。” “字不如画,丫蛋,你会画画吗?”雨竹歪头问道。 “这还用说,杲儿最擅长工笔画作,宫中画师都自叹不如。”楚灵儿呵呵笑着说道。 “就这么办!”杨杲突然觉得自己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小脸兴奋的闪亮。 袁紫烟也很欣慰,因为杨杲长大了,学会了担当,也没有刚出来时那么脆弱娇气,但还是不得不提醒大家:“想法是好的,但是要卖上好价钱,就得有好笔好绢,咱们哪有钱买啊。” 是啊,大家立刻又蔫吧了,杨杲不甘心的想了又想,又说道:“我虽不擅长骑射等武艺,但也懂些招式,亦可街头卖艺,赚些碎银再去买画笔颜料。” 咳咳,袁紫烟使劲咳嗽几声,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要奔出来,生活的变故把一个孩子都给逼成啥样了,堂堂大隋的太子人选,没想到要沦落到街头卖艺的地步。 “丫蛋,这并非上策,不如我做些女红来卖吧。”楚灵儿小声说道。 “女红也需要针线布匹,二姐,不用担心,就这么定了。”杨杲态度坚决的说道。 也罢,袁紫烟作为大姐,还是点头同意,实在不行再想别的招吧。杨杲很是高兴,晚上都有点兴奋的说不着,袁紫烟还是偷偷将自己那块饼子塞到了杨杲手里,叮嘱他说,明天卖弄武艺,需要力气,吃不饱哪里行? 杨杲听话的吃了,说一定要赚好多好多钱,让烟姨娘每天都是山珍海味。袁紫烟笑着纠正,说了多少次了,该喊大姐。 杨杲却吐吐小舌头,反正这里也没人听见。 由于睡得晚,第二天众人醒来之时,已经是艳阳高照,姐弟四人连忙匆匆爬起来,溪边胡乱抹把脸,便向着前面一个较大的城池走去,上面写着山阳两个大字,正好赶上七天一次的大集市。 有关集市的镜头,电视里不少见,但是真正意义的集市,要比那还热闹几倍。老百姓平日都呆在家中或者是农田干活,唯有赶集时才上街看看热闹,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密密麻麻全是人,姐弟四人只有紧紧拉住彼此的手,才不会被人流给挤散。 道路两旁许多小吃店,包子啊,面条啊,熟肉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馋的人只咽口水,但是囊中空空,也只有看看的份。 姐弟四人从东头挤到西头,然后从西边再挤回来,累得连汗都流不下来,竟然没找到一个宽敞地儿能让他们施展拳脚。(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五七章 街头卖艺 “实在不行就算了。”袁紫烟开始打退堂鼓,而杨杲却在为自己的建议坚持,试探的说道:“我们再试试吧,如果不行的话再走不迟。” “可是我们都走不动了。”雨竹哭丧着脸说道。 “三丫,我们就相信丫蛋一次吧。”楚灵儿善解人意的冲雨竹眨眨眼睛,示意她多给杨杲鼓励,雨竹只得无奈的点头同意:“好吧,善良仁慈的二姐。” 杨杲高兴的又拉着几个姐姐再次从东往西出发,不能不说,这次的收获还是有的,走到快尽头处,果然找到了好大一片场地,除了地上有些果皮垃圾之外,倒是个适合卖艺的好地方。 “嘿,我就说咱们一定可以找到吧!”杨杲兴奋的大喊道。 “丫蛋,你不看看,这集市已经快撤了,到了晚上,满哪都是空地。”雨竹叹息着打击一句,被楚灵儿轻轻捣了一下。 放眼四周,小商小贩确实已经收摊了,人们也都背着自己的满当当的口袋准备回家,谁还有心思看习武的。 “大姐,既然来了,好歹让我试试?”杨杲不甘心的搓着小手,跃跃欲试的样子。 袁紫烟勉强同意了,又是大半天没吃饭,比武靠的就是力量,指望赚钱难上艰难了。 杨杲说着就在场地中间练开了拳脚,双眼炯炯有神,小细胳膊小细腿颇有架势,一招一式有模有样,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袁紫烟也暗自摇头,杨杲不爱习武她是知道的。今日街头卖艺也无非是想赚些钱买绢笔写字画画,那才是他的强项。 但是武艺不精,势必第一桶金就很难赚到手,虽有过路人好奇一个小孩子在这里练拳脚,但是翻来覆去就那几下子,又很快的离去。 袁紫烟连忙招呼楚灵儿和雨竹,当街吆喝:“瞧一瞧看一看啊。武当派青龙仰月拳第十五代传人。亲自给大家展示。走过的路过的,千万不要错过,没钱给喝个彩。有钱随便打赏点儿啊。” “大姐,何谓青龙仰月拳?”楚灵儿不解的问道。 “嘿嘿,我胡乱编的。” “小姐,不对。大姐,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吆喝。还真像。”雨竹诧异的问道。 “听多了就会喽。”袁紫烟又接着吆喝,几个漂亮女孩子还是很吸引眼球的,渐渐的,杨杲身旁也围聚起一大圈人。指指点点说说笑笑。 杨杲的自信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于是挥舞的又更加卖力,上跳下蹦。在不懂行的外人看来,还是值得喝彩的。 “鼓掌!”袁紫烟带头喊道。稀稀拉拉响起一片掌声。然而楚灵儿端着个破瓦片,就是一铢钱都没人往外拿。 “小姐,他们都是穷人吧?”雨竹有些沉不住气,而杨杲的小脸也变得有些苍白,额头汗大如珠,动作也明显的慢了下来。 “没看头!” “走吧,走吧!” 有两个人起哄,人群还是松散起来,大家都准备要回去。好容易拉来的人,一毛没拔,怎么能走! 袁紫烟眼珠一转,又大喊道:“各位父老乡亲,马上就要进入最关键的环节。我弟弟丫蛋,天生神力,可高举十人,不在话下!” 人们听到,又好奇的停下脚步,显得有些不信:“吹牛!小小年纪,又生得瘦弱,如何有此臂力?” “嘿嘿,瞧好吧您哪,记得打赏啊,千万要打赏!”袁紫烟笑着,然后冲杨杲使了个眼色,杨杲会意,气运丹田,马步半蹲,好似在运功一般。 “看好了啊,打赏啊!”袁紫烟免不了又叮嘱一遍,有人听得不耐烦,嚷嚷道:“好看自然打赏,赶紧表演!” 好嘞!袁紫烟念动咒语,身体骤然变轻,只不过双脚未曾离地,没人看出破绽,袁紫烟壮着踩着杨杲膝盖和身躯,最后稳稳的站在杨杲肩头。 众人都傻了眼,还真有孩子这么有力气,拍手叫好之声不绝于耳,很快便有人朝着楚灵儿的瓦片里扔钱,忙得楚灵儿一头大汗。 “还能再举吗?”有人兴致勃勃的问道。 “小意思!”袁紫烟得意一笑,又招呼雨竹道:“二丫,你过来!” 嗯?楚灵儿回头看了一眼,立刻跑了过来,袁紫烟讪笑道:“叫错了,好吧,二丫先上!” 说完袁紫烟弯腰,轻轻拉住楚灵儿,都是聪明女孩子,楚灵儿也装作踩着膝盖攀爬的样子,在袁紫烟的相衬之下,稳稳的站在杨杲的肩头。 杨杲面不改色,轻松自如,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最后雨竹也被袁紫烟叫了上来,与袁紫烟一字摆开,人群近乎疯狂,这是何等的臂力才能有此能耐。 五铢钱,碎银子,还有成贯的钱铢纷纷砸向他们,杨杲心里乐开了花,蹲的太久腿麻了,哎呦一声坐在地上。几个女孩子手牵手从上空飘然落下,众人看得呆了,静止了足足三秒钟,再度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叫好之声。 事不宜迟,袁紫烟赶紧去收钱,这时,一锭大约五两的银子递到她面前,抬头一看,是个财主模样的胖子,色迷迷的笑道:“这位姑娘,你若是能让你弟弟把我也举起来,这钱就归你了。” “我来!”杨杲立刻上前说道,袁紫烟却拦住他,笑着冲胖财主眨眨眼,胖财主不由一个激灵,真是个美人儿啊。 “我弟弟累了,我行不行啊?” “那是再好不过?” “举起来不算什么,要是带你飞到天上,毫发无伤的送下来,又该是多少钱?”袁紫烟问道。 “十两金子!” “先押下!” “一言为定!” 袁紫烟见金银都已经被楚灵儿收好,才指指外围,说道:“这里太乱,不如找个僻静地儿啊?” 胖财主想歪了,流着哈喇子说道:“但凭姑娘定夺。” 袁紫烟嫣然一笑,慢慢走出人群,胖财主也连忙跟了出去,见四下无人,袁紫烟挽住了胖财主的胳膊,笑道:“胖哥哥,我们可要出发喽。” “嗯嗯。” 话音刚落,嗖的一声,伴随着呼呼的风声,胖财主惊讶的发现已经飞升到了百米高空,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的时候,身体又快速下落,帽子都给吹掉了,胖脸蛋更是被风吹得变形。 惊呼之间,双脚已然落在地上,袁紫烟一声冷哼,鄙夷道:“没这胆就别玩这刺激的,金子归我了!” 说完,袁紫烟拍拍手离开,胖财主这会儿心头还在狂跳,稳稳神惨叫着往家里跑,一定是见鬼了,要不就是自己脑袋糊涂了! 见好就收,为了不引起百姓猜疑,袁紫烟一行还是收拾完东西即刻离开此处,又走了一个时辰,差不多已经远离了那个山阳市中心。 “大姐,今天的收获足够我等吃喝一个月呢。”楚灵儿高兴的数着钱说道。 “这都是丫蛋的功劳。”袁紫烟不忘安慰杨杲,杨杲却摇头道:“全是大姐的功劳,我这武艺根本派不上用场。” “呵呵,但这也是你的主意好啊。咱们赶到下一个城镇后呢,奖励大家奢侈一把,下回馆子,好好睡一觉,明天再采购些物品,正经赚钱如何?”袁紫烟笑问道。 “好!”杨杲终于高兴了,虽然大家都快饿晕了,但是怀里揣着沾满汗水的辛苦钱,前方还有美好的希望,脚步比之前更快了。 前方的小镇比较保守,甚至连间像模像样的饭馆都没有,不得已,袁紫烟只得在郊区一户看似冷清的院落停下脚步,打算借宿一碗,顺便讨点米面做饭。 咚咚咚,袁紫烟敲敲门,里面传来狗吠之声,却没人开门。 这里可是最后一家了,袁紫烟不甘心的又使劲敲敲门,里面终于传来了动静,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谁啊,大半夜前来,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是个男的?”雨竹有些不安的说道。 “要不还是换个地方吧?”楚灵儿也说道。 “姐姐们,我饿的肚子好疼。”杨杲说的应该是胃,今天数他出力最多,袁紫烟想想,四个人还是能对付一个人的,何况这里民风淳朴,不会正好就碰到恶人。 吱呀一声,院门被粗暴的打开,一个粗壮的汉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胡子拉碴,头发凌乱,手里还拿着酒罐子。 “你们是何人,为何打扰老子美梦?”汉子不满的质问道。 “这位大哥,我等是逃难来的四姐弟,路过此地,想借宿一晚……” “走开!老子这里不是慈善堂!”醉醺醺的汉子说着就想关院门。 凭这点就可以断定,他对几个女孩子的美色并不动心,袁紫烟一脚跨进院子,哀求道:“大哥,我们不是白吃白喝。灵儿,快拿钱给这位好心大哥。” 一听说有钱,汉子倒是不那么坚持,好奇的问道:“你这口音好生奇怪,是哪里人氏啊?” 切,我是大明府的!袁紫烟还没开口,递过钱去的楚灵儿嘴快的说道:“我们是洛阳人。” 洛阳?汉子眼睛一亮,不由看向楚灵儿,楚灵儿连忙微微一笑,然而只是看了两眼,突然尖叫一声,撒腿就跑。跑了几步,又回头拉着袁紫烟等人跑。凄厉的叫喊划破夜空,鬼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五八章 偶遇故人 雨竹和杨杲也跟着一起跑,袁紫烟却有些不解,那明明就是个人啊,哪里来的鬼啊? “诸位且留步!”壮汉在后面大喊着追了上来。 “快跑,不要回头,不要回头!”楚灵儿惊恐之下,两条小细腿交替向前,都快成了一个车轮,速度那叫一个快啊。 再快也比不过后面这个,壮汉猛追一阵,然后双足发力,腾空跃起,稳稳落在一行人之前。哦,还是个练家子。 “鬼,鬼啊!”楚灵儿闭着眼睛躲在袁紫烟怀里,可怜的小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灵儿,别怕,有鬼我也会把他给打走!”袁紫烟安慰了几句,随即冲着壮汉喊道:“喂,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快点报上名来!” 壮汉并不答话,而是又上前几步,楚灵儿尖声大叫,附近几处民宅都亮起了灯火,还传来狗吠之声。 “这位可是楚家小姐?莫要大声,惊扰众人,我等都会被捉。”壮汉急了,恨不得来捂楚灵儿的嘴。 “你怎么认识她?”袁紫烟愣了,壮汉又盯着袁紫烟看了一会儿,含泪问道:“请问可是袁紫烟小姐?” “是啊,怎么啦?”袁紫烟愣愣的答道。 没想到壮汉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重重几个响头,酒全醒了,泪如雨下,锤砸着自己的胸口说道:“袁小姐,我是王跃山,当初负责护送洛阳待选御妻的官差啊!” 官差? 往事一幕幕闪现在眼前,楚灵儿几乎吓掉了魂,不断冲袁紫烟点头,就是,就是他! 留了胡子。颓废了许多,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倒是楚灵儿眼尖,袁紫烟连忙扶起王跃山,笑道:“原来是官差大哥。对了,灵儿,官差大哥当初并没有死。” 楚灵儿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王跃山连忙赔笑道:“让楚小姐受惊了。昔日是袁小姐替我蒙混过关,总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此处不宜说话,还是进院中再叙吧。” 一行人连忙又回到了院子里。四处都很凌乱,满地酒罐子,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袁紫烟问道:“官差大哥,你不是还有老人孩子的吗。他们在哪儿呢?” “叫我王跃山就行。”王跃山叹了口气又说道:“昔日得救之后,我便隐藏起来。刀伤发作几度昏迷,天不绝我,后巧遇采药老人将我救下医治,总不至于身残。先前我不敢回家。再后来便遇战事,我不知几次易主,最后流落在此。宅院也不知何人所有,家人也失去了联系。只得囫囵度日罢了。” “只要人活着那就不怕,跃山大哥,我们也是从宫里逃难出来的,希望你能替我们保密。”袁紫烟没隐瞒的说道。 “几位气度非凡,一看便不是凡人。这位公子?”王跃山狐疑的打量杨杲,杨杲淡淡道:“叫我丫蛋便好。” 丫蛋?听上去是农家孩子的称谓,王跃山也在官场混过,知道对方不想说出真实身份也没有追问,叹息道:“那宇文化及真是狠心,杀了陛下不说,隋氏宗亲大都被杀害。可怜十岁出头的赵王爷也不放过,听说血溅当场,死的很惨啊。” “是齐王吧?”袁紫烟纠正道,杲儿就在眼前,分明是谣传。 没想到王跃山却摆摆手,坚定的口吻说道:“这外面都贴了告示,听说还有人去流珠堂祭拜过皇帝和赵王,十几岁的孩子,错不了。” 袁紫烟一阵错愕,杨杲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分明是宇文化及坐实自己被害的事实,即便以后自己站出来,也没人相信他是真的。 “不知道萧皇后现在处境如何?”袁紫烟打听道,其实也是替杨杲问的。 “秦王浩被立了新帝,萧皇后自然是被尊为太后,哎,只不过这天下早就不再姓杨,这太后之尊也是空有其名,遮人耳目罢了。”王跃山摇头叹息道,大概是感慨,穷人的一生历经艰辛和波折,没想到富贵人家也是如此。 “终归是能好好活着,如此我便放心了。”杨杲又是一声叹息,袁紫烟怕他说漏了嘴,连忙打岔道:“跃山大哥,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吃的?” 王跃山猛拍了自己一下脑门,“瞧我都快忘了!家里还有些米,我再去杀只鸡来!” 哦?还有炖鸡可以吃?听到这个,袁紫烟等人都不由流出了口水,但是院子里根本没有鸡舍,哪里的鸡啊? 王跃山嘿嘿一笑,道声稍等,推门走了出去,没多大功夫,手里便多了两只鸡,只不过脖子都被扭断了。 “跃山大哥,这鸡是你偷的吧?”袁紫烟不悦的说道。 “我王跃山即便饿死,也不做这勾当,我已在他家门前放了些钱铢,当是咱们买的。”王跃山正色说道,倒是让袁紫烟刮目相看。 王跃山手脚麻利的去放血拔毛,楚灵儿和雨竹则添水生火,杨杲则去劈了一些柴火,让灶炉烧的旺旺的。 虽然清汤寡水,并没有太多调料,但是半个时辰之后,浓郁的鸡肉香气还是让一行人都咕咚咚拼命咽口水。 终于做好了,王跃山连忙用一个大盆盛好,将两只鸡端到几人面前。 袁紫烟顾不得招呼,自己已经捞起一块鸡腿肉放到杨杲碗中,自己则一个鸡翅,香的那叫一个香啊,楚灵儿和雨竹也全都把淑女风范抛到脑后,连吃鸡肉带喝鸡汤,吃到开心的时候,还咯咯笑几声,好似这是平生遇到的最快乐的事情。 两只鸡虽然没有现代的肉食鸡那么肥,但是加起来也得差不多三斤多了,几个人好久没碰油水,肚子亏空很大,又都是活力十足的年轻人,难免饭量大些,就着稠稠的粥吃到快见底,袁紫烟才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王跃山只是一旁笑呵呵的看着,一块也没动。 “跃山大哥,你也吃啊!”袁紫烟不好意思的连忙招呼王跃山一起吃。 “我晚上吃了酱牛肉,吃不下了!”不知道真假,王跃山拍拍自己并不是很鼓的肚子,落魄如斯,哪有闲钱吃酱牛肉啊。 袁紫烟才不信,非得拉着王跃山一起吃,他百般退让,最后只是拿了个鸡爪子,嘿嘿笑着,这就够了,然后在一旁吃了个干干净净,做鸡爪子骨骼标本都不用再额外处理了。 一大盆鸡,最后只剩下不到五块肉,大家都说饱了,其实谁都能把这几块给吃进去,太不好意思了。 袁紫烟以浪费可耻为由,当然这些肉和汤都很快进到了王跃山肚子里,大家说说笑笑,很是开心。 吃饱了,夜色也已经很深了,天上一轮皓月,不至于让这个世界漆黑一片。王跃山就睡在院子里,像个卫兵一般守护屋内的贵人们。 袁紫烟也太累了,倒头便睡着了,其余几个也是如此,甚至半夜连翻身都懒得翻。 由于放松,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几个人才醒来。王跃山早就准备好了洗脸水,袁紫烟洗了一把直咧嘴,盆子里一股子鸡油味,竟然是昨天吃鸡的那个盆,足可见王跃山的日子过得也是相当凑合。 早饭,也可以说是午饭,虽不是特别丰盛,但有粥有饼有鸡蛋,起码量足,可以吃饱。 即使这样最简单的农家生活,也足可以让流浪在外的人产生惰意,袁紫烟生怕在这里养懒了,狠狠心下命令,吃完饭休息片刻,接着赶路。 因为袁紫烟听说,宇文化及已经带着新皇帝从江都发兵了,应该是想重新夺回大兴宫。要知道,宇文化及的对手可是李渊一行,他是绝对打不赢的,但是此时留在这里危险系数太大,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跃山大哥,这点碎银子算是我们的饭费,我们不能留在这里太久,马上就走。”袁紫烟吩咐楚灵儿给王跃山一些钱,楚灵儿没舍得多给,只是拿了相当于两只鸡钱,至于住宿还有其他饭食她默认是对方请客。 袁紫烟不由瞪了楚灵儿一眼,劈手拿过钱包,大方的倒出些碎银子,硬塞到王跃山手中,说道:“大哥也别嫌少,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补上。” “袁小姐,这钱我绝对不能收,你救了我一条命,难道一顿饭我就不能回报吗?”王跃山坚决不要,拿过钱袋子又递到楚灵儿手中,楚灵儿象征性谦让一通,还是快速塞自己怀中。也并非是她小气,而是山高路远,用钱的地方太多,起码得保证路上有饭吃。 “可是你也得生活啊。”袁紫烟无奈的说道。 “我还有些积蓄,正是上次周家大小姐路上赏赐的金银,还有您给我的一些首饰换来的钱。加上这两年出了些苦力,得了些军饷,倒也不缺。”王跃山说道。 “好,那盛情难却,等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再说话。”袁紫烟这就打算和王跃山告辞,姐弟四人继续赶路。 没想到王跃山却挡在了袁紫烟面前,重重的再次叩头,满脸诚恳的说道:“小姐,您若是不嫌弃,就让我跟着你们吧,就当是多了匹驼货的马,万一遇到山匪贼人,我也可以替你们抵挡一阵。” “这……” “我料定小姐不是凡人,以后必定有番造化,我王跃山愿意追随小姐,誓死不悔!”王跃山说完砰砰磕头,态度十分虔诚。(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五九章 李渊称帝 雨竹等人都露出惊喜的表情,几个女孩子还有一个文弱的男孩子,时逢兵荒马乱之际,确实安全是第一大问题。 袁紫烟最头疼的也是这个问题,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跃山大哥,虽然我们路上多了个帮手,但是人数更多了,反倒是惹人注意啊。” “小姐,我们本就四人,也不差他这一个。”雨竹唯恐袁紫烟不答应,小声的说道。 “我们四个,一看就是姐弟,不怎么惹人注意。可是跃山大哥,身量魁梧,眼尖的都能看出是习武之人。我倒不是害怕受连累,是担心大哥本来在此生活的很好,跟着我们反倒是多了一重危险。”袁紫烟诚恳的说道。 “小姐不必多虑,我这条命本就是小姐给的,哪怕是没了也算值了。家中尚有马车一辆,你等坐在车上,我扮成赶路车夫,咱们沿小路而行即可。”王跃山一心想要跟着走,连忙说道。 “大姐,可以考虑啊。”楚灵儿的两只脚都走出了好多血泡,一双布鞋渗出了血丝干涸后,又有新的血丝覆盖,把一双布鞋掩盖的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变成了骇人的黑色,让人心疼不已。 “那好吧,那就请大哥去收拾下东西,咱们接着赶路。”袁紫烟终于吐口了。 王跃山十分高兴,回屋快速的打包了两件衣裳,剩余的贵重财物悉数交给楚灵儿管理,余粮则全部做成路上吃的食物,还有几个罐子盛放了清水。这处就宅子本就没人住,干脆也没锁,几个人坐上马车即刻上路。 马车并没有篷子。也没有柔软的坐垫,是露天的那种,正前方还是臭气熏天的马屁股。即便是这样,大家仍然觉得十分高兴,有吃有喝有车有车夫,高兴的一路唱着歌。 “大姐,早就听先皇说过。你歌喉不俗。何不高歌一曲助兴?”楚灵儿兴致勃勃的问道。 “是啊,是啊,唱吧!”雨竹也跟着起哄。还得意的说道:“我家小姐唱歌可好听了。” 好吧,袁紫烟也觉得一路逃亡很闷,于是咳嗽几声清清嗓子,雨竹立刻殷勤的递过来清水。惹得大家又是一通哄笑。 袁紫烟清展歌喉,轻轻吟唱起来:“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燕子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 都是文化人,大家都听得呆了,杨杲还不由自主的用手指在掌心划拉。想要记下歌词,雨竹的嘴巴张的最大,小姐嗓音条件好她知道。但是这首歌她却从来没有听过,更从来没听过这种旋律。 回想与小姐一同长大的经历。确实和以前不一样,究竟是在何时变得不一样,已经不是雨竹的脑子可以想清楚的了。 等袁紫烟唱完,立刻传来大家的尖叫和喝彩之声,都没有听够,袁紫烟心想这些歌多少有点感伤,那就来个欢快的吧,于是扯着嗓子又唱起来:“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 “好!”刚唱了一句,王跃山已经带头叫起好来,杨杲几个更是兴奋的手舞足蹈,在马车上都要跳起来,要不是王跃山这个车夫技巧高,这马车都得让他们给弄翻。 驾! 王跃山猛抽了几鞭子,在歌声的萦绕下,这匹马跑得格外带劲,一天工夫竟然带着他们几人跑出去了百里之远,等到夜色黑的实在是看不清路,才停了下来。 “跃山大哥,你这匹马应该是战马吧?”袁紫烟看出了门道。 “嘿嘿,确实如此,虽比不上汗血宝马日行八百里,但也不失为一匹良驹。” 士兵对于战马的感情很深,王跃山嘿嘿笑着,先将马牵去喝了水,又喂了细细挑选过的饲料,然后便用手摩挲着马背,好似在替它搭理毛发。 时间久了,对一匹马都如此有感情,何况是人呢? 夜色安静了下来,其余几人都睡着了,而袁紫烟回望江都,看着那离她越来越远的一份感情,心里百感交集。 第一眼看到杨广之时,他的表现还有些滑稽,显然他把袁紫烟看到了母后诈尸还魂。其实杨广对于母后的畏惧,多半还是来自于他对于兄弟的愧疚。为达目的,可以逼迫自己的父母,可以残害手足亲族,然而等真正坐上了龙椅,却又是高处不胜寒,每日为曾经犯下的错误而惶恐不安。 想到这里,袁紫烟不由又想起另外一个人,那就是李世民,英俊的脸庞,坚毅的眼神,尤其身上那股子不可一世的霸气,每每想起便令袁紫烟怦然心动,这,就是爱吗? 难怪现代的小女生都喜欢霸道总裁,腹黑王爷,原来英俊果断的男人确实吸引人啊。哎,袁紫烟微微叹了口气,拼命提醒自己,不强求,不强求,强求,求…… 袁紫烟终于在胡思乱想之中沉沉睡去,梦见了杨广死而复生,让她喜极而泣,梦见李世民终于当了皇帝,也变得跟杨广一样惶惶不可终日,袁紫烟忧心如焚。一夜乱梦,袁紫烟醒来之时便觉得有些疲惫,只不过她却开始淡忘一点,那就是她并不属于这个时代,而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 随着时日的推进,这些人在袁紫烟的心中扎了根,让她有了莫大的牵绊,但却磨淡了一颗急于回家的心,甚至那用来穿越的遁走术都成为了救人的招式。 睡梦之中的袁紫烟也许有些迷茫,总是不安分的动来动去,第二天最后一个起来,受到了大家的嘲笑。 马车赶路,省时省力还省钱,因为行程大大缩短了,他们离自己的家越来越近了。 再说说战事,在李密带领之下的瓦岗军已经占领了金墉城,金墉城位于洛阳城的西北角方向,之后便是加固城门城墙等防御设施,兵屯邙山,直逼上春门,洛阳再次陷入了危险境地。 江都兵变震惊全国,也彻底活络了各地英雄的心思,先说西都大兴宫。 隋恭帝杨侑听说皇祖父被宇文化及缢杀,悲痛欲绝,哭了个天昏地暗死去活来,并且令宫中人戴孝,为隋炀帝尽忠。 李建成等人对此十分看不惯,但碍于父亲没有表示明确反对,也就跟着照做了。然而年轻气盛的杨侑依然心怀怒气,在朝堂之上冷落李渊不说,痛骂宇文化及之时,也含沙射影的把李渊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李渊忍耐力非凡,朝中大权在握,不怕这个不懂事的傀儡皇帝翻出手心。然而杨侑一下子失去了诸多皇亲,又被反臣挟制,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便有心腹凑在一起密谋,打算是借机毒死李渊父子,重掌大隋江山。杨侑昏了头,当真就这么做了,一改常态宴请李渊等人,并在就被之中下了剧毒。 其实这都算不得是绝佳的计谋,杨侑处处和李渊敌对,李渊对他怎么可能不防备,但是李渊总也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本为大隋臣子,怎可能谋逆造反,宁愿头顶上就给自己安这么一个祖宗。 所以席间李渊只是听歌观舞,无论杨侑如何劝酒,就是一滴不沾。杨侑虽然颇有其祖父之风,年纪小是一方面,诸多变故也让他判断有些失误。 杨侑见李渊不肯轻易上当,便拿出了备用的一招,喝令闲杂人等退出,命令李渊上前听封。李渊不动声色,缓步上前,屈膝跪下,只见两侧各杀出一队禁卫军,手中长矛大刀,都想置李渊于死地。 只不过李渊英勇盖世,等这些人靠近些,李渊才从容起身,手中佩剑舞成团团雪花,夹带着凌厉的风声向着四处扫射而出,禁卫军应声倒地,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李渊冷哼一声,转身便往外走,然而惊呆了的杨侑却不知死活,从裤管中抽出镶嵌宝石黄金手柄宝刀,嘶吼着冲李渊的后背猛然刺来。 李渊头也不回,侧身一把握住杨侑的手腕,手掌微微发力,杨侑大叫一声死在了当场。其实李渊无非是捏断了杨侑的骨头,打算给他长个教训而已,真正致命的却是暴怒的李建成,抽出长剑将杨侑穿了个透心凉。 李渊对于儿子的做法虽然有些不满,但也知道寄人篱下受到的限制颇多,在儿子们和死党的苦苦哀求之下,终于下定决心,自立为帝,国号唐,改元武德。 为遮人耳目,杨侑已死的消息被隐藏起来,降封为酅国公,对外宣称闲居,众人一度猜疑,都只道是杨侑被软禁而已。直到第二年,终于传来了杨侑所谓的“病死”,众人唏嘘不已,但是时过境迁,谁也不太在意这个十几岁的少年郎的真正死因。 李渊称帝之后,东都洛阳宫内,王世充也坐不住了,急急忙忙的便拥立了杨侗为新皇帝,改元皇泰。 与性情激烈的弟弟杨侑不同,杨侗很是安静温厚,带着几分懦弱,身体状况不佳,有点遗传他父亲。杨侗自认王世充,元文都等人都对皇祖父忠心耿耿,他们都不会害自己,所以便放心的把朝中一切要事都交给王世充等人,自己则是安心养病。 殊不知,王世充等人本无反心,隋末无大将才会被隋炀帝予以重用,现在手中有了实权,穷人乍富的浮躁很快便显露出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六零章 各有所 南有宇文化及来势汹汹,西有李渊自立为帝,卧榻之侧还有瓦岗寨李密虎视眈眈,王世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一夜之间头发白了好几根,姑且不计较怎么数出来的吧。 这时候一向听话的杨侗提出了个建议,说是这三家势力看起来还要数李密弱一些,其他两家是断断不可能联合的,不如招降李密,让他替朝廷效力,然后命他征讨宇文化及。 王世充是个军阀出身,头脑不是太发达,此时又有些专横跋扈,加上平日杨侗对他言听计从,也没多想,于是遂派人册封李密为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还有赏赐一大堆。 李密对此并不动心,但却反复翻看圣旨,上面的文字都能倒背如流,仍然半夜起身还要再认真看上几遍。 一天之后,李密终于从圣旨当中看到了端倪,那就是最后一句话,杨侗说,等李密平定宇文化及之后,便让他前来东都辅政,与朕共掌天下。 按理说这就是一句客气话,但是李密的想法却不一样,没有哪个皇帝愿意当傀儡,尤其是李渊自立为帝之后,杨侑便再没了消息,李密断定此人已经遇害。 杨侗虽然孱弱,但头脑也不弱,一定也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之所以表面对王世充言听计从,其实是手无兵权,任人摆布罢了。 封赐已经够优厚,最后还来了句共掌天下,李密分析这是杨侗的暗示,宇文化及和李渊确实是不小的威胁,而杨侗最想除去的。其实还是王世充等人。 李密也有自己的私心,僵持下去,将会是腹背受敌,两面作战的情况,不如假意投降,日后看形势发展再做打算,于是便接受了册封。朝见杨侗。 消息传出。李建成有些坐不住了,对李渊说道:“父皇,这李密到底还是投了王世充等人。却不知群雄逐鹿,我等才是最大的庄家,何其愚昧也!” “世民,你有何看法?”李渊未答先问。 “启禀父皇。李密出身高贵,才智过人。王世充等人皆为碌碌之辈,上阵杀敌倒也能抵挡一二,却怎懂得朝廷风云变幻莫测,至于其他六贵。也无非是写写画画之文人,不堪重用。” “老二,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李建成不满的打断李世民的分析。愈发觉得李世民可恶,直接回答问题就是。干嘛扯东家拉西家的说那么多,好像对形势看透了一般,有故意卖弄的嫌疑。 “建成,让世民说完。”李渊却饶有兴致的说道。 李世民得意的看了一眼李建成又说道:“父皇,李密早便将洛阳城重重包围,王世充等人所能控制仅此一城耳。儿臣大胆揣测,杨侗招降之举实为借刀杀人,而李密假意投降则是惧怕腹背受敌,几方皆无诚意,无论哪方势弱,其余皆会奋起镇压。故我等不如借此机会休养生息,坐观虎斗,借机收网捞鱼,岂不快哉?” 好!李渊兴奋的猛拍一下大腿,起身站起来到李世民跟前,笑呵呵的说道:“世民有勇有谋,着即册封为秦王!” “儿臣诚惶诚恐!” “当之无愧!” “谢父皇!” “对了,无垢上次做的银耳羹甚是美味。” “呵呵,儿媳孝敬父皇本就是应该的,我命她天天给父皇送来就是。”李世民连忙说道,李渊哈哈大笑,子孝媳贤,前途光明,这也许是他此生最高兴的时光。 李渊自立为帝,儿子们封王也是早晚的事情,但是李渊百事缠身,这些事情终究还是没有考虑周全,一语既出,所有儿子都不是特别满意。 父亲称帝,长子却一直没有册封为太子,这让李建成十分不安,尤其今天李世民还封了秦王,受到父皇的大加赞赏,更让他郁闷至极。 “大哥,咱老爹是何意啊,太子还没封,怎么秦王就迫不及待的送了出去?”李元吉不满的嘟囔道。 “哎,这李世民确实样样比我强啊,还有他那极擅攻心的媳妇,处处替他谋算,都是我等力所能及的。”李建成不悦道。 “大哥你放心,李世民打打杀杀,无非是结交些莽夫,我平日也替大哥周旋,尽量让父皇册封你为太子。” “有劳四弟。” 再说李世民这边,也是满脸阴云密布,心口憋闷不已,背着手在御花园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袁紫烟曾经住过的房间,虽是人去屋空,但是一些散落的物品都是袁紫烟曾经用过的,一时间,李世民感觉十分亲切。 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李世民心头一喜,恍惚间以为是袁紫烟回来了,猛然回过头去,却是李淳风。 “怎么,见到是我,秦王殿下感觉很失望吗?”李淳风呵呵笑着进来,还给李世民有模有样的施礼,恭贺他成为秦王。 李世民搀起李淳风,苦笑道:“你我情同兄弟,就不要如此嘲讽我了。” 见李世民郁郁寡欢的模样,李淳风试探的问道:“秦王愁容满面,许是对这个册封并不满意吧。” “父皇金口玉言,我的感受又能如何?”李世民和李淳风不外,直言道。 “虽然皇上并未册立太子,但是既然秦王身份落实,只怕建成也很快也有所封赏。”李淳风分析道。 李世民猛然将桌上茶具打翻一地,恼道:“谁做这太子我倒也无妨,秦王身份对于之前已是做梦都不敢想。只是建成一味排挤我,加上元吉在一旁煽风点火,只怕是父皇百年之后,我将死无葬身之地!” “秦王莫要激动,建成浮躁,元吉更是不堪重用,皇上明察秋毫,岂能不知?”李淳风安慰道。 李世民摆摆手,皱眉道:“建成虽无大才,倒也不失稳妥,论天下他也许不容人,但对于父皇而言,手心手背皆是他心头肉,建成若无大错,又怎会受到父皇嫌弃?我李世民注定前半身厮杀拼命,后半世却要仰人鼻息,惶恐度日,何其不甘也!” “我知秦王的志向,只是不知道下一步秦王会如何做?不管怎样,我都会站在秦王这边,矢志不渝!”李淳风坚定的说道。 李世民重重拍了拍李淳风的肩头,口中清晰的说出了几个字,“奏请父皇册封建成为太子。” 李淳风凛然一惊,随即若有所悟,郑重的点点头。 诸多朝廷的变化,曲折多舛,却不知一路疾行赶路的年轻人所了解的。此时袁紫烟一行,一路唱着歌,已经来到了距离洛阳不远的黎阳县。 已经到了七月份的天气,也就是说从南往北,他们一直经历着酷热气候,细皮嫩肉的宫中养着,猛不丁的暴晒这么长时间,无一例外的全都晒黑,倒是显得牙齿雪白,眼睛铮亮。 “三黑,再给我递过来罐水。”袁紫烟冲雨竹喊道。 “小姐!”雨竹嗔怪道:“三丫的名字就够土气了,干嘛还叫我三黑!” “好吧,三白姑娘,我快渴死了,能不能赏口水喝?”袁紫烟可怜巴巴的伸出手,大家又是一阵哄笑,嘻嘻哈哈的每人都喝了些水。 日头就在上面,喝进去的水很快变成了汗珠渗透出来,竟然好几个时辰大家都没有小便,足可见水分流失极其严重。 “诸位贵人再坚持几天,咱们很快就能到洛阳城了。”王跃山给几个年轻人鼓劲,其实这一路最累的倒是他,赶车时注意力要集中,道路崎岖也不能躺下打个盹,夜间休息也不足,熬得人都瘦了好几圈。 可是袁紫烟并不敢停下休整,因为宇文化及的大军就在身后,一路急行北上,速度远在他们之上,若不是提前出宫一段日子,这功夫都会被他们追上。 “弟弟妹妹们,你们再忍上一段时间,很快就到我家了。到了家,咱们就消停了。”袁紫烟安慰道。 “大姐,袁大人会接纳我等吗?”楚灵儿担心的问道。 “我家老爷慈悲为怀,平日还会接济穷人,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老爷肯定会接纳的。”雨竹不等袁紫烟说话,便自信的说道。 有了盼头,大家也就不觉得苦,开心的又唱起歌来。 “天不刮风天不下雨,天上有太阳……”袁紫烟又高声唱了起来,这首歌节奏欢快,大家都乐不可支,跟着打节拍,唱了两遍都学会了,一起唱起来,歌声传的很远,直到天上。 也许同样愁闷的老天爷见不得乐观人,晴天一个霹雳响起,豆大的雨滴便落到了厚厚的尘土之上,空气之中立刻布满泥土的芳香。 “要下大雨了,诸位坐好,咱们赶紧赶路,前方有一处小山,正可避雨。”王跃山连忙说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雨说下就下,浇坏了哪个都是麻烦。 然而天公不作美,雨势很快便大了起来,四处水茫茫的看不清道路,风还很大,行程也慢了下来。 来到一个高处,袁紫烟手搭凉棚往远处看,却吃惊的发现不远处有一队人马向着自己这方奔来,雨帘中看不清数量,但估摸着怎么也得几万人之多。 “跃山大哥,不要再赶路了,快找个地方躲起来!”袁紫烟大声说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六一章 不仁不义 王跃山连忙驱动马匹往旁边躲,这里并没有树林,光秃秃的一个小山丘而已,无处可躲,最后只得在一块山石后面停下,希望这支队伍不要看到就好。 随着队伍走近,袁紫烟看清了领头将军的样子,啧啧,又是一个美男子。身高足有一米九,避雨的蓑衣下是金盔金甲,威风凛凛,身材魁梧,剑眉方口,棱角分明,紧抿的嘴唇显示他有不俗的口才,但却废话很少。 领头将军策马先从路上过去,袁紫烟稍微松了口气,然而那名将军却挥手示意大部队停下,袁紫烟等人立刻又紧张起来了。难道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吗? 杨杲不由自主靠近袁紫烟,马也有些躁动的原地踏步,好在已经摘取铃铛,雨势又较大,遮挡了他们的声音。 那名将军下了马,前前后后的沿着这条道看了又看,最终把方向定在袁紫烟这边,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随后向后招招手,立刻上来一纵士兵,来到巨石之后,将几个人都给揪了出来,扭送着来到将军跟前。 “哎呀,胳膊都扭断了,兵哥哥,你轻点行不?”袁紫烟不断挣扎,但是这些士兵面无表情,动也不动。 袁紫烟抬头看着眼前人,走进看更觉得英气逼人,“没想到这里全都是美男子,酷毙了。” “你在说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袁紫烟连忙赔笑道:“将军大人,我们是路过的百姓,希望您高抬贵手放过我等?” 百姓?将军冷哼一声,将几人仔细看了几眼,走到袁紫烟跟前。一只手掌猛然钳住袁紫烟的下巴,冷声问道:“既然是百姓,为何见到我等就躲?” “嘿嘿,误会,误会,哪里躲了啊。将军,你多虑了。”袁紫烟连忙说道。 将军指指地上还未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车轮痕迹。又指指巨石。“休要狡辩,说,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打南边来的。我叫大丫,这是我二妹二丫,三妹三丫,弟弟丫蛋。这位大哥。是,是我们雇的车夫!”袁紫烟说道。 “还能雇车夫?不停赶路。价钱如何?”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停赶路?”袁紫烟不解的问道。 “哼,将他们押起来,等扎营之后再细细盘问。”将军似乎没兴趣跟袁紫烟说话,翻身上马。继续向前。 而袁紫烟等人则被塞进囚车之中,好在上面还搭了雨布,但身上淋透了。依然是冻得瑟瑟发抖。更让他们心寒的是,现在走的是来时的路。竟然是往回返! “小姐,这该如何是好?”王跃山不安的问道,同时也很自责,觉得是自己太过大意造成现在的后果。 “大家不用慌,咱们边走边看,这些大军粮草并没有押送太多,可能不会走太远,等找到合适时机再逃走吧。”袁紫烟说道。 果然,急行军两天之后,大军在黎阳停下,并且顺利进驻了黎阳府邸,由此可见,这位将军应该是个公家人。 到达目的地之后,袁紫烟一行便被带下了车,随便塞进一间小黑屋中,既没有人来送饭,更不会有人伺候沐浴,身上湿衣服还在滴水,别提多不爽了。 由于男女共居一室,大家都不好意思脱衣服晾衣服,同时也怕猛不丁有人进来,所以硬是靠着自己的体温把衣服给烘干了。 隔着门缝,袁紫烟看见门外的士兵走来走去,好似在做战前的准备,袁紫烟心头窃喜,心想他们忘了自己才好呢,等他们走了,然后便想办法撞开门逃出去,还等于在这休息一会儿。 想法是好的,然而半夜时分,袁紫烟便被一阵呻吟之声惊醒,猛然睁开眼睛,漆黑不见五指,而身旁的杨杲却在微微的发出动静。 难道睡懵了吗?袁紫烟好笑的拍拍杨杲,却诧异的发现他身上热的就像是火炉一般,而杨杲的身体也似乎在微微发抖,或者说是抽搐? 袁紫烟心头一颤,淋雨惊吓,又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杨杲不会是病了吧? “杲儿,醒醒,快醒醒?”袁紫烟连忙拉起杨杲,将他的头抱在怀里,炉子一般烫手,而杨杲却牙关紧咬,双目紧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杲儿,你怎么了?”袁紫烟不安的晃动杨杲,但却没有回应,其他几个人听到动静也都醒了,伸手摸摸杨杲滚烫的身体也都暗道不妙,分明是发高烧了啊。 袁紫烟急的满头大汗,但却无可奈何,只得将他抱在怀中,尽可能的处在通风处,让其物理降温。 然而等到清晨时分,杨杲的身体却开始离奇的变冷,关节也不再灵活,甚至还有肢体僵直的现象。 袁紫烟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探探杨杲的呼吸,还好,但是十分微弱,只怕是病得不轻啊。 “大姐,这,这可怎么办啊?”楚灵儿吓得都有些结巴,雨竹胆子相对还大些,上前掐杨杲的人中,都要掐出血来,杨杲只是微微翻了翻白眼,又沉沉睡去。 “杲儿,我已经把你带到安全地带了,你可不能有事儿啊。”袁紫烟心急如焚,眼泪不自主的就流了下来,心里将这个混乱的社会骂了一万遍。 “小姐,丫蛋体质不算太强,怕是受了严重的风寒,得及时医治啊,这种毛病要是耽误了,重则送命,轻了也会损伤大脑,后患无穷。”王跃山说道:“我在军中服役之时,不少士兵就有这种现象,那么强壮的体格都很难挺过来。” 嗯,袁紫烟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必须得找医生。蒙混过关的计划是不能再用了,袁紫烟稳稳神,将杨杲推给楚灵儿,自己则起身,使劲拍着门:“有人吗,有人在吗?这位官大哥,行行好,我弟弟病了,给他找位大夫来吧!” 没人回应,袁紫烟不停的拍打着屋门,终于有人不耐烦,过来说道:“敲什么敲,找死吗?” “官大哥,大哥你别走。我弟弟病了,我这里还有些碎银子,麻烦你帮忙请个大夫来,谢谢啊!”袁紫烟说着连忙拿过银子从门缝里往外塞。 看似纪律十分严明,士兵有些心动,眼睛也放光,但到底咽咽口水没敢上前来接,嘲讽道:“当自己皇子公主呢,有病就请医!” “大哥,我弟弟是真病了,求你了,行行好,菩萨保佑你长命百岁!” “嘿,我活七十就够了。” “七十哪里够啊!”袁紫烟赔笑道:“这是现在的标准,等一千多年以后,平均寿命都比这高好几岁呢!” “什么鬼话!”士兵听得不耐烦,旁边一个盛满雨水的桶提了过来,墩在门前,“喝点水吧,很快就好了!” 袁紫烟的脸色登时就阴沉下来,这个桶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有了病人,竟然连口干净水都不给,什么东西! “喂,门外边的,别给脸不要脸!就你们这不仁不义的家伙,还想打胜仗,姑奶奶我明说了吧,门都没有!早晚让人家给收拾了,一败涂地,我呸!”袁紫烟情急之下大骂起来。 骂人也就骂了,打仗的就讨厌骂赢不了,这名士兵也恼了,叫来人准备开锁。 “小姐,我在我身后!”王跃山见情况不好,连忙将袁紫烟拉在身后,说话间,这名士兵就已经踹开了门,斜眼问道:“有种你再骂一遍?” “嘿嘿,官大哥,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家小姐情急说错了话。这些钱,拿去喝酒!”王跃山一脸赔笑的说道。 “小姐?竟然还是大户人家,难怪得了病就请大夫!”士兵哈哈嘲讽着,突然挥起手中的长矛就向挡在前面的王跃山刺来。 王跃山微微侧身,张开一只虎掌,死死钳住长矛,士兵猛抽两下竟然没抽动,“嘿嘿,官大哥,有话好好说!” “说你娘的屁!”士兵恼羞,又拔了两下长矛,依然没动静,气哼哼的走了出去。 “不好,应该是叫人去了,快背上杲儿,咱们逃走!”王跃山连忙招呼道,说着便将杨杲拉到背上,四人便冲出门外。 哪里那么容易,门口很快聚集了上百人,刚才的那名士兵则指着四人说道:“来历不明,还会武艺,鬼鬼祟祟,又打南方而来,应该是敌军奸细!” 我去,好不好上来就给个奸细的大帽子? 王跃山知道已经没有说和的余地,背着杨杲前头开路,猛跑几步,胳膊挥舞几下,手中便多了一把大刀。 “捉住他们!”士兵们见状,更觉得这些人不同寻常,纷纷举起武器就靠拢了过来。 王跃山一马当先,将三个女孩挡在身后,大刀一记横扫,立刻一排士兵倒地,只不过是用的刀背,否则这些人早就成了冤死鬼。 然而士兵们没有一个领情的,再度围攻上来,王跃山哈哈大笑:“真是不知死活,好久没有打个痛快,都一起来吧!” 说着,大刀化作无数光点,向着四方激射而去,沾染者莫不是惨声倒地,无法靠前。 “跃山大哥,几年不见,功夫见长啊!”袁紫烟不忘夸奖。 “哈哈,闲来无事,自然一味练武!”王跃山大笑道,然而听到打斗的更多士兵靠拢过来,院子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被惊扰的那名将军也站在不远处,一脸威仪的冷眼看着。(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六二章 面冷心善 “大哥果然是慧眼如炬,这几人虽不见得是细作,但也绝对不是普通百姓。”一个中等身材,身材魁梧的壮汉笑呵呵的对那名将军说道。 将军脸上面若冷霜,没有答话,等待将这四人制服之后,好好询问一番。 “大哥,末将前去将那人擒住。”将军身旁又有一个人站出说道。 “呵呵,这名车夫看似有些功夫,但也不足以让懋功亲自捉拿,不消片刻,便有胜负。”将军自信的说道。 “大哥高见,但我见那姐弟四人,举止不俗,又是打南而来,或是江都宫中逃出之人也未可知。”这位被将军叫做懋功的人,正是徐世勣,字懋功,也就是后来的李勣,咱们根据大家熟悉的称呼写吧,先叫做徐茂公。 将军微微点点头,说道:“茂公思虑周全,且要当心。” 徐茂公点点头,缓步走了过来。而此时,王跃山已经露出体力不支的情况,额头汗大如豆,加上肚中无食,步伐明显的就慢了下来。 你弱他就强,见此情况,士兵们群起而攻之,手中长矛大刀都对准了四人。危急关头,袁紫烟冲雨竹和楚灵儿使个眼色,同时念动咒语,雨竹连忙抱紧袁紫烟的一条胳膊,楚灵儿则抱住雨竹,袁紫烟飞升之后,另一只手则一把拉住了王跃山,快速向上方升去。 啊! 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仰着脸看着天上的畸形大风筝,将军波澜不惊的脸上也现出一抹诧异的神情,而最为惊讶的却是徐茂公,因为袁紫烟等人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飞上天的。这种最为直接的刺激足可以让他印象深刻。 看着下面一张张惊讶的面孔,袁紫烟得意的嘿嘿直笑,人都是虚荣的动物,被人仰视真的好有成就感。 然而天公不作美,炎炎夏日的天气那是说变就变,何况这几日还多雨。 一阵冷风吹过,天色紧接着就暗沉了下来。不好。又要下雨! 袁紫烟连忙飘飘荡荡的往北飞,但是风却越来越大,吹得她不好控制方向。而下面的士兵们已经追了出来,一直就在正下方。 哗啦啦! 头顶突然响起一个炸雷,袁紫烟不提防吓了一哆嗦,黑暗的天空瞬间被照亮。显得他们更像是神仙了。 但是袁紫烟却一点都得意不起来,这个高度容易成为被雷击的目标。四个人一下子就能被炸糊。 正在这时,底下有弓箭手举起了箭支对准了他们,而徐茂公却是一声呵斥:“不许放箭!” 徐茂公冲上拱手,恭敬的问道:“姑娘。不知高姓大名!” “我?”袁紫烟停顿片刻,随口说道:“叫我楼主吧!” 楼主?徐茂公一怔,听似好奇怪的名字。也没较真,又说道:“姑娘暂请下来。我等必不会伤害你们。” 袁紫烟心头一喜,这可是天赐良机啊,但还是摆架子的说道:“我弟弟病了,我下去后,你们必须请医生给他治病。另外,给我们分配单间小灶,好吃好喝好招待!” 徐茂公忍俊不禁,但这事儿他做不了主,还得大哥拿主意,刚想开口说话,没想到袁紫烟已经快速落地了。 袁紫烟也是一脸沮丧,本来她是还想僵持一会儿的,可惜天上又听到隆隆的声音,很快还会有炸雷。 果不其然,等他们刚落地,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震得地面似乎都在颤抖,要是这会儿还在天上,多半要嘎巴脆了。 王跃山依旧挡在几人跟前,手中大刀直逼徐茂公。徐茂公不以为然,径直朝他们走来。 “不许过来,否则……” 王跃山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道人影快速移动,紧接着胳膊酥麻,低头一看,手中已经空了,抬头再看,大刀已经落到了徐茂公手中。 袁紫烟倒抽一口凉气,这人武功实在不是盖的,都没看出来他如何发招。无数支长矛大刀对准了他们,想逃走是不可能的了,袁紫烟口气也软了,赔笑道:“这位大哥,我是因为弟弟病了,一着急才嘴欠嘟囔了几句。其实平日我还是童叟无欺,扶老奶奶过街的好孩子。” 嗯?徐茂公嘴角一扬,露出抹笑意,客气的说道:“姑娘无需害怕,且随我面见大哥,我可保你无事。” “你大哥贵姓啊?” 徐茂公笑而不答,来到了院中,走到将军模样的人耳旁小声说了几句,将军微微点头,随即吩咐让军医治病,其余人则妥善安置,袁紫烟则被叫了过去。 袁紫烟慢腾腾的跟着徐茂公往府邸走,小心的问道:“大人,你家大哥看上去像是个厉害角色,我们无意冒犯,到时候希望美言几句啊。” “呵呵,自然。”徐茂公倒也好说话。 走进屋子,袁紫烟立刻被眼前的阵势给下了一跳,房子不是特别大,但这两列文武之人,都是满脸威仪,对所谓的大哥毕恭毕敬,俨然就是个小朝廷啊。 正上方端坐着那名将军,依旧是板着面孔,一言不发。 “姑娘莫怕,我家大哥面冷心善,不会轻易伤害你的。”徐茂公安慰道,袁紫烟这才点点头。 “何时见右武侯大将军如此体贴啊!哈哈!” 突然传来一个粗狂的声音,言毕众人皆哄然笑了起来,袁紫烟抬头望去,说话的是个胖子,三十出头,黑皮肤,方头大耳,颇有福相,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大大的蒜头鼻子长大脸庞的正中央,看上去倒有几分可爱,大腹便便,十分随意的样子。 “大哥面前休要放肆!”徐茂公面上挂不住,冷着脸呵斥一句,那胖子捂着嘴憋住笑不说话了。 袁紫烟的脑子却开始飞速旋转,这里应该是某个起义的队伍,但规模如此之大,还有这性情开朗的胖子,难道是? 因为胖子的一句话,气氛也因此活跃了不少,将军模样的人起身,竟然走下了台,来到袁紫烟面前。 “嘿嘿,见过将军……” 袁紫烟也学着众人的模样想要拱手,不想手腕却被将军迅速钳住,用力一扭,哎呀!袁紫烟疼的眼泪迸溅,恼道:“喂,你想干嘛!” “竟然不懂功夫?”将军疑惑的松开了手,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 “懂不懂,你问一句不就得了!好男不跟女斗,你懂不懂,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袁紫烟低头看自己的手腕,竟然有一处脱皮,可见刚才那人有多用力。 “你敢骂我?”将军脸色一寒,冷声问道。 “骂你?”袁紫烟本想说这是抬举你,到底没敢,改口道:“我说脏字了吗?看你挺人物的,没想到心眼儿这么小!” “大哥,这位姑娘可能是受了惊吓,口不择言,大哥勿要怪罪!”徐茂公连忙替袁紫烟求情,引来众人侧目,至于为何如此积极,连他也说不清楚。 “嘿嘿,今日倒也热闹,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瞧大哥那脸色。”胖子有了热闹看,小声的又跟旁边的一个年轻英俊的人说道。 “呸!有话大声说,叽叽咕咕的像个娘们,真是惹人讨厌!”袁紫烟有气没处撒,不屑的冲胖子说道。 “我像个娘们?”胖子愣愣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其他人又是哄堂大笑,胖子被笑恼了,问道:“你这丫头好生无礼,不就是跳的旁人高了点嘛,竟然教训我,你可知俺老程是谁?” 哈哈,又是一通笑,徐茂公无奈的摇摇头,已经告诉人家姓了,这家伙脑筋真是不够用的。听说这人姓程,袁紫烟心里稍微有了些底,大胆揣测道:“我跳得高那也让别人够不着,谁像你,三斧子半舞来挥去的吓唬人!” 哈哈,有人听到都笑岔了气,“咬金,适才还笑话大哥,这会儿自己被笑了吧?” 程咬金脸色涨红,不悦的说道:“你这是道听途说,俺老程的斧法也并非是像外界所传那样不堪。” 话虽这样说,底气明显弱了许多,大家嘻嘻哈哈很是放松,连将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袁紫烟说道:“你既然看得出他为程咬金,那你可知我是谁?” “这还用问,魏国公李密呗!” 一言既出,屋内竟然瞬间安静了下来,李密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厉声问道:“我被朝廷招降只是前日之事,并未昭告天下,你一介女流,又是如何得知的?” 我勒个去啊,吹过了头了,要说魏公,那是李密在瓦岗寨自己的封号,魏国公可是杨侗封得。不过这也难不倒袁紫烟,只得报上自己的大名,说道:“我爸是袁天罡,所以我打小跟他学了些看相的本事。” 哦?李密眉毛一扬,饶有兴致的问道:“你可是袁紫烟?” “是啊。” “杨广御封的太史令?” “就是本人。”袁紫烟豁出去了。 徐茂公却欣喜的跟李密交换了个眼神,眼下军队不缺将军,倒是谋士罕见,袁紫烟作为大隋第一名女官,大名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不想今日竟然可以碰上。 “口说无凭,既然你会看相,那便看看我周围这些兄弟为何人?”李密有意考验一下袁紫烟的真本事。(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六三章 暂领军师 这个简单,隋唐英雄不少出自瓦岗,袁紫烟轻松的指出这些人,一直伴随李密左右的是王伯当,刚才那胖子程咬金,长得最俊的是秦琼,刚成年的是罗士信,白面书生模样的是张亮等等。 说的无一不准,徐茂公笑呵呵的又问道:“姑娘可知我是谁?” “徐世勣徐茂公嘛!”袁紫烟随口说道。 徐茂公显得有些激动,高兴的嘴巴一直没有合拢。但是李密却不以为然,瓦岗军威名远播,其优秀成员也被世人所津津乐道,袁紫烟作为前朝官员,对这些人了解,那是作为官员最基本的能耐,何况这些兄弟特征明显,很容易猜测出来。 “真神了啊!”程咬金乐得直拍巴掌,又赔笑问道:“紫烟姑娘,我们这些行军打仗的,最惦记是活多大年纪,你看我能活多大?” 袁紫烟立刻说道:“千年的王巴万年的龟,一百年的兔子没人追!程咬金,你就等着重孙媳妇骂你老不死的吧!” 哈哈,程咬金心花怒放,不停的摸着自己的大脑袋,看这架势,自己这是要活百岁啊! 大家也都跟着乐呵,不过谁也没当真,以为无非是袁紫烟的客气说法,人生七十古来稀,百岁老人,听说过,但谁也没见过。 “好了,安静!”李密不耐烦的摆摆手,众人连忙闭上嘴巴,换上毕恭毕敬的表情。 “袁紫烟,你这些不足以让人信服。我再问你一人,你若是答得上来,我便留你在军中,奉若上宾。而若是答不上来,休怪我翻脸无情!” “大哥,紫烟姑娘只是一介女子,大哥何苦要……” “我只希望看到一个有智有谋的徐茂公,收起你的怜香惜玉吧!”李密不客气的说了一句,徐茂公讪笑着退到了一旁。 “好,你问吧。反正我也认了。”袁紫烟强调道:“不过我话说前头。我就是袁紫烟,一千年后还叫这个名字,我并没有骗你。假如我待会回答不上你的问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希望放过我的家人和朋友。” 李密冷哼一声,心想没人可以和他谈条件,环顾室内。指着队伍后面一直沉默寡言的人问道:“你若说得出他是谁,你的要求我一应答应。” 室内发出一阵低呼。众人面面相觑,程咬金微微皱了下眉头,觉得大哥这问题太难为人。因为最后面这个人都快四十岁了,也没有受到重用。别说是闻名天下,就是军队里有好多士兵都不认得他,可以说是郁郁不得志。 袁紫烟回过头。向着那人走去。四十上下,中等身高。体态消瘦,衣着十分朴素,但却整洁无比,不见一粒灰尘,足见此人心思缜密。 虽然位于最末端,但态度不卑不亢,不晃不摇,腰杆笔直,傲然而立,十分清高。等袁紫烟走进了,那人微微拱手,露出半旧卷毛的袖口,看样子经济条件也一般,“紫烟姑娘,幸会。” 口气沉着冷静,一双眸子深不见底,废话很少,和袁紫烟礼貌的打过一声招呼之后便不再多言。 “请问……” “不许问!”李密霸道的打断袁紫烟的问话,不许她提出任何问题,当然也不会允许这个人给她任何暗示性的语言。 隋唐人物众多,李密还挑了个看似最普通的人出来,袁紫烟还真犯了难,左看右看,就是想不起来这个年龄段,这个时期,究竟是谁还在李密手下。 那人被袁紫烟瞧得不自在,众人也围着自己议论纷纷,不多时便露出不悦的神情,冷哼一声,说道:“我虽人微言轻,但也不屑为人取乐,告辞!” 这人说完甩袖子就要离开,众人一阵唏嘘,也许是见惯了此人的孤傲,都没有吭声。然而也就是这个动作,让袁紫烟灵光一现,表现也十分激动,终于见到大人物了,就是他没错,除了他谁,哪个小人物说话敢如此直爽? “魏征大人,小女子多有冒犯,还请大人见谅!”袁紫烟在身后高声喊道。 室内再次轰动,连魏征也诧异的转过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袁紫烟,“紫烟姑娘缘何得知本人名讳?” “呵呵,大人一脸正气,眉生双彩,山根直挺,放眼眼下,除了魏征大人,还能有谁有如此面相?”袁紫烟笑道。 “岂敢,岂敢,紫烟姑娘见笑了。”魏征连忙施礼,但是眼角却泛出了不易被察觉的泪花,他原来在武阳郡丞元宝藏帐下为官,后来跟主子一起投了李密,虽说待遇也不差,但这里人才济济,并显不出他来。 而且李密为人智谋双全,带领着瓦岗军接连打胜仗,反倒是让他这个谋士显得无所用途,久而久之,变成了闲人一个,处于被遗忘的角落。 “魏大人,见到您我很开心,抽空给签个名吧!” 袁紫烟的尊重和客气,大家都能看出来这并不是装的,魏征有些受宠若惊,刚才被李密作为试验品的怒气也烟消云散,连声说道:“紫烟姑娘客气,鄙人倒也练过几年书法,改日一定奉上几件拙作,不成敬意。” “魏大人……” “叫我魏征就好。” “那怎么行,我就叫魏大哥吧!”袁紫烟笑嘻嘻的说道:“咱们可就说好了,一定记得给我几幅字画啊!” 呃,魏征脸一抽,刚才说的不是字嘛,怎么又把画也带了出来。不过,难得有人如此赏识自己,魏征还是欣然答应。 嘿嘿,袁紫烟盯着魏征猛瞧,这可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一代名相,要是手头能有他几幅作品,回去之后肯定能卖上大价钱。 咳咳,徐茂公实在看不惯一个女孩子老盯着人家男人瞧,何况还是个老男人,长得也不出奇,脾气死臭。 袁紫烟回过神来,得意的冲着李密说道:“我既然已经说对了,你也得兑现自己的承诺吧?” 李密微微点点头,不解的问道:“你又是如何认识玄成的?” 玄成是魏征的字,袁紫烟不以为然,说道:“早就说了我会看相。魏征大哥一身傲骨,不怒而威,贵不可言,我岂会认不出来?” 程咬金当了真,连忙也将自己的身板挺直,摆出威严的架势,只不过显得他的肚子更大了。 李密有些不信,但是也没法其他解释,一时间有些犹豫。 “大哥,我看这紫烟姑娘见识不俗,不如就留在军中吧。”程咬金对袁紫烟很有好感,忍不住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徐茂公也拱手道。 “大哥,且不论袁紫烟的本事如何,她曾是杨广身边的红人,这时将她放走似有不妥。倒不如留在军中查看,若真有能耐倒也可以助大哥一臂之力,若是没有,届时或杀或放,还不是大哥一句话?”王伯当低声说道。 所有人当中,李密最信任的就是王伯当,终于点点头,说道:“紫烟姑娘大才,我等也不可怠慢。莫不如暂领军师一职,随军出征。” 台下一片哗然,猛不丁多了个军师,还是个女军师? 诧异归诧异,这种戏剧性的事件还是让这些爷们们感觉很是新奇,纷纷笑呵呵的冲着袁紫烟道喜。 袁紫烟却乐不起来,皱眉道:“魏公,我们无意再卷入战争当中。军师一职愧不敢当,你还是放我们走吧。” “不急,等打完这一仗再走不迟。”李密摆手道,突然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你可知我们这是要去攻打谁?” “还用问吗,当然是宇文化及。”袁紫烟无精打采的说道,李密暗自点头赞许,不管是预测水平高,还是见识不俗,这袁紫烟确实不同于其他女子。 “晚上大摆筵席,庆贺军师加入我们的队伍。”李密不由分说,起身说道,众人一片欢呼之声。 “魏公!” “和众人一样,叫我大哥即可。”李密难得温和的口吻说道,说罢径直离去,那叫一个牛掰。 徐茂公有些发呆的看着李密离开的背影,心里隐约有了些醋意。 “嘿嘿,紫烟姑娘,你所说俺能活过百岁,不是戏弄俺吧?”程咬金又凑过来笑嘻嘻的问道。 “活不到那个岁数,你就来找我!”袁紫烟大咧咧的拍拍程咬金的肩头,众人先是一怔,因为还没见过如此豪爽的女子,随即哈哈大笑,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 “帅哥,学学人家老程,想说就说想笑就笑,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可没意思啊!”袁紫烟对秦琼说道。 秦琼被当众点名,有些尴尬,讪笑着拱手道:“军师所言极是。” “什么军师啊,以后叫我姐姐就行了!”袁紫烟大方的说道。 姐姐?秦琼一怔,心想到底是自己大还是袁紫烟大啊,怎么突然就成了人家的小弟? “好!”袁紫烟顺势就应承了下来,赞许道:“不错,挺痛快的嘛!” 这,这,秦琼苦笑连连,程咬金乐得前仰后合,觉得袁紫烟这人太逗了,以后打仗终于不寂寞了,拍拍自己的肚子说道:“紫烟,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大哥,谁要是欺负你,我第一个不乐意!” “谢过程大哥了!” “茂公为人也不错,你也可以叫他哥哥。”程咬金热情的张罗结拜之事,徐茂公却是脸色一变,不冷不热的说道:“还是职务称呼更好些。”(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六四章 江湖豪情 徐茂公说完也拱手告辞,程咬金摸摸自己的脑袋,想不通自己哪里话说错了,最后说道:“这些人书读多了,就变得匠气。” “嘿嘿,咬金大哥,你说的这些人还有谁啊?”张亮眨着眼睛坏笑道,被程咬金劈手打了下脑门,呵斥道:“我又没说直说大哥!” 哈哈,大家开心大笑,然后勾肩搭背的准备赴宴。 李密为人严谨,接管瓦岗军之后,一路打仗,休息都很少,更何况是举办宴席。如今投靠了朝廷,倒也少了很多顾忌,所以大家都这个晚会的热情度空前高涨,甚至很期待。 夜色降临之后,头领们说说笑笑的来到了大厅,按次序坐好。晚餐十分丰盛,最主要的是肉菜硬实,红油油,肉颤颤的,看着就有食欲。 “今日,我门下喜得军师袁紫烟,此乃上苍昭示,壮我军威!”李密先是习惯性的来几句开场白,说完却听到下面有人嘿嘿直乐,微微皱下眉头看去,却看见袁紫烟正一手羊腿,一手牛肉,哇哇的往嘴里塞。 这种吃相,能把胃口差的调理好。李密轻声咳嗽几声,袁紫烟不管不顾,咕咚咚端起一杯酒当汤冲冲喉咙,接着又大口吃起来。 真香啊,好久没吃肉了,真香! 咳咳,李密忍不住又咳嗽几声,袁紫烟这才抹抹嘴巴,嘴里满是食物的不满说道:“大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些就是形式主义。大家来这里干嘛的?四个字以概之,吃好喝好!弄得一本正经的,那多没意思!” “就是。就是!”程咬金连忙附和,李密瞪了他一眼,但竟然也没有提出反驳,笑道:“紫烟所说正是我的不足,也罢,我就不说了。不过,作为新任的军师。你总该说两句吧?” 哎。啥年代都不能少的领导发言啊。 徐茂公唯恐袁紫烟惹怒李密,冲她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简单说两句也好。” 那好吧。袁紫烟放下手中的大骨头,起身冲大家拱拱手,朗声说道:“诸位哥哥弟弟,我袁紫烟初来乍到。军师无非就是个头衔。咱们相识便是缘分,当齐心协力。团结互助,多打胜仗,多赚银子,开拓盛世!” 最后这两个字无疑是鼓舞人心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李密投靠皇泰主,其实是权宜之计。大家都是借力打力,只不过看谁能在这场豪赌之中获取更大的利益罢了。 “紫烟姑娘说的好!来。我等共同敬军师一杯!”徐茂公带头站起。 “敬军师!”众人也齐齐举杯,高声说道。 嘿嘿,这气势还真是让人有些飘飘然,比起满肚子权术的朝廷官员而言,这伙人更容易接触一些。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袁紫烟煽情的说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呼应之声震天动地。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哈哈,这回没人跟,听着这词稀罕,都哈哈跟着大笑起来,气氛很是热烈。 “大哥福禄双全,寿与天齐!”也许是袁紫烟觉得好玩,不由又高喊着恭维了李密一句,李密立即不耐烦的摆摆手,这也太扯了。 席间推杯换盏,大家都喝的不亦乐乎。在宫中,袁紫烟可是没少喝了好酒,而且这个时候的酒精度数相对偏低,袁紫烟是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大家伙都赞叹袁紫烟为人爽快,对她的好感都增加不少,当然了,性别的优势也是十分凸显的,又聪明又漂亮又爽朗的女孩子,哪个不喜欢呢! 这顿饭足足吃到了后半夜,大家都还没有散会的架势。李密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渐渐的大家的重点便从他身上转移到了袁紫烟这里,以至于李密走了出去,也竟然没人注意到。 徐茂公是个细心之人,见状连忙跟了出去,李密背着手来到户外,凉风阵阵,十分舒爽,李密抬头看了下天上那道弯月,沉声问道:“茂公,投靠王世充本就是一步错棋,据密探来报,宇文化及就在五百里之外,实在让人担忧。” “呵呵,大哥一向胸有成竹,为何这次倒有了迟疑?”徐茂公笑问道。 “人非圣贤,这世上岂会真的有常胜将军?水满则溢,月圆则亏,我这些年顺风顺水,只怕是坎坷也该要到了。”李密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人生起伏,再正常不过,我等必会追随大哥,共度难关。”徐茂公先是表了一句态,为了缓解气氛又说道:“大哥自有天助,大战之前喜得军师,茂公佩服。” “袁紫烟?”李密冷笑一声:“到底是一介女流,假若真有本事,那杨广又怎会落得个被缢杀的结果。可怜一代君王,最后竟然如此惨死。” “想必大哥也听到些传言,杨广之前便是重症在身,江都兵变,传出消息皆为宇文化及杜撰,无可考证。”徐茂公分析道。 李密笑着转过脸,直视徐茂公的双眼,半开玩笑道:“惊鸿一瞥,难道是茂公开窍了不成?” 徐茂公有些尴尬,连忙打岔道:“末将只是如此推断,实因急盼大哥招揽群贤,成就大业!” 两人正说着话,王伯当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凑今后低声说道:“大哥,军师所带几个人,三丫大大咧咧,手脚勤快,像是奴婢出身,二丫识文断字,举止得体,像是宫妃。至于王跃山,无非是有当兵的经历而已。最可疑的应该是那名少年,适才我派人监视,高烧之下,他胡言乱语,虽未听得真切,但只字片语显示其不俗教养。” “你是说,这名少年有可能是隋朝宗室成员?”李密皱眉道。 “正是!”王伯当点点头,说道:“大哥,我等既已投了皇泰主,收留杨广后人怕是要自惹祸端。不如?” 王伯当的意思很简单,斩草除根不留祸患,李密嗯了一声,刚要说话,徐茂公却说道:“大哥,我认为此事还应细细斟酌。若真心留紫烟在军中担任军师一职,她视这几人如家人,杀了他们只怕会惹怒袁紫烟。” “茂公,你说这话我就不乐意听。袁紫烟才来了几日,你处处替她说话,难道是烦闷了军旅生活,想要急着回家娶妻生子?”王伯当觉得徐茂公在混淆视听,不悦的嘟囔了一句。 徐茂公的脸色也阴沉下来,直言道:“若是冒然杀了这几人,伯当兄又该如何对军师交代?” “什么军师,无非是大哥抬举,若是不从,亦可杀之!”王伯当直愣着脖子说道。 “我等现已归顺朝廷,应少些匪气,循规蹈矩!” “怎讲?你是说众人都是土匪吗?那大哥岂不成了匪首?!” “我并无此意,你休要血口喷人!” …… 为了袁紫烟,王伯当和徐茂公竟然头一次吵了起来,李密及时呵斥:“好了,成何体统!” “大哥,袁紫烟本事了得,我确实叹服,但其不足以让我迷失本性,忘了追随大哥的初衷,还请大哥明鉴!”徐茂公说着竟然郑重的给李密跪了下来,脸上带着几分怒气。 “伯当,还不赶紧把茂公搀扶起来!”李密立即吩咐道,王伯当也是爽快性子,叹了口气,拉起徐茂公,拱手道:“兄弟,我无意冒犯,实在是群雄环踞,担忧大哥。” “茂公所言有理,此次征战意义非凡,当收拢人心为主,确不该肆意杀戮。”李密的言外之意是支持了徐茂公的观点。 徐茂公十分感动,连忙道谢道:“大哥处事周全,茂公佩服!” “对了,那少年病情如何?”李密回头问道。 “说是前些日子受了惊吓,心中憋忍了一口气,加之淋了雨,导致病情加重。已经服了药,应无大碍。”王伯当如实说道。 嗯,李密点点头,心中也有了大致判断,小小孩子哪来的那么大气性,也许确实是大有来头,必须得提防着。 等李密几人重新回到宴席之上,袁紫烟已经开始击鼓传令罚酒,大呼小叫,舌头都大了,应该是醉了。 袁紫烟斜眼看到李密等人进来,立刻停下手中的鼓,指着李密笑道:“该你喝酒啦!” “军师休要放肆!”王伯当皱眉说道。 李密却不以为然,然而以他的身份让喝就喝也没有面子,故意出了个难题,说道:“喝酒吟诗才能助兴。我说一句,你若是对的出来,我便喝了这酒如何?” “对对子啊?真扫兴!”袁紫烟不悦的扔掉了棒槌,简直是难为人。 “嘿嘿,军师是女中豪杰,哪里会那些文绉绉的东西?”程咬金替袁紫烟说情道。 “若是连对子都对不上,哪里有资格当军师?”王伯当激将道。 又来了,袁紫烟心里有气,不就是对对子吗,才情不够用的,但是脑子里的现有知识存储量还是够应付的,傲气的说道:“来吧,你先说吧!” “好,便以今日喝酒为题。”李密想了想,在原地踱了几步,有了,开口说道:“军中闲坐开樽饮,肝胆相照玉宇清。” 徐茂公微微点头,这句诗听似刻意,倒也包含了李密的志向以及重视兄弟情谊的意思。(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六五章 如此偏爱 袁紫烟暗松了口气,李密才华横溢,这句诗听起来倒也通俗易懂,虽然暗藏心胸志向,但听起来还是相对平和的。 “嘿嘿,对不上来,军师自罚三杯!”程咬金跟着起哄,袁紫烟低头看见盘子里的骨头,借着酒意朗声道:“烹羊煮牛开怀乐,只愿长醉不愿醒!” 室内一片寂静,好!徐茂公带头喊了一声,众人也都齐齐喝彩,飘然洒脱又不拘小节,诚实说比李密那两句还显得有水平。 李密也是眼前一亮,对袁紫烟更是刮目相看,难得的哈哈大笑起来,不住点头道:“好,如此便是我输了,心服口服,自罚一杯!” “来,给大哥换大碗的!”袁紫烟张罗着,士兵实在,还真就拿了个大海碗过来,李密笑道:“看来尔等不把我灌醉誓不罢休了?” “大哥可能喝得完?”袁紫烟激将道。 李密微微一笑,端起大碗仰脖咕咚咚喝起来,还真就喝完了,兄弟们叫好声不断,原本打算要结束的晚宴再度掀起高潮,一直快要喝到天明时分。 几乎所有人都喝趴下了,袁紫烟也是吐了个七荤八素,和这些人在一起不仅放松,还特别开心,确实喝高了。 袁紫烟在徐茂公的搀扶之下,摇摇晃晃回到自己房中,不忘先去看看杨杲。杨杲正在睡熟当中,额头微微有汗,但温度却降了下来,袁紫烟便放心的回去睡觉。 梦里的袁紫烟依然在喝酒,还梦见妈妈举着擀面杖追着自己打,让你偷喝酒,让你偷喝酒! “嘿嘿。谁让我又回到了青春叛逆期的年龄了呢!”袁紫烟自言自语闭着眼睛乐。 “小姐,杲儿偷跑了!”耳边响起雨竹的声音。 “没事儿,我妈能追上他。”袁紫烟翻了个身,又迷糊糊睡去。 这,雨竹犯了难,只得和王跃山和楚灵儿前去打听,倒也有几个人看见了他。但就是没见到人影。 “小姐。杲儿被抓起来了!”快到黄昏时分,终于打听到消息的雨竹又来摇晃袁紫烟,袁紫烟一个机灵。猛然坐了起来,怔怔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小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们一早去杲儿房中,却不见踪影。开始还以为他四处去玩耍,可是到了中午时分还不见回来。再后来我们便得知。他被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给抓起来了,好像,好像还受了刑!” 什么?!袁紫烟大怒,昨天刚封了军师。可是一觉功夫便翻脸不认人,敢拿姑奶奶的人下手。 袁紫烟起身径直往外走,雨竹紧张的跟了出来。问道:“小姐,你要去哪里啊。” “找他们头儿要人!” 袁紫烟气势汹汹的就往外走。身后跟着两女一壮汉,倒也有几分威严。 “紫烟,这是去往何处?”徐茂公不远处看到,连忙小跑着过来询问,袁紫烟没空搭理他,阴沉着脸继续往前走,方向正是李密的房间。 “紫烟,有话好好说,万不可造次啊。”徐茂公看出不对劲,连忙拦在她跟前说道,却被一把推开。 不多时,袁紫烟来到了李密房门前,很多人都听到了动静,纷纷围了过来。袁紫烟想要闯进去,但却被侍卫给拦下,袁紫烟凭借自己的力气是绝对没有机会闯进去的,于是后退几步,恼火的叉腰一声大吼:“李密,你这个混蛋,给我出来!” 众人一片低呼,不乏像程咬金这种看热闹的,还有人敢骂大哥,今天可是有热闹看了。不过屋门依然紧闭,不见任何反应,袁紫烟更是恼,大骂缩头乌龟不止,心里仍然是气不过,撸起袖子低头找了许多石头来,冲着屋门不客气的扔了出去。 砰砰的撞击声传来,门窗被砸坏好几扇,众人也渐渐意识到事件开始变得严重,连忙过来拉住袁紫烟,秦琼小声提醒道:“紫烟,屋内之人虽是结义大哥,也是你我的头领,可不能如此啊。” “门已经砸了,怕死就不是袁紫烟!”袁紫烟不悦的白了秦琼一眼,低声骂了句小胆鬼,又骂道:“李密!别以为被招安了就有什么了不起!他们无非是利用你而已,不管是宇文化及还是王世充,他们都希望你死,你这是带着弟兄们往火坑里跳,领着大家去送死,也葬送了自己却不自知!” “哎呀,我怎的出了一身汗呢!”程咬金听到这话,吓得毛发都立了起来,李密做事果断,遇事不犹豫,袁紫烟只怕是小命不保了。可惜啊,这小脸俊的跟花骨朵似的,只怕是要蔫吧了。 果不其然,里面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紧接着哐当一声,门被从里侧踹开,破碎的屋门直直飞了出来。 小心!徐茂公纵身环住袁紫烟的腰,带着她原地平移十几米,幸得没被砸中。 背着双手的李密脸色阴沉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言不吭,但谁都看得出来,李密是真生气了。袁紫烟也有些暗自后悔,但是为了杨杲也豁出去了,挣脱开徐茂公,向前几步,手指李密质问道:“缩头乌龟我问你,杲儿现在何处?” 李密不答,冷冷的直视袁紫烟,那双眼神好似两把利剑,袁紫烟看得有些额头冒汗,但还是倔强的迎上李密的目光,也不再发话。 两人似乎在进行着眼神的交流,其余人不敢劝也不敢闹,闹哄哄的现场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咬金!” “嗯?” “你呼吸之声太大!” “我也控制不了啊。” …… “李密,说实话我本来不属于这个时代,也许这种说法让大家伙很疑惑,但这确确实实就是实际情况。阴差阳错我进了宫,杨广便是这里除了我爹对我最好的人,我俩私下兄妹相称,且不说杨广曾经是位多么勤恳的皇帝,我只不过是念着这份旧情在做事。我们谁都没有私心,只想着好好活着,对谁也构不成威胁,这么说,你懂了吗?”袁紫烟一口气说道,由于激动,眼中泛出泪花,令人动容。 徐茂公上前想要求情,李密却冲他不容置疑的摆手制止,然后缓步走向袁紫烟,程咬金秦琼等人陪着笑,也被李密推开。 李密终于在袁紫烟跟前站定,半晌才问道:“抛去私人感情不提,杨广在你心中到底是明君还是昏君?” “功过只待后人评,但是杨广不仅仅是位皇帝,他也是位伟大慈爱的父亲。”袁紫烟黯然道。 又是一通沉默,突然,李密高高抬起手臂,好几个人立刻扑了上去,纷纷劝说:“大哥,不可啊!” 李密冷笑一声,“这才一日,你们便如此偏袒。若紫烟生为男儿身,我岂不是岌岌可危?” 众人一愣,这种节骨眼程咬金也反应不慢,拍着肚子大笑道:“大哥也会言笑,真是稀奇啊!” 大家顺势都当做是笑话跟着笑起来,李密又说道:“紫烟,我看你是误会了。你那弟弟丫蛋,昨日烧得糊涂,脑袋也有些问题,大清早就来我门前叫嚣。我几次派人轰走,他却不依然不饶,无奈之下,我只得将他看管起来,好吃好喝招待,并无伤害他的意思。” 袁紫烟是个聪明人,听李密这口气,是把杨杲给软禁起来了。不过他既然还把杨杲说成是自己的弟弟丫蛋,这说明他不想在众人面前揭露杨杲的身世,说起来也是种另外的保护吧。 袁紫烟没有资格谈条件,能是这样的结果已经说明李密心胸宽大了,讪笑几声,让步道:“大哥,我昨天也喝多了,今天你就当我发酒疯吧。” “我看你疯的不轻。”李密又说道,众人立刻心再度悬起来,不过李密还是看似随意的替袁紫烟整理一下额前凌乱的青丝,说了句下不为例,然后便去操练队伍了。 众人也都跟着散了,谁也没细问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总算是有惊无险,平安度过。私下里,大家也对此暗中议论,为何李密对袁紫烟如此偏爱,不会是瞧上她了吧? “大哥,今日袁紫烟大闹一场,将士们对此多有猜测,这个杨杲留在身边有些危险啊。”王伯当不甘心的问道。 事情经过大致是这样的,杨杲睡了一天一夜,早上醒的很早。因为是军师的弟弟,所以大家也都高看他一眼,后来一打听这里竟然是李密的军队,杨杲立刻勃然大怒。 李密是吞噬杨杲父皇江山的叛军首领之一,若不是这些人贪得无厌,自己的父皇又怎会被逼死?所以杨杲一时脑袋发热,教练场抽了把刀就去找李密算账。 这么做无异于是螳臂挡车,有王伯当这样的人护卫,杨杲想要靠近都难。因为李密下令不得伤害他,王伯当无可奈何,到底还是气不过,抓起杨杲照着小屁股狠狠打了几巴掌,随即被软禁起来。 袁紫烟事后也想去探望一下杨杲,没想到的是这小子竟然对袁紫烟心生怨恨,就是不愿意见她,无论怎么说就是不露头。 袁紫烟感到十分无奈,难过的几乎落泪,其中的误会是建立在大是大非之上的,并非几句话就可以化解,还是走一步说一步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六六章 守城不战 “宇文化及祖上原先不过是匈奴奴隶,父兄子弟都深受皇恩,更有迎娶公主的荣耀,只怕是前朝也再无第二人。身为国士却不思回报,借反叛之际,竟然亲手弑君,隋朝宗室险遭灭门,更是扶持庶出子弟,其自立为帝也不远矣!”李密冷静的说道:“我已归顺朝廷,即便没有皇令,宇文化及狼子野心,残害无辜,天神共愤,我也势必讨之!” 众人纷纷点头,宇文化及残虐无良,人人得而诛之,徐茂公立刻说道:“大哥,据探马来报,宇文化及大军已经逼近,我愿带兵守住仓城,与宇文化及决一死战!” “茂公骁勇,定可取得胜利。”李密点点头,转脸看见正在发呆的袁紫烟,不悦的冷脸问道:“军师,你可有何高见啊?” 什么高见,放了杲儿就是最高的,袁紫烟撇撇嘴,懒洋洋的说道:“你们光知道打啊杀的,靠着人多,又依赖坚固城池,确实胜算很大,但是如此下来,伤亡也会巨大,瓦岗军的实力会得到削减。” “这又何妨!”王伯当不以为然的说道:“怕死的都是孬种,瓦岗军没有这种人。” “伤亡在所难免,以我瓦岗军的威风,若是这次击败了宇文化及,再行招募也来得及。”秦琼也沉声说道。 “对,你们的说法都很对。可是你们想过这么一个时间点吗,新兵没找上来,前面有狼,后院失火,该怎么应对啊?”袁紫烟白了众人一眼问道。 “你是说,王世充有可能会对我等下手?”李密冷声问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袁紫烟说道:“我跟这个人有过几面之缘。是个武夫出身,对前皇帝还算是忠心,听说现在在朝中排除异己,已经是大权在握,膨胀的很。” “王世充算个屁,给大哥提鞋都不配!”程咬金不满的纠正道,他就见不得李密被别人比下去。 “就是这个理啊。论武艺。论才干,家世长相以及亲和度等等吧,王世充哪里也比不上大哥。且不论大哥将来是否会甘心臣服此人。王世充也断难容下大哥。”袁紫烟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李密眼中也露出些许赞赏,不过他认为此时的关键却不在王世充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当初没有投靠朝廷,宇文化及打来。王世充照样会背后偷袭。所以,眼下之事,当是思索该如何击退宇文化及。” 言外之意,李密的意思是袁紫烟跑题了。大家的态度很一致。一个字,那就是打,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袁紫烟听到则不停的摇头。这可是冷兵器时代,上阵杀敌那真得靠着两个膀子一件兵器。一个不留神便会被戳成筛子,死相极惨。未来的世界虽然人多,但人的命却是会受到重视的,不像现在,等级森严,最底层的士兵死活不是大问题。 “紫烟,可是有话要说?”徐茂公问道。 “我个人认为还是缓一缓较好,我一路从江都赶来,沿途并没有太多耽搁,无非是到了几天而已,宇文化及的大军也已经赶到。除去他打理宫中事宜之外,他的行军速度要比我快得多。这说明什么问题?”袁紫烟眨巴着眼睛又说道:“说明宇文化及准备并不充分,只是仗着有些以一敌十的骁果卫,还有留在江都的精锐部队而已。我敢断言,宇文化及的粮草并不多,也许还抱定了边走边搜刮的心思,否则绝不会这么快就赶到了。” “哦!”李密兴奋的站起身,背着手在屋里踱了几步,笑道:“紫烟的意思是坚守不出,耗尽其粮草,其本就不是正义之师,疏于管理,若是久久得不到粮草供给,不日便会内乱。” “对,这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袁紫烟笑嘻嘻的卖弄了一句。 按着这个思路,众人又讨论到很晚,最终确认了几套作战方案,以坚守为主,同时散播一些对宇文化及不利的谣言,令百姓藏起家中余粮,不可被乱军掠夺。 商议妥当之后,众人纷纷告退,袁紫烟最后一个离开,磨磨蹭蹭的欲言又止。 李密头也没抬,说道:“将杨杲领走吧,仔细看好。” “嘿嘿,想不到大哥还有读心术啊,牛掰,谢啦!”袁紫烟心花怒放,高兴的说了一句,立刻撒丫子跑了。 李密这才抬起头,想象着袁紫烟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忍俊不禁。 袁紫烟一路跑着奔向关押杨杲的地方,得知是李密的命令,侍卫不敢拦住,把袁紫烟放了进去。油灯还在燃烧,说明杨杲独自一人在这里很害怕。 袁紫烟忍住心头酸楚,慢慢走向床头,杨杲蜷缩着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泪痕。袁紫烟微微叹了口气,就在他身旁坐下,一直看着他这张小脸。 “烟姨娘……” 睡梦中杨杲迷糊糊的喊道,嗯?袁紫烟惊觉,立刻握住杨杲的小手,喃喃道:“杲儿,姨娘在此,不要害怕。” 也许是感觉到不是梦,杨杲皱着眉头往回缩手,袁紫烟却是握紧不放,流泪道:“杲儿,姨娘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你带到这里来,又怎会不管你呢?以前的恩也好,怨也罢,都已经过去了,如果再一味执着于此,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杨杲默不作声,袁紫烟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见他没有反应,只得替他掖掖被子,默默低头往外走。 “烟姨娘!” 身后突然传来杨杲哽咽的呼喊,袁紫烟猛然回头,却见杨杲已经坐起来,张着两只小胳膊朝她跑来。 袁紫烟眼睛模糊了,也伸开双臂将杨杲抱在怀里,“杲儿,以后姨娘就是你的亲人,有我在谁都不会伤害你。” “可是你成了李密的军师。”杨杲还是对此耿耿于怀。 “那又怎样?杲儿,有些人际关系是可以转换的。等你再大一点,姨娘一定会把自己所有的故事都讲给你听,那时候你会发现历史是不断变化的,分分合合,唯一不变的也许就是阳光,空气和水。” “姨娘,杲儿听不懂?”杨杲抬起头疑惑的问道。 “呵呵,但是姨娘告诉你另外一件事儿,你一定会听懂的。宇文化及带着你的母后很快就要到黎阳了,他才是你真正的仇人。来吧,和姨娘一起,去见证这个奸作小人的悲惨下场!”袁紫烟咬牙切齿道。 嗯!杨杲紧握袁紫烟的手,跟着她离开了这个房间。 这日,天气阴沉闷热,有些压抑,宇文化及的大军终于如期而至,尽起十万兵马来到了仓城之下。 宇文化及端坐在一辆加有奢美华盖的小车之上,两旁还有绝色女子端着点心茶水等物品。 打先锋的是隋炀帝的禁卫军,先锋将军银盔银甲,手执一杆亮银枪,面若施粉,目若含星,威风凛凛,不动不摇,正是宇文化及的长子宇文承基。 哎,到底是父子血脉相连,宇文承基还是选择跟父亲站在一起。袁紫烟在城墙上看到这一幕,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放眼再望去,不远处有一龙辇,体积庞大,装饰精美,袁紫烟微微皱眉,对身旁的徐茂公说道:“看来是他们拥立的皇帝杨浩也跟着来了。” 徐茂公点点头,这一现象他也看到了,又指着远方说道:“紫烟,你看那些车辆,有重兵把守,且包裹十分严密,只怕是江都行宫还有一路搜刮而来的财物。” “应该是,还真是个舍命贪财的大笨蛋。”袁紫烟满脸鄙夷,慢悠悠的下了城楼回去歇着。 徐茂公也吩咐士兵密切关注动向,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出城迎战。 宇文化及傲慢的指挥儿子前去叫阵,宇文承基口才极好,但是说了老半天也不见任何动静。宇文承趾则觉得自己大哥太文明了,打仗不能引经据典咬文嚼字的,就得玩点儿刺激的。 于是宇文承趾把哥哥换下来,破口就骂,骂的话一句比一句脏,把李密全家女性都侮辱了个遍,连他老爹宇文化及听了都是摇头不止。 城上守将果然被激怒了,纷纷主动请命,要求与来人决一死战,李密却摆手制止。时机还不到,只要坚持一个月,定能叫宇文化及一行不战而败。 就这样,叫骂了三天三夜,仓城城门紧闭,不见一人出来。而城墙上的士兵也都听习惯了,骂的激烈时,还嘿嘿直笑,冲着宇文承趾指指点点,跟耍猴一样一样的。 宇文承趾脸上挂不住,哑着嗓子说道:“父亲,李密不敢应战,不如强攻!” “不可!”宇文承基立刻制止,说道:“父亲,李密此举分明是想消耗我军,故而坚守不出。若是强攻,敌军无非是处于防御状态,而我军精兵优势却无法完全彰显出来。” “大哥,你也知道是李密奸作,但若是不攻,十万将士吃喝用度可真的就不够了,难道还要沿途返回江都吗?”宇文承趾不悦的提出质疑。 “李密被杨侗招安,一则说明他对自身实力不够自信,另外一点,他终究还是出身名门,在乎这些颜面。依我之计,不如派使者与其商议一番,许以厚利,将其收在我方。”宇文承基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六七章 僭越之嫌 宇文承趾对此十分不屑,李密这种人留在哪里都是莫大的威胁,最好的法子便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而宇文化及却动了心思,他也不想打仗,太过消耗兵力。即便打了胜仗,也会让其他人有了可乘之机,所以对大儿子这个建议还是动了心思,点头道:“就依承基之言,派人前去谈判。” 然而,仓城城门紧闭,根本不给来使说话的机会,反而剃光头发,脸上抹了黑灰,小鬼一般的给撵回来了。 宇文化及见状大怒,但奔着求和的目的,还是亲自来到阵前,冲着上方喊道:“上面的听好了,我要与魏公说几句话。” 消息很快汇报上去,正在研究地形的李密微微皱眉,问道:“宇文化及此时找我,诸位以为其为何意?” “末将以为其为求和。”徐茂公说道:“宇文化及早些年也曾经历大小战事无数,但近些年来多在宫中停留,养尊处优,早就不习作战之苦。想必是要拉拢我等实力,倒戈直奔洛阳。” 李密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王伯当鄙夷道:“如此背信弃主之辈如何能信?大哥,决不能答应此人。” 李密再度点点头,笑着对袁紫烟说道:“军师可有高见?” “我认为可行。” 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袁紫烟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程咬金那是老大不乐意,瓮声说道:“紫烟,宇文化及心术不正,若是投他只有眼前利益。长久看去,此人必会自立为帝。眼里哪还容得了别人去!” “行啊老程!”袁紫烟不由竖起个大拇指先赞了一个,不急不慢的说道:“我当然不是主张真心,而是假意。” 哦?众人都饶有兴致的竖起耳朵,围到一起嘁嘁喳喳商议了半天,最后哈哈大笑,直夸袁紫烟脑子灵活好使。 于是李密在一行人的陪护之下,威风八面的来到城墙之上。宇文化及就在下面。有人扇风倒水的,很是自在。 “带兵打仗仍然如此享乐,这厮必败无疑。”李密冷哼一声。给宇文化及下了定论。 宇文化及一见李密出来了,摆摆手让身旁的侍女先一边呆着去,遥遥冲上面喊道:“魏公,多日不见。更添神采啊!” 李密也象征性的招招手,不冷不热的说道:“承蒙宇文兄还记得。不胜荣幸。” “魏公,之前先皇在世,我最钦佩你的才华,无奈小人谗言。致使魏公落草为寇,每每想起,我痛心疾首。不能自已啊。”宇文化及说着还装腔作势的抹抹眼泪。 “既然你我无意为敌,还请速速退兵。否则刀枪无眼,不讲情面。”李密冷声道。 “魏公,我也不忍刀兵相见,愿与魏公联手,共抗叛军。事后,我愿将丞相之职让与魏公,与你共享富贵!”宇文化及装模作样的说道。 切,这话谁信啊,他不当最大的官了,手里还有权,那不就等于默认自己将来要当皇帝了嘛! “口说无凭,若你真有此意,便该让你主下达旨意。你私自承诺,岂非有僭越之嫌?”李密看似不感兴趣的说道。 这?宇文化及眉头紧皱,李密这是要抬举杨浩啊,傻子都能看出来那是个傀儡皇帝,怎么可能下有效圣旨? “嘿嘿,我之意便为圣上之意,何况三军阵前,我公然承诺,魏公还有何不信?”宇文化及咧嘴笑道。 “老不死的,这话你也对先皇说过很多次吧!”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一张冷若冰霜的俏脸出现在城墙之上,正是袁紫烟。 “你,你怎就在此地?”宇文化及倍感惊讶。 “天下之大,朝廷被你们祸害了,宗室也都被你残忍杀害的差不多了,我不逃出来,还伸长脖子等死啊!”袁紫烟鄙夷道:“宇文化及,你不思回报先皇朝廷,却干出这胁迫天子,残害王室的恶行来,即便你现在抱住了佛腿,也必定下地狱去!” “袁紫烟,还有何人与你一起?”宇文化及被骂恼了,涨红着脸质问道。 “该在的都在,真是老天有眼,能让我们活着再见到你!”袁紫烟冲下方吐了口口水,风太大,有几个吐沫星子吹到了徐茂公脸上,他竟然没有用手去擦。 “我并不与你说话,你且退下!”宇文化及恼道。 “哼,我是这里的军师,我不说话谁能说话啊?”袁紫烟嘲讽道,李密对此表示默许。 宇文化及诧异的张大嘴巴,没想到这个毛丫头还挺有官运,到哪里都能当官啊。宇文承趾却有些不耐烦,背后嘟囔一句:“早便说此妖女留着便是祸害!” 随即,宇文承趾朝后招招手,立刻隐藏在旌旗后面的弓箭手举起巨大的弓箭,当然是特制的,精准那是硬性条件,最为关键的是,这张弓威力十足,速度和杀伤力都是普通弓箭的若干倍。 只听嗖的一声响,箭支发出嗡鸣之声刺破长空直逼袁紫烟面门。虽然厉害,但不能不说的是,宇文承趾这纯粹是任性之举。 袁紫烟身边都是有武艺的人,一支箭都抵挡不了,还谈什么打天下。然而比较戏剧的是,李密眼疾手快,抽出宝剑抵挡的同时却将袁紫烟拉在身后,而当那支箭射到近前之时,徐茂公等人都做好了应对准备。 然而,就在此关头,另外一支箭却从不同的方向射来,箭头是金的,日头之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比大箭支的速度还快,迎上之后将其打偏。这支金箭则被徐茂公劈手给凌空截住,放在手中,若有所思。 顺势望去,这支箭是宇文承基射来的,这也是特殊打造用来救命之用,只有三支,宇文承基从未使用过,如今却鬼使神差为了救袁紫烟毫不犹豫的射出一支。 宇文化及不满的瞪了大儿子一眼,宇文承趾更是恼羞,质问道:“大哥,你这是何意?” “既然是求和,就要彰显诚意,杀其军师,岂不反目?”宇文承基轻描淡写。 “我看你就是对袁紫烟旧情难忘!”宇文承基不悦的直言道,却被父亲给制止,赔上笑脸刚要说些犬子鲁莽之类的话,李密等人已经从城楼之上下去了,不见了踪影。 “简直是坏了我的大事!”宇文化及恼羞的说道。 双方都暂时又退了下去,宇文承基行动却十分缓慢,偶尔抬头看下城门之上,心潮澎湃。再次相见,竟然让他充满了一种,幸福感。 飘乎乎从城墙之上飞下一个布条,宇文承基纵身跃起接在手中,上面六个字,风云起,远齐薄。 宇文承基怔住了,这六个字他是知道的,就在与袁紫烟初见之时,她冒失失的大言不惭的对自己说了这几个字。宇文承基并未当真,还以为是她设计骗得医生前去给楚灵儿治病。袁紫烟交战之际,再次给自己提醒,也许真正的危险已经开始降临。 宇文承基微微皱眉,看着父亲叔父以及弟弟的背影,心中十分纠结。他本是杨广忠诚的臣子,本该为皇帝平反昭雪,但是之皇帝的仇人就是父亲,让他如何下得去手? “父亲,这李密并未表态,孩儿还是坚持与他速战速决!”宇文承趾再度请命。 宇文化及摆摆手,却陷入了思考,事情开始变得复杂,他手中的皇帝是庶出旁枝,如今齐王杨暕已死,袁紫烟手中却有呼声最高的杨杲,洛阳的杨侗还有之前被李渊幽禁的,哪个的份量也不如这个重。 目前想要除去已经是万万不可能的了,但是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那么自己拥立的这个皇帝又很难受到世人的广泛认可。 宇文化及左思右想还是亲自走向了那华丽的龙辇,里面坐着的不仅仅有傀儡皇帝,还有萧皇后,现在尊为太后。 “太后,臣有要事禀告。”宇文化及客气的说道。 “本宫无非是个多余之人,哪敢劳驾大人这般对待?”萧后冷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并没有称呼其丞相,也就是说,这个职务在她看来是不会承认的。 “供养太后乃臣子本分,想必太后车上待得也乏了,臣已安排了酒席,还请太后万万移步。”宇文化及说着还习惯性的跪在了地上磕头。 “有何事,现在说吧。”萧后不悦的催促道。 “事关,赵王。”宇文化及凑近隔着帐子低低说了一句,然后又退回去,笑道:“臣恭候太后大驾。” 说完宇文化及自信满满的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他相信,只要事关杨杲的事情,萧后一定会上心的。 果不其然,没多大功夫,萧后就急急的赶到了宇文化及帐中。 “是否有杲儿的下落,是死还是活?”萧皇后连声问道。 “呵呵,太后莫急。来来,请上座。”宇文化及屁股也不抬,只是冲着旁边的位置招了招手。 萧皇后露出厌恶的神情,但是挂念儿子的下落,还是皱眉坐下。宇文化及斜眼看去,萧后风采不减当年,岁月在其脸上并未留下痕迹,比初进宫时更增添成熟妩媚,只不过缺少关爱,脸上少了许多喜气,而是娥眉微蹙。(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六八章 手腕不同 宇文化及本来是打算与萧后商议一番,因为拉拢了萧后便等于控制了杨杲,杨杲至孝,满朝文武无所不知。 然而一杯酒下肚,一直处于疯狂膨胀期的宇文化及,看着娇艳如花的萧后,竟然心里产生了猥琐的念头。 “大人有话可直说!” 萧后见宇文化及老是盯着自己的脸看,不悦的别向一边冷声说道。 嘿嘿,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好看,以前只有远远偷瞄两眼的份,今日佳人近在咫尺,宇文化及觉得心痒难耐,脸上堆笑的又往萧后身旁靠近了些。 萧后猛然起身,正色道:“大人只顾喝酒,忘了正事了吧!” 嘿嘿,宇文化及又是一阵笑,暗道萧后还是个贞烈女子,不错,正和老子的胃口。宇文化及招呼萧后再度坐下,换上严肃的面孔,说道:“太后,今日我有一喜事想要禀告。” “哦?”萧后眉毛一扬,随即又黯淡下去,眼神空洞的说道:“事到如今,本宫还有何喜事可言!” “你最为记挂的赵王,杨杲,还安然活在世上。”宇文化及不紧不慢的说道,但这几个字却如重磅炸弹在萧后心中激荡,她猛然回头,含泪颤声问道:“此事可属实?” “我怎会欺瞒太后呢。”宇文化及说着,又厚脸皮想去借机摸一下萧后的手却被她躲闪开来。 “杲儿现在何处?” “我并未见到。” “怎么,你是在哄骗本宫吗?”萧后柳眉倒竖,又恼了。 “呵呵,萧后思子心切,令人动容。莫要着急。且听我细说。”宇文化及说着递过去一杯美酒,萧后微微愣了下,还是接了过去,一饮而尽。 “痛快!”宇文化及给萧后又倒了一杯后,接着说道:“适才城门叫阵,我见到了袁紫烟,没错。就是您恨之入骨的那个袁紫烟。” “你是说杲儿就在仓城?”萧后冷声问道。 “即便不在此地。也离此地不远,而且还应该被李密给控制了起来。”宇文化及点拨道。 萧后经历太多变故,自认对人性看得很透。顺着宇文化及的意思有了自己的判断:“袁紫烟带着杲儿投了李密,不会是也想拥立其为王?” “太后真知灼见!来,再饮了此杯酒!”宇文化及不怀好意的一直劝酒,却忽略了一点。之前宫中大宴小宴的,没个酒量可当不了几十年的皇后。萧后干脆是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喝,直到宇文化及都开始大舌头了,她却没事儿人似的。 “太后。相比起今日之君,想必赵王才是您心头之肉。呵呵,您两位孙子。一个侄孙,再加上赵王这个儿子。竟然都当了皇帝,不能不说也是杨家的造化啊。”宇文化及迷离着眼睛说道。 呸!这叫什么造化,分明是灾难。萧后心里也大致明白了宇文化及的意图,毋庸置疑的,亲子接连离世,丈夫也没了,杨杲成了萧后心中最后的牵挂。当日江都兵变,装殓了隋炀帝和次子杨暕之后,杨杲又不知所终,萧后真的是万念俱灰,恨不得想立刻追随先皇而去。 然而宇文化及大开杀戒,江都行宫的隋室宗亲大都落得个惨死的下场,为了照管年幼幸存的杨氏后人,萧后将所有悲恸都吞进肚子里,每日都和他们在一起,耐心安抚劝慰,尽到了一家之长的良好作用。 当日得知杨杲逃离出宫,萧后盼着他能够逃得远些,最好成为一名普通百姓,安稳的活下去,再不要参与到宫廷斗争之中,可是事与愿违,杨杲几经辗转,竟然落到了李密手中。李密正是因为对隋王朝十分不满这才起兵反叛,杲儿落在了他的手中,只怕也是傀儡一个。 想到这里,萧后不由打了个寒颤,宇文化及立刻将自己的外套给萧后披上,添油加醋的说道:“太后啊,之前在您的整顿之下,后宫何等和睦安乐,自从出了这个袁紫烟之后,世道就变了。其不仅蛊惑先帝,还勾结大臣,好端端的隋王朝就被她给搞乱了。” “你也难辞其咎!”萧后不悦的打断宇文化及的话,袁紫烟纵然可恶,但是把亡国的罪名全都安到她头上,这也太过牵强。 “我亦是万般无奈啊!”宇文化及装腔作势的掉了几滴眼泪,但是杀夫杀子之恨,怎会被这几滴眼泪所打动,“这袁紫烟一路北逃,不想就这功夫,就与李密勾结在一起,不仅被其收留,还与诸多好汉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甚至,还被李密,奉为,军师。” “军师?”萧后大感诧异,心里暗自后悔,当初真该想方设法除掉此人,果然是个妖女!萧后冷脸问道:“你说了这许多,到底想要作何?” “我知太后挂念赵王,故而派人与李密谈和,若日后太后能见到赵王,我亦愿拥立其为新帝,效犬马之劳!”宇文化及说的就跟真的似的。 萧后当然不信这鬼话,但是愈发的憎恶袁紫烟,这丫头实在是太鬼了,难怪当初对杲儿那么好,其实是给自己留后路,这不,已经带着杲儿向李密邀功去了,实在是可恶。 反过来想想,如果李密真有拥立新君的意思,其又与宇文化及联手,那么眼下的皇帝杨浩又是怎样的下场? 都是杨氏仅存的血脉,萧后不愿意再失去更多,便以自己再考虑考虑为由,回到自己营帐之中。 “父亲,萧氏脸色不佳,不知你二人谈论了些什么?”宇文承趾抱着酒罐子醉醺醺的进来问道。 “整日就知饮酒作乐,这点就不如你大哥!”宇文化及不禁埋怨道,又叹了口气,说道:“这萧氏恨透了我,只怕是此生无此艳福了。” “嘿嘿,父亲留着她性命她便该知感恩,实在不行便捆了来强的,更尽兴……” “滚出去!”宇文化及不等儿子说完,不耐烦的将他给轰了出去,他跟儿子都不是正经人,但是两人的手腕却不同,作为老子嘛,当然是希望用富贵和浪漫让女人死心塌地,不像儿子,只是在乎一时欢愉,太没追求了。 宇文化及这边动了心思,李密这里也没闲着,众人聚在一起,商议下一步该怎么走。至于今天李密与宇文化及不愉快的谈话以及袁紫烟的叫骂都是故意的,要是对方提出求和立刻答应那才不正常呢。 徐茂公分析宇文化及把大军退到了五里之外,想必是没有死心,而李密对此人却是极度鄙夷,口蜜腹剑,阴险狡诈,根本没有合作的必要。 大家谈论了半天,大致意思是继续再靠上几天,态度暧昧不绝,让宇文化及误以为对方正在犹豫,瓦解他的防备之心,目的还是不断消耗他的粮草,最后进而大举进攻。 众人再度谈到深夜,李密见弟兄们都累了,便让他们都回去休息,调整最好的状态,迎接与宇文化及的大战。 “紫烟,你且留步。”袁紫烟刚迈出屋门,就被李密叫住,打了哈欠便停下来,“大哥,有事儿啊?” “随我到外面走走。”李密笑着说道。 “有什么好处?”袁紫烟困得厉害,随口问道,自知失言,连忙嘿嘿笑道:“我胡说的,大哥可别当真。” 哈哈,李密开怀大笑,点指袁紫烟的额头说道:“赏你明日休息一整天,如何?” “呵呵,这个最实惠。”袁紫烟笑着与李密来到院落之中,风清月明,气候凉爽,很是舒适。除了巡逻的士兵之外,再没有其他动静,月色之下,两人的身影被拉长,身高比例很是般配。 什么跟什么,花痴毛病又犯了,袁紫烟抬头问道:“大哥,有什么交代尽管说就是。” “紫烟,今日你可曾注意到宇文化及大军之后的华辇?”李密开门见山说道。 袁紫烟点点头,那么显眼的豪车谁会不注意呢,“看到了,应该是宇文化及拥立的新帝杨浩的专车吧。” “其上是否还会有其他人?”李密又问道。 “怎么会呢,杨浩虽然是个傀儡皇帝,但是大面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谁能跟皇帝并驾齐驱呢。”袁紫烟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同时他也不觉得这个杨浩有什么威胁。 “听说杨广之后萧氏也一道跟来。”李密点拨道。 袁紫烟不由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表示认可李密的观点。 “早些年间,我曾见过萧氏几面,其人肤如凝脂,貌美如花,不知这两年可有老态?” 这话把袁紫烟跟问糊涂了,李密这是什么意思,摸着后脑勺问道:“大哥,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李密忍俊不禁,“你怎会有如此想法,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萧皇后对隋炀帝用情很深,所以特别注重保养,什么鲜花浴啊,牛奶浴啊一个不落,看上去就跟二十出头一样。那皮肤真叫一个好,又白又滑,嫩的都能掐出水来,我都恨不得上去摸两把。”袁紫烟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李密一怔,随即又大笑起来。 “你别不信,萧皇后驻颜有术,后廷赶上她的可不多。”袁紫烟强调道,又不解的问道:“大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六九章 不愿称帝 “我想说的是,萧氏曾贵为一国皇后,又天生丽质,难保宇文化及不对对其动心,占为己有。”李密直言道。 呃,有这个可能,还非常有可能,袁紫烟点点头,但还是不解的问道:“这也是这个时期女人的宿命,不依靠更强大的男人,恐怕活路都没有。但是萧后再不再嫁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 “意义非同小可。今日你已然露面,宇文化及便会得知杨杲也在城中,其必然会拉拢萧后,其实最终目的则为利用杨杲。”李密点拨道。 袁紫烟何等聪明,听到这话便有些不高兴了,脸色很不好看:“大哥,你不会是想拥立杨杲吧?” “又有何不可?”李密反问道,又说:“宇文化及,李渊以及王世充都拥立杨氏后人为帝,我等既然有杨广唯一幸存亲子,岂不是比他们更有优势?” 袁紫烟沉默不语,李密又说道:“拥立杨杲之后,我便可让其认你为义母,也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 “好了!”袁紫烟不悦的摆摆手,冷声说道:“我还没那么老去当太后,再说了,太后有什么好处?端着架子整天像个木偶人似的过日子,一举一动都要讲究,哪有现在自在。而且,如果你能左右杲儿的话,他照样还是个傀儡皇帝,你手下弟兄能容忍他长期在位吗?你敢说你日后不生杀他的心思吗?” 这个?李密有些意外,名利富贵对于许多人,甚至绝大部分人来讲都是趋之若鹜的,他万万没想到袁紫烟会一口拒绝,甚至考虑都没有考虑。 “紫烟。若是你不满意太后一位,也可以做当朝第一宰相,如何?”李密试探的又问道。 “大哥,我知道你是这个时代最有本事的男人之一,思维超前,无与伦比。但是无论如何,你也不懂一个游子的心境。我注定不属于这个历史。也不会为此驻留。如果你妄图用手中的势力强迫我跟杲儿,那么不好意思,一种结果是我想办法带他离开。第二种办法参考第一种。” 袁紫烟说的很是认真,李密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想跟袁紫烟翻脸,退了一步。说道:“紫烟,你先不要着急。哪个流落在外的王室皇子不想当皇帝。这些想法只是你个人,也许杨杲乐意如此也难说。” “杲儿?”袁紫烟一怔,是啊,杨杲经历太多变故和仇恨。难说心里没有复仇的心思,如果他本人同意的话,袁紫烟就没有理由拦着。 突然一个声音从暗处想起。“我不愿意。” 两人都吃了一惊,因为夜色极其安静。不远处又有巡逻士兵,竟然没发现这里还藏着一个人。 “出来!”李密立刻将手握在刀柄之上,黑影之中渐渐出来一个人,竟然是杨杲! “杲儿,你怎么在这里!”袁紫烟连忙过去,问道。 “我,我担心姨娘安危,所以……” “傻孩子,姨娘命大着呢,至少能活一百岁。”袁紫烟心头感动,又疑惑的问道:“杲儿,你刚才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对吗?” 杨杲微微点点头,还是解释道:“我只不过是暗中保护姨娘,无心偷听。” “杨杲,既然你已得知我们的意思……” 不等李密说完,杨杲淡淡的说道:“那是你的意思,不是我和姨娘的。” 李密一愣,万没想到杨杲小小年纪这么有主意,而且还这么听袁紫烟的,耐心说道:“杨杲,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替父亲打理府中事宜。成大器者,当有主见,你不要受他人影响,只说自己心里是想还是不想?” “不想!”杨杲又立即说道,然后直视李密的眼睛,鼓足勇气说道:“我父皇临终之前劝慰二哥,唯生命最为珍贵,一路逃亡,我反反复复都在思索父皇这句话的意思,虽并未领悟透彻,但亦能体谅父皇之心。沿途之中,百姓流离失所,良田杂草丛生,多闻怨言,少见喜乐。我若称帝,诚如烟姨娘所忧虑,日后怕是要难逃一死,再则是我只希望这天下尽快安定下来,以民为先者便是最好的皇帝,并非局限于,你,我。” 袁紫烟再次惊呆了,杨杲少年老成,善良懂事,她是知道的,但却不知道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种见地,李密也有些意外,眼睛里难得露出些赞许的神情,大概是想说杨广昏庸,却生了个好儿子。 李密也没有勉强二人,说这只是他突发奇想,至于是否可行,让他们两个回去再想一想。袁紫烟唯恐李密翻脸,急忙带着杨杲离开了,好端端的月下散步就这么毁了。 “烟姨娘,请受杲儿一拜!”回到房间,杨杲突然屈膝郑重的像袁紫烟行了个大礼,袁紫烟连忙将他扶起来,问道:“杲儿,这是怎么了,姨娘什么也没有做呀?” “在宫中之时,便有人提醒杲儿,说姨娘故意拉拢杲儿,实为一己私利。杲儿自然不信,然适才却听见姨娘为了杲儿,敢于和李密说不,心中感激,无以言表。”杨杲说着眼角垂下泪花。 “哎,傻孩子,怎么说呢!”袁紫烟无奈的说道:“杲儿啊,你生在帝王之家,享尽荣华富贵,也经历了世间险恶。你父皇说的没错,活着才是最好的福报,这是他穷尽一生才明白的道理。可惜啊,你二哥杨暕最终也没有明白,落得个凄惨的下场。杲儿,姨娘并非是阻拦你的富贵之路,只不过历史上并没有这一笔,横生枝节,也不会有好结局的。我知道你现在听不懂姨娘的话,但是只要记得姨娘是为你好就行了。” 嗯,杨杲听话的点点头,袁紫烟又有些不解的问道:“杲儿,你今天说得这些好像也太深奥了些,是以前宫里的师傅教的吗?” 杨杲摇摇头,说道:“不是,是观云寺的空掌住持。” 观云寺?空掌?不是那个神出鬼没的和尚嘛,没想到他还能在一夜之间教会杨杲这么多道理。不过也好,杨杲并没有成为皇帝,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历史不是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袁紫烟安慰了杨杲几句,便让他回去休息了,没提今天看到萧后的事情,以免这孩子情绪激动。两人该见面的时候自然会见到,如果再没有缘分,强求也会擦肩而过。 杨杲听话的回到自己房中,然而屋内的灯却亮了一晚上,本以为是他害怕或者心里烦闷。第二天,找到雨竹一打听才知道,杨杲最近迷上了看书。 看书是件好事,充实生活,增长知识,但是雨竹的话却让袁紫烟再次担心起来,因为杨杲看得全都是佛经,即便习字也是抄写佛经,甚至饮食都开始偏清淡。 真是让人不省心啊,袁紫烟头疼不已,小屁孩懂什么佛法,找机会一定得好好再说说他。 消停过了几日之后,宇文化及便有些承受不住了,因为军中粮草告急,以前都是随便吃,现在是每人都定量,多一点都没有。 虽然不打仗,但是天气炎热很是消耗体力,而且这都是精锐部队,体格健壮,大吃二喝惯了,猛不丁的限制食物份额,不仅让他们有些吃不饱,而且在心理上也难免产生动摇。咋地啊,这是要打败仗的节奏吗? 为了安稳军心,宇文化及少不了派儿子宇文承基去做了一番安抚工作,告诉大家胜利在望,都不要急躁,咱们争取用最少的损失换取最后的胜利。 “父亲,再不打仗,众人的怨言可就堵不上了!”宇文承趾没事儿就往老爹这里跑,因为这里的伙食最好,有就有肉还有女人。 宇文承趾伸手拿过一只烤羊腿,大口嚼了起来,咕咚咚又灌了几口酒,宇文化及提醒道:“这酒和肉都是凉的,命人热过之后再吃。” “父亲,能有肉吃就算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凉热。”宇文承趾恼道:“从小长到这么大,还没受过这份苦楚!” “我儿莫要着急,等功成之后,我儿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更甚从前十倍,乃至百倍不止啊!”宇文化及安慰道。 “父亲,孩儿有个建议,何须带着个拖累的傀儡皇帝以及诸多宫人,不如自立为帝来的自在!” 宇文承趾的话也是宇文化及的心声,叹道:“此时谈论尚早,只怕是手下一等不服。” “司马德戡已经位极人臣,还有什么不服的。父亲,称帝是早晚的事情,等你做了皇帝,那我便是太子了,哈哈!”宇文承趾大笑道。 “胡说,你还有兄长,怎轮得到你做太子!”宇文化及不悦的制止道,其实在他看来,忠厚仁善的宇文承基才是最合适的太子人选,至于宇文承趾虽然是他的心头肉,将来多赐些宅院美女金银等等也就是了。 “你还不了解大哥吗,他甚为清高,跟着我等已是不情不愿,肯定不愿做太子。”宇文承趾不以为然的说道。 “正是如此,父亲称帝之时,便是孩儿自降为庶民之日!”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宇文承基满脸冰霜的走了进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七零章 兵权旁落 “嘿嘿,看吧,我就说大哥并无此野心。大哥放心好了,等我做了皇帝,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不管你是庶民还是王爷!”宇文承趾做梦般的说道。 “滚下去,我还没死呢,你就想着做皇帝!”宇文化及怒斥一句。 宇文承趾嘿嘿笑着也不恼,劈手又抱了一坛酒,商量道:“父亲,萧后身旁侍女香草,您就赏赐给我吧?” “香草?哪个?”宇文化及一时没想出来是谁。 “就是服侍萧后起居的那个,瘦脸细腰。”宇文承趾比比划划的说道。 “是她?这等货色,你也瞧得上?”宇文化及很是鄙夷儿子现在的眼光,这类人根本都不值得宇文化及去看一眼。 “嘿嘿,行军打仗,许久不碰女人,就算是头母猪也是好的,何况是香草!”宇文承趾嬉皮笑脸的说道。 “越说越下作,速速退下吧!”宇文化及不悦的下了命令。 “那香草?” “区区一个侍女,只管去要便好!” 等到宇文承趾走后,宇文承基不满的说道:“父亲,二弟骄纵淫逸,你当多加劝诫,怎还如此纵容迁就?新军之中,还贪图男女之欢,让手下将士如何诚服?” “我儿太过忧虑啦!昔日在江都之时,骁果卫不满长此逗留,裴矩提出将江都年轻有姿色女子许配骁果卫,这才得以稳固其心。为父正在思索,眼下斗志消退,不如便将这随军女子分配众人享乐……” “简直是荒唐!”宇文承基大声说道,“父亲,亏你也是武将出身。行军打仗靠的是毅力和士气,不是女子!眼下要么求和,要么速战速决,怎可动此歪脑筋。” 宇文化及听到那是老大不乐意了,自从江都兵变之后,这个儿子处处和自己唱反调,无论怎么做都难以消除他对自己的偏见。今天竟然还敢当众指责。宇文化及拉下脸,呵斥道:“承基,我知你心中不满。但事已至此,只能是继续走下去。我念你是我亲生长子,不做计较,若有下回。军法处置!” “哼,我若不是看你是父亲。又怎会忍辱跟随!”宇文承基也咬牙切齿的放下一句话,摔帘子走了出去,气得宇文化及差点没背过气去。 同样都是儿子,一个就跟自己拧着干。却是一身好武艺,当今世上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而另一个倒是和自己臭味相投,但行为放荡不羁。难成大器。 哎,要是人真的是泥巴做的。宇文化及肯定会将两个儿子重新揉吧到一起,打造出两个既听他的话,又有本事的儿子来。 两军继续僵持,这么下去,对于宇文化及没有太多好处,他终于憋忍不住,又去城墙之下要求见李密。 这回李密没有出来,派的代表竟然是徐茂公,还有个宇文化及十分不愿意看到的女子,那便是袁紫烟。 “已过去不少时日,不知魏公考虑如何啊?”宇文化及仰着脖子问道。 袁紫烟一身冷笑,对身旁的徐茂公说道:“你看,这回老狐狸身边没有端茶倒水的了。” “应是其粮草吃紧,紫烟果然是好计谋。”徐茂公呵呵笑道。 “嘿嘿,这还不足以逼到宇文化及,还应该再让他更着急些。” 宇文化及仰得脖子都酸了,却看见城楼之上的那对男女还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说说笑笑,老脸有些挂不住,又高声问道:“到底如何啊?” 徐茂公刚要说话,袁紫烟冲他使了个眼色,笑呵呵的说道:“我来!” 袁紫烟清清嗓子,往前站了站,宇文化及立刻头大了,就知道这死丫头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宇文化及猜对了,可以加五分,为何不是十分呢?因为他只猜到了一半儿。袁紫烟这次是说了更难听的,不过不是骂他。 “宇文化及!”袁紫烟先是正色大喊了一声,突然换上一副笑脸,“咱俩好歹也算是同事,如今我又作为代表和你谈判,希望咱俩都能开诚布公,本着公开公正透明的原则,商讨出对双方都有益处的决策来。” 宇文化及大喜过望,没想到袁紫烟竟然服软了,主动向自己示好,连忙说道:“紫烟姑娘才智机敏,某素来佩服,若是能再同朝为官,不胜荣幸啊!” “大人其实也蛮好说话的嘛!”袁紫烟嘿嘿笑道。 “紫烟姑娘过奖!”宇文化及又说道:“既然如此,还望打开城门让使者进去谈判。对了,至于使者嘛,可由姑娘指定。” 这句话还真是说的挺不要脸,宇文化及的意思就是说,和你关系不错的宇文承基可以做为使者。宇文承基十分不屑,但是袁紫烟却摆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远处笑嘻嘻的盯着宇文承基不停的看。 直到徐茂公都看不下去了,连声咳嗽几下,袁紫烟才移开目光,其实没人知道她的意思,如果真能把宇文承基叫进城,然后控制起来,就能避免他一场生死浩劫。 “嘿嘿,大哥,父亲这是想用美男计呢!”宇文承趾不知死活的碰了宇文承基一下,却被他躲开。虽然也不满父亲的这种做法,但宇文承基也并未说什么。 “那个,不着急啊。”袁紫烟摆摆手,又喊道:“宇文化及,你的意思我们每个人都十分明白,隔空喊话费点事儿也比让使者冒险的强。我们已经对你的建议进行了一番研讨,觉得可行!” 宇文化及激动的都从小车上站了起来,双手都握在一起,喜滋滋的听袁紫烟开口两方开展正式合作。 “只不过呢……”袁紫烟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我们老大对你还是有些不太信任。” “有何疑惑,尽管讲来!”宇文化及急急的问道。 “还不是你人品太差的缘故,让人信不过啊!”袁紫烟微微摇了摇头,徐茂公忍俊不禁。 这?宇文化及一头黑线,旁边的次子宇文承趾却听不下去了,手指高处,怒道:“袁紫烟,我父岂是你可以随意戏弄的?速速下来受死!” 哎,袁紫烟又是一声叹息,摊手道:“看吧,你这个儿子口碑也不咋地,跟你们合作了,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退下!”宇文化及不满的呵斥退儿子,又勉强说道:“紫烟姑娘言过了,此事双方好好商议便可,还有何矛盾不能化解?” “直说了吧!我家老大十分有诚意跟你合作,但是就怕落得个兵权旁落的下场,到了最后还是被你给害死。”袁紫烟看似随意的说道。 “姑娘何出此言?” “你看看那个司马德戡,冒天下之大不韪跟着你混,结果现在呢,弄了个被动的架势。兔死狐悲,我们又怎能放心呢?” “姑娘误会了,司马德戡劳苦功高,我已封其为礼部尚书,官居一品,高官厚禄,前所未有啊!”宇文化及为自己辩解道。 “但是你夺了人家的兵权啊,我们家老大就怕这一点。好了,今天先谈到这里吧,咱们下次再谈。”袁紫烟伸了个懒腰,走下城楼,徐茂公则一直冲她竖大拇指。 回去后,将事情经过汇报给李密,李密哈哈大笑,直说袁紫烟又立了大功一件,少不了摆下丰盛宴席庆贺一番。 回头再说司马德戡,隋炀帝死后,满以为能封个大将军什么的,没想到几天功夫便被夺了兵权,分明是宇文化及不信任他,心里早就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一路上司马德戡忍气吞声,为的就是想要重新争取宇文化及的信任,心想着,这正值带兵打仗之际,正是用人的时候,可以趁机再拿回兵权。毕竟打仗才是他的特长,礼部尚书那是文化人干的事儿啊! 功夫不负有心人,司马德戡的顺从也逐渐让宇文化及放松了警惕。司马德戡也将自己绝大部分赏赐还有小金库拿来贿赂宇文化及的弟弟宇文智及,宇文智及心眼儿不多,还觉得司马德戡人挺好,这么对待人家好像真的不合适,于是几次替司马德戡求情,宇文化及烦扰不堪,到底还是给了他一万多人马,但并非是先锋军,而是跟在后面打杂。 袁紫烟与宇文化及谈判之时,司马德戡正在大后方负责安保工作,当然没有听到。但是重金收买了不少眼线,这种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怎么会瞒过他呢,很快便也听到了传闻。 司马德戡很是郁闷,旧事重提,等于是往伤口撒盐,苦闷的喝了一天的酒。司马德戡的死党得知后也都愤愤替他打抱不平。 现在这个年代,谁有兵权便能得天下。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和宇文化及合作,就应该是自己起兵反了,那么现在作威作福的还不是他司马德戡? 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司马德戡也不甘于人下,那颗久受压制的心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再加上手下人的不停撺掇,新仇加旧恨,对宇文化及的不满彻底爆发。 于是,司马德戡和亲信赵行枢以及李本、尹正卿等几位将领策划,准备用自己这手中的一万多人,集中兵力突袭宇文化及,见者立即诛杀,绝不留情。(未完待续) ps:(诸位大亲亲,六一来到,纱纱祝愿大家万事如意,如孩子般快乐每一天!习惯了这本书的书写节奏,纱纱准备提速喽,由一更改为两更哦,希望喜欢紫烟的亲亲们继续支持!) 正文 第一七一章 走漏风声 还未与敌人交锋,宇文化及内部就乱了。宇文化及被袁紫烟给激将了一顿,此时也正在头疼。 “哎,我本就与司马德戡关系紧张,被那袁紫烟一说,只怕是以后都要落实这个背信弃义的罪名了。”宇文化及叹息连连。 “父亲,依我之见,不如就暗中找个借口把这司马德戡给杀了得了!”宇文承趾不以为然的说道。 “胡说!”一旁默不作声的宇文承基终于开口了,呵斥道:“此时正值大战时机,怎可阵前自相残杀,岂不是让敌人有了可趁之机?” 宇文承趾说不过自己的哥哥,不悦的反问道:“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应将此人调到阵前,让其担任统领将军一职,受到重用,即可堵住悠悠之口,亦可让司马德戡诚心为我所用。”宇文承基分析道。 “早先便夺了其兵权,如果让其回到军中,其旧部难免还挂念他的好处,倒戈相向,岂不是我等都处在危险之地?”宇文承趾辩解道。 “而若是放任在外,虽说那一万兵马并不是精锐核心,但数量也不少,集中兵力图谋造反,也并非没有可能。”宇文承基说道。 “放到前方阵地,万一司马德戡一呼而起,届时又是谁的责任?”宇文承趾又说道。 两个儿子吵了起来,宇文化及脑仁都疼,摆摆手让他们两个都下去,唉声叹气。其实当初念在司马德戡居功甚伟的份上,宇文化及并没有想到要除掉此人,而是封了个高官让他提前养老去。 可是司马德戡一直对此颇有怨言,几次安抚都难以平复其心绪。也让宇文化及头疼不已,平日里只是让自己的二弟宇文智及和他沟通。 偏偏这个老二又是个重视哥们义气的,本来是劝说的,反倒是被对方的可怜处境所打动,也觉得大哥做的不对,所以几次三番来找宇文化及商量,司马德戡也不容易。实在不行就给点兵权。再过几年把人都给靠老了,让他退休得了。 不能不说,宇文智及说的有几分道理。人争来争去的,还能争百年?宇文化及一时心软,便同意了二弟的说法,勉强给了司马德戡一万多兵马。让他有点事儿做。 宇文化及回忆往昔,嗟叹不已。却忘了考虑当下的情形,而且盲目自信,这事儿也就随之拖拉了几天。 只不过,有的事情是没有时间去等到对方老去解决的。司马德戡趁着这几天的功夫,摇摆不定的决心终于下了,谋杀宇文化及。然后自立为主。 所以说,如果当时宇文化及听从长子的建议。节骨眼上对司马德戡好一点,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司马德戡终于反了,还联合几十人不停的密谋,把谋反方案设计的十分完美,并没有太多疏漏,看似一举能要了宇文化及的命。 然而,也因为司马德戡考虑的太过细致,参与的人数太多,所以对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人而言,却成了邀功获宠的绝佳时机。 许弘仁、张恺就是这其中之二,他们本来跟着司马德戡混,对于这个谋反的计划也表示的很激动,但是等冷静下来想想,却觉得成功的戏不大啊。 因为司马德戡的兵太少,他带兵去攻打主营的话,不等找到宇文化及的地方,可能就被截杀了。而如果精锐小股作战部队集中杀灭宇文化及,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但接下来这股力量也会被宇文承基等人所消灭。 宇文化及并不是一个人,他的两个儿子两个弟弟都在军中,他死了,还有这么好几个接班人呢,要杀也得杀宇文一族,否则免谈。 两人商议了好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既能保全自身,又可以获得丰厚赏赐的机会,那就是告密。 说干就干,两人偷偷摸摸立刻大营,将司马德戡的行动汇报给了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震惊无比,没想到司马德戡如此自不量力,竟然真的生出反心,想要要自己的命。 “哼,我便说吧,此人就该杀!”宇文承趾得意洋洋的说道:“谁还重用其人来?” 宇文承基脸色铁青,狠狠瞪了宇文承趾一眼,说道:“父亲,事到如今,只能先下手为强。” 宇文化及点点头,问道:“我儿有何良策否?” “尽起兵马剿之,不失为速战速决的法子,但却会损兵折将,伤亡惨重。不如……” “我知道了!”宇文承趾立刻抢先说道:“把司马老贼给骗到此处来,然后派人拿下不就得了?” “不可!”宇文承基又正色喝止。 “好,好,你才是大军师,你说吧,我不说话了!”宇文承趾不耐烦的摆摆手,干脆回自己大帐之中搂着香草去睡觉。 按照宇文承基的意思,司马德戡已经生出反心,冒然召见他,难说他不深藏暗器,风险较大,而且他也不一定来,找借口推掉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深入虎穴,将其一举控制住,树倒猢狲散,不怕其余人会为了他再有反心。 “可是孤身入虎狼之穴,既要对我忠诚,又需得武艺高强,临机应变足智多谋才可。”宇文化及开始扒拉着自己认识的这些人,看哪个能接受如此艰巨的任务。 “我愿前往,为父分忧。”宇文承基正色道。 宇文化及一怔,半晌没说话,哎,这孩子到底还是孝顺,假若将来打了天下,太子之位一定要传给他。 同时,宇文化及也很犹豫,毕竟这里面的风险很大,说道:“我儿忠孝,但并无其他借口,你又为先锋统帅,此时前去探营,反倒会引起对方猜疑。届时若将我儿挟持为父,岂不是更加麻烦?” 这? 宇文承基一时无语,随即黯然道:“我可口含毒药,事发后当行自尽!” “儿啊!”听到这话,宇文化及老泪纵横,步伐都有些凌乱,拍打着儿子的肩头,埋怨道:“我知我儿心有怨言,不管对错,为父已经无法再回头。难道你就对为父如此心灰意冷,连性命都不肯要了吗?” “孩儿并非此意。”宇文承基冷冷的说道。 “不管何意,此事我不许,待为父再寻他人,绝不可让你以身涉险。”宇文化及不由分说,断了宇文承基的念头。 宇文承基又坚持好半天,但无奈宇文化及就是不同意,父子血脉相连,他怎么能让儿子去做傻事? 这就是为人子的难处,父亲已经灭了隋朝,害了皇帝,大错铸就,万难挽回。身为人子,宇文承基又能怎样?投靠他人与父亲为敌? 不忠之名被动落实,不孝骂名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所以宇文承基内心十分纠结,甚至有了消极念头,恨不得立刻死去,一了百了。 纠结的想去恨不得死了清净的不止是宇文承基,还有他的小叔,宇文化及的三弟宇文士及。说起来,宇文士及虽然是在家里排行老三,但是有父兄庇佑,家族光辉,其本人也长得儒雅俊朗,所以隋炀帝杨广便将自己最为宠爱的长女南阳公主下嫁给他。 南阳公主虽然贵为皇室成员,但是谦恭有礼,言行有节,与宇文士及举案齐眉,感情极好。婚后第三年,便生了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取名宇文禅师,之后虽再未生养,但夫妻儿子有此独子便足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兵变始末,宇文士及都不知情,等到觉察到的时候,宇文化及已经打开杀戒,杨氏宗族的男性几乎全都被杀了,萧皇后和皇室成员也都被控制起来。 因为是弟妹的缘故,宇文化及还是让他们一家三口居住在一起,但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让南阳公主伤碎了心,尤其是她不能接受亲爱的父皇竟然被自己的大伯哥给害死。 所以,从那以后,南阳公主一反常态,对丈夫宇文士及冷言冷语,不时也会挖苦嘲讽几句,更是不允许他再碰触自己。 宇文士及说尽了好话,赔尽了笑脸,但是南阳公主每次见到他不是打就是骂,宇文士及十分苦恼,但又无可奈何。 所以,当听说有抓捕司马德戡这等危险的工作时,立刻挺身而出,表示愿意替大哥分忧。 宇文化及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因为宇文士及平日里跟谁也没愁,性格挺柔和的,让他去的话,一定不会引起司马德戡警觉,所以痛快的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宇文士及表面感谢兄长对他的信任,其实内心却是哇凉哇凉的,大哥连句不放心的话都没有,在他眼里除了他自己还有他的儿子,谁也不重要。 宇文士及蔫头巴脑的去做准备工作已经战略部署等等,临行前怕自己回不来,又去找公主辞别,说自己要执行一项危险十足的任务,说不定就回不来了,公主一定要自己保重。 然而公主唾弃一口,狠声说道,死在外面才好。宇文士及潸然泪下,抹了把眼泪便扭头走了,殊不知公主在后面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也是泪流满面。一个是夫家,儿子的家族后台,一个是杀父之仇,这些苦痛无时无刻不在摧残一个女人的心,没人能懂。(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七二章 胆大无脑 果不其然,宇文士及装作无所事事,散心游猎,来到司马德戡的大营之中,司马德戡并没有起疑心。 因为在司马德戡看来,宇文士及文弱,还有点妻管严,众所周知,南阳公主把他给踢下了床,外出散散心是在情理之中。甚至司马德戡还幻想着能趁机拉拢一二,为己所用。 由于司马德戡周围侍卫太多,一开始宇文士及并没有机会下手,于是壮着胆子到了营帐之中,大家喝酒谈心。 不知不觉都喝多了,宇文士及借着酒劲嚎啕大哭起来,夹在媳妇和兄长之间的憋屈日子可不好过啊,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众人表示同情,最后那点戒心也全都放松了。宇文士及看似不胜酒力,跑到帐外哇哇大吐,却久久没有进来。 司马德戡笑呵呵的亲自去查探,还把瘫坐在地上的宇文士及给扶起来,说实在不行,本人就再给你找个小媳妇,换个地方养着。女人都这样,你越把她捧手心里,她越蹬鼻子上脸,反而是形成了竞争机制,那就都着急对你好了。 宇文士及那叫一个感激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还给司马德戡来了个大熊抱,知己啊,真是大大的知己啊! 殊不知宇文士及手中却多了一把尖刀,冰凉的刀尖已经架到司马德戡的脖子之上,而就在司马德戡一愣神的功夫,藏在暗处的侍卫们从怀中抽出雪亮大刀,齐刷刷的都架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他一动,便会立刻死在当场。 宇文士及颤巍巍缩回自己的尖刀,大汗淋漓。喝的酒全都顺着额头渗了出来。随即信号发出,等候在大营之外的军队也大喊着厮杀了进来。 因为司马德戡已经被控制,群龙无首,无非是他的那些死党带着人拼死抵挡罢了,因为横竖都是个死,妄想着能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去。 正所谓有备无患,三个时辰之后。这场内乱被平定。但由于司马德戡手下人的拼死抵挡,双方共造成了近万人的死伤,其实这些人都是宇文化及的。 宇文化及恼怒的背着手在自己营帐内踱来踱去。没想到仗还未打,先让自己人割了一大块肉去。 “丞相,司马德戡已经带到!” “速速让他来见我!”宇文化及恼火的说道。 身上还带着酒气并被五花大绑的司马德戡被押了进来,侍卫使劲按着他的肩头让其下跪。但是司马德戡仗着自己天生神力,宁死都不肯屈膝。 宇文化及摆摆手。让侍卫退下,满脸怒气的坐下,问道:“司马德戡,你我相识多年。知根知底,共谋大事。眼见即将成功,你却为何要做出此等叛逆之事来?” “哼。说是共谋,实则是你一人妄想独吞!我司马德戡却不得不向你低头。何其不甘也!”司马德戡豁出去了,毫无惧色的说道。 “一国不容二主,我并非是内存私心,若是你我平起平坐,只恐你手下将士不服,对你进谗言,久而久之,你定然会反我。”宇文化及说的倒也有几分真诚:“所以我给予你高官厚禄,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哈哈哈,司马德戡仰天大笑,不屑的唾弃一口,鄙夷道:“天下大乱,万物萧条,行军打仗,军饷皆无,粮草克扣,何来厚禄一说?不过是空有其名,被人驱使罢了!” 宇文化及气得肝颤,这种现象也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强压怒火解释道:“这只是一时困难,一切亟待解决。” “如何解决?你身边小人遍布,又十分宠溺骄纵的宇文承趾,将士们忍受酷暑饥饿,而其却在军中寻欢作乐,夜夜笙歌,毫无忌讳。宇文化及!你胆大无脑,终究要落败,我司马德戡是上了你兄弟的当,否则定会强你百倍!”司马德戡口无遮拦的说道。 宇文化及牙齿咬得咯嘣嘣直响,恨不得亲手一刀捅死这不知所谓的家伙,但是司马德戡也算是和他攻打天下的元老,杀了他会寒了将士的心,所以有意日后再处置,沉声说道:“你若诚心认错,我可以饶你一条性命!” “哈哈,苟且而活,不如一死!宇文化及,我只恨自己瞎了双眼,上了你这老贼的道!先皇好大喜功,劳役重赋,但总算是做出几件名垂千史的丰功伟绩。而你,只为一己之私,贪图享乐,无情无义,早知如此,我当初也该保全先皇,先废了你这个畜生!” “堵上他的嘴!” 司马德戡越骂越凶,宇文化及恼火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声吩咐,再度有士兵上前,想要堵上司马德戡的嘴,却被大声呵斥:“退下!你等皆是我悉心培养,如今却向着这奸贼来害我!” 侍卫们被骂的心虚,没有再说话,司马德戡却猛然低下头冲向宇文化及,想要一头撞死这个活冤家。 一旁的宇文承趾不屑一笑,猛然抽出长剑,看准司马德戡的脖颈便砍了下去。刀起头落,一股血箭喷溅了宇文化及一身,司马德戡的壮硕身躯也轰然倒地,头颅滚向一旁,怒目圆睁,死不甘心。 宇文化及急火攻心,又受了惊吓,竟然病倒了,高烧不退,夜晚惊叫,等身体再度好转,又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 在这期间,军粮再度告急,由原先的三顿改为两顿,这还没完,每顿的份量也减少了三成,原先勉强能饱,现在却只有七分饱,荤腥更是十分难得,汤菜里能有点油花就不错了。 宇文化及心急如焚,甚至怀疑李密毫无合作诚意,而是故意消耗他,然后一举歼灭。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宇文司马内斗,折损了近万兵马,实在是大快人心!”程咬金大笑道。 “咬金,你笑了一整天了,也不怕下巴掉了啊?”袁紫烟无奈的提醒道,立刻得到众人的响应,现在耳边全都是程咬金的笑声,分不出是真实的还是幻听。 “呵呵,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大哥,是不是可以和宇文化及正面交锋了呢?”秦琼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李密微微一笑,“此时宇文化及定然在猜度我等的诚意,此时不如将计就计,让宇文化及彻底放松戒备。” “还请大哥明示。”徐茂公说道。 “茂公,你这样就不对了,明明已经知道大哥的意思,还明示暗示的,真不实在!”袁紫烟不由打断徐茂公的话,说道:“大哥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和宇文化及示好,让他以为两军马上就要合为一体。宇文大营一高兴,就会大吃大喝,这样,他们的消耗岂不是更大了?” “是不是这样啊大哥?”程咬金不确定的问道,李密则笑着点点头,程咬金惊呼道:“紫烟,你莫非是大哥肚中的虫,为何什么都知道。” “呸,呸,你才是虫子呢!”袁紫烟气不过伸手就照着程咬金捶了一拳,这家伙别看富态,身体灵活度却是杠杠的,轻松躲过,袁紫烟则在他身后追着打,大家哄堂大笑,笑声传出去很远。 再说宇文化及还有他的手下商议一番,确定李密这人不咋地,为了节约粮食,同时尽快占据城池得到有效补给,于是整顿兵马准备大举进攻,不再犹豫。 然而,就当宇文化及大军再度兵临城下之时,没想到仓城城门竟然打开了,以李密为首的领导班子悉数亮相。 “这,这是何意啊?”宇文化及诧异的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反应过来。李密身后兵马不过五千左右,不知打得什么算盘。 “宇文丞相,密有礼了。”更让宇文化及倍感疑惑的是,李密竟然遥遥的冲他客套拱手,甚至还称呼其为丞相。 难道是李密终于想通了?宇文化及欣喜交加,也连忙让人推着小车往前凑凑,笑呵呵的说道:“魏公,不知屈尊来见,所为何意啊?” 李密并没有说话,而是招呼手捧着一个锦盒的袁紫烟上前,似乎有礼物要送。一见袁紫烟出列,宇文化及这边的弓箭手立刻齐刷刷对准了她。 李密心头也是一紧,徐茂公更是忧心忡忡,唯恐有何闪失。这也是众人之前商议的计谋,袁紫烟身为军师,地位不低,有她出面交涉,更显诚意。而如果对方想要射箭挟持,袁紫烟也能纵身飞起,比起普通将军来讲,更有安全保障。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箭!”宇文承基突然发话,然后又对宇文化及说道:“父亲,我前去迎接。” 宇文化及点点头,宇文承基立刻策马上前,速度很快,等遇到袁紫烟之时,袁紫烟还没进入对方的射程之内。 “紫烟,多日不见,一切安好?”宇文承基柔声问道。 “托你老爹的福,晒黑了,累瘦了,又当军师了。”袁紫烟笑嘻嘻的说道。宇文承基一怔,随即也不由笑了起来,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手上为何物?”宇文承基指着锦盒问道。 “回去让你老爹看看不就知道了?”袁紫烟歪着头并没有回答。(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七三章 猜字问卜 “我儿速速退回!”宇文化及见儿子老是和袁紫烟聊个没完,唯恐对方将其控制,情急之下,不由高声喊道。 宇文承基只得恋恋不舍的接过锦盒,换上严肃的口吻,“紫烟,李密究竟有没有真心合作?” 袁紫烟并没有回答,而是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宇文承基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向回走,身后的袁紫烟却突然问道:“承基,你难道真的要追随你的父亲吗?” 宇文承基嘴角猛抽几下,也没有回答,令人意外的是,李密也在身后高喊了一句:“承基将军,久仰大名,希望日后能有机会切磋武艺。” 袁紫烟不由回头看了李密一眼,也许是英雄惺惺相惜,李密倒是发自肺腑的欣赏人才,有意拉拢。宇文承基依旧没回头,但却微微点了两下,然后快马回到队伍之中,将手中锦盒送到宇文化及面前。 宇文化及迫不及待的接到手中,晃了晃,还挺有份量,打开一看,顿时乐得嘴都歪了,竟然是仓城的印绶,李密这么做分明真是太有诚意了。 “魏公英明仁爱,化及佩服!”宇文化及挥手道,激动的差点流泪,郁闷了这么多天,总算是来了好消息,苍天有眼啊! “丞相鞍马劳顿,本该大开城门迎接丞相进来,但城中尚需打点一二,短则七日,长则半月,一定会给丞相一个交代。”李密高声喊话。 这个,宇文化及有点犹豫,因为囊中羞涩啊,十天八天还能凑合,但是真要托上半个月。可一顿饭都保不住了。宇文化及正寻思着如果让李密快点行动,没想到又有一个橄榄枝抛了过来,李密又说道:“密情知丞相辛苦,先送上青菜百车,鲜肉十车,犒劳将士。” 宇文化及喜不自胜,够地道。绝对是够地道。竟然都忘了彼此是敌人,还一个劲的拱手道谢。 果不其然,李密回城之后。没多大会儿便派人送来了新鲜的蔬菜肉类,还有水果。谨慎起见,宇文化及还派人仔细检查,还让小部分士兵先品尝。以防有毒。 快一个月没闻到肉味了,这些士兵也不管有没有毒。先做个饱死鬼再说,那是敞开了肚皮吃啊。翠绿的蔬菜,喷香的炖肉,饭后还有水果打牙祭。这日子过得实在是让人羡慕。 又观察了一天,这些士兵精神抖擞,气色红润。体力健壮,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宇文化及这才放心的立刻将这些菜肉做熟,分派下去。 一时间,宇文军营之中肉香四溢,再配上时鲜蔬果,和热腾腾的黍米饭,每个人都是狼吞虎咽的吃相。 吃饭也是能感染的,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陪吃真人秀节目,再加上大家都是饿了好久了,所以肉是一锅锅的炖,饭也是一锅锅的煮,最后算下来,这一天的消耗超过正常日子的两倍,艰苦岁月的五倍,令人咂舌,真是能吃啊。 “父亲,即便现在有些补给,照这个速度也无非能撑两日,万不可浪费啊。”宇文承基来到父亲的营帐,两位叔父和弟弟都在,桌上堆满了饭菜,都喝高了,还有被打翻的盘子落在地上。 “哈哈,我儿还有何担忧,这些全都是那李密送的,属于白食,并非浪费,还节省了我等的粮食。来,来,陪为父畅饮几杯。”宇文化及招呼道。 “一日未进城,便不可疏忽……” “大哥,你怎么变得像妇人一般唠叨。嘿嘿,我们都知道你瞧上袁紫烟了,等咱们进了城,便让那个小妖妇嫁给你,端茶倒水,洗脚做饭的照顾你,如何?”宇文承趾一脸的坏笑。 “此处哪有你说话的份!”宇文承基不悦的瞪了弟弟一眼,见说不通,也只能无奈的退出来,在营中巡视。 将士们多半都吃撑了,天气又热,吃饱了就犯困,连守卫都是哈欠连天,宇文承基少不得叮嘱他们一番。 而徐茂公等人包括袁紫烟在内都对李密的这种做法有些不解,明明是要消耗对方的粮草,怎么还派人送去那么多,表示诚意的方式很多,交出印绶就是最好的一种,何苦要画蛇添足呢? 不过众人都相信李密是个有头脑的人,肯定不会做糊涂事,但是等了两天,李密也没有对此事作出解释,徐茂公有些沉不住气了,第一个开口问道:“大哥,我实在是不懂,因何要资助宇文化及,助其生出双翼?” 是啊,是啊,其余人也纷纷附和,表示同样想不明白。 李密微微一笑,说道:“困兽犹斗,生出翅膀也断难逃脱。前番探子回报,宇文化及大军从上到下集体节约粮草,每日三餐改为两餐,且份额也相对降低,以此算来,可坚持半月之余。” “大哥,若是省省,每天吃一顿,便能坚持一个月呢!”常年打仗,程咬金对此是深有体会,瓮声说道。 “呵呵,正如咬金所言,改为一餐便可坚持月余,我等又未有示好举动,则其断不会再空等一个月,必会大举攻城,如此胜败难说,我方伤亡也将不少。”李密先是分析了假设情况,又说道:“交出印绶,也仅可再有半月缓冲时间,并不能动其根本。而若是大鱼大肉供应,将士们习惯与此,又拿双方合谋为借口,定然是餐餐饱腹,懒得计较后果。” “我明白了,这就是由奢入俭难,他们吃香的喝辣的习惯了,就很难一下子再改成一天两餐素饭。”袁紫烟不由拍起了巴掌,还冲着李密由衷的竖了下大拇指。 “如此一来,军中消耗激增,宇文化及定难维持十天。”徐茂公也恍然大悟,呵呵笑道。 “嘿嘿,大哥还真是会算计,若是经商,也定然是把好手。”程咬金不断点头说道,引来众人侧目。在那个时期,身份地位很重要,李密身上流淌的可是高贵血统,怎么可能去当小商小贩呢,所以也没人当真。 比想象的还要快,第十天头上,便有探子回报,宇文化及的粮草仅够维持一天了,又开始进行了节约计划。军中怨声载道,也有人质疑李密的做法,形势开始紧张起来。 “终于等到时机了!”李密冷笑几声,随即下令道:“叔宝,你带三千兵马夜间偷袭宇文化及大营,不求取胜,将其引出即可。” “末将得令!”秦琼立刻走出去布置。 “伯当,你另带一千兵马,前去烧毁宇文化及的攻城器具,不得有失。”李密又下令道。 “请大哥放心!”王伯当也信心满满的走了出去。 “咬金,你则负责散播谣言,动摇军心。”李密又说道。 程咬金有些不乐意,吭哧半天,闷闷不乐的说道:“大哥,上阵杀敌才是真男儿,秦琼和王伯当都有好差事,为何这搬弄口舌的事情却落到我头上?” “呵呵,咬金莫要误会,军中无巨细,到时我算你头功。”李密鼓励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听是头功,程咬金又乐了,拍着大肚皮颠颠的跑了出去。 其余人也都有各自的安排,徐茂公更是重中之重,袁紫烟忍不住问道:“大哥,都有差事,我干什么呀?” “留在我身边便可。” “为什么啊?” “呵呵,紫烟每每遇难成祥,有你在身边,想必是性命无忧。”李密开了句玩笑,袁紫烟有些哭笑不得,而正说着,李密手中的笔突然断掉,尖锐的断面还将他手腕划伤,竟然费了好半天劲才止住血。 那个时候的人,对待这种小概率突发事件都有所顾忌,李密沉默不语,半晌才开口问道:“紫烟,可是有何不祥征兆?” “那大哥就因此测个字吧。”袁紫烟随口说道。 李密想了想,就用半截笔写了一个毛笔的笔字,当然不是现代的简化字,竹字头下面,是个纪律的律字右半边。 徐茂公也好奇的围了过来,他本身对此也有些研究,虽然知道袁紫烟是袁天罡之女,但从来没有见识过她展示这方面的才能。 袁紫烟认真看了好半天,心里回忆的还是史书之中的记载,最后确定的说道:“大哥,人生总会有许多意外,这个字代表此次虽胜也并未胜,可谓得失参半。” 哦?李密眉毛一扬,又问道:“可否详细解读?” 袁紫烟点点头,指着这个字说道:“你看这个竹,竹者多代表君子,既然是大哥占卜,也就代表了大哥你。而这个缺少纪律的偏旁,代表宇文化及,他有勇无谋,胸无策略,军纪涣散。竹覆盖其上,正说明大哥此战会赢,然而笔杆断裂,则意味着其中会有很大的变数,正所谓世事难料,非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李密点点头,觉得袁紫烟说的有几分道理,徐茂公则看到了另外一个现象,客气的问道:“紫烟,这笔杆伤身又作何解释。” “很简单,意味着大哥会受伤!”袁紫烟张口说道,李密和徐茂公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好看。 徐茂公则不安的问道:“伤势是否会很严重?”(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七四章 设下埋伏 “应该是有惊无险吧。”袁紫烟说道:“你看这笔杆刺破手腕,位置凶险,但却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但是位置也极为凶险。”徐茂公将袁紫烟的话倒过来又强调了一遍,那就大不相同了,“大哥,既然上苍由此昭示,还望留在军中,莫要出战了。” 李密却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说道:“还未成事,便躲在后面作威作福,如何服众?刀枪无眼,疆场厮杀受伤在所难免,既然还可以保证性命无忧,有何惧哉?” 正说着话,好消息一个个的传来,秦琼有效的引开了宇文大军主力,王伯当不辱使命,趁机将滴沥着燃油的火箭和火把投向宇文化及花重金打造的攻城用具。当宇文化及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天干物燥,火势蔓延,只能控制不可熄灭。 这还不算完,军心涣散之际,又有谣言四起,说是军需物资亦都被烧毁,宇文化及不义之师,大败在即! 前面提到司马德戡密谋泄露,被宇文承趾刺杀,其手下同党十九人也都悉数被砍了脑袋,双方冲突造成一万人的损失。这些其实还都是表面的,因为作战期间,不宜大肆排除异党,大开杀戒,宇文化及本着以儆效尤,杀一儆百的心思,还是把有些人只是记录进了黑名单,等消停之后再算账。 这些人无比心虚,惶惶不可终日,无奈看管甚严,逃脱不易。逢此大乱之际,无异于天赐良机,这些人心领神会,操起兵器。借着追击敌军和抬水扑火的借口,纷纷逃蹿,再不回来。 而那些没有参合司马德戡这些事儿的人,也都觉得宇文化及这人难成大器,见有跑的,自己也忍不住了,心思一动。也都跟着逃走了。 宇文化及忙得后脚跟踢屁股蛋。一天一夜连口水都没顾上喝,总算是有点成大事的来头了,清点一下兵马。仅仅剩下六万左右,跑了近三万,攻城器具悉数被毁,战斗力急剧减弱。 宇文化及大发雷霆。鞭打士卒,惩治守将。能摔的东西全都摔了。 “父亲,这些人走便走了,正好军粮不够,还可以再维持两日。”宇文承趾竟然这样说道。 啪。一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脸上,宇文承趾愣了,眼前是一张因为暴怒而变形的脸。正是自己父亲。 “逆子,你若有你大哥一半。我便不会有今日下场!”宇文化及狠声骂道,此时也似乎意识到自己一再失利应该与身旁无像样谋士有关。身边之人虽然都是家族成员,忠心无二,但二弟宇文智及一再引狼入室,有勇无谋,三弟宇文士及又是个妻管严,隋炀帝都死了那么久了,他还总从噩梦之中惊醒,人还不是他杀的呢。 宇文承趾这个败家子更不用说,因为他带了个奢侈享受的风气,这一路也不知浪费多少钱粮。唯一可靠的便是长子宇文承基,虽然不和自己一条心,但是这孩子孝顺啊,不会见死不救。 “报!”士兵带来了噩耗,“李密亲带十万兵马,朝着大营袭来!” 宇文化及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彻底醒悟这是上了李密的当,但是为时已晚,连忙穿戴铠甲,要与李密决一死战。 “父亲,兵力悬殊,士气低迷,应速速撤离,避其锋芒,再做打算!”宇文承基终于主动提出了建议。 “听,听大哥的!”宇文承趾慌了神,连忙向哥哥靠拢。 “哎,穷兵末路,还能逃到哪里去!”宇文化及痛苦的摇摇头,也只得整顿兵马,立刻撤退。 至于那些烧火做饭的家伙什,宇文化及全都给扔了,随军车辆全都用来拉美女珠宝,至于那些军用物资就由士兵们抱着。这可不是三分八分钟,或者是几里路远,士兵负重前行,被当做奴隶来使唤,尤其是之前待遇颇高的骁果卫,怎么能受得了这份屈辱,半途又逃走近万兵马,宇文化及所剩下的也就五万了。 李密却是乘胜追击,终于在童山将宇文化及困住。并没有进行精彩的大战对决,而是大手一挥,即刻发动了总攻令。 “保护好财物!”宇文化及发出的第一声号令竟然是这个,宇文承基心头一寒,眼前竟然有些恍惚,微微叹息。 嗖嗖,几支冷箭射了过来,宇文承基慌忙侧身躲过,这才回过神来,迎着敌军冲杀了过去。 刀剑相击,火花四溅,哀嚎之声遍起,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死去。李密志在必得,宇文化及拼死一战,双方交战格外惨烈,从清晨战到中午,又从中午战到黄昏,直到天边最后一丝光线也逐渐消失,双方伤亡数量都不少,但是明显宇文化及这方已经出现了招架不住的局面。 “父亲,速速逃离吧!”宇文承趾惊慌失措的过来,其人也几乎拼成了个血人。 “李密,我咒你不得好死!”宇文化及挥剑冲着远处厮杀的李密不甘心的大吼道,随即命令大军撤退。 在兄弟儿子们的竭力掩护之下,宇文化及带着大约三万人马以及内心的极大不甘逃离了童山脚下,此战以李密大胜暂告一段落。 “大哥,是不是该喝庆功酒了啊?”袁紫烟呵呵笑道。 “紫烟劳苦功高,智谋过人,定要多喝几杯。”李密笑呵呵的说道。 然而,正说着话,突然有人来报,王伯当等人还未归队。李密皱紧眉头问道:“王将军带了多少兵马?” “两万有余。” 李密再度陷入深思,这个王伯当一定是贪功冒进,乘胜追击,而看宇文化及逃亡的方向应该是魏县,此地属于冀鲁豫的交界处,易守难攻。 不好!李密突然想到什么,翻身上马就要追过去,徐茂公等人连忙拦住他:“大哥不要着急,我等前去接应伯当即可,不需大哥亲往。” “此处距离魏县,有一处山丘,若是宇文化及在此埋伏,伯当定然中计,怕是性命难保!”李密不由分说,策马便冲了出去。 徐茂公等人不敢怠慢,也跟着冲过去。半个时辰之后,夜色之中终于看到了王伯当大军的影子,李密连忙派人呼喊,让其留步,赶紧归队。 然而由于距离太远,李密的警告在王伯当听来好似鼓舞之声,见来了援军,更加信心十足,竟然加快速度追赶宇文化及的大军。 诚如李密所料,宇文化及大败,心中何其不甘,听闻有人追赶,恼羞不已,路过此地,便生出了埋伏的心思,经过一番紧急部署,倒也十分迅速的在山谷两侧做好埋伏。 李密见王伯当不听号令,心急如焚,喝令加快行军,一定要敢在王伯当进入埋伏圈之前将其喝止。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王伯当已经冒然的进入了宇文化及弓箭手的射程范围之内,而当宇文化及举起手刚要下达命令之时,却突然看见不远处还有一支队伍赶来。 定睛一看,宇文化及欣喜若狂,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是李密也追赶了过来,于是又悄悄的把手放下,心想着这次做大,要把李密也一起杀死。 “大哥,可以放箭提醒王伯当!”眼看就要到达峡谷之地,袁紫烟灵机一动提醒道。 李密恍然大悟,搭弓射箭,一气呵成,只听嗖的一声,箭支直奔王伯当而去。王伯当只觉脑后生分,连忙向后挥刀一挡,当啷一声,箭支落地,终于停下了脚步,疑惑的回头望去。 “该死!”宇文化及恼怒不已,现在只不过是先遣部队进入埋伏圈而已,就差那么一点,王伯当竟然停下了。 再看追来的李密身旁,还有个熟悉的纤弱身影,不是那该死的袁紫烟又是何人! “大哥,这宇文老贼就在前方!”王伯当不以为然的冲后面挥挥手,李密终于赶了过来,厉声说道:“伯当,此处危险,速速撤离!” “大哥,宇文化及犹如丧家之犬,惶恐逃窜尚且来不及,又怎会有兵力在此埋伏!”王伯当打了一天的痛快仗,正在兴致头上,不肯就此回去。 “若不听令,按军法处置!”李密呵斥道。 王伯当撇撇嘴,不甘心的招呼道:“好了,好了,大哥发话了,不让打,大家都累了,准备回去吧!” 李密白了他一眼,也准备调转马头。 “就差那么几步!”宇文化及不甘心的猛然站起身,冲着下方命令道:“给我集中所有的箭支石块,今夜一定要让李密死在这里!” 众人也都听到了宇文化及的吼叫,心中凛然一惊,连忙准备撤退,然而人腿马腿毕竟赶不上高空抛物的速度,箭支石块全都集中在一起,射向李密。 由于太过密集,不少箭支被后面的箭支射偏,而就有那么一些,尾部正好又受到精准的冲击力,更加提高了速度和威力,夹杂着呼呼风声直奔李密。 王伯当等人都慌了神,士兵举盾牌,将士挥舞兵器,一边后退一边打落这些箭支。然而数量实在是太多,滚落的石块有的砸断了马腿,有的伤了士兵,场面一时混乱被动,大军撤退速度极慢。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袁紫烟连忙回头看去,惊得捂住了嘴巴,李密已然中箭,而且位置就在胸口之处,鲜血直冒!(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七五章 铮铮铁汉 “大哥!”袁紫烟心急如焚,顾不得太多,劈手将摇摇欲坠的李密斜身揽住,双脚踩上马背,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念动咒语,飞快的飘向远方,眨眼间便飞出了射程范围。 “这袁紫烟处处坏事,若他日落到老夫手中,定要叫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宇文化及遗憾的直跺脚,假如没有袁紫烟参合,说不定这会儿李密已经是万箭穿心的下场。 “嘿嘿,大哥,怕是你爱上了一个多情种。先是杨广,后是李密,都被袁紫烟救过,看来是袁紫烟对谁都不错啊。”宇文承趾见李密受伤,心情大好,又嘴贱的开起了玩笑。 宇文承基却一直看着袁紫烟消失的方向,心中也在想,如果袁紫烟能早生几年入宫,也许格局就不会像是今日这样。 “若是袁紫烟能为我等所用,简直是有如神助,如虎添翼。”宇文承趾总算是说了句动脑子的话,但接下来的话又是不堪入耳:“大哥,你与袁紫烟熟识,何不书信一封加以拉拢,关键时候献身也并不亏啊!” “不说话不会死!”宇文承基瞪了弟弟一眼,强调道:“紫烟蕙心兰质,非是普通女子可以比拟,今后莫要再让我听到有关她的非议!” “这人,真是分不清里外。”宇文承趾不以为然的说道。 主帅受伤,王伯当也慌得额头直冒汗,顾不得其他,抵挡了一阵之后,大军也如潮水般退去。宇文化及倍感遗憾,当然了。时间紧迫,他也没有准备好足够的箭支石块,不敢多做停留,唯恐李密死得快,他那帮弟兄过来报仇,于是马不停蹄的朝着魏县赶去。 魏县守军只有五千多,少不了又是一通厮杀。宇文化及鼓励将士们说。自己手头的军粮已经吃完了,只要能攻入城中,不管是粮仓库存。还是抢劫百姓,随大家的便。 不能不说饥饿下激发的力量也是巨大的,一听如此,大军厮杀更加凶猛。天明时分,胜利攻克魏县。只不过所剩兵马仅有两万。 入城之后,宇文化及立刻紧闭城门,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同时让大军休养生息,更是像强盗一般将城内洗劫一空,打算招兵买马。东山再起。 虽然胜负已分,但双方损失都不小。李密靠着人数的绝对优势取胜,但自己却中了箭支,被袁紫烟带到空中,凉风拂面,倒也清醒不少。 “紫烟,谢过了。”李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不过一个大男人被个弱女子抱着飞,还真是别扭的很。 “保存精力,不要说话。”袁紫烟回头看看已经没有危险了,这才缓缓落地,王伯当也满头大汗的追了过来,见到地上直挺挺躺着的李密便放声大哭,“大哥,都是伯当害了你啊!伯当这就随你而去!” 王伯当拔出剑就往脖子上抹,袁紫烟一把拦住,不满道:“大哥还活着,好好的你哭什么丧啊!” 王伯当一愣,随即又嚎啕大哭起来,“即便是害大哥受伤,我也心痛难忍,当以死谢罪!” 袁紫烟不耐烦的起身,叉腰说道:“这位兄台,咱能不能先把大哥抬回去医治,以后再讨论你是死是活的纠结问题好不好?” 王伯当连忙点头,擦了把眼泪,弯腰将李密抱起放在马背之上,他则是牵着马一路小跑,因为伤情不容忽视,众人来到离此最近的汲县。另有宇文化及的部将陈智略、张童仁等人也先后带领自己的队伍归顺。宇文化及曾经还在东郡留下了一些军需物资,负责看守的王轨见宇文化及大势已去,识趣的献出东郡投降。 喜讯不少,但是李密的伤情却处于胶着状态,因为这支箭正中胸口,不知深浅,所以也不敢拔箭,一行人凑在一起商议不停,举棋不定。 水…… 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李密终于醒转过来,干枯着嘴唇要水喝,王伯当心疼难忍,又是放声大哭,众人怎么劝都劝不住,也都跟着落泪,屋内哭声一片,然而所有人的声音都被一个格外悲恸的哭声给盖了过去。那真是发自肺腑的哀嚎,真跟亲人受伤一般痛心。 众人诧异的回过头去,却见袁紫烟哭得泪流满面死去活来,几乎昏厥的样子,这可不是随便恩呢该装出来的。大家都知道袁紫烟性情中人,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大家也培养了深厚的感情,但谁也没想到她竟然跟李密的感情这么好。 李密虽然也倍感诧异,但是今天袁紫烟救了他一命,又为他的伤势担忧,心中也涌出一股暖流,十分欣慰。 其实袁紫烟悲从中来,并非是因为李密受伤,而是见到他脸色苍白要水喝的样子,恍惚间让她以为又回到了江都行宫。 饱受疾病折磨,又不肯轻易服软的杨广最后时光经常如此,熟悉历史的袁紫烟当时还不觉如何,甚至觉得杨广可以自然死去,总比死在逆贼手里强得多。 然而,当此时又有一人在她眼前重演悲剧,袁紫烟真好像失去了亲人一般,竟然一时无法自控,哭喊着扑了过去,流泪道:“大哥,我已经错过一次,这次无论如何也会将你治好。管什么历史真相,我都要将你治好,让你长命百岁的活下去!” 李密十分动容,不由伸出一只手握住袁紫烟的小手,费力的说道:“此生遇见紫烟,死而无憾也。” “什么死不死的!”袁紫烟梳理好情绪,对军医说道:“放心吧,大哥不会因此殒命,你们即刻准备器械,开始手术!” 军医面面相觑,下不了决心,而李密却微笑着点点头,其余几人围了过去,徐茂公谨慎的说道:“大哥,不如再请名医诊治,莫要鲁莽行事啊。” “延误时机也并不可取,何况还有紫烟坐镇。”李密说着笑了几声,却连带着伤口剧痛,额头汗大如珠,毫无血色。 “大哥,万一……”徐茂公刚说到这里,王伯当不满的一把将他拉到一旁,大嗓门说道:“什么万一!没有万一!大哥洪福齐天,一定会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你嚷嚷什么啊!”程咬金有些看不下去了,毫不客气的说道:“若非是你任意妄为,大哥又怎会有今日之灾,哪还有你教训别人的份!” 嗯?王伯当一愣,又难过的掉起眼泪,不断自责,懊恼的直打自己的脑袋。 “好了,都听我说一句。我若此次在劫难逃,诸位兄弟追随我多年,可将瓦岗寨财物分下去,各自讨生活去吧。莫要再纠缠战事,无休无止,身心疲惫啊。”李密幽幽的说道。 “大哥,我们还等着你带领我们成大事呢!”程咬金眼圈也红了,“昔日歃血为盟,大哥承诺我等今后富贵生活,怎可轻言放弃,几块金子便将我们打发了,好不讲道理。” “哎,是我负了诸位弟兄,然此时群雄逐鹿,来势汹汹,自保亦是福气。”李密微微叹了口气。 众人泣不成声,伤心不已,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不能迟疑,两名军医互视一眼,随即进行了准备工作。 那个时代的医疗真的挺落后的,手术刀无非是用火燎一下就行,也没有纱布药水,滚滚的烧来热水就算是消毒。 一名军医慢慢剪开伤口附近的衣服,却发现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整个箭头都没了进去,若要强行往外拔,伤及皮肉不说,还有可能会损坏内脏,增添风险。 “无妨,用力拔出即可。”李密故作轻松的说道。 “魏公,此法虽然迅速,但危害极大,如有不慎,必定伤命。”军医如实说道,环顾四周,硬着头皮又提出另外一个方案:“如今保险之法,便是将伤口用刀划开,缓缓取出箭支……” “什么?!”王伯当登时恼了,一把抓住军医的脖领,瞪着眼睛大声质问道:“你要让我大哥受活剥之苦?” “王将军息怒,昔有关羽刮骨疗伤……” “呸!”王伯当怒道:“那个谁曾见过,我是不许!” “伯当不许无礼!”李密皱眉又轻声呵斥一句:“我征战多年,大小伤痕不少,还怕这点皮肉之苦。尽管动刀!” 屋内鸦雀无声,袁紫烟眼眶又潮湿了,真是铮铮铁汉子啊,当代不少人上手术台,听到器械叮当作响或者打麻药时都能吓晕,何况是要承受割肉之苦。 军医反复解释,这是最佳治疗方案,他会下手迅速,减少痛苦,缝合也会用最少的针等等。王伯当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蹲一旁抱着头哭,后悔不已,这哪是人能承受的,都怪自己害了大哥。要是大哥有什么意外,他唯有一死谢罪。 军医准备妥当,为了稳定李密的情绪,便提出让袁紫烟在一旁陪着,不时说说话什么的,既可分散其注意力,也可以保持思维清醒。 袁紫烟虽然心里胆怯,但也硬着头皮答应了,不过手里却端了个大铜盆,用于盛放血布条之类,其实是想挡住血腥场面,吓晕了还好,吓吐了可就惹人讨厌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七六章 无法苏醒 “魏公,还请含着此木棍。”军医递到李密嘴巴一根大拇指粗细的木棍,李密迟疑一下,本想拒绝,但是看到众人期待的眼神,还是微笑着含在口中,同时微微点点头,表示可以进行手术。 为了确保手术顺利,军医还是吩咐几个人分别按住李密的肩头和四肢,以防抖动引起刀片错位伤及神经。 终于,刀片无声的靠近了李密的伤口,军医微微用力,一个小口随即被划开。顷刻间,豆大的汗珠从李密额头渗了出来,四肢不由自主的抽搐,然而也仅仅是几下,便又恢复平静的表情,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军医在保持最小创伤面的同时,刀子开始往皮下割,李密的呼吸明显加重了,旁边的几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别过头去,实在不忍心观看。 袁紫烟也跟着紧张,忍不住说道:“大哥,你要是觉得疼,就哼几声缓解下。” 李密淡淡一笑,点点头示意军医继续,军医头上的汗比李密少不了多少,按住胸脯又接着划。 咯嘣一声,木棍竟然被李密咬断了,可见疼痛到了一定程度,军医吓得手一哆嗦,停了下来。 “魏公,感觉可好?” “无妨,再换一个来。”李密淡定的说道,紧接着又一根木棍让他咬住,军医擦擦自己头上的汗,说了句,就快好了,又开始下刀,扑哧一股鲜血喷了出来。 啊! 一声大叫传出,不过不是李密,却是袁紫烟,她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惨烈的局面,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铜盆冲着李密头上砸了过去。众人都不提防,只听嘭的一声,李密还没有反应过来,双眼一翻,晕乎乎的看着袁紫烟,眼神之中全是不解。 袁紫烟又举起铜盆连砸两下,李密终于头一歪。口中的木棍滚落。彻底昏死过去。众人这才梵音过来,徐茂公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王伯当则是几个箭步冲过来。按住袁紫烟的胳膊咆哮道:“你敢谋害大哥!” “哎呦,疼,你轻点啊!”袁紫烟挣扎道,徐茂公连忙上前。推开王伯当,问道:“紫烟。你这么做究竟为何?” “我说兄台们,你们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冲动?我只不过是把大哥给砸晕了,这样就能减少疼痛,也有利于节约时间。否则医生老是胆战心惊的,我看三个时辰都完不了事儿,还不得把人给疼死啊!愣着干什么。赶紧动手术吧!”袁紫烟理直气壮的说道,众人无语。这确实不失为好办法,但是你提前得吱一声吧,找个武艺好又有准头的,一拳下去就能解决问题。这可倒好,大铜盆匡匡的砸几下,可别把脑子给砸坏了。 军医会意,连忙进行下一步操作,昏迷之中的李密也许能察觉到些许痛苦,但也不至于引发抽搐激发其他病灶。 皮肉被翻开,箭支果然埋得很深,箭头已经穿过肋骨,所以当初的硬拔是不可取的,只要方向旋转一点,便会拔断肋骨,造成二次伤害。 而如果转动箭支的话,肯定又会伤及内脏。不过万幸的是,此箭并没有毒,也没有伤及内脏,经过一番努力,箭支终于被取出,伤口随即被细致缝合,只不过耗时已经超过一个时辰。 也就是说,如果李密处于清醒状态的话,是很难承受这么长时间的。李密安静的睡着,众人却都不敢离开,因为军医说,能不能醒来,还要看是否坚持得过明天清晨。 换句话说,李密很有可能夜间猝死,大家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干坐着,气氛也都是死气沉沉的,袁紫烟提出个建议,让他们都跟李密去说话,这样就能引起他强烈的生存本能,很快醒来也说不定。 王伯当自告奋勇第一个,坐到床边,咧着嘴先哭,无非是道歉,都怪自己,贪功冒进,害大哥受伤受苦,要是能有选择,他宁愿躺着的是自己。 “我说,你这话听得我们大家耳朵都起茧子了,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袁紫烟无奈的提醒道。 “这,这却是我最想说的。”王伯当愣愣的说道。 “大哥要是怪罪你,当初就不会亲自去支援。”袁紫烟说完众人都点头附和称是,王伯当想了想,换了种说法,大哥啊,你要是死了我跟着你一起死,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拿走。 “换下一个!”袁紫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把王伯当给拉到一旁去,然后指了指徐茂公,因为这个人文武双全,又性情稳重,说不定就能说出点不一样的来,“茂公,你来!” 徐茂公有些不自在,守着这么多人和一个昏迷在床的人说话太奇怪,但是不说又好像不关心李密似的,于是轻声咳嗽两下,说道:“大哥,你身世显赫,四世三公,隋乱而起,堪为群雄之首,天下英豪皆需仰视。瓦岗本为小寨,如今声势壮大,天下扬名,大哥仁义,开仓赈粮,民心皆归,屡破随军,军威大震……” 哎,袁紫烟不由叹了口气,真受不了这种人这种腔调的说话,不由打断徐茂公的话,说道:“喂,你这是做人生总结呢?都是过去式了,老是拿出来说事儿有意思吗?问题是你看大哥眼皮都没翻动一下,说明没听心里去!” 徐茂公讪笑两声,拱拱手退到了一旁,程咬金好似看热闹一般,看着徐茂公的炯洋忍不住嘿嘿直笑。 袁紫烟白了他一眼,不客气的继续点名:“咬金,该你了!” 嗯?程咬金一愣,摸着后脑勺,近乎哀求道:“紫烟,我笨嘴拙舌的,说多了还惹大哥生气……” 袁紫烟却眼前一亮,拍着手笑道:“生气也没关系,只要能刺激到他就行了,赶紧的,别废话!” “紫烟……” “叫我军师!” 好吧,程咬金慢腾腾的来到李密床边,一屁股坐了下来,呆呆发愣,好半天才说道:“大哥啊,平素你老是训我,说我学艺不精,其实俺心里着实不服气!众弟兄们也都笑话俺只会三斧子半,要知道打跟随了你,能抵挡住俺老程这几斧子的还没出生呢!” 嘿嘿,众人忍不住偷乐,这个时候还不忘显摆,程咬金不满的挥挥手,“笑什么!事实本就如此。俺也承认,自己的运气是挺好,打小就知道惹俺娘生气,俺娘总说俺愧对祖宗,不就是当过司马大都督之类嘛,俺老程当初也是一霸,要不怎么会有混世魔王的称号呢。嘿嘿,虽然不太好听,但好歹也是个王不是!俺老程……” “程咬金,你这是直夸呢还是劝人呢?赶紧下来吧,真闹心!”袁紫烟接着又派秦琼等人前去,也有说的挺感人的,李密还掉了几滴眼泪,但是惊喜过后便是失望,还是没有醒来。 熬夜是袁紫烟最不擅长的,但是这一回时间却过得很快,还没有一个人真正打动到李密,天际已经开始泛白,马上天就要亮了。 众人沉不住气,又让军医前去查看,军医先是翻看眼皮,又仔细号脉,顺便换了药,李密还是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连汤药都喂不进去。 “不会是让紫烟给打坏了吧!”程咬金不由说道。 袁紫烟刚要恼,军医却摆摆手说道:“不会,军师并无武功,力道不足,切魏公历经沙场,这几下是不会伤到他的。只是奇怪啊,魏公体质过人,强壮无比,怎会不醒呢?” “如果老是不醒,会有什么后果?”袁紫烟担心的问道。 “五内衰竭,凶多吉少啊!”军医无奈的说道。 一听这个王伯当又嚎啕大哭起来,众人也都是潸然泪下,面对伤亡,每个人都是那么脆弱无助,无法扭转形势。 时间一分分逝去,而李密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体温还出现降低的情况。 众人不甘放弃,凑在一起商议方法,军医壮着胆子提出,可用银针刺入指甲,剧痛也许可以让其苏醒。 又是沉默,刀割还不够,竟然还要承受这种酷刑,但是为了能让李密醒转过来,众人还是无奈的接受了。 可是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十个手指头还有十个脚趾头都已经刺破了血,但却没有任何效果。 也有人提出用偏方,比如药熏艾草治疗等等,于是又七手八脚的将李密架到高处,地下便是药草的蒸汽,因为他喝不进去,也只能用这种法子。 如此反复折腾,日头已经正中,军医急的一头大汗,因为时间就是生命,已经比预期时间过去了半天功夫,也就是李密体格壮,换做其他人早就没戏了。 这可怎么办呢?袁紫烟也是头大,焦急的在屋里踱来踱去,连杨杲站在门外也没有发现。 “烟姨娘。”杨杲小心的走过来,拉住袁紫烟的袖子,袁紫烟哪里有心思哄他,连忙把他往外推:“杲儿,我这里忙着呢,你先出去,别添乱啊!” 杨杲点点头,看了一眼李密,步伐缓慢的往外走,走到门口却还是停住了,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我也许有办法救他!”(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七七章 救命药丸 每个人都是惊讶无比,袁紫烟更是感到十分意外,这么多人都没辙,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袁紫烟走到杨杲跟前,小声说道:“杲儿,这可不能随便开玩笑的。” “姨娘,杲儿开过玩笑吗?”杨杲反问一句。 这话把袁紫烟给问住了,杨杲稳重老成,还真不是爱开玩笑的人,此时程咬金也围了过来,问道:“小子,你究竟有何法子啊?” 杨杲有些不悦,大概是被称呼小子的缘故,哼道:“我只对烟姨娘说。” “好,我听着!” 杨杲先是从怀里掏出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三粒赤红色的药丸,又命人取来纸笔,写下了一味药方。 “烟姨娘,我自幼体弱多病,常有惊厥之症,父,”说到这里,杨杲警惕环顾四周,改口道:“双亲为我操心不已,唯恐夭折,便遍寻天下名医,配的这突发情况下保命的药丸。若能复苏,便按此药方熬制,趁热服下,即可痊愈。” 顾不得真假,军医立刻检查了药丸和配方,很明显都是极为名贵的药材,但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这药丸当无害,可这配方是否有误?” “这个请放心,这孩子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常用药方不会错的。”袁紫烟帮腔道。 军医点点头,其实说白了,现在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起码要忙碌起来,最好忙得底朝天,这样李密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去。 有人扶着李密的头,有人撬开他的嘴。把药丸塞了进去,随即又灌了些水。这药丸水溶性极好,李密喉咙一阵声响,竟然吞进去了。 “杲儿,这三颗都用吗?”袁紫烟又问道。 “我记得小时只用一颗,若一刻钟不见起色,可以继续服用。” 一颗一颗又一颗。三颗药丸全都喂进去了。奇迹真的发生了,李密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甚至手脚还有了动静。 众人喜出望外。连忙再去熬制汤药,军医更是心口石头落地,真乃仙丹妙药,可惜没有留下一颗研究配伍。 没多久。李密终于睁开了眼睛,看见大家都在身边。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微微笑了笑。 袁紫烟伸出一个手指头,在李密面前晃了晃,不放心的问道:“大哥。这是几?” 李密一愣,随即虚弱的说道:“十。” 啊?不会脑子真被自己敲坏了吧,袁紫烟一头黑线。正暗自叫苦,李密却哑然失笑。张张口,但却太过虚弱没说出来话,意思是刚才是逗你的。 药很快也熬好,扶着李密喝完,李密再度睡去,不过不是昏睡,而是急需补充精力。 大家都松了口气,只不过一松懈便觉得四肢酸痛无比,真是比带兵打仗都累。王伯当坚持留下照顾李密,其余人则可以回自己房间休息。 袁紫烟追上了杨杲,笑道:“杲儿,现在也过了睡点了,咱们一起走走如何?” “烟姨娘,你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杨杲说着加快了步伐,低着头瓮声瓮气说了一句,却被袁紫烟一把拉住,“你呀,越是这样,越说明你心里有气,来吧,跟姨娘倾诉倾诉,省得把我们家丫蛋给憋坏了!” “没有!” “就是有!” …… 袁紫烟拉着杨杲的手,漫步走在月光之下,一直没说话,杨杲实在是忍不住了,主动说道:“烟姨娘,我之所以帮助李密,是不想让你着急难过。” 袁紫烟呵呵笑着停下脚步,反问道:“仅仅是如此吗?” “否则还有其他?”杨杲认真问道,不能不说,这两年杨杲长得很快,个头已经到了袁紫烟眼睛部位,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过她,长成一个超级大帅哥。 “杲儿,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有一个善良的心。”袁紫烟轻声说道。 杨杲叹了口气,挣脱开袁紫烟的手,默默走到一旁坐下,许久才说道:“姨娘,我痛恨自己的懦弱。” “傻孩子,怎么这么讲呢?杲儿,你和其他的皇室子弟不同,怀有一颗悲悯天下的心肠。难怪你父皇当初想要立你为太子。哎,世事难料,如果你真的能成为新任皇帝,这世界将会是另外一番景象。”袁紫烟叹息道。 “我非但没有成为太子,成为皇帝,反而救了曾经反叛我父皇的敌人!”杨杲恨恨的说道,隐约有些后悔,就该让李密死去,何必多此一举,把自己用来救命的丹药都给他了呢? “杲儿,天下动乱,不管是谁,但凡有点野心,都想趁乱分得一杯羹。即便今日没有李密,也许还有王密赵密张密,这个世上只缺少仁爱的君主,却从来都不缺少敌人。杲儿,过去的已经过去,而且还是上一代的恩怨,你不要小小年纪就背负如此沉重的心理负担,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好吗?” 姨娘!杨杲悲痛的喊了一句,将头埋在袁紫烟怀里,伤心难过加纠结,让这个弱小的孩子肩头不停耸动,哭得人也要心碎了。 “哭吧,哭够了,就忘记这些事情。”袁紫烟心酸的说道。 “姨娘,你可以忘记自己的父母吗?”杨杲问道,袁紫烟愣住了,久久不知该如何回答。 杨广被叛军逼迫,身体状况每日愈下,最后尸身都被反贼羞辱,易地而处的话,袁紫烟是否会原谅李密等人呢? 记得在现代的时候,母亲和行人发生口角,袁紫烟正好路过,不管对错,劈头盖脸把行人给教训了一顿,然后带着妈妈扬长而去,因为她受不了妈妈受委屈。 而如果自己的父亲就是杨广,经历这些变故之后,袁紫烟本人能否做到可以将丹药送给李密呢?答案很可能是否定的。 世上的很多感情和回忆都是难以磨灭的,仅靠着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是不能解开所有人的心结的。 袁紫烟无言以对,唯有抱紧杨杲,让这个可怜但又善良懂事的孩子,找到唯一一丝温暖和依靠。 但是不能不提的是,做好事可以让人身心轻松,杨杲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心情。在未来的日子里,因为他对李密的救命之恩,众人都对他疼爱有加,甚至秦琼等人还亲自传授他武艺,徐茂公也会对书中疑难指点一二。 李密虽然没有过多言语,但是从此之后再没跟袁紫烟提及拥立杨杲为帝的话题。 由于李密身体底子好,伤口又不是很大,所以恢复极快,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已经又是龙精虎猛的状态,伤口处也变成了浅浅的一道白线。 不过大家高兴之余,也颇感担心,因为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期间发生了很多大事。 这段时间,李世民病了,无法带兵打仗,在家休养。而河东的薛举看准这个时机,欺负大唐无大将,于是大举进攻。 李渊连忙派出大将刘文静、殷开山在浅水原迎战,在兵力上还很有优势,没想到薛举嗜杀成性,骁勇异常,两位将军不敌,竟然大败而归,关中震动。 这件事是袁紫烟所关注的,因为里面牵扯到李世民,不知道他病情如何? 下面这一件,则是李密等人极为关注的。王世充的野心膨胀无边,终于不再满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看李密和宇文化及斗了个你死我活,宇文化及败走,兵力大损,已经不成气候。而李密身受重伤,生死未卜,真是天助我也! 于是王世充排除异己之后,紧接着便又发动了兵变,杀大臣元文都、卢楚等人,杨侗一向谨小慎微,却最终还是沦为傀儡,被王世充幽静起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王世充军人出身,之前对杨广可谓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也许连他本人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篡夺自己主子的江山,并且在自立为帝之后没多久,便派人秘密杀死了杨侗。 李密听到这个消息极为愤怒,大发雷霆,大骂王世充蛇蝎小人,竟然如此厚颜无耻的坐收渔翁之利! 众人也都愤怒无比,痛骂王世充心肠狠毒,毫无远见。诚实说,王世充这步走得太急了些,当上皇帝之后,脑袋那是真的发懵啊,台下臣子山呼万岁,洛阳宫中隋炀帝时的嫔妃宫女都尽归既有,简直是飘飘欲仙。 而清醒过后,王世充猛然发现其实自己除了这个洛阳城,基本上等于再没有其他城池,当一个城池的皇帝怎么能够过瘾,当然还要开疆拓土,广纳贤士,再加上充盈后廷美色等等。 于是王世充给李密下了道圣旨,还是用高官厚禄来利诱他,并且许诺事成之后,和他平起平坐,共掌朝政。 李密怎么可能信得过他,有心想要带兵攻打洛阳,但是和宇文化及一战损耗了他不少兵力,而且他本人还有伤在身,不适合现在带兵打仗。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李密最终做出了个退步的选择,那就是带领众人返回瓦岗军的根据地金墉城。 恶气难消,每天李密都是眉头紧锁,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打败王世充,将他千刀万剐!(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七八章 抢渡洛河 王世充看到李密的态度也是惴惴不安,到底把这个大老虎给惹了。既然是不能为己所用,就不能让其留存在世上。 于是王世充召集所有的力量,打算趁李密大军疲惫至极,对其发出总攻。王世充的这个想法也并非是一帆风顺,遭到了多人的质疑。 因为如果带兵去攻打李密,那么就等于是大后方空虚,万一哪方力量趁虚而入的话,岂不危哉? 王世充对此当然也十分纠结,但是不甘于只局限洛阳一城的他心里直发痒。大片的疆土等着他来征讨,现在好比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等李密恢复了元气,下一个死的进就是自己。 其实王世充做了皇帝之后,也是一心想当个明君。比如说,每一道奏折都要详细批复,稍微大点儿的事儿都会叫来群臣商议一番,只不过他本人武将出身,文化水平有限,管理水平更次,啰里啰嗦的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搞得下面的朝臣都干脆不写奏折了,实在是受不了他的碎碎念。 另外,王世充也极力想做一个亲民的好皇帝,比如上街的时候,见到年纪大的,都要下车安慰一番,送米送面的,拥挤街头还要停下马车,让百姓先行通过。 要知道,这种近乎造作的举动让百姓们也接受不了,受过他恩赐的老人回家后就吓病了,咋地啊?为毛平白无故对我好啊,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啊?而那些被让路的百姓更是惴惴不安,抢了皇帝的道,不是等于找死吗? 王世充心有余而耐心不足,在经历了一件事儿之后终于决定顺其自然。随心而为了。因为街上多了头无主的老黄牛,不紧不慢的走在龙辇之前,你往左,它也往左,你往右它也跟着调头,王世充忍无可忍,到底暴露出臭脾气。命人把这头牛给杀了! 至此。百姓和朝臣都觉得王世充根本不是做皇帝的料,之前也全都是装的,无非是维护其政权而已。 也有追随他的小伙伴逃走的。王世充虽然恼火,但是剩下的人实在是不能再杀了,否则自己真成了光杆司令。所以,其更加意识到。唯有开疆拓土,广纳贤良。才能稳固江山。 所以,王世充尽起所有兵马,气势汹汹的前去征战李密。 而李密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大怒。众将也是纷纷请愿。要与王世充决一死战,然而李密盛怒难消,觉得被王世充这奸贼戏耍一通。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便要亲自带兵。迎战王世充! “大哥,王世充老谋深算,有备而来,咱们不如以静制动,等他前来攻打为上。”大战之前,徐茂公还是壮着胆子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金墉城小不说,也不利于设埋伏,王世充来势汹汹,只怕是伤亡惨重。”李密摆摆手否决了这个建议。 “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突袭东都,既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又可攻占国都。”裴仁基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一说法得到了众人的积极响应,一举两得的好事儿,占领了洛阳,那么就等于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一方霸主。 李密也有所动心,但是最终还是否决了,说道:“王世充进退方便,若是中途突袭我大军中部,致首尾不能相连,则败局已定。即便是突破王世充阻碍,或许其可攻占金墉城,无非是易城而居,有何不同?” “当然不同了,洛阳可是大城市啊,金墉才多大的地儿啊。”袁紫烟忍不住插口道。 “紫烟,我知你家就在洛阳,尽管放心,待我打败王世充,便即刻派人找寻你的家人。”李密冷声说道。 袁紫烟有些不高兴了,“大哥,我离家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是因为考虑自己才这么说的。” 李密没对此回应,最后拍了板:“王伯当留守金墉城,邴元真留守洛仓,徐茂公镇守黎阳,其余人等与我迎战王世充!” “大哥,战前不如占卜一番!”徐茂公有些心惊,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李密对此保持沉默,其余人也都将眼光齐刷刷的看向袁紫烟。 而袁紫烟只盯着李密看,李密则最终点点头,袁紫烟只说了两个字:“大败!” 众人则是噤若寒蝉,袁紫烟也是感到了透心凉,李密的眼中闪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随即阴沉下来,随时都能下大暴雨。 虽然仅仅是两个字,但这却是最真实的结局,袁紫烟以未来人身份道破了谜底,只怕她自己也要接受命运的惩罚。 袁紫烟都不相信自己怎么就对这件事脱口而出,也许潜意识里,她并不希望李密这样近乎完美的男子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李密默默走到袁紫烟跟前,袁紫烟却无法直视对方的双眸,不由垂下了长长的睫毛。 “紫烟,可是在与我赌气?”李密柔声问道。 “不是。”袁紫烟摇摇头,李密脸色更加难看,随即扬起一只手,徐茂公立刻冲到前面,生怕巴掌落在袁紫烟脸上。 没想到李密只是轻轻替袁紫烟整理下鬓边有些凌乱的青丝,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若是我死,劳烦你为我收尸。传我军令,即刻整顿出发!” 李密转身离去,背影孤单而坚毅,也许对战王世充不是最理性的决定,然而李密爱憎分明的性格还是给袁紫烟莫大的震撼。 李密亲自带兵前往偃师,派单雄信打先锋,领军在偃师城北驻扎。 王世充虽不是个合格皇帝,但也算是久经疆场,知道对付李密靠的不仅仅是兵力,更多的是智谋,也就是先机。 所以,为节省时间,王世充命令大军抢渡洛河,争分夺秒,以至于单雄信还没安寨扎营,四处杀声震天,战役已经打响了! 单雄信惊恐不已,一边拼力迎战,一边快马送信,请求支援。而此时李密也还在路上,听闻计谋上都被王世充胜了一筹,更是恼火,立刻派程咬金和裴行俨前往支援。 府掾柳燮着急万分,急急阻止道:“大哥,万万不可啊!王世充之所以可以偷袭单雄信大营成功,赢在雄信立足不稳,我等行军途中,更有此忧虑,不可再犯此类错误啊!” 李密重重叹了口气,说道:“我岂不知王世充用意,只是若不前去救援,只怕雄信危矣。” “大哥,我与雄信情同手足,怎忍心坐视不管。然退一万步讲,即便雄信被捉,王世充正是用人之际,多半会爱惜其才华,留其性命!”府掾柳燮不得已的说道。 李密微微一愣,随即面现愠色,“王世充屡次欺我,竟敢还动了抢夺我将的心思,好不知耻也!” 所以,李密不顾众人反对,毅然派兵支援,然而王世充早就设下了埋伏,待到程咬金率军赶到之时,铺天盖地的箭支激射过来,大军立刻乱作一团,无心迎战,或死或伤或逃,顷刻间损失一半。 程咬金气得哇哇大叫,挥动斧子扫落箭支无数,正欲退兵之际,突然身旁的裴行俨中箭,翻身落马。 程咬金急了,连忙也跳下马背,扶起裴行俨,裴行俨勉强睁开一只眼,使劲推了程咬金一把,催促他不要管自己,赶紧逃脱吧! 程咬金却不听,关键时刻怎么能不管兄弟死活自己逃命呢!然而裴行俨失血过多,整个人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根本无法起身。 程咬金便把裴行俨背了起来,噗的一声,一个不留神,裴行俨腿部又中了一箭,程咬金懊恼不已,恨不得打自己嘴巴子,这哪里是救人,分明是拿兄弟当人肉盾牌啊! 于是大吼一声,单臂抱起裴行俨,背对着箭支射来的方向,奋力挥舞着大斧,一时间竟然没受到丝毫伤害。 远处观战的王世充喜得连连赞叹,如此忠义双全之士实在是世间少有,于是吩咐下去,不许伤害此人,定要活捉。 程咬金独臂抵挡,只叹自己不是钢铁铸就,体力不断下降,不知道杀了多少对方的士兵,终于由于体力不支被活捉,随即被五花大绑,昏迷之中的裴行俨也被捆绑起来。 这一现象引起了程咬金的极大不满,破口大骂,士兵不堪其辱,只得用破布把程咬金的嘴给堵上,但他却一直瞪着眼睛,鼻孔发出不服气的声响。 只不过,等到程咬金被带到王世充跟前之时,却发生了一幕让人哭笑不得的局面,由于太累,又被人抬着,程咬金竟然睡着了,鼾声震天。 一连俘获李密几员心腹大将,王世充心花怒放,也开始活络了这方面的心思。李密此时犹如惊弓之鸟,与其正面对战,并非没有胜算,而若是彻底断了其后路,还怕他不会主动投降? 嘿嘿,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李密这一伙人全都归了自己,放眼全国,哪里的阵容也没自己的豪华。 于是乎,王世充派人前往洛仓,那里可是李密最为重要的据点之一,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也是其粮仓重地,留守此处的邴元真十分贪财,早就传出他受到了其他人的排斥,也不再受李密信任,如果此时投其所好,令其倒戈,那么李密士气必定大溃!(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七九章 李密投唐 王世充这招确实是用对了,前去离间的是邴元真的老乡,还带了一大车金银珠宝,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不停的向邴元真洗脑。 李密有什么好的,假正经,不近人情还不懂享受,而且自从他接管瓦广军之后,貌似更加严格,其实还不是他那几个心腹掌握大权,你虽然极力讨好,能捞到什么好处?无非是个虚名,不当吃不当饿的,稍不留神,还会犯错误,被砍了脑袋也没人同情你。 咱们皇帝王世充就不同了,实力雄厚,如今能和李渊抗衡的也就只有他了,因为占据了一个首都嘛! 邴元真开始也很纠结,但是架不住高官利禄的诱惑,而且也听到了李密大军不断战败的消息,此时不投降,还能等着人家打赢了被杀?于是,邴元真开城主动投降,受到了王世充的热情款待,又赏赐了宝物无数,任命他为滑州刑台仆射,甚至还给了他两个宫中隋炀帝时的妃嫔。 邴元真的倒戈相向,是瓦岗军失利的关键性因素,因为缺少了粮食补给,还打什么仗啊!当初宇文化及之所以战败,就是吃了这方面的亏,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轮到了李密头上。 之前,李密对邴元真还是十分优待的,众人对他也很客气,所以毫无征兆毫无理由的投降王世充,让众人承受不了,更有后来李密旧将濮州刺史杜才干,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气,到底来到滑州将邴元真骗出来,割下其头颅,之后投靠李渊而去。这是后话。 兵败如山倒,王世充士气大振,乘胜追击,李密是一边招架一边溃逃,秦琼、罗士信等人也都被王世充生擒,李密最后退守河阳,身旁仅剩下王伯当和徐茂公。以及不到两人的兵马。 河阳小县。城墙破旧不堪,城门失修,更是风大一点儿就能吹倒在地。怎么能抵挡得住王世充士气正猛呢? 李密铁青着脸,不吃不喝,一言不发,猛地站起。手指东方,刚喊了一句王世充。突然一口血从口中喷出,倒地昏厥不醒。 众人七手八脚的又是掐人中,又是抚胸口,好半天李密才幽幽醒转。眼睛潮湿,却极力控制眼泪没有流出来,叹息道:“我自反隋之后。几经漂泊,唯有瓦岗容我。上下齐心,兄弟相称。昔日旧主翟让对我也礼敬有加,然其兄几番猜疑,挑拨是非,不得已而摆下自保之宴,火拼翟让,更有茂公受伤险些殒命,方有我今日之位。” “大哥卓越逸群,非常人可比,我等心服口服!”大家听到这些往事纷纷落泪。 “我李密空有满腔抱负,誓要铲除奸佞,还百姓朗朗乾坤,但却心高命贱,一败再败,兄弟被擒,生死未卜,城池接连失去,再无立足之地。我有何颜面再活在世上,唯有一死谢罪,愿来世再做兄弟,再谋大业!”李密说着挣扎起身,横起长剑就往自己脖子上抹。 这并非是假情假意,李密心高气傲,落得如此惨败,手下弟兄要么失散要么被擒,无论如何都让他承受不了,痛苦不堪。 “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路是一步步走的,期间走偏甚至走了回头路都算不了什么。大家都希望你重新振作起来,带领大家奔赴光明啊。”袁紫烟说道。 “可是眼下却是无路可走。”李密重重叹息,低垂着高傲的头颅,再无半点神奇。 “谁说没有,就在西方。”袁紫烟大有深意的说道,众人立刻沉默了。大家都知道她的意思,是希望李密能够投靠李渊。 无论是军事实力还是成员结构,李渊无疑都是最强大的,而且李密当朝为官之时,与李渊的关系还算不错。 袁紫烟本以为李渊的顾忌是不肯寄人篱下,毕竟一个人做主惯了,猛不丁的再去向别人磕头行礼,对于一个英雄而言,确实不容易做到。没想到李密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曾考虑过瓦岗军的去向问题,有过这等思索,但是李渊与我为同宗,又怎会真的容我。” “许是李渊还顾念魏公旧情也难说。”府掾柳燮壮着胆子小声说道,其余人都低着头竖起耳朵,摆明是同意此事的。 “非是我固执,只在意颜面,而是尔等可还记得,杨广在世之时,世上曾有李氏天子之说。不知多少李氏宗族被灭满门,我更是其中之一,李渊也正是备受其害,不得已辞出朝廷,远赴晋阳。”李密冷静的说道:“即便李渊容我,只怕将来谗言不断,也要步杨广的后尘。” 这点确实是袁紫烟没有想到的,这确实实实在在是个大问题,连她也不能保证,将来李渊会不会因此犯迷糊,非得把李密处之而后快。 “紫烟,你可是还有话要说?”李密见袁紫烟很犹豫,低声问道。 嗯,袁紫烟轻轻点点头,说道:“大哥,其实我与李家父子还有过几面之缘,算是能说得上话,可以确保你去了之后不会被责罚。至于排挤或者说是猜忌,却是我不能保证的。但是,大哥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没找到大的靠山,目前想要迅速崛起是很难做到的,而且被俘的那些弟兄即便冒死逃出王世充的魔爪再来与你汇合。” “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能找到比王世充更强大的实力,那些旧将念着之墙的情分很快就会追随你的脚步而来。你的势力越大,李渊就越不敢动你,等他真正意义的平定天下叛乱,成为新帝,也就会解除对李氏天子的疑惑,因为他才是那个预言当中的人。”袁紫烟说道,说完看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懊恼不已,又泄露了一个天机,有时她真恨不得自己对于历史什么都不知道,泄露太多会遭报应的好不好? 袁紫烟的话彻底打动了李密,为了瓦岗军的弟兄们能有更好的前程,李密最终同意向西前往大兴,投靠李渊。 带着残兵败将,李密无精打采的前往大兴,一路无语,没人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是毋庸置疑的是,最终让他甘于屈人之下的,却是因为惦记那些因他而落入王世充手中的弟兄们。 换位思考,如果是败给了李渊,程咬金等人被李渊俘获,李密也许就此退出江湖,不再露面。而那王世充,奸诈小人,毫无心胸,更无头脑,除了一身蛮力,并无所长,弟兄们跟着他又有什么前程呢? 而令李密等人倍感意外的是,得知他来投,李渊等人竟然率领文武百官在皇宫外等候,手搭凉棚,望眼欲穿的样子。 在李渊的左手,是满脸傲气还有几分不情愿的李建成,右边则是玉树临风,英俊无比的李世民。后世之人对于这一代圣君寄予了太高的评价,身上光芒四射,成为诸多影视节目的光辉人物。 所以,对于历史系的袁紫烟而言,全身放光的李世民简直就是她最为崇拜的偶像啊,何况是本人还这么帅。不得不说的是,袁紫烟对李世民的这种好感带有极大的盲目性,甚至有追星的嫌疑。 袁紫烟来到隋朝之后,除了老爹之外的异性结识不少,最亲近的当属杨广,也真是在他的包容之下,袁紫烟可以随意阅读皇家珍贵藏书。 最欣赏的人物便是李密,虽然身世不错,但是几经辗转飘零,全靠自身能力白手起家,直至成为一方霸主,而且有情有义,有担当,简直是完美到无可挑剔。 但是,当袁紫烟遥遥看见李世民的身影之后,便将一切都给抛到了脑后,小心肝又开始无理由的乱跳起来,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世民,世民,我在这里!” 李世民听到喊声也是心头一颤,急忙看去,果然看到了那抹熟悉的倩影,嘴角微微露出笑意,但是理性告诉他,不可在父亲面前失去礼仪风度,也就是说,李世民是不会让任何事情成为他坦途之上的绊脚石的。 “秦王,是师姐,真的是师姐!”李世民旁边的李淳风登时眼眶就红了,江都兵变,袁紫烟下落不明,曾经一度有传言说她也被斩杀。但是李淳风几次占星问卜,所测结果都是化险为夷的征兆,所以坚定师姐一定还活着。 当袁紫烟就活生生的向自己方向奔来之时,李淳风有种想哭的冲动,不过却极力忍住,并非是为了仕途着想,而是不想轻易流露内心愈加强烈的情感。 李密对于袁紫烟的举动也很感到意外,微微皱起眉头,由此可见,李世民与袁紫烟交情匪浅,更为关键的是,以他过来人的身份来看,袁紫烟分明是对李世民有好感。 “哎呀,玄邃!朕终于把你给盼来了啊!”李渊看似十分激动,眼角似乎还有泪光,快走几步就迎了过来。 李建成等人立刻护在父亲左右,若是李密突然起了杀心,怕是父亲性命不保。李密识趣的下马,然后徒步走上前,犹豫片刻,屈膝跪倒:“罪人李密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密身后之人也都齐齐跪下,跟着喊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八零章 似曾相识 “玄邃快快请起!”李渊极为热情的扶起李密,好似老友重逢,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啧啧赞叹道:“多年不见,玄邃风采更胜从前,朕自愧不如也!” “陛下取笑了,驽马安敢与麒麟相提并论!”李密淡淡道。 “这位是?”李渊笑眯眯的看向李密身后,令他有些失望的是,瓦岗军的英雄头领们都不在场,其余的都只是陌生面孔。但是尽管如此,李渊还是很快就发现了面若冠玉,静若处子的杨杲,不由好奇的开口问道。 袁紫烟一怔,差点都忘了杲儿,刚想着说是自己弟弟什么的,李密却脸色不变的从容说道:“此乃内侄,兄嫂甚至宠溺,礼数不周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小孩子长得快变化大,但是李渊和李世民也都对杨杲有过数面之缘,虽然离得远或者说那时候杨杲还小,而且这些人记忆力极佳,仔细辨别的话,难保说不会想起什么来。 果不其然,李渊微微皱眉,回忆道:“似是哪里见过?” “呵呵,都说此子与我长相有几分相似,陛下见笑了。”李密仍然是面不改色,淡定的说道。 “果然如此,长成后必定也是一表人才啊!好,好,李氏豪杰辈出,玄邃啊,今晚必定要与朕一醉方休!”李渊高兴的拍着李密的肩头说道。 “密求之不得!”李密也装作高兴的样子说道,其实他的伤只是外面好了,因为中箭太深,触及内脏,医生一再强调。起码要半年之内不可过度劳累,尤其不能饮酒。 而此时李密却为了保护仪表出众的杨杲,还是痛快的答应了,李渊自然十分高兴,有李密相助,何愁宏图不展,大业不成! 李渊也看似亲民的一一和李密身边之人打招呼。路过袁紫烟的时候。难免眼中露出一抹诧异,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怎么哪里都有她。 “建成。速速来见过你李密叔父!”李渊为了拉拢近乎,故意对李建成说道。 李建成有些反感的皱皱眉头,虽不好当众发作,也只是微微拱了拱手。不冷不热的说道:“李将军,有礼了!” 李渊眉头微微一皱。唯恐李密多想,连忙招呼他又来见下一个,正是李世民。因为太子只是称呼了一声将军,李世民也不好亲热的叫叔。但还是上前一步,深深躬身施礼:“世民感恩李将军昔日武艺提携之恩,常思无法回报。今日得见将军威武如初,倍感喜悦!” 李世民说的很客气。李密也连忙还礼,客气的说道:“秦王殿下人中龙凤,战功赫赫,大婚之际不及道贺,实在惭愧。” “如此,李将军今夜更要多饮几杯!”李世民热情的说道。 “先自罚三杯!”李密说完,便和李世民哈哈大笑起来,气氛也得到了很好的缓解。 “嗨,世民,好久不见,你越来越帅了啊!”袁紫烟早就等不及了,上前就照着李世民的胸口捶了一拳。 李渊一愣,随即沉下脸色来,不懂规矩,大呼小叫,还当众与男子说笑打闹,实在是荒唐。见父亲脸色不对,李世民则是客气的拱拱手,“紫烟姑娘,一向可好?” “跟我还这么客气!”袁紫烟嘻嘻哈哈,又拍拍李淳风的小脸,笑道:“你这臭小子怎么现在都比我高这么多,再高也得喊我师姐,知道吗?” “淳风何时也不会忘了师姐!”李淳风兴奋的说道,恨不得马上就把袁紫烟拉到一旁,好好询问这些日子都究竟发生了何事,有没有受苦等等。 双方彼此都见过之后,李渊便拉着李密的手,非得让他和自己一同乘坐龙辇回去,这事立刻引来众人侧目。 李密是个谨慎人,当然是死活不肯,甚至也婉拒了在李渊身旁骑马的待遇,而是步行跟随,就像是个侍卫一样。 袁紫烟跟在后面,看着前方李密和李渊说说笑笑,真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李密纵然有再多不甘心,但是此时的谦卑一定含有刻意的成分。 袁紫烟对于大兴宫还是十分熟悉的,杨杲更不用说,一路脸色阴沉,小拳头一直握着。袁紫烟都顾不得和李世民凑过去说几句话,小声提醒道:“杲儿,你该向李密学习,喜怒不形于色,如果被别人认出,恐怕咱以后会有很大的麻烦的。” “烟姨娘放心,我会尽量减少露面的机会,不让这里的宫女太监发现的。”杨杲懂事的点点头,然后又往人群里躲了躲,曾经的少主人,如今却成为逃亡之辈,回自己的家都要躲躲藏藏,真不知道这样的变故会给一个孩子带来多大的心理冲击。 还有就是,李渊不想这里留下太多以往的痕迹,将大兴也改名为长安。 来到朝堂之后,富丽堂皇,自然想必隋炀帝在世之时又多了一派新气象。 李渊由于高兴,人显得十分精神,红光满面神采奕奕,一点都不像是五十多岁的人,比起早亡的杨广来说,李渊还是很有福气的。 “想我大唐初建,百废待兴,名声凋敝,疆土也仅限河东和关中一带。因战事频繁,人口骤减,也无非是二百万户。每每想起,朕便坐立不安,唯恐浅见寡识,误了天下百姓啊!”李渊先是来了段客套的自谦,众人当然是再客套的夸赞两句,什么圣君明主,非您莫属之类的话。 接下来,才是正题,李渊笑呵呵的说道:“昨日朕梦见猛虎入怀,丑时之时便有消息,称玄邃前来相助,朕喜不自胜,几度起身,盼月华速退,朝阳升起,以至于清晨时分,肚子闹了不知道多少次啊!” 哈哈,朝臣哄堂大笑,袁紫烟也暗自佩服,心想,这李渊果然是拉拢人心极有一套,像是说家常一般,就把自己的期待之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朕自认出身才识,还有品貌,皆不如玄邃,且年岁已大,当初迫于无奈,自立为帝。却每日在龙椅之上,如坐针毡,常常在想,若有贤德之士,可带领将士开疆拓土,可领百姓过安居生活,朕宁愿效仿古人,禅位让贤!亲手将这头上皇冠奉上!”李渊十分认真的说道。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过了,就算李渊愿意,他的儿子和大臣们也都会誓死反对啊。照这么看,李渊虽然待李密不错,但难免还是有些提防的。 结合上下文,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李渊的意思再简单不过了,自己不如人家李密,愿意把皇帝宝座让给他,真是扯淡! 但是也正是因为没有明说,李密依然是不动声色,既没有窃喜也没有惶恐,也没有急吼吼的表决心,淡然自若,心理素质极佳。 李密胆魄过人,但不见得谁都这样,李建成就沉不住气了,不悦的上前一步,说道:“父皇晋阳起兵,拯救天下百姓与水火之中。民间便有一说法,说父皇是佛陀转世,救苦救难。若要再说这些,岂不是让臣子们以及百姓寒心?” “正是,正是!”其余人也都纷纷附和,谁都知道李渊就是做做样子,顺便试探一下李密。 见李密总也不说话,李渊笑呵呵的又问道:“却不知玄邃为何意?” 李密再次叩拜,毕恭毕敬的说道:“明主降世,社稷之幸,百姓之福,反倒是几经易主,令时局动荡不安。罪人李密逃亡投奔,本没有资格指手画脚,但冒死劝诫陛下,以亡隋为戒,整饬吏治,稳定时局,开创大唐盛世,名垂千秋万代!” “大唐盛世!好,说得好啊!”李渊哈哈大笑,从龙椅上起身,走下台来,将李密亲自扶起,说道:“玄邃才比管仲,智赛诸葛孔明,封侯拜相尤显不足,传朕旨意,封……” “父皇!”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还是李建成,说道:“李将军初来乍到,寸功未立,仅凭当日之勇怎可享受高官侯爵,又怎能服众?” “不得放肆!”李渊登时沉下脸来。 李建成就是看李密不顺眼,被当众呵斥,更是颜面皆无,所以看向李密的神情更加恼羞,说道:“李将军固然神勇难当,也并非是前无古人!三国之时,吕布吕奉先,三姓家奴,投靠各方……” “喂,不懂历史就不要乱说话!”袁紫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叉腰说道:“李密可不是吕布,这里面有几点不同。第一,吕布出身寒微,对富贵是极度渴求,几番易主都只是想往更高的地方爬。李密则不同,当初可是放弃富贵,图的是活得洒脱,干得痛快!这第二,吕布有勇无谋,大块头一个,几经利用最终是惨淡结局。而李密智勇双全,上下皆服,至于当初火拼翟让,是因其兄长苦苦相逼,不得已而为之。这第三,最为关键,吕布好色之徒,偏爱貂蝉,最终杀死义父董卓,也葬送自身前程。而李密至今未娶,心中挂念全是生死弟兄,有情有义,令人敬佩!” 李建成一下子被说愣了,张张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李元吉是他的铁杆小跟班,当然不甘落后,说道:“反正李密就是没有任何功劳,不能上来就接受朝廷赏赐!”(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八一章 册封太子 一直没表态的李密再次屈膝跪倒,不卑不亢的说道:“承蒙陛下厚爱,李密感激不尽。诚实说,这次投靠并非是心中所愿,实因生死弟兄多数被王世充俘获,生死未卜。密痛不欲生,但求陛下发兵营救,虽死不能报答也!” “何谈此言!”李渊感慨的再度扶起李密,拍着他的手,说道:“王世充沽名钓誉,其人更是残暴无度,天神共愤。莫说是为了瓦岗诸多英雄好汉,即便玄邃不来,朕也誓要讨伐之。” “多谢陛下!”李密重重拱手,眼角泛出一丝泪花。 李渊不由又皱眉看了一眼袁紫烟,这个女子不简单,引经据典,颇有见识。甚至李渊还有种隐隐的担忧,若是她靠拢哪个皇子,都会引起不小的争斗。只不过李渊将这些话都放在了心里,眼下急需解决的当然还是李密的问题。 李建成和李元吉的话,让朝廷之上出现了一边倒的现象,大家都觉得李密这人不够靠谱,正因为才识过人才可怕,将来委以重任若是被他反了,岂不是自讨苦吃。 所以,既然李建成撕破了脸皮,大家也都纷纷进言,各种担忧都说了出来,袁紫烟听得直发昏,要说不讲情面,这些当官的更差劲,当面什么都敢说。李建成洋洋得意,冷眼看着李密,只要有他在,这次李密封赏就难以成形。 “诚如众人所说,李密愧不敢受。请陛下允许李密戴罪立功,为君分忧!”李密拱手道。 李渊也犯了难,李密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得其便可得天下。若是被这些人给气跑了,一定是巨大损失。而且只要有他在,瓦岗军旧部一定还会陆续来投奔,到时人才济济,才有更大施展空间。 袁紫烟也瞧出来了,李世民就是个滑头,反正还没到白热化阶段。一言不发。不表态。 “陛下,魏公非但无罪,反而有功。而且是大功。”突然,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望去,说话的是李密此行走在最后面的中年瘦高男子。面无表情,眼睛却精光四射。正是一并归顺的魏征。 “哦?这位又是?”其实刚才李密已经介绍过了,只不过魏征相貌普通,又不喜言词,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到他。 “小的魏征。字玄成,钜鹿郡人士。”魏征拱手说道。 “魏征?”李渊露出赏识的眼光,毕竟敢在天子面前淡定自若的。也不是普通人。“那你便上前来说说看,玄邃究竟有何功劳啊?” 魏征不急不慢的走着方步。来到李渊跟前,再度叩拜,说道:“要说魏公之功劳,正是应在陛下身上。” “胡说,李密并未跟着父皇起兵,今日才得相见,何功之有?”李元吉不耐烦的说道:“若要牵强附会,定要砍你狗头!” “魏征出身卑微,但不惧生死,以齐王之尊,当众口出晦言,岂不是自取其辱?”魏征立刻反驳一句。 李元吉鼻子都气歪了,还想再说两句,却被李建成给拉到了一旁。李建成也是有头脑的人,魏征敢作敢当,堪为人杰,他只针对李密,却对魏征很有好感。 同样眼睛发亮的还有李世民,这可是一呼百应的朝廷之上很难见到的人物。 魏征宠辱不惊的样子,又说道:“之前,魏公虽未与陛下共同起兵,然其截断隋军归路,大败宇文化及,伤其元气,另阻击东都,牵制王世充,正是因为魏公之功劳,陛下才可轻易占据长安。试问陛下,要说这头功,除了魏公还有谁可以担当?” 李渊一愣,随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虽然有些牵强,但这确实是事实,当初东边打得一塌糊涂,李渊这才趁乱一举占下当时的大兴城。另外,大兴易名,也是刚刚的事情,魏征已然公开应用,可见他虽然直爽,但也是心细如丝的稳当人。 哈哈哈,李渊再次发出笑声,问道:“可还有谁不服?” 这回大家都闭上了嘴巴,综合所有因素,李渊当即册封李密为光禄卿,加封邢国公。可能有人会问了,这光禄卿听着很气派,一看就是中央职务,到底管什么呀? 官职不低,但却没啥实权,在唐朝之时,专司皇家膳食,捎带着管管帐幕器物之类的。这当然与李密的志向爱好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没有兵权,对于一个军事家而言,不等于是提前养老去了吗? 但是话再说回来,专门负责皇家事物的人,那也是人品信得过的,膳食更是重中之重,万一哪个居心叵测的下点毒之类的,那不是比打仗还利索? 所以,李密虽内心很失望,但还是勉强装作欢喜的样子接受。至此之后,李建成等人每次吃饭都是叫苦连天,因为得用银针测好几次,还得提前让太监宫女先吃之类的,眼馋肚子饿,但都得等确保无毒之后再吃。当然,李建成等人纯属是杞人忧天,李密志不在此,一次膳食也没安排过。 其余的人也都各有封赐,官职赏赐都不低,还是在编的,所以是皆大欢喜。这时,袁紫烟悄悄向李世民使眼色,而李世民因为要自清,所以一直在回避她的目光。 而两人的眼神终于有了交集之时,李世民立刻意识到,袁紫烟是有话对自己说。只见袁紫烟偷偷指指魏征,然后又悄悄竖起大拇指,李世民一下子就看明白了,她是想表达魏征此人不俗,要拉拢过去。 只不过由于李世民的刻意回避,袁紫烟挤眉弄眼的被李元吉看了个正着,连忙暗中推一下大哥李建成,李建成微微一笑,心中有了主意。 “父皇!”李世民惜才如命,上前一步说道,然而此时,李建成也喊了一声父皇,由于位置比李世民靠前,又是长子,李渊当然要先让李建成先说。 “父皇,儿臣仰慕魏先生才华,想请他入府做儿臣师父,时时提点过错。” 李建成说完,袁紫烟急的直拍脑门,到底是慢了一步,这个李建成太贼了。不过也难怪,李世民的哥哥能差了吗,只不过相比较光芒四射的李世民,显得有些逊罢了。 “父皇很高兴你能如此上进,允了。”李渊当即拍板。 “谢陛下!”魏征冷静的磕头谢恩,却又说出了一通让李世民气炸肺的话来:“只不过微臣却有一事不明。” “请讲!” “如今陛下已得天下,二皇子封为秦王,四皇子齐王,唯独大皇子为何没有册封?皇子无名无分,府上安能私自招募官职?魏征实在是不知,还请陛下明示!”魏征开口问道。 话音刚落,袁紫烟顿时蔫吧了,李世民更是后悔不迭,看来魏征还长了副忠心肠,感恩李建成的赏识,上来就帮腔。其实李世民也有意要主动提及李建成为太子一事,以此获取父亲更大的信任和缓解兄弟之间的紧张气氛,只不过心有不甘,总是一拖再拖,如今可好,功劳让这个干巴老头给抢去了,怎能不懊恼? “以你之意,该如何?”李渊大有深意的看向魏征,也是看他直言直语,想听到实话。 “大皇子风流倜傥,颇有胆识,且身体康健,子嗣昌盛,想必是陛下心中也早有定论,大皇子自然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魏征直言道。 “嘿嘿,大哥,大哥!”李元吉激动的直搓手,连话都不会说了,李建成更是感动的几乎落泪,这件事悬而不决,二弟李世民战功一件接着一件,军中早有人说,这大唐的基础是李世民奠定的,甚至连父皇也开始对他十分依赖。虽然父皇不至于因为李世民而厌恶长子,但是长此以往,难保不会有动摇的那一天! 李渊听到魏征的话,重重点点头,李建成并无大毛病,算是优秀杰出青年,其实他一直为封赏李建成的原因也不仅仅是因为李世民,而是希望能激发李建成的斗志,让他也做出一番功绩来。 “万请陛下早日册封太子,朝廷安稳,社稷有望!”文武百官也都齐齐下跪请求,李密也跟着跪了下来。 “好!”李渊终于下定决心,早不立太子,难免会引起争储风波,待日后再徒功劳不晚,于是说道:“嫡长子建成,英姿粹美,仁爱慈孝,深得朕心,即授建成以册宝,立为皇太子!” “谢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建成噗通一声跪地上,激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久久不肯起来,一再道谢。其实不是心存感恩,而是太激动,腿软了,根本起不来啊。 袁紫烟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李世民。李世民脸色果然十分不好看,但也十分无奈的跟着众人向李建成道贺,谁让人家是长子呢,早生几年,便胜过功劳无数! “另,封魏征为太子洗马,享受五品官饷。”李渊又亲自给魏征也封了官,其实这是从五品的,等于给他提了半格。魏征谢恩不提。 退朝之后,众人先去休息,李密先行带着杨杲匆匆离开,袁紫烟则去追许久不见的李世民。(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八二章 答错题 “世民,世民,等等我呀!”袁紫烟一路小跑的跟了过去,李世民心情郁闷,而且皇太子之位已经确定,倒也不用再提心吊胆谨小慎微的活着,于是不在乎的停住了脚步。 “师姐,你眼中难道只有秦王吗?”李淳风看似埋怨的唠叨了一句。 “小屁孩,长高了点儿就挑师姐的刺啦?”袁紫烟狠狠在李淳风头上点了一下,李淳风咧嘴笑了,拉着袁紫烟的手,担心的说道:“师姐,你这一路究竟是怎样过来的?” “是啊,紫烟,当初我派人前往江都打探你的消息。只听说你带着几位女眷飞离皇宫,后来却不知下落,把我都给,呃,把淳风都急坏了。”李世民话锋急转,面现一丝尴尬之色。 袁紫烟心里却像是喝了蜜一般甜,没想到李世民心里还这么挂牵她,又是派人打探,又是担心的,歪着头笑嘻嘻的看着李世民。李世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虽然也感觉很美,但是还是不太习惯有人这么大胆的直视自己。 李淳风有些看不下去,嘟囔道:“师姐,其实我是最担心你的人……” “担心还不去找我!”袁紫烟不客气的打断李淳风的话,又冲他招招手示意把耳朵凑过来,低声说道:“你帮我安排一间绝对保密的房间。” “为何啊?” “别问那么多,注意一定保密,最好人少一点的,全都是新人才好,起码也不要有太多宫里的老人在那边伺候。”袁紫烟暗示道,李淳风知道事关重大。立刻点点头,李世民看两人嘀嘀咕咕的,好笑道:“有何事还要瞒着我啊?” 李淳风跟李世民不外,刚想要说,却被袁紫烟拦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不要打听那么多好不好,人总得有点私密空间嘛!” “哈哈!”李世民开怀一笑。说道:“好。你姐弟俩的秘密我便不参与了吧。” 在李世民看来,是袁紫烟有意把李淳风支开和他说悄悄话,所以一向低调。又长大了许多的杨杲就这样在宫中暂时隐匿起来。 只剩下了李世民和袁紫烟,两人放松了许多,在宫中盲目的走了起来。李世民脸上又堆上了愁闷之色,让袁紫烟颇为扫兴。反正江山以后早晚是你的。何必这么早惦记呢? “世民,有些事情必须要顺其自然。太执着了,可就累了。”袁紫烟笑道。 李世民苦笑一下,步伐慢了下来,茫然的背起手望着远方。幽幽道:“长幼尊卑,难以改变。大哥小时倒也与我和睦,但成人之后。因妒忌,兄弟之间感情便疏远了。只不过紫烟。我真的很难接受,为何他就可以坐享其成,而我就要卑躬屈膝?而且以我与他现在的关系来看,只怕是父皇身后,我及我的子女难以保全。” “他现在当太子,顺其自然,你还有如此多的担忧。世民,设身处地的为建成想想,如果现在陛下宣布太子人选是你,那才会掀起更大的风浪。”袁紫烟认真说道。 “紫烟,我并非是要得到你的支持,只不过听我诉苦即可,何须搬出这些道理来!”李世民有些不高兴了,声音也冷淡了许多。 切,怎么这么大的牛脾气。袁紫烟也有些不高兴,刚见面非但没有小别胜新婚的赶脚,嘿嘿,想多了,但总不至于这么快翻脸吧? “就凭你现在喜怒于色的表现,也说明你起码目前很不成熟!”袁紫烟的嗓门提高了不少? “我不成熟?”李世民也有些恼羞,哼声道:“莫要以为在杨广身边呆过几年,便自以为是!” “呆过又怎么啦?杨广是有许多的过错,但只不过是他操之过急,失去了民心而已。如果老天能给他几年的缓冲时间,说不定也是名垂千古的明君呢!”袁紫烟辩解道。 明君?哈,哈哈,李世民不屑一顾,“荒淫无度,劳役重赋,昏君能有的皆占。紫烟,你莫要再替他辩白了吧!” “这哪里是辩白,分明就是事实。杨广要真的昏庸,怎么会就只有三个儿子,两个公主?”袁紫烟又问道。 “许是他外强中干,生不了许多!”李世民口不择言,说完两人都有些尴尬,袁紫烟更加不开心,竟然当面对一个大姑娘说这种不知羞的话题,好吧,是袁紫烟主动提起来的,但你也不能真就直着脖子犟嘴啊! 袁紫烟有个毛病,不太喜欢吵架,所以如果真的吵架,那却一定是非得坚持到最后一个的,“你才是自以为厉害,其实不过是毛头小子而已!” “我十八岁便追随父皇起兵,四方征战,大小战役无数,你怎可如此小瞧我?”李世民气咻咻的问道。 “本来就是,成熟人士是不会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怨天尤人的。你说你功劳大,现在才多少人啊,而且打仗全都是靠着经济实力,人数多对抗,如果是几万万人口的大国,全身现代化武器,陆海空全面作战,你什么都应对不了。”袁紫烟嘲讽道。 “几万万人口?哈,哈哈,” “哈个头,人类文明发展,就会带来人口激增的后果,如果你连这个远见都没有,当秦王都是破格的。”袁紫烟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不与女子交谈!”李世民实在搞不懂袁紫烟到底是向买的还是向卖的,而且她的理论也太奇怪,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在隋皇宫里混下来的。 “你以为我喜欢跟你说话啊!”袁紫烟也恼羞了,习惯了像徐茂公那样的暖男以及李密这样的型男客客气气,李世民的态度还真的很让袁紫烟有挫败感,声音大了许多,不少宫人驻足,好奇的偷偷打量两人,诧异的是,一个女子敢跟堂堂秦王叫嚣,真是不知死活。 “既然话不投机,咱们就此告别!”李世民拱拱手,袁紫烟面子里子都挂不住,飞快上前几步,劈手想从后面抓住李世民的衣服,没想到古人头发都很长,一下子抓到一大把头发。 哎呦,李世民吃痛,也更是恼怒,古人对头发的重视程度要比现在还夸张,这等于是第二张脸,关键时候还能当命使,曹操就有过割发谢罪的举措。 “快松手!”李世民傲气惯了,下意识就冲着袁紫烟的肩头拍了过去,虽然中途后悔减小了力度,袁紫烟还是被其巨大的冲力给震飞了出去。 啊,随着一声惨叫过后,袁紫烟也连忙念动咒语,但是从来没尝试过倒着跑什么感觉,就像是难以控制方向盘一样,大有摔倒的架势。 李世民纵身跃起,伸手将袁紫烟空中接住,顺势打了几个转,形成了电视剧里常看到的又很烂的两人相拥互视的傻镜头。 这是第三次亲密接触,感觉很不一样,尤其袁紫烟身上一股神秘奇香更是让李世民心跳加速,袁紫烟也忘了刚才的怒气,直视着这个天底下最伟大的男人之一,李世民同志,崇拜的心思还是最终占据上风。 “你没事吧?”李世民将袁紫烟扶好。 “有事儿,你还没认错呢!”袁紫烟不肯罢休。 “并无过错,又如何认错?”李世民不以为然。 “那好,我问你个问题,如果你能在一分钟之内回答出正确答案,我认错。而如果你答错了,那就说明你才识不够,所以必须向我认错!”袁紫烟倔强的说道。 “我虽没有学富五车之学,但自幼也有良师辅导,请说。”李世民自信满满,觉得袁紫烟再牛气冲天,也肯定没自己掌握的知识面广。 “听好了!”袁紫烟清清嗓子,然后说道:“有这么一只青蛙,大嘴巴,四条腿,呱呱乱叫!” 说着袁紫烟张牙舞爪的冲着李世民比划一下,哼了一声,又说道:“掉进了一个深七米的大坑之中。青蛙白天往上爬三米,夜晚却掉落两米,请问,青蛙几天爬出去啊?” “就这个?”李世民不可置信的问道,觉得袁紫烟简直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对啊,赶紧说,已经过去十五秒了!” “简单啊,七天!” “哈哈,错了吧,是五天!因为第五天它已经爬上去了!”袁紫烟乐得拍着巴掌说道,李世民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不屑的说道:“这是你故意诱我出错,常人皆会答七天。” “你就犟吧!” 两人正拌嘴,得意洋洋的李建成在魏征以及李元吉的陪伴之下走了过来,远远的笑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如此开心?” “哪只眼看见开心了?”袁紫烟鄙夷的嘟囔了一声,随即眼珠一转,对李世民说道:“我堵建成能答出这个问题,你信吗?” “不信!” “输了怎样?” “随你处置!” “光着身子在宫中跑两圈,怎样?”袁紫烟坏笑道。 李世民嘴角直抽,这是女孩子说的话吗,本想一口答应,又怕上了她的当,最后说道:“衣不蔽体,成何体统。不过我可以跑五圈!” 啪,袁紫烟的手打在李世民的大巴掌上,然后笑呵呵的朝着李建成走了过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八三章 觥筹交错 “太子殿下!”袁紫烟甜甜的行了个礼,李建成一愣,随即大笑起来,这个袁紫烟还挺识趣,摆手道:“免礼。” “册封大礼还未举行,大皇子可享太子称谓,却不可有太子之举。正所谓谨言慎行,君子之风也!”魏征立刻不客气的提醒道。 李建成也有些难堪,还是干咳两声,还是拱手道:“多谢先生提点,保证下不为例。” “太子殿下,我问你个问题啊?”袁紫烟说道。 李建成有些意外,不过都是年轻人的心性,来了兴致,点头说道,“可以。” 于是袁紫烟又把刚才那个问题重复了一遍,李世民好奇的走近了些,想听听李建成到底能不能答对。 “这样吧,魏征也一起想答案。我数到三,你们伸出手指代表天数就行。”袁紫烟当真数起数来,数到三时,两人齐齐各伸出一个巴掌,都答对了。 “这有何难?”李建成还有些迷惑,也许是着急公事,没说几句便先带着众人走了。 “怎么样,服了吧?”袁紫烟回头问李世民道。 李世民却不知道这是为何,瓮声说道:“许是大哥早便知道答案。” 错!袁紫烟双臂交叉,然后认真的说道:“世民,其实这道题并不困难,十岁的小孩子只要好好想想都能答对。也许你的智商并不低,但此时心气浮躁,又急于成功,当然就会给出错误的答案。而李建成志得意满,心平气和,那魏征本来就是个冷静的家伙。所以他们都能答对,这并不奇怪。” 李世民想了一会儿,终于恍然大悟,拱手道:“紫烟,世民受教了。” “嘻嘻,知错能改,便是好孩子嘛!” 两人吵吵闹闹之后。和好如初。可以说是更胜从前。而这一幕恰好被也正在散步的一个大肚子孕妇看到,此人正是李世民正妻,秦王妃。长孙无垢。 长孙无垢嫁给李世民之后,虽然也经历了许多坎坷波折,但是李世民敢作敢当,对她知冷知热。更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得闲便在家中陪她。一度让长孙无垢认为,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因为嫁对了男人。 然而此时却不知为何,长孙无垢有了种莫名的危机之感。从未见世民如此随性说笑,因为即便是他们夫妻二人说话,也是相敬如宾。并不随意。 “这女子是谁?”长孙无垢问身边的一个老宫人道。 “回禀秦王妃,此人名叫袁紫烟。曾为隋先皇之侍女,后听说封为太史令。”老宫人如实说道。 袁紫烟? 这个名字长孙无垢何尝不知道,原本以为她是个妖媚妇人,没想到却是个极为清秀的可人儿,而且跟李世民的关系还很不错。 “秦王妃,无需担忧。此女为前朝后廷之人,落败之花,秦王怎么会看得上她!”长孙无垢的贴身丫鬟讨好的说道。 却被长孙无垢呵斥道:“岂可在此胡言乱语!我夫贵为秦王,三妻四妾也实属正常,不管他属意何人,岂有你等指手画脚乱作评论之理?” “秦王妃恕罪!”丫鬟拼命磕头认错,但是长孙无垢怒气难消,还是罚了她半年的俸禄,随即转身离去。 长孙无垢是个周全人,知书达理,孝敬长辈,和睦妯娌,疼爱小辈,上上下下没有不夸她的,而她也因善待下人争取了很多人心。贴身丫鬟被罚,这还是她嫁入李家之后最为严重的一次发作,虽然对于任性的主子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她而言,每个人都看得出来,秦王妃生气了。 袁紫烟对此却浑然不觉,殊不知她看似荣宠的命运之后,暗涛汹涌,翻滚不休。 就这么和李世民谈到了夜色降临,两人都是说不出的轻松愉悦,到了晚宴时间,自然要一同前往。 而此时李建成却有些不情不愿,但是自己刚确定了太子之位,而且李密还是魏征的旧主,综合考虑,李建成还是起身赶了过去。 路上,李建成打听道:“先生,这个袁紫烟因何到了李密处?” “据微臣所知,其为邢国公征战路上偶遇。”魏征淡淡说道。 “算起来也没有多少日子,袁紫烟怎就成了李密的军师?难不成真如外界所说,这个袁紫烟有狐媚之术不成?”李建成问道。 听到这里,李元吉嘿嘿笑了,“若是如此,哪天本王奏请父皇,收了她做妾,倒要领教下她的本事!” “不得无礼!”守着魏征,李建成还是象征性的呵斥了弟弟一句,其实俩兄弟之前对于女人这种话题还是很有共识的。 魏征抬眼看了李元吉一眼,沉声说道:“袁紫烟并非像齐王所说那样,靠姿容上位,而是其心胸豁达,见识不俗,又待人极为诚恳,故而深受众人喜爱。” “哦,先生对其评价很高啊?”李建成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魏征只是实话实说。”魏征又说道:“而且我觉得太子将精力放在李密亦或是袁紫烟身上都是不对的,你最大的敌人却恰好正是秦王李世民!” 噗,李元吉差点没弹出眼珠子,魏征说的很对,但他也太敢说实话了吧?也不怕隔墙有耳! 李元吉警惕的查看四周,嘿,此时还真的没人,魏征心中还是很有数的。 “先生为何挑拨我兄弟之情?”李建成背起手摆开了太子架子,其实李元吉对此还是呲之以鼻的,想必李建成此时心里都要乐开花了,非得摆出这幅样子,不实在。 “我之意并非是要劝太子与秦王为仇人,而是秦王有龙凤之姿,且战功赫赫,军中人心所向。太子虽镇守宫中,但到底是落了下风,以后难免会被人背后非议。”魏征说道。 “他们敢,谁要乱说太子的坏话,我便割了他的舌头!”李元吉恼火的说道。 “实行暴政,更非智者所谓,自惹祸端也!”魏征冷声说道。 你?李元吉被激将的没话说,也就看在大哥重视他的份上,拱手道:“得了,我这小人还是不打扰两位君子谈话,先走一步,吃喝去喽!” 李建成当然没有李元吉这么轻松,认真的说道:“先生以为当下该如何行事?” “力争兵权,上阵杀敌!” “先生高瞻远瞩,建成之幸也!”李建成激动不已,冲着魏征连连施礼,魏征不能乱了方寸,也不停还礼。一个是稳固权位,一个忠心护主,两个人暂时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众人及其之后,纷纷落座,而袁紫烟的身份就有些特殊。因为李渊封赏众人,但却对袁紫烟只字不提,不难看出他对此人还是有所顾忌的。 说到底还是在古代女人的地位太低下,而且还是曾经杨广身边的人,杨广以荒淫著称,所以大家都觉得他身边的女人没人能干净得了。而且之后袁紫烟又追随了李密,这种女人即便有再多才情,也不能跟自己的皇子们不清不楚,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其实李渊这么做纯属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因为他刚册封的两个宝林一个美人就是之前这长安宫里的,还挺受杨广的宠爱。 但是有一样,李渊还是做得不错的,登基之后再没有册立皇后,因为他跟亡妻的感情十分深厚,不仅给他生了好几个出类拔萃的儿子,而且还对他有过很多扶持,可以说是李渊登基为皇帝的早期元老之一。 由于长孙无垢有孕在身,行动不便,又不能饮酒,所以没来。袁紫烟就坐在李世民旁边,虽然引来众人侧目,但是也都没有提出异议。 李渊对她有想法,袁紫烟是一清二楚。不过这又怎样,好容易逃离出一个皇宫,难道还要再进入第二个不成?等哪天玩够了,还是得找寻回家之路,谁跟着这些人刀光剑影的。 “今日邢国公到此,天降异彩,满室生辉,昭示我大唐繁荣昌盛,千秋万代!”宴会正式开始了,李渊有些激动的高高举起酒杯。 众人也连忙起身附和,然后满饮了一杯酒。 接下来自然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每个人都喝了不少,袁紫烟和古代名人,还是心仪的男子坐一起,老开心了。 丰盛的宴会之后便是歌舞,而这场歌舞似乎是有意安排的,因为袁紫烟多少也对宫中宴会有很多经验,这些舞女衣着华贵,妩媚动人,举手投足之间露出些与寻常舞女不同的味道来。 尤其中间那位,二十岁上下,肌肤胜雪,脸部被薄纱挡着,但仅从眼睛和大致的骨格比例就可以看出,这绝对是个世间少有的美人。 而且这个美人的行头也不是盖的,冰蚕丝织就的五彩长裙,露出雪白香肩,头戴七彩奇异宝石,烛光下熠熠生辉,连脚下丝履也各镶嵌了硕大的珍珠,价值不菲。 “这个是谁啊,应该是有来头的吧?”袁紫烟好奇的问道。 “呵呵,想必是父亲有意安排,且看好戏便是,此时揭秘索然无趣。”李世民笑呵呵的卖了个关子,袁紫烟更加纳闷了,只见美人轻点脚尖飞快旋转,五彩丝带凌空飘起,宛如踩在云朵之上,令人眼花缭乱。 众多舞女向前一簇,美人犹如被风垂落,飘然飞出,众人都看得呆了,不知道会是花落谁家!(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八四章 心有佳人 这朵花随着舞姿飘落,看似随意,其实是有目的的,舞女最终加速旋转,向着李密而去。 李密眼皮都不抬一下,等到舞女近前,做出要倾倒的娇弱姿态时,却毫无怜香惜玉的用胳膊一挡,舞女来了个急刹车,收住脚步,站直身子,抬眼看了一眼李渊,有些尴尬的站定。 众人一阵唏嘘,换了寻常人都会顺势抱住,软香温玉,柔若无骨,等于是天上掉馅饼。 哈哈,为了缓解有些冷场的尴尬气氛,李渊大笑起来,同时招呼那名舞女到他身旁,并摘掉了面纱,露出一张经验绝俗的脸庞。 李世民微微一笑,看出了父亲的用意,袁紫烟好奇的问道:“这个美人是谁啊?” “我姑母。”李世民淡淡道。 哦,原来还是李世民家的亲戚,看起来年纪比李世民还小,当然对于大家族而言,分枝散叶的,这种情况屡见不鲜。 “此乃朕之表妹独孤昭,正值妙龄,尚未婚配,自幼便立下誓言,非英雄不嫁。”李渊呵呵笑着说道,独孤昭羞红了脸,嗔道:“陛下,怎么这话也要拿出来说!” 李渊又是一阵大笑,说道:“一个待字闺中,一个尚未迎娶,简直是天作之合啊!” 哦,原来李渊是想当媒人,把自己表妹嫁给李密,李密还是那样,既然没有明说,面无表情,不动不摇。 “玄邃,你以为我这御妹品貌如何?”李渊开口问道,独孤昭拿眼偷瞄,李密则淡淡的说道:“闭月羞花,堪比月宫嫦娥仙子。” “你倒也会说话!”独孤昭扭捏道。又仔细看了李密几眼,气度不俗,越看越满意。 “今日,朕便把御妹许配给玄邃。昭儿,你意下如何啊?”李渊笑眯眯的问道。 “但凭陛下做主。”独孤昭羞得双颊飞彩,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哼哼。 “还没培养感情就指婚,这个时代太疯狂!”袁紫烟竟然酸溜溜的说道。其实连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李世民诧异的侧目。再回头看看李密,眉头不由皱紧。 “玄邃啊!”李渊说着,李密连忙起身。做出倾听状,李渊看似开玩笑的说道:“朕之御妹,以后便交给你照顾了,可不许让她受到半分委屈。否则朕不饶你。” “陛下,怎么如此说话。”还没怎样。独孤昭就向着李密说话,李渊十分高兴,郎才女貌,真是一桩美事啊。 表妹高兴。李渊也觉得自己心情极佳,刚要宣布过几天就是良辰吉日,不行就把婚事给办了吧。 不过李密却说出了一句惊人之语。室内立刻变得鸦雀无声,“陛下。恕臣难以从命。” 李渊也愣住了,没想到李密会当众忤逆他的圣旨,独孤昭也是诧异之色,身为王室成员,不知多少达官显贵追求过她,这,这李密竟然,当众否决了? “是何道理?”李渊沉下脸问道。 “李密,别不识好歹!难道你没有把父皇看到眼里吗?”李建成大怒,一头是父皇,一头是小姑妈,李密竟然还挑三拣四,让他如何不恼? “建成坐下!”李渊不悦的说道,又问道:“可是朕做得不对,玄邃尽管直言!” “公主才貌无双,惊为天人。但无奈李密心中早有所属,情根深种,此生非她莫娶!”李密说完,又引起一片哗然,但是多半人表示这是推托之词。 因为在流行三妻四妾的时代里,有点头脸的人只有一个媳妇那便是家境不够殷实的表现,哪里还谈什么痴情一说,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野史杂谈之中。 “不曾想玄邃还是多情之人,倒是出乎朕之预料。”李渊不怒反喜,赞许的点点头,又问道:“不知是谁家女子,朕可替你做主,届时与御妹娥皇女英,相伴与你。” 听上去又像是美得冒泡泡的事情,左拥右抱两美娇娘,换谁不会同意呢? “臣谢过陛下美意,不过未及向此女表达心意,更不能对公主做出承诺。”李密又正色婉拒了。 “嘿嘿,真是够爷们!”袁紫烟兴奋的竖起一个大拇指。 “太过耿直未必就是好。”李世民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你较什么劲啊,反正你以后媳妇多的是,永远也体会不到真爱的赶脚。”袁紫烟忍不住白了李世民一眼,李世民上火,怎么只要发生争执就是吵架的结果,但是碍于是公众场合,也没发作。 “不知是谁家女子,竟然让玄邃如此情有独钟?”李渊好奇的问道。 “这,”李密显得有些为难,最后说道:“既然不知对方心意如何,自然不敢说出芳名,否则定会损坏其名誉。” 李渊一愣,彻底有些不高兴了,刚才被呵斥的李建成再也忍不住,再度起身:“父皇,儿臣有一事不吐不快!” 李渊点头说道:“我儿直说。” “父皇指婚,意在表达诚意,有功之臣都要诚惶诚恐,何况是个降臣!”李建成毫不客气的说道,连魏征都微微皱眉,毕竟李密是其旧主,怎能容忍对方肆意指责?不过李建成怒气难消,又说道:“父亲有意要与李密成为一家之人,若有佳人牵绊也就算了,而如今却连对方名讳也报不出。分明是不甘投靠,他日必定还会再反!” 李建成的话说的十分直白,不需要笔者额外解释,李渊半晌不语,然后回头问道:“玄邃,你可是此意。” 李密不急不缓,屈膝行礼,淡然的说道:“无可所辩,若陛下疑心,项上人头在此,绝不含糊。” “玄邃,只消你说出这女子名讳,朕便恕你无罪。”李渊又说道。 “心爱至宝,密实在不忍他人指点。”李密还是那句话。 李渊又是一番沉思,李密身世显赫,能让他看上的女子定然不俗,但其近年来四处征讨,哪有机会结识心仪女子。只怕是建成所言不虚,李密并无诚心投靠,无非是敷衍而已,所以这才编出这个故事来。 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这个女子是李密虚造的,他脑瓜机灵,随便编个女子出来便可,如今时分乱世,根本无从考证。所以,要从这方面来看,这个女子确实存在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忽然,一个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小脸映入李渊的眼中,让他顿时抓到了一丝灵光。李密虽无机会结识名媛淑女,但是他军营之中便有一个奇女子,那便是袁紫烟。 袁紫烟不仅被自命不凡的李密奉为军师,而且一路追随,不离不弃,难道说,这个女子就是袁紫烟不成? 李渊打量一下室内的角度,嘴角扬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心想,这个并不难,一试便知。当然不能拿着袁紫烟砍头吓唬,若真是她,这势必会激怒李密。 李渊一身武艺,各种武器都很在行,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李渊右掌击在桌案之上,面前的盘子震落一地,众人惶恐不安,皇帝发火了! “大胆李密,你竟敢藐视朕,实在该死!”李渊说着抓起筷箸,看似是发脾气般的往外掷去。 夹带着凛冽的呼呼风声,其中一根筷子犹如一支利箭,径直奔向袁紫烟的面门。 李密波澜无惊的脸上终于有了极大变化,可谓是大惊失色,顾不得多想,飞快起身,却来不及抓住,于是虎躯横档,这支筷子虽并不锋利,但力道十足,竟然刺进了李密的胸口。 众人一声惊呼,袁紫烟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这个位置真是上次李密受伤的地方,外表虽然愈合,但里面却不见得完全恢复,急忙跳起来,“大哥,你怎样,怎样啊!” 李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看都不看袁紫烟一眼,呵斥道:“哪有你说话的份,退下!” 切,不识好人心!袁紫烟闷闷不乐的退到自己位置上,还在生闷气,明明是关心你,却摆出这幅臭嘴脸,给谁看啊,真是的! 一切发生的很突然,大家都没看出其中缘由,但是极为用心的两个男人心里却是恍然大悟,原来李密所说的心上人,就是袁紫烟! 为毛是两个男人呢?一个当然是布局者李渊,一根筷子试出李密真心,试问一代英豪会为了一个普通女子奋不顾身吗?虽然心里对袁紫烟的厌恶又多了几分,但是也想到了留下李密的法子,那就是控制袁紫烟即可,她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另外一个便是李世民,他刚才也在思索和李渊一样的问题,相对于其他人,李世民对于袁紫烟格外敏感,所以也一直在猜测。然而,得证事实之后,李世民脸色却阴沉下来,他虽不至于为了袁紫烟连命都不要,但却见不得其他男人为她如此做。 李渊似乎被李密身上流出的血惊醒了一样,懊恼的直跺脚,忙不迭的走过来,痛心疾首的样子,先是叫了御医,又仔细观看伤口,满含歉意的说道:“玄邃啊,都是朕之错,你若有何闪失,朕不能自谅也!” “臣并无大碍。”李密微微一笑,面不改色,那根筷子也早就被他扔到一旁。(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八五章 苦等不归 “只怪朕太过心急,竟然事先没有打探清楚。”李渊想了想,拉起李密的手,诚恳的说道:“也罢,婚姻事不可强求,以后你我便以兄弟相称,共谋大业!” “这?臣万万不敢!”李密连忙拱手,众人也被李渊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给弄得七荤八素,分不清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邢国公,侄儿世民先敬你一杯!”唯有李世民站起,虽然没有直接喊叔叔,但却自称为侄儿,态度十分明朗。 “趋炎附势之辈!”李建成恼怒的暗自骂了一句,自己想要再说出的话也给憋了回去。 于是,气氛再次开始热烈起来,大家纷纷向李密表示祝贺,却忽略了一个人,那便是独孤昭,她双眼含泪的匆匆从人群中退出去。 自恃才高的独孤昭当众被人拒绝,心里自然要恨死了李密,等走出来便忍不住不停落泪,边走边抹。这件事儿相信很快就会传播出去,到时候长安城大街小巷都在盛赞李密当庭抗旨的佳话,并且嘲笑独孤昭自取其辱,一再被拒。 独孤昭只顾着低头掉泪,却不想与对面一人长孙无垢撞了个正着。长孙无垢身怀六甲,体态笨重,开始也是想着心事,等发现独孤昭走来之时,想要躲开,却到底动作慢了一步,哎呦一声,长孙无垢向后倒去。 身旁几人连忙将她接住,但还是蹲坐在了地上,好在并无大恙。 独孤昭也被撞疼了,揉着胳膊皱眉看去,只见对面这人低眉顺目,模样周正。平日里笑容可掬,即便这会摔地上,也是表情淡定,不是秦王的好王妃长孙无垢又是谁呢? “大着肚子就别四处乱走,出了闪失我皇兄可是要怪罪的!”独孤昭正是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当即便训斥几句。 长孙无垢一怔,怎么撞人还有理了?但见是皇姑。又是公公李渊最为宠爱的表妹。也没发作,站起身来,换上笑脸。问道:“原来是小姑,不知脚步匆匆,去往何处?” 独孤昭看见别人笑就以为对方是在嘲讽她,更是火冒三丈。鄙夷道:“莫要总装出这幅贤德的样子,你深夜来这喧闹之处看望夫君。殊不知其正与其他女子共坐一台,共享美食。替夫君收人心固然是好,但若是失了夫君的心可就不值得了!” 独孤昭说完哼了一声走远了,长孙无垢却愣在原处。今晚真是诸事不利,又生气又担心又迷惑让本就怀孕辛苦的她,感到疲惫不堪。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来。 身旁之人慌了神,连忙将她扶到附近凉亭。长孙无垢却不耐烦的吩咐道:“速去打探,回来报我!” 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宫中正为李密举行宴席,适才皇姑怒气冲冲是因为李密不要她,所以皇后不用跟这种老姑娘生气。 长孙无垢点点头,又追问道:“秦王可是和谁在一起?” 本来下人是想回避这个问题的,但是既然已经问到了,只得如实回答:“就是那袁紫烟!” 又是她?! 长孙无垢错愕不已,自己才是李世民正妻,为何袁紫烟却公然在她的位置就坐,她也算是宫中老人,怎就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长孙无垢又突然想起来,丈夫在新婚之夜醉酒之时也曾对自己喊出这个名字,这,这到底说明了什么? 长孙无垢猛然起身,起得猛了,抽到了肚子,疼得直冒汗,下人们都吓破了胆,连忙劝她不要动怒,还是回去等信吧。 尽管夜风习习,长孙无垢坚持等着丈夫,下人只得回去取来外套给她披上。长孙无垢并非不能容忍丈夫有其他的女子,但绝难容忍丈夫对此人的爱超过自己。 李密归顺,如虎添翼,李渊十分珍惜,兴致很高,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所以宴会也举行到很晚。 有的熬不住的大臣和家里有老人孩子需要照顾的,纷纷起身告辞了,李建成也看不惯李密以及李世民的嘴脸,闷闷不乐的也提前退席。 看着人流在眼前不断穿梭,长孙无垢有些坐不住了,抱着大肚子不住的张望。 “秦王妃,您可要注意身体啊。上次御医说,您的胎位不够正,若是动了胎气可就麻烦了。”下人连忙提醒道。 “无妨,还有半月时间调整。”长孙无垢此时满脑子都是李世民和袁紫烟在一起的画面,尤其她现在还处在孕期,按现在的话就是有些神经质,很正常。 “弟妹为何在此啊?”李建成路过时,不解的问了一句。 “嘿嘿,还用说嘛,二嫂肯定正在等二哥。我的好嫂嫂啊,你这么大肚子了,还是回去歇着吧。二哥正喝得高兴,哪里还顾得上你啊!”李元吉嘿嘿直乐。 “少说两句吧!”李建成对于女人还是有包容的,随即说道:“弟妹,天色已晚,我等先走一步。” “恭送太子殿下。”长孙无垢颇识礼节的给李建成施礼,二人走远之后,脸色越发难看。 显然,长孙无垢误解其中的意思了,李元吉是想说李世民此时正巴结老爹,但长孙无垢想到的还是袁紫烟。 肚子传来隐隐的痛楚之感,长孙无垢站不住,只得再次坐下。正打算要先回去之时,肚子似乎又不疼了,便还是坚持等待。 再说宴会上,能走的人基本都走了,最后只剩下李渊父子以及李密还有袁紫烟。袁紫烟困得眼皮直打架,其实是想着等散会之后,再跟李世民说说话。 但是李渊不走,李世民也绝对不会走,袁紫烟只能是干陪着,加上晚上喝了不少酒,干脆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李渊斜眼看去,再看看李密,果然看见李密频频看向袁紫烟的方向。袁紫烟正处风口,此时天又凉了,唯恐他冻着。 李渊虽然看透其中的因由,却也不点破,因为袁紫烟这人实在是太贼了,有搅浑乾坤的架势。而且以过来人的角度来看,次子李世民也跟袁紫烟有数不清的瓜葛,如果真的现在把袁紫烟许配给李密,只怕两人会为此结仇,亦或闹出绯闻来,那可是李渊最不愿意看到的。 至于该如何处置袁紫烟,李渊现在还没想好,大致思路就是以后找个机会把她给赶出皇宫去。或者等天下安定下来,再将袁紫烟嫁给李密,到那个时候,若无宣召,命妇是没有资格随便出入皇宫的。 “秦王殿下,秦王妃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见长孙无垢就是不走,下人们可担不起责任,只得冒险去通报。袁紫烟也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孕妇不好好休息确实不利于胎儿及母体的安危啊。 “哦?这都何时了,怎么让秦王妃在冷风中等待呢?”李世民一听这个就急了,起身打算要告辞。然而这时候和李密勾肩搭背的李渊却不知根由,大着舌头说道:“世民,你过来,朕有话要说。” “说个头啊,世民,你赶紧回去陪你媳妇吧,先把她送回去也行啊。”袁紫烟催促道。 可是,令袁紫烟有些失望的是,李世民显得十分犹豫,最后打发下人,说道:“你们务必把秦王妃送回去,否则休怪我无情!” “可是……” “没有可是!”李世民一甩袖,还是来到了李渊跟前。 李渊亲昵的冲李世民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跟前,李世民受宠若惊,李渊则拍着他的肩头,对李密说道:“瞧见没,世民,朕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秦王殿下少年英雄,臣敬仰万分。”李密说道。 李世民心中霎时涌起一种错觉,也许在父亲心中还是自己最为重要。袁紫烟远处冷冷的看着李世民,不知是起了夜风,还是心里发寒,总觉得这个男人看权势要比其他重要的多。 没过多久,下人又来禀告,只不过李世民和李渊在一起,不敢打扰,却急的在门口团团转,探头探脑的。 别是有什么意外吧?袁紫烟连忙走了过去,问道:“究竟发生了个何事?” “紫烟姑娘,秦王妃执意不走,她,她肚子还伴有镇痛,此时离御医估算生产时间还有半个月有余,小的,小的实在是害怕啊!”下人说着就哭了,还给袁紫烟砰砰磕头。 “有没有见红?”袁紫烟皱眉问道。 啊? 下人愣住了,那个时代没有科普生理知识,不明白袁紫烟说的什么意思。 “就是有没有出血!” “没,好像没,这个小的哪里知道啊!” 那就是还没有,袁紫烟回头看看正与李渊、李密说笑的李世民,知道目前的状况是不会将他从李渊身边叫走的。想了想,说道:“走吧,我跟你过去看看。” “紫烟姑娘,你可真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下人激动的直抹眼泪。 “可别,你家的秦王妃才叫观音婢呢。”袁紫烟不以为然,两人快步向凉亭走去,刚走到一半儿,又有一名秦王妃的婢女匆匆赶来,面色慌张。 “到底现在怎样了?”袁紫烟问道。 “秦王妃,直说心慌,肚子疼的越来越厉害了!”婢女哆嗦着嘴唇,几乎要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八六章 顺利生产 “紫烟姑娘,是否要再去请示秦王?”下人战战兢兢的问道。 “秦王正与陛下畅聊,只怕无紧急大事,他是不会出来的。”袁紫烟不悦的说了一句,心里也暗自埋怨李世民不顾妻子安危,“算了,孕妇的事情也不是秦王可以管得了的,先去叫御医,我这就过去看看。” 离凉亭还有好几米远,就听到了女人的痛苦呻吟之声,袁紫烟加快脚步,只见一个衣着华丽,但珠钗较少的漂亮女人正躺坐在地上,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想必这就是以后鼎鼎大名的长孙皇后吧,李世民最为倚重的妻子。顾不得仔细观看,袁紫烟快步走了过去,轻声问道:“感觉怎样?” 紧咬嘴唇的长孙无垢抬头看见袁紫烟,诧异万分,问道:“怎么是你?” “秦王有事来不了……” “你乃前朝之人,如今无名无分,如何能代表秦王!”没想到长孙无垢立刻脸色阴沉下来,上来就是一通呵斥,又说道:“你速速离开,我要见秦王!” 袁紫烟被训愣了,好心好意来看她,还摆上铺了,于是摊手道:“好吧,你去找你的秦王,恕不奉陪!” 袁紫烟气咻咻的转身就走,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尖叫,“血,出血了,救命啊,救命啊!” 袁紫烟连忙回头看去,只见长孙无垢大口喘息,小脸几乎要拧成一团,血水流淌了一地,她本人又惊又怕,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袁紫烟犹豫片刻,还是跺跺脚又走了回来。在长孙无垢肚子上摸了摸,已经开始发硬,应该是出现了规律的宫缩。 “你不要着急,深呼吸,知道吗?”袁紫烟问道。 “不要你管,你走开!”长孙无垢使劲推袁紫烟。 “不听我的,一尸两命。世民不会原谅你的!”袁紫烟虎着脸吓唬道。长孙无垢立刻怔住了,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最怕失去的就是丈夫的宠爱和信任。 “不能在风口生孩子啊。这里离哪里最近来着?”袁紫烟环顾四周,最终看到一处地方,那里曾经是前任太子居住的地方,叫做承乾殿。离这几百米之远,于是立刻下命令道:“赶快把秦王妃抬到承乾殿去!你再去通知御医。前往承乾殿,你赶快去通知陛下和秦王。” 众人七手八脚把秦王妃给抬了起来:“袁紫烟,我要回自己的寝宫,我的孩子怎么能生在陌生环境之中!” “长孙无垢。你可能很快就要生了,而且还是早产。生孩子是件十分辛苦的事情,如果你把所有精力都浪费在和我吵架上。我不能保证你的儿子顺利生出来。”袁紫烟冷静的说道。 你?长孙无垢被袁紫烟的嚣张气焰气坏了,突然眼睛一亮。问道:“你怎知我这胎就是儿子?” “生出来不就知道了?”袁紫烟轻描淡写。 很快就把秦王妃安置在了承乾殿,御医和稳婆一个都没到,而长孙无垢的镇痛却越来越频繁了。袁紫烟多少懂些妇科知识,应该是长孙无垢体质还不错,虽然是第一胎,宫口开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比较适合生产,难怪将来会有七个孩子。 其余人都是束手无措的样子,不得已,袁紫烟只得亲自上阵,充当一名妇科医生。吩咐宫女立刻去烧足够多的热水,准备好换洗毛巾以及消毒剪刀还有给新生儿准备被褥衣服之类的。 袁紫烟仔细回忆在现代时所接触的妇科知识,真人生产记录片也都多的是,稳稳神,说道:“听好了,当肚子疼有下坠感的时候,你就用力,好吗?” “你并非是稳婆,我如何信你?”长孙无垢近乎抓狂的说道,没想到千娇万贵的头一胎,竟然是自己最讨厌的女人接生。 “还想不想要儿子?”袁紫烟冷声问道,长孙无垢很是无奈,但听袁紫烟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于是点点头。 伴随着阵阵疼痛,长孙无垢已是全身汗湿,不到半个小时时间,一名宫女就惊喜的说道:“我看到婴儿头了!” 长孙无垢心头一喜,也松了口气,看来胎位已经调整过来了。紧接着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阵痛,长孙无垢憋足劲想要把孩子一鼓作气生下来,却被袁紫烟叫停。 “不用使劲了,孩子已经快出来了,只要保持呼吸平稳,伴随着宫缩,孩子会自己出来的。”袁紫烟有模有样的说道。 “你到底懂还是不懂,怎么这个时候又不使劲了呢!”长孙无垢恼羞的问道。 嘿,还有力气大喊大叫,体格不错,袁紫烟附到她耳朵上,小声说道:“如果太用力,孩子可能会下生很快,到时候创伤口可能很大,哪个男人也不喜欢。” 长孙无垢心领神会,当然脸也羞得通红,暗想,这个袁紫烟到底是个过来人,这种事情都懂。要知道,这个情况可是连长孙无垢的亲娘都没对她说过。 果不其然,在自然产道的助力之下,小家伙几经周折,还是顺利的露出了小脸,袁紫烟连忙轻轻捧住他的小脸,借助一次力道,把孩子顺利接生出来。 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一个漂亮的新生命来到了人世之上,与此同时,窗外日头升起,朝霞满天,颇有祥瑞之气。 “恭喜秦王妃,是个小世子!”宫女高兴的报喜,长孙无垢大喜过望,还真让袁紫烟给说对了。这时,门外传来走动之声,原来是御医和稳婆都陆续赶到了,等看到健康的母子都诧异的张大嘴巴,这可是头胎啊,折腾个几天几夜的都有,也太顺利了吧? 等孩子清洗包裹完毕,袁紫烟不由将他抱在怀里,好小啊,但是好可爱,胖嘟嘟的小脸,纯净的像一池清水。 “快看,快拿,你生了个多漂亮的儿子啊!”袁紫烟兴奋的将孩子抱给长孙无垢看,长孙无垢历经生产之痛,看见儿子就落泪了。 “哭什么啊,对眼睛不好的。”袁紫烟安慰道。 之前便有人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李世民,李渊也听到了喜讯,也要跟着一起来看看。 刚走到宫门口,朝霞满天,李渊正暗自称奇,紧接着便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随后有人出来报喜,是个男孩! 李世民欣喜交加,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而李渊更是高兴,这个孙孙的出生,无异于是锦上添花啊! “快让朕看看小孙孙!”李渊一进去就高兴的说道,立刻有人将婴儿抱了出来,李渊立刻亲自抱在怀里。 虽然这个小家伙看上去还皱巴巴的,但是五官比例十分协调,一看就知道将来一定是个美男子。李渊爱不释手,忍不住在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没想到亲完之后,小家伙竟然睁开了眼睛,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嘀哩咕噜的看着皇祖父,还张开小嘴巴哦了一声,好似进行祖孙俩之间的交流。 李渊的孙子不少,但是不是每个孙子初生之时都会抱一抱,也不是每个抱过的孙子都会这样看着他,还和他说话。 哈哈,李渊开怀大笑,甚至都笑出了幸福的眼泪,足可见他对这个孙子有多满意,于是又在小脸上亲了又亲。 “还请父皇赐个名字吧?”李世民趁机说道。 好,好,李渊连连点头,思索了好半天,几个不错的字也都被他筛选掉,觉得不够好。最后他环顾宫殿,突然灵光一现,说道:“依我看,既然生在承乾殿,不如就叫承乾吧,至于字嘛,就叫做是高明!” 众人一阵咂舌,承乾虽然是依照宫殿取名,但是仅从这字面的意思就能看出来,承接乾坤,对于皇室而言,这不等于是继位的意思吗? 其实当时也是李渊喝了一晚上的酒,脑袋都发昏了,如果当时能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可能以后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只怕当时也不会这么做了。 “御医可曾为世子检查?”李渊又想到一个问题。 “启禀陛下,母子平安!”御医连忙说道。 李渊点点头,皱眉问道:“不是说还有半月才会生产,为何提前这许多时日?” 这,太监宫女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渊回头看见袁紫烟也在这里,挽着袖子,一看就知道参与了接生工作。哼了一声,暗道,此事一定要好好彻查,幸亏小世子并无大碍,否则朕一定大开杀戒。 趁着高兴,李渊又即刻册封襁褓之中的李承乾为衡山王。李世民激动万分,连忙跪下叩谢皇恩,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殊荣,刚出生的孩子就被封王。 等李渊走后,李世民还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袁紫烟鄙夷的推了他一把,朝里间屋努努嘴巴,说道:“你别是把你媳妇给忘了吧!” 李世民这才恍然若醒,疾步走进屋内,不知道会对媳妇说出怎样一番感动的誓言来。 哎,袁紫烟微微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承乾殿。此时宫中很多地方都亮起了灯,因为皇帝还没睡,也是因为秦王的第一个儿子出生,有人狂喜,但是更多的人则是担忧和排斥。 李承乾?袁紫烟第一个抱过的孩子,闻闻袖子上,似乎还有婴儿的香气,很好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八七章 英雄救美 第二天,李世民被李渊叫了过去,铁青着脸问道:“世民,你可知昨日无垢为何提前生产?” “儿臣不知。”李世民差点都忘了这茬,毕竟母子平安,没注意那么多。 “朕已派人调查,昨日无垢前去找你,途中却遇到了袁紫烟,两人还有过争执,之后便是袁紫烟擅自做主,将无垢抬往偏殿。听闻皇孙降临之后,御医才赶到,听得朕至今都还心惊肉跳!” 正所谓隔代疼,李渊对于这个孙子又是格外在乎,所以有关他的事情都很上心。袁紫烟倒霉催的,还是事发时当事人,说不清道不明。 “父皇,我与紫烟有过数面之缘,其人虽有些智谋,但还算是率真,不至于谋害我的孩儿,她……” “住口,在你眼中,究竟是袁紫烟重要,还是你的儿子重要!”李渊不悦的打断李世民的话,甚至还有些失望,哪有这样的父亲,真是太不尽职了。 李世民吓得连忙跪下,叩头请罪:“是儿臣疏忽,此事一定严加调查,届时再给父皇一个满意的答复。” “世民啊,家若不安宁,又如何平定天下。亳州城父朱粲已拥兵近二十万之众,相继攻陷邓州、南阳,杀害我朝大将吕子臧、马元规等人。近日已自立楚帝,改元昌达,对我大唐虎视眈眈啊!”李渊担忧的说道。 “父皇莫要因此烦恼。百姓曾有言,朱粲过处,惨无人烟。此人暴虐成性,近年来又不断壮大军力,早已出现粮草不接的状况。甚至还公开以妇人,儿童为食,此人丧尽天良,如何又能得天庇佑,势必要落得惨淡下场。”李世民信誓旦旦的说道。 “只怕他要投靠王世充而去。”李渊皱眉道,因为这样一来,王世充的势力就更大了。 “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王世充若连朱粲这等残暴之徒都要收留。只能说明其蛇鼠一窝,狼狈为奸。父皇,依照儿臣之间。他们势必出现内斗,我等可坐山观虎斗,等时机来到,一举剿灭!” “好!”李渊就满意儿子这种做事头脑清晰。计谋百出,又问道:“甘肃武威李轨。豪望之族出身,又常常接济百姓,口碑极佳,与那朱粲倒不是同路之人。近日也有称帝之举,不知我儿有何对策?” “此人倒有些计谋,智辩之才。为人却是优柔寡断,还曾一度枉杀忠良。绝对成大事者。而我大唐将士若要征讨薛举,势必路过其地,父皇莫不如先下诏安抚,观察其诚意,若真心来投,倒也可以加官封爵,若也有李氏天子之幻想,只能是斩草除根,永除后患。” 李渊和李世民讨论了很久,最终的定论是朱粲目前鞭长莫及,先放任不管,眼下之急则是薛举,而中间牵扯的李轨,则先尝试安抚,以观后效。 父子俩的关系再度因为李承乾的出世以及李世民的睿智而升温,交谈愉快。 最后时刻,李渊大有深意的说道:“世民,天下女子多的是,男人在世,当以国家天下百姓为重,万不可为红颜绊住脚步。聪明如你,总该了解父皇的意思。”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李世民连忙拱手说道。 退出来之后,李世民长长舒了口气,也想弄清昨晚的情况,于是去找袁紫烟问话。 此时袁紫烟还在自己房中呼呼大睡,昨天喝高了,还接生一个孩子,你说扯不扯,所以这会儿还在补觉。 此时的袁紫烟倒还挺满意自己的夹心层身份,既不用上朝,也不用伺候人,虽然没有工资发吧,但好歹是吃喝不愁。宫里的人见了自己还客气,说主子不是主子,但也绝对不是下人。 一听说李世民来找自己,袁紫烟顿时清醒过来,翻身就下了床,胡乱洗把脸,头发就这么随意盘在头上,穿着睡衣就跑了出来。 “世民,你找我啊?”袁紫烟一袭嫩黄薄纱睡衣,背着小手歪着头,一双大眼睛不停的忽闪着,睫毛好似都要刷到人的心里,痒痒的。慵懒的神情,让人浮想联翩,此等娇憨之态,想不动心都难。 袁紫烟认为李世民是来道谢的,毕竟昨天她替他接生了儿子。嘻嘻,其实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大家都是朋友嘛,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李世民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从袁紫烟的身上挪开,开口道:“紫烟,我是想说昨日,无垢她……” “哎呀,跟我还客气什么!其实你也不要疑虑我为什么懂这么多,在我们那个时代,初中生都是博学多才,绝对博学哦。”袁紫烟嗔笑着还冲李世民捶了一拳。 “我是想问,昨日你怎么遇到了无垢?”李世民纠正道。 袁紫烟不傻,脸上表情立刻多云转阴,不悦的反问道:“你是何意啊?” “紫烟,你不要误会,想必昨日父皇疑虑你也听到了。我只不过是来问清楚事实……” “然后好向你的父皇邀功是吗?”袁紫烟愤怒的打断他的话,眼泪不争气的扑簌簌就掉了下来:“既然你心里有担心,那为何不问你老婆,不问问那些太监宫女呢?” “我,我正是与你不见外……” “那就能随便埋怨我吗?”袁紫烟大声质问道,以至于院外很多人都听到了动静。 李密恰巧在此路过,听到吵闹之声,不由停下了脚步。 “紫烟,你如实说出来不就得了,为何每次都表现的如此激动不已,好似我哪里做错了一般。”李世民不满的说道。 “好,想听实情对吧?”袁紫烟抹了一把眼泪,咬牙说道:“我就是看不惯那个女人虚头巴脑的样子,整天就知道笼络人心,活得累不累啊。我还看不惯她的肚子,昨天本姑娘没忍住,照着她的肚子踹下去,一下不解恨,就两下……” 你?!李世民大怒,立刻高高扬起了巴掌,袁紫烟并没有躲闪,任凭眼眶泪如雨下,心也跟着一起破碎。 然而就在巴掌即将落下之时,李世民的手腕却被人钳住,回头一看,正是李密。李世民恼羞的挣脱开,背过身去。 “微臣路过,无意听到争执。其实微臣以为,秦王大不可如此猜忌,紫烟心底良善,有担当有魄力,自然不会在宫中谋害秦王妃母子。而且昨日又是紫烟为其接生,秦王自然可以向秦王妃随行宫人以及她本人打听详情,何苦要来逼迫紫烟呢?”李密淡淡道。 “我并非是疑心紫烟,只是父皇爱孙心切,非要调查个水落石出,我也不想紫烟为难,受人逼迫,这才亲自前来。”李世民压住火气勉强解释道,他实在受够了每次都与袁紫烟争吵不休。 “放屁!”突然,袁紫烟冲着李世民大骂道,“你眼里除了你父皇还有谁,昨天你媳妇风中临产,你可曾陪在她身边?她阵痛难忍,你又能体会丝毫?为了自己的权势和野心,你根本是忘了本,只是一味谄媚和奉承,连做人都不配!” 李密听到这话也愣住了,都说女人是感性动物,发起飙来,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李世民私下挨骂还能忍,周围指指点点的宫人,还有个类似情敌身份的李密听着,恼的那是不能再恼了,立刻搬出秦王的架子,背起手,冷声道:“你口出狂言,辱骂本王,可知所犯这是死罪啊!” “那你就来杀我啊,来啊!”袁紫烟气恼无比,照着李世民就扑了过去,两只拳头也握的紧紧的,大有打人的架势。李世民也气昏了头,毫不客气的挥过拳头。 “紫烟,不可造次!”李密急忙拉住袁紫烟,随即背过身去,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李世民重重一拳。 这个场景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袁紫烟突然冷静下来,怔怔的看着李密,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一个道理,昨晚宴会之上,李密也是用此举挡住了李渊的筷子。 李密也低头看着怀中的袁紫烟,满目柔情。袁紫烟满腹委屈,抱住李密嘤嘤的哭出了声:“大哥,我找不到家,也找不到亲人,还被李世民欺负。” “不怕,不怕,有我在,就会永远保护你。”李密轻轻拍打着袁紫烟的后背,不知道为何,这种感觉让袁紫烟感觉好踏实,好舒服,流着泪闭上了眼睛。 李世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袁紫烟竟然守着自己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咬碎一口钢牙,拳头也握的紧紧的。 想要再呵斥几句,但此时他就像是多余的,只得愤然转身离去。院门外挤了一堆好事之人,李世民大喝道:“看什么看,都给本王滚!” 宫人们立刻散去,李世民又在他们身后喊道:“都站住!” 就像写大字一样,这些人又都停下脚步,但却不敢回头。 “今日之事,不许向外人提及,否则休怪我翻脸不认人,滚吧!”李世民说完,宫人们毫不犹豫的再度逃离,谁都不肯慢一步。 这么大的动静,在百无聊赖的宫中是万万瞒哄不住的,何况还有各路人的眼线。很快,长孙无垢也得知了消息,她轻轻抚摸儿子的小脸,幽幽的说道:“儿啊,其实不说话也是错,昨晚母亲就什么都没对你父亲说。只不过这是个秘密,除了你,母亲不会告诉任何人。”(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八八章 锥心之痛 没多久,李世民就气哼哼的回来了,一脸怒气,走得太急,又踢到了凳子,恼怒的又使劲踹了几脚。 宫女立刻端上茶水,李世民喝了一口,便大骂奴才不上心,这么烫的水也端上来。 “世民,你都吵到承乾了。”长孙无垢略带不满的说道。 儿子将李世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换上一副笑脸来到摇篮边,李承乾正睡着,李世民不小心又撞到了桌子,发出声响。 小承乾猛然一个激灵,微微睁开眼睛,咧着小嘴就要哭,长孙无垢心疼至极,连忙轻轻摇晃,嘴里轻轻哼唱着儿歌,小承乾眼皮打架,终于又睡着了。 “嘿嘿,这小子胆子太小了!”李世民说完,彻底把本就没睡踏实的小承乾给惊醒了,哇哇大哭起来。 长孙无垢万般无奈,只得让奶妈抱走,埋怨道:“这是又跟谁置气了,回来就发这么大脾气。” “没什么。”李世民想到刚才的事情又沉下脸来,满肚子闷气,这个袁紫烟实在是太气人了,竟然还想打本王,真是不怕死。等哪天刀子架到脖子上,看她会不会害怕! “想必是世民在乎之人吧?”长孙无垢试探的问道。 李世民一怔,是啊,不都说吗,正因为在乎才会受到牵制,难道自己很在乎她吗?才不是,不过是她略有点与众不同罢了。哪里比得上自己的贤妻,又漂亮又温柔,还替自己打点一切,尤其是头胎就为自己生了个儿子,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袁紫烟比不上的。 想到这里,李世民拉住长孙无垢的手,嗔怪道:“孩子还未出满月,你怎就下地走动,不怕伤了风吗?” “呵呵,昨天紫烟告诉我说,月子里并非是捂得越严越好。而要适时通风。产妇呢也要注意个人卫生,不能说是一点水都不能碰。”长孙无垢神态自然,非常巧妙的引入袁紫烟这个话题:“我听着十分新奇。但仔细琢磨,却也有几分道理。果不其然,昨日躺了许久,身子越发笨重。而今日下床走动走动,倒是觉得精神很好呢。” “是紫烟告诉你的?”李世民反问道。 “是啊。紫烟是个热心肠,昨日我派人几次找你,都没有回音。幸好碰到紫烟,张罗为我接生。没想到早产半月,还是头胎,生产十分顺利。连稳婆都说是不可思议。”长孙无垢好似很开心的笑道:“要知道,紫烟还未嫁人呢。竟然懂这么多。” “那昨日你又为何突然阵痛?”李世民追问道。 长孙无垢屏退左右,叹了口气,说道:“也该我有此一劫,昨日被小姑撞了一下,跌倒在地。不过世民,既然我跟孩儿都无恙,也就不要再追究此事吧,所以昨夜我也并未对你说明……” 嗡,李世民的脑袋立刻响了,看来还真是冤枉了紫烟,那双饱含泪水的大眼睛如此哀怨失望的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何,李世民的心再度疼起来。至于长孙无垢说了些什么,他都没有听下去,就像是神游一般,缓缓走出屋子,甚至都忘了道别。 看着丈夫落寞的神情和沉重的步伐,两行泪水从长孙无垢还保持着微笑的脸庞滑落,原来,这世界上本就没有完美的事情,她本以为拥有完美的丈夫,家庭还有儿子,此时才醒悟,原来她并没有真正走到别人的内心之中。 而此时的袁紫烟已经把眼睛都给哭红了,嗓子都开始有些哑。李密一直默默的陪坐在她身旁,适时替她擦拭眼泪,或者端上一杯清水。 闻讯赶来的李淳风慌了手脚,虽没有目睹之前发生了什么,但也大致猜的差不多,低声问道:“师姐,你又跟秦王吵架了?” “去你的!这是什么封建社会,在我们那个国家,人人平等,言论自由,我凭什么发几句牢骚,他就要砍我脑袋啊!”袁紫烟哭得梨花带雨,这次是真的伤心了,李世民不够在乎以及他不能被动摇的尊严,都让人伤心不已。 “师姐,其实秦王对你已经是十分纵容了,换做其他女子……” “你给我闭嘴!哼,这都是盲目崇拜偶像的惨痛后果,我以后再也不搭理他了!”袁紫烟抹抹眼泪,回头对李密说道:“大哥,咱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吧!早晚有一天,咱们都会被害死的。” “好,你说何时动身?”李密淡淡一笑。 袁紫烟一怔,随即不悦的说道:“你这是哄我的吧,你雄心壮志,野心勃勃,才不会甘心。” “大势所趋,心灰意冷,寄人篱下,不如逍遥于江湖山水之间。何况我今日才发现,自己并不具有帝王之姿,狠不下心肠。”李密的眼角闪过一丝落寞。 李淳风看看李密,又看看袁紫烟,直挠头,好容易与师姐团圆,怎么听她话里的意思,还是想要走啊。 “师姐,你若不想留在宫中,等找到师父时再说也不迟。”李淳风急急说道,起码得知道师姐的去向,要是真跟李密走了,凭借他的智商,恐怕再找到都难。 提到袁天罡,袁紫烟才算是清醒一点,闹哄哄大半年的时间,差点把这个时代的爹都给忘了,还真是不孝。 “淳风,难道一点我父亲的消息都没有吗?”袁紫烟打听道。 “不知所踪。”李淳风无奈的摇摇头。 “那么家中仆人呢?” “皆在,虽处乱世,但是师父威名远播,倒也没人敢闯袁府。”李淳风自豪的说道。 袁紫烟点点头,这很好解释,袁天罡能掐会算,天下闻名的大相师,得罪他就等于被下了诅咒。袁紫烟稍感放心,心想老爹之所以消失不见人影,其实还是不想给哪个军阀捉去当谋士,看来修行境界又有了不小的提高。 再后来,李淳风被叫走了,说是秦王有要事相商。李密是个规矩人,不方便男女独处一室,也拱手告辞。 等李密走到门口的时候,袁紫烟实在忍不住,叫住他:“大哥,那个,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李密没有回头,依旧平静的口吻说道:“太过珍惜的宝贝,也许就不敢轻易说出。” 袁紫烟仔细回味着李密的话,再对比李世民的霸道,心里乱糟糟的,十分沮丧。 儿女情长只是隋唐风云当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这个时代的人,热血沸腾,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上阵杀敌,建立赫赫战功。 正所谓乱世出英雄,但凡有些能耐的人,都竭尽所能的崭露头角,要么称帝,要么归顺依靠大树,至于没有太好运势,命运不济多病多灾的,则把这个希望又寄托在儿子身上。 这天清晨,袁紫烟被人叫醒,说是陛下有旨,让她去前朝议政。 奇了怪了,袁紫烟现在可是什么职务都没有,哪有上朝的份啊,但是圣旨难违,还是匆忙整理完毕赶了过去。 宫殿门口,恰好遇到也匆匆赶来的李世民,见到袁紫烟,迟疑片刻,还是加快步伐想要当面道个歉什么的,又不是第一次吵架。 令李世民比较惊喜的是,袁紫烟也一脸笑意的朝着自己走来,心头狂喜,难道是紫烟已经忘记不快,再次与自己重归于好了? “紫烟……” “大哥,早啊!”袁紫烟毫不留情的与李世民擦肩而过,而是笑吟吟的走向李世民身后的李密。 李世民十分尴尬,更是恼羞,身旁的李淳风怕两人再发生争执,宫门口吵起来可不利于师姐的安慰,连忙催促道:“秦王殿下,时辰快到了。” 李世民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先行进入大殿,李密和袁紫烟紧随其后。大殿之上已经整齐排列开来,个个神情严肃,如临大敌。 李渊随后也赶到,朝拜之后,李渊满脸忧色的说道:“前日高墌城一战,薛举依仗人多势强,将士多被擒获,死者十之有六,每每忆及,朕便有锥心之痛啊。” 李世民含泪跪下,拱手道:“皆是儿臣之过,败于薛举手下,尔后又大病一场,错失最佳还击机会。” 李渊示意李世民起来,叹息道:“我儿不要过于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且薛举拥兵二十余万,与我军实力相当,一时之败在所难免。这薛举一朝取胜,又大举近逼宁州,意在我朝都长安啊!” “臣愿领兵,定将薛举生擒之!”李密信誓旦旦的出列说道。 李渊满意的点点头,李建成却不悦的嘲讽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邢国公执管光禄卿一职,只消管好宫中吃喝用度,带兵打仗就免了吧!” 李密脸上闪过一丝愠色,没有说话退了回去。 “朕闻听玄邃旧伤未愈,还是修养一段时间再说吧。”李渊为了平衡关系,还是否决了李密的请命。 “多谢陛下体恤。”李密客气的回了一句,但心中也越发的凄凉,知道自己离英雄之路越走越偏了。 “父皇,儿臣愿再度领兵,一雪前耻!”李世民朗声说道。 没想到李渊还是摆摆手:“我方兵力现今不如三十万,为防王世充,于东城已分兵十万。另有其他分散兵力也超过十万。若是与薛举直面对抗,胜算不大啊。” 众人面面相觑,不能打,还能怎样?不会是想要招降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八九章 大胆推测 然而,招降的可能性并不大,因为薛举跟李渊的实力相当,现在还都是皇帝身份,又没到山穷水尽的份上,谁愿意向对方先低头?换句话说,此时的李渊愿意投降薛举吗?答案肯定是极度否定的。 众人都没吭声,知道皇帝还有下文。只听李渊又说道:“遇事不决可占卜,紫烟为前朝太史令,想必有过人之处。眼下,便请紫烟当朝占卜一卦,以测吉凶。” 袁紫烟愣住了,闹半天李渊让自己上朝是为了算卦啊!其实这也只是其中一部分,在李渊看来,这个办法无疑是旱涝保丰收的最佳方案。 因为如果袁紫烟真有本事,能占卜出些有用的信息,那么就等于是解决了眼下的燃眉之急。另外一方面,如果袁紫烟没有本事,只是沽名钓誉的话,那么其身上的光环也会逐渐消退,将来再过几年,人老珠黄,看还有哪个儿子对她用心。 李密回头看了一眼没说话的袁紫烟,又说道:“陛下,紫烟虽是大家出身,但多日不加习练,即便是占卜之术,也有些生疏了。” 李渊却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看相占卜,实乃天赋使然,还请紫烟姑娘莫要推辞。至于结果如何,朕定然不会怪罪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袁紫烟冷静的出列,说道:“既然陛下都说到这份上了,紫烟若是推辞那就是不识抬举。还请陛下净手占卜一卦,紫烟不才,但也会尽力分析其中利害。” 好!李渊笑着点点头,紧接着让人把一个卦象拿了上来,原来他早就测好了。“今日凌晨,朕心纷乱,故而掷出此卦,还请紫烟姑娘明示。” 太监将盘子端上来,袁紫烟认真看了看,要从表面意思看,就是事态非常严重。但却有重大转机。最终是吉。但是不知道李渊预测之时心绪太乱,卦象很乱,变数好几个。透漏的都是些无用的消息,和此次打仗并不相干。 众人都等得不耐烦,李元吉忍不住问道:“到底看出来没有?” “陛下,卦象多有变数。我并未从中得到任何启示,还望陛下赎罪。”袁紫烟如实说道。 “袁紫烟。你到底是懂还是不懂?不会是推托之词吧,这卦象就在眼前,怎么会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李建成不满的反问道。 “太子殿下不服气,那就你来跟陛下解释吧。”袁紫烟心里正有火。没好气的将盘子往李建成那里推了一把。没想到力气大过了头,太监没拿稳盘子,几枚钱铢落在地上。滴哩骨碌打了个几个转,随意散落在地上。 李渊的脸色立刻都不好看了。其余人也都暗吸一口凉气,这还没说出来个一二三,就把皇帝的盘子给摔碎了,只怕是小命不久矣。 然而就在这时,袁紫烟却惊讶的发现,地上的钱铢好似排出一个卦象来,袁紫烟在四周围着转了一圈,然后从李渊正对的那个地方看去,竟然是《乾为天》一卦,心中豁然开朗。 “陛下,我已经得到答案了!”袁紫烟高兴的回过头去。 “那就速速讲来!”李渊也高兴的说道,也许这将是个千古之谜,其实他命人端出来的那个盘子,卦象根本不是他预测的,而是让下人随意摆放。宫人们哪里懂得什么术术,打乱了不知道多少次,就怕闹出笑话来。 没想到袁紫烟直言此卦与战事无关,不仅有胆魄,还十分诚恳,多少让李渊对她有了一丝好感。 “此卦为乾为天,首卦,其义不言而喻,此战必定大获全胜,薛举必败无疑。”袁紫烟信心满满的说道。 众人受到鼓舞,面露兴奋之色。 “魏征有一事不明,还望紫烟姑娘赐教。”此时魏征拱手说道。 “嗯,请说。” “虽是乾为天,但却是落在地上形成,可否有另外的解释?”魏征并非是有意为难袁紫烟,而是他做事认真,一丝不苟形成了习惯。 “这也是我现在想要说的。”袁紫烟点点头,说道:“盘古之时起,天地便已分开,再难融合。若是乾卦落在地上,我大胆推测,寓意在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或者说是,一死。” 众人哗然,这两虎分明一个是薛举,另外一个便是李渊啊,这个袁紫烟还真敢说。 李渊脸色立刻变得铁青,这盘子和卦都是自己的,难道袁紫烟口中所说的那个死老虎就是自己么? 袁紫烟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又说道:“此卦象正解方向就在陛下处,盘子在陛下对面摔碎,所以意味着薛举没有多少活头了。” 李渊长舒了口气,擦擦额头冷汗,心中暗自埋怨袁紫烟说话大喘气,想要吓死人啊。但是李渊还是提出自己的疑惑,说道:“薛举年不过四十,比朕还要小上十几岁,正值壮年,从未听说其有病缠身,怎会早亡呢?” “儿臣曾与他交战,此人体格健壮,力大无穷,军中又有传言,其喜食生牛肉,生蛋,如同野人。”李世民也补充了一句,意在证明薛举确实没有健康问题。 袁紫烟却不以为然,说道:“人有旦夕祸福,在座诸位谁敢保证自己一定可以见到明日的太阳?” 众人默不作声,都知道命运这个东西,实在不是人力可以掌控的。 “薛举接连得胜,但却并未停歇兵马整顿,足见其性情火爆急躁,暗藏心脑血管疾病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正如世民,呃,秦王殿下所言,其喜食生冷之物,前番正值酷暑,又没有冰箱储存,早就不知道吃了多少腐坏的东西,肠胃受损那是必然的。现在天气转凉,秋季将至,最易引发腹泻之类的病症,强健体魄也有轰然倒塌的一刻。”袁紫烟分析的头头是道,众人却听得晕头转向,这都是最理想化的推断,想要打赢仗,也不能盼着对方主帅死啊。 李渊也有些犹豫,行军打仗可不能靠着美好祝愿,万一薛举不死呢? “那么依照紫烟姑娘分析,这个薛举还有多少时日活头?”李渊不甘心的又追问道。 “既然是两度预测得知结果,估摸着他也就再有两个月的光阴吧。”袁紫烟说的好似随意,但语气肯定,令人半信半疑。 朝堂之上沉默了,要是这能等两个月,天气刚刚转凉,倒也有利于行军打仗,李渊又扒拉着手指头算算自己的兵马,思索半晌,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为了长治久安,说道:“也罢,那就多多派出探马打探消息,等薛举病重之时,再做打算。” 退朝吧。李渊揉揉发胀的脑仁,第一个起身离开了,众人都是错愕不已,这么大的事儿就这么拖延了下去? 其实两个月也算不上多长,袁紫烟要真是故弄玄虚,说上两年也有人信,这里面到底有多大准头啊。 “紫烟,你适才所说,是否属实?”散朝后,李世民追上袁紫烟问道。 “我不与炸毛鸡说话!”袁紫烟还没打算原谅李世民,哼了一声离开了,头也不回。 “她,她刚才叫我什么?”李世民吃惊的停住脚步,问身旁的李淳风,李淳风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嘿嘿笑着,说道:“应该是臭脾气吧!” 是吗?李世民十分疑惑,炸毛鸡,臭脾气?好像对不上啊,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刚才袁紫烟没说出什么好话来,也只得郁闷的转身离开。 袁紫烟正与李密赶往回去的路上,突然前方站定两个人,正是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 “你们想干嘛?”袁紫烟立刻质问道。 “紫烟天师,这里没您的事儿,我们找李密说话。”李元吉嬉皮笑脸的说道。 “我是他的军师,有事儿问我吧!”袁紫烟气哼哼的说道,李密却把她拉到一旁,拱手问道:“不知二位有何赐教?” “李密,你少在此装糊涂!以后学规矩点,少在朝廷之上提带兵之事!”李元吉斜眼说道。 “身为臣子,替君分忧,何错之有?”李密淡淡问道。 “你又不在军中,分明是僭越之举。”李元吉鄙夷道。 “文官弃笔投戎,武官弃甲归朝,历朝历代比比皆是。陛下都未曾表态,尔等缘何对此不依不饶?”李密背起手冷脸问道。 “你?!”李元吉气懵了,回头指指身旁的李建成,说道:“看见没,我大哥,当今太子!也就是未来新皇帝,得罪了他,你还要命吗?” “我李密孤身一人,岂会向权势低头!”李密正色呵斥道。 “身为人子,不说替父亲祈福延寿,整天在这里巴着老爹早死,好登基当皇帝。不知道这话传到陛下耳中,会是什么后果!”袁紫烟看不惯的说道。 “紫烟,我并不想与你结仇,何故不识好歹呢?”李建成终于发话了。 “李建成,我也奉劝你一句,不要等到失去所有的那一天才去后悔。另外,也不要被这个任性自私的弟弟给连累坏了,多向魏征请教才是。”袁紫烟好意的提醒了一句,然后拉着李密离开了,剩下两兄弟大眼儿瞪小眼。(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九零章 情窦初开 “大哥,刚才这女人是不是在诅咒我们?好一个毒狠的恶妇!”李元吉反应过来,恼羞的说道。 “袁紫烟乃袁天罡爱女,从隋帝起便惯会装神弄鬼,眼下又得父皇赏识,先不要动她,以后有的是机会。”李建成冷声说道。 “可是她身后有李密支持,还跟老二不清不楚的,如今连一向讨厌她的父皇也对其刮目相看。大哥,万不能存妇人之仁啊!”李元吉急急说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我已是太子之尊,与其主动进攻惹父皇反感,莫不如守株待兔来得更轻巧些。”李建成冷静的说道。 “嘿嘿,大哥,是不是心中已经有了计谋?” “元吉,你每日不要只与那几名妾室花天酒地,也该多读些书!”李建成先是训斥一句,又说道:“你想,李密与李世民有何共同之处?” 共同之处?李元吉眨巴着眼睛想不明白,半晌才挠着后脑勺说道:“他们都姓李啊!” 李建成嘴角直抽,不悦的说道:“这个何需你来提醒,况且李氏天子的传言并未停止,李密避之唯恐不及,自然是不敢利用这个姓氏。” “大哥高见!”李元吉先是赞了一句,意识到自己可能想的太肤浅,又苦巴着脸想了一会儿,眼前一亮,嘿嘿坏笑道:“我知道了,此二人都是男的,而且还都是一本正经的伪君子模样。大哥是想用美人计,让他们在父皇面前暴露出丑恶嘴脸……” 啪,李建成恨铁不成钢的照着李元吉的脑门使劲拍了一下,怒骂一句,猪脑子。然后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大哥,大哥,你知道我就是一根筋的人,哪里比得上李世民满肚子花花肠子。我想不明白,但是你跟我说明白不就行了吗?”李元吉陪着笑追了出去,两兄弟一路嘁嘁喳喳,没人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落叶枯黄纷纷落下。此时已进入秋季。衣衫添了一件又一件,早晚之间还是让人觉得寒意逼人。而同样冰冷的,还有李世民和袁紫烟的关系。上朝之时,两人打个照面也会微笑点头,但是彼此却保持着较远的距离,无法靠近。 历朝历代的皇宫都是如此。男人的精力都在名利之上,而女人的眼睛却都是一刻不停的盯着自己的男人。宫外战乱不停。宫内暗潮汹涌,难见真诚。 “师姐,你和秦王到底还能不能和好了?”李淳风作为中间人,又苦着脸来找袁紫烟商量。 袁紫烟放下手中的书。微微叹了口气,其实她又何尝真的记恨李世民,也许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己在这个时代的感情淡化,等回到未来世界。只把一切做到是一场梦,不会牵肠挂肚,藕断丝连。 袁紫烟没有作答,又拿起书看了起来,李淳风又笑道:“师姐,你所看的书大多数还都是杨广之前的收藏。秦王颇有远见,进宫之后,立刻将这里封存,但凡有故意损坏者严惩不贷。” 袁紫烟一愣,这确实是李世民的做事风格,不懂的尊重文化,不重视知识的力量,将来又怎能成为一国之君呢? 再接下来,不管李淳风怎么说话,袁紫烟都不吭声,甚至连个表情都没有,李淳风费尽口舌,但依旧不能打动袁紫烟分毫。 “姐姐!”一声甜甜的呼唤,楚灵儿在雨竹的陪伴之下,款款走了进来。 如今的楚灵儿已经长成,个头比初见之时又长高了半头不止,身材发育的玲珑有致,小模样更不用说,甜美动人,我见犹怜。 “灵儿来了啊,快进来,怎么穿的这么少,也不知道披件外套。”袁紫烟嗔怪道。 “吃过午饭便在外面玩,那时天气还好,不觉冷。”楚灵儿娇笑道。 “我就说她病美人似的,却在屋里呆不住,每天都要出来好几趟。”雨竹也呵呵笑道。 “还说人家灵儿,你呆在屋里几天试试。”袁紫烟说完,几个女孩都咯咯笑了起来。 “嘿嘿,师姐终于笑了,这下我就放心了。”李淳风长舒一口气。 楚灵儿这才回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李淳风,却不想是个翩翩美少年,面若施粉,目若含星,却又不乏精明干练。不知道为何楚灵儿脸一下子就红了,竟然忘了施礼,还是雨竹先说道:“雨竹见过李公子!” “嘿嘿,雨竹姐姐,几年不见,越发漂亮了,不知道何时喝你的喜酒啊?”李淳风自幼跟袁紫烟还有雨竹一起长大,说话也不见外。 “呸呸,李公子还似之前那般爱说笑。倒是你啊,该找个夫人好好管管了。”雨竹不客气的反击道。 “嘿嘿,我如此懒散,又身无长物,谁家好女子愿意嫁给我啊。”李淳风笑道。 “好了,别在这故作谦虚了。灵儿,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及的小师弟,李淳风。说起来你们好像是同岁呢,有共同语言。”袁紫烟又对李淳风说道:“这位是楚灵儿,也是我宫中的好姐妹。” “灵儿孤苦无依,又见不得帝王面,都是姐姐在照顾我。”楚灵儿突然解释了一句,袁紫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说道:“哪有这么夸张,先帝曾经还是很疼爱你的。” 楚灵儿小脸涨的通红,又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先帝曾言讲,视我为女儿一般。” 用得着第一次见面就讲那么多秘闻吗?袁紫烟再看楚灵儿扭捏的神情,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感情这小丫头情窦初开,看上自己这个小师弟啦! 嘿嘿,袁紫烟忍不住笑了,别说,这两个人倒也般配,长得都清秀,要是生个孩子,还真不知道水灵到什么程度。 李淳风毕竟是男孩子,见过的绝色女子也不少,对楚灵儿没有太多印象,不好夹在几个女孩子堆里,便要起身告辞。 楚灵儿流露出恋恋不舍的表情,款款行礼,李淳风也是微微拱手告辞。然而也许是男女搜受不亲的思想作怪,李淳风出门时唯恐碰到谁,尽量贴着门框走。 然而一不小心,只听刺啦一声,长袍竟然让门给挂烂一个口子。 雨竹捂着嘴巴吃吃直笑,“李公子一点都没有变,小时候便经常这样,害得小姐不知替你缝补了多少次。” 李淳风也尴尬的挠挠头,赖皮的凑到袁紫烟身边,“师姐,有劳了!” 袁紫烟很是无奈,缝缝补补是四个字,两个含义,一是缝,二是补,恰好李淳风的衣服就要用到这两项手艺。缝还好说,无非是穿针引线,糊弄几针完事儿。但是李淳风的衣服上有暗花刺绣,还需要绣补,这样才能达到效果。 之前那个袁紫烟,大家闺秀,女红本事自然了得,但是袁紫烟可是现代化城市来的女孩,虽然聪明,但也没学过刺绣啊,一下子还真是犯了难。小师弟对自己蛮好的,要是拒绝伤感情,但要是答应的话,好好的衣服缝上一条虫子,李世民扛到还不得笑话自己? 然而就在这时,楚灵儿却适时的说道:“姐姐看出太久,眼睛疲劳,这等小事便交给我吧。” 不由分说,楚灵儿已经端起针线筐来到李淳风跟前,低声说道:“灵儿手艺不精,但也可以大致缝补一下,还请公子坐好。” 李淳风本想脱下来,若屋里只有袁紫烟还好,毕竟还有个娇滴滴的楚灵儿,只得在一张凳子上坐好。 刚想伸手再替楚灵儿也搬个凳子过来,楚灵儿却弯下身去,一条腿屈膝,呈现半跪姿势。李淳风十分不自在,连忙说道:“怎能让楚姑娘受累,这衣衫旧了,早该扔了,适才我跟师姐开玩笑的。” “马上就好。”楚灵儿娇羞低头,手上的银针却已经穿透衣服,手腕翻飞,银针闪烁,看似不急不慌,但是李淳风长袍上的绣花却好似活了一般,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绽开花朵。 “啧啧,没想到灵儿还有这好手艺。”袁紫烟称赞道。 楚灵儿微笑不语,继续全神贯注的缝补,不到一刻钟时间,已然全部修补好,衣衫完整,看不出哪里有过破损。要非得说有区别的话,那就是楚灵儿绣上的这半朵花瓣,活灵活现,比李淳风身上其他的刺绣要灵动许多。 “真不愧叫做灵儿,心灵手巧!”雨竹也称赞了一句。 楚灵儿将线打结,轻启朱唇,贝齿微微用力,丝线便被咬断了。 李淳风站起身,撩起衣服看了又看,嘿嘿直笑:“果然是好手艺,以后师姐摆架子之时,我便可去找楚姑娘。” “让公子见笑了,哪里比得上姐姐。”楚灵儿美滋滋的客气了一句。 “楚姑娘,你的手艺确实是好,但是照比我师姐还输了一截。”李淳风煞有其事的说道。 “哦,愿闻其详。”楚灵儿歪着脑袋认真的说道。 “嘿嘿,那是以前的时候,师姐刺绣柔中有刚,有时我故意弄破衣衫,就为的是她能多补上几回。你的太过阴柔,毕竟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嘛。”李淳风说道。 “哈哈,这就是得了便宜卖乖,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袁紫烟笑着把李淳风给推了出去,楚灵儿则注视背影好久。(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九一章 事不关已 “好了,别看了,都走远了。”袁紫烟悄悄走到楚灵儿身后,大声说道。 楚灵儿被吓了一跳,顿时羞红了脸,捏着自己的衣角,嗔道:“姐姐好坏!” 雨竹也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大咧咧的,竟然没有发现刚才还有这个意思,也笑道:“灵儿真是好眼光呢,李公子是世间难找的美男子,又温柔又体贴。” “哎呀,不要说了。”楚灵儿无地自容,用小手挡住自己的脸。 雨竹更是咯咯笑个不停,说道:“李公子可是眼里只有我家小姐,你还不让说!” 楚灵儿听到一愣,疑惑的看向袁紫烟,袁紫烟连忙解释道:“李淳风很小就追随李世民,一年得有三百天行军打仗,见过几个女的啊,所以跟我也亲近一些。” 楚灵儿这才露出笑脸,雨竹又逗趣道:“灵儿,你可要抓紧了,你要是不积极主动,说不定哪天李公子还会瞧上我呢。” “哎呀,不知羞,不知羞!”楚灵儿急的直跺脚,随即轻咬一下嘴唇,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谁要跟我抢,我便不依!” 说完,楚灵儿提起裙子咯咯笑着跑了,雨竹也跟了出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袁紫烟过得倒也清净,白天读书吃饭睡觉,晚上锻炼跑步,无奈遁走之术还是不见效,只能是越来越快,越来越高,但却无法穿越到现代去。 分析原因,袁紫烟考虑是当时被保安追赶,慌不择路,是一种不计后果的奔跑,而现在一心想要穿越回去。即便是救人的情况之下,也增添了飞升的重量,所以一直没有成功。 那么如何情况之下,才是心无旁骛的奔跑,把自己给带回去呢?没有人给出袁紫烟明确的答案,当然,袁紫烟也没法向任何人询问。就连她的父亲袁天罡都恐怕难以理解这种事情。 很快。李承乾已经满月了,之前偶尔在花园之中,袁紫烟也远远的看奶娘或者是长孙无垢逗弄他。但却从未靠前,因为袁紫烟敏感的觉察到,长孙无垢根本不喜欢她,又何必上前讨人厌呢? “世民。今晚便是孩儿的满月之席,你看看这名单是否周全了?”已经恢复体形的长孙无垢笑呵呵的拿过一大摞请柬出来。 “你做事谨慎。考虑周到,不用看也知无大碍。”李世民心不在焉的随口说了一句。 “看看嘛,此番宴会是父皇亲自下旨责令操办,若是闹出笑话来。父皇要是责罚,岂不是我的罪过?”长孙无垢摇晃着李世民的肩头,撒娇的口吻说道。 好好。李世民点点头,也知道媳妇也是为了自己好。替自己争取恩宠,于是漫不经心的把请柬单拿了过来。 无非是王公大臣,只要能请的基本都在里面,但是翻了一个遍,却不见袁紫烟的名字,不由问道:“为何没有袁紫烟?” 长孙无垢一愣,随即说道:“她既非顾命大臣,又不是皇亲国戚,况且我儿已经封王,她确实没有身份参加。” “话虽如此,但是袁紫烟却是承乾的救命恩人,做人之本,当知恩图报,不仅要请,还得正式宴请才是。”李世民说道。 “救命恩人?”长孙无垢一声冷笑:“世民,这话也太夸张了。袁紫烟虽然接生有功,但即便没有她,也会有御医赶来,怎就有那等危险?如果非要请她,也不差一人座位,只不过该是何等称谓?稳婆?” 李世民微微皱眉,头一次听到温婉的妻子说出这等尖酸刻薄的话,脸色也阴沉下来:“且不提袁紫烟与你母子的渊源,父皇上朝都许她入列,无有官职无非是在意其女子身份。谁人不知其本事,故意疏远可不是明智之举。” 这?长孙无垢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无奈的点头说道:“还是不如考虑周到,如此便让其与公主一列吧。” “应与一品大臣平起平坐。”李世民纠正道。 长孙无垢满心不悦,但也不想大喜日子因为一个女人和老公闹翻脸,最终答应了。 接到请柬的袁紫烟感觉还挺意外,本来不想去,但是雨竹和楚灵儿都憋闷坏了,也想跟着一起去凑凑热闹,袁紫烟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反正是到时候三缄其口就是了,混顿吃喝就回来。至于庆祝满月,当然是要送礼物的,袁紫烟几经逃亡,啥宝贝也没有了,最后还是楚灵儿绣了几个精美的小肚兜,算是个心意吧。 宴会就在承乾殿举行,来的人还真不少,当然大家关心的话题就是皇帝又是给孙孙赐名封王,又是亲自主持满月,这里面到底传达什么含义呢? 一看见袁紫烟等人进来,李世民立刻笑吟吟的迎了过来,“紫烟,你总算是来了。” “能不来嘛,不吃这顿饭,脑袋都不保啊。”袁紫烟没好气的说道。 李世民讪笑两声,刚想再解释几句,长孙无垢一袭红色长裙,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笑呵呵的说道:“紫烟,今日本该是我夫妻二人亲自去请,怠慢之处,还请体谅。” “秦王妃言过了,紫烟微不足道,哪敢劳动大驾。”袁紫烟淡淡的回答道。 “世民说了,你接生有功,理当优待。我还命人准备了赏赐,宴席过后,便让人给你送过去。”长孙无垢说的极为客气,但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她这是摆出了当家主母的风范,意思是请你就是抬举你。 “民女谢过秦王妃。”袁紫烟不动声色。 李世民不满的看了一眼妻子,又来了几位尊贵的客人,被长孙无垢拉着去迎接了。 宴席自然是十分热闹,大家祝福之词如同潮水,将李世民夫妇二人淹没其中。长孙无垢落落大方,说笑得体,更是受到了众人的啧啧称叹。 不高兴的人也有,那就是李建成,自己的儿子出生之时也没见父皇这么高兴,还请了什么承乾的名字。隔代指定江山接班人的事情并不少见,李建成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 只不过守着李渊,李建成没有流露出来,还亲自为这位小侄子准备了大量的珍贵礼物,李渊看到后十分高兴。 袁紫烟更是味同嚼蜡,等到有人开始退去,自己也默默起身,趁着人乱,走了出来。 已是深夜时分,外面的空气虽然冷冽,但吸一口进去,令人精神一振,十分清新。 袁紫烟,加油! 袁紫烟挥挥小胳膊,给自己鼓劲,换上一副笑脸,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见过紫烟姑娘。”身后一个人给袁紫烟匆匆行了个礼,然后便脸色凝重的呆呆离开。 咦,这不是李承乾的奶娘吗,她不好好看着小王爷,跑这里来干嘛?袁紫烟心生疑惑,快走了几步,问道:“大嫂,承乾睡了吗?” “哎,紫烟姑娘。恒山王正发高烧,吃的奶都吐了。”奶娘一脸忧郁的说道。 袁紫烟吃了一惊,忙问道:“怎么不去通知秦王妃啊?” “都说了两遍了,秦王妃正忙着。不过小孩子闹点毛病也是正常的……” “那也不能大意,这才多大啊,还没到闹小毛病的月份。请太医了吗?”袁紫烟不悦的皱紧眉头,这两口子,还真是绝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其余人的利益都可以靠后。李世民可以忽略妻子,没想到长孙无垢也不是把儿子的利益放在首位。 “已经去了两位御医。”奶娘想了想,鼓足勇气说道:“紫烟姑娘,我知道你是菩萨心肠,又懂医术,请你先过去看看孩子吧?” 袁紫烟第一反应就是表示同意,但是脚敢迈出一步,就停了下来。上次就因为好心,也没人证,让李世民误会自己害他媳妇早产。 这次可是李承乾,李渊的宝贝孙子,李世民夫妇的政治资本,万一袁紫烟去了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惹出麻烦来怎么办? “算了,我就不过去参合了。凡事由御医定夺吧。”袁紫烟摆摆手,在奶娘失望的注视之下往回走。 不知道为何,袁紫烟眼前总是浮现出小承乾出生时的场景,粉嫩粉嫩的,那么娇小可爱。如今满月了,一定长大不少,如果被高烧折磨,还没有爹娘在跟前,这孩子心里该多么孤独啊。 袁紫烟使劲砸砸自己的头,人家的孩子关自己屁事儿,爹娘都不着急,外人有什么好矫情的。算了,回去睡觉! 洗簌完毕,袁紫烟倒头就睡,却总也睡不好,耳旁似乎能听到孩子的哭声一般。翻来覆去,烙了一个时辰的大饼,实在忍不住,翻身坐起来,让雨竹去打探消息,看看宴会结束了吗,李世民夫妇是否回去照顾儿子。 雨竹很快就回来了,说是一行人半是庆祝承乾满月之喜,另外也是高兴李渊带领大家走上了富贵之路。 据雨竹讲,她在路上也看到了承乾的奶娘,急的在外面团团转,又不敢离开承乾太久,毕竟这么小的孩子随时都要吃奶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袁紫烟看看黑咕隆冬的窗外,想了又想,最终还是站起身,和雨竹一起赶往承乾宫。(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九二章 少穿一件 “小姐,好心没好报,万一又是那秦王妃故意的呢!”雨竹路上不停的嘟嘟囔囔。 “那我们就小心一点,多找几个证人,另外避免和承乾单独相处,这样就不会给人以把柄。”袁紫烟无奈的说道。其实历史上太子顺顺当当继位的概率并不很高,李承乾也是被废黜的一个,还是典型,袁紫烟真不知道为何要对这个孩子这么在意,也许是曾经抱过他吧。 管那么多,孩子有病,父母都不在身边,总该去看看。 说话间就到了承乾殿,出出进进的人还不少,袁紫烟拉住一位御医,问道:“承乾怎么样了?” 御医好像见到了救星,连忙拱手说道:“回紫烟姑娘的话,恒山王目前症状只是发烧呕吐,已开出药方……” “胡闹,这么小的孩子能随便吃药吗?”袁紫烟拉下脸来。 “可是满月之婴孩就出现高烧症状,也非是吉兆啊。”御医诚惶诚恐的说了一句。 “快带我进去看看!” 在御医的带领之下,袁紫烟很快便见到了李承乾。小家伙满脸涨红,闭着眼睛,偶尔手脚微微颤抖一下。 “有没有出现惊厥的现象?”袁紫烟问道。 “这倒没有,如果说是持续高烧,也难说有意外啊。”御医满脸愁容,古代医疗落后,中医多半效果缓慢,平日保养略胜一筹,关键时期就束手无措了。 皇宫之中,夭折的小皇子和小公主,历朝历代也很多,但是由于李承乾太金贵。又有传言说是,皇帝有隔代指定皇位继承人的倾向,所以看顾也格外用心,连奶娘都是三个,轮流上岗,保证李承乾吃饱喝足,茁壮成长。没想到金贵如此。还是出现了意外情况。 “平日承乾都有何异常征兆?”袁紫烟皱眉问道。 “能吃能喝能睡。满月婴孩便如百天大小,一向很好。这几日却突然如此,我等也不知所以。”奶娘愁眉苦脸的说道。 袁紫烟皱紧眉头。弯腰将李承乾抱起来,好家伙,出生时由于早产,也就六斤多点。而现在恐怕十斤都不止。 被褥太厚,袁紫烟几乎都要抱不过来。而且窗户都是紧闭的,让人感觉有些闷热。 李承乾的父亲可是李世民,身体好的不得了,母亲长孙无垢头胎生产也十分顺利。要从基因遗传这块论,李承乾身体底子也错不了,怎么会满月里就闹毛病呢? 看着三个胸脯高耸的奶娘。再看看被包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李承乾,袁紫烟虽没找到原因。但是这种喂养方式肯定是不科学的。 首先是母乳喂养问题,奶水太过充足,而且一下子还都是三个奶娘,李承乾摄入的营养成分过高,这是不用怀疑的。 另外一点,小孩子精力充沛,活力四射,像包粽子似的把承乾包裹起来,指定也是影响孩子正常新陈代谢,导致体温过高也有可能。 “这样吧,留下一个奶水最少的奶娘,其余两个回去休息。另外把这些被褥都除掉,只给承乾留套单衣穿着就可以了。”袁紫烟下了命令。 李承乾出现吐奶症状,走两个奶娘可以理解,但是只穿单衣实在是太夸张了吧。 “放心吧,出了责任由我担着。”袁紫烟淡淡说道。 “小姐,你疯了啊!”雨竹不由小声提醒道,又不是自己的孩子,干嘛做那么有风险的事情。 “哎,总不能看着好好的孩子让他们给宠坏吧?”袁紫烟见众人都不敢动手,于是亲自把几层被褥都给除掉,小承乾身上只留一套衣服,然后一条薄薄的被子轻轻搭上。 似乎得到解放一般,小承乾的昏睡状况好了很多,还睁开眼睛咿咿呀呀的玩了一会儿。不断有宫女束缚住李承乾的手脚,怕他太累,都被袁紫烟赶到一旁去。 孩子是最简单的,饿了吃,困了睡,能玩就说明他有精力,毕竟是好事儿啊。 “承乾啊,你这个小淘气,惹得大家都不能睡觉觉,看我不打你小屁屁。”袁紫烟呵呵笑着逗弄李承乾。 小承乾咧咧嘴,身体抖动,因为不会发声笑,算是配合了。 袁紫烟也被这个小不点逗乐了,轻轻摇晃吊床。奶娘问了好几次,是否需要喂奶,袁紫烟都摆手让她走开了,如果没有哭闹,就说明孩子是不饿的。 就这么过了半个时辰,御医探手一摸,惊讶的发现小承乾的额头温度已经降低了不少,总算是长舒一口气。 “紫烟姑娘,不知可否赐教一二。”御医本着认真求学的态度,拱手问道。 “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可以了,孩子的衣服要比大人少一件就行了。”袁紫烟随口说道。 这个说法在当时听着十分稀奇,御医不解的问道:“幼儿娇弱,又是富贵人家出生,当悉心呵护,怎能像是普通百姓之家放任不管呢?” “你这么想就错了。孩子半岁之前,他自身的抵抗力是很强的,一般不容易得病。如果出现不适,九成都是因为吃得过饱,穿得过暖所致的。而穷人家的孩子为何体格都很强壮,首先是他们没有奶娘,都是母亲亲自喂养,要知道母亲的第一口奶,所含的营养成分是无法衡量的,反倒是这些娇气的孩子们无福消受。而贫困人家的孩子,多半就是破布条裹身,哪有多余被褥铺盖,反而身强体壮。”袁紫烟微微叹了口气。 “紫烟姑娘所言极是。”御医赞同的点点头。 “当然了,卫生条件也很重要,这却是贫困出生的孩子无法比拟的。如果说以后把这些有利于孩子健康成长的优势集中起来,这才是你们医者之道啊。”袁紫烟认真说道。 “是,是。” “承乾的病根找到了,时辰也不早,我就先回去了。记得让奶娘饮食也清淡些,一个就足够了,如果承乾还有反复发烧的情况,可以试着物理降温,毛巾擦拭,或者说是洗个温水澡也是可以的。”袁紫烟起身揉着酸胀的肩头说道。 御医连忙点头,然后在众人毕恭毕敬,感激涕零的恭送中,袁紫烟走出了承乾殿。 晚上没怎么吃喝,又忙了大半天,袁紫烟脚下好似踩着棉花,走路都打晃。雨竹连忙扶住她,关切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儿吧?” “回去睡一觉就好了。”袁紫烟懒洋洋的说道。 刚到殿门口,就看见满脸笑容,收获颇丰的李世民以及长孙无垢回来了。见到袁紫烟从里面出来,两人感到很意外。 长孙无垢一怔,随即想到什么似的,瞪了袁紫烟一眼,慌忙就往里面跑。分明是害怕袁紫烟刚才是不是害了她的儿子。 雨竹满脸怒气,但是守着李世民不敢说话,李世民问道:“紫烟,为何深夜在此啊?” “你媳妇不是已经给了你暗示性的答案了吗?”袁紫烟没好气的说道,本就感到很劳累,又是急怒攻心,眼前一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袁紫烟再度幽幽醒转而来,已是第二天下午时分,雨竹哭得双眼通红,坐在床边眼巴眼望的等着她醒来。 这场景好熟悉啊,就像是刚穿越来时一样,回想过往种种,时光荒废,依然是两手空空,人海茫茫,归期无可确定。 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了下来,袁紫烟叹了口气,对雨竹说道:“雨竹,我感觉,好,孤独啊。” “小姐,雨竹到死都陪着你,你为何这么说啊!”雨竹心疼的大哭不已。 “紫烟,最近见你精神不好,也许外出散散心就没事儿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袁紫烟转头望去,是李密。 同时,袁紫烟也吓了一跳,因为屋里竟然还站着其他好多人。李世民夫妇,李淳风,楚灵儿等等。 连忙擦擦眼泪,勉强坐起身,说道:“大家怎么都来了?” “紫烟,感觉好些?”李世民关切的问道,还不等袁紫烟答话,长孙无垢也凑上前,一副感激的模样:“紫烟,谢谢你昨日照顾承乾,我和世民对你都很感激。我还给你带来了千年人参,用来补补身子吧。” 袁紫烟微微皱了皱眉头,哼了一声,没答话。李世民又说道:“紫烟,昨日见你病了,真把我吓坏了,好在你现在苏醒过来……” “是啊,否则我跟世民都要担心死了。”长孙无垢又抢先说道。 哎,袁紫烟微微叹了口气,这个长孙无垢并无大错,只不过是把丈夫看得太重,唯恐李世民和袁紫烟有单独交流的机会。 李世民示意妻子退后几步,长孙无垢虽然不情愿,但也得服从。李世民不见外的坐在床榻边上,认真的说道:“紫烟,昨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承乾病得突然,症状不轻,我夫妻二人又抽不开身,多亏了你啊。” “承乾现在怎样了?”袁紫烟打听道。 “已经恢复了正常。”长孙无垢又抢先道。 “我没问你。”袁紫烟实在是忍不住了,要知道她将来的丈夫可是要当皇帝的,佳丽三千,这么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还不得活活累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九三章 召集旧部 长孙无垢尴尬的看了一眼丈夫,但是李世民对此无动于衷,也只得闭上嘴巴。 “承乾好了我就放心了,记住以后不要喂太多,更不要捂得太厚,现在虽然已经入秋,但对于他这么大的孩子,晚上有条薄被就好了。”袁紫烟交代完毕,下了逐客令:“我累了,你们也都挺忙的,回去吧。” 李世民一怔,知道袁紫烟脾气拧,拗不过她,起身时仍然拉过长孙无垢,诚恳的说道:“紫烟,你为承乾接生,昨日再度救了他,我决定让承乾以后认你为义母。” 长孙无垢惊讶的看了丈夫一眼,这分明不是她的意思,而是李世民善做主张,立刻心里哇凉哇凉的。同时心里的疑惑更大了,袁紫烟对自己的儿子莫名关心,而丈夫却偏偏让儿子认她做义母,难道说是想让袁紫烟以后取自己而代之吗? 袁紫烟也在思索,晕倒后虽然醒过来,但是大脑好像还在半昏睡状态,义母?什么是义母啊?袁紫烟愣愣的出了会儿神,终于想明白了,那就是干妈的意思啊! “谢谢你们的好意了,但是我还没结婚,更没有孩子,猛不丁认个干儿子不好吧。还是像宫中其他孩子一样,叫我姨娘吧,这样听着还顺耳些。”袁紫烟说道。 “紫烟……” 不等李世民说完,长孙无垢便笑着说道:“那就依紫烟所言,承乾以后称呼姨娘便是。” 李世民略显遗憾,然后派人送来许多珍稀礼物,亮闪闪的摆满了半间屋子。看着这些宝贝,袁紫烟丝毫没有惊喜可言。 生带不来。死带不走,对于袁紫烟而言,是穿越带不来,逃亡也带不走啊,唯一不变的还是自己那份对生活的热忱。 今年的冬天来得似乎特别早,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记得以前在这里。在袁紫烟的建议之下。萧皇后举办了别开生面的冰灯宴会,还有抽红包的活动,当时气氛很是热烈。每个人都喜笑颜开,既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疲惫。 如今还是大雪覆地,袁紫烟却觉得寒意沁骨。不知道是不是心头缺少温暖的缘故。 当然,这只是袁紫烟的个人感受。天下的大人物们却是拼得火热,李轨称帝,窦建德改国号,吞并的吞并。称霸的称霸,都忙得不亦乐乎。 而今日朝堂之上,李渊确实兴致高昂。穿着也很单薄,但却是满面红光。神采奕奕。台下大臣都悄声议论,一定是好事儿发生了。 事实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好,李渊竟然先笑眯眯的冲着袁紫烟点点头,袁紫烟一愣,大致猜到今天的话题会跟自己有关系。 “原本朕也为试探,不想紫烟一语中的,那薛举竟然突发重病,且一病不起。据可靠消息称,其已于前日病逝,长子薛仁果接替其位。”李渊笑道。 薛仁果,历史中又有人称作是薛仁杲,并不是本书太重要的人物,又避免与杨杲发生冲突,所以咱们权且还是称作薛仁果。 再说众人听完李渊的话,纷纷露出诧异之色,看向袁紫烟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尊敬可以理解,畏惧也好说,袁紫烟有咒人死的本事啊! 因为袁紫烟一直都在宫中,也从未和宫外的人有联系,当然没必要派人去把薛举给灭了,果然是神算啊! 包括李建成、李世民还有李密等人,也都感到十分意外,早知道袁紫烟本事不俗,没想到连这么精确的事情都能预测出来,果然不是凡人。 “朕听闻薛仁果残忍荒淫,又极为吝啬,手下将士多有不服。只不过但凡有逃跑者,若被追回,则要接受酷刑,生不如死。”说到这里李渊微微皱了皱眉,又说道:“失民心者失天下,如今正值薛举大丧之际,此时突袭必定可以大获全胜。不知诸将有谁愿往?” 李密再次出列,沉声道:“臣愿往!” 袁紫烟想了想,也出列说道:“陛下,民女也愿跟随邢国公,替陛下分忧。” 李渊满意的点点头,其实他本人也正是这个意思,如今薛举病死,正值工作交接最繁琐的时候,这场战役赢得概率非常高,而且还有可能会速战速决。李密在朝中并无根基,还处处受到排挤,如果把这个功劳给了他,将来自己也不会处于十分为难的地位。 不得不说,李渊还是对李密十分欣赏的,有意栽培。于是点点头,说道:“如此,御弟便亲领兵马二十万,紫烟暂领军师一职……” “父皇!”一个声音响起,打断李渊的话,除了李建成谁还有这个胆子。李渊紧蹙眉头,不悦的说道:“何事要奏?” “父皇,邢国公领军有方,有目共睹。但二十万兵马不是小数目,并非人人都敬仰佩服邢国公,若是中途有变,便是大祸临头之际!”李建成这回话说得还算是客气,虽然没挑李密的理儿,但言外之意,也是不想给他这么大的兵权。 正是如此! 群臣纷纷附和,李渊也有些摇摆,但是天子无戏言,已经说出去的话,又怎能收回?而且若一再给李密难堪,将来他还怎么替自己效力? 其实李建成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当然也想好了说辞,又建议道:“邢国公旧部,多有豪杰,至今归顺者极少。不如让邢国公带兵出关,收集旧部,若能如愿,岂不是比剿灭薛仁果功劳更大?” 李渊眼前一亮,这个法子好啊,既能让李密自证忠心,而且风险系数却已经大大降低。 “御弟以为如何啊?”李渊笑着问道,李密还是面无波澜,拱手道:“臣领旨。” “好,御弟可领五万兵马,出关召集旧部,过几日便可出发。”李渊看似大方的说道。 其实五万算不得什么,如果李密反了,也成不了多大的气候,只能说带着防身,与王世充厮杀一场的可能性根本没有。 “父皇,儿臣愿领兵征讨薛仁果,不胜不归!”李建成再度上前,郑重跪拜行大礼说道,显得决心很大的样子。 李渊很高兴儿子的转变,正在思索是否同意之时,李世民也不甘的出列了,说道:“父皇,大哥贵为太子之尊,不可有丝毫闪失。虽然薛举新丧,薛仁果凶残,但我闻听其手下不乏忠心大将,此战势必是场硬战厮杀。刀剑无情,儿臣愿替大哥出征。若是战败,罪在儿臣,若得成功,功在大哥!” 这话说的好听,但是大家也都不傻,打仗带兵,谁的功劳就是谁的,军功簿上记得清清楚楚,一丝不苟,怎么还有赠予一说呢。 但是李世民的响应也不少,原因是李建成已经成为了太子,平日又不怎么操练兵马,万一被杀那还好,若是被擒,可就不好办了。 “父皇,即便儿臣不能,也可让四弟前往……” 胡闹!李渊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李建成还靠些谱,但是李元吉除了吃喝玩乐,还真就没发现他有何特长。李渊也并非是对儿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思索再三,为保必赢,最终还是令李世民为此次征战统帅。 李建成和李元吉的脸色那是老难看了,老二的打仗本事他们还是持认可态度的,等李世民回来,肯定要牛大发了。 李世民很是高兴,谢恩之后又说道:“父皇,此战只能胜,不能败。儿臣自知肩头重任,故军中不可无军师。” 说到这里,袁紫烟一阵咧嘴,不会是说的自己吧?果不其然,李世民又说道:“袁紫烟机智过人,适才父皇又亲口应允其军师一职。儿臣斗胆,请袁紫烟随军。” “陛下,我……” 不等袁紫烟说完,李渊立刻点头同意了,反正就是想让袁紫烟前去帮衬些,而且刚才她也是同意了的。 李密轻轻咳嗽一声,示意袁紫烟不要抗旨,袁紫烟不悦的瞪了李世民一眼,觉得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退朝后,袁紫烟闷闷不乐,李世民这回倒是没有没话找话,而是哼着曲先回去了。 “紫烟,依我看,以李世民之骁勇,这场战役不足一月便可胜利。”同行的李密安慰道。 “大哥,那么你会是多久回来呢?”袁紫烟突然问道。 李密想了想,说道:“虽不是打仗,但找寻各位兄弟也颇费时日,短则需得三个月,长了……” “长了还会回来吗?”袁紫烟认真的问道。 李密一怔,终于领会袁紫烟的含义,是在问他是否有反叛之心。李密重重叹了口气,背手仰望苍穹,说道:“我已落寞如斯,备受排挤,即便有反叛之心,这五万兵马也定然不会齐心。” “你的意思是,这里面会有奸细?”袁紫烟吃惊的问道。 李密点点头:“我本为降臣,又有李建成等人敌视,虽然陛下与我兄弟相称,但心存疑惑也实属正常。只怕这军中会有不少眼线,都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这么说,袁紫烟反而稍微松了口气,史书上记载,李密带着这些并又叛了李唐,最终落个不好的下场。但如果他已然认命,并且看透时局,不失也是明哲保身的好退路。(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九四章 柔弱之处 武德元年农历十一月,这天早上格外清冷,天空还漂着零星的雪花。在李渊的慷慨陈词之下,十五万兵马雄姿勃发,准备大举讨伐薛仁果。 上次李世民由于突发疟疾病倒,以至于本来占据优势的场面急剧扭转,临时指挥又犯了轻敌贪功的毛病,以至于惨败,大将军慕容罗、李安远、刘弘基阵亡,伤亡人数五六万,教训可谓是惨痛的。 所以此次,将士们带着强烈的报仇雪恨心理,整军待发,一呼百应,誓要彻底击退薛仁果,夺取陇西,解除关中西部的重大威胁。 “世民,虽说是薛举新丧,新帝根基不稳,但是此战仍然避免不了流血伤亡,万万保重啊!”李渊拍着李世民的肩头说道。 “父皇,儿臣此战若不能取回薛仁果项上人头,誓不为人!”李世民郑重下拜承诺道。 “我听闻此人十分骁勇,若是收降,则为上策。”李建成说了一句。 “此人残暴无德,唯有一死方可平息民愤,我大唐人才济济,何苦让这人坏了朝廷名声?”李世民说道。 李渊则点点头,表示认同李世民的观点,李建成一脸不悦,退到了一旁。 大军准备妥当,立即出发,大街上还是静悄悄的,百姓们大都没有起床。李世民下令战马一律摘去铃铛,尽量不要发出太多声响,以免是惊扰百姓。 “紫烟,为何一言不发?”李世民呵呵笑着问道。 “有什么好说的呢?”袁紫烟反问道。 “你做为军师,当然要对此次战役提出良策,三缄其口,岂不是玩忽职守?”李世民开玩笑道。 “这个我早就想过了。”袁紫烟换上一副认真的面孔。问道:“你知道李密是怎么击败宇文化及的吗?” 李世民点点头,说道:“李密坚守不出,用计耗尽宇文化及粮草,同时烧尽其攻城器具,故而最终取得胜利。” “还有呢?”袁紫烟又问道。 李世民一怔,想了想,确实好像没有什么遗漏的了。笑道:“你是说这些计策都是你想出来的。对吗?” 袁紫烟冷笑一声,说道:“功过是非对于我来说有什么用,我是想说。李密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仅仅是险胜,最终是实力大减,而且还受到了王世充的趁火打劫。否则又怎会投靠李唐?” “有道理,愿闻其详!”李世民满脸诚恳的说道。 “此时的薛仁果还在国都。由之前的兰州迁往了秦州,操办薛举的丧礼。皇帝大行,想必没几个月是不会消停吧?虽然看似其朝廷动乱,其实此时也正是薛仁果防备最严的时刻。薛仁果正因为残暴。所以对待将士和百姓也极为苛刻,之所以没有叛逃将军投奔李唐,我想多半是薛仁果拿到了他们的短处。亦或是扣押了他们的亲人做人质。”袁紫烟分析道。 “我也正是如此考虑。上次与其对战,便是在高墌。进可攻打薛举国都,退可保卫长安。”李世民说道。 “呵呵,你倒是什么都提前想到了,还要我这个军师何用?” “紫烟,你终于笑了。” 袁紫烟撇撇嘴,白了李世民一眼,但是感觉心情还是轻松了许多。就在要出城之际,前方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路口必经之地,不停探望,好似在等什么人。 “前方不是太子洗马魏征吗?”李世民微微皱眉道:“他来此作何?” “应该是来找我的。世民,我之前和他们交情都不错,先去看看是什么个情况。”袁紫烟说道,李世民并没有阻止,而是派了一小队人马保护,大军继续往前出发。 “魏大哥,是不是有急事啊?”一见到魏征,袁紫烟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上前快走了一步。 “紫烟,请借一步说话。”魏征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们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袁紫烟对身边的侍卫下达了命令,众人齐口称是。 等到走远些,袁紫烟连忙问道:“魏大哥,是不是咱大哥出了意外?” “还没有,只怕是大难不远。”魏征满脸忧色的说道。 “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眼下为太子效力,本不该多此一举,但是邢国公为我旧主,有提携之恩,实在于心不忍。”魏征先是重重叹了口气,又说道:“我听太子与齐王秘密商议,说是要设伏兵,虽未曾听得真切,但魏征大胆揣测,其与邢国公素来不和,近日邢国公又将出关召集旧部,只怕就是其针对之人啊!” 袁紫烟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李密并没有反心,如果李建成和李元吉步步紧逼,李密心高气傲,也许真的就要再度叛唐,到那个时候依然是死路一条。 “可是眼下我正与秦王征讨薛仁果,分身乏术,又怎么能去相劝呢?”袁紫烟为了难。 “薛仁果必败无疑,但与其交战采取保守策略,怕是旷日持久,至少半年时间。而邢国公召集旧部,太子以及齐王定不会一开始就对其下毒手,若是紫烟姑娘能月余回转,最晚不超过两个月,或是亲自劝说,或者派兵增援,都能保得住邢国公性命。”魏征说道。 一个月?袁紫烟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刚才还与李世民讨论使用消耗战术,可是如果长期没有定论,李密一定会栽在李建成手中。而薛仁果也有近二十万大军,全面进攻也毫无胜算啊。 “魏大哥,这事儿也急不得,你先回去,就说我说的,如果他带兵出关,一定要带上我那个弟弟。跟他说,他就知道的。”袁紫烟说道。 “不知紫烟姑娘为何意?”魏征不解的问道。 “只要我大哥心中还有顾虑,我相信他会从容理智面对这些事情,而不是再生反心。”袁紫烟无奈的说道,其实这根本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无异于是场赌博。 魏征会意,打算就此告辞,袁紫烟却喊住了他,回头问道:“紫烟还有何事吩咐?” “魏大哥,当初你为何不跟着李世民,而非要跟着心胸狭隘的李建成呢?”袁紫烟认真问道。 魏征微微一笑,说道:“魏征微不足道,当初被太子看重,哪有推托之理?” “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那么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你是选择李世民还是李建成?”袁紫烟又问道。 “依然是太子。” “为何?” “太子虽有诸多不足,但其内心尚有柔弱之处,而秦王虽然威风八面,却是翻脸无情。假若将来有兄弟相残之事发生,太子可留秦王性命,而秦王却会对太子痛下杀手。”魏征跟袁紫烟不外,竟然把这种大实话都说了出来。 袁紫烟却听得后背都有些发凉,魏征确实不是普通人,竟然如此有远见,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玄武门之变,正是验证了魏征的话。 “哎,魏大哥,你也是穿越而来的人吧。”袁紫烟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魏征自然听不懂袁紫烟的话,而是说道:“为君者当以百姓利益为先,秦王确实极具天赋。只不过魏征乃性情中人,亦愿追随良善之主。紫烟姑娘,时辰不早,魏征告辞。” 袁紫烟呆呆的立在原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步伐沉重的走回去。立刻有侍卫迁来了战马,扶着袁紫烟上去,然后赶上了李世民。 “呵呵,紫烟,为何去了那么久?”李世民笑着问道,其实从他明朗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早就把事情猜了个大概。 袁紫烟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中途李世民以及几位副将照顾袁紫烟是个柔弱女子,打算停下大军休息一日,却被袁紫烟一口拒绝了。 理由当然是不能因为自己的性别就搞特殊,拖后腿,其实内心真实的目的就是希望这场战役快点结束,能赶在李密遭遇不测前回去。 杨广身染重症,见到他时已经是靠着上瘾的药丸维系生命,能够寿终正寝其实也算是一种福报。而李密身强体壮,又有真心投靠李唐的决心,这么死掉真是太冤了。 无论从个人感情还是对于人才的欣赏,袁紫烟都不愿意这样的悲剧发生。 不到五天功夫,十几万大军终于来到了高墌,加固城池,修建防御工事,一直忙碌了好几天,却依然没有前去攻打秦州的消息。 李世民手下大将都有些沉不住气了,以窦轨为首几人找到了李世民,窦轨拱手道:“秦王,如今正值秦州纷乱之际,正是总攻绝佳时机,若是坚守不出,反倒给对方喘息机会。” 李世民正在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呵呵笑道:“舅舅勿要心急,想必薛仁果已知我大军前来,正在内心惶恐不安之中,也未可知。” 解释一句,李世民的母亲是窦轨的堂姐妹,所以二人是甥舅关系。 “秦王,窦轨愿领一对人马前去叫阵!”窦轨还是坚持的说道,其余几人也是纷纷附和,都主张要打。 “军师有何高见?”李世民看了一眼袁紫烟,然而袁紫烟却一反常态,竟然说了句让他大吃一惊的话:“时不待我,确应有所行动。”(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九五章 先入为主 窦轨等人露出了笑模样,原本以为袁紫烟和李世民是一条战线上的,他俩喉舌一致,没想到袁紫烟还真是个有胆魄的女子,见识非同凡响。 李世民面上有些挂不住,路上还说的好好的,要消耗薛仁果的实力,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口风。 “军师也太过善变,女子情绪多变留在平日尚可,莫要带到军中而来!”李世民不高兴的说道。 袁紫烟也没有在乎,看似冷静的分析道:“上次与其交战失败,薛仁果定然有轻敌之心。正所谓是骄兵必败,而我方将士蓄势待发,此战胜算极大!” “军师所言极是!”窦轨激动的说道。 啪!李世民猛地拍了下桌子,冷声说道:“反言之,正因我方上次大败,心有胆怯,而对方士气高昂,对其锋芒,有何益处?” “那也总该做些事情,比如前去叫阵之类,把薛仁果激怒!”袁紫烟想了想又说道。 李世民冷笑连连,冷冰冰的说道:“以军师之能,想出的计策就是这个吗?” “世民,咱俩能不能不要意见不同时就吵架啊!”袁紫烟气恼的说道。 “是你言行不一,行军打仗岂是儿戏?我军十数万将士性命,难道就该被忽视吗?”李世民反驳道。 袁紫烟不由低下了头颅,微微叹了口气,默默转身走出去。是的,不能不说,她为了急着救李密,却疏忽了这些将士的性命,如果为了救一人,而多搭上几万人的鲜活生命。又怎能是一个小小的袁紫烟可以偿还的呢? “再有劝战者,军法处置!”身后传来李世民果断的声音,紧接着,那几名将军便灰溜溜的退了出来。虽然满心不服气,但也说不出什么来,还是暂且观察一段时间。 袁紫烟独自一人坐在高墌府邸的一处石桥上,月光流淌。映照在水光粼粼的桥下。分不清哪里是人间,哪里是幻境。 袁紫烟呆呆的看着水中的月亮,以及月亮旁边那个孤独的身影。头一次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孤独,难道这就是长大的感觉吗? 哎,袁紫烟重重叹气,觉得长大真的没有什么好。太多烦恼,又无法洒脱扔掉。哪里比得过无忧无虑,有个糖块或者小石头都可以乐呵半天。 如今锦衣玉食,受人尊敬,可却像这水中的倒影一般。虚无缥缈,让人抓不住,却又深陷其中。 不知何时。水下月影旁边又多了一个人影,伫立一旁。袁紫烟怔怔的看着水中一双倒影,好像还很般配,角度问题,人影比人靠的更近一些,好似寂寞之中相依为命的患难知己一般。 “紫烟,怎么也不多穿件衣服出来,莫要着凉了。”李世民将自己的披裘解下,披在袁紫烟身上。 还带着体温和男人气息,这种感觉让她心头一颤,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紫烟,其实白日我并非是针对于你。为将者,勇,当有统筹帷幄之能,而仁,则要爱民如子,视他们为兄弟骨肉。”李世民从容的说道。 “世民,在你心里,是不是要属这天下最重要?”袁紫烟幽幽的问道。 “不。”李世民立刻否决,然后坚定的说道:“是这天下的百姓最重要。” “这也太……”袁紫烟没好意思把道貌岸然这四个字说出口。 “紫烟,我虽生在富贵人家,但行军打仗所带将士大多数都是出身寒微,百姓疾苦略见一斑。若得天下百姓尽欢颜,我李世民孤苦终老也无怨无悔。”李世民转过身,直视袁紫烟的眼睛说道,以此证明,这都是他的心里话。 “可是如果你的志愿和家人,比如妻儿,父兄等等,你……” “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的前者,但是后者带给我的痛势必是终生如影随形,挥之不去。”李世民接过话茬说道,依旧是面如止水,但是眼中那么忧伤却是掩盖不住的。 袁紫烟甚至都不敢和这双灼热的眼睛对视,别过脸,说道:“大话谁不会说,取舍之间总有利益冲突,最终都是为获得最大的利益去奋斗。” “紫烟,你看着我,不要逃避。”李世民双手搭在袁紫烟肩头,两人距离近在咫尺,袁紫烟一阵心头乱跳,想要挣脱开,但李世民是何等力气,竟然是动弹不得。 “紫烟,我自幼便是锦衣玉食,十几岁便带领几十万将士出征,地位金钱良友样样都占,我还要追求何等利益?”李世民笑着问道。 “是皇位!”袁紫烟鼓足勇气,说了出来:“你刚才还少说了几样,那就是娇妻美妾爱子!但是正因为你拥有很多很多,所以才会离那个终极目标越来越近。也许就是那么一步之遥,让你心向往之。” 李世民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激动的神情,而是静静的听袁紫烟说完,袁紫烟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最后李世民则笑着,向袁紫烟伸出一只手掌,问道:“可否随我到石凳小坐片刻?”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去了再说不迟。” 袁紫烟犹豫一下,还是把手缩在袖口里,李世民也不强求,两人坐下后。李世民先是低头不语,然后抬头问道:“紫烟,我可否说过有夺嫡之心?” “没有。” “那么,我可曾对父皇已经兄长不敬?”李世民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军国大事有争执总不能算吧?” “也没有。” “那你为何总是对我有这种担心呢?” 袁紫烟彻底愣住了,是啊,李世民登基当皇帝,虽然是后世家喻户晓的事情,但是此时并没有这种事情发生啊。 袁紫烟这种做法分明是先入为主,这其实就是时空的混乱,既不能回到现代,而且还对当世之人有了很大程度的偏见。 要按这么说起来,眼下的李世民又有什么过错?袁紫烟最近脑子很不够用了,甚至还有点混乱,将双手插入云鬓之中,半天不做声。 “紫烟,自从魏征与你交谈之后,你就变得忧心忡忡。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强迫追问,只是希望能尽快见到之前那个开朗爱笑的紫烟。”李世民柔声说道。 不能不说,袁紫烟此时的心又暖了,冷冷热热交替变换,也让人承受不住。“世民,今天确实是我糊涂,说那些话不经过大脑,以后尽量改正吧。” 两人又和好了,倒是比以前更加亲近些,说了半宿的知心话。最后的话题还是落在打仗之事上,李世民的意思是坚守上几个月,在东边断了薛仁果的粮食运输,西边贫瘠,根本没有补给可言,到时候再找人蛊惑下军心,若能有主动投降的,那等于就卸去了薛仁果的相当实力。 确实是眼下最好的法子,但是几个月的时间袁紫烟可等不起,那个时候李密说不定都已经化成了枯骨。 试探好半天,袁紫烟终于鼓足勇气,说道:“世民,可不可以缩短些时日,毕竟马上就要到了寒冬季节,我方将士也深受其害啊。” “若按最短理想时日,也要三个月时间吧。”李世民想了想说道。 “世民,可以缩短到一个月吗?”袁紫烟不甘心的问道:“你那么聪明,一定可以想到法子的对不对?” 李世民沉吟片刻,问道:“紫烟,既然心中有事,为何不与我推心置腹,坦诚相对呢?” 想了很久,也许眼下最可信任的人就是李世民了,袁紫烟如实说道:“其实是李密。” 李密?李世民眉头微皱,其实他也猜的差不多,魏征与袁紫烟的交集人物便是李密,能让魏征拦截大军相告,定然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动。 “建成一直与李密敌视,这次更是设了伏兵,打算将李密谋害。李密是诚心投靠陛下,如果被冤死,那岂不是太可惜了?”袁紫烟直言道。 “哼,那魏征也不过是墙头小儿,拿着我大哥的俸禄,却私下里还做着这等勾当。”李世民十分不屑的说道。 “这么说你就是冤枉魏征了,如果是旧主有难,他却坐视不管,那才是真的无情无义。”袁紫烟说道。 “既然归在太子府,就该为太子效力,即便是针对李密,也该是出谋划策,方能尽良臣本分。”李世民据理力争。 “这话说的就太过了,如果真是这样一成不变,又怎会有那么多天下豪杰投靠李唐?魏征忠厚爽直,可是个难得的人物,将来有一天,你也会对他刮目相看的。” “若魏征真有本事,为何一直不被李密重用?难道说是李密有眼无珠,不识得金镶玉吗?”李世民反问道。 这,袁紫烟一愣,李世民的口才实在是太好了,袁紫烟也算是辩才无碍了,可是面对李世民,还是觉得应对困难。 “世民,咱们现在讨论的焦点不该是魏征,而是李密。也许再有几日,他就要出关了,李建成一定会找个合适的时机给他设下圈套。李密骁勇善战,能文能武,如果不能为李唐效力,那也是陛下的损失啊。”袁紫烟急急的说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九六章 僵持不下 “难道说,离了李密,朝廷就要散了吗?”李世民冷冷的起身问道。 “世民,咱们还是不要纠结这些旁枝好不好?”袁紫烟放软了口气,商量道:“我之所以着急尽快结束战争,也是因为想让你到时候能出兵救他。” “既然是太子举措,为何不告知父皇,岂不是一声令下就可以阻断这一切?”李世民又说道。 “这不等于是没说吗,如果李建成和陛下商量通了,还用得着设伏兵吗?想必他都安排妥当了,即便消息泄露,也抓不到他的把柄,无非是多几个替罪羊而已。”袁紫烟黯然神伤。 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李密的优越条件他是十分清楚的,袁紫烟对他颇为用心,难道说已经是芳心暗许了吗? 见李世民久久不说话,袁紫烟撅着嘴巴说道:“就知道跟你说没用,你就是无情之人!” “我无情?”李世民面现愠色:“你私带杨广幼子杨杲入宫,这是多大的罪过,如果父皇知道,你是要掉脑袋的!” 啊?袁紫烟诧异的张大嘴巴,“你,你都知道了?” “朝廷厚待降臣,也是格外警惕,父皇命我逐一调查李密身边人底细,我又见过杨杲,虽然长大了些,但眉眼之间,举手投足,就那么容易抹煞一切吗?”李世民气愤的说道。 袁紫烟垂下长长的睫毛,低声问道:“为何你没有说出来?” “哼,还不是我无情无义?”李世民甩下一句话,转身走了,头也不回。 哎。袁紫烟喊了一句,到底也没有再追过去,一个人坐在月光之下继续发呆。好在李世民的披裘很暖很柔,倒也不觉得冷。 不能不说,李世民心细胆大,有主见有魄力,是个难得的人才。也不奇怪他将来能成为一代圣君。袁紫烟对历史名人崇拜不已。只不过等接触之后,才发现一切都不是太顺利,人与人的交往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尤其像是李世民这样的男人。智商情商超一流,很难驾驭。 想到这里,袁紫烟苦笑两下,自己要驾驭人家干嘛啊。怎么搞的,这一段就像是失恋了一般。如此消沉,哪里还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袁紫烟! 袁紫烟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下来,老是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古代混不明白,未来也回不去。抖擞精神,一切向前看! 自打那夜长谈之后。袁紫烟和李世民的关系再度降温,其实想必连各位看官都习以为常了。两人也不觉得怎样,开会见面也不觉尴尬窝火。当然,散会之后,各忙各的,也没有私下交流。 如此僵持一个月的时间,就当众人都无聊之极,袁紫烟也想着是否请假回去一趟,看安排谁去提醒一下李密之时,李世民却将众人再度召集起来。 “诸位,我等在此坚守月余,却不见薛仁果来攻,诸位以为是何道理?”李世民环顾四周问道。 “自然是薛仁果怕了,不敢强攻。”窦轨说道。 “许是其亦想消耗我军,等待唐兵前去攻打。”长平王李叔良分析道。 “那么以诸位之意,眼下又当是如何才好?”李世民问道。 众人大眼瞪小眼都不说话了,其实不用问也是那个意思,就是打嘛!谁让李世民下了军令,若有劝战者,死!谁敢拿着自己性命乱说话啊? 李世民又回头看向袁紫烟,淡淡道:“不知军师何意?” “事态并未像我等想象那样,薛仁果带兵冲杀而来。如此坚持下去,若得个一年半载,亦可做到不战而胜。”袁紫烟说到这里,连忙又解释了一句:“我此言并非是私心,而是长安空虚,西有薛仁果可绕道而行,而东面则是窦建德,王世充等人虎视眈眈,且临近年关,将士思家心切,久不出战,士气低迷。无论从哪方面讲,都不该太过耗时。” 李世民难得的点点头,其余将士则暗自松了口气,好歹袁紫烟没被拖出去斩了。 “薛仁果武艺不在薛举之下,如今又是按兵不动,想必有高人指点,有何法子可乱其军心,不攻自破?”李世民又问道。 “不错,薛仁果武功韬略似乎都要胜他老爹一筹,但是我最近调查得知,此人却有个致命的缺点,那便是嗜杀成性。被俘获将士无不是被其残忍杀害,割鼻剜目去舌火烧等等无恶不作,其妻亦是如此打骂鞭打下人,作威作福,薛仁果非但不加以制止,反而以此为乐。想必长平王也亲眼目睹,泾州守卫骠骑将军刘感被薛仁果捉获以后,半截身子埋入土中,薛仁果以射击为乐,刘感……” “军师莫要再说了!”李叔良别过脸去,声音几度哽咽,使劲抹了把脸蹭去泪水,但是新的泪水不停流淌,无论如何也擦不净,猛然一拍桌子,瞪着血红的眼睛,说道:“世民,此仇不报,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将士!我心有不甘啊!” 李叔良是李渊的堂弟,也是李世民叔叔辈的,这回说话的口气也由上下级变成了大小辈儿。 “对对,报仇雪恨!”众人纷纷附和。 李世民也是重重叹了口气,拳头握的紧紧的,许久才开口讲话,声音竟然有些沙哑:“诸位都是追随父皇多年之人,亦是我的长辈。非是我胆小怕事,而是薛仁果太过凶残,世民实不愿拿将士性命去冒险。薛仁果强权压头,想必西秦朝中大臣多有不服,百姓更是敢怒不敢言,当下之际,当逼迫其出兵,进而鼓动他人投降,瓦解其实力。只是我苦想多日,亦不得究竟。” “我有一计,不知可行不可行?”袁紫烟说道,见李世民又瞪着自己看,连忙再次解释:“我也是为了众人利益,不是自己。” 李世民忍俊不禁,其他人一头雾水,这两人表现奇怪,李密肯定有猫腻,只不过是不好打听罢了。 “如此便说来看看。” 于是,袁紫烟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讲了一遍,听完之后,室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是表情严肃,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行不行的说个话啊?袁紫烟有些不自在,不过李世民却率先笑出了声,其余几人接着哄堂大笑,窦轨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直拍大腿,指点着袁紫烟说道:“也就紫烟能想到这鬼主意。” “确实是鬼主意啊!”李叔良也忍不住笑道。 “嘿嘿,只要能起到效果,管它什么主意呢。如果这法子以后泄露出去,就可以推到我身上,说我想出来的嘛。”袁紫烟大咧咧的说道。 “哈哈,并无不妥,若是此战告捷,我定会向父皇为你请功!”李世民说道。 “我不需要封赏,我只希望人人平安。”袁紫烟立刻说道,斜眼看了一眼李世民,只见他笑容戛然而止,说到底还是为了李密啊! 众人都沉浸在马上就要开战的兴奋之中,谁也没注意两人的表情变化,紧接着又进行了一番周密部署,然后选出一支精锐骑兵,不仅身手了得,而且体形矫健,还都是头发浓密,皮肤白皙的那种士兵。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咱们接着往下看。 月高风黑,寂静一片,薛仁果正搂着自己的小妾睡觉,梦里还在打杀,不时捶一拳踹一脚的,小妾哪里经得住他这番折腾,但又不敢擅自离开,只能咬牙忍受,最终一拳砸在鼻子上,鲜血迸溅,呼吸困难,翻了翻白眼,竟然死过去了。 薛仁果只觉得手上黏糊糊的,借着微弱灯光看见床上已经直挺挺的小妾,道了一声晦气,一脚把她踢下床,打算翻身接着睡。 然而就在转身之际,突然窗户吱呀作响,紧接着一股阴风吹过,所有窗户大开! 嘿嘿,变天了,李世民无非是想靠干老子,老子偏偏不上当,我就不信你会一直守下去,只要能熬过冬季,等到明年粮食收获,老子照样自在的活着。 薛仁果正想着,突然一道白影从窗前飘过,似乎还有凄厉的声响。 谁?!是谁! 薛仁果胆大如牛不假,但是也架不住猛不丁被这么一吓,猛然翻身下床,却被床下的小妾尸体给绊了一脚,嘴巴着急,两颗大门牙竟然摔掉了! 薛仁果恼羞不已,照着小妾尸身猛踹几脚,然后起身来到窗边,突然一道闪过,白影飘至跟前,清晰可见,上半身插着几根箭支,七窍流血,眉眼之间,好像,好像是刘感! 薛仁果大惊失色,慌忙向后退了一步。没想到白影却张开枯瘦的十指,向他飞来:“薛仁果,还我命来!” “去死,去死!”薛仁果面无血色,去过宝剑一通猛砍,然而似乎却伤不到白影分毫,白影飘乎乎升空:“哈哈,你的死期到了,到了!” 薛仁果踢开门冲出院子,却见院落里站了好多人,大家都惊呆的看着天空,只见空中漂着无数人的影像,有的半截,有的缺胳膊少腿。 鬼,鬼啊!终于有胆小的惊叫起来,所有人都慌了,尖叫着冲回自己房间,捂上被子瑟瑟发抖。(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九七章 装神弄鬼 “纵然是鬼,又能奈我何!”薛仁果举着长剑,又随即命令弓箭手朝上方射箭,但是影响远在射程之外,箭支纷纷掉落,反而伤到不少自己人。 如此折腾了半夜,等到天明时分,什么都不见了,一切恢复如初。 但是西秦城内百姓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有一种说法得到了众人的认可,那就是薛仁果嗜杀成性,这些人的冤魂不甘心,都来找他索命来了! 这些传言很快传到薛仁果耳朵里,大怒,下令再有乱说话的,一律拔去舌根,但是说这话的不只一个人,总不能将所有人都给杀了吧? 于是,谣言越传越烈,还有人说见到了大唐将领刘感,昨夜这些都是他带领的阴兵,要来报仇雪恨了!薛仁果暴跳如雷,鞭打下人,还赐死了两个怕死的将军,依然是堵不上悠悠之口,甚至招来更大的怨恨。 薛仁果万不得已,只得请来所谓的巫师来分析这究竟是什么个情况,巫师做了一天的法,最后结论是,西秦国杀气太重,冤魂不散,先是纠缠住了老皇帝薛举,然后还不解恨,又来找薛仁果了,您可得当心啊! 薛仁果听到这话,就跟吃了苍蝇似的闹心,想想老爹确实也是死得蹊跷,本来身体杠杠的好,眼见着就逼近长安,占据半壁江山,没想到却突然重病,一病不起,没多少天就归了阴。道理解释不清楚,但是如果按巫师的说法,还真有这个可能啊。 但是大将宗罗睺却不信邪,他认为巫师纯属是妖言惑众,先皇暴卒那也不是一点征兆没有。比如暴饮暴食,纵欲过度等等,而且连年征战,昼夜颠倒,休息不足,这都是得病的诱因,所以劝薛仁果不要相信这些鬼话。 薛仁果也冷静下来。是啊。这鬼神之说虽然自古就有,但是太过离奇的事情向来都只是传说,而近些日子的闹鬼风波也太大了吧?说不定就是李世民的诡计! 薛仁果立刻命人再传巫师问话。然而此人却不知所踪,细细打听,这巫师并非是本地人,只不过前几天才搬来。跟谁都没有走动。 薛仁果恼羞,急火攻心。心脏狂跳,险些晕倒,脸色蜡黄。看来也遗传了他父亲的体质,外强中干。 听说薛仁果也病倒了。城中百姓更是惶恐不安,许多人都活络了心思,看来薛氏父子都受到了诅咒啊! 消息传到高墌。李世民等人哈哈大笑,这当然就是袁紫烟的计谋。装神弄鬼。首先,让这些身怀绝技的人翻越宫墙而入,扮演冤鬼索命。至于天上的那些白影,其实就是些白布剪成人的形状,然后被一些缠绕黑布的孔明灯带到高空之中,隐约可见大致形状,最后被风吹倒远方,或者空中燃烧成为灰烬。薛仁果察觉都没什么,只要是能让城中将士以及大部分百姓认为这是真的就行了。 “呵呵,紫烟大才,佩服!”李叔良拱手说道。 “出奇招便让西秦自乱,自叹不如!”窦轨也笑呵呵的称赞道。 “我想此计的收效还远远未曾结束,想必很快就有新的斩获。”李世民自信的说道。 哦?众人都好奇的看着他,袁紫烟也有些迷惑,不知道自己这一举措还会带来怎样的好消息?就在此时,有侍卫来报,说是有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出现在城外,为首一人身强体壮,络腮胡,手拿两把大斧子,说是来投奔的。 “此人姓甚名谁?”李世民问道。 “梁胡郎!” 几人相视一笑,这个人的身份不低,是西秦大将宗罗睺的部将,统领五万兵马。窦轨不由提出了质疑:“我虽然见过此人,但却不知他是否实意来投,别是薛仁果的计策吧?” 李世民却微微一笑:“应该不是,上次薛仁果大胜,缴获我方物资无数,但分赏给手下却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到了宗罗睺这关又被克扣大半,别说是普通士卒,就像是梁胡郎这等大将都仅仅是分了些兵器而已。” “世民,你种现象你早就预料到了吧?”袁紫烟笑吟吟的问道,心里也对他的未卜先知感到佩服。 “呵呵,首功还是紫烟的。”李世民并没有托大,然后吩咐士兵把梁胡郎给叫进来。 梁胡郎倒也识趣,在门口主动放下武器,并让那些弟兄们守在门外,自己进来。看见中间端坐的李世民倒头就拜,“小的叩见秦王殿下!” 起来吧,李世民抬手道。 “谢秦王殿下!”梁胡郎也认识窦轨、李叔良等人,逐一叩拜,显得很有诚意。行礼的过程之中,他一直在寻思一件事情,那就是坐在李世民旁边这个俏佳人是谁。 忽然见,梁胡郎恍然大悟,自以为是的又冲袁紫烟磕了个头,口中说道:“小的叩见秦王妃!” 嗯?叫我吗?袁紫烟一怔,旁边几个人却忍不住笑了,李叔良纠正道:“乱说话,这位是军师袁紫烟袁军师。” “军师?嘿嘿,真没看出来!”梁胡郎摸着后脑勺咧嘴笑道,倒也好玩儿。 “梁胡郎我问你,你为何投靠我军啊?”李世民问道。 哎,梁胡郎一屁股蹲地上,也许是连夜骑马颠的屁股疼,又一个激灵起来了,一边揉着一边叹息道:“但凡有条活路,谁也不愿意投降。以前好歹是个将军,来到这里谁知道沦落成什么,还被人猜忌提防,好不烦恼!” 李世民几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这人说话倒也实在。 “诸位大人莫笑,在西秦,那薛仁果只顾自己吃喝玩乐,每日浪费无数,将士们却是一日两餐,还不见荤腥。薛仁果还极为好色,天天换女人,稍有不容易便杀掉。哎,花朵般娇嫩的小娘们,你不要留着给这些人也行啊,哎,太浪费了!”梁胡郎不住叹息。 咳咳,李世民咳嗽几声,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梁胡郎却认真的说道:“秦王殿下,我所言真实不虚。那薛仁果真是天天换女人,有时一天还好几个……” “我已知晓。”李世民只得打断他的话,又问道:“现在西秦国内又是怎样的情形?” “乱了!”梁胡郎痛快的说道:“将士百姓都吃不饱,还整天提心吊胆活着。大唐军威远播,早晚西秦得败。哎,那薛仁果俘获战俘,每每都悉数残杀,我见犹于心不忍。就怕将来败了,也被你等杀害报仇,思来想去,不如主动来降!” “那你可是真心吗?”袁紫烟插口问道。 “嘿嘿,军师说话声音都如此好听。”梁胡郎摸着后脑勺,忽然看见几双眼睛冷冰冰的看着自己,连忙垂下手,认真说道:“其实我当初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立刻得到手下弟兄的积极响应,稀里糊涂就来了。半道也生出悔意,但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说如果回去被发现,那就是一死。听说唐军善待降臣,值得一试。” “切,这大实话说的。”袁紫烟哭笑不得,又问道:“你掌管五万兵马,为何只来了几百人,说明你号召力还是不够啊!” “谁说的?!”梁胡郎立刻瞪大了眼睛,辩解道:“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背着弟兄们独吞。一是事发突然,无法一一告知,另外其余人等多有家室,等安排妥当也会悉数赶来。到时候军师就知道我,号,那个什么来着?” “号召力!” “对,对号召力,有多厉害了!” 李世民等人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摆手让梁胡郎先下去吃饭,这边军粮也不富裕,招待不周,也不能见怪。 梁胡郎连忙说能吃饱就行,不过等看到桌上的食物,梁胡郎简直是乐开了花,每人是两斤牛肉,一坛美酒,肉汤干粮随便吃喝。梁胡郎是首领,待遇高些,牛肉三斤。 按照这些军人的饭量,确实一顿能吃好几斤牛肉,但是战争年代能有二斤肉吃也算是不错了。梁胡郎首先就抓了一把塞嘴里,香,真香啊! 然而,梁胡郎也仅仅就吃了这么一口,便咽着口水停下了,而是把自己剩余的那些牛肉又平均分给随行而来的弟兄们。由于人数多,牛肉还被他撕成小块,极为认真。 后来李世民也听说了这件事情,闲暇时问他,为何如此做?梁胡郎则说,这些都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此次投靠唐军,那也是信任他,风险其实很大,万一被当做战俘杀了,那这些人命都是自己害的。 如今得遇明主,还有了好前程,吃肉的好日子在后头,何必在乎眼下这几口。 梁胡郎说的实在,李世民高兴万分,当即提拔他给李叔良当副将,福利待遇只比以前高,不会少一分一毫。梁胡郎收了心,从此对大唐忠心耿耿,这是后话。 而当薛仁果听说梁胡郎反了,震怒,亲自询问那些梁胡郎身边之人。这些人原本是顾及家人安危,没有第一时间叛逃,如今是后悔莫及,被薛仁果亲自斩杀了上百人,而他们的家人也悉数发配,为奴为婢,不见天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九八章 替夫遮羞 由于不堪压迫,还是不少人冒死冲了出去,投靠了唐军。薛仁果便下令将城中百姓全部控制起来,尤其是这些将士的家属,谁要是敢再生反心,那都是自找的! 大人还好些,不说话就是了,可是有个孩子却被吓着了,哭着喊着要跑开。薛仁果正在高声讲话,几番喝止,只是让这个孩子哭闹更凶。薛仁果不胜其烦,搭弓射箭,一箭射穿这个孩子的喉咙,孩子抽搐几下,痛苦而亡。 噗通一声,薛仁果身旁一名副将口吐血箭,仰壳倒在地上,原来这孩子就是他家的,五代单苗,平日一大家子人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有求必应,疼爱无比。如今却惨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名副将怎能不痛心。 薛仁果也愣住了,没想到一下子射死了军官的孩子,但是他的性格怎么会轻易认错呢。板着脸问道:“怎么,你不服气吗?” “服气,怎能不服!”宗罗睺抢先答道,又凑近些,低声劝说:“圣上,大战在即,万不可再杀大将了啊!” 那名副将挣扎起身,抹去嘴角血渍,目光冷冷的僵硬一礼:“微臣不服!” “放肆!”薛仁果大怒,已经杀了那么多人,还怕你这一个吗,说着就举起刀。 副将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地上的孩子,说道:“微臣不服的是李世民,要不是他无端骚扰,我儿又怎会被圣上,误杀呢?” 薛仁果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对。对,是朕误杀!来人啊,将此子按三品大员之礼厚葬!” “谢圣上,但是孩子还是交给微臣,让微臣将其埋入祖坟吧!”副将嘴角含着一抹冷笑说道。 “好好!”薛仁果拍着肚皮大方的说道。 “圣上,以微臣之见,当立刻发兵高墌。打李世民个措手不及!”副将突然说道。 “朕正有此意!” “圣上要发兵攻打李世民了!”没想到副将立刻转身向着台下高声呼喊。众人一愣,随即振臂欢呼,好似支持这一决定。 等人都散去之后。副将才抱起早已冰冷的孩子,泪水汹涌,箭支和着血已经结成冰,若是取出只怕要损坏躯体。副将心如刀割。回头怒视皇宫方向,咬牙切齿的说道:“薛仁果。你害我儿,我要让你血债血偿,断子绝孙!” 薛仁果回去之后,宗罗睺不由埋怨道:“陛下。我等之前是采取坚守策略,怎可突然改变主意,要去攻打李世民了呢!” “哎。再不打自己就要乱了。这是转移注意力,把矛头从朕这里移到李世民那里去啊!”薛仁果不悦的说道。 “也总该群臣商议一番才是。” “轮得着你来教训我吗?那些大臣大都是酸腐文人出身。又过惯了富贵日子,哪个肯打仗。此事朕已在人前拍板,就不能随意变动。即刻组织兵马,前往高墌。”薛仁果说着揉揉生疼的额头,不耐烦的说道:“早打完早清净,等下半年看朕不一把火烧了长安,把宫中那些美貌嫔妃都抢来!” 对,这就是薛仁果的远大志向,难成大器。也许有人会觉得笔者为了突出某些历史人物的性格,故意这么写,其实还真不是这样,薛仁果他爹也是这么想的。 薛仁果的爹不是薛举吗?不是早死了吗? 是的。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话说薛仁果与宗罗睺正在商量大事,突然有人慌张张来报,说是,先皇,哭了! 薛仁果错愕不已,老爹都死了一段时间了,只不过一直停尸宫中,还未来及埋葬,怎么可能活过来了呢? “可是我父活过来了?”薛仁果问完自己都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都快成鱼干了,怎么可能活过来。 “不是,今日例行为先皇龙体清洗,却发现其眼角流出眼泪,神情哀伤!”宫人战战兢兢的问道。 “可是水珠溅了上去?” “并未将水淋上去。” “算了,算了,朕自己过去看!”薛仁果匆忙赶往别宫,老爹停尸的地方,远远的就看见一行人嘁嘁喳喳的议论不休,脸色都很难看,跟见鬼一般。 薛仁果还是对老爹心存忌惮的,壮着胆子走到棺木跟前,探头一望,保存还算不错,栩栩如生前病重时的模样,再看看眼皮,动也不动,哪里有半点水痕。 薛仁果登时脸色阴沉下来,模样比他老爹还难看,冷声问道:“究竟是何人先发现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声,薛仁果更是恼火,指着这些人说道:“尔等不说好好照看先皇,竟然还妖言惑众,编出这些鬼话骗人!一律割舌处死!” 众人都吓坏了,噗通通齐齐跪下求饶,薛仁果哪里肯听,一挥手立刻将这些人都给带了下去。新人还未到,大殿内冷清清的,忽然一阵阴风吹过,耳旁好似哭声,薛仁果冷得抱住膀子,环顾四周,却再不敢看老爹一眼。 嘴里念叨有词:“父皇,我知你是在怨我,生前你就骂我性子不好,早晚毁了西秦。可是父皇哪里知晓,这些大臣军民,个个油滑刁钻,不用酷刑,他们怎会心服口服?” 哭声似乎更大,薛仁果不由捂住了耳朵,又大声说道:“好了,好了,等我打败了李世民,回来后一定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父皇啊,你可就别哭了,总不能把儿臣给吓死吧!” 说完,薛仁果就踉踉跄跄的奔跑了出来,空气清冷,却没有一丝风,更没有所谓的哭声,心里疑惑不已。 至于究竟是不是薛举恨儿子不成器那就不得而知了,说不定还是他自己内疚,没有以身作则,教出个好儿子来。 确实也不能不打仗了,因为两天功夫,又逃跑了两万将士,趁着与守卫厮杀的空档,许多百姓也趁乱逃走,再也不愿回头。 这天清晨,薛仁果钦点十二万兵马,正式向高墌进攻。 得知探马回馈过来的消息,李世民也做好了防御准备,这些日子,虽然没有大动静,但将士们也没闲着,加高城墙,准备箭支滚石等防御工事。 “秦王,末将愿与其一战!”李叔良兴奋的上前请命。 然而,令众人没想到的是,李世民又摆摆手,说道:“还是以防守为主,消耗对方实力,不论怎样,都不能主动攻击。” “秦王,薛仁果被动主攻,军心不稳,即便不出城迎战,也该设下埋伏,挫其锐气。”窦轨嗡声说道。 “此地多为平原,何处设伏?若是反被十数万大军围剿,才是得不偿失!”李世民沉下脸来,众人知道他的霸道性子,更相信他的军事才能,都闭上了嘴巴。 几日后,薛仁果如约而至,也不停歇,立刻叫阵,然而宗罗睺在下面骂了一顿,城门紧闭,就是不见半个人从里面出来。 什么缩头乌龟,无脑匹夫,宗罗睺能骂的全都骂了,但是按照李世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轻举妄动,甚至连还击都不许。 宗罗睺蔫头巴脑的退了回来,莫名道:“也不知李世民想的什么主意,如此辱骂都坚守不出!” “哼,他无非是上次被朕给打怕了!”薛仁果撸撸袖子,自信的说道:“让朕来骂上他几句!” “圣上,您万金之躯,可不能做此有损颜面之事啊。实在不行,就强行攻城,我军与李世民实力相当,许有胜算!”宗罗睺建议道。 “阵前斩杀其大将才能彰显军威,鼓舞士气。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强攻。”薛仁果说着策马上前,仰脸高声就骂,声如洪雷! “李世民,白面小儿,听闻你有断袖之癖,才会年近二十才添一子啊!”薛仁果说完,大军哈哈大笑。 薛仁果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又骂道:“知道的还都以为是你的儿子,其实是你那秦王妃,半夜偷偷爬上了朕的龙床,求着我临幸她,只为求子,替夫遮羞啊!” 类似不堪的话不时传来,李世民面如止水,全神贯注的研究地图,其他人全都听不下去了,又不能捂耳朵,还得留着密切关注外面的动静。 薛仁果叫骂了半天,骂的越来越难听,后来简直就是在将yy小说,不堪入耳。不过李世民没反应,也只得放弃,恼羞的下令,即刻攻城。 十数万大军如同潮水一般蜂拥而至,同时也有一队人搬着巨木撞击城墙,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唐军对此进行了殊死抵挡,铺天盖地的箭支射向薛仁果大军,重点是城门方向,无数士兵应声倒地。有的士兵虽中箭,但并足以致死,然而薛仁果却有些急不可耐,命令大军不能迟疑,踩着这些人的身体就冲了过去,一时间死在自己人脚下的也为数不少。 由于双方火力都很猛,打了一天一夜,损失都不小。 晚上清点人数,薛仁果此战共计损失兵马两万,而李世民这一方也有一万有余。 “秦王,如此僵持下去,也并非可以保全实力。”窦轨一脸焦急之色,如此硬战,将士的体力消耗也十分惊人。 李世民点点头,确实应该想个其他的法子找到大的突破口。(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九九章 浅水之战 “浅水原那一带倒是宽敞,虽说可以分兵引对方前往,然后对其夹击,但若是万一失利,只能坚守十几天而已。”李世民有些发愁的说道。 “为何叫浅水原呢?”袁紫烟好奇的问道。 “原本此处还有一条浅河,因此得名,今年干旱,只怕是河中也没有水了。”李世民苦笑道:“倒是该叫无水原。” 听到这里,袁紫烟突然眼前一亮,咯咯的笑了起来。窦轨也跟着笑了,“一看这样,就知道紫烟姑娘有秒主意了。” “是馊主意。”袁紫烟先是自嘲了一句,说道:“世民,你的意思大家都很清楚,就是消耗对方的粮草,不战自乱。然而现在,薛仁果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进攻势头非常猛。” “是啊,之前的主意倒是没用了。”李世民无奈的砸了下桌案。 “其实我们可以换种方式。”袁紫烟指着地图说道:“粮草短时间呢不会消耗完,但是若没有水源,士兵们就坚持不了几天了。” 说到这里,李世民突然看向了袁紫烟,袁紫烟被看得不自在,连忙用手摸摸脸,好像挺干净的,恍然大悟:“世民,我这么着急不是为了自己……” “心虚什么。”李世民轻轻呵斥一声,随即脸上布满了笑容:“紫烟此计甚妙,若能引薛仁果主力到此,坚守几天,等其口干舌燥之时,我等从北面包抄而去,定可歼灭其军!” “对对!”李叔良等人纷纷附和。 浅水原在高墌的西南方向,命令行军总管梁实佯装是出城搬救兵,然后向着那个方向奔驰而去。 薛仁果等人很快就得知了消息。很是兴奋,李世民终于按耐不住了,探知其逃走的方向正是浅水原,薛仁果更是哈哈大笑。 因为此地空旷,虽有险要,但也不足以可以抗衡很久,于是立即想让宗罗睺带精锐部队前往此地剿灭梁实这股兵力。 宗罗睺十分犹豫:“圣上。若是我带兵而出。李世民突然冲出城,圣上又当如何自处?” 薛仁果却不以为然,嘲讽的看着城楼说道:“我等叫骂几天。不见李世民人影,可见他自上次兵败之后便怕了我。将军无忧,既然梁实带队而出,量李世民也不敢擅自出兵。” 而之前被杀死孩子的副将却上前一步说道:“圣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宗江军不放心。可以请圣上暂先移驾国都,等候宗江军的消息。” 宗罗睺不解的看着这员副将,觉得他有点奇怪,但是究竟是哪里。却又说不上来。既然来了,就要打仗,总不能退缩。让皇帝先回大本营好像也没错。 正在宗罗睺迟疑之际,薛仁果已经拍板了:“好。朕就先回大营,等候将军好消息!” “圣上!” 宗罗睺还想再细细研究下作战方案,那名副将却拱手道:“将军保住,我定会护送圣上安然回到国都。” 一抹阴笑在副将眼中闪过,宗罗睺想要仔细看看时,他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正所谓圣旨难违,薛仁果又是个急性子,宗罗睺不敢耽误,只得率领军中精锐部队,追着梁实的方向而去。 探知到这一消息的李世民等人终于松了口气,野兽终于进入了自己的圈套之中。于是,又立即部署右武侯大将军庞玉待命,等到宗罗睺大军疲惫不堪之时,一定要给予阻拦,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庞玉得令,信心满满的下去了。 接下来,高墌虽然无仗可打,但是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每天都是和衣而眠,随时等候前方消息,即刻准备出发。 梁实占据险要位置后没多久,宗罗睺的精锐部队也赶了过来,也许就是西秦国的统一作战方式,上来就是强攻。 梁实进行了顽强抵抗,令宗罗睺寸步难行。 由于没有水,打了一天仗之后,宗罗睺的部队口渴难耐,连饭都没法做,当然这些人也吃不下去。晚上,宗罗睺也是渴的直舔嘴唇,将士们将高处的薄薄积雪都给抠来吃了。只能当做是润润喉咙,根本起不到关键作用。 “弟兄们,咱们没水,梁实也没有!”宗罗睺武断的做出了个错误的判断,“咱们现在就是比的耐力,好歹还有点雪,而梁实就没那么幸运了,只要坚持上几天,就能渴死他们!” 宗罗睺的脑子当然不够使,对方就是打的消耗战,自然是每人都佩戴了足够的水,只要节省着点用,喝上一周还是没有问题的,然后靠着自身的毅力再坚持三天,这样十天就有了。 四天过后,双方各有近两万的损失,梁实却好像越战越勇,而宗罗睺这边却连地上的湿泥都恨不得抠出来挤水喝。 要知道,北方常年积雪覆盖,中原地形基本是边下边融化,根本没有太多积雪。数万大军的饮用量是巨大的,接连有人出现了严重的脱水现象,人都变了形。 一面是放弃攻打,一面是胜利在即,宗罗睺心急如焚,心想若是败阵逃回,兵力大损惩罚难免。且不说这些,如果唐军增加支援,掉头攻打皇宫,还有什么兵力来阻挡。 但是将士们还是要喝水的,不得已,宗罗睺只得下令,斩杀一批战马,喝马血撑过难关。一声令下,将士们立刻疯狂的挥刀冲向自己的战马,无数战马倒地,鲜血迸溅,这群饥渴的人儿就像是吸血鬼一般,一层层的扑到战马身上。你推我赶,场面惨烈。 完全失控的状态,不断有战马被杀,如果都被杀了,还靠什么骑啊!宗罗睺心急如焚,大声呼喊,不得再砍杀战马。 然而将士们都渴疯了,喝不到的心急,喝到的还想喝,一匹匹战马哀嚎倒下,死在自己的主人手中,而且毫无怜悯之情。 一直等待机会的庞玉觉得时机到了,不能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呐喊着就从四面八方围堵了过来。 宗罗睺终于意识到中了计,连忙大喊道:“都不要再喝了,速速撤退,撤退啊!” 然而为时已晚,手持大刀长矛的唐军如同天兵天将,此向这些已经有些神思恍惚的士卒,如入无人之地,刀起头落,溅起血花片片,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之气。 没有战马,又处于缺水状态的士卒毫无招架之力,根本不听指挥,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逃,死伤无数。 宗罗睺见状大怒,看见身材魁梧,满脸嘲讽看着自己的庞玉,怒气中烧,翻身跨上自己的战马就朝着庞玉挥舞大刀砍杀过来。 庞玉连忙用银枪格挡,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火花迸溅,巨大的力道从庞玉掌中传来,震得虎口欲裂,几乎连枪都脱手而出。 好大的力道!庞玉知道碰到了对手,不敢小瞧,全力应战。 这宗罗睺果然不愧是西秦第一猛将,手中大刀舞出片片犀利的雪花,分成上中下三路分别向庞玉激射而去。 庞玉银枪立刻舞成一面盾牌,悉数化解招数,一通下来,额头竟然冒出了细密汗珠。暗道,这宗罗睺果然是骁勇非常,自己怕不是他的对手啊。 取胜才是关键,个人荣誉靠后,何况还是在危险的情况之下。于是猛拨马头,随即下令,全力围杀宗罗睺。 立刻有几百名唐军举着长矛围了过来,宗罗睺不屑一笑,突然纵身从马背上跃起,手中大刀一抡,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眨眼功夫,竟然有几十名士兵伤亡。 庞玉大惊失色,而宗罗睺已经被愤怒彻底点燃,目标依然是庞玉,追着他不放。两人追追打打,几百招下来,庞玉已经落了下风,银枪头都被对方的大刀削去了半个。 不过宗罗睺也好不到哪里去,庞玉人多势众,他身上好几处负伤,就跟个血人一般,大刀早就卷了刃,盔甲更是破烂不堪。 不杀庞玉难消心头之恨,宗罗睺一直没有停止对他的攻击,手下们苦苦相劝,将军,还是赶紧逃吧,等到李世民的援军到来,可就没有机会了! 宗罗睺愤愤的看了庞玉一眼,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向着自己的老窝而去。 宗罗睺逃走不到半个时辰,李世民等人也赶到了,看到满地的尸体就知道,刚刚发生了一场恶战,当然是自己这方获得胜利。 “庞将军,宗罗睺在哪里?”李世民环顾四周问道。 “末将惭愧,竟让他给跑了!”庞玉含恨下马跪拜。 李世民眉头紧锁,又问道:“跑了多久?” “半个时辰!” “立即调配两千精锐骑兵,随我前去追赶宗罗睺!”李世民高声说道。 一向主张作战的李叔良等人此时都傻了眼,该打的时候要守,该收兵的时候李世民却偏偏要去冒险。机会看似不错,骑兵也有以一敌十的能耐,但是对于攻城而言,就没有那么多优势。 “世民,你疯了吗?”袁紫烟也诧异的问道。 “难道你不想速战速决,救出李密吗?”李世民回头问道,袁紫烟一愣,这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要想救李密,就随我一起走,我保证你的安危!”说完李世民不顾众人阻拦,仅仅带着两千起兵亲自追了出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零零章 开城投降 李叔良以及窦轨都急的直跺脚,而梁实和庞玉却对与宗罗睺的逃走倍感遗憾,随后也带兵跟了过去。 “秦王虽然是精锐骑兵,但是依然不可撼动对方根本,需得速速支援!”李叔良急忙说道。 “是啊,万不能让秦王有所闪失!”窦轨也擦着一头冷汗,李世民主意太正了,一般人可劝服不住他。 宗罗睺虽然幸运的逃出了包围,但是现在的情形也不好,战马同样是好几天没有喝上水,焦躁不已,而且后面的追兵马蹄声响却清晰可闻,所以,路过好几条河流,竟然愣是没敢停下来休息。 李世民所带精锐骑兵,速度终究要比宗罗睺的快,赶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追上了,又是一番厮杀。只不过此时的宗罗睺所带部队毫无作战心思,要么轻易被杀,要么投降,在众人掩护之下,宗罗睺再度逃脱,然后紧闭宫门,心有余悸。 回头看看自己的手下,只剩下稀稀拉拉十个人,个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宗罗睺唉声叹气,听到消息的薛仁果已经跑了出来,“将军回来就好,将军回来就好啊!” “圣上,手下那几万弟兄,全都,”宗罗睺泣不成声,只是干嚎,没有眼泪,因为体内已经没有多余水分了。 薛仁果连忙派人取来水,每个人都喝了一大桶,超过四千毫升的量,薛仁果头一次心酸落泪了,足可见,前几日这些将士身上肯定都发生了十分可怕的事情。 “宗江军,是朕之过也,朕对不住你等!”薛仁果深深拱手作揖。 宗罗睺等人都惊恐万分。慌忙都跪地,痛哭道:“皆是臣不力,与圣上无关啊!” 君臣抱头痛哭,场面煽情感人,只不过,不管薛仁果此时是否真心认错,都为时已晚。深仇大恨已经铸就。再想挽回。谈何容易! 一行人回到朝堂之上,薛仁果焦躁的连王冠都懒得带,随手扔到一旁。还没等说上几句话,突然有消息传来,说李世民的骑兵已经赶到城下。 薛仁果惊得面无血色,脑袋成了浆糊。望着死气沉沉的朝堂,恼怒的恨不得将这些人拖出去都砍了。但是再砍可就没人了。薛仁果忍住火气,说道:“李世民兵临城下,诸公有何应对之策?” 还是没人说话,宗罗睺此时手里还拿着一块冷肉大口大口的啃着。当然,这也是特殊情况下的特权,平时是没人敢这么做的。 “圣上。那李世民兵不过两千,只要引起靠近。先用弓箭击杀,然后我再带领两万兵马出宫迎战,管叫他有去无回!”宗罗睺抹了把嘴巴,呜呜的说道。 “嗯。”薛仁果点了点头,刚想同意,那名副将却站了出来,没说话,先跪了下来,郑重行大礼,弄得薛仁果一愣一愣的:“将军因何如此啊?” 副将这才起身,正色道:“陛下,恕微臣斗胆,当下大势已去,不宜再战,不如开城投降,方有一线生机。” 还不等薛仁果发话,宗罗睺就恼了,肉也顾不上吃了,往地上一扔,揪住这人的脖领说道:“此次大战,你未曾拼杀一人,就在此蛊惑军心,难道真的不想活了吗?” 副将不动声色,“圣上,宗将军,请听我几句。” “放开,放开,让他说。”薛仁果砸着脑袋说道。 “李世民虽仅有两千骑兵,但皆是大唐精锐,有以一当十之能,且身后还有大批援兵到此,皇宫危矣。”副将说道。 宗罗睺一愣,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但还是不屑道:“前日与梁实庞玉等人交战,情形虽然险恶,我还不是冲杀了出来?假若唐军攻破国都,我拼死亦可保得圣上性命周全,来日东山再起,不在话下!” “对,对,我等怎会拼杀不出包围?”薛仁果有了宗罗睺这个保障,腰杆也开始变直了。 副将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深知大将军神威,但圣上岂不知昔日瓦岗寨李密,何等能耐威风,被那王世充削了锐气,哪还有招架之力。幸得他识趣,投靠了李唐,反而封了邢国公一职,也摆脱了草寇的恶名。大军压境,圣上虽能逃脱,但是所剩兵力定不及那李密,东山再起,谈何容易啊!若是被唐军一路追杀,只怕性命都难保。臣正是为圣上长久考虑,才出此下策啊!” 话语刚落,死气沉沉的朝堂开始活跃了起来,大臣们纷纷附和,仗还是不要打了吧。 出现一边倒的情况,薛仁果也动了心思,但是宗罗睺却咬紧牙关,坚决不能投降。昔日李世民大败,薛仁果可是残杀了他不少将士,这等仇恨岂是投降就可以抹煞的吗? 正当犹豫之际,又有消息传来,说是李世民在外蛊惑人心,不少百姓还有士兵试图冲开城门,想要出去。 薛仁果大怒,猛然起身,手指着外面,刚想下令杀一批,到底再度忍下,坐在龙椅上生闷气。 “圣上,我愿带兵……”宗罗睺刚想再坚持一下自己的观点,不想一阵心慌气短,脸色蜡黄,魁梧的身子慢慢吞了下去,肠胃绞痛,汗大如珠。 薛仁果慌了,眼下可就只剩下他这么一个指望了,不能再有任何闪失,连选宣御医过来诊治。其实不用看也知道,好几天不喝水,早就造成体内电解质紊乱,再加上暴饮暴食,当然会出现严重的肠胃问题。 “圣上,我,我,带兵……” 宗罗睺想挣扎着起身,那名副将却冲御医使了个眼色说道:“还不将宗将军抬下去好好治疗!” “我没病!”宗罗睺高声辩解道。 御医会意,也说是宗罗睺的身体状况十分危险,要是不治疗,只要是落得个肠穿肚烂的下场。薛仁果万般无奈,只得命人将不甘心的宗罗睺给抬了下去。 失去了唯一一个主张对战的大臣,其余人就都放松多了,纷纷进言,要求开城投降。 薛仁果开始还挺犹豫,可是接连传来百姓和士兵翻墙逃跑的事情,副将又说道:“圣上,若是此时不投,等到百姓将士与李唐里应外合,那么陛下只能沦为阶下囚了,还请陛下三思啊!” “圣上三思啊!”众臣齐刷刷跪下,薛仁果脑子已经不够用了,想想也是,等到唐军攻进来,那就会被捉或者被反臣押送邀功,还不如自己降了呢。 于是,在众臣的催促之下,薛仁果终于下定决心,捧着玉玺,打开皇宫之门,步伐沉重的走了出来。 李世民的两列起兵立刻陈列两旁,薛仁果遥望远处,援军还没有到来的意思,心里暗自后悔,是不是这步走错了啊? 城中百姓和将士发出的欢呼之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大家欢呼着传递这个好消息,简直比过年都还热闹。 薛仁果彻底蔫吧了,看见李世民之后,本来还想着跟他说几句表达诚意的话,没想到李世民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领着众人便进了皇宫。 百姓们夹道欢迎,一些年龄大的还激动的泪流满面,都听说唐军是仁义之师,总算是摆脱噩梦,迎来了暂新的生活。 而还躺在床上的宗罗睺清醒过来,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薛仁果开宫门投降了,气得猛然站起,大骂皇帝昏庸,这是自寻死路啊! 只觉胸口一阵刺痛,随即腥甜在喉,宗罗睺哇哇吐血,几乎要给气死。不多时,便有十数名唐军进来,将并无招架之力的他五花大绑,随即给带了出去。 早有群臣恭敬的迎接李世民等人的到来,李世民并没有坐到薛仁果的龙椅之上,而是让人另外抬了一把椅子进来。 端坐之后,李世民这才高声说道:“将薛仁果、宗罗睺等人带上来!” 紧接着,被绑的跟粽子似的两人都被推了上来,薛仁果不甘心的嚷嚷道:“李世民,我诚意投降,尔等就是这样对待降臣的吗?” 哦?李世民眉毛一扬,问道:“那么请问,我又当如何对待你呢?” “李密那丧家之犬都能封赏国公,为何对朕如此无礼?”薛仁果恼羞的挣扎着。 “你才是丧家之犬呢!”袁紫烟鄙夷的插口道,“与李密比起来,你们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一个是龙,一个是虫。他要是琼浆玉液,你就是狗屎一坨!” 薛仁果被骂愣了,抬头一看,是个明眸皓齿的美人,怔怔的问道:“秦王妃,你为何出口伤人!” 晕死,这是袁紫烟第二次被叫做王妃了。其实也难怪,那个时代哪有女官啊,能跟着王爷出征的多半就是随身婢女之类,而像袁紫烟这样嚣张跋扈的,肯定就是媳妇,不是妻就是宠妾,叫个王妃那是统称。 “休要聒噪!”李世民对此并不解释,冷脸说道:“薛仁果,你残暴无良,百姓苦不堪言,今日之祸,乃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喂,替朕求情啊!”薛仁果看了看离自己最近的那名副将,就是他极力捣鼓自己投降的,关键时候怎么一个字都不说呢! 宗罗睺也看到了这一幕,回想前后联系,微微叹息,知道大事不好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零一章 礼数莫废 李世民也注意到了这员副将,也听说了就是他极力促成之下,薛仁果才会在短短半天时间内就下定了投降的主意,少了一场血拼,保全了多少将士的性命。 “你且说说看,薛仁果等人该如何处置?”李世民认真问道。 薛仁果松了口气,自己的命运放在自己人手中,还是有几分生机的,于是充满期待的看着这员副将。 副将缓步向前,给李世民施大礼之后,沉痛的说道:“秦王殿下,以小人之见,薛仁果罪该万死,当抽筋剔肉碎尸万段而死!” 薛仁果大惊失色,随即大骂道:“你这无情无义小人,食君俸禄,却说出这等不忠之词,不怕遭天谴吗?” “该遭天谴的是你!”副将恶狠狠的回过头,眼珠血红,一把揪住薛仁果的头发,咬牙恼怒说道:“我家族男丁全被你抓来当兵,非死即残,可曾得到你半点赏赐?” “就算是朕的疏忽,朕待你也不薄啊!高官厚禄,对,对,朕还赐了你两个美女享用,你总该记得吧?”薛仁果又说道。 呸!副将照着薛仁果脸上吐了口口水,自嘲道:“就因为我的怯懦与贪婪,才没有跟随梁胡郎而去,不想就这一念之差,可怜我的儿子,却被你一箭射中喉咙窒息死在我的眼前!” 啊!副将情绪十分激动,挥舞拳头照着薛仁果的面门狠狠砸了下去,薛仁果被绑着,站立不稳,仰面倒地,副将干脆就骑到他身上。铁拳一下接着一下,直把薛仁果打得嘴歪口斜,七窍流血。 李世民示意将他拉开,副将痛哭流涕,跪在李世民跟前:“秦王,薛仁果为人凶残,手上冤魂数不胜数。不杀不足以平息民愤!小人宁愿一死。但求秦王赐死此人!” 李世民猛然起身,说道:“主动投诚,本不该随意杀掉。但薛仁果罪行累累,人神共愤,大唐绝难容此人在世,继续祸害众生!” “秦王英明啊!”副将失声痛哭。不能自已。眼见娇儿惨死,却不得不将这份巨大的悲恸隐藏在心里。每日还要伺候在仇人身边,若不是心怀为儿子报仇的必死信心,一般人很难做到这点。 “你且平身。”李世民亲自将此人扶起,郑重说道:“事关重大。还需奏明圣上,让其裁断。若圣上亦有此意,当日处死此二人者。便是你!” 宗罗睺正迷糊糊的,但是两个人却听明白了。立刻嚷嚷道:“为何我也要死!我只不过是听人使唤而已!” 只不过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两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人被带回了长安,李渊对薛仁果也是厌恶至极,对其立刻执行了死刑,诛九族。 打了大胜仗,而且还得到了广阔的大西部,上下欢欣鼓舞,连续几日奔波作战,将士们都累了。李世民宣布就地休整一天,然后班师回朝。 有人提出质疑,既然赢了,为何不好好休息几日,在此领略下风光美景也是好的嘛,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李世民对此并不作回答,袁紫烟似乎有所悟,晚饭后,主动来到李世民的营帐,笑呵呵的问道:“今日正值满月,可否赏脸一起观月啊?” 李世民笑着点头,随即跟着袁紫烟在薛仁果的皇宫之中悠哉漫步。 “世民,这次能如此短的时间便取得胜利,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袁紫烟真诚的说道。 李世民呵呵一笑,反问道:“怎么,以前我在你心中十分不堪么?” “那倒不是,可能以为你是个十分完美的人,不该有任何缺陷,反而处处看着不顺眼吧。”袁紫烟如实的说道。 “完美?”李世民颇感意外,眼睛完成了两道弯月,脸部线条也变得柔和许多,看上去格外俊朗。 两人说话不多,似乎心又靠近了一些,临回房之前,袁紫烟终于忍不住,问道:“世民,以你原来的想法,是想打个持久战的,为何后来又改变了主意呢?” “水无常势,兵无常形,现在这个结局不也是很好吗?”李世民笑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 李世民沉默片刻,心想,傻丫头啊,这还用问吗,我这是急你所急,不想看到你失望伤心的样子,更不想让和你冷目相对。只不过李世民和袁紫烟中间还隔着一个李密,这些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李世民微微一笑,说道:“你的计策很好,比起长久消耗,倒不如这样打的漂亮。” “就,这些吗?”袁紫烟难掩一丝落寞。 “否则呢?”李世民淡淡一笑,转身回去了。只是两个人晚上都没有睡好,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坦诚相对,原来,真的不容易。 第二日中午,李世民派人驻守秦州等地,自己则整顿兵马,赶往长安。 远远的就看见李渊亲自带领文武百官出宫十里相迎,李世民不敢怠慢,慌忙跳下马,飞奔而去,叩头便拜:“父皇,儿臣何德何能,让父皇亲自出城相迎!” “我儿速速请起!”李渊高兴的将李世民扶起,赞赏道:“原本父皇十分担忧,正欲增援,不想我儿突传捷报,朕欣喜若狂,竟然这几日都未睡好啊!” “如此,倒是儿臣的过错了!”李世民说完,父子俩哈哈大笑起来,群臣也纷纷过来贺喜,秦王又立赫赫战功,奠定了大西部的广阔疆土,离真正意义的统一全国,为期不远了。 “二弟,有劳!”李建成满心不甘的也赔笑上前祝贺。 “臣弟叩见太子殿下!” 出人意料的,李世民又郑重其事的给李建成行礼,李建成一愣,连忙将他扶起,笑问道:“二弟,这为何意啊?” “太子,以前二弟鲁莽,多有不周。而如今大唐疆土不断扩大,礼数更是不能废了。”李世民解释道。 “呵呵,在外也就罢了,私底下,你我还是兄弟相称。”李建成满意的点点头,竟然还是等于默许了李世民公开场合就该给他行礼。 “难怪二哥不带我出征,原来是想独吞了这天大的功劳啊!”李元吉不知死活的说道。 “四弟说笑了。”李世民并没有打算在他身上浪费多少口舌,冷冷别过脸,又和李渊详细讲述此次战役的过程。 李渊听得高兴,甚至还拉着李世民跟他一起乘坐龙辇回宫,李世民当然不敢托大,坚持骑马伴君左右。 李世民当然也讲到,此次起到决定性建议的还是袁紫烟,李渊只是点头,而没有和袁紫烟说话。因为在李渊看来,越是这样的厉害角色,越得多加提防,时时打消她的气焰才是好的。 袁紫烟也并不在意,反正她也被冷落惯了的,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李密的影子,也不好找人打听。等回到宫之后,立刻叫来雨竹询问,才得知,半个月前,李密领着五万兵马出关了,而且这五万兵马并不包括他之前带来的人,全都是陌生面孔。 不过,李密按着袁紫烟的意思,也把杨杲一起带走了。 得知这个消息,袁紫烟稍感放心,有杨杲这个忌讳,想必李密不会做出过激的糊涂事儿来。至于李建成处究竟有何具体动作,埋伏在哪儿,袁紫烟都不得而知。 派人去请魏征,非但人没有请来,也没有捎来任何话。情况显而易见,魏征现在的身份很敏感,不宜和袁紫烟走动过密,而且对于太子的绝密行动,他也不会轻易告诉魏征的。毕竟魏征和李密,曾经还有上下级的关系。 袁紫烟没了主意,如果相帮李密,又该怎么帮呢? 晚上自然还是大宴,君臣聚集一堂,喝酒看舞,不亦乐乎。袁紫烟的心思不在这里,总是茫然的看着窗外,席间李渊也对她进行了口头赞扬以及赏赐一些金银珠宝,但是并没有任何的官职或者实质性的赏赐。 其余人对此也没有太大疑惑,毕竟是个男尊女卑的年代,女子在家由父亲养着,出家便是依靠男人,自己抛头露面的太不像样子。而假若能靠着自己的能力获得些金银,倒也算是很不错的一件事情了。 一夜无事,次日早朝,李渊依然又对此事进行了高度赞赏,由于李世民已经是王爷的身份了,没法再往上加,便又赐了新的宫殿,规格上只比太子府小了一号。而位置上却离皇帝的寝殿很近,李渊的意思是便与父子俩之间的方便交流。 李世民谢恩,然后说道:“父皇,儿臣所得超过付出,心中常惴惴不安。今日已觉精神饱满,愿父皇应允,让儿臣再带五万兵马,前去寻找邢国公,以便早日召集瓦岗英雄归唐。” 此话一出,袁紫烟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鼻头一酸,眼睛立刻就红了。原来,李世民习惯将一切都隐藏在心底,不喜欢表白,如果不是重视袁紫烟,又怎会带几万兵马出关冒险呢? “世民,刚刚打仗回来,此事不急,而且可由其余人前去。”李渊高兴之余,还是替儿子的身体担忧,虽然年轻,也不能这么辛苦。(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零二章 为兄谋位 “多谢父皇体谅,儿臣不过二十出头,使不完的力气,趁着打仗兴头还有,再去帮衬邢国公一把!”李世民说道。 李渊满意的点点头,不过李建成却脸色立刻就变了,说道:“二弟急于立功,也不差这一时。邢国公已有五万兵马,若是再派去五万,岂不是助长了他的气焰?” “大哥,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邢国公诚意投靠我大唐,业已得到父皇的认可,过去的事情就不该重新提及。”李世民淡淡道。 “只怕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李密自从归顺之后,整日闲散度日,何曾对大唐做出过贡献?依我看,他是贼心不死!”李建成说道。 “建成!”李渊不满的喝止道:“朕与李密兄弟相称,算起来也是你的长辈,怎可口出污蔑之言?” “请父皇息怒!”李建成并不着急,又说道:“儿臣宁可被父皇降罪,也要口述我心!” 李建成头一次表现的很强硬,竟然让李渊还有了一种错觉,那就是儿子开始变得有主见了。其实袁紫烟等人都心知肚明,他这是怕李世民的突然发兵,乱了他整个的除掉李密的计划。 袁紫烟哼声道:“如果太子对李密如此不放心,更应该派人前去督管。保不齐现在朝堂的议论已经快传到李密耳朵里了,不反也会被你逼反!” “你并无官职,怎可在朝堂之上对太子殿下指手画脚?”李元吉直着脖子问道。 “陛下,你也不管管你家老四,他可是天天都和太子在一起!”袁紫烟气不过的说道。 其实李渊对于李元吉也不是太满意,整天游手好闲。嘻嘻哈哈,没个正形。龙生九子各有所好,这不能强求,但若是他的思想也影响了太子,自己百年之后怎能放心。 “元吉,紫烟说得对,即日起。你便教幼小皇子皇孙们练剑。”李渊想了想说道。 李元吉满意不乐意。这那叫什么差事啊,整天伺候一群难缠的小屁孩,还不如带兵打仗来得威风呢! 但是李元吉的老爹也是天子。不仅有家长的威严,比起一般家长而言,更掌有生杀大权,得罪他的人没好下场。于是也只得怏怏谢恩。 最终,李渊还是照顾李世民刚刚打胜仗的情绪。同意给他几万兵马,过几日便可出关寻找李密。在李渊看来,李密不过掌管了几万兵马而已,还都是自己的唐军。临时反叛,蛊惑人心那是很难的,也具有极高的风险性。李密不会傻到这种程度。 但是话又说回来,李密即便死了做皇帝的心。难保他的手下没有这个心思,如果事后不停的鼓捣他,也许会重立山头。 综上所述,所以让李世民前去监管一下,从哪方面讲都行得通,何况大西部已经平定,现在的注意力便要集中在东部。 李世民没忘申请带着袁紫烟一起去,对此李渊没有表示反对,默许了。 朝堂争论不休,堂下也有人坐立不安,比如怀抱着李承乾的长孙无垢。终于盼着丈夫回来,然而只是温存了一夜,他便要再次带兵出关。 男儿志在四方,长孙无垢并非是不懂道理的女子,何况还有了儿子这个牵绊,最让她不安的是,此次出关,丈夫带着的人依然还是袁紫烟。 守在宫里,两人还能有所顾忌,但是出门在外,鞭长莫及,孤男寡女还能发生什么好事?而李世民身边的亲信,长孙无垢一个也不熟悉,根本不可能套出话来。 这可该如何解决呢,总不能看着袁紫烟夺走丈夫所有的爱,长孙无垢抱着孩子踱来踱去,以至于孩子饿的哇哇大哭都没有听到,直到奶娘把孩子接走,长孙无垢还晕乎乎的。 “秦王妃,您背靠大树,还有何好忧愁的啊!”奶娘笑呵呵的边喂奶边和长孙无垢搭腔。 长孙无垢幽幽叹了口气,没有回答,怔怔的望着门外的大树。大树虽高虽茂盛,可以遮风乘凉,但是这棵大树并非只是自己一人的,还有很多人仰仗它的恩泽。 要从这点论,还是自己的家人好,比如父母,永远都是自己的,还有兄长,父亲去世之后,兄长过早成熟,担起一家之长的责任,对自己也是呵护备至。 哎,好久不见母亲和兄长,甚是想念,改日一定把他们接到府中小住,再续天伦。想到这里,长孙无垢突然灵机一动,对啊,自己的哥哥长孙无忌,才华出众,颇有见解,在婚宴之时作为郎舅身份,曾与李世民有过一面之缘,其不俗的容貌和谈吐都给李世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为何不让哥哥进朝做官呢?当然还得要留在李世民身边,时刻替自己监督他的一举一动。想到这里,长孙无垢再也坐不住了,立刻给哥哥去了封信,讲明大致意思,让他在家做好准备。 长孙无忌接到信后,激动不已。这个妹妹可没白疼,当初父亲病逝,他们兄妹俩以及母亲被同父异母的兄长长孙安业给赶出家门,若不是舅舅接纳一家,难说活到今日。而如今长孙无忌已经年满二十六岁,还没有个正当职业。 非是长孙无忌胸无大志,而是他自负清高,有文武之才,非明主绝不追随。而自从妹妹出嫁之后,长孙无忌便找到了投奔的方向,只不过是担心妹妹根基未稳,便急于扶持娘家人,给她带来负面影响,所以一直未曾开口。 李世民只是又停顿了一天之后,便整顿兵马再度出发。长孙无垢笑呵呵的送走丈夫,然后立刻亲手制作了一盘上等点心,然后端着去找老公公李渊。 李渊对这个识大体的二儿媳妇十分满意,因为自己妻子早亡,家中事宜便落在了大儿媳妇身上,也就是李建成的媳妇郑氏。然而郑氏是个没有心的,倒是心情单纯,大咧咧的,经常把家务搞得一团糟。 李建成几次呵斥郑氏,郑氏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谁拿她也没有办法。但是等到长孙无垢嫁过来之后,自幼独立的她便很快崭露了头角,将府中大小事宜打点的清清楚楚,而且赏罚分明,又善待下人,众人多服气。 搬进皇宫之后,郑氏更是开始养尊处优,长孙无垢依旧是日夜操劳,要不然能生完孩子很快就瘦下来呢。 见到长孙无垢百忙之中还惦记自己的身体,李渊很是感动,命人将点心拿过来,当场就吃了一个,口中连连称赞。 “无垢,你如今已贵为秦王妃,不比在李府之时,这些粗活还是下人去做吧。”李渊笑着说道,眼中倒也有几分慈爱。 长孙无垢款款施礼,笑道:“无垢刚入李府之时,便对父皇说过,今后便将父皇看成自己的生父一般对待。故无论无垢身处何位,哪有女儿不孝敬爹爹的道理,何况无垢今日荣华皆是父皇所赐。” 李渊开怀大笑,这孩子不仅懂事,而且还很会说话,长孙无垢面现一丝迟疑和局促,李渊是个聪明人,大方的说道:“我儿是否遇到难处,尽管讲来。” 一听这个称呼,长孙无垢心头一暖,眼泪却不争气的掉落下来,咬着嘴唇,好像很苦闷的样子,李渊连忙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倒也没有,只是今日前来,能希望父皇赏我家兄长一个差事做,省得他每日闲在家中。”长孙无垢说道。 “你兄长,可是长孙无忌,叫做辅机的?” “正是!”长孙无垢眼露一丝惊喜,高兴的说道:“不想父皇还记得家兄。” “婚宴之上,朕观察此人,颇有才气,又生得一副忠厚相,心下十分满意,早就想提拔他到宫中做事,只不过天下初定,烦事缠身,竟然忘记了。贤媳,可莫要记恨啊。”李渊有些自责的说道。 “父皇日理万机,无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本不该不知足,哪有怨言。”长孙无垢心头松了口气,听李渊这口气,这事儿八成有戏。 “这样吧,先让辅机做渭北道行军典签,历练一番,再调到朕身旁做事。”李渊想了想说道。 而长孙无垢低着头没吭声,李渊不解的问道:“可是官职小了,这只是暂时的,日后做出番成绩,朕自然不会亏待他。” “父皇,无垢斗胆,可否将家兄在世民身旁服侍?”长孙无垢试探的问道。 李渊的脸色立刻阴沉起来,好半天不说话,长孙无垢十分紧张,也不敢再说,就这么一直低着头。 啪! 突然,李渊猛然拍了下桌子,长孙无垢吓得一个激灵,慌张张就跪下了,李渊恼道:“无垢啊无垢,这些女眷朕最偏爱你,就看中你团结妯娌,任劳任怨。没想到你如今也变得如此势力,这么早就想着替丈夫培养自己人,可知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长孙无垢吓得全身直抖,颤声哭诉道:“父皇息怒,都是无垢之过。只是无垢此举并非是像父亲所说,而是心中实在苦闷,不得已而为之啊!” “那就说来听听!说的不对,朕照样罚你!”李渊黑着脸重新坐下。(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零三章 脊背发凉 “是!”长孙无垢又磕了好几个头,才抬起泪眼蒙蒙的小脸,知道这时是不能找到恰当借口瞒哄李渊的,不如实话实说,于是说道:“父皇,我与世民成亲之后,十分恩爱。并非是儿媳善妒,不让他娶妾,世民实在是繁忙至极,无瑕顾及,所以至此唯有儿媳一人。” 李渊点点头,似乎听明白了,问道:“你可是在提防那袁紫烟?” “父皇英明。”长孙无垢流泪道:“袁紫烟文武之才,智谋百出,若真能留在世民身边也罢,但其心情高远,志不在朝堂,与世民若即若离,让人实在是看不透。” “这个袁紫烟手段实在是高明,莫说是你啊,连朕有时都不能奈她何!”李渊皱眉说道。 “世民并非是贪恋女色之辈,但这袁紫烟实在是出众,莫说是男子,就是女子也忍不住要多瞧上两眼。”长孙无垢先大方的夸赞了一句,接着说道:“若是世民要改立她为正室,儿媳也绝无半点怨言!” “她敢!”李渊勃然大怒:“你是李家明媒正娶进来的儿媳,怎能由着她说了算,放心,有朕在,此事万不会成行。无垢啊,你的心思我都了解,只不过也太过忧虑了,世民并非是没有主见,不会被一个女子牵着走。” “父皇,本来家兄之事,我跟世民说一句亦可,但是,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长孙无垢显得十分犹豫。 “尽管直言!” “世民此次回来之后,原本是想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可是我听宫人讲,袁紫烟私下与世民交谈,说是。说是有人给邢国公下了埋伏,世民忧心忡忡,所以这才想要去搭救一二。”长孙无垢一狠心,把这话也说了出来。 李渊暴怒,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长孙无垢连忙说道:“此事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无半点真凭实据。孩儿担心将来世民受其左右。这才想到让家兄能跟在他身边。适当提醒一二。孩儿亦有私心,虽不能常见世民,起码也能得知他的情况如何。” 长孙无垢说的话没毛病。这是作为一个正常贤惠妻子的合理反应,李渊点点头,同意等长孙无忌分配到李世民那里去。长孙无垢感恩戴德的退了出去,心里却是隐隐的悲伤。感叹道,袁紫烟啊。不要怪我如此,希望你追随李密而去吧,再也不要回来。 李渊也陷入了思考当中,长孙无垢是个诚实好孩子。不会拿着这么大的事儿撒谎。诚如她所说,如果不是心中有顾忌,至于家族人员工作安排等事直接跟李世民说一声就是了。没必要为了这点事来找自己。 所以,这就有可能是两个结果。第一种是真的有人想要陷害李密。放眼朝中,能有这个胆量的,也就是太子建成,也只有他能有调动兵马的权利。第二种,袁紫烟无中生有,故意挑拨李世民与李建成之间的关系。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袁紫烟都不该私自和李世民策划,此人实在是可恶。李渊立刻命人将李建成叫来,针对此事进行了一番询问。 李建成早就做好了应对准备,光是方案就有十几套之多,期间若生变化,又该怎样,李建成那是早就烂熟于心。 所以,一提起这件事儿,李建成就大呼冤枉,说自己确实对李密有提防,但也不敢擅自作出这等逆天大事啊。如果真有这心思,哪怕提前跟父皇沟通一下也是好的,也不是说不会得到应允 而自己所做的,只不过是让沿途的守军多加注意些而已,哪有埋伏一说,还请父皇明鉴! 自己的孩子什么时候都比别人的孩子亲,李渊最终相信了李建成的说法,埋怨以后不可擅自行动,他还没死呢!李建成连忙道歉,保证下不为例。 至此,不只是李建成,李渊对袁紫烟的憎恶又多了几重,一介女流,无非仗着些姿容在杨广那里得到些宠爱,要知道天底下的男人,可不都是像杨广那样荒淫无道! 要说以前李渊只是想着把袁紫烟给撵出去,此时的他更是动了杀掉袁紫烟的念头,永绝后患。 此时的袁紫烟正在紧急赶路的途中,猛不丁打了一个寒战,不由抱住了双臂,李世民立刻停下马,招呼大军原地扎营休整。 “紫烟,怎么,脸色很不好。”李世民关切的说道。 “不知道,只是刚才觉得有点透心凉的感觉,可能是到了一年当中最冷的季节了吧?”袁紫烟摇摇头说道。 “也有可能是你太过牵挂李密所致吧。”李世民大有深意的说了一句。 袁紫烟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但是内心她是持肯定态度的,自己对于李密确实十分牵挂,虽然李密从未对自己说过一句深情的话,但他总会在危急时刻保护自己,甚至是用自己的身体安危。 “世民,我们都追了快两天了,怎么还没看到李密的身影呢,甚至沿途也没有打探到他的消息。”袁紫烟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也许是李密真的叛逃了也未可知。” “胡说!”袁紫烟怒目圆睁,辩解道:“他曾亲口对我说,不会背叛李唐,又怎会出尔反尔呢!” “好了紫烟。”李世民轻轻捏了捏眉心,不想每次一有冲动就跟她吵架,说道:“我已得知,邢国公此时已快到熊州,想必是想先到黎阳招抚徐茂公。” 徐茂公?不提这个人,袁紫烟还差点快要把他给忘记了,点头说道:“徐茂公此人才华出众,又对李密忠心耿耿。世民,等徐茂公投诚之后,可不能再让别人给抢走了啊。” “这怎会由我说了算,还不是父皇定夺,太子再来分配。”李世民微微蹙眉,大有不满的口气。 事不宜迟,休息整顿过后,两人又继续往熊州赶去,然而离得越近,听到的消息便越揪心。李密确实从此地通过,但是过程并不是太顺利,而是受到了十分严苛的排查,李密因此大怒,还亲自斩杀了几员唐兵。 另外,镇守熊州的副将盛彦师曾追随太子李建成,为其死党,此时并不在府邸,而是带着近三万兵马不知所踪。 袁紫烟的心立刻就揪了起来:“世民,这盛彦师多半就是接到了李建成的密信,前去埋伏李密了。” “果然如此,建成好大胆子!”李世民恼火的说道。 “可是天下如此之大,这盛彦师会在哪里设埋伏呢?”袁紫烟焦躁的问道,可惜这个时候没有侦察机,靠着有限的体力,怎么能找到李密的下落呢。 “此地多为平原,若是盛彦师设防,应该就在这里。”李世民翻出行军地图,位置正是陆浑县南的邢公岘。 “世民,也许李密并不是先去黎阳,而是襄城。”袁紫烟突然想到一个人,那便是李密的旧部,张善相。 “张善相此人性子直,但为人十分实诚,与李密很有交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密应该是想过了熊耳山,先去找他,然后集合那里的兵力,再去联系徐茂公等人。” 李世民一怔,李密这个举措确实有令人猜忌的地方,张善相手中有兵,李密先去找他,实在是不好解释。 “世民,我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即便李密有反心,咱们只要及时制止,不就可以挽回一切吗?”袁紫烟急急催促道。 于是连夜赶路,此时已临近年关,百姓们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碌起来,难得的也开始小火炖起肉来,香气四溢,生活太平,并不知道不远处正进行着一场厮杀。 没错,正是厮杀。盛彦师正是得到了太子密令,让其密切关注李密动向,关键时刻设下埋伏,将其一网打尽,务必求胜。事成之后,只需推说李密有反心即可。李建成还向盛彦师保证,只要他杀了李密,金钱美女等赏赐那是必须的,另外还会加官封爵,一世荣耀! 对于盛彦师而言,太子就等于是未来的天子,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而且李密本为降臣,动机难测。所以得知李密有意向先去联络旧部张善相之时,毫不犹豫的整顿兵马,悄悄绕近路设下埋伏,弓箭巨石准备无数。 李密对此并不知晓,心里还想着如果能调动张善相的部队,令其先行回到长安归顺,那么就能得到李渊的信任和认可,那么招抚其他弟兄的工作就会变得极为顺利。 然而,祸从天降,李密路过邢公岘一座荒山之际,觉得分外冷清,四周寂静无声,不知是否是冬季的缘故,一只活物也看不见。 突然,天空黑暗下来,密集的箭雨朝着他激射过来。李密立刻组织进行反抗,没想到一名唐将打扮的人从高处喊道:“李密,叛贼!速速献上狗头!” 李密定睛一看,正是盛彦师,不由脸色一沉:“我奉圣上之命,前往招抚旧部,汝因何在此伏击,妄想自相残杀?” 哼,盛彦师一声冷笑:“我怎会残杀自己弟兄!弟兄们,李密已然反了,尔等速速归队,否则皆以叛贼处置,休怪我翻脸无情!”(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零四章 擅作主张 一听说李密有反叛之心,众人都变了脸色,谁都清楚,这天下以后就要姓李渊的李,无论如何,也不能轮到李密。 这李密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再度反叛! 大家都不想枉死,于是乎,都下意识的躲避了李密很远,将李密完全暴露在弓箭射击范围之内。 盛彦师仰天大笑,心知自己升官发财的绝佳机会就要到了,心情十分激动,剑指李密,大笑道:“逆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李密一脸阴沉,并未说话,明知是中了圈套,既然对方要自己死,此时说什么都是徒劳的。而一直守护在李密身旁的王伯当,愤怒的高声喊:“盛彦师,你是奉了谁的旨意,要来诬陷邢国公!邢国公与当今陛下以兄弟相称,你岂敢恶意中伤。快说,你手中可有圣旨,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盛彦师不以为然,嘲讽的说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李密深受皇恩,却不知感恩,非要做出这天诛地灭之事,我自然要为国除害!” 哈哈,王伯当也是一阵大笑,回头对众人说道:“弟兄们,你们都听见了,这盛彦师手中并无圣旨,亦无朝中之人口谕,分明是自作主张,谄媚邀功。将士们,邢国公一路而来,可曾有半句忤逆之言?又可曾有任何不轨之举?” 众人互视,纷纷摇了摇头,确实没有任何先兆,而且李密善待众人,吃住一应平等,毫无特殊优待之处,也有些怀疑盛彦师居心叵测。 盛彦师才不管这些。狞笑道:“李密惯会蛊惑人心,否则为何第一站便是襄城寻找张善相?分明是想借助其兵力,东山再起!” “邢国公乃奉命招降旧部,此举有何不妥?”王伯当道。 “荒谬,既然是招降旧部,何不先去招降徐茂公?如此舍近求远,就是居心不良。意图反叛!”盛彦师早就想好了托词。张口就来。 “你分明是欲加之罪,若是陛下得知,定然灭你满门。” “哼。今日死到临头,还敢威胁本将军,定然将你碎尸万段。”盛彦师也被说恼了,语气越发强硬。 王伯当气不过的还是一再跟盛彦师争辩。其实也是在趁机寻找突破之地,看究竟哪里才能逃脱出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密微微叹息。脸上现出一抹悲哀之色,回头看看身旁的杨杲,惨然道:“杲儿,待会儿势必会有一场厮杀。我自然是众矢之的,届时我会引开主力,你反方向逃走。切记。不要再回长安,天下之大。何处都可安家,找个能活下去的地方吧。” 杨杲表情十分复杂的看了一眼李密,微微沉思,低声对王伯当说道:“现如今,已经无路可走,若能有短暂回避,还是找一和邢国公相似之人代替。” 王伯当一怔,随即会意,感动的点点头。 很快,一心要杀了李密的盛彦师发动了总攻令,虽然很多人都选择了逃避,撒腿就跑。刚才王伯当的话起了一些作用,部分忠义之士选择站在李密这边,但人数却不足三分之一。 这些人高举盾牌,挥动长矛,挡开激射而来的箭支和抛来的石块,尽管如此,李密等人还是寸步难行。 不仅上方有箭支石块的猛烈攻击,东面还出现了一支约万人的队伍,李密已经无兵可用,根本抵挡不了这支军队,只得下令顺着原路疯狂的退走。 盛彦师冷笑一声,到嘴的肥肉怎能让它跑了呢,他早就在西面准备了一支两万人的队伍,就等着阻截李密,将其一网打尽。 何止一个惨烈可以形容! 等到袁紫烟赶到之时,这场战役刚刚结束,几个将军模样的人丢盔弃甲,连战马都不知所踪,已然拼成血人模样。 为首一人高大威武,但背后和腿上插着好几根箭支,走路十分蹒跚,看不清面容模样,但从他的装束和外形不难分辨,这就是李密! 袁紫烟大惊,高声喊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但是离得太远了,没人听到她的声音,盛彦师乘胜追击,已经策马赶到这里,明明看到一支唐军的队伍赶来,为了完成李建成交给的任务,全当做根本没有看到,更快速速度,无情的剿杀李密的残兵。 王伯当战马都没了,依旧还在拼死战斗,挥动大刀挡在最前面,刀影闪过之处,又砍死几名士兵。 然而,此时他已经筋疲力尽,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子,身上也伤痕累累,盛彦师无情的向后一招手,万箭齐发,王伯当身上立刻插满了箭支,缓缓弯曲一条腿撑在地上,愤恨的眼神看着盛彦师,高声诅咒道:“盛彦师,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盛彦师不屑的一声冷哼,大刀果然挥出,王伯当首级落地,眼睛至死都没有闭上。 随即,盛彦师一刻不停的赶到李密跟前,又是一刀,正中李密的喉咙,随即旋转刀片,李密头颅瞬间落地,躯体僵直的向后倒去,汩汩的鲜血染红了雪地。 不! 袁紫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终于奔到跟前,然而盛彦师却一刀又此中李密的头颅,炫耀的高高举起,众人发出一阵阵欢呼。 袁紫烟愤怒至极,纵身跃起,凌空飞了过去。 “紫烟,危险!”随后赶到的李世民发出一声惊呼,然而袁紫烟已然冲到空中,将那颗头颅从刀上取下,抱入怀中。 这只是瞬间发生的事情,盛彦师愣住了,随即大怒,挥舞大刀就向袁紫烟砍来。 关键时刻,只听当的一声,一支飞镖射过来,打偏大刀,只擦着袁紫烟的一缕头发而过,砍断一缕青丝。 而极度伤心的袁紫烟从空中飘落,犹如一只绝望的蝴蝶。李世民飞身将其接住,随即愤怒的看向盛彦师。 “末将参拜秦王!”盛彦师跳下马来,冲着李世民躬身大礼参拜。 李世民面若冰霜,双眼冒火的喝斥道:“盛彦师,谁给你的胆子,竟然谋害邢国公!” “这!”盛彦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毕竟是他和太子李建成之间的秘密勾当,当然不能公开说,依旧辩解道:“李密有反叛嫌疑……” “住口!”李世民英眉倒竖,怒道:“即便如此也该交由朝廷处置,你怎可手刃国公,可知这是死罪吗?” 盛彦师吓得立刻就跪了下来,也不敢再争辩,反正朝中还有太子,如果自己受到生命威胁,他就把太子供出来,看谁的命更值钱! 此时的袁紫烟处于极度昏迷的状态,在李世民的一再呼唤之下,袁紫烟低头看看手中的头颅,泪如雨下,环顾四周,眼神茫然。 “紫烟,还是将邢国公放下吧。”李世民说着给身旁之人使个眼色,将头颅接走。袁紫烟原本不愿松手,可是奈何这功夫身体虚弱,喃喃道:“李密尚且还能找全尸身,只是可怜的杲儿又在哪里?” 杲儿?李世民微微一怔,随即皱紧了眉头,李密竟然将杨杲也给带出来了。 袁紫烟陷入了昏迷,李世民低头看着怀中眼角带泪的佳人,不由发出了一声微微叹息,感叹袁紫烟太重情,杨杲身份不同常人,一旦事发,只怕他也护不住袁紫烟。 令人不解的是,李密跟杨杲本该是仇人,为何却是生死相随呢?不过,仅仅从这件事上说,李密也绝对没有反叛之心,否则当初便会拥立杨杲为帝。 李密和王伯当都死了,何况是未成年的杨杲,李世民不愿在此地久留,立即吩咐大军即刻返回京师。 李密被杀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震惊天下,天下诸雄莫不是胆战心惊,李密何等人物,轻易被李渊杀死,时政大局已出现端倪,纷纷有了投靠之心。 而得知李密被杀的消息之后,他手下的瓦岗弟兄莫不是痛哭流涕,悲痛欲绝,王世充更是利用这点,怂恿众人节哀顺变,将来一定要为李密报仇。 再说李世民带着已经没了半条命的袁紫烟回到宫中,宫中之人莫不是噤若寒蝉,好似发生了何等大事。一进宫门,李世民便被通知带着袁紫烟即刻到朝堂商议要事。 没进大殿,便听见李渊的暴怒之声:“为何擅作主张,杀了朕之御弟?” 紧接着便是盛彦师的声音传来,说得还是那些,李密执意要反,若不是他阻拦,此人已经得势。 袁紫烟实在是听不下去,率先冲进去,恼道:“盛彦师,你纯属放屁!一切都是你的猜测而已,李密哪里有一句话说要反,哪有一件事儿可以证明他会反?” “紫烟姑娘,李唐江山来之不易,自当谨慎。”李建成不满的说道。 “呸,就是你密信给盛彦师,千方百计让其除掉李密!”袁紫烟口不择言的说道,一语既出,满室哗然,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其中还有如此惊天内幕。 李世民急的直跺脚,要不说女人成不了大器,做事太冲动,怎么连这种没证据的话也敢说! “哼,若不是你下令,盛彦师区区一州副将,怎会有这么大胆子杀害邢国公?”袁紫烟反问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零五章 拥立前朝 “盛彦师尽忠职守,为国除害,大唐但凡有热血男子皆会如此!”李建成道。 “李建成,少说那些没用的!”袁紫烟指着李渊问道:“你敢对着你爹发誓吗?就拿着你的命发誓!” “紫烟,不得胡闹!”李世民慌忙将袁紫烟拉到一旁,但是袁紫烟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近乎咆哮道:“李建成,你就是个孬种,敢做不敢当,没看见你爹什么都没说吗,你不发誓,他就会怀疑你一辈子,你这太子之位就坐不稳了!” 李渊脸色铁青,恨不得此时就将袁紫烟砍了脑袋,但是他也想听听李建成究竟会怎么说,李建成脸颊哗哗冒冷汗,斜眼看了盛彦师一眼,盛彦师会意,重重磕头,说道:“陛下,此事皆是我一人的主意,跟太子无关!” “盛彦师,你要替太子遮掩,哪日事情败露了,你就是欺君大罪!”袁紫烟一边与李世民拉扯一边说道。 “我,我……”盛彦师不停的抹着冷汗,眼下还真是挺危险的。 李建成唯恐他说出什么,也是脑门一热,噗通跪下,三根手指指天,狠声说道:“父皇,诸位大人,我,李建成,并未指使任何人杀害邢国公,如有虚假,天诛地灭,不得好死。令,我的儿子们也不得善终!” “够了!”李渊拍案而起,怒道:“你死则死矣,何必带着朕的孙儿!” “父皇息怒,儿臣实在是被那袁紫烟逼疯了!”李建成竟然哭了起来。 “哼,堂堂太子被一个女子激将几句便如此,成何大器!”李渊怒道:“建成,我知你素来与李密不和。即便没下杀令,也定然多有暗示,你可知罪?” “父皇,我,我……”李建成眼前发黑,事情闹大了,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父皇。儿臣实在不知。你为何总是向着外人说话!”李元吉忍不住站出来替大哥李建成说话。 “你整日游手好闲,竟敢指责朕?再敢多言,朕定不饶你。”李渊正在盛怒之下。气的全身都哆嗦。 李建成连忙拉着弟弟的衣角,让他赶紧磕头认罪,李元吉也上了倔脾气,就是不肯跪。拱手道:“父皇,儿臣自幼受母后宠爱。确实有诸多不足,既不如大哥的治国安邦之才,也”没有二哥的文韬武略。但是儿臣也并未闲着,宫中教授皇子习剑。也替父皇打探诸多事项。” “哼,好大的口气,你能在宫中发现何事?”李渊一脸鄙夷。这儿子真是脸皮厚,整天就是吃喝玩乐。还好意思说自己有正事儿干。 “父皇休要小瞧孩儿,我早便发现,李密携带杨广幼子杨杲入宫!”李元吉的话无疑引起了朝堂更大的震撼,携带前朝皇子,还进到了李唐皇宫之中,他想干什么,复辟吗? 李建成也愣住了,大概是四弟刚刚得到的消息,因为此前两人无话不谈,并没有提及过此事。 袁紫烟脸色立刻就变了,这回真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沉默无言,而李世民也是脸色暗沉,大事不好。 看到这种情形,李元吉更是得意了,说道:“大哥正是因为得知此事,所以才对李密百加防范,我李元吉也敢对天发誓,如果不是对父皇一片忠心,我也愿和儿子们都不得好死!” 李渊直摇头,怎么发誓也传染,确实是如此,李元吉认为无非是口头上的事,不会当真,所以才发誓,争取父皇最大的信任。然后来到袁紫烟跟前,轻蔑的问道:“袁紫烟,那杨杲就是你从宫中带出来的,你不会否认吧?” “宇文化及已经昭告天下,杨广以及赵王杨杲已死。”袁紫烟极力保持自己的淡定。 “哼,这是骗鬼的吧!杨杲自幼在此长大,年纪稍微大些的宫人都认得他,虽然他一直深居简出,试图蒙混过关!”李元吉得意的问道:“袁紫烟,你敢发誓吗,那个少年不是杨杲?” 袁紫烟沉默不语,纸里包不住火,只恨自己当初不该带杨杲进宫,纯属心存侥幸,应该把他留在宫外一段时间。 “二哥,你整日与袁紫烟混在一起,这事儿你敢说自己不知道?”李元吉并未就此罢休,然后又来到李世民跟前。 “我确实不知。”李世民面无波澜的说道。 “那你可也敢对天发誓?” “老四,这是朝堂,不得胡闹!”李世民皱眉说道。 “父皇可是等着呢!”李元吉不肯……罢休的说道。 “好,我李世民对天发誓,对此事并不知晓,若有欺瞒,自愿……” “够了!”袁紫烟打断李世民的话,冷声道:“不错,杨杲确实是我从江都带过来的,后来路上遇到了李密。李密也得知了杨杲的身份,但是与宇文化及恶战,李密负伤,杲儿心底善良,取出自己保命丹丸给李密服下,这才保住他的性命。李密感恩,所以便将其留在身边,杲儿并无称帝之心。” “哈哈,袁紫烟,不想你碰见的人还都是高风亮节!今日不想称帝,明日可否?我父皇当初也不愿称帝,再后来…” 咳咳,李渊皱眉喝止儿子的话,很显然,不管李密到底如何想,他带着杨杲进宫本身就犯了欺君大罪,只是这一条便是死罪。李渊也不想继续纠缠此事,对于李密的陨落,他当然是倍感惋惜,但是比起儿子太子而言,还有谁比他更重要? “建成,起来吧,没想到你忍辱负重,为朕考虑周全,倒是朕冤枉你了。”李渊说道。 “即便为父皇粉身碎骨……” 不等李建成说完,李渊又摆摆手,今日都是有关死的话题,他实在不想再听了。 “盛彦师平叛有功,加封葛国公。”李渊说道。 盛彦师感激涕零,竟然被封为国公,这可是他之前不敢想的事情,连忙磕头谢恩,额头都磕出血来,令人鄙夷。 “李世民偏袒妖女,固步自封,因其战功赫赫,酌情扣除一年俸禄,以观后效。”李渊冷脸说道。 “谢父皇。”李世民缓缓叩头谢恩,心中再升凄凉,太子明明有错在先,是父皇偏袒他才对,如今反倒是自己受罚,嫡庶有别,费尽心血也换不来完整的爱。 李世民并未替自己辩解,如今最让他担心的正是袁紫烟,父皇已然认定她为妖女,只怕是在劫难逃。 “袁紫烟咆哮朝堂,挑拨皇子关系,诬陷太子,与反臣勾结,拥立前朝皇子,图谋不轨。罪恶滔天,天理难容,即刻推出,处斩!” 李渊说完,袁紫烟的心都凉了,人家穿越都牛气冲天,升官发财当宠妃当皇后,而自己竟然要脑袋搬家。小说真是害死人啊!袁紫烟怎会甘心被杀,念动咒语,再度升空,对此李渊等人早有防范,一张大网从天罩下,袁紫烟绝望大喊:“我不要死,不要死!” “哼,你也知害怕,逼迫别人发下誓言之时,你怎没有半点怜悯之情?”李建成冷声说道。 “李建成,人拗不过天,我还是那句话,你好自为之!”袁紫烟恼道。 “哈哈,自己都小命不保,竟然还在此装神弄鬼,此人实在是可恶。都不要愣着了,赶紧推出去斩了,看她的血是红色还是黑色!”李建成立刻吩咐道。 “朝堂之上,轮不到你发号施令。”李渊没忘了敲打自己的儿子,李建成还没当皇帝,必须要搞清楚父子也有尊卑之分。 “儿臣口不择言,父皇恕罪!”李建成连忙叩头请罪。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留下紫烟一命!”李世民稍稍犹豫了一下,依然双膝跪地,叩头道。 “世民,你不要被袁紫烟迷惑!”李渊冷冷的喝斥道。 但是,李世民依旧磕头不止,眼眶湿润的说道:“父皇,昔日儿臣被当做人质,就在这宫中,时刻担心被那杨广所杀。正是紫烟出谋划策,冒死相助,儿臣才得以逃脱。紫烟心地良纯,并非是邪恶之人,收留杨杲只是善心而已,若是她对杨广有请,怎会相助孩儿逃脱,还望父亲明鉴。” 嗯,李渊点点头:“我儿知恩图报,朕心甚慰,既然是替她求情,那就留个全尸。袁紫烟,一丈白绫还是一壶毒酒,你自己选吧!” “我哪个也不要选,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们都不是好人。”袁紫烟哭了起来,她毕竟没经历过生死,面对死亡不可能大义凛然,英勇就义。 袁紫烟喊出了回家的话,却让李渊微微一愣,怎么就忘了这个茬,袁紫烟可是大术士袁天罡的女儿。 自从战乱开始,袁天罡便不知所踪,似乎早就算出了隋朝必将必将灭亡,民间对袁天罡神机妙算的传说,可谓是数不胜数。 袁天罡走了,府宅还一直保留着,长安城几番易主,诸位枭雄都不敢踏入袁天罡的府宅半步,足见对其的忌惮之心。 据说王世充悬赏重金寻找袁天罡的下落,大有希望将其奉为国师的意图,如果王世充得到了袁天罡的相助,无异于如虎添翼,成为大唐的劲敌。(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零六章 押入冷宫 此时,袁天罡的女儿就在自己手上,如果以她引得袁天罡前来,那对于现在的李渊而言,将是锦上添花。 李渊故意拉脸不说话,李世民又上前道:“父皇,如今紫烟之过错,皆是皇兄皇帝猜测,不足为信,还应多多采纳众人之言,万莫要冤枉好人。” “袁紫烟也算是好人?”李元吉刚想要再反驳几句,却被李渊喝止,说道:“念在袁紫烟前番征讨薛仁果有功在先,先暂行关押,交由刑部审讯,期间任何人不得与之接近。” “我不要被关起来,陛下,你要真的讲道理,就把我放走,我保证,再不涉足这个皇宫一步。陛下,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我要回到自己的地方去,你要把我关起来,那等于是折断我一对翅膀……” 几名侍卫不由分说,架起袁紫烟便往外走,根本不给她说完话的机会。随后,袁紫烟被关到偏殿的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除了床,什么家具都没有,等于是被软禁起来了。 门窗也全都被钉死,无论袁紫烟怎么踢打,没有任何反应,嗓子也喊哑了,根本没有一个人理她。 好容易熬到晚上,总算是一个窗户角伸进来一只手,是送饭菜的。袁紫烟立刻扑了过去,不顾一切的抓住这只手,急切的说道:“好妹妹,我不能在这里等死,求你给我打开窗户吧。哪怕卸掉几根钉子也行啊。” “紫烟姐姐,奴婢可不敢啊,求你放过我吧!”宫女惊慌失措的往回死命缩手,不顾粗糙的木条棱角划伤了手臂,头也不敢回的跑走了。 哎。袁紫烟重重叹息,依靠在墙角。夜色已经黑了下来,室内没有油灯,附近死气沉沉的,连个老鼠叫都听不到,皇宫之中就是不缺这种冷宫。 袁紫烟根本吃不下饭,而且饭食也不是太好。一碗饭。一碟水煮青菜而已,顶多加点盐,饿不死人就算。 李渊刚愎自负。竟然对一个弱女子都下狠手,难怪他以后要被儿子篡位!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袁紫烟是弱女子吗? 袁紫烟是来自未来世界里,历史系的高材生。只是因为她掌握了太多人的命运结局,又有着未来人的随行自在。开始还能令人产生些新奇感。但是,久而久之,就显得与当下人格格不入,形同异类。 看着地上的碗碟碎片。袁紫烟正正发呆,想她如此珍爱生命之人,当然不是想着割腕自杀之类的傻事。而是捡起最锋利的一片。对比了好半天,试探着在门缝隙处切割起来。 深夜之中。刺啦刺啦的声音传得格外远,不远处两个打盹的士兵不由转了个身,捂上了耳朵,实在是太吵了。 令人失望的是,袁紫烟所做一切都是徒劳的,都把手磨出好几个血泡,而坚实的屋门只不过是多了一条痕迹而已。 到底是实木的,就是结实啊。袁紫烟放弃了挣扎,开始冷静思考起来。 诚实的说,袁紫烟犯的确实是死罪,带着前朝皇子,而且还是太子呼声最高的候选人,至于再多的理由就不用特别解释了。 而且李渊不是不怀疑李建成,只不过他是太子,对于李密的表现虽然是过激了些,但总体来说还是为了江山社稷大局着想。就算是他犯了错误,为了维护太子的地位不动摇,其余人都是可杀的。 至于为何李渊最终还是犹豫了,原因不是李世民苦苦哀求,很有可能就是顾及袁紫烟父亲袁天罡的面子。 “老爸,你究竟在哪儿啊。”袁紫烟将头埋在膝盖上,任凭泪水打湿衣衫。越来越觉得像个孤儿,未来的爸爸找不到了,而在古代的爸爸也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果哪天他们得知自己的女儿被砍头了,不知道要怎样的伤心。 想累了,袁紫烟便蜷缩在墙角睡去,睡梦之中仍然抽泣两声,像是个可怜的孩子。 同样没有睡好的还有李世民,翻来覆去,就像是烙饼,吵得身旁的长孙无垢也没有睡着。今天袁紫烟大闹朝堂,宫中上下无人不知,长孙无垢当然知道丈夫失眠的原因,只不过她并未明说,而是起身帮李世民端来一碗安神汤,服侍他喝下,绝口不提袁紫烟一个字,笑呵呵的说道:“先前去西秦,还没有好好休息过来,看你,都瘦了好多。” “大男子胖点瘦点无妨。”李世民摆摆手道。 “世民,不知父皇是否跟你提及,我兄长……” “此事我已然知晓,放心,改天我会见他的。”李世民无神的说道。 “我兄长自幼博涉群书,还是我的启蒙老师,有他相衬,我亦可放心。” “你照顾好承乾即可,其余不要思虑过多。”李世民象征性的拍拍长孙无垢的手,此时他也是爱莫能助,父皇说一不二,既然留着袁紫烟,多半是袁天罡的原因,若是久久找不到袁天罡的下落,再或者是袁天罡已然投奔他人,袁紫烟都将是死路一条。 如果救不了袁紫烟,李世民心中烦闷也希望能好好倾诉一番,可偏偏一向善解人意的妻子絮絮叨叨总是说些没用的话题。 李世民觉得憋闷,便推开了窗子,让一丝凉风吹进来,然而长孙无垢却笑吟吟的将窗户关好。 李世民不解的问道:“难道你觉得冷吗?” “世民,孕妇可不能吹了冷风,就当是为了我,忍一忍吧。”长孙无垢羞红了脸,她倒是生育力旺盛,上次回来仅是一夜温存,竟然又有了。以前的经期准的就像是整点报钟,这次已经拖了十几天:“虽还未找御医确诊,但我梦见一怀抱古书孩儿入怀,想必还是个儿子,且聪慧好学,就像是你一样。” 长孙无垢咯咯直笑,但是李世民却没听进去,又出了会儿神,说道:“既然是不能吹风,那我就出去透透气。” “世民,已是深夜,你要去哪儿啊!”长孙无垢急忙在后面喊道,只不过李世民就像是丢了魂一般,径直走远了。 一阵寒风吹来长孙无垢顿觉后背发凉,连忙将屋门关好,却再也睡不着,躺在床上发呆。其实找兄长辅佐丈夫确实是个精明的决策,但是哥哥也管不了李世民的爱恨情仇。 李世民本想去找李淳风商议对策,这小子也奇了怪了,平日对师姐很是上心,出了这事儿之后却没有太大反应。该吃吃,该喝喝,没事儿人一样。 等到李世民赶到之时,却发现李淳风的屋子黑漆漆的,原本以为是睡了,但敲门后没人反应。问过下人才知道,李淳风今天例行出宫办差去了。 哎,他还有心思工作。李世民连连摇头,干脆一人独自喝闷酒,不知不觉从深夜喝到天微微亮,醉意十足,这才想起回自己房间,迈开踉跄的步伐往回走。 这时候天气还早,李世民突发奇想,要去看看袁紫烟。虽然是李渊下了命令,不得任何人探视,但是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好,看看她现在好不好。 冷宫,名副其实,寒气逼人,李世民在其内转来转去,险些都要迷了路,又不便找人打听,盲目的在里面找来找去。 “放开我,快放开我!”突然不远处有女子无助的声音传来,李世民凛然一惊,立刻向着这个方向飞奔而去。 只见几名太监正在与以白衣女子拉扯,女子浓密青丝齐腰,背对着李世民,看不清容颜。 “紫烟?”李世民怔怔的向前走去,白衣女子猛然挣脱开那几名太监,提着纱裙向着李世民的方向跑来。 柳叶弯眉,杏眼含泪,一张檀口由于惊恐微微张着,脚下一双丝履早就不知跑丢到哪里去了,光着一双嫩藕般的小脚,在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上费力的跑着,就像是受到极度惊吓的小鹿。 “紫烟,快到我这里来!”李世民不由自主的张开双臂,白衣女子微微一怔,还是毫不犹豫的径直跑来,一头撞在他的怀里,哭泣道:“我不要关在这里,不要!” “紫烟,不会的,我会救你离开。”李世民仅仅搂着怀中佳人,失而复得的幸福之感。 “参见秦王!”太监们跑来,又对白衣女子说道:“昭公主,这里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您就不要再跑了。瞧,这脚下都磨破皮了吧!” 公主?李世民有些分不清楚现状,低头看这名瑟瑟发抖的女子,青丝挡住半边脸庞,怎么看都像是紫烟。 “亲王殿下……” “你等退下!”李世民弯腰将女子抱起,柔声说道:“别怕,我送你回去。” “不,不,我不要在那里。我,我可以跟你走吗?”白衣女子壮着胆子抬头问道。 一双明眸清澈见底,李世民神思恍惚,点头说道:“可以,但是要让我先禀告父皇才行。” 嗯,女子乖巧的点点头,玉臂环上李世民脖颈。李世民就这么抱着她,晕头转向的将她送了回去,没想到室内布置十分奢华,雕梁画栋,香气四溢,还真的像是一个公主的住所。(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零七章 杨昭出嫁 李世民将女子弯腰放下,女子的脚尖刚一着地,却又发出一声娇呼:“好痛!” 李世民连忙再次将她抱起,只觉室内幽静,暗香萦绕,心猿意马。面对李世民火热的眼神,女子羞红了脸,说道:“秦王把我放在床上即可,有劳。” 李世民照办,然而来到床边,女子却不肯松手,拉着李世民一起沉沦下去,床榻颤抖,娇啼莺转,两人终于合为一体,相拥睡去。 早朝时分,众人诧异的发现李世民竟然没有来,李渊自然也不会忽视,冷声问道:“何人知世民去向。” “父皇,今早有人看到二哥向着冷宫方向走去,至今未回。”李元吉立刻说道,原来他在宫中的正事就是李建成的眼线,替李建成打探有用价值。 “放肆!”李渊勃然大怒,理所当然的便认为是李世民去找袁紫烟,“逆子竟敢污泥朕的旨意,来人啊,速速将他带来见我!” 李建成和李元吉互视一笑,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二哥还是个多情种,为了袁紫烟竟然可以铤而走险,这种男人怎么能成大事儿呢? 不多时,衣冠不整,神色慌张的李世民便匆匆进来,叩头便拜,三呼万岁之后认错道:“父皇,儿臣昨日醉酒,早朝来迟,还请父皇责罚!” “哼,不知昨夜又在哪里留宿啊?”李渊不悦的问道。 李世民面现难色,神情窘迫,见此状,李元吉越发嚣张:“二哥,大男人敢作敢当。有何不能承认的?” “快说!”李渊猛拍龙椅,群臣震慑。 知道瞒不过去,李世民只得沉声道:“父皇,儿臣初进皇宫之时,偶遇杨昭,心生爱慕。昨日醉酒,不知不觉便又找到了她。酒后失德。情不自禁,还请父皇责罚!” 杨昭?怎么出来个杨昭?李渊有些迷糊,问道:“此女为何人?” “杨广之女。南阳公主之妹,因身体孱弱,一直在留守宫中养身子,负责打扫藏书事宜。儿臣。儿臣……” 之前咱们提及过南阳公主,宇文化及的三弟妹。宇文士及之妻。杨昭便是杨广的次女,因为性子安静,又不喜游玩,所以并未跟随父皇前往江都。而是在当初的大兴宫读书作画自娱自乐。 不想江都兵变,群雄纷起,大兴几经易主。最后李渊登基,杨昭一直被安置在冷宫僻院之中。不能不说。家庭变故对于这个公主的打击还是很大的,而且每日禁足宫中,苦闷不堪,试图逃脱之际,恰好碰到天神一般英俊的李世民,杨昭是一见钟情,立刻奔向此人,并且含羞带怯主动献身,表明自己愿意一生追随他。 李渊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终于想起这个前朝公主,之前是因为她年纪小,打算是以后许配给哪个有功之臣,亦或是给哪位皇子做偏室。没想到李世民先下手为强,据为已有。也罢,正好李世民也只有一房正室,杨昭出身高贵,也不算委屈,当即说道:“既然你俩情投意合,那就择日将她接出来,到你府上做侧王妃吧!” “儿臣叩谢皇恩!”李世民感恩戴德的起身,站到一旁。而李元吉几乎鼻子都气歪了,这个老二实在是难以捉摸,竟然不是去找袁紫烟,而是泡妞去了! 想必李世民也不敢撒谎,因为杨昭毕竟不是普通女子,多少人伺候着,根本没法编造,看来昨夜留宿杨昭那里就是事实。 下朝之后,李元吉恼羞的说道:“这李世民的心肠是铁做的吧,前日还为袁紫烟的事情顶撞父皇,昨日竟然又与杨昭双宿双飞!” “世民之心深不可测,哎,以后还得对他多加提防。”李建成摇头叹息。 “大哥尽管放心,有我在,就不会让李世民翻了天!”李元吉拍着胸口保障,李建成则亲昵的拍拍他的肩头。 毋庸置疑,这个弟弟对自己是十二分的忠心,甚至比对待父皇都好,这可能就是兄弟投缘吧。上次受到袁紫烟攻击,李建成简直都乱了手脚,正是李元吉不怕冒犯龙颜,挺身而出,还成功的替自己解围,并将袁紫烟软禁起来,李建成自然对这个弟弟更是多了几重好感。 李建成心中暗暗发誓,等自己登记之后,一定还要对弟弟进行加封,让他享受其他王爷所没有的特权。兄弟两人亲亲热热的离开,两人齐心合力,力转乾坤,看似顺风顺水,十分得意。 而李世民娶了前朝公主的爆炸新闻也迅速在宫中传播开来,得知此消息的长孙无垢难免心惊,但回头一想,那杨昭毕竟是公主,想必是识文断字,知书达理,科班出身。比不得那袁紫烟,条条都是野路子,而且还不服管。 既然还是老公公亲赐的侧王妃,长孙无垢不顾有孕在身,亲自打点,收拾出一间大房间,按照和自己相差不多的家具装饰也置办了一套,至于新衣鞋袜以及被褥铺盖,那是一应俱全,不在话下。 之后,长孙无垢还亲自把这个可人儿给接了过来,仔细打量,长得还真是漂亮,遗传了父母优良基因,落落大方却又难掩一抹娇羞,神态自信不失几分柔弱,难怪世民一见倾心,就连女人见了,也忍不住要捧在掌心好好呵护一番。 杨昭对于这个大姐大那也是相当满意,不比蛮横刁妇,笑里藏刀,长孙无垢举止得体,雍容大方,语气柔软,态度谦和,毫无矫揉造作之情,难怪能成为李世民的贤内助,果然是不同凡响。 两个高贵女子相互欣赏,两双柔荑也紧紧握在一起,从此成为知心姐妹,无话不谈,相互扶持。而且比较巧合的是,杨昭也是一次中标,浑然不知在她的肚腹之中昨夜已经开始孕育了一条完美的生命。 长孙无垢此胎延后几天,杨昭这胎提前一天,分别产下了李世民的第三子和第四子。那么老二是谁啊?是宫人所生,后来夭折,以后不再提及。 兄弟团结,姐妹和睦,宫中一片祥和安乐,这是李渊所喜闻乐见的。 宫中唯有一个伤心人,此时正在昏暗的屋中暗自垂泪,朝堂惊险一幕,唯有李世民为她苦苦哀求,令人感动,她坚信李世民一定回来救她脱离苦海。正想着,突然好像耳边传来敲门之声,袁紫烟立刻惊喜的问道:“世民,是你吗?” “小姐,是我!”外面传来雨竹的声音。 “雨竹,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快回去!”袁紫烟急急的说道。 “放心吧小姐,这功夫很安全。小姐,这个给你。”一把小刀从门缝里塞了进来,雪亮无比,看上去十分锋利。 袁紫烟这几天受到的冲击很大,脑子转得很慢,喃喃道:“这把小刀倒也能一刀致命,没有痛苦。” 门外的雨竹立刻惊呆了,连忙又敲敲门,急急说道:“小姐,你可不能胡来啊。这是王跃山大哥特制的,虽不能削铁如泥,但是这门窗枷锁都没有问题。等到晚上时分,你用来撬开门窗,凌晨我跟灵儿还有跃山大哥就在御花园假山后等着你,咱们一起飞出宫去。” “好!”袁紫烟立刻来了精神,想了想又说道:“那你记得跟世民代我说声再见,咱们以后……” “小姐,可别提那个负心郎了!”雨竹气哼哼的说道:“小姐,我不傻,看得出你对他有情。李世民装模作样蒙骗别人的感情,可是昨天晚上却已经和杨昭公主有了夫妻之实,今日朝堂之上陛下还亲自赐婚呢,如今正在安排喜事!” 什么?袁紫烟脑袋嗡的一声就响了,“这,这怎么可能,世民他在朝堂之上为我据理力争,怎么一夜之间就有了新欢?” “我开始也不信,哎,杨昭你也见过,嫩的能掐出水来,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小姐,绝对不会有错的,昨晚李世民就留宿她那里,早上还有宫人检查,记录日期,询问月事之类。”要不是怕人听见,雨竹都恨不得高声大骂,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说道:“小姐,你长得这么美,不怕没有好男子追求,可不能想不开啊。我必须走了,记住,凌晨啊!” 雨竹匆匆离开,袁紫烟却愣在原地,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李密死了,杨杲凶多吉少,原本以为偶像李世民能拉自己一把,没想到他竟然…… 然而,作为堂堂秦王,多几房侧室有何不可,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就像太子李建成,儿女都五个了,李元吉也至少三个。 既然心中没有我,为什么还如此表现,李世民,耍我真的觉得很好玩吗?袁紫烟愤然起身,手中小刀猛然掷出,插在门框之上,直末根部。 哈哈,袁紫烟惨然一笑,果然是把好刀。好,今天晚上就用它逃生,从此以后再不踏入皇宫半步! 袁紫烟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去想关于任何人的信息,静静等着天色暗淡下来。送来的饭菜她全都吃光了,要保持好体力。再见吧,皇宫!(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零八章 主仆被困 清晨两点钟左右,正是人睡眠最深的时间,眼眶深陷的袁紫烟掏出小刀,小心的在门框上划起来。 虽然动作非常小心,但是仍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所以,袁紫烟只得再度放慢速度,好在白天的时候,袁紫烟趁乱便割几下,已经弄好了大半,半个时辰之后,门终于松动了,袁紫烟连忙将小刀放好,蹑手蹑脚的走出去。 不想浪费时间,袁紫烟腾空飞起,向着假山方向飞去。只不过袁紫烟还是性子急了,李元吉的眼线一直并未放松对袁紫烟的监控,看见天空有人飞起,立刻汇报李元吉。 如果说此时袁紫烟自己飞出皇宫还好,问题是假山处好有好几个人等着她,如果一个人逃走,他们很有可能就会失去性命。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袁紫烟还是含泪在李世民房间上空转了一圈,果然有一间新屋,没有光亮,也许是一对新人已经睡下了吧? 袁紫烟擦擦泪,决然转过身,这都跟自己有个毛关系,完全不搭边的两个人而已。李世民以后还要当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儿子女儿几十个,闻名古今的长孙皇后也是靠着极大的忍耐力以及替他生养七个孩子的代价,才一直受到他的尊重而已。 后廷争斗,袁紫烟不感兴趣! 胡思乱想着,袁紫烟飞到了假山附近,天色已经开始发亮了,再过一会儿就是早朝时间,不能再耽搁。 下方好像几个人影,最前面的那个应该就是雨竹,袁紫烟开始降落。然而就在她离地不足十米的时候,突然蹿出一支几百人的侍卫队伍,袁紫烟心头咯噔一下,这才发现雨竹等人都被绑着,嘴巴里也塞了东西喊不出话来。 雨竹呜呜的向上抬头看去,示意袁紫烟赶紧飞走。 队伍分开,李元吉玩世不恭的身影出现。他不紧不慢的坐在假山之上。坏笑着看着袁紫烟,说道:“袁紫烟,你的姐妹就在我手上。平日你总是摆出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我看你这次究竟是要自己逃走,还是束手就擒!” 雨竹拼命摇头,终于吐掉口中破布。恶心的干呕几下,急切的哭喊道:“小姐。你快走,不要管我们!” 楚灵儿也是泪流满面,眼神凄楚,王跃山虽一言不发。也是满脸懊恼,就不该想着什么一起逃走,到底还是暴露了行踪。 李元吉也不怕雨竹吵闹。又除去楚灵儿口中破布,坏笑道:“快点让你的好姐姐来救你吧!还有你。王,王跃山?你主子就在上空,如今考验她是否明主的机会到了!” 楚灵儿不住抽泣,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将她吓坏了,充满惊恐的眼睛看着上空,突然眼前亮光一闪,李元吉的长剑就架在她的脖子之上,楚灵儿完全崩溃,大声哭喊道:“紫烟姐姐,救我,救我啊!” “齐王,冲我来啊,放开灵儿!”王跃山挣扎着怒吼道。 “啧啧,主仆四人,争先恐后,还真是令人动容。”李元吉不屑的看着上空,说道:“袁紫烟,我只数到三,你要是不下来,他们三个全部人头落地!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走人。一!” “不用数了!”袁紫烟降落在地,立刻几十把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楚灵儿绝望大哭:“姐姐,都是我害了你,你不该下来啊!” “李元吉,要杀要剐随你便,先把他们几个给放了!”袁紫烟冷声说道。 哈哈,哈哈哈,李元吉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指点着袁紫烟说道:“袁紫烟啊袁紫烟,都说你智谋过人,原来只是徒有虚表。实在我并未说要放了他们三人,你竟然疏忽到替他们求情。哈哈,袁紫烟,你可真是天底下第一号大笨蛋!” “你才是蠢驴!”袁紫烟不屑道:“他们就在你手上,或杀或放,我说了算吗?不过,这么大的动静想必也会惊动很多人,你说了也不算!” “好好,算你厉害,不过,你试图私逃,罪加一等,我看我那痴情的二哥还怎么包庇你!”李元吉嘲讽道,似乎想到什么,突然拍了下脑门,看似自责的口吻说道:“差点忘了,我二哥又娶了一房侧妃,啧啧,前朝公主,气度非凡,二哥还真是有福气啊!” “不要再说了!”袁紫烟将头别过一旁。 “嘿嘿,心痛了对吗?”李元吉还偏要说:“就在你被关押当晚,我二哥竟然就跟这位公主生米煮成了熟饭。连我都以为他会为你求情,谁知道……” “老四,你说够了没有!”突然,一个愤怒的声音传来,面带憔悴之色的李世民出现在眼前。 袁紫烟牙齿咬得咯嘣嘣直响,男人可以花心,何况还是古代皇子,但是你不能一边表现的好像很在乎某人,而就在某人落难之时,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娶了别人。可恶,实在可恶!不能被原谅,坚决不能! “老四,把紫烟放开!”李世民沉声说道。 “呵呵,怎么,又想英雄救美了啊?二哥,新嫂嫂可否满意……” “我让你放开她!”李世民不等李元吉说完,已经移动脚步,瞬间来到李元吉跟前,李元吉大惊失色,这是要开练的架势啊。但他不信,李世民敢把他怎样,连忙后退几步挡在袁紫烟跟前,大声吩咐道:“有人要劫人犯,赶紧把他们几个带下去!” “我是你二哥,又是秦王,无论从哪里讲,你都必须听我的!”李世民拳头虎虎生风,几记勾拳,就把侍卫打翻在地,其余人也都惊恐的往后退,谁敢和王爷过招啊。 李元吉怒吼着,纵身跃起,冲着李世民的后心就猛踢了过来,李世民纵身闪过,右臂弯曲,右肘狠狠朝着李元吉的大腿击下去。 还真打啊!李元吉的脸色都变白了,连忙收住架势,好在李世民也是点到为止,大腿没有被他敲骨折,但是传来的剧痛还是让李元吉忍受不住,一屁股蹲地上直哎呦。 李世民解开几人绳索,然后拉住袁紫烟的手,说道:“快跟我走!” 然而袁紫烟却甩掉了他的手,冷冷说道:“不劳秦王大驾!” “紫烟,父皇不会杀我的,你放心吧。”李世民还以为袁紫烟担心他的安危,急急说道,袁紫烟老实呆在屋内还不至于怎样,而如果说是逃走被捉,只怕是死路一条。早上起来习武的李世民机警的看到有侍卫向假山处赶来,便知不好,于是也跟了过来,果然看见袁紫烟等人被控制,形势危急。 顾不得考虑太多,反正李世民就是不愿意看到袁紫烟人头落地,不惜与弟弟出手,大不了被呵斥一顿,或者降低封赏,以后靠着战功照样能找补回来。 “放开我!我们自己有腿,会走!”袁紫烟狠狠甩开李世民,上前领住雨竹等人,然而由于情绪太过激动,咒语竟然一时间都想不起来,磕磕绊绊默念了几遍,竟然飞升不成功。 就在这迟疑之际,李渊带领着两千侍卫已经将此处包围起来,再逃也难。 李元吉心中大乐,连忙一瘸一拐的向父亲说明情况,袁紫烟想逃走,幸亏他发现及时这才没让她奸计得逞。当然,李元吉也不忘告状,半路杀出个李世民,非要把袁紫烟救下,这不,腿都差点让老二给打折了。 李渊听得出李元吉这是添油加醋,但是袁紫烟想要逃走,以及李世民救人却是不争的事实,为了一个女子,两个儿子大打出手,只怕如此下去,将来自己百年之后,江山势必会有一场声势浩大的腥风血雨。 李渊冷着脸看着袁紫烟,袁天罡固然是个能人,但天下能人异士层出不穷,何苦要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李世民上前,刚要说话,却被李渊冷声喝退,举起手,下令道:“来人啊,即刻将……” “报!” 此时突然有侍卫满脸惊喜的跑了过来,见到李渊之后,将手中东西递过去,跪地说道:“启禀陛下,李密旧部程咬金、秦叔宝等十几人在徐茂公带领之下,诚意来投!” 李渊大喜过望,这些人的名气在当时是响当当的,原本以为李密死了之后,这些人跟自己算是死磕上了,没想到竟然集体来投奔,简直是出人意料。 “速速开宫门,迎接这些降临!”李渊高兴的说道。 “这……”侍卫面现难色,李渊不以为然的说道:“难道是想要朕亲自迎接,无妨!” “启禀陛下,程咬金等人带领几万大军驻扎在五里开外,只有徐茂公一人前来,说是要面见圣上,若能答应他两个条件,这才会投降。”侍卫说道。 李渊不以为然,笑道:“也是应该的。速速传徐茂公!” 随后李渊看了一眼袁紫烟,她曾经跟这些将领关系不错,这个时候杀了可能会让这些将领生怨而去,还是见面之后将事情解释清楚,再杀不迟。 徐茂公来了,袁紫烟心中再度升起希望,也许他能为自己说情,让李渊饶过一条性命。(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零九章 美国夫人 众人来到朝堂之上,很快徐茂公缓步走了进来,这身装扮还真是让人跌破眼球。 外面披麻戴孝,还是重孝的那种,而露出的里面的衣服却是大红色的,很像是婚庆服装。连一旁被捆绑的袁紫烟看到都感到十分意外,这打扮在未来世界也没人这么个穿法。 徐茂公目不斜视,径直来到台下,纳头便拜,山呼万岁。 李渊连忙笑呵呵的让他起身,想说点客气话,但是看徐茂公这身打扮实在是别扭,不解的说道:“茂公何故如此啊?” “回禀陛下,茂公此番召集旧时弟兄,或者从王世充处逃离出来,或者是占据城池,如今已召回大多数。”徐茂公不卑不亢的说道。 “朕已知晓,茂公啊,你功不可没。说吧,你有何要求,朕悉数答应便是!”李渊高兴的说道。 “谢陛下。”徐茂公又是深深施礼,说道:“我本碌碌之辈,得遇邢国公之后,才能有所作为,不至于浑噩度日。邢国公乃忠义之士,且已作古,还望陛下应允,令在下收葬邢国公于黎阳山西南上佳风水之处。” 李渊不住点头,唏嘘不已,提到李密,依然是眼角润湿:“朕与邢国公兄弟相称,并不相负……” “国公也未负陛下。”徐茂公冷静的说道,李渊一愣,虽有些不悦,但无非是个死人而已,盛赞徐茂公大义,然后应允,还是以国公之礼安葬李密。 如今大家都明白了,原来徐茂公这孝是为李密穿的,再加上他并不居功自傲。将功劳都推给旧主,心中敬仰更是多了一层。 这第一个要求算是顺利通过,想必这第二件就是与里面的红衣有关。徐茂公又施一礼,说道:“陛下,这第二件事情就是请陛下应允,让在下妻子得还家中。” 众人都很疑惑,李渊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那时候军阀混战。家人流离失所的比比皆是,听徐茂公这口气,他妻子难不成被谁霸占了不成?李渊佯装动怒。说道:“茂公权且说来,不管夫人身在何处,朕都会为你主持公道。” “谢陛下。”徐茂公再度谢恩,然后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惊爆眼球的话:“在下拙荆,正是袁紫烟!” 袁紫烟身体都僵住了。此时更是分不清徐茂公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可以确信的是,他一定是为了自己好。 李世民第一个反应过来,羞恼的指着徐茂公说道:“徐茂公。你可知罪?” “不知秦王所问何意,茂公何罪之有?”徐茂公面不改色。 “欺君之罪!”李世民恼道:“众人皆知,袁紫烟并未许配任何人。即便是在前朝宫中,也是由侍女转为女官。如今因何成为你的妻子。简直是贻笑大方!” “秦王容禀,我与袁紫烟皆是普通百姓,婚姻之事自然不必昭告天下。且又是相识在行军途中,邢国公也就是当时的魏公,正是我俩证婚人。” “哈哈!”李世民冷笑几声:“为何此事亦不曾听邢国公谈起?你随意指认良家女子为妻,罪加一等!” “不知秦王可曾亲自问过邢国公此事?”徐茂公淡淡道。 “这……”李世民涨红了脸:“你休得歪曲事实,邢国公已经过世,并无对证!且邢国公,他对紫烟……” 李世民实在是说不下去了,甚至有些后悔,如此多的人都中意袁紫烟,为何他本人行动这么慢呢? “世民,你且退下。”李渊皱眉道,又问徐茂公:“可还有其他人证?” “陛下,婚事乃男女二人你情我愿之事,且当时正在军中,邢国公只说是战后为我俩举办婚事,却不想再见之时却与他天人永隔。”徐茂公又说道:“此事无需证人,只可问问紫烟,是否为我妻子。” 所有目光都盯向了袁紫烟,李世民强调道:“紫烟,不要被徐茂公趁人之危,我亦可保护你!” 这话说的很是直白,李渊牙齿咬得咯嘣响,最为稳重出息的儿子,竟然也是为情所乱,更加认定袁紫烟就是个祸害。 袁紫烟凄楚的看了李世民一眼,满脸嘲讽鄙夷:“秦王抬爱了,紫烟愧不敢当。我家大哥李密,生前确实就给我俩定下婚事,只不过还没来及喝一杯酒,就被某些居心不良的人给害死了。” 袁紫烟说完不满的瞪了李建成一眼,李渊想到什么,正色问道:“徐茂公,朕有一事不明,还望解答一二。” “陛下请讲。” “杨广幼子杨杲,你可认得?”李渊突然问道。 袁紫烟心头一紧,连忙看向徐茂公,只是他从进来就没看过自己一眼,依旧是不急不慢的磕个头,说道:“认得。” “为何李密将其带在身边?” “陛下明鉴,非是邢国公将其带在身边,而是拙妻趁江都之乱,把杨杲解救出来。认作小弟,亲自教导。后被邢国公识破身份,拘禁起来,不瞒陛下,曾有斩草除根之意。然与宇文化及交战,在有利情形之下,邢国公为救中了埋伏的王伯当,中箭受伤,性命堪忧。杨杲人小心善,拿出皇家秘制药丸,救得邢国公性命。至此,邢国公虽不与杨杲格外亲切,但却退了杀他之心。至于随身带着,皆是拙妻之妇人之见。” 徐茂公娓娓道来,说的和袁紫烟的差不多,李渊彻底打消了心头的疑惑。袁紫烟既然承认是徐茂公之妻,不管他俩是否有情,袁紫烟都将要随着徐茂公出宫居住,没有召见不得入宫,想必慢慢的儿子李世民也会断了和她的联系。 “哈哈哈,茂公有情有义,实在是我大唐之幸!”李渊想了想说道:“此两点要求,朕一并允了。徐茂公即日起,依然为黎阳总管,加封上柱国、莱国公!另赐良田五十倾,上等府宅一座,黄金百两,白银千两,奴仆十人。” “谢陛下!” “袁紫烟聪慧贤德,巾帼女杰,封一品美国夫人。” 哼,袁紫烟听到这封号还是忍不住笑了,什么美国夫人英国夫人的,真是搞笑的很。李世民彻底没了精神,袁紫烟被当庭指婚,预示着他俩再无机会。 由于徐茂公惦记埋葬李密,没有在宫中逗留太久,很快便起身告辞。当然,跟他一起走的,还有袁紫烟,雨竹和楚灵儿。 “跃山大哥,如果你愿意留在宫中发展,我也没意见。”袁紫烟说道。 “紫烟,我早便说过,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你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哪怕是看门护院抬轿拉车,都行!紫烟,你可不能嫌弃我这老大哥啊!”王跃山急急说道。 “怎么会,既然是这样,咱们就走吧。什么都不用带,陛下可是赐了徐茂公不少东西呢。”袁紫烟强打精神开了句玩笑,徐茂公忍俊不禁,好似又看到了袁紫烟当初的影子。 楚灵儿显得有些恍惚,当然是惦记着李淳风,李淳风出宫办事,一直没有回来。而且之前袁紫烟也试探过李淳风的心思,这小子就是个小屁孩而已,对于男女之事根本没有开窍。 一行人出宫之后,拉着李密的棺椁就往东走,路上被人给拦住了,不用说,还是李世民。 “紫烟,秦王一定是为你而来,你还是和他说上几句话吧。”徐茂公犹豫道。 “怎么,你怕他?”袁紫烟激将的眉毛一扬。 “怎会,我是怕你啊。”徐茂公微微叹息:“怕你心有遗憾。” “如今我公开身份都是你媳妇了,哪有老公把媳妇推到别的男人那里的道理。有什么话,让他跟你说吧。”袁紫烟不屑道。 “你也知道,我那么说无非是权宜之计。得知你被关押,我昼夜难安,召集兄弟们赶来,一是为奔个好前程,另外也是把你救出去。”徐茂公没隐瞒的说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我都是合法夫妻了,难道你还嫌弃我?”袁紫烟不悦的撅起小嘴。 “怎会!”徐茂公激动的说道:“紫烟,我倾慕你已久,只是不知你心中作何感想。” “可能以前想的比较多,但是现在你就是我男人,我也尽量会像个媳妇一样。”袁紫烟远远的看了李世民一眼,然后亲昵的拉起徐茂公的手,说道:“去把那个想夺你媳妇的人打发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他。” 徐茂公惊喜不已,紧紧拥抱了一下袁紫烟,然后策马奔向李世民那里去了。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李世民可以用暴怒来形容,而徐茂公也不甘示弱,最后李世民愤愤骑马而归,徐茂公回来后也是一言不发。 李密的尸骨最后被葬在黎阳山西南五里的地方,修建的坟墓很高,足有七仞之高。众人难免都会感怀一番,袁紫烟悲从中来,痛哭不已,好多人都劝不动她,由着她哭了个够,最后昏沉沉的趴在李密坟头睡着。 等袁紫烟醒来之际,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徐茂公则睡在地上。也许是怕袁紫烟醒来害怕,屋里还亮着一盏小灯,格外温暖。(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一零章 结为夫妻 到头来,竟然是徐茂公救了自己的命,两人还成为了夫妻。当时没有户口结婚证一说,何况还是皇帝亲自赐婚,即便袁紫烟以后再嫁,那也是二婚的身份了。 李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英雄气概,而且感情收敛细腻,很容易俘获女孩子的芳心。可惜天不假年,英年早逝,再见无期。 李世民?袁紫烟摇摇头不愿意再去想他,纠缠下去,定然会使得自己受伤,为何非要自讨苦吃呢? 袁紫烟轻轻起身,打算替睡在地上的徐茂公盖条薄被。只不过手刚刚探过去,睡觉极为机敏的徐茂公猛然睁开眼睛,顺势捉住了袁紫烟的手。 袁紫烟一个没坐稳,从床上翻落下来,正好结结实实的落在徐茂公的怀中。袁紫烟想要挣脱开,然而对方的雄性激素分泌加剧,对方的体温都在急剧升高,徐茂公呼吸有些急促的说道:“紫烟,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我,我……” 不等袁紫烟说话,徐茂公的火热嘴唇便贴了过来,如同雨点一般落在她的面颊和脖颈,紧接着继续往下。袁紫烟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觉得这个怀抱温暖而纯粹,不让自己那么疲惫,渐渐也放松下来,迎合徐茂公的动作。 徐茂公得到鼓励,大喜过望,翻身而上,袁紫烟一阵恍惚,自己这是干嘛,这就结婚了,古今两代的父母都还不知道啊! 但是此时的徐茂公血脉贲张,如何停的下来,在袁紫烟的迟疑当中,两人终于行了周公之礼,正式成为夫妻。 风雨摇曳之后。全身汗湿的徐茂公激动的搂着袁紫烟,抚摸着她的光洁后背,喃喃道:“紫烟,真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愿意嫁给我。” 袁紫烟没有说话,微微闭上眼睛,两行清泪却顺着眼角滑落。她太累了。实在需要一个港湾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妥善安葬了李密之后,徐茂公还是回到自己的地盘黎阳,袁紫烟自然也跟着他。一路以来。袁紫烟一直受到徐茂公的细心照顾,简直是无微不至,程咬金等人忍不住嘿嘿偷乐,但是徐茂公也并不觉难为情。宠爱自己的媳妇,犯了哪条王法? “茂公。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袁紫烟推开徐茂公端来的补汤,微微皱眉说道。 “待会凉了可就不好喝了,听话。先喝点。”徐茂公又推了过来,袁紫烟无奈,只得象征性喝了几小口。就再也不喝了。 “茂公,来日方长。这时候对我这么好,等到哪天嫌弃了,冷言冷语的,我可受不了。” “呵呵,原来你是为此事担心。我徐茂公说一不二,我向你保证,一辈子只对你一人好,还是越来越好。”徐茂公信誓旦旦的说道。 袁紫烟苦笑两声,这话诚意十足,她也相信徐茂公会这么做。徐茂公一表人才,忠义之士,也是许多年轻女子追逐的标准,只是感情这东西很奇怪,袁紫烟就是对他没感觉,按照现代人的说法就是不来电。 袁紫烟的世界终于安静下来,每日读书习字,养花画画,没人时自然不忘习练遁走之术,如今本事又上一层楼,只需意念即可,无需念动咒语。 这些都是好现象,只不过令人心焦的是,还是不能够穿越而回。这些问题没有谁能解释给袁紫烟听,唯一还有些指望的便是袁天罡,只不过至今无人知晓他的下落。 “紫烟,你身上香气很是特别。”一天,满脸幸福的徐茂公又拥着爱妻花前品茶,抽动鼻子说道。 “是吗,自己倒是不觉得呢。” “动情之时,愈加浓烈。”徐茂公坏笑着在袁紫烟耳边轻声说道。 袁紫烟脸一红,那只是正常生理反应,不能说明什么问题。爱妻娇羞模样更惹徐茂公爱怜,不住的端详,啧啧称赞:“我妻美貌,只怕天下无双。” “那你真是少见多怪了。”袁紫烟呵呵笑道:“隋炀帝宫中美女无数,那萧后,年轻时不知要比我美多少呢!” “呵呵,萧后年岁已高,虽保养极佳,哪里比得过我妻青春靓丽。”徐茂公得意的说道。 哎,袁紫烟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年纪轻,当然不显老,也许再过上几年,就会白发丛生,满脸皱纹呢。” 哈哈,徐茂公大笑,说道:“不见得如此,自我见紫烟第一眼起至今,紫烟容貌未有丝毫变动,想必是袁天师给你服用了仙丹吧?” 提到这里,袁紫烟灵机一动,自己曾服下父亲精心调制的一枚药丸,之后体内生香,这是袁紫烟一直都知道的。因为年轻,她并没有在意其他功效,今天徐茂公这么一提醒,感觉好像还真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以前的皮肤毛病全都没有了,自从来了之后也不再起痘痘。 不会是长生不老仙丹吧?想到这里,袁紫烟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赚大了,而且回去之后也不怕父母不认得自己。 见爱妻傻笑,徐茂公更觉其可爱无比,忍不住在粉脸之上轻啄几口。袁紫烟连忙躲闪,同时岔开这个话题,问道:“现在宇文化及在何处?” “其占据的魏县已然被攻破,带着一万余兵马仓促逃往聊城。聊城城池不大,想必不久也会被窦建德等人占据。”徐茂公一声冷笑:“宇文化及弑君篡位,如今遭了报应,照此下去,不出一年,他便会人头落地!” 袁紫烟并没有听到后面的话,而聊城这个地方引起了她的极大注意。聊城离齐州很近,大约一百多公里处,在现代开车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达。 也许有人对这两个地名都不是太熟悉,先不说聊城,而齐州就是济南府的古代名称,也是袁紫烟穿越而来的地方。 想到这里,袁紫烟心头一阵激动,也许找到当时穿越的地方,也许就能顺利回家呢。 “茂公,咱们去齐州吧!”袁紫烟脱口而出。 “齐州势大,向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只不过此时由王薄占据,其人拥兵近十万,目前攻之不易啊。”徐茂公如实的说道。 “不是非得立刻攻占齐州,宇文化及长子以及其三弟都是忠义之人,如果枉死实在是可惜。诚如你所说,聊城不易防守,绝非是宇文化及久留之地。王薄贪财好色,而宇文化及携带无数宫中财物,以及诸多女眷,王薄势必动心起念,将其假意迎接至齐州,蓄意谋害。”袁紫烟分析道。 “如此有几分道理,只不过宇文化及老奸巨猾,怎会轻易上当?”徐茂公不解的问道。 “宇文化及现在就是丧家之犬,只不过脖子上还带着一只大大的金项圈,谁见了不动心?此时已经没有他谈条件的资本了。茂公,说实话,我跟宇文承基是哥们朋友,真的不希望他中了别人的圈套。”袁紫烟抬头看徐茂公。 徐茂公微微点头,带兵打仗,当然不能一味惯着媳妇来,只不过他想的是,自己投靠李唐,寸功未立,还被封为国公,金银府邸赏赐很多。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既然得了如此多的恩惠,徐茂公也想干出些大事儿来,回报朝廷。此事非同小可,当晚徐茂公还是聚集弟兄们一起商议此事。 罗士信本就是齐州人氏,听到此种说法,立刻拍着胸脯说道:“我愿做先锋,一定活捉王薄!” “嘿嘿,嫂夫人精通术术,此战必胜。”有些迷信的张亮笑嘻嘻的补充道。 “张亮,不许胡说。打仗可不是儿戏,咱们就事论事,这时候下结论还早。”袁紫烟又好气又好笑的纠正道。 程咬金等人自然也不用多说,早就闲的手痒痒,恨不得马上就去打一仗。而此时袁紫烟观察到,同样是齐州历城人士的秦琼却一直没有说话。 “叔宝,你是不是有话要说?”袁紫烟开口问道。 秦琼点点头,面色凝重的说道:“我认为此举有些鲁莽。在洛阳宫中,我等皆因裴仁基、裴行俨掩护,才得以逃脱。临行之时,裴叔亲自嘱托,务必要珍爱性命,切莫再鲁莽行事。此事在我心中,永世不忘。” “秦琼,你说这话何意?难不成死了一次,你就怕死了吗?”程咬金不以为然的说道。 “谁怕死!”秦琼被说的羞恼,辩解道:“我只是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此时时局尚不明朗,宇文化及还在聊城,王薄也并未有所行动,冒然前去,若是再受到窦建德,王世充等人的夹击,岂不是让裴家父子白白丢了命?” 提到这里,大家都默不作声了。他们几人被王世充俘获之后,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封赏,可谓是待遇优厚。可是很快大家就发现王世充这人纯粹就是个武夫,毫无半点头脑,朝中大臣离心失德,形同一盘散沙。 众兄弟不屑与王世充为伍,听闻大哥李密投靠了李唐,于是纷纷动了心思。只不过进得了皇宫容易,想要出去,可就是难上加难。(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一一 兵临聊城 裴仁基思索再三,觉得若想此时逃脱非得有人牺牲不可,最后决定便由自己出面,结果遭到众弟兄的强烈反对。 大家都是一个寨子出来的,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怎可牺牲别人保全自己?裴仁基耐心的解释道,如果现在不逃出去,很快便会被王世充派出去征战,为其所用。朝中奸臣数量颇多,无功受人非议,而立下赫赫战功,又会有人眼红,只能是尽快逃离虎口,投靠明主。 无论裴仁基怎么说,大家都铁定心思,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裴仁基却暗下决心,故意制造了一出谋刺王世充的行动,还故意泄露,把王世充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那天夜里,狂风四起,裴仁基仅带着三百余人就冲进了王世充的寝殿,一番厮杀之后,裴仁基当场被刺死。王世充对此十分不屑,就凭这点兵力还想对付老子,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令王世充震惊无比的是,裴仁基吸引了大部分的宫中侍卫来到王世充寝殿,而程咬金秦琼等人却冲出宫门,逃了出去,方向正是黎阳,徐茂公镇守之地。 王世充大怒,立刻把裴仁基的儿子裴行俨也一并赐死。前面提到过,偃师一战,裴行俨身中数箭,被程咬金单臂抱出阵营,算是勉强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是箭支却刺中要害,成了废人。 裴家父子惨死,瓦岗英豪外逃,这让王世充恼羞无比,然而等清醒过后,竟然发现还有一个人没有走。心甘情愿的愿意追随他留在洛阳,此人便是单雄信。 单雄信跟程咬金、秦琼关系都很铁,尤其跟徐茂公更是好哥们,为何却选择单独留在王世充身旁呢? 原来,单雄信也曾是瓦岗军头领之一,只不过他追随之人只有一个,便是旧债主翟让。瓦岗寨发生内乱。李密火并了翟让。这让单雄信心中一直记恨不满,后来虽由徐茂公一再劝说,勉强接受新主李密。但是仍然过不了内心这道坎。 单雄信不止一次想要脱离李密,只是苦于没有好去处,后来被王世充所捉,虽然也不是特别满意的人选。但王世充十分重视他,还给了他兵权。所以经过几番由于,单雄信还是选择留在洛阳。 当然,这也是造化弄人,如果单雄信知道李密没多久便死了。当初绝对不会留在洛阳,而是毫不犹豫的追随李唐。 只不过古人并不能看透未来局势,选择的时候难免会有赌的成分。究竟是输是赢那便是个人的造化了。 “要不这样,我等先观齐州动向。再做商议。”最后,徐茂公拍了板,这件事暂时搁置下来。 然而袁紫烟却有些坐不住了,以前她总不想改变历史,可是眼见关心自己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去,如果不起到告知义务,她又如何心安。 按照历史发展,王薄假意投降,然后联合窦建德将宇文化及杀死,这是铁板钉钉的历史事件。 “紫烟,夜色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徐茂公笑呵呵的亲自替妻子端来洗脚水,扶着袁紫烟坐下。 袁紫烟还在神游,直到脚丫碰到温水才反应过来,惊呼道:“你在干什么?” “累了一天,当然是给你泡脚解乏。”徐茂公不由分说便动手给袁紫烟轻轻洗起来,还外带手法不俗的按摩。 诚实说,这种感觉很享受,又温馨又舒服,但是袁紫烟还是抽回脚,说道:“茂公,咱们之前是朋友,现在是夫妻,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也不用如此刻意。” “怎能说是刻意呢,对于我而言,这就是一种幸福。不要动,马上就洗好了。”徐茂公一丝不苟,洗完又给袁紫烟擦拭干净,将她抱在床上。 袁紫烟不想再有其他娱乐活动,转过身装睡了,徐茂公也不强求,一双手轻轻在她肩头拍打,就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入睡。 袁紫烟鼻头一酸,落下泪来,转过身,紧紧抱住徐茂公,嘤嘤的哭了起来。 “紫烟,我知你惦记齐州事宜。我本人也急于立功,但小不忍则乱大谋,等到齐州确凿消息之后……” “你别说了,我就是心烦,想哭一会儿嘛!”袁紫烟不客气的打断徐茂公的话,徐茂公倒也听话,当真闭上嘴巴一言不发,轻轻拍打妻子的后背,直到她真正睡去。 徐茂公几乎一夜未眠,就这么一直看着妻子如同婴儿般纯净的脸庞,知道她心里藏着很多的心事。 既然袁紫烟不说,徐茂公也不会追问,他自信的认为,只要是一直对妻子好,妻子就会将所有心思都挪到他的身上。待到功成名就,若是袁紫烟不喜宫廷争斗,他可以带着她远走高飞,安然度日,做一对神仙眷侣。 如此美好的画面,令人沉醉,只不过世事难料,人心难测,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徐茂公和袁紫烟注定了一段坎坷无比的感情之路。 又平静的度过了半月时间,事情终于有了转机,窦建德对宇文化及一路追杀,已经兵临聊城。 宇文化及手头只剩下万余人,并无其他大将,出城迎战都靠着弟弟和儿子们,终究不敌,最后只得退回城中坚守不出。 宇文化及急的直上火,嘴巴上起了好几个泡,别说是吃饭了,就是连喝水都费劲,牙疼的半边脸都肿了。 “窦建德步步紧逼,诸位以为如何是好啊?”宇文化及捂着脸哎呦着问道。 没人答话,大家都是脸色铁青,仗打到这个份上,还能怎样?要么接着逃走,要么开城投降。 不过窦建德就在外面,宇文化及拖家带口的,又带着如此多宝物,逃走肯定不是上策,被捉到之后肯定是死,应该是下下策。 投降算是下策,有可能窦建德大发慈悲心肠,饶了宇文化及的性命。当然,这仅仅是一种可能,谁都不能保证绝对是这样。 “大哥,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老三宇文士及试探的说道。 “此时还有何不可讲的,说吧!”宇文化及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 “窦建德布衣出身,曾为随军二百人长,因其后来反隋,家人悉数被斩杀,这执行者就是大哥手下。只怕是命令也是大哥下的吧?”宇文士及问道。 一提到这茬,宇文化及就恼火,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嘛,窦建德跟自己那是不共戴天之仇,但还是辩解道:“那时他为反贼,我杀他全家,情理之中!” “是,是!”宇文士及连忙点头,又说道:“仇恨深种,无法化解,则投靠窦建德一路已然行不通。” “我也没说要投靠他!”宇文化及很不高兴:“窦建德算什么,小人得志,我怎会屈服于他?真是笑谈!老三,你这说了好几句了,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大哥,如今我等大势已去,东山再起,希望渺茫。唯有依仗大树方有存留余地……” “说重点!” “是,是!”宇文士及鼓起勇气,说道:“大哥您曾与李渊同朝为官,有些交情,此时李唐势大,可秘密派人出城,交出降表,请求李唐出兵支援。” 宇文化及沉默了,众人也没吭声,显然是对此持同意态度。但是宇文化及还是有些不甘,叹息说道:“非是我执拗,那李渊是个奸猾之人。当初因为李唐传言,我没少在先皇面前说他坏话。若是李渊也因此记恨,只怕我投了过去,虽不至死,但也不会受到厚待。” 众人再度沉默,宇文化及平日没积德,关键时候竟然一个人都指望不上,但是就这万余人,还能抵挡多久。多说七天,少则三日,必定战败。 似乎是天无绝人之路,这时,突然有人来禀告,说是有齐州的密信。 宇文化及连忙让信使进来,这名信使化装成百姓模样,齐州,聊城方言都会说,难怪能蒙骗过关。 宇文化及连忙将信打开,喜得直拍大腿,然后将密信让众人传阅。 “既然是……” 宇文化及刚急急的开口,长子宇文承基却说道:“信使一路劳累,先下去休息,等候回音。” 信使退下之后,宇文承趾有些沉不住气,说道:“大哥,那王薄有意投靠我等,这可是天赐良机,你怎么反倒是犹豫了呢?” 原来,这是齐州王薄的投降信,上面盛赞宇文化及的足智多谋以及目光远大,愿将齐州拱手让与宇文化及,自己甘愿为臣,目的是造福一方百姓。 “父亲,我等此时自顾不暇,那王薄收留一二倒也说得过去,为何却是主动投降,孩儿实在不解。唯恐有诈,所以才将信使退下。” 宇文承基如实说道,其实就在刚才他突然想到了六个字,风云起,远齐薄。这是袁紫烟两次给宇文承基强调的,当初宇文承基参不透其中含义,而如今却是恍然大悟,这齐薄,不就指的是齐州王薄吗? 宇文承基暗自心惊,原来这袁紫烟果然有未卜先知之能,只是可惜的是,两人分道扬镳,越走越远,只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一二章 老弱之兵 面对儿子的疑问,宇文化及长叹一口气,说道:“当日被那李密算计一把,损失兵马无数,才落得如今凄惨地步。不过那王薄本就是贪财之人,定是看中我这几十车宝物。” “既然如此,更应提防才是。”宇文承基皱眉道。 “大哥,你是不是打仗打糊涂了?”宇文承趾嚷嚷道:“既然王薄看重财物,割肉分他一些便是。正所谓破财免灾,事到如今还有其他法子吗?” “适才三叔所说,投靠李唐,不失为当前最佳选择。”宇文承基说道。 “投靠李唐?等于珠宝全都给了李渊,我等将来也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已。那王薄好歹守着齐州,势力不小,又肯归顺父亲,我认为可行。”宇文承趾坚持道。 可想而知,宇文承基一人之力难以扭转乾坤,宇文化及终究是野心不死,习惯了做皇帝的威风,哪怕手下只有万把人,也不愿意再去伺候别人。 很快,宇文化及便下定决心,给王薄回信,大致意思是我去齐州可以,但你得把外面的窦建德给牵制住。 很快就有了回信,而且一同来的,还有五万兵马,这天,宇文化及带着不足万人以及金银珠宝,江都女眷,凌晨时分从聊城东门悄然而出,之后便是一路狂奔。 而此时,不用袁紫烟催促,李密也上书朝廷,希望增兵十万,借此一并剿灭王薄等人。 接到上书之后,李世民立刻高兴的说道:“父皇,此乃好事。莱国公不辱使命,归顺之后便效忠我朝。实在是可喜可贺。” 李渊点点头,李建成排除异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出列说道:“父皇,当初徐茂公以埋葬李密为由,带走所有瓦岗军将领,也并未留下一兵一卒。现如今突然要求增兵十万,这可不是小数目。父皇需得三思啊。” “大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时借助瓦岗军之力,一举消灭王薄和窦建德。难道不是美事吗?”李世民不悦反问道。 “二弟,如此积极,难道还在惦记那早就成为他人妇的袁紫烟?”李建成突然说道。 你?! 李世民涨红了脸,冷声说道:“大哥不要拿着我的私事和国事相提并论!” “你因为私事屡次顶撞父皇。还公开出城追人,落魄而归。实在是丢尽了皇家脸面!” “好了好了,你俩不要吵了!”李渊高声将两个儿子喝止住,想了想,还是觉得长子李建成的考虑可能更周全些。 这跟李渊偏袒谁没有太大联系。因为李建成是太子,也就是将来的天子,所以从保全皇位角度出发。当然要比其他人想的多些。李世民毕竟只是个王爷,带兵打仗。最喜冒险,要知道这初定的李唐江山可经不起太多闪失。 之前因为李密,李建成就私下有不少小动作,李渊也并非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为了此次重蹈上次覆辙,让太子成为众矢之的,李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迟疑,当即宣布,可调配十万兵马视情况而定,具体操作则全权交由太子处理。 为了避免徐茂公多想,李渊还是加封其为右武侯大将军,改封为曹国公,另外赏赐袁紫烟一对稀有罕见蓝色珊瑚,夜明珠十个,十毫米以上珍珠十串,黄金百两,白银千两。 既然是李建成做主,只是将十万兵马的五分之一火速派往齐州,与黎阳赶来的兵马汇合,至于其他八万兵马,则视情况而定,如果徐茂公是真心投靠,再派过去不迟。 李世民深感失望,如此安排肯定要寒了忠臣的心,而且也寒了他的心。在父亲眼里,太子言行要受到无条件保护,堂而皇之的借口就是江山社稷稳定。也因为上次与袁紫烟的感情瓜葛,让李渊对李世民大为不满,甚至兵权都开始逐步向李建成转移,这让李世民倍感郁闷。 怏怏回到家中,门口就听到长孙无垢与杨昭的笑声,两人都是出身高贵,姐妹相称,相处融洽。 见到李世民回来,长孙无垢和杨昭连忙起身,杨昭还规矩的行了个礼。长孙无垢笑道:“世民,我只说当初只有承乾十分孤单,不想这么快,小承乾就要有两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李世民抬头看了一眼杨昭,只见她含羞带怯,低着头,嗔道:“姐姐,胎儿还不足月,怎就四处宣扬?” “呵呵,我这是替你高兴。世民,你猜,我这腹中胎儿和妹妹的,究竟是男是女啊?”长孙无垢不由分说,拉着李世民坐下。 李世民随口说道:“本王已经有了儿子,自然是希望能再有女儿,儿女双全。” 长孙无垢捂嘴直笑,说道:“我也想要个女儿。” “我却想要个儿子,终归以后是个依靠。”杨昭是个实诚人,立刻说道。 长孙无垢笑容顿敛,原来这水一样的妹妹,其实是外柔内强,而且又是宫中长大的,自然是对男孩的期待更多些。 “若是生男,定然像你一样聪慧俊美。”李世民对杨昭感觉还算不错,温顺乖巧,天生一股子病态,惹人怜爱。 “世民,若是男孩,他可是血统最为高贵的世子呢,不管怎样,孩儿的外公都是皇帝,血统改变不了。”杨昭满脸幸福的说道。 长孙无垢头一次对杨昭拉下脸来,轻声呵斥道:“妹妹,此时已经改朝换代,以后这前朝之事还是不要多提了吧!” “姐姐,是昭儿说错了什么吗?”杨昭连忙惊恐的站在一旁,低头摆弄自己的衣角,面色惶恐不安。 好好的家庭氛围一下子就没了,李世民总觉得自己的妻子太过正统,倒像是道德模范,但让人感觉还是有些紧张。 长孙无垢还想再说几句,没想到杨昭由于太过紧张,身形开始摇晃,突然眼前一黑,直直的就要往地上摔倒。 李世民惊出一头大汗,眼疾手快,总算是将杨昭扶住,慌忙叫来御医。经过御医检测,是因为杨昭身子太弱,极度惊吓所致。 长孙无垢一脸苦笑,暗自感叹,做人媳妇真的很难,袁紫烟不知天高地厚,根本说不了她,而杨昭又太过柔弱,风一吹就倒,声音大些就成了极度惊吓,以后恐怕连脸色都不能摆了。 “世民,臣妾该死,刚才差点把妹妹吓到,若是摔了孩子,臣妾万死难辞其咎。”长孙无垢还是主动找到李世民道歉,叩头认错。 “适才也真的很险,若是昭儿倒地,胎儿必定不保。无垢啊,我希望这家要温馨和睦,不要有太多规矩讲究,我的意思希望你能明白。”李世民说道。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以后家中人口不断增多,若是人人都按着自己性子来,岂不是乱了方寸?”长孙无垢直言道:“我自知有诸多不足,但苍天可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长孙无垢的话倔强,也不乏一丝委屈,反倒让李世民对其多了一重好感,弯腰将她扶起,安慰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具体事宜还需爱妻操办。” 长孙无垢感动不已,轻轻靠在丈夫肩头,双手环住他的腰,真想时间静止,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一夫一妻的恩爱,是古代富家女子很难体会的,而像袁紫烟备受丈夫宠爱,却也每天食之无味,没有精神。 徐茂公留下张亮留守黎阳,自己则带了三万兵马千万齐州,半路与朝廷援兵相逢,却不禁皱起眉头。 袁紫烟看到也是来气,稀稀拉拉两万人而已,而且还都是老弱士兵,领头将军年已过花甲,瘦瘦弱弱,名不见经传,这样的队伍简直就是鸡肋。 领军拿出奏折已经礼品名单,离得自己眼睛远远的,费力的逐字逐句的念,徐茂公等人当然要跪着接旨,而领军花眼严重,念着念着就跑错行,重新再念,光这珊瑚就让他念了三遍,等于是朝廷送给袁紫烟六根。 袁紫烟实在是不耐烦,高声说道:“不要再念了,朝廷的意思我们都明白了。” 领军将手拢在耳边,比袁紫烟嗓门还大:“夫人说什么?” 袁紫烟差点没晕过去,这老头竟然还耳背,难免嘟囔道:“一定是李建成的主意,派来这么一支队伍。” “自古帝王多疑,只能是先打再请兵了。”徐茂公无奈的说道。 “难怪这种人做不成皇帝!”想起李密惨死,袁紫烟就来气,忍不住说道,徐茂公吓得恨不能来堵上她的嘴,提醒道:“紫烟,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哼,难道你看重了这些赏赐,连胆子都变小了吗?”袁紫烟不悦的反问道。 徐茂公苦笑一下,说道:“我徐家为当地富豪,全国闻名,这些宝物不值一提。当初跟着邢国公,九死一生,伤痕无数,何谈怯懦一说。只不过是有了你之后,才知心惊滋味。” 袁紫烟微微叹了口气,脸上现出一抹歉意,想必此时宇文化及已经差不多快到齐州了,不宜耽搁,徐茂公整合兵马,火速前进。 只不过这些老弱兵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原本一天可以赶到的,结果却花费了两天时间!(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一三章 假仁假义 路上,诸多将领难免也是怨言四起,这哪里是增援,分明是拉后腿,袁紫烟更是心急如焚,这么下去,只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确实如此,王薄假意投降,其实早就暗中与窦建德书信来往,将自己的计划大致说明,引宇文化及等人入城,然后两家联手,将宇文化及控制住,平分财物,之后各奔前程。 窦建德当然不会放弃这个绝好机会,立刻表示同意,于是便有了在聊城被王薄军牵扯的假戏。宇文化及仓促逃蹿,信以为真,当初在江都宫中带来的宫女也来不及带走,全都留在聊城。 这些全都是让人亮瞎眼的美女啊,不过窦建德也算是胸有大志,对此并不动心,愿意留下的则许配手下将士,不愿意留下的,便可以恢复自由。 随后窦建德留守聊城,全军进发齐州。宇文化及成了瓮中之鳖,王薄和窦建德联合起来,前后夹击,不费吹灰之力,半天功夫便将宇文化及等重要人物全部控制起来。 王薄喜不自胜,大嘴一直咧着没有闭上,但是窦建德却是眉头紧锁,因为他已得知,徐茂公联合李唐兵马正在向此处赶来。 由于老弱兵的拖累,袁紫烟到底晚了一步,齐州已经发生了惊天大逆转,宇文化及这个短命皇帝生涯已经快走到了尽头。 王薄对徐茂公等人的到来不以为然,他的兵马再加上窦建德的,就不信干不过徐茂公。窦建德却皱眉说道:“连日赶路作战,将士疲惫不堪,若是硬战,多有伤亡。你我实力不足,还需得尽力保存,要知道这宇文化及便是前车之鉴啊。” 王薄立刻惊醒,是啊,要不是宇文化及最后剩下的兵马不多,又怎会落得被活捉的地步,连忙拱手说道:“不知窦兄有何高见?”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若是我等捉住对方主要人物。此战非但不战全胜,还可以俘获瓦岗军大将,届时何愁大事不成?”窦建德说道。 王薄眼前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垂头丧气的说道:“徐茂公有万夫不当之勇,其手下程咬金秦琼等人,也绝非善类。如何军中擒住徐茂公?” 窦建德哈哈大笑,招呼王薄附耳前来。低声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殊不知这徐茂公也有软肋?” “怎么讲?”王薄瞪大眼珠子问道。 “且听我说。”窦建德附耳将计划说了一遍,王薄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这个计策虽好,可是如何让鱼儿上钩呢? 窦建德又将另外一个关键人物牵扯进来,又讲两人关系如何如何。王薄恍然大悟。兴奋的直拍大腿,恨不能给窦建德磕头下跪。难怪人家窦建德发展这么快。原来尽掌天下时政,许多秘闻王薄本人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呢! 再说等到袁紫烟等人赶到之时,已经听说了宇文化及等人全部被窦建德控制起来的消息。袁紫烟焦急万分,只不过齐州也进不去,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个情况。 “紫烟,莫要心急,你看你,嘴唇都裂出了血。”徐茂公心疼的替袁紫烟擦拭,袁紫烟却不耐烦的将他推开,说道:“茂公,宇文化及肯定会被他们处死的,也包括宇文承基。当初在宫中时,宇文承基对我帮助很大,还救过我的命,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处死。” “按理说,窦建德不会下手如此之快……” “谁敢保证他们就会按常理出牌?”袁紫烟立刻扬起眉毛,徐茂公连忙认错,说道:“好好,咱们明日就攻打齐州,一定救出宇文承基这个大恩人。” “可是如果他们晚上就动手呢?”袁紫烟不放心的问道。 “紫烟,哪有夜间杀人的道理,你且放宽心,明早我便会亲自叫阵,让他们保住宇文承基的性命。”徐茂公安慰道。 好说歹说,袁紫烟终于放宽了心,然而悲剧还是发生了,子时时分,城墙之上突然有了动静,据探马回报之后,徐茂公脸色铁青,很是难看。 袁紫烟连忙打听,究竟发生了个何事,徐茂公先是安慰袁紫烟,最后还是支吾道,城墙之上悬挂几颗人头,是宇文父子兄弟等人。 一听这个,袁紫烟的脑袋立刻就大了,慌忙跑出营帐去看,果然城墙之上悬挂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旁边还有火把照耀,第一个人头正是宇文化及不假! 而依次排开,则是宇文智及还有宇文承基还宇文承趾。 袁紫烟发出一声悲呼,流泪回头怒道:“我只说是速速行动,你偏不听,如今可好,宇文承基到底是死了!” “紫烟,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袁紫烟抹了一把眼泪,既然不能救得宇文承基的性命,总不能让他头骨暴露在外,风吹雨淋。 冲动之下,袁紫烟突然拔出徐茂公的长剑,然而纵身飞起,要去把宇文承基的头颅取下来。 “紫烟不可啊!”徐茂公大惊失色,急的直跺脚,连忙派弓箭手保护,同时大队兵马推进到城门之下。 袁紫烟自负有特殊本领,飞到宇文承基头颅跟前,心酸的看上一眼,只是觉得整个头颅像是血洗过一般,不见当初模样。 顾不上想太多,袁紫烟飞刀便将绳索砍断,然而还不等她将头颅拿到手中,突然机关四起,一张大网从头罩下。 不好,中计了!袁紫烟抽身便想要逃走,却已经来不及,突然从城墙之上冒出上百士兵,收紧大网,袁紫烟竟然就这么被捉了。 “放开我,快放开我啊!”袁紫烟急的直扑腾,耳边却传来窦建德和王薄的声音。 “哈哈,窦兄果然是神机妙算,生擒袁紫烟啊!”王薄大笑道。 “呵呵,好戏还在后头,且看痴情男儿如何为妻子投靠我等。”窦建德自信满满。 袁紫烟突然明白了,原来自己是个诱饵,这些人是想让徐茂公等人投降。于是挣扎到城墙边上,大声喊道:“茂公,不要管我,你们快去找李世民!快走啊!” 徐茂公脸色十分难看,功夫未展,兵力未动,夫人竟然被活捉成为人质,让他怒气中烧。 “我去攻城,定要将嫂夫人救出来!”秦琼策马上前。 此时一把雪亮的长刀架到袁紫烟脖子上,王薄高声喊道:“徐茂公,你等速速投降,若敢攻城,定让袁紫烟人头落地!” 提到人头,袁紫烟不由又看了一眼宇文承基的头颅,细细打量,其余几颗人头是真的,而这颗却不像是宇文承基,难道说他已经逃走了不成? 袁紫烟稍感放心,看见城墙之下丈夫铁青的脸庞,又喊道:“茂公,弟兄们,不用管我,你们听我的,一定要去找李世民,他会带着你们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千万不要为了我白白丢了性命啊!” 城楼之下乱作一团,徐茂公至始至终一言不发,刚刚投靠了李唐,寸功未立,受到封赏丰厚,也许今日又要叛国投靠逆贼。 “茂公,咱们不能坐视不管啊!”程咬金也着急的说道,大家七嘴八舌,还是坚持要把袁紫烟救出来。 沉默,还是沉默。徐茂公从未对一件事思索如此长时间,抬头看着被捆绑的袁紫烟,心疼流血。自己娇妻,一点委屈都不曾让她承受,这大网粗糙,又是从半空捞起,是否受伤? 终于,徐茂公下定决心,回头对众人说道:“弟兄们,我徐茂公妻子受难,我不能不管,但是诸位弟兄却不必为此事纠缠。诚如紫烟所说,还请诸位速速撤去,投奔秦王去吧!” “茂公,咱们是生死弟兄,你怎么说这话呢!”程咬金急的直挠头。 “哎,窦建德设计无非是想引我入套,且听我一言,速速离开此地,日后我必定寻机带紫烟一并离开。”徐茂公说道。 众人当然不肯,徐茂公只好将刀架在脖子上,含泪说道:“若是弟兄们不答应,我便自刎阵前,待到黄泉之下,再去向紫烟赔罪!” “这?”众人面露难色,徐茂公又说道:“诸位尽可放心,窦建德暂不会杀我,只待良机!” 在徐茂公的一再劝说之下,程咬金等人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只剩下徐茂公一人站在城墙之下。 城门大开,出来一队兵马,立刻将徐茂公五花大绑,押回到城中。 见到徐茂公,袁紫烟伤感流泪:“傻瓜,你为何不走啊!” “紫烟,我只恨自己未能好好保护你!”徐茂公叹息道。 哈哈,台上传来窦建德的声音,亲自下来,佯怒说道:“怎么绑的如此紧,快快给将军松绑!” 士兵们不敢怠慢,连忙上前给徐茂公松了绑,只不过袁紫烟还被困住,说明窦建德还没有放松对徐茂公的警惕。 “我仰慕将军久矣,出此下策,只为与将军共谋大事。怠慢之处,还请将军多多体谅!”说完,窦建德深深给徐茂公施礼。 “哼,假仁假义,卑鄙小人!”袁紫烟唾弃道。 窦建德也不恼,笑道:“夫人怕是没有休息好,来人啊,先将夫人带去上方,好生伺候,不得有误!”(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一四章 大打出手 “我不累,我要跟我老公在一起!”袁紫烟嚷嚷道,但是窦建德微微招招手,还是把四肢乱扑腾的袁紫烟给架走了。 徐茂公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直看不到妻子身影,才回过头来。 “徐将军用情至深,令窦某十分佩服。”窦建德笑呵呵的说道。 “但窦将军此举似不光彩吧!”徐茂公冷声说道。 “我不想与徐将军为敌,更不想生灵涂炭,将士血战疆场,故出此下策。窦某愿背一世骂名,只为能与将军携手。”窦建德看似真诚的说道。 “我如今人已在此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哈哈,窦建德又是一阵大笑,命人端来酒菜,一再邀请徐茂公上座,然后自己却走到对面,躬身施礼,说道:“若是徐将军肯以天下苍生为重,窦某愿将自己之位让与徐将军,鞍前马后,听候调遣。” 徐茂公不紧不慢的喝了一杯酒,丝毫不为所动,窦建德确实也算得上是一方霸主,但是靠着挟持别人的老婆达到自己的目的,内心也够阴暗扭曲的。 见徐茂公不搭腔,也不看他,窦建德矫情过了头,有些尴尬,讪不拉几的起身,坐到徐茂公身旁,说道:“既然将军还未思索周全,明日一早,我便派人送将军回黎阳。” 徐茂公一怔,万没想到窦建德竟然会这么说,然而转念一想也明白了,窦建德会放自己回去,却绝对不会放袁紫烟回去的。也就是说,只要是自己没有诚意投降,那么窦建德就会一直把袁紫烟当做是人质。 徐茂公闷闷的又独自喝了两杯酒。无论窦建德如何劝说,话语很少。窦建德也不强求,第二天一早,果然守信用,给了徐茂公不菲的盘缠和一匹战马以及几百士兵,让他回到黎阳去。 此时袁紫烟被软禁起来,屋内屋外都有人。都很客气。但是说破大天,就是没人肯放她出去。袁紫烟少不了摔摔打打,一直被好吃好喝的被供着。事情没有进展。 等第二天早上醒来,已经是快中午时分,昨晚睡得太晚,以至于今天就睡过了头。 袁紫烟醒来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打听徐茂公的下落。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下人告诉她说徐茂公一早已经安然返回黎阳。 回去了?袁紫烟脑瓜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哎,到底自己太过冲动,把徐茂公给害了。如此要强之人,不得已而屈服于窦建德手下。心中何等不甘心。但是只要徐茂公能出去,自己找个机会离开,尽快摆脱窦建德的魔爪。 乱象纷纭。此时长安也迎来了两支投靠队伍,一支自然是徐茂公的。此时由程咬金带领,急奔长安求助。 另外一支则是宇文承基和宇文士及。咦?他们不是一块被窦建德和王薄给捉起来了吗,怎么反而跑到了长安去? 原来,因为投靠李唐还是王薄,宇文化及内部发生了极为激烈的冲突。宇文承基因为记得袁紫烟当初的忠告,风云起,远齐薄,当其来到齐州城门之下时,又联想王薄的名字,终于确定这里必是大凶之地,只怕是有去无回。 因此城池前又对父亲和弟弟进行了一番劝告,然而宇文化及宁愿当一个逃亡皇帝,也不愿意臣服曾经的对头李渊,执意要去齐州。 宇文承基自认已经扶持父亲很远了,该是到了自己做出选择的时候,于是与父亲决然分裂。宇文化及大怒,称不再认自己这个儿子,但为了宇文承基的安危,还是分给他一千兵马,用作路途的防卫工作。 宇文承基含泪郑重拜别父亲,便向着西边而去,宇文化及风中驻足,远眺儿子的背影,留下心酸的眼泪,头一次感觉内心如此凄凉,这也是他们父子之间最后一次见面。 然而匆忙之中,直到进了城,才发现家族成员不知何时又少了一个,那便是三弟宇文士及。宇文士及不甘与王薄等人为伍,思索再三,还是借机离队,追着侄子的步伐而去。 叔侄俩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无论是当时还是长久来看,都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宇文承基等人早了一步,在大殿受到了李渊的亲切接待,宇文承基一表人才,又有一身本事,站在自己的儿子们身旁,竟然丝毫不逊色,心生喜爱,当即便封了宇文承基中书侍郎一职,可谓官职不低。 宇文士及为人机警,又擅于恭维,李渊对其也不排斥,拜为上仪同,跟着李元吉出战。 对于李世民而言,最后两个字格外刺耳,这李元吉不学无术,整日就是养着一群爪牙在宫中打探各路消息,就这种人如何能带兵打仗呢?只是因为得罪了父皇和太子,现在的李世民几乎被架空,成了闲人一个,没法出去,更不愿意待在表面和气,实则勾心斗角的家中。 收了两员大将,李渊十分高兴,正要张罗着大摆筵席,喜事连连,程咬金等人带着黎阳兵马竟然原路折返,这回可算是洗去嫌疑,终于是正规投靠了。 李渊哈哈大笑,宣程咬金等人进殿。 众人以礼叩见,个个精壮魁梧,不乏秦琼这样俊才,李渊高兴的一直笑,眼角都笑出眼泪都未察觉到。 李渊正寻思该给众人何等职务,程咬金却急急的拱手说话了:“陛下,还请速速发兵齐州,营救徐茂公夫妇二人!” 李渊一愣,连忙问道:“二人现在何处?” 程咬金重重叹息,然后将大致意思说了一遍,袁紫烟为了取下宇文承基的头颅被人活捉,徐茂公不忍妻子送死,被迫投靠。 “宇文承基就在朝堂之上,怎说是他就被人砍头了呢?”程咬金说的太快,李渊有些没听明白。 一听这个,程咬金却恼了,不客气的上前一把抓住宇文承基的领子:“原来你就是宇文承基!要不是因为你,我们也不会如此窝囊!” “紫烟现在如何?”宇文承基连忙问道。 “还能怎样,被窦建德活捉,生死未卜!”程咬金瞪着血红的眼珠说道:“若非是如此,徐茂公又怎会不战而降?” “哼!” 突然,身后发出一阵冷笑,发出声音的正是太子李建成:“我便说徐茂公假意投降,刚刚受了我大唐赏赐,竟然这么快就叛变了。” “你又是谁?!”程咬金听见有人说徐茂公的坏话,不悦的松开宇文承基开口问道。 “大胆,竟敢对当今太子指手画脚!”李元吉上前一步呵斥道。 “我倒是谁,原来你就是李建成。齐州告急,徐大哥上书请求增援,你却只给了两万老弱残兵,非但没用,反而拖累了行程。否则怎会晚去一步,让嫂嫂被人捉了去!”罗士信到底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涨红着脸质问李建成。 李建成十分羞恼,根本没把本太子放在眼里啊!冷声道:“你可知自己犯了死罪?” “怎么,害了我大哥不成,还想杀了我?有种你来啊!”罗士信瞪着眼睛当真就朝着李建成快走了过去。 秦琼见情况不好,慌忙将罗士信拦住,然而与李元吉的冲突之中,还是趁人不备踢了对方两脚,反正李建成和李元吉都哎呦了,应该是都中招了。 “紫烟为何带兵赶往齐州?”宇文承基在身后也高声吵嚷道。 “还不是说因为你有危险啊!”程咬金恼火的撸起袖子,一头跟李建成吵,不忘再讽刺李建成。 很快,这些青年才俊们盛怒之下,扭打在一起,口中还骂咧咧,李建成也顾不上太子形象,又蹦又跳,口中对徐茂公李密等人辱骂不停。 程咬金和罗士信都极为冲动,李建成和李元吉又是受不了委屈的,双方很快就打了起来。身后还一直有宇文承基打听齐州情况到底如何,他的父亲怎样,兄弟和叔叔们怎样? 宇文士及也凑过来问,他儿子宇文禅师和媳妇南阳公主怎样。 屋内人声鼎沸,大打出手,李渊高声喊了好几次都没有制止住,不得已派侍卫上前,将这些人拉开。然而,刚刚拉开,双方再次打起来。 一直冷静观战的李世民却看到了绝佳时机,瓦岗将领们对李建成仇恨深种,定然不会为其所用,那么这些人以后多半都会归了自己。 想到这里,李世民心中突然激动起来,也加入到了混战当中,只不过不是出手,而是挨打,替李建成挡住了程咬金的拳头,也替秦琼护住了李元吉的拳脚。 “大家都听我一句,此时救人要紧,莫要再打了!”李世民高声说道。 果然,众人都停了下来,看上去都是衣冠不整,头发凌乱的样子,每个人都气哼哼的,但若按受伤情况,却数李世民更严重一些,鼻青脸肿,口角流血,但是在场之人无不暗自称赞他的忠义。 李渊看着台下这一群年轻人,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但好在多是性情中人,又是诚心来投,倒也没责怪,开口问道:“咬金啊,齐州现在情况,到底是怎样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一五章 无言以对 “宇文化及以及兄弟宇文智及,其子宇文承趾皆以被杀,人头高悬城门之上!”程咬金直言道。 宇文承基脸色顿时变得雪白,拳头握的咯咯直响,宇文士及颤巍巍的上前,含泪问道:“可知我儿宇文禅师的下落?” “并不知性命,但其上有一名少年头颅,模样俊俏,倒像是女子。”程咬金想了想。 哎呀!宇文士及大叫一声,双眼一翻便昏死过去,其中少年只有自己的儿子宇文禅师,和隋朝南阳公主所生。 宇文士及夫妇十分恩爱,仅此一子,但也没有再娶,没想到缘分走到了尽头,怕是妻儿都不会再原谅自己。 宇文承基不由分说,便转身往外走,应该是去报仇雪恨,并且营救出袁紫烟等人。李渊对此也很不高兴,觉得宇文承基虽然勇猛,但是不服管束,令人头疼。 不过眼下令李渊更为头疼的是,台阶下这些将领的归宿问题,很显然他们跟李建成已经闹翻了,不可能为其效力。若是都给了老二,只怕是要壮大他的实力,即便如此,这话也不能由他亲口说出,难免太子多想,觉得父皇偏袒有私心。 正在头疼之际,程咬金却开口了,说道:“紫烟城墙之上,对我等言讲,让我等追随秦王,施展平身抱负!” 李世民心头巨颤,没想到紫烟危机时刻还是信任自己的,只怪自己当初没有把她强行留下,让她备受挟持之苦。 “哈,哈哈。”李元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袁紫烟怕是生了七窍玲珑心啊,胸口竟然装得下如此多男子。为李密寻死觅活的。又铤而走险去替宇文承基收尸,嘿嘿,临了,还不忘给二哥一个顺水人情。这女子……” “闭上你的臭嘴!”程咬金恼道:“紫烟有情有义,与我等情同手足,只因她是女子,你便如此挑唆。可见你连女子都不如!” “程咬金。别不识抬举!” “陛下,微臣诚心投靠大唐,只为痛痛快快打仗。高高兴兴做人!想当初俺老程也做了几日皇帝,终觉得无趣,不如随意吃酒猜拳来得自在。”程咬金拱手说道。 “你的意思,朕已明了。”李渊点点头。说道:“这样吧,今后尔等便跟随秦王李世民。为大唐开疆拓土。” “遵旨!”众人齐声说道,李世民也微微拱手,极力掩饰自己内心,又请命道:“父皇。曹国公与其夫人伉俪情深,想必是夫人被擒,假意迎合。儿臣愿带领十万兵马。救出徐夫人,接回曹国公。” “不可!”李建成又站了出来。恼道:“徐茂公为了一介女流,便忘了君臣大义,如何能成大器?” “父皇,徐茂公临危之际,已然将所有将领以及兵马返回长安,其忠心天地可鉴,还有何可疑惑的?”李世民极力辩解道。 “哼,只怕是你最想救得便是那袁紫烟吧?”李建成鄙夷道。 “是,又怎样?”李世民不甘示弱,话音一出,连程咬金等人都愣住了,里面好像有猫腻啊。 李渊更是恼羞,原本以为袁紫烟嫁了人,就能得以消停,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却依然在左右时局,只怕如此下去,大唐江山都会被其搞乱。 “世民,你身上有伤,两位妻妾都有了身孕,还是留在宫中吧。建成,给你十万精兵,前去齐州,定要将徐夫人救出,替曹国公解困!”李渊最后拍了板。 李建成十分激动,齐州并不难打,这分明是父皇给了自己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一再谢恩之后,撞开满脸不甘心的李世民前去准备了。 李建成和李元吉欢天喜地,毕竟这才是真正展现才能的时刻,到底还是老爹偏向太子。正高兴时,听说太子洗马魏征有事要报,李建成正在兴头上,高兴的让魏征进来。 “太子,听闻你不日便会发兵齐州?”魏征上来就问道。 “呵呵,你消息倒也灵通。”李建成笑道。 “太子殿下,微臣是想说,若到了齐州之后,万勿要保全宇文承基的性命。”魏征正色说道。 “此人朝堂自行离开,贼心不改,即便是父皇,也难以容他!”李建成愤愤道,他的心胸是容不下这些不听自己使唤的人的。 “宇文士及必会受陛下重用,正所谓爱屋及乌,也不会伤及宇文承基,何况宇文承基还有万夫不当之勇,正是我朝珍惜之人才!就算有错,也该由陛下处置。”魏征说道。 “我说魏征,你个太子洗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即可。你也读过圣贤之书,该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道理。手可莫要伸的太长啊!”李元吉不悦的制止道。 “元吉,不可对魏先生无礼。”李建成象征性的说了弟弟一句,随口说道:“魏征,你还是下去吧,我自有分寸。” “可是陛下……” “退下!” 魏征微微叹息,无奈的退下,宇文承基不能死,若是他死了,势必会激怒感情用事的袁紫烟,届时与李世民联手,李建成的太子之位还能保多久? 观李渊的心胸气度,像是长寿之人,这一二十年之间的变故谁又能说的准呢? 再度成为焦点的袁紫烟,此时正孤独的被关在屋内,无聊至极。突然门外传来痛哭之声,似是一名妇人的声音,不知发生了何事,痛断肝肠的腔调。 袁紫烟扒着门缝往外看,只见院子里站了好多人,多半都是女人,正在安慰地上痛苦不已的华衣女子。 其中一个背影格外熟悉,袁紫烟定睛一看,咦,这不是萧皇后嘛!原来她一路跟着宇文化及而来,现如今又落在了窦建德的手中,至于地上哭得那名女子,披头散发,神情哀痛,袁紫烟没见过,但看她眉眼清秀,与杨广有几分相似,大胆揣测一下,应该和杨广有血缘关系。 院子里围得人越来越动,到底惊动了王薄和窦建德,带着士兵围了过来。袁紫烟使劲拍打着窗户,窦建德微微蹙眉,还是让人将门打开,派人盯紧袁紫烟,不能让她跑了。 萧皇后不经意一回头,猛然发现一张熟悉的脸庞,竟然是袁紫烟。来不及想为何袁紫烟也在这里,立刻走过来,满脸焦虑的问道:“袁紫烟,本宫问你,杨杲现在何处?” 袁紫烟语噎,不知如何作答。萧皇后急了,上前扳住袁紫烟的肩头,咬牙切齿的问道:“本宫在问你话呢,杲儿到底怎样了?” “萧皇后,原先杲儿被我带到长安,我怕他被人陷害,就让他一路跟着李密,但是后来李密受到小人算计,已经陨落,同行的杲儿也不知所踪。”袁紫烟无奈的如实说道。 “何为不知所踪?”萧皇后大惊失色,捂着胸口痛声问道:“你是说杲儿没了?” “不能这么绝对!”袁紫烟立刻纠正道:“我派人找过,并未见到杲儿的尸首。” 啊!萧皇后也发出一声悲恸的呼喊:“乱军交战,李密都身首异处,何况是我的杲儿。袁紫烟,都是你害死了杲儿!” “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以杲儿为筹码,先是博取李密信任,在其处任什么军师一职。投奔李渊之后,杲儿和李密对于你都没有用处,所以你就置杲儿生死于不顾!”萧皇后情绪激动的说道。 袁紫烟高声说道:“萧皇后,你不要血口喷人,这么说实在是有点武断。我袁紫烟不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一个孩子下手,杀了杲儿又对我有什么好处?!而且杲儿说不定还活着呢,毕竟谁都没有见到杲儿的尸体!” “如果活着,杲儿又在何处?可曾给你音信?可有人知道他的下落?战乱年代,十人便有三人找不到尸身,杲儿一个娇弱孩童,只怕是早就被马蹄踏为肉泥!袁紫烟,你害死我杲儿,于心何忍?!你说,说啊!” 面对萧皇后的咄咄逼人的追问,袁紫烟无言以对,所有人的注意力落在袁紫烟和萧皇后身上,回头却发现那名痛哭的女子不见了。 萧皇后大惊失色,连声说道:“只怕南阳一心寻死,速速去寻找!” “皇后不要着急,臣这就去!”窦建德竟然还给萧皇后行了个大礼,然后立刻派人四处去寻找。很快便有了线索,说是南阳公主朝着莲子湖奔了过去。 原来这就是宇文士及的妻子,杨广和萧皇后的女儿南阳公主。南阳公主因为江都兵变,迁怒丈夫,对他不理不睬,其实心里还是有爱牵扯的。然而儿子宇文禅师被王薄处死,这让南阳公主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南阳公主几度哭得昏厥,茶饭不思,人都消瘦的不成样子。由于袁紫烟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她便朝着离齐州府邸不远处的莲子湖奔去。 莲子湖,听着很陌生,其实就是后来的大明湖。只不过和现在的情况还是不一样的,当时是大明湖、五龙潭和北园连在一起的,有几十里宽阔,更为壮观。 这和大明湖是沾边的,也许能找到当初穿越而来的确切地点呢!于是袁紫烟也跟着这一大队人向着莲子湖跑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一六章 落魄如斯 果不其然,等众人赶到之时,南阳公主就站在湖边,泪流满面。 “女儿啊,母后已经失去了三个儿子,你就不要再让母后伤心了啊!”萧皇后悲痛欲绝,哭着就往前奔跑了几步,然而南阳公主漠然回头,却又往湖边站了站。萧皇后惊出一身香汗,连忙止住脚步,摆手说道:“女儿,母后不再动了,求你快回来吧。” “母后。”南阳公主幽幽说道:“自幼孩儿便最敬重母后,容忍大度,美貌无双,至今母后还是那般美丽,不见丝毫老态,孩儿以你为傲。” 萧皇后听到这话更是伤心,南阳公主又说道:“现如今,孩儿更知母后的不易,三位兄弟接连离世,不知母后心中何等苦楚。反倒是孩儿,失去禅师,便再无生存勇气。” “女儿啊,母后勉强活着,就是因为这世上还有牵挂之人。女儿,孙儿,孙女儿,都是母后活下去的理由。”萧皇后伸出双臂,绝望的大声喊道。 “母后,可是我只有禅师一个儿子,他生下来是那么小,又不喜奶娘奶水,是我亲自喂养,悉心调教。平日打骂都不忍心,可是,可是,他却被王薄砍了脑袋,至今未能下葬。” 啊!南阳公主发出一声痛苦的呼喊,双手捂住了脸庞,泪水却从指缝之中汹涌而出,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孩儿还会再有的。”萧皇后试探着安慰,不过南阳公主却绝望的摇了摇头,她已经对丈夫宇文士及彻底失望了。就是他的两位哥哥,杀害了自己的父皇和兄弟,以及宗族亲人无数。如今宇文士及更是不知逃到了哪里,枉费了一段恩爱时光,到头来却依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南阳,你丈夫其实是很爱你的。正如皇后所说,孩子没了还能再生……” 袁紫烟也好意的出来劝说,南阳公主却冷声制止了她,鄙夷道:“你这侍万夫的烟花女子。从未有过自己的骨肉。怎懂母亲的心思。” “呸,你骂谁呢?!”袁紫烟登时恼了,指着湖面说道:“谁让你生在了帝王之家。当初享尽荣华富贵的时候你怎么不感叹人生了?现在这种情况谁也不愿意面对,你要是实在想不开就跳吧,没人拦着你!” 萧皇后大惊失色,连忙将袁紫烟拉到一旁。示意南阳千万不要听她的。袁紫烟还是觉得不解恨,平日无冤无仇的。你心里难过我安慰你,也不能血口喷人啊,难道宫中读的书都只是用来骂好人吗? 袁紫烟又挤到萧皇后前头,叉腰说道:“历史车流是滚滚向前的。优胜劣汰,新的社会形势必将会代替不合理的旧社会。你还有个妹妹杨昭,现在已经嫁给了唐王李世民。受到了很好的待遇。南阳,其实你也该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性格太硬了,缺少女性的温和才导致今天这种地步。如果当时你跟着你老公走了,你儿子还会死吗?你虽然死守着自己是杨家人这条不变,但却忘了你儿子身上流淌的是宇文家的血。其实不客气的说,你儿子就是被你害死的!” “不!”南阳公主捂住耳朵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喊,“不,不是我!我是爱我儿子的!” “可是你爱自己的皇族身份胜过丈夫和儿子!”袁紫烟一把推开拉扯她的萧皇后,怒道:“既然朝代更替,你就该替自己和家人寻找适合自己的活路,可是你非要摆出一副不甘心亡国公主的架子,非要对根本没参与江都兵变的丈夫横眉冷对,抉择的关键时刻,却没有选择和爱你的丈夫一起离开,你自己说说,宇文禅师到底是谁害死的!” “不是我,不是我,我是爱他的,我爱他呀!”南阳公主进入一种极度混乱疯狂的境界,沿着湖边飞奔起来,众人连忙蜂拥赶了过去。 可是极度悲痛自责之下的南阳公主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跑的极快,眨眼之间就攀上了湖边一处假山的最高处,绝望的说道:“我是个罪人,我执迷不悟,只能今日一死,向儿子赔罪!” “南阳!谁都不知道是否还会有下辈子,但是人的出生就显得格外珍贵。你死了,便将这一切痛苦推给宇文士及,让他饱尝失去爱妻娇儿的双重痛苦之中,你难道真的对他一点感情没有,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你最爱的人吗?”袁紫烟道。 “我求求你,不要说了!”南阳公主大哭着抱膝坐在假山之上,不停抽泣。 而此时,萧皇后不顾袁紫烟的阻拦,非派了两名太监从假山后面悄悄上去,试图想把南阳公主给控制住。 其实此时南阳公主已经没有必死的强烈愿望,整个人陷入到了无尽的痛苦之中,猛然听见身后的动静,看见两名老太监正向自己扑来,下意识的侧身躲开,然而脚下一滑,只听一声惨叫,南阳公主从高处跌落下来。 萧皇后当即便晕倒在地,因为那处地方的水很浅,人掉下来不死也得残废,何况还是头朝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白色闪电飞过,众人并未听到与其的动静,反而就在眨眼的功夫,袁紫烟已经抱着昏迷的南阳公主回来了。 场面静止了足足三秒钟,随后爆发出一声叫好之声,萧皇后却不领情,哼了一声,命人接过女儿,回去了。 因为在萧皇后看来,正因为袁紫烟咄咄逼人的问话,让会让女儿章法大乱,最后失足坠落。袁紫烟不由在萧皇后身后吐吐舌头,也就是这种固执的母亲才会教育出这样的女儿来! 等到南阳公主醒来之后,经过萧皇后苦口婆心的劝导之后,虽然没有再萌生自杀的念头,但自幼在温室蜜罐中长大的南阳公主,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种生离死别,最终黯然出家,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女人们哭哭啼啼,而男人们却异常兴奋,难怪徐茂公对袁紫烟情有独钟,原来是有勇有谋有特长啊!王薄对窦建德的佩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要不是他有先见之明,哪有今日的畅快场面。 不过男人们也不敢招惹宫中的这些女子,比如萧皇后一等,她们天生的贵气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窦建德向来标榜以德服人,其实暗中也垂涎萧皇后的美貌,早就想把她据为己有。 不过窦建德颇有自知之明,论出身,他是草根,论相貌,相当一般般,论目前经济实力还有人脉地位,在当今社会也只是属于中等。而窦建德的原配也一直跟着她,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个醋罐子,要是把萧皇后收了,自己的老脸还不得被媳妇指甲给挠破? 所以,窦建德打算着等再稳定稳定,平日对萧皇后有些耐心,尽量表现的像个君子,正所谓日久生情,没有退路的萧皇后以后肯定会主动投怀送抱。 怀着这个美好的愿望,窦建德每天都能做个美梦,梦中萧皇后酥胸半露,含情脉脉,窦建德激动的飞奔过去,不想却大感诧异,原本以为是柔若无骨,香气袭人,没想到是皮肤粗糙,嘴里还有大蒜味。 窦建德正奇怪的双手乱摸,突然被人踢下了床,耳边传来炸雷一般的声响,“又梦到了哪只骚狐狸,小心老娘把她的心挖出来!” 窦建德这才清醒过来,懊恼的发现自己把媳妇当成是萧皇后了。 萧皇后此时也是彻夜未眠,一直陪伴在女儿身边,得知女儿一心出家的念头更是绝望不已,失声痛哭。窦建德对此事表现的十分宽容,派人将南阳公主送到齐州最大一座静心庵落发为尼。 这天傍晚,袁紫烟吃完饭,正无聊的捧着一本书看着,突然看见萧皇后一脸羞恼的从窦建德的房间奔出,还有几缕头发散落开来,衣冠不整的样子。 然后就是窦建德老婆的怒骂之声,怎么难听怎么骂,都是针对萧皇后的,什么狐媚啊,人尽可夫啊,连袁紫烟都听不下去。 萧皇后名门出身,又贵为一国之后,几经辗转飘零,还受人辱骂,心中难以抑制悲恸,在房中大声痛哭,哭了一天一夜都不止。 等萧皇后终于哭够了,袁紫烟溜达达的来到了萧皇后的房间,虽然也有宫女太监伺候,但毕竟和之前的尊贵身份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而且萧皇后茶饭不思,这些人正愁得抓耳挠腮,看到袁紫烟过来,非但没有阻挠,反而让她顺利的进入了房中。 萧皇后红肿的眼睛冷冷看了袁紫烟一眼,不屑的说道:“怎么,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这种笑话有什么好看的,你还能不能弄出更大的笑话让我乐呵一下啊?”袁紫烟不客气的坐下,自己斟了一杯茶,啧啧称赞道:“这窦建德对你还真是好,差都比别人的强好几倍!” “本宫自今日起,便不再用他的东西!”萧皇后说着恼怒的冲过来,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摔到地上,满脸的绝望和愤怒,哪里还有当初袁紫烟第一眼见到她时的温和高贵的样子,此时却更像是一名泼妇。(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一七章 突厥起兵 袁紫烟也不着急,就等着萧皇后发泄完,直到她再没有一丝力气,瘫坐在地上,这才俯身问道:“萧皇后,我只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嫁给窦建德或者是王薄?” “呸!”萧皇后不客气的唾弃一口,坚定的口气说道:“他们与本宫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是被逼迫,本宫唯有一死!” “好,我就等的你这句话。”袁紫烟站起身,将宫人都打发了出去,亲自关好门窗,低声说道:“如果你不想嫁给他们其中的一个,就该想个法子逃出去才行。” 萧皇后一怔,随即黯然的说道:“本宫一介女流,又有如此多女眷跟随,还有刚刚出生的孙儿,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哎,袁紫烟叹了口气,萧皇后说起来也五十岁的人了,为了子孙确实担当了很多。咦,杨广的后人几乎都被害了,仅存的杨氏宗亲也都四处逃散或者被王世充等人控制,又哪里来的孙子啊? 看到袁紫烟疑惑的神情,萧皇后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是暕儿的孩子,昔日兵变还在腹中,尚未出生。” 齐王杨暕还有后人?袁紫烟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真诚的说道:“恭喜皇后,总算是老天有眼。” “哎,这孩儿在娘胎就不安稳,许是母亲路途颠簸,担惊受怕的缘故。再加上吃喝也比不上宫中,竟然早早提前了一个月生产,你是没见当时本宫这孙儿的可怜相,不足四斤,真是,真是好让本宫心痛。”萧皇后说不下去了。掩面又是一阵哭。 “皇后,就算为了这个孙子,你也得想个法子。你留在他身边能怎样保护,将来还不是为人利用,甚至被杀害也未可知啊。”袁紫烟好心的提醒道。 萧皇后虽然心惊,但也无可奈何,顾此失彼。对于一个弱女子。随便一个上了锁的屋子就能困住她,何况还是重兵把守。 “哎,若是本宫舍掉一条命。也愿换取孩儿们安康。”萧皇后沮丧的说道。 “我有一个法子,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的。” 萧皇后一听,立刻眼睛一亮,说道:“且说说看。” “皇后。你还记得当年陛下雁门之行,是何人将始毕可汗的兵退去的吗?”袁紫烟问道。 萧皇后不假思索。说道:“当然是本宫的小姑,义成公主。” “正是她。我听说始毕可汗已经病故了,他的弟弟处罗可汗继承王位。你也知道,在突厥。女人可以嫁给父子兄弟,想必是义成公主容貌绝佳,现在已经是处罗可汗的妻子了。”袁紫烟说道。 萧皇后脸上现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情。在她看来,女子改嫁就是不节之举。何况这个义成公主先是嫁给了老可汗,然后又嫁给俩可汗兄弟,“哎,真是难为义成了。” 义成公主,在历史之中并没有太多关于她的记载,这个从少女时期便被隋朝政府利用,远嫁突厥,丈夫一个接一个的去世,第三任丈夫处罗可汗也只在为不到两年也一病呜呼,然后继位的是颉利可汗,义成公主再次下嫁,一生共有四个丈夫。 不见得每个丈夫都是义成公主心仪之人,女人在突厥是毫无地位可言的,只能说是比牲口强一些,义成公主靠着自己的智慧和美貌,含泪埋葬一个丈夫,然后换上倔强的笑容取悦另外一个丈夫。 而义成公主之所以这么做,并非是只为了自己好好的生存下去,而是不厌其烦的对每一位丈夫言说大隋的伟大。 这是一个忠君爱国的女子,当初隋炀帝雁门遇险,仅凭一封信,义成公主便施计让始毕可汗退兵,其智谋和勇气,尤其是忠心,非常人可比。 所以,袁紫烟坚信,如果大隋宫中人有难,义成公主还是会挺身而出,施出援手。 “皇后,我是这么想的,不如私下给义成公主写封信,我偷偷的派人给送出去,只要是公主能派人来接,就一定能保全你们的性命。”袁紫烟信誓旦旦的说道。 萧皇后半信半疑,这可不是儿戏,消息泄露,那要遭来杀身之祸的,“袁紫烟,本宫实在是看不透你的内心,本宫如何能信得过你?” “你可以选择不信,但是我希望十个时辰之内,你能给我个回复。我看窦建德快对你下手了,如果你不顺从,那就连累自己的子孙。当然了,你要是喜欢窦建德这样的男人,我只能祝你幸福。” 袁紫烟说完又走了出去,萧皇后想要叫住她,却实在是开不了口,究竟该作何选择,实在是让人纠结。 最终萧皇后还是决定信袁紫烟一次,写下了亲笔求救信,然后在与袁紫烟的配合之下,找了一名忠诚的仆人,打扮成百姓的样子,到底成功将信送了出去。 此时的义成公主正在忙着第三任丈夫的丧失,以及准备嫁给第四任丈夫的嫁妆,突然接到了这封信,然后立刻找自己的小叔颉利可汗商量。 颉利可汗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可汗,谁知道那两位壮的跟牛似的哥哥这几年都死了,但他明白此时是李唐的天下,自己也与李唐暗自有联系,互相依靠支援。 所以,面对未婚妻的要求就显得有些为难,甚至是应付,大概是觉得拖上一段时间,义成公主就能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义成公主十分了解这个男人的禀性,当晚穿着特制的性感暴露的衣服跳了一段艳-舞,极尽妩媚娇柔之色。颉利可汗喝了不少酒,看到这精美绝伦的舞蹈,这和突厥刚性的舞蹈是十分不同的,以前只有远远看着后妈,再后来是嫂子身份的义成公主,真不敢相信此时她就在极力讨好自己。 颉利可汗眼珠子差点都瞪了出来,终于把持不住,扔掉酒杯,如同恶狼一般就把义成公主扑倒在地,又咬又啃,狂风暴雨一般揉搓着义成公主娇嫩的身躯。 剧痛传来,义成公主不以为然,施展全身功夫,把颉利可汗伺候的飘飘欲仙,同时义成公主还不停的灌酒,说是为了助兴。最后,颉利可汗终于迷糊糊的把兵符交了出来,说是任由她支配。 深夜时分,颉利可汗终于昏沉沉睡去,义成公主却拖着沉重的步伐,如此这番交代,立刻两万突厥兵前往中原,迎接萧皇后一行。 看到队伍走远,义成公主终于瘫软的坐在地上,脸上露出一抹倔强的微笑,这个不如王昭君知名,也不如文成公主神圣的女子,无时无刻不在为了大隋而奉献血肉。 清晨时分,得知消息的颉利可汗暴跳如雷,找到还在外面呆坐的义成公主,扯住头发就是一顿胖揍,直打的义成公主口鼻流血都不解气,接着就在室外,守着来来往往的士卒,撕掉她全部的衣服,疯狂的再度占有。 雪白的娇躯自然吸引了无数人斜视的目光,义成公主昂首挺胸,早就把羞耻抛在一旁,反而野性十足的迎合颉利可汗的动作,呻吟之声火辣而高亢。 颉利可汗大喜过望,也就默认了义成公主的举措,拉扯着她的头发又将其带回帐中,又打又骂,尽情尽兴,折磨的义成公主死去活来,但她的坚持到底博得了颉利可汗对她的宠爱,成功的成为颉利可汗最倚重的妻子。 这就是突厥人的爱情观,直接而粗暴,用征服一个女人的肉体来征服其心。不像是汉人,总是试图用自己的魅力征服一个女人的心,进而占有她的身体。 窦建德就是这种人,说白了还是不够自信,打骨子里的自卑感。 “嘿嘿,窦兄,我知你稀罕那萧氏,何必如此麻烦,命人绑了,还不随你快活?”王薄给窦建德倒了一杯酒,嘿嘿笑道。 “得天下不易,得几个女子还不容易?那萧氏娇嫩如花,我实在不想她将来恨我,必让她诚心诚意跟着我。”窦建德说道。 王薄嘿嘿直乐,说的容易,萧氏就是眼睛长到头顶上的人,除非窦建德霸王硬上弓,否则永远都不会得到她的心。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士兵来报,说是有两万突厥士兵正赶往齐州。窦建德大惊,连忙下令进入戒备状态,不知道突厥突然来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等突厥士兵来到城门外,说明来意,窦建德却犯了难,原来这些人是来接萧皇后的。并非是窦建德不够聪明,没想到萧皇后还有突厥这么一门子亲戚,而是在那个时代,谁都不会想到一个前朝远嫁和亲的公主能有如此坚定的毅力。 “窦兄,萧氏一向安稳,怎么突厥突然来接,依我看,定是那袁紫烟的计谋。”王薄说道。 “不是她还能有谁,算算日子,也该是她暗中给萧氏出主意!”窦建德的拳头握的咯咯直响,他可以同意将除了萧氏,所有的江都来人都送走,但是萧氏可是他的梦中情人,把她送走等于是割他的肉啊! “窦兄,不行就打上一仗!”王薄不以为然的说道。 窦建德却没有说话,心中却对王薄十分鄙夷,说的太轻巧,你才多少兵马,打仗还不是靠着老子?这来得可都是突厥骑兵,一个顶仨,就算打赢了,老子的兵马也得损失差不多。(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一八章 心怀不轨 城中听到消息的萧皇后喜出望外,同时也流出感动的泪花,真不知道这个小姑子承受了何等屈辱,才会让突厥出兵迎接自己。 事不宜迟,萧皇后一行立刻收拾行李,只拿着贵重细软,相对笨重的则一律砸毁抛弃,毕竟长途跋涉,不容易保存的。 袁紫烟也乐颠颠的准备出发,心想着,只要能跟着突厥兵出去,随便找个机会就能逃离虎口。 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是残忍的。突厥兵并不进城,也告知窦建德等人,他们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迎接尊贵的客人回突厥,若是一味阻挠的话,那不好意思,一定要血洗齐州! 窦建德和王薄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经过简短的商量之后,只得怏怏点头同意。不过突厥兵最好是退到五里开外的地方,自己这方马上就安排萧皇后等人出城,保证一人不少。 萧皇后等人一刻也不愿意停在这个地方,抱起仅存的孙儿,带着其他女眷,坐上马车头也不回的往外赶。 窦建德还陪着笑上前打算来个深情告别,不过萧皇后一眼都没有看他,就这么消失在视线当中。 等这些人都出城之后,窦建德十分恼火的命人关闭城门,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到袁紫烟身上,要不是她从中作梗,怎么会有今日的遗憾。 这个女人真是令人厌恶!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王薄就丝毫不对年过五十的萧皇后感兴趣,打趣问道:“窦兄还得想开些,只要手中有权有财。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美貌女子啊。” 面对王薄的幸灾乐祸,窦建德心中有了个邪恶的想法,问道:“你觉得那袁紫烟如何啊?” “聪慧美貌,世间少有。不过太过刚烈,其父又是袁天罡,我自始至终不敢染指啊。”王薄明白窦建德的意思,嘿嘿直笑道。 而就在这时。眼线又来报。说是来了两队人马,一方是宇文承基掉头回来,另外一队则由李唐太子李建成亲自指挥带领。目标全部都是齐州。 “速速让黎阳徐茂公带兵解围!”王薄慌了神,这两个哪个都不好惹,何况还来了一队。 窦建德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为时已晚,命令士兵戒备。尽量抵御吧。” “那么,得撑到何时?”王薄双腿打颤的问道。 “视情况而定!”窦建德甩袖子离开了。 王薄傻了眼。这算什么答复,也只得命令全体将士抓紧时间,多多准备箭支滚木巨石之类,进行抵抗。 而窦建德却把自己的兵力悄悄集中起来。并未让他们打先锋,而是留作替补,王薄虽然心中不满。但若此时都不肯用力,齐州三天内必然被攻陷。 宇文承基一则是为了营救袁紫烟。二来也是为取回亲人的尸骨,一路快马加鞭,风风火火的带着两千兵马来到了齐州。 李建成所带兵马超过十万,虽然紧跟其后,但依旧是按照之前的套路,路上故意放慢了速度,等到宇文承基来到城下的时候,李建成距离齐州还有半天的功夫。 那么,咱们的主人公在哪儿呢? 此时还在屋内等着萧皇后或者谁来给她下通知,因为院子里好热闹的,走路声,互相的叫喊声,一直没消停。然而等到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时,袁紫烟却觉得不对劲,怎么直到现在萧皇后还没来叫上自己呢? 袁紫烟连忙打听,没想到看守的人却说萧皇后等人已经出发了,赶往突厥。袁紫烟心头一沉,知道这个忘恩负义的老娘们故意把自己留了下来。 老妖婆,老狐狸,袁紫烟把萧皇后骂了一万遍,但是也知道此举惹怒了窦建德,说不定他很快就会来杀了自己,即便为了徐茂公留下自己一条性命,难说不羞辱打骂一番,兽性大起也难说。 袁紫烟立刻就往外冲,撞开两名侍女,又推到几名仆人,然而门口的侍卫却不是吃素的,纷纷将长矛对准了她,袁紫烟想要出去,除非是死人。 袁紫烟心中感到无比的绝望,只顾着保全萧皇后的清白,却把自己陷入危险当中,急的团团直转。 “速速回到房中,再若出来,定要杀你!”一名侍卫恶狠狠的说道。 “那你就杀啊!”袁紫烟恼羞的说道。 那名侍卫上下打量了一眼袁紫烟,哈哈对众人说道:“适才窦主交代过,若此女有不轨之举,可先行将她制服。” 另一名侍卫立刻坏笑着问道:“当如何制服呢?” “窦主没说,只说是随便。”侍卫搓着下巴,色迷迷的看着袁紫烟。袁紫烟脸色一沉,果然这个窦建德没安好心,好女不吃眼前亏,哼了一声,说道:“算了,我还是回去休息吧!” 然而几名侍卫的色心已起,怎会就此罢手,在后面跟了过来。袁紫烟吓得掉头就跑,回到屋中就忙着关门,然而还没关好,门就被侍卫踹开。 “你,你们想干什么?” “你服侍男人无数,怎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那名侍卫一脸淫笑的走向袁紫烟,袁紫烟真的慌了,可是室内空间有限,往哪里跑才是。只得腾空而起,然而一双脚却被人哈哈大笑着拉住,随即被拽在地上。 不要啊!走开,走开!袁紫烟急的四肢乱扑腾,只不过对方人多力壮,手脚很快被控制,胸前衣衫刺啦一声被撕开,露出半截雪白的臂膀。 啊!袁紫烟绝望的放声大哭,恨不得咬舌自尽:“茂公,快来救我啊!李世民,你在哪里啊!” 哈哈,侍卫们笑的更欢,此时叫谁也不管用了,不如喊声好哥哥,保证让你舒服。一名侍卫毫无忌惮的将嘴巴伸过来,想要亲上袁紫烟的脸颊。 就在此时,只见寒光一闪,这名侍卫竟然趴到了袁紫烟身上,一颗头颅摇晃几下,竟然滚落到一旁,溅了袁紫烟一身血。 其余人也都愣住了,回头一看,却不知房中何时出现一位蒙面黑衣壮汉,虽然被遮住脸颊,但剑眉星目还是掩盖不住此人的俊朗。 紧接着又是几刀,那几名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全都被砍断了脑袋,死在了当场。袁紫烟吓傻了,慌忙起身,还来不及道谢,蒙面壮汉一把抓住袁紫烟的手就往外走。 不知道为何,袁紫烟很相信他,就这么被他牵着,一路奔了出去。 大部分士兵被调到了城门附近,蒙面壮汉带着袁紫烟迅速往西墙方向走去,沿途还是遇到了不少士兵的阻截,蒙面壮汉出手不凡,一手牵着袁紫烟,一手挥刀将拦路者悉数砍杀。 此事也惊动了窦建德,只顾着城外动静,却不知城内起了波澜,于是亲自带兵赶往过来,正看见蒙面壮汉独臂突围,暗自惊叹。 “都住手!”窦建德见此人出手不凡,有意拉拢,立刻一声大喊,士兵们退了下来,窦建德却往前走了两步,拱手客气的问道:“这位壮汉,不知尊姓大名,可否赏脸府中小坐?” “收起你那副嘴脸吧!”不等壮汉说话,袁紫烟恼火的骂道:“你这个伪君子,少他妈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记住本姑奶奶的话,你肯定会死得很惨!” 窦建德嘴角一抽,眼中寒光顿现,但为了收降纳贤,还是换上客气的嘴脸,说道:“许是徐夫人对我有所误会,若有委屈,尽管讲来,我定然会为你做主!” “这位大哥,别听他唠叨,咱们还是走吧!”袁紫烟低声说道。 蒙面壮汉点点头,回头继续冲杀,窦建德恼羞的说道:“再不停手,休怪窦某翻脸无情!” 见对方没有停止的意思,窦建德向后退了几步,随即一挥手,一排弓箭手上前,无数的箭支冲着二人激射过来,蒙面壮汉冷哼一声,大刀舞成一面雪亮盾牌,将箭支悉数打落,落在地上,厚厚的一层。 窦建德给一队人使了个眼色,这些人会意,立刻向着蒙面大汉的薄弱方位冲来,正是袁紫烟所在的方向,同时箭雨如蝗,没有丝毫怠慢。 袁紫烟吓得不敢睁眼,只觉得被蒙面人拉到左边又拉到右边,随即被猛推了一把,到了一处相对人少的地方,对她凝重的点点头。 什么意思,是让自己飞走吗?他怎么知道自己有这个本事?袁紫烟带着一肚子疑问,还是集中意念,不过并没有自己逃走,而是在上空飞快旋转。 众人都被上方景象搅得眼花缭乱,只觉得四周全都是袁紫烟的影像。这还没有完,空中形成的小型漩涡产生了不小的吸力,许多长矛大刀都被卷到空中,在手中抓得紧的也乱了方向,射了自己的人情况不断发生。 窦德建连忙吩咐停止进攻,趁此机会,袁紫烟猛然俯冲,而那名蒙面壮汉十分配合的高高举起手向上一跃,两人随即升高,最终成功逃出了窦建德的手心。 窦建德恼羞无比,只是怎么也猜不到这个蒙面男子到底是谁,是如何进的城,难道只是为了营救袁紫烟吗?将袁紫烟身边的男人扒拉个遍,窦建德还是想不起来究竟疏漏了谁。(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一九章 故技重施 来到郊外之后,蒙面人和袁紫烟落地,蒙面人打量几眼,确认袁紫烟安然无恙,好似松了口气,微微拱手,转身就走。 “大哥!”袁紫烟忍不住哭出声,大声问道:“总算是见了面,难道你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吗?” 前面的人猛然停下脚步,虎躯微颤,却没有回头,依旧还是往前走,袁紫烟紧追几步赶了过去,挡在他的面前,含泪说道:“大哥,从你拉着我的手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是你,为什么不和我相认?” 蒙面人眼中也蒙上了一层泪花,将头别向一边。袁紫烟伸手就想撤掉这人的蒙面,他却猛然向后退了几步,同时说道:“别动!” 袁紫烟心情十分激动,因为这声音真是李密的啊!“大哥,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是你!大哥,没想到你真的没死!” “多亏了杲儿想到的主意,趁乱一名和我体形相似的受伤士兵和我换了衣服,这才得以逃脱。只不过一命换一命,我李密也早就死了。”李密叹息道。 “大哥,那杲儿呢,他是不是也活着?”袁紫烟急急的问道。 “杲儿也没事,只不过这孩子经历了太多坎坷,看淡了一切。恰巧遇到一个从洛阳离开赶往蜀中修行的年轻和尚,杲儿与他十分投缘,执意要追随他而去。我苦劝不得果,只能作罢。”李密说道。 “什么?!杲儿出家了!”袁紫烟感到十分意外,这个消息让袁紫烟刚刚高兴点的心情又跌落到谷底。杨杲正值青春期,偏偏又经历了诸多变故,只怕是郁结难舒,可是再怎样。也不能随便跟着一个和尚走了啊。“大哥,那个和尚叫什么名字,那个寺庙的?” “当时情况十分紧急,那和尚年长杲儿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与杲儿师兄弟相称,可是没等打听清楚。次日杲儿便留下书信。说是已随此人赶往蜀中清静之地吃斋念佛。”李密如实说道。 哎,袁紫烟一脸沮丧,杲儿本就不成熟。还跟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和尚一起走了,人海茫茫,毫无音信,又该到哪里去找寻他呢? 不过。总比死了强,等以后时机成熟。还得派人沿途寻找,再慢慢开导也不迟。 “萧皇后到底早走了一步,不知道儿子还活着的消息,否则一定要高兴坏了。”袁紫烟无精打采的说道。 李密冷哼一声:“这妇人甚是执拗。若非她向窦建德提出与你同行,窦建德惧怕突厥,多半会同意的。没想到她却置你于不顾!” “嘿嘿。我这不还是有你嘛!大哥,你是什么时候到城里来的?”袁紫烟好奇的问道。 “自你那日被捉后我便悄悄入城。” 袁紫烟点点头。心头很是感动,两人还想再说些什么,李密突然机警的趴伏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地面,起身皱眉说道:“紫烟,有一队兵马正向此处赶来,应该是李渊救兵到了。不管是何人领队,我断定他们都不敢伤害你,我不宜露面,还是暂时躲避为上。” “嗯。”袁紫烟点点头,又急急的说道:“大哥,我这兜里还有些碎银子,还有这些首饰,都给你!大哥,其实商海才是高智商人淋漓尽致发挥才能的地方,在未来的世界里,好多当官的都去经商。大哥,与其勾心斗角担惊受怕一辈子,不如做个自由自在的有钱人。” 袁紫烟说着将这些钱财都塞到了李密手中,李密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拱手道:“紫烟,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这些钱以后定然百倍千倍奉还。” 袁紫烟又点点头,突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还不及李密反应过来,一只小手突然扯掉了李密脸上的蒙面。 李密一怔,而袁紫烟的笑容也僵住了,那张英俊刚毅的脸庞不见了,一道凸起的红色伤痕,从左耳部直达右侧脸颊,足可见当日的逃脱是多么艰险。 李密叹了口气,想要再带上蒙面,袁紫烟却含泪制止,说道:“大哥,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不会变的。天下名医无数,我一定会找人把你的伤痕去掉的。” “落魄之人,不在乎相貌如何。”李密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又说道:“紫烟,以后我会再跟你联系的,你要保重!” 李密说完飞快的向远处奔去,由于跟袁紫烟说了几句话,背影还是被随后赶来的李建成看了个正着。 李建成不解的问道:“二弟,前方那女子可是袁紫烟?” 原来,李世民不放心袁紫烟,甘愿受李建成统领,也一并赶了过来。路上因为赶路延误,两兄弟早就吵了不知多少回。 听到李建成的问话,李世民也连忙向远处看去,见到熟悉的倩影,自然是心头狂喜,然而远处飞奔而去的身影还是让其警觉起来,看起来竟然如此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袁紫烟确定来人就是唐军,连忙挥舞着胳膊求救,李建成等人很快来到了她的跟前,李建成冷笑一声,说道:“原来我等到底是多此一举,徐夫人已经自行脱困。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在宫中替父皇打点朝政。” “你肯来也不是为了我,说这些没用。”袁紫烟不客气的回了一句。 “紫烟,可曾受苦?”李世民跳下马,连忙将袁紫烟一通端详,袁紫烟皱眉离他远远的,冷声说道:“秦王请自重!” 李世民一怔,而李建成却是放声大笑,瞧二弟那窘样,真是难得一见,就该有人好好挫挫他的锐气。 李世民脸色阴沉下来,不由分说将袁紫烟打横抱起,放在自己的战马之上,然后自己也跨了上去。 “二弟,军中战马颇多,何需两人骑乘一个?”李建成调侃道。 “对,男女授受不亲!来人啊,给本夫人牵匹马来!”袁紫烟高声吩咐道。 李世民咬碎一口钢牙,低声说道:“若想保全李密,最好就老实点儿。” 袁紫烟全身一僵,好半天才回头看了一眼李世民,只见他面色铁青,依旧是霸道神情,有些口吃的问道:“你,你在,说,说什么啊!” “哼,你心里清楚!”李世民面如冰霜的回了一句,又说道:“宇文承基为了救你,此时应该已经赶到了齐州,我等速速出发吧!” “二弟!”李建成却挡住了李世民,说道:“父皇之意只为救出徐夫人,既然夫人安然无恙,就不要再损兵折将,与那窦建德王薄等人相战了吧!” “大哥怎能口出此言!宇文承基为父皇御封的中书侍郎,为我大唐的官员,怎可坐视不管?”李世民反问道。 “宇文承基来了?”袁紫烟心中一惊,想必是自己逃亡那会儿,宇文承基便从此地过去了,所以没有看到。“世民,不要跟李建成废话了,咱们快点去,窦建德这人十分阴险,王薄也是个贪财小人,若是宇文承基被捉住,一定不能活命的!” 李世民点点头,随后向后招手说道:“愿意追随我去的将士跟我前往齐州,不愿意去的此时便可跟随太子返回京都!” 驾!李世民一催胯下战马,犹如离弦之箭越过李建成径直向前奔去,身后的将士蜂拥追随,带来的十万兵马竟然眨眼功夫就过去了六七万。 喂,喂!李建成恼羞的大声呼喊,可是将士们都习惯了听从李世民的命令,对李建成的话置若罔闻。也许是怕成为光杆司令,李建成还是在队伍尾巴后面恼羞的跟着。 快要赶到齐州的时候,宇文承基的那两千兵马竟然原路回来了。袁紫烟心头一喜,环顾四周,却不见宇文承基的影子。 一见到袁紫烟,一名副将急忙说道:“紫烟姑娘,你总算是来了!适才窦建德绑了一名女子在城楼之上,外形和你很像,让宇文将军缴械投降。宇文将军二话没说,遣散我等,他自己则走向城门,被人捉走了!” “这个笨蛋!”袁紫烟急的上火,不等李世民催促,猛夹马腿,朝着齐州城飞奔而去。 窦建德似乎料定袁紫烟等人会赶来,此时绑了宇文承基,就悠哉的坐在城楼之上喝茶等着。听到了动静,探头往外一看,立刻嘿嘿笑了,这袁紫烟倒也是仗义,没有自己跑掉。 而宇文承基看到袁紫烟的身影,终于长舒一口气。窦建德笑着说道:“宇文将军,莫怪我奸诈,而是你糊涂,不问真假便主动送死。” 宇文承基不屑一笑,答道:“我自然知道你并非善类,但是只要紫烟有一丝麻烦,我都不后悔今天的举措。” 哈哈,窦建德仰天长笑,捧着肚子说道:“我是否已经老了,竟然看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心思。” “你根深蒂固的市井之徒,再退回十年,照样还是无法理解。”宇文承基十分轻蔑的说道。 “哼,休要嘴硬,待会我会重施旧计,轻轻松松再把袁紫烟给捉到城中来,到时候让你们做一对阴间鸳鸯!”窦建德一甩袖子,黑着脸坐下。(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二零章 英年早逝 宇文承基没有丝毫惊慌之色,表情淡然,显然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等到袁紫烟来到城下,立刻高声对上面大声喊道:“窦建德,你要是个男人就别玩这些阴险的把戏,有本事就出来单打独斗,看谁能赢!” 窦建德冷声一笑,然后给士兵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几名士兵将宇文承基推到了城楼边上,袁紫烟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窦建德,你想干嘛!” “徐夫人,我知你义气,但我也并非是小人。窦某无意与你作对,也不想跟大唐作对,只要咱们能联合起来,我保证宇文承基一根汗毛都不会少的!”窦建德冷声说道。 “怎么联合?天底下只有一个皇帝,那些自不量力的人早晚都会被李唐吞并,你想跟谁平起平坐啊?”袁紫烟嘲讽道。 “我之前放了你的夫君,袁紫烟,做人可要知恩图报啊!”窦建德不悦的说道。 “就凭你这尖嘴猴腮的模样,你也好意思说怎么捉到的徐茂公。窦建德,这李唐可不是我说了算的,你根本从我这里得不到半点利益。我很清楚你的用意,但是我袁紫烟也不愿意一再被人利用。”袁紫烟说完,突然从马背上站起来,高声说道:“诸位兄弟给我做个证,今日我袁紫烟便进入城中,救出宇文承基。从现在起,我将和徐茂公解除婚约,不管我是生还是死,都不再和徐茂公有任何联系。麻烦诸位见到徐茂公,便和他说一声,千万不要为了我再受这小人的摆弄,否则我也会看不起他!” 说完。袁紫烟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发动意念,想要飞升,却被看出她用意的李世民一把抓住,恼道:“紫烟,营救宇文承基也许还有其他办法,不能冲动啊!” “窦建德就是个卑鄙小人。跟这种人是没有诚信可言的。世民。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我只是想说宇文承基是我来到这个时代第一个朋友,从一开始就在帮助我。也帮助我的朋友,甚至还救过很多人的命。如今他有难,我不能不理不睬。其实我也怕死,怕疼。可是我更怕后悔,后悔因为自己的当初的怯懦而见死不救。”袁紫烟含泪说道。 “哈哈。真是感人至深啊!”窦建德拍了两下手笑道。 “窦建德,速速打开城门交出印绶,否则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李世民高声呵斥道。 “秦王,若是你我联手……” “住口。尔等鼠窜之辈也敢与我谈条件!”李世民立刻傲气的说道。 窦建德嘴角猛抽几下,到底没敢骂人,王薄也心惊的提醒道:“窦兄。千万不要得罪李唐的人。只要咱们利用宇文承基捉到袁紫烟,虽然她口口声声说与徐茂公解除婚约。但是不管是徐茂公还是李世民都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咱们还是掌握主动。” 窦建德点点头,硬生生咽下一口恶气,哼声道:“袁紫烟虽有智谋,但毕竟还是嫩雏,做事冲动鲁莽,容易上当。” “紫烟如此聪慧,上过一次当便会觉醒,两次之后便会记住教训,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呢?” 一直沉默的宇文承基突然转过头,嘴角带着一抹轻蔑的笑容说道。 窦建德和王薄都一愣,一个受擒之人怎么还敢如此嚣张放肆。宇文承基又转过头,深情的看着城下被李世民控制住的袁紫烟,笑道:“紫烟,能有你舍身相救足矣。万请善待三叔,让宇文家族后继有人。” 袁紫烟心头立刻涌出一股极大的不祥之感,哽咽的说道:“承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这么不明白呢?” “紫烟,我这一生极为失败,本想忠于隋朝君王,却被家族拖累,成为千古罪人。”宇文承基黯然说道。 “但是唐王对你很好啊,将来李世民也会对你好的,是不是啊,世民!”袁紫烟连忙推了一把李世民,李世民也郑重的点点头,毕竟宇文承基是一名不可多得的良将。 而李建成却感到十分不悦,要说这里最高职务,便是自己这位太子,李世民算什么。 “承基谢过秦王。紫烟,若有来世……” “不!”袁紫烟发出一声悲呼,宇文承基没有再说,突然双膝微微弯曲,腿部发力,人已经跃出城楼之外,为提防袁紫烟再度空中救人,无数的箭支射向宇文承基,并伴随着他一直坠落在地上。 嘭的一声,似乎一枚炸弹在袁紫烟心头炸开,眼泪夺眶而出,眼前发黑,但却没有哭出声音,袁紫烟冷冷的看着脸色已经变了样的窦建德,对身后的李世民说道:“世民,齐州乃兵家必争之地,此时不夺,更待何时!” 李世民也是心头恼怒,窦建德活活逼死一员世间少有的忠义之人,着实该死,立刻大手一挥,下达了总攻令。 十万将士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城池,窦建德慌了神,自己并无支援,若是如此硬拼下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此时投靠李唐已经不可能了,窦建德眼珠一转,急匆匆往楼下走。 “喂,窦兄,你这是要去哪儿啊!”王薄吓得几乎快要尿裤子,哆嗦着手把窦建德一把给拉住。 “哎呀,我去整顿兵马!”窦建德不耐烦的一把推开王薄,随即招手让自己的副将做好准备。 王薄的心那是哇凉哇凉的啊,窦建德得罪了李唐,这是要跑路的节奏。问题是他要从一个城门突围,那岂不是等于给李唐打开一个缺口? 想到这里,王薄心头巨颤,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冷汗直冒。要不跟着这窦建德一块跑吧?也不行,这人仇家太多,李唐,突厥都被他给得罪了,想必是想要投靠洛阳的王世充。 别看王薄和王世充是一个姓,但却不是一家人,早先也闹过不少矛盾,把王薄给愁的啊,甚至都想要服毒自杀。 一名副将提醒王薄,窦建德奋力突围,是不会考虑城中人死活的,不如把一切过错都推到他身上,将从宇文化及处得来的珠宝全部送给李渊,兴许还能保住性命。 事到如今,王薄也只能如此,连忙派人取来了印绶,随即命人打开城门,自己捧着印绶哆哆嗦嗦的走了出去。 李世民对此人并不感兴趣,立刻派人追杀刚刚逃出去不远的窦建德,虽不能活捉窦建德,但却虏获他近两万士兵,算是大获全胜。 而等到李世民等人回到齐州之时,却发现太子李建成正与王薄喝茶聊天,聊得不亦乐乎。李世民十分不屑,不用多想,是太子渔翁得利,把齐州印绶给拿到了手里,想必日后定会靠着此事邀功请赏。 此时的袁紫烟正在装殓宇文承基,场景令人心痛不已,说的形象一点,宇文承基几乎都被箭支刺成了刺猬。 然而等除掉这些箭支,宇文承基面带微笑的遗容还是说明他死之前的坦然和从容。 袁紫烟不禁落下泪来,替宇文承基轻轻擦拭去脸上的血痕,嗔道:“承基,你怎么这傻啊!” 宇文承基微笑不语,袁紫烟怔怔出了半天神,有种绝望的无助,历史不是你想改变就能改变的。就像是宇文承基,虽然远离了齐州的王薄,但却为了救袁紫烟,竟然再度深入虎穴,终究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然而,这一切也并非是绝对不能避免,只要是袁紫烟能够早点从齐州城中逃出来,又或者是李建成能够快马加鞭和宇文承基一起赶到,就不会有今日的遗憾。 宇文承基注定在这个时期在混战之中死去,袁紫烟依旧无法解开这个心结,所以当袁紫烟看见李建成得到齐州印绶一脸兴奋之情时,对他的厌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既然战争已经结束,便没有滞留的必要,李建成派人驻守齐州,然后便带着大部分部队和王薄等原齐州官员,班师回朝复命。 李世民找到袁紫烟,扶起还在痛哭的她,说道:“紫烟,死者已矣,咱们还是辞别宇文将军,走吧。” 袁紫烟也知道这个道理,点点头起身,再回头看看宇文承基的坟冢,牵过一匹战马,打算去黎阳。 然而李世民还是不由分说,还是弯腰将袁紫烟抱起,放在自己的战马之上。 “世民,茂公可能得知了这里的消息,还在等我回去呢。”袁紫烟说道。 “你和他什么关系?”没想到李世民竟然问了一句废话。 “你脑子没进水吧,他是我老公啊!”袁紫烟气恼的说道。 “你适才守着十万将士已经申明,与那徐茂公解除婚约,怎么半天功夫就改了口风?”李世民面不改色的反问道。 这,袁紫烟一下子还真懵了,可是当时的情况很特殊啊,自己那么说并非是想离婚,而是因为关心徐茂公,怕他又来犯傻才这么说的。相信很多人,不,应该是所有人都明白袁紫烟的意思,这个李世民分明是歪曲其中含义。 “你这么说简直就是无赖,我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地球人都知道!”袁紫烟急忙辩解道。 “我并不知你所说地球为何物,等你回去慢慢解释吧!”李世民催动胯下战马,朝着大部队追了过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二一章 再度入宫 回到长安之后,李渊对于王薄的投降表示欢迎,当然最让他高兴的是,太子初战便有如此大捷,让他这个做父皇的十分高兴,也很放心。 朝臣对李建成的功劳赞口不绝,但绝少有人提到李世民。不过李渊并没有忽略自己这个儿子,因为儿子身边还站着一个他很反感的女人,便是袁紫烟。 “世民,为何将徐夫人带回,此为何意啊?”李渊冷着脸问道。 “回禀父皇,世民之所以将紫烟带回,这其一便是紫烟已与徐茂公解除婚约。”李世民不急不慢的说道。 袁紫烟差点没晕死,急的连忙解释说道:“陛下,当初不是这个样子的,其实……” “父皇,儿臣以及手下诸多将士都可作证,紫烟姑娘确实与那徐茂公再无夫妻之缘。”李建成不怕添乱的上前补充了一句。因为李建成已经看出来了,父皇并不喜欢袁紫烟,而老二却对袁紫烟很难放手,只要是随了李世民的愿,就能让他成为父亲的眼中钉肉中刺,以后何愁不会被拔除? “另外,儿臣长子承乾,十分喜爱紫烟。以前每每哭闹,如何哄劝也无济于事,非得是紫烟安抚才得消停。为此,无垢对我提及多次,希望能让紫烟入宫,教导承乾。”李世民竟然将媳妇也牵扯进来,很显然,长孙无垢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但是她是个极其依赖丈夫的人,绝对不会拆李世民的台。 由于涉及爱孙的健康问题,李渊最终点点头,说道:“也罢,便让袁紫烟先搬入承乾殿。专门照顾朕的孙儿吧。” 退朝之后,袁紫烟那是老大不满意,一直跟李世民争吵个不休,李世民路上一言不发,直到将她交代给长孙无垢处。 长孙无垢见到袁紫烟,那模样就跟见到鬼差不多,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哪。都已经出嫁了竟然还能进宫来。而且还是回到李世民身边! 杨昭是杨广的女儿,之前也见过袁紫烟多次,虽从未打过招呼。如今住到了一块,还是上前施礼,按照之前的称谓尊称其为姨娘:“昭儿见过烟姨娘。” “呵呵,妹妹呀。此时紫烟姑娘并无名分,若要讲究起来。还应该是她向你行礼呢。”长孙无垢说道。 不等袁紫烟发话,李世民正色说道:“见紫烟如同见我,尔等不可怠慢。” 李世民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袁紫烟不愿意跟这两个发愣的大肚婆多待。也跟了出去,唠叨够了,袁紫烟也乏了。叹息说道:“世民,你知道我本不愿意参合你们朝廷之中的事情。为何还非得将我带回来呢?” 李世民也停住了脚步,张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向来傲气的他还是没将心里话说出,反而说了句让他自己都很惊讶的狠话:“无需得知缘由,若你私自离开,我虽不能对徐茂公怎样,但可以追踪李密的下落,将他绳之以法!” 你?!袁紫烟气得脸色都变青了,骂了一句卑鄙,然后回到自己房间生闷气。李世民也颇感无奈,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瞧自己这张嘴,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 其实他想说的是,自己不想再失去了,可是就为了这颜面,竟然没有如实说出口。 接下来的日子,袁紫烟便留在了承乾殿。按照李世民的交代,她是可以和长孙无垢和杨昭一起用餐的,但是两个女人实在是太奇怪,长孙无垢根本不喜欢她,所谓的热情都是装出来的。 而杨昭明知这样,却非要跟袁紫烟客气,言听计从乖巧无比的样子,好像借机气长孙无垢一样。后廷争斗不休,袁紫烟并不是李世民的妻子之一,当然不想参与其中,之后便自己一人吃饭,闲时看书作画,怡然自得。 值得一提的是,小承乾真的跟袁紫烟有缘,两人十分亲昵,甚至有袁紫烟在场,他都不跟长孙无垢亲近。 得知妻子下落的徐茂公,立刻返回长安,却被告知,妻子已经和他解除了婚约,也就是说徐茂公被休了。 徐茂公当然不信袁紫烟会如此无情,几经打听得知了事情原委,没想到竟然是李世民借题发挥,借机抢走妻子。 徐茂公也是巨富之家出身,又有一身武艺,如何受得了这种屈辱,因此对李世民的成见很大。但是一直见不到妻子的徐茂公也十分无奈,唯恐鲁莽之举会给对方带来杀身之祸,只得咽下这口气。 再后来,李渊又给徐茂公找了一门亲事,可谓是门当户对,封赏比袁紫烟好要多好几倍,还有个不错的封号,英国夫人。 除了最爱被人抢走,总之李唐对自己还算是不错,徐茂公敢怒不敢言,一直选择沉默。徐茂公不屑与太子为伍,更不愿意看李世民的眼色,所以一直都留在李渊的身旁,替他出谋划策,征兵打仗。 由于李世民受到了父亲的冷落,所以近一年时间的征战都和他无关。对此,李世民郁闷不已,也曾有心腹暗示,这一切都跟袁紫烟有关系,只要将袁紫烟赶出宫去,那么就会重新获得李渊的信任。 李世民对此不屑一顾,甚至有点自暴自弃,再多努力又能如何,还不是替他人做嫁衣裳,做个吃喝玩乐的王爷有何不可,好过拿命拼杀百倍,万倍! 宫内静如死水,宫外依旧是翻天覆地,之前提到的李轨,抱着皇帝的头衔不肯放松,然而感到大势已去的手下大臣安兴贵、安修仁等人却是坐立不安。 在群臣的建议之下,安兴贵等人试探着劝说李轨投降,而李轨却几乎翻脸,咆哮着将这伙人赶了出去,甚至还扬言,再若乱说,一律割舌处死。 安兴贵等人惶恐不安,思索再三,还是集体叛变,并协助李唐活捉了李轨,紧接着李轨便被斩于长安。因为这等人有功,李渊诏安兴贵为右武侯大将军,封凉国公,赐帛万段。安修仁则封为左武侯大将军,赏赐宝物。 王世充等人也没闲着,有了窦建德的投靠之后,王世充自认为是如虎添翼,加快了扩张的步伐。 看似这一波的军阀割据目前有两家坐大,一方便是长安李渊,另一方则是洛阳王世充。相比较而言,李渊手下人才济济,其本人又是豪门望族出身,更有人气。王世充则志在掠夺领土,靠着不断的争夺地盘来证明自身的价值。 至此,天下豪杰开始收心,纠结于究竟投奔哪一方。然而,尽管如此,仍然有异军突起,心有不甘者出现。 刘武周便是其中一员,当时他的职务是马邑的鹰扬府校尉,趁着隋末大乱,心里痒的实在是受不了,更是与突厥的始毕可汗交往密切。 马邑太守王仁恭对隋炀帝那是忠心不二,而且为人一向清廉,闻听天下风云将变,王仁恭变卖了家中房屋田产,将所有筹集来的资金都用来招兵买马,为的是保驾护国。然而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为了筹集更多资金,王仁恭不得已开始出售官职,甚至是收受贿赂。 虽然这些钱都是用来报效国家,然而天公不作美,恰逢马邑百年不遇的大旱,王仁恭却把这些粮食看得死死的,要把这些粮食一粒不少的用作是军用物资。 百姓对此当然是不了解,聚众闹事时有发生,王仁恭为平复民怨,菜市口斩杀了十几名带头闹事的百姓。王仁恭的忠只是对于皇帝,而忘了爱民,斩杀百姓之事激起了更大的怨愤,这个机会就被野心勃勃的刘武周给充分利用了。 刘武周本是富豪出身,家中颇有资产,便拿出相当一部分用来笼络人心,加上王仁恭出卖的官员多半都是富豪子弟,所以很快就拉拢起一个以他为首的朋友圈。 见时机成熟,刘武周将这些人秘密召集起来,然后在王仁恭疏忽戒备的情况之下,冲进府衙,将王仁恭刺杀,而他本人则自称是太守。 随后刘武周开仓赈粮,立刻得到了百姓的拥护,几天之内就召集起两万兵马,成为一方小小的霸主。 区区马邑当然满足不了刘武周的胃口,紧接着又占领了雁门、楼烦郡,还将从汾阳宫中搜罗的宫女尽数献给始毕可汗,以期得到有效支持。 攻克定襄之后,刘武周自称皇帝,改元天兴。 为何之前刘武周没受到关注?那是因为他的势力太小,兵不过两万,相对于李渊这些反叛大腕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不值一提,也许哪天便会不攻自破,或者是投靠了那颗大树。 李渊接连打胜仗,心情好的不得了,却突然接到情报,说的就是这个平日不起眼的刘武周,此时联合了突厥之力,此时屯兵黄蛇岭,意图并州。 并州治所晋阳,那等于是刘武周将眼光锁在了李唐的发源之地啊!发源地若被人攻克,不仅不吉利,还是极大的羞辱,同时也会对士气产生不小的打击。 李渊不敢耽搁,随即召集众臣商议此事。(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二二章 用行弃藏 “父皇,刘武周与突厥暗中勾连绝非善类,且突厥近日时局十分动荡,接连病逝两位可汗,对我大唐也不是之前态度。儿臣建议,抵制刘武周的同时,也应当同时对突厥加以制裁。”李世民第一个上前说道。 其实对于李世民而言,这也是习惯,因为每逢有重大战事,李世民都是讨论会的主角。只不过这次李世民说完之后,并没有太多人响应,而且李渊也并没有表态,而是转头问道:“太子对此事怎么看?” 李世民讪讪的退下,别说是他,就是连一旁站着的袁紫烟都替他尴尬,这老子翻脸那也照样不认儿子,足可见上次齐州大捷,让李渊对李建成高看一眼,这段时间连重要朝政也会叫上李建成一起讨论,俨然有了太子监国的味道。 “父皇,虽说那刘武周有些运气,也无非是仗着身后有突厥撑腰。突厥蛮夷之族,屡屡犯我边境,自古从来都是如此,真心投靠大唐者又能有几人。就算今日没有刘武周,也许将来也有张武周,王武周代替。突厥虽然势力强大,但多以草原铁骑为主,中原作战不占任何优势,待我大唐休养生息,将来收服突厥,不在话下。”李建成得到了父皇的认可,连说话嗓门都大了不少。 李渊连连点头,突厥虽然称霸一方,但也不足以对内陆造成威胁,否则千百年来从未有入关机会,只是不停尝试培养傀儡,心存幻想罢了。 李建成的腰杆挺得更直了,又说道:“刘武周看似凶猛,实则不堪一击。因其自立时日不长,并无太多钱资,且马邑又搞了什么开仓赈粮,如今维持军队全靠着占领城池抢夺,这和土匪强盗有何区别?如此不义之师,何须劳师动众,只消沿途散播其诸多劣行。救济穷苦百姓。再加上唐军震慑,儿臣敢保证,刘武周必定会抱头鼠窜!” 李元吉是李建成的忠实小跟班。听到大哥这一通长篇大论,激动的恨不得鼓掌,暗中直竖大拇指,有才。太有才了。 也有不少群臣附和,大唐至今见过无数大风大浪。何惧眼下这个小毛贼,此时众人普遍认为李建成说的很有道理,而李世民嘛,就有点大惊小怪。 在李建成和李元吉等人看来。李世民这是夸大其词,实际上还是想抢功劳。 “太子说的真是惟妙惟肖,十分动听。还非常有画面感,把我们带到了刘武周跪地求饶的场景。世事难料。两年前,杨广想不到自己会亡国,也没人想到李氏天下的预言成真,那王世充也没想到自己一个中流军阀能入驻洛阳宫。当初谁都不认得刘武周,而现如今这个名字却在朝堂上被公然提出来,太子为何不觉得这人发展迅速,颇有见地,怎么反而在此夸夸其谈,轻敌自傲呢?” 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当然是来自袁紫烟,李建成恼羞无比,说道:“袁紫烟,难不成那刘武周也是你哪位好友,故而在此助他人威风,长他人志气吗?” “得了,我尊贵的太子殿下。不要总拿着这件事儿来刺激人,说多了谁都会麻木,何况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我呢?”袁紫烟十分不屑,又说道:“我想问问大家,若是两年前,大家听到刘武周这样的发展速度会是怎样的想法?” 群臣面面相觑,有人小声嘟囔,当然是惊恐万分。袁紫烟点点头说道:“为何两年之后,还是一样可怕的刘武周,大家反而对其表现冷淡了呢?归根结底就是大唐的综合实力一直在提高,可以说完全胜任这个时期天下第一霸主的称谓。但是骄兵必败,此时的长安也无非四十万兵马,北有突厥,东有王世充,危机重重,绝不可掉以轻心。我与秦王意见一致,必须尽早除掉刘武周,否则将来引起更大的动乱。” “一个刘武周还能翻起什么天。袁紫烟,你刚与徐茂公……” “够了!”袁紫烟不耐烦的摆摆手,嘲讽道:“翻来覆去就这么一件事儿,当自己是一天下仨蛋的老母鸡啊。” 李元吉悟出这话的意思,登时恼羞无比,却看见太子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到底忍住没有当庭发作,转身郑重叩拜李渊,说道:“父皇,儿臣愿亲自领兵,不剿灭刘武周绝不还朝!” 李渊显得有些犹豫,这个儿子机灵不消多说,只是那聪明劲没用到正路上,若他带兵,只怕不用计策,虽胜也有不小损失。 李建成看出父亲的意思,也上前一步,说道:“父皇,四弟如今已长大成人,功夫不在我之下,又愿意为朝廷效力,儿臣愿为四弟担保,恳请父皇给四弟一个锻炼成长的机会。” “父皇,若是并州失守,则刘武周大军直逼晋阳,此等重任,还需得是经验丰富之战将方可。”李世民拱手说道。 “难道除了你,这朝堂上的人都不会打仗了吗?”李建成立刻反驳道。 “大哥,我并非是此意……” “好了,此事还需父皇定夺!”李建成不再搭理李渊。 “身为太子,怎可鲁莽行事,若是出了差错,你可负的起责任!”一直受到压制的李世民终于爆发,公众场合和李建成大声吼道。 李建成冷笑一声,好似在说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反而不反击,就看父皇怎么处置这个眼中无兄长尊卑的老二。 李渊对于李世民的举动也十分不满,冷声说道:“世民,你大哥为当今太子,朕百年之后,他便是皇帝。你本该以君臣之礼,效忠服从与他,为何公然咆哮,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个不堪一击的刘武周吗?” 这?李世民急出一头冷汗,但却是百口莫辩,袁紫烟也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多说了反而是添乱。要知道这些当皇帝的人都非常的霸道,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主意正,很难改变自己的观点。 最终李渊任命李元吉为并州总管,率军前往与刘武周一战。李元吉激动不已,连连叩头不止,简直是乐开了花,当然心中对太子的感激也是难以言表。在他们看来,此战必胜,等于是白捡功劳啊。 哼,只要以后常能抓住这种机会,何愁不把李世民压到坑里去,让他再翻身,做梦去吧! 事后,李世民还是找到李元吉,说道:“恭贺四弟,如常所愿。” “嘿嘿,二哥,多有得罪,千万别往心里去。”李元吉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 “怎会,我这也是位朝廷着想。”李世民笑道。 “二哥,别只看到别人骄傲自满,却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多为自己着想吧。” 面对李元吉的抢白,李世民并不十分在意,看似负责任的说道:“四弟,此战应速战速决,当率领精锐骑兵,一鼓作气,将刘武周拿下。” “不劳二哥操心,我自有分寸。” 李元吉扬长而去,袁紫烟却有些气不过,忍不住埋怨道:“世民,用则行,弃则藏,何必再多此一举,你以为李元吉现在会听你的吗?肯定还以为你不怀好意,让他向东偏向西!” “若是不听,便长个教训!”李世民冷笑一声说道,眼神之中飞快闪过一丝阴险,不等袁紫烟细问,李世民已经背手离开。 什么意思?难道说李世民故意的?政治斗争素来残忍,不讲兄弟父子情谊,不管李世民是出于愤懑还是报复心理,再或者真的是想栽培李元吉,都没必要细作追究。 这几天袁紫烟的气色好了许多,因为自上次与李密逃出齐州之时,她发现自己的奔走速度已经提高到了以前难以想象的地步。 最初是快速奔跑,再后来便是可以上下左右的控制方向,到现在的原地平移,最最可喜的是原地转圈飞快加速的话,还能有短暂的隐身。 没错,就是隐身哦!虽然只有短短的数秒,但是袁紫烟坚信,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可以达到更高的程度,成为自己一项技能。 有了这个奔头,袁紫烟也有了精神寄托和无尽的希望,人再次活得精神起来。 李世民被李渊冷落,有弊也有利,袁紫烟解放了啊,不用再去充当什么军师职务,每日悠然自得,照旧又把雨竹和楚灵儿接近了宫,三个人吃住一起,亲如姐妹。 袁紫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两个异性妹妹,两个人都很单纯可爱,又都听她的话,要是每个女孩都像她俩一样,袁紫烟恨不得把全天下的无依无靠的女孩都认作自己的妹妹。 这不,有些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又一个苦命女孩来认姐姐了。正是李世民的侧王妃,杨昭。 此时杨昭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人也胖了不少,走路必须有人扶着,因为身体虚弱的她脚浮肿十分严重,直接影响行动。 “昭儿见过烟姨娘。”尽管如此,见了袁紫烟,杨昭还是执意要以大礼参拜。 “你有孕在身,这些就免了吧!”袁紫烟连忙将她扶了起来,走路都费劲了,还行礼,这些礼数真是害人。(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二三章 清者自清 “昭儿,你我年纪相仿,诚如秦王妃所言,我又没什么名分,以后还是直呼我名讳吧。”袁紫烟客气的口吻说道。 “若是我父皇在世,岂能容他人对烟姨娘说三道四。”杨昭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的无辜神情。 但是话里的意思袁紫烟听得很明白,杨昭这是挑拨袁紫烟和长孙无垢的关系呢。说起来,袁紫烟对长孙无垢没有太大的感觉,而她的反应也属于正常,再说了,长孙无垢心肠本质不坏,不会有害人之举,袁紫烟才不会和她计较太多。 “昭儿,谢谢你还惦记我,你现在坏了世民的孩子,就要好好保养,顺顺利利的生下小王爷……” “烟姨娘,你也觉得我此胎是男吗?”杨昭激动的立刻抓住袁紫烟的手,袁紫烟只能解释自己就是那么一说而已。 不过杨昭还是很开心,因为袁紫烟的占卜本事她有所耳闻,算无遗策,鉴定胎儿性别一定是打眼一看便能清楚。 袁紫烟一阵苦笑,还是疏忽了,说漏了嘴,因为杨昭这个就是男胎吗,也就是后来人们所熟识的李恪。 “烟姨娘……” “世民不是说了吗,这里没有什么姨娘,杲儿那是年纪小,咱俩差不多岁数,听着怪别扭的。”袁紫烟连忙叫停。 杨昭连连点头,又甜甜喊了声姐姐,随即看看四周,似乎有心里话要说。袁紫烟摆摆手,让宫人们都退了出去。 “昭儿,你我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心里话尽管说吧。” “烟姨娘。哦,不,紫烟姐姐,从日子上算,我这孩儿比王妃那胎晚了不到一个月,但是我这肚子却比她那还要大呢,都说啊。我这孩儿生下来。指定要比王妃的孩儿胖呢。” 杨昭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通,袁紫烟听糊涂了,按照当代的医学解释说法。说道:“昭儿,肚子大小有可能与胎儿体重有关,但也有可能和羊水量有关系的。” “呵呵,我便说姐姐无事不通的。”杨昭又赞了一句。随即拉着袁紫烟的手,脸色一变。眼泪哗哗就流淌了下来,这变脸的本事可是超一流:“姐姐,你也知道,我虽贵为公主。但却是前朝余孽,宫中多少人都看我不顺眼。我这么做其实也无非是想保住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姐姐。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袁紫烟沉下脸来,问道:“昭儿。说了好半天,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应该是想拿着孩子做文章吧?” “姐姐!”杨昭说着再度费力起身,屈膝就要给袁紫烟磕头,袁紫烟十分不悦,将她一把拉起,皱眉说道:“昭儿,你别绕来绕去的,赶紧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姐姐,我只是想让腹中孩儿早点出来。只要能比王妃的早一点就可以!”杨昭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袁紫烟直直的看着杨昭,原来后廷争斗真的不是假的,孩子就是砝码,而且还要在排行上占据优势。杨昭被袁紫烟看得全身不自在,极力在替自己辩解:“姐姐,御医说过,我这孩儿十分健康,将来必定是个健硕的孩子。所以我才打算铤而走险,让这个孩子早点来到人世间。” “昭儿,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只不过就算你的孩子成为李世民第三个儿子,而不是第四个,但是他前面还有两个哥哥啊,特别是承乾,那可是李世民的掌心宝,心头肉。”袁紫烟认真的提醒道。 “其实就只有承乾一个而已。”杨昭争辩道,前方咱们说过,李世民还有一个儿子李宽,出身寒微,而且夭折。在这个地位等级森严的年代,这样的孩子哪怕是第一个出生,由于母亲的身份问题,也不见得顺利成章的继承父辈爵位财产等等。 “承乾?”袁紫烟沉默了,这个可爱到极点的孩子将来会被立为太子,然后被废。袁紫烟叹了口气,不愿多想这个问题,“昭儿,我并非是医生,不会开催产的药方。如果你真的有这个心思,想必这些对于你来说并不难。你可以走了,我就当你没说过这些话。” “姐姐,药方易得,可是我怕他们医术不精,反倒害了我的孩儿。我知道姐姐神通广大,常有遇难成祥的机遇,求姐姐帮我度过这个难关。将来我儿若是发达,我保姐姐一生荣华富贵!” “昭儿,看你现在这样子,连我都觉得可怕。你走吧,我不是神仙,更不会法术,也保佑不了你。优秀不见得就是好,反不如那些平日被忽略的孩子,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活着才是最宝贵的财富。”袁紫烟说完,拿起了一本书,认真看了起来。 不管杨昭说些什么,袁紫烟都装作是听不见,还会随手做一些读书笔记,杨昭无奈,只得施礼退了出来,闷闷不乐的往回走。 由于出神,脚下一滑,杨昭身形一晃,单膝跪地,磕破了膝盖也吓破了胆,连忙高呼救命,唯恐胎儿有损。 所幸杨昭只是膝盖磕破了,虽然动了胎气,也无妨大碍,只要卧床静养一周即可。 长孙无垢难免多次探望,送来许多补品,私下也找人打听杨昭近日的行踪,有人说看到杨昭和袁紫烟走动很近,两人还关上门窗,将所有宫人赶到外面,似乎在密谋什么东西。 杨昭虽然有点小心思,但毕竟是年纪小,不擅伪装,与长孙无垢之间的交谈变得有些不自然,言辞闪烁,还总回避长孙无垢的目光。 长孙无垢更是心中猜忌,同时惶恐不安,若是目前正得宠的杨昭和袁紫烟联手,那么自己还能否保住这王妃之位? 于是长孙无垢又私下叫来服侍袁紫烟的宫人,又问出些关键性的词汇,宫人们说那天出来后,有个人离门窗比较近,隐约听到什么承乾,孩儿之类的话。 长孙无垢心头咯噔一下,这么快,她们就想把魔爪伸向自己的儿子吗?这可是长孙无垢绝对不会允许的。 晚饭之时,长孙无垢挺着大肚子服侍李世民用膳,李世民怕她太过辛苦,招呼她坐下一起吃,又问道:“紫烟和昭儿为何今日不一起吃?” 长孙无垢看似无意的说道:“呵呵,这两人毕竟都是前朝宫里呆过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听说妹妹前几日与紫烟闭门谈了许久,好似还谈到了承乾,对了,就是那天,妹妹还磕了腿,只怕是忘了时辰,夜色暗淡所致吧。” 李世民何等智商,听得出长孙无垢话里有话,皱眉说道:“紫烟和昭儿都是毫无依靠之人,难免会同病相怜,走动近些也没什么的。至于说提到承乾,也是因为紫烟喜爱承乾之故。”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长孙无垢放下了饭碗,下定决心,说道:“世民,我才是承乾的母亲,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女人比母亲更爱孩子。你可以说我没有肚量,也可以说我小人之心,但是袁紫烟行为确实令人捉摸不透,我实在不敢拿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去冒险,所以我打算从今日起,便不再让承乾接触袁紫烟。” 长孙无垢说完后起身,表情郑重的给李世民行大礼,等她抬头之时,发现李世民已经走开了。长孙无垢无奈的瘫坐在地,也许在丈夫吃饭的时候提这些事情让人很扫兴,但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一个母亲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也是可以理解的。 前朝备受冷落,家中也不得安宁,走着走着,李世民仍然走到了袁紫烟的门前,袁紫烟正打算出去,开门却看见李世民那张失魂落魄的脸,心头一软,还是没忍心让他吃闭门羹,说道:“既然来了,进来坐坐吧。” 李世民点点头,虽然感觉很放松,但还是板起面孔说道:“我听人讲,你和昭儿走动很近?” 袁紫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随即淡淡的说道:“世民,你是个聪明人,何必说这些无聊的话题呢?” “据说还涉及到我的儿子,我怎能置若罔闻?”李世民嘴硬的说道。 袁紫烟放下手中茶杯,起身来到窗前,苦笑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代又一代,不管时代如何进步,最终走不出的还是这番轮回。” 李世民也起身来到窗前,叹息道:“世事本无聊,哪有有倾心之事,亦或是心仪之人,拼上一腔热血也是轰轰烈烈,好过这藏头缩尾,心结难舒。” “人的心是很微妙的东西,哪怕有个针尖大小的洞,或者是米粒大小的疙瘩都将是致命的。所以,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在心中打个结,只有茫然的人才有此感觉。” 呵呵,李世民不由笑了,转身问道:“紫烟,何时说话有了禅意?” “我没有出家的打算,只不过还没入世便已经厌世。”袁紫烟也转过身,歪头问道:“你我窗前依立,试想一下,明日宫中关于咱俩会有怎样的流言蜚语?” 李世民若有所思,微微一笑:“清者自清,不加理会即可。”(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二四章 心若止水 袁紫烟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难得遇到冲突两人不吵架,谁也不想破坏此时安静的气氛。 两人心照不宣,头一次发现彼此之间还有一定默契,站立良久,李世民回头问道:“明月当空,闲来无事,不如一起到院中散步?” 袁紫烟却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吧。” “有我在,谁敢说你的不是?” “正因为是你,我才饱受诟病。” 李世民眨眨眼睛,显然不想放弃这次好机会,想了想说道:“不如叫上淳风一起,你也许久没有见到他,三人同行,总该没有问题吧?” 袁紫烟动心了,其实倒不是为了自己,一是自己也很想念这个可爱的小师弟,另外一点还有个女孩比自己还思念李淳风,那便是楚灵儿。 楚灵儿对李淳风可以说是一见倾心,那颗懵懂的少女之心,自从见到过李淳风之后,便再没有别人的位置。每日楚灵儿都是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经常一人偷偷出去,在李淳风可能经过的地方一呆就是多半天,有时候下雨也不觉。 袁紫烟唯恐这个小妹得了相思病,几次去叫李淳风过来,他不是在忙着帮李世民跑腿,要么就是钻研古书,闭门不出,算起来真的好久没见过他了。 袁紫烟最终点点头,然后让雨竹把楚灵儿也一并叫过来,不过雨竹并没有跟着,人家都出双入对,她孤单单一个人,到哪里都是惹人嫌的电灯泡。还不如在家打扫家务呢。 李淳风很快便赶来了,楚灵儿一见到他,双颊立刻飞彩,李世民是过来人,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个情况,微微一笑,和袁紫烟走在前面。让身后的两个年轻人谈心。 袁紫烟注意到楚灵儿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有个小包裹,看外形应该是双鞋子,难怪每天清晨都是哈欠连天的样子。原来是熬夜给李淳风做鞋子。如果李淳风真能和楚灵儿走在一起,倒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 李世民心事重重一直没有说话,袁紫烟忍不住先开口道:“世民,平生难得半日闲。以后你就会明白,这样的悠闲的日子是多么可贵。” “呵呵。你总说以后,难道会预测出我将来很忙碌吗?”李世民说道。 “皇宫之中有真正意义的闲人吗?”袁紫烟反问,又接着说道:“每个人都很忙,要么是工作上的。要么是心理的,若真能心若止水,这皇宫倒真是适合居住的好地方。只不过很少有人去珍惜。争来争去,不知不觉便白了头。” “呵呵。紫烟,你现在说话真的是越来越有深度了。” “哎,年纪大了,哪能还像后面那两个小屁孩似的,扭扭捏捏的。” 袁紫烟向后一指,李世民哈哈大笑,李淳风正十分拘谨,趁机立刻上前几步,笑问道:“两位可是在说我啊?” “对啊,秦王说你老大不小的,要给你找房媳妇呢!”袁紫烟故意逗趣道,楚灵儿听到窘的小脸通红。 没想到李淳风这个愣头小子却嘿嘿直笑,说道:“我才不要,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猛不丁有人约束,多没有自由!” 楚灵儿也跟了过来,也许受袁紫烟女权思想的熏陶,鼓起勇气说道:“也许就有人像紫烟姐姐这般洒脱,并不纠缠你呢。” “除非是师姐嫁给我!” 李淳风突然说道,三人全都愣住了,随即李淳风咧嘴笑了,“我是说,天底下除了我师姐,哪还有这样的女子!” “臭小子!”袁紫烟好笑的使劲捶了李淳风一拳,李淳风只是一人傻乐,和李世民等人说说笑笑,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个落寞而敏感的女孩。 之前楚灵儿并未在意,因为袁紫烟和李淳风是师姐弟,从小李淳风便跟着袁天罡学本事,两人亲近些也没有什么的。李世民毕竟是个男人,袁紫烟也大咧咧的,但是李淳风眼中飞快闪过的那抹真情实意,还是落在了楚灵儿的眼中。 回想雨竹给自己讲的有关李淳风和袁紫烟儿时的糗事,还有李淳风为了帮助师姐出宫私自将她放走,甚至为了袁紫烟不惜和师父反目,继而投奔李世民。 想到这些,楚灵儿不由打了个寒战,原以为李淳风是不谙人事,如今看来自己和他之间竟然还有个劲敌,那便是自己当成姐姐般看待的袁紫烟。 如果袁紫烟真的对李淳风有意也就罢了,但是眼前的袁紫烟被诸多当时俊杰所环绕,而且和她在一起也很少听到李淳风的名字,足以说明袁紫烟根本不在意李淳风。 如此下去,受伤的岂不是李淳风? 楚灵儿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远远落在三人后面,见追不上,追上也不会成为关注的重点,楚灵儿干脆停下脚步,在一旁的石凳之上坐了下来,一个人呆呆发愣。 夜色已经深了,月亮偶尔被云遮挡,视线更加黯淡,楚灵儿却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冷。突然,一件外套落在肩头,紧接着一股高贵的香粉味道传来,楚灵儿慌忙起身,定睛一看,原来是李世民的侧王妃杨昭。 楚灵儿连忙行礼,“奴婢参见公主!” “哎,如今改朝换代,我不再是公主了。”杨昭叹了口气,也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奴婢该死,参见侧王妃。”楚灵儿连忙战战兢兢的改口道。 你啊! 杨昭又是微微叹气,接着将楚灵儿扶了起来,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柔声说道:“若论大隋规矩,你是父皇的美人,见到我无需行礼。以前便觉得你面容清秀,不想几年不见,竟然出落得花朵一般,令人羡慕。” “侧王妃取笑了,哪里比得上您,仪态万千,落落大方,难怪能令秦王情有独钟。”楚灵儿乖巧的说道。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侧王妃,您这产期将至,怎么深夜还出来走动,别让寒气侵了身子骨啊。”楚灵儿好意的说道。 “心里烦闷,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今天恰巧遇到你,想起过往许多事情来,就好似见到亲人一般呢。”杨昭说着,将手搭在楚灵儿手背之上。 楚灵儿受宠若惊,不解的问道:“侧王妃锦衣玉食,肚子也争气,女子该有的都有了,还有何嗟叹之处呢?” “灵儿,我胸中实在是憋闷,能否对你言讲心声呢?”杨昭看似可怜兮兮的说道,楚灵儿哪能拒绝,连忙点头。 “你也知道,秦王妃是个厉害角色,上下打点操持的一把好手。我自幼娇生惯养,身体又弱,十日中便有五日完全呆在房中,自然不能和秦王妃相提并论。但是秦王妃待我还好,其中缘由你也知晓,那是因为秦王宠爱我。只是,哎,真不知该如何说起。” 杨昭换上一副愁容,轻咬嘴唇,欲言又止的样子,楚灵儿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对别人提及咱们今日的谈话的,最多只是告诉紫烟姐姐。你也和紫烟姐姐走动很近,该知道她的禀性的。” “不不!”杨昭立刻有些惊慌的站起身,急急说道:“灵儿,千万不要告诉紫烟。” “为什么啊?”楚灵儿彻底被杨昭搞糊涂了,唯恐杨昭太激动伤了胎气,扶着她坐下,杨昭眼泪汪汪的就抽泣开了,“灵儿,你正经八百的跟过我父皇,我看你就像是亲人,才会说今天这些话。我跟世民原本十分恩爱,可惜啊,中间总是横着一个人,可偏偏这个人我只能忍让,不能抱怨,更不能伤害,只能委屈自己,深夜难眠。” 楚灵儿惊讶的张大嘴巴,试探的问道:“你是说?” “灵儿,我什么都没说,我实在是太憋闷,能哭上一场就感觉很好了。谢谢你灵儿,我得走了,要是让人看见我这样子,再传到世民耳朵里,我只能是独守闺房,度过余生了。” 杨昭摆摆手,费力的起身,招呼不远处的宫人过来,拖着笨重的身子回去了,只剩下楚灵儿一人,更愣了。 杨昭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横在她和李世民之间还有个袁紫烟。 紫烟姐姐啊,你固然讨人喜欢,但作为女子就该在适婚年龄找一个心仪男子出嫁,总是这样挡在姐妹们面前不是遭人忌恨吗? 想到这里,楚灵儿使劲摇摇头,怎么能这么想自己的姐姐呢,当初要不是她,包括雨竹杨杲等人在内,谁又能重获新生?只要等姐姐嫁人后,这些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杨昭的表现还是让楚灵儿提高了警惕,如果她对袁紫烟有所抱怨的话,等于是姐姐在宫中又多了个敌人,还是尽早提醒为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让袁紫烟也做好心理准备,对杨昭保持一定的距离。 楚灵儿起身往回走,而躲在假山后的杨昭却从黑暗之中露出笑脸,袁紫烟,你虽无名无分,但你的羽翼实在是太多了,和你斗就得先除去你的左膀右臂,等你孤身一人的时候,才能任我摆布。(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二五章 姐妹生疑 原来,李世民赶往袁紫烟处的消息不仅是长孙无垢早就得知,杨昭的眼线也第一时间将这个情报打探回来。 长孙无垢心灰意冷,又顾念儿子的安危,正愁着如何避免将来承乾和袁紫烟少见面,杨昭闲着无事,执意要出来走动,最好是能和他们打个照面,装作是恰巧碰上的样子,紧接着和李世民顺理成章的双宿双飞。 然而,由于怀孕的缘故,杨昭一步三歇,累得香汗淋漓,气喘吁吁,到底还是没赶上,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恰巧看到楚灵儿被李淳风冷落的场景。 女人的直觉是可怕的,也是十分敏感的,杨昭立刻察觉到袁紫烟无意之间已经成为了楚灵儿的情敌,这种情况是十分相似的。 杨昭有意拉拢袁紫烟身边的人,此时灵光一现,觉得时机到了,所以故意泄露出自己对袁紫烟的不满,达到和楚灵儿同病相怜的目的。 杨昭也知道,一时半会不能轻易动摇根本,但是人和人之间只要有了间隙,再不断的煽风点火,反目也是必然的,起码前期可以通过楚灵儿掌握袁紫烟的动向。 楚灵儿在袁紫烟房中又等了足足一个时辰,雨竹早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才听到李世民和李淳风把袁紫烟送回来,两人并没有进屋,先行回去。 袁紫烟打着哈欠进来,刚把外套脱下,才发现楚灵儿还没有走,不解的问道:“灵儿,怎么还不回去休息啊?” “姐姐,我等你回来,是有话要说。”楚灵儿真诚的说道。 哦。袁紫烟踢掉鞋子,仰面躺在床上,走了这么一大圈,又这么晚了,困得眼皮直打架,含糊的说道,有话就说吧。 “姐姐。如今秦王还没有分配自己的府宅。依旧住在宫中,万事还需小心。” 嗯,袁紫烟点点头。睡意渐浓,干脆闭上了眼睛。楚灵儿又说道:“也许有些平日交好的好姐们,其实可能因为感情的问题就在心里对你有怨言……” 呵呵,袁紫烟闭着眼睛笑出了声。懒洋洋的摆手说道:“灵儿,你想多了。我那个师弟啊,呆头呆脑的,到现在还只是个孩子,屁事儿不懂。他的话你不用听,更不能信。” “姐姐,我说的不是淳风。”楚灵儿脸红了。不是羞得,是急的。袁紫烟坐起身,又伸了伸懒腰说道:“灵儿,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强扭的瓜怎么会甜呢。来日方长,慢慢开导,姐姐还能不帮衬你?” 虽然严重跑题,但是楚灵儿还是对袁紫烟这个答复十分满意,甜甜的说了声谢谢姐姐,想起雨竹对她常说的那些童年趣事,又笑呵呵的打听道:“紫烟姐姐,我听说淳风小时候趁你睡着,在你脸上画了好几道浓墨,气得你哭了两天,可否有此事?” “这些啊,我早都忘了,其实我跟淳风也并不是太熟,和你的关系差不多。” 袁紫烟说的是实话,因为她穿越过来之后也就见了李淳风几次而已,之前的事情都是另外一个袁紫烟的故事,早就被风吹散。 但是楚灵儿的脸色却又变了,这件事雨竹反复提了不下十次,足可见印象最深,何况是过目不忘的袁紫烟呢。楚灵儿甚至开始怀疑,袁紫烟一直没有对自己说实话,甚至是有意隐瞒,又试探的问道:“姐姐,我还听说,你入宫之前,淳风很是反对,瞒着袁大人把你偷偷放走。只是我十分不解,袁府看守也很严密,你俩究竟是想了什么好主意呢?” 好主意?袁紫烟不由挠头,放走还有什么计策,开门,撒腿跑,不就得了?袁紫烟显得有些茫然,为防止楚灵儿继续问下去露馅,起身催促道:“过去那么久的事情怎么会记得那么多!灵儿,不要熬夜了,赶紧回去歇着吧,有话明天再说。” 楚灵儿微微皱起了眉头,冷下脸问道:“姐姐,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傻丫头,瞧你这傻样。有些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但是呢,不管姐姐是来自哪里,哪个时空,都会一直把你当做是自己的好妹妹。睡去吧!” 袁紫烟不由分说就把楚灵儿往外推,楚灵儿急急的说道:“姐姐,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说呢。我今天碰到了杨昭,她好像……” “以后离她远点,这人啊有点心术不正,参合进去可是对你没有一点好处。”想到杨昭求早产仙方,袁紫烟就来气,她最见不得这种拿着自己孩子拼前程的女人。 孩子在母亲肚子里的天数那是固定的,瓜熟自落,强行摘瓜对瓜对秧都没有任何好处。楚灵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因为自己什么都没说呢,而袁紫烟却在背后说杨昭的坏话,杨昭平日可是把袁紫烟也当姐姐看的。 “不要多想了,赶紧回去睡觉,乖!”袁紫烟说着就要关门,因为她实在是太困了,楚灵儿却使劲推着门,执拗的问道:“我真的把你当亲姐姐,你是否也把我当做亲妹妹呢?” “灵儿,你到底怎么了啊,你看雨竹都累成那样,别闹了啊,再闹姐姐就要生气了。”袁紫烟不由分说,把门关上。 楚灵儿还想再拍开,想了想,还是缩回了手,心里却很是失望。袁紫烟对李淳风的事情支支吾吾遮遮掩掩,还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对杨昭极度不屑的样子。 楚灵儿心乱如麻,一宿都没有睡好。而袁紫烟回去后倒头便睡,一觉到天明,甚至连昨晚发生何事都忘了。 楚灵儿第二天又来找袁紫烟,袁紫烟却对昨晚的事情只字不提,更加让楚灵儿怀疑她是个虚伪之辈。 也该着楚灵儿和袁紫烟不和,楚灵儿出门后诧异的发现,自己精心缝制的那双布鞋,却被人随手丢在袁紫烟门前垃圾桶中。 雨竹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如果这双鞋在她手中,做工精细,用料上等,她是绝对不会扔的,找机会卖掉的可能性最大。而如果是李淳风不要的话,也该仍在他房间附近,为何偏偏是袁紫烟房前呢? 其实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李淳风收到了楚灵儿的那双鞋,接受也不是,不接受更不是,只能暂时接了过来。楚灵儿对他的意思,李淳风也很明白,只不过不愿意伤她的颜面,所以一味躲避。 为了不让这双鞋子带给对方更多歧义,李淳风送袁紫烟回来之后便顺手放在袁紫烟的窗户下面,等到天明之时不管谁发现,都会落在袁紫烟手中。师姐那么聪明,一定会明白李淳风的含义,以后便不会再强求他。 偏巧的是,昨天并没有人发现这双鞋,反而也两只野猫路过,将鞋子叼起来玩,最后便落在楚灵儿看到的地方。 楚灵儿见状,泪水汹涌而出,理所因当的认为,一定是袁紫烟暗中阻挠,将这双代表她心意的鞋子随手扔掉。 “姐姐,我真是看错了你!”楚灵儿恨恨的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屋中的袁紫烟,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杨昭那件外套也已经浆洗好,对方并没有说相送,出于礼节,楚灵儿还是主动给她送了过去。一脸的黯然和黑眼圈是瞒不住的,杨昭一见心中暗喜,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楚灵儿只是说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杨昭则是妹妹长妹妹短的,表现十分亲近,至此之后,楚灵儿和杨昭走动的十分频繁,最后长住在杨昭处。 虽然雨竹也对袁紫烟提及过楚灵儿的态度冷淡和转变,袁紫烟却不以为然,觉得是雨竹想多了。毕竟自己以后是要离开这个朝代的,要跟所有的人说再见,雨竹还好说,本身就能吃苦耐劳,看在自己的情分之上,想必在李淳风或者李世民那里得到个安稳差事还是不难的。退一万步讲,雨竹还可以回到袁府,父亲向来善待下人,也一定可以照顾好她。 楚灵儿就不同了,与父母失去联系,甚至都不知道亲人是否在世,又干不了粗重的活,如今有了杨昭这个靠山,将来也可以嫁个好人家,哪怕终生不嫁呢,将来也可以在皇宫之中颐养天年。 楚灵儿一直等着袁紫烟来找她,解释清楚一切,然后两人重归于好,然而令她十分失望的是,袁紫烟好像对她的选择非常满意,根本没有任何其他举措。 楚灵儿伤心不已,觉得这个姐姐从来就没有真正在乎过她,之所以之前救过她的命,也无非是侠肝义胆,根本不是针对她本人。 楚灵儿暗自感伤自己的自作多情,便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新姐妹杨昭身上。因为杨昭对她实在是好,平起平坐,夜间李世民不来,杨昭如果感到害怕,都会让楚灵儿和她睡在一起,真的是亲如一家。 在杨昭的感情贿赂之下,楚灵儿防线完全崩塌,死心塌地的跟着杨昭,继而成为其利用的工具。 内部关系不佳,前方的战事也不容乐观,李渊整日发愁,眉头锁成一个大疙瘩,解不开的样子。(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二六章 嫁祸张达 之前咱们提到,李渊封了儿子李元吉为并州总管,前往并州剿灭刘武周,李渊并没有给出儿子出发的期限。因为按照之前的惯例,这种小规模的战役通常都是三天内便会整顿待发,无需叮嘱。 然而令李渊十分恼火的是,都过了半个月了,当李渊打听前方战事的时候,却听说李元吉竟然还在宫里没有动身呢! 李渊惊愕不已,怎么过去那么长时间还没有出发,是病了还是有变故,于是怀着父亲的关切之情亲自赶往李元吉府中探视。 没想到一进门,李渊的鼻子便气歪了,院子里堆积了如山的东西,人人都在忙碌,李元吉正叉着腰不停的指挥着。 这些家具给爷小心点抬啊,爷可用不惯劣质东西! 还有这些食材也一并带着,对了,厨娘都准备好了吗? 小三,小四,你俩怎么这么慢,否则我带其他妾室去了啊? 李渊恨铁不成钢,这是去打仗,什么叫轻装上阵,这扯家带口还自带家具算什么?忍不住一声怒吼,李元吉猛地回过头来,却见老爹的俩眼珠子瞪得跟牛眼似的,吓得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李渊十分恼火,当即对这个儿子产生了怀疑,甚至产生了换将领的想法。只不过身边有人说,临阵换将,只怕是军心不稳,齐王到底年轻,多加历练几番便能成材。 李渊冷着脸下令,限李元吉一个时辰内必须滚出宫去,说完拂袖而去。 时候李渊派人打听,果然听说齐王还真就一个时辰内带着数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了宫,有模有样。十分威武。 李渊总算是露出个笑模样,其实下人也是报喜不报忧,李元吉到底带了五六名爱妾一同出发,走一路,所带的宝物便落了一路,稀里哗啦,哪像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说难听点。这出还不如人家宇文化及逃亡时候呢。好歹人家捆绑财物结实,几个像李元吉这样如此轻财。 等到李元吉赶到之后,珍惜木材打造的家具基本都不能用了。瓷器也磕磕碰碰全都扔了,懊恼不已,早知道这样,那就什么都不带来啊! 刘武周听说齐王亲自带兵前来十分惊恐。生出退兵之意,毕竟唐军乃王者之师。威名远播,自己这点兵力实在是不够对方砍杀的。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正当刘武周愁眉不展之际。被窦建德打败的易州叛军将领宋金刚带着几千兵众来投奔他。 刘武周喜出望外,早就听说这个宋金刚是个帅才,十分会用兵。仅凭万余人便雄霸一方,于是立刻高高兴兴的亲自接待了他。还赏赐了无数宝物,两人称兄道弟,十分投机。 这宋金刚也是个野心家,觉得刘武周有突厥撑腰,将来必成大器,干脆说自己媳妇死在途中,要娶刘武周的妹妹联姻。刘武周更是高兴,当即应允,两人真成了名符其实的一家人。 事后宋金刚无情的赶走自己的原配不提。 得到一名将领就够让刘武周高兴的了,这个宋金刚还给刘武周带来更多的好消息。 “大哥,别看这齐王李元吉来势汹汹,其实就是个酒色之徒,不堪一击。”宋金刚急于立功,立刻说道。 刘武周显得有些犹豫,说道:“话虽如此,唐军将才如云,兵力又数倍于我,硬战如何能胜之?” “想必大哥有所耳闻,这大唐最擅用兵的当属秦王李世民。李渊轻敌,将这次兵权交给了毫无作战经验,只懂得花天酒地的齐王,无非是想令其立功而已。” “为何李渊如此偏爱此子?” “非也!”宋金刚一语道破机关:“这齐王忠于太子,李渊扶持李元吉,其实就等于扶持太子。” “哎呀呀,贤弟高见啊!”刘武周双眼放光,好似看到了光明前景,斗志瞬间暴涨。 经过两人一番密谋,宋金刚认为以刘武周的才德,仅仅守在马邑这小地方实在是屈才,就该攻克晋阳,进而向南争取天下! 刘武周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宋金刚也并非是刻意恭维,若是大唐派了李世民前来,他肯定主张立刻退兵,避其锋芒,保存实力。 而如今是不成器的李元吉,无异于是天赐良机,怎能轻易放弃呢? 令刘武周等人更喜出望外的是,李元吉受不了颠簸之苦,走一天歇两天,叫苦连天,加上不是这个爱妾拉肚子,要么就是宠物猫跑丢了,行军速度堪比蜗牛。 李元吉也不敢一味拖拉延误战机,干脆先派车骑将军张达先带领两万兵马前去震慑一番。 “齐王,我军疲惫,对方却安逸守城,不宜攻之啊!”张达提出了自己的异议,言外之意,是想骑马过去,不仅速度快,而且还能保存体力,到时方能与其决一死战。 李元吉这才想起来老二好像跟自己说过什么骑兵先至,速战速决的主意。但是回头看看那一大趟车辆,还得用马拉呢。 要把战马都交给张达,总不能让自己手下用手推肩拉吧? 李元吉想了想说道:“非是让张将军必须取得胜利,只要是能彰显我大唐军威,若能不战便将其吓退,更好!” “可是齐王……” “休得要贻误战机,速速退下!”李元吉立刻板起面孔,张达万分无奈,只得从命,号令士兵加快速度,跑步前行! 可想而知,等这些士兵跑到并州之时,该是何等疲惫。张达原本打算是到达目的地之后,先休整一番,可是经过一处峡谷之地,突然杀声震天。 张达慌忙指挥部队进行顽强抵御,但是高处抛落的箭支石头还有火把无数,这些步卒本就劳累,作战能力极差,何况还是面对突袭,立刻方寸大乱,抱头鼠窜者不计其数。 张达亲手斩杀了几名逃兵,试图以儆效尤,但是此时谁还听他的,大军变得不堪一击,不到一个时辰,便被宋金刚率领的先锋军斩杀近万,跑了几千,其余的人都主动缴械投降,成为刘武周的手下。 张达奋勇杀敌,到底是身中数箭,死在了当场。 刘武周大乐,当即宣布封宋金刚为西南道大行台,加封宋王。紧接着刘武周便要摆下宴席庆贺,却被宋金刚拒绝了,此时士气大振,正当趁李元吉主力大军尚未赶到之时,乘胜一并夺取并州。 刘武周连连点头,当即交给宋金刚三万精兵,这等于是他大部分家底,令其攻打并州。宋金刚感激不已,当即叩头,郑重表态,此生追随刘武周,永不改志! 没用多长时间,上下齐心的刘武周大军接连袭破榆次、平遥、介州等地,俘获兵力近五万,以及诸多财物。 路上还与爱妾们说笑的李元吉听到张达被杀的消息,吓得差点从马车上滚落下来,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张达率领两万兵众,虽说不保全胜,但也该败阵逃回大半,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不等探马回报,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不屑道:“定是那张达贪功冒进,搭上自己性命不说,还损失了两万人,着实该株连九族!” 探马气不过,瓮声说道:“齐王,张将军中了刘武周的埋伏,浴血奋战,身中羽箭几十,刀伤无数,俨然血人一般。” 探马说着垂下泪来,女子却恶心的捂住口鼻,天气渐渐热了,正没有胃口呢,偏偏还说这些令人恶心的话。不悦道:“若是抬举了那张达,岂不是说明咱们齐王无能。你这下人好生糊涂,还不快快退下!” 对对,李元吉如蒙大赦,高兴的拉起爱妾的手,放在嘴边使劲吧嗒了两口,“还说你考虑周到,无论前方战事如何,本王都不能有错!” 然后李元吉还亲自写了奏折,只说张达不从军命,执意征战,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消息传到朝野,李渊震怒,痛斥张达没有把齐王放眼里,擅自用兵,咎由自取。 “父皇,张将军追随父皇十几年,出生入死,忠心耿耿,晋阳起兵,张将军更是鞍前马后,因为过度忙碌,几次吐血,却从不曾歇息。父皇,别人不知,难道父皇还不知张将军吗?”李世民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同朝一些军中之人也暗自神伤,老张不听军令,打死他们都不信的。 “这奏折是四弟亲手所写,难道四弟还会诬陷张达吗?”李建成不悦的说道。 “许是弄错了也未可知。”李世民沉声说道。 “四弟离前线比你要近,难道你也跟袁紫烟学了能掐会算的本事么?”李建成嘲讽道。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张达乃我朝元老功臣,赏赐其家人黄金十两,银百两,厚葬吧。”李渊最后说道。虽说没有处罚张达,但是这点赏赐在张达这种级别的将军看来,还不如不给,实在是太侮辱人了。 事后,李世民拿出自己的百两黄金,凑在那一份当中,给张达的家人送去。此举令袁紫烟唏嘘不已,有时候战友感情,比起亲生兄弟还要亲切几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二七章 时机未到 只不过张达的尸身并没有运回来,而是被刘武周等人残忍的将那些死难将士聚集在一起,一把火烧成了灰烬,随风吹散,不知飘落何方。 张达的家人对此不能接受,妻子悲伤过度,悬梁自尽,李世民得知之后,和袁紫烟一起,亲自前往吊唁。最后张达只能做个衣冠冢和自杀身亡的妻子埋葬在一起。 “世民,那日在朝堂,你为何只是替张达辩解?”回来的路上,袁紫烟歪头问道。 “难道不应该吗?”李世民反问道。 “确实应该,但是我觉得你却偏离了重点。这一战不该把注意力放在张达将军究竟是怎么死的,而是李元吉为何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还会输?要知道这么下去,还会有其他的将领无辜送命,你若真的体恤军心,为何不阻止惨剧继续发生呢?”袁紫烟问道。 “紫烟,你真是太聪明了,只不过看得太透,对你又有什么用呢?”李世民停下脚步,大有深意的说道。 “若我不够聪明,又怎么能一直留在宫中,想走也走不了?”袁紫烟自嘲道:“聪明反被聪明误,我自认掌握许多历史知识,但如今才发现,那也不过是大概,其中的恩爱情仇,历史却从来不会记载。” “紫烟,若你生为男子,一定可以主宰历史。”李世民笑道。 袁紫烟却摇摇头,历史之中并没有太多关于袁紫烟的记述,注定她也不会成为历史人物,反倒是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才能改变历史。 “紫烟,前方正是香云寺。可否与我一同前去?”李世民问道。 “怎么,良知不安了?” 李世民笑而不语,和袁紫烟一起来到香云寺,这里香火很旺,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因为两人都十分低调,所以也没人认出来他们。 来到佛像跟前。李世民郑重的点了一炷香。跪倒在佛像面前。袁紫烟也点了一炷香,看到佛像便想起漂泊在外的杲儿,不知他生活可好。可曾顺利到达蜀中,又能否在佛法之中得到解脱。 “佛祖在上,弟子李世民叩首。”李世民说着郑重行礼,足足磕了八十一个头。连袁紫烟都等得有些不耐烦,李世民才一脸郑重的起身。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只说给佛祖或者袁紫烟听的,低声说道:“非是弟子不珍惜将士性命,无奈父皇执拗。骨肉相争,若此时不得到教训,只怕将来误国误民。造成更大过错。” 说完李世民又磕了三个头,袁紫烟微微叹了口气。其实李世民说的也不错,若让李元吉得过且过,说不定下次便会带领更多的军队,一念之间便可毁去更多人的性命。 “弟子彷徨不安,也常扪心自问,此举是否正确,可惜无人理解,更无人指点迷津。若是过错,弟子愿意一错再错,百年之后,但愿佛足之下,忏悔今日过错。”李世民说着长揖在地,久久不起。 此处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毕竟是大唐秦王,袁紫烟将李世民拉起来,催促他快点起来。李世民终于一脸黯然的抬起了头,袁紫烟却惊讶的发现蒲团之上有几滴水渍。连忙抬头看李世民,见他眼中隐隐有泪光。 心头一痛,问道:“世民,你哭了吗?” 李世民又恢复到平日自信的神态,淡淡说道:“笑话,我怎会无故落泪呢。” 可是我分明就看到了!袁紫烟没有点破,要维护这个极为要强的男人的尊严。 再说李元吉同学,听说前线接连失利,加上一路劳顿,干脆就在晋阳行宫住了下来,离战事远远的,自己做了个幕后指挥。 晋阳行宫那是当初为隋炀帝杨广出行准备的,极尽奢华,起码比李元吉的住所要强好几倍。李元吉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甚至还希望战事能拖个三年五载的,让他也过一把当皇帝的瘾。 行宫之中也不乏当初预留给杨广的绝色女子,这些人唯恐等到人老珠黄也盼不到一个公的前来,借着歌舞那是拼命的给李元吉放电,也顾不上李元吉爱妾的忌恨眼神。 李元吉简直看花了眼,左拥右抱,享尽艳福,随口承诺,等自己班师回朝,把她们全都带走,跟自己回长安享福去。 这些女子更是使出全身解数把李元吉服侍的舒舒坦坦,只知人间如同仙境,却不知外面已是战火连天。 总也等不来捷报的李渊有些沉不住气,当然也是为了维护儿子的颜面,思索再三,还是派遣两人,前去救援并州。太常少卿李仲文被任命为行营总管,同行的还有左卫大将军姜宝谊。 李元吉得知又有援兵赶到,原本就轻敌的他此时更是自信无比,干脆大撒手,也不下达命令,将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都交给了李仲文等人,自己还是留在晋阳行宫寻欢作乐,人养的又白又胖。 李仲文等人忠心无二,只不过都不是将才,以刘武周为首,宋金刚为辅,接连取胜,信心大增,和张达相似,在雀鼠谷大败李仲文等人。 刘武周也有疏忽大意的时候,李仲文还算是机灵,将所带财物都贿赂了看守,趁其不备割断了绳索逃走。而姜宝谊就不那么幸运,没有逃成,又坚决不肯投降,被刘武周杀害。 消息传来,李渊痛哭流涕,追封其为益州总管,对其子孙也多有照顾。 事到如今,李渊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得知李元吉一直都留在晋阳行宫之中,不用猜也知道这个混小子每天都在忙些什么。 如今刘武周大有做大的架势,不得已,这日早朝之上,李渊先是说了说具体情况,然后又郑重说道:“齐王对敌经验不足,又传其身染疾患,不易久留晋阳。依朕之间,世民,你还是把你四弟给替换回来吧。” 袁紫烟暗自替李世民高兴,总算是等到了他出头的好机会,因为自己的原因,李世民几乎消沉了快一年,压抑太久。 李建成虽有不满,也恨四弟不成器,明明是白捡功劳的好事儿,他却打了好几个月,损兵折将,接连败退,还让刘武周给逼近了晋阳,这可就离长安不远了。 然而,令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李世民并没有激动万分的上前听封,而是面无波澜的说道:“父皇,儿臣妻妾都身怀六甲,不日便将诞下两位孩儿,儿臣又无其他妾室帮衬,还望父皇体谅,让儿臣留在家中,照应她们母子人等。” 哦,李渊拍了拍脑门,长孙无垢和杨昭都怀了李世民的孩子,肚子也都不小了,应该是最近就要生产,关系李氏子孙昌盛的大事儿,李渊立刻表示理解,还赏赐了不少东西,让李世民好生照顾。 至于前方战事,李渊最后还是敲定了右仆射裴寂,任命他为晋州道行军总管,协助齐王李元吉督军抗击刘武周。 “世民,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答应呢?”袁紫烟走出朝堂便不由埋怨道,连她都替李世民着急,机会稍纵即逝,大唐最不缺人才,怎么关键时刻还摆起了架子,难道嫌李元吉的教训还不够大吗? “紫烟,这绝非是最佳时机。等我的两个孩儿出世,方能等到一线生机。”李世民信心十足的说道。 “等孩子出生,都快到冬天了。” “冬季作战又有何不可?” “冬天!”咦,袁紫烟突然反应过来,连连直竖大拇指,“世民,你果然是军事奇才,脑子够用啊。” “师姐,秦王这是用的什么计策,怎么我没有听明白?”一旁跟着的李淳风好奇的问道。 李世民和袁紫烟相视一笑,袁紫烟拍了拍李淳风的肩膀,笑道:“怎样,还是嫩了点吧?” “嘿嘿,我已成人,只不过师姐太聪慧,常人哪里比得了!”李淳风挠着脑袋说道。 三人说说笑笑,得知李世民的计谋之后,李淳风也连连称赞,说着说着,前方来了一队人。 走在前面的正是大肚杨昭,身旁搀扶着她的正是楚灵儿。李世民微微一愣,低声问道:“紫烟,何时起,楚灵儿和昭儿走动如此之近?难道你们有何矛盾不成?” “还不是因为这个臭小子!”袁紫烟瞪了李淳风一眼,叹息道:“灵儿心里有伤,守着我就经常能遇到淳风,所以远远的躲了吧!” 真是这样吗?李世民觉得事情不像袁紫烟说的那么简单,因为楚灵儿明明看到了袁紫烟,却不像从前一样雀跃的奔过来,反而眼中有一丝冷漠。 杨昭倒是笑吟吟的上前来,先是给李世民行礼,又甜甜的见了袁紫烟一声姐姐,楚灵儿也嘴唇微微翕动,含糊的喊了一声姐姐。 “昭儿,身体如此笨重,就该多在家中休息。”李世民扶着杨昭说道。 “昭儿谢过秦王关心,不过御医说了,常常走动,有益于胎儿顺利生产。而且呆在屋中也十分烦闷,不如出来散心。”杨昭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说道。 李世民微微点点头,袁紫烟笑道:“世民,既然碰上了,就和昭儿一起回去吧。” 也好,李世民痛快的答应了,杨昭咯咯直笑:“紫烟姐姐的话真是好使呢!秦王和淳风都听你的!” 说着有意,听者更入心,楚灵儿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二八章 同时临产 “灵儿,几天不见,似乎瘦了不少啊?”袁紫烟关切的拉过楚灵儿的手说道。 楚灵儿却冷着脸抽了回来,向袁紫烟微微施礼,说道:“多谢姐姐关心,侧王妃对我照顾有加,无需担心。” 灵儿…… 不等袁紫烟说完,楚灵儿再度颔首施礼,然后追着杨昭的步伐而去。袁紫烟头一次意识到,原来不知何时起,自己和楚灵儿之间已经有了一层隔阂。 “师姐,灵儿的转变也许并非只是和我有关。”李淳风上前说道。 “你是说?” “我看这侧王妃并不简单,逢人便笑。但是我听闻她在被关押期间,从未放弃任何一个逃走机会,即便是每次被捉回都会弄伤,依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否则又怎会在深夜遇到秦王呢?”李淳风皱眉说道。 哼,提到这茬袁紫烟就有些不悦,嘲讽道:“那也是秦王张开了双臂等着佳人入怀,宫中生活在哀怨里的的女子并不少,为何杨昭就显得楚楚可怜,其他的女子活该一直在冷宫生活下去呢?依我看,还是李世民对杨昭动了心!” 李淳风看了看袁紫烟,又看看李世民远去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师姐,其实这件事儿也怪我。当时你被关押,秦王急的团团转,夜间还和秦王妃大吵一架,然后跑去找我喝酒。我因公事不在宫内,听说秦王喝的酩酊大醉,执意要去救你。至于为何突然娶了侧王妃,我也不得而知。” 袁紫烟沉默了,原来那天李世民喝醉了,是啊。去自己被关押房间必定会路过杨昭的住所,期间正好杨昭跑了出来。究竟是被美人纠缠,还是看错了人,袁紫烟并不在意这个问题,并非是李世民从未解释过,而是杨昭本就该是李世民的妃子之一,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 “师姐。说起来好奇怪啊。这杨广的长子就叫杨昭,为了公主也娶了这样一个名字?”李淳风若有所思的问道。 呃,袁紫烟还真没有想到过这问题。要按年龄推算,杨昭病逝前后杨昭出生,也许是杨广思子心切,便将女儿的名字也改为杨昭。又或者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能和杨广最宠爱的儿子同名。说明杨昭在父母心目中的地位不低,应该也是夫妻俩最为宠爱的女儿吧。 这样一个可人儿,换谁不喜欢呢。袁紫烟摇摇头,和李淳风道别。各回各屋。 裴寂的出兵并没有给前线带来太多改观,偶尔小胜也不值一提。但是,随着冬季的来临。皇宫之中却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因为秦王妃长孙无垢已经有了动产迹象,头天晚上便有了落红。这已经比预期晚了近一周的时间,说明胎儿已经快要出世了。 长孙无垢依旧是早起早睡,抽空散步,波澜不惊,淡然的等待孩儿的出世。然而就这么又过去了三天,却依然还没有动静。 李世民对此事也很上心,一再核对预产期,宫中有些老人则按照传统的民间经验,断定这次秦王妃所生应该是位小郡主,因为女孩才会拖延如此长的时间。 御医一日三次为长孙无垢把脉,母子皆健康,但是胎儿久久不生,拖延下去也终究不是办法啊。 这日御医找到了李世民,见到袁紫烟在场,更是高兴,连忙说道:“秦王,紫烟姑娘,秦王妃这胎到了今日已拖延了半月,还望秦王拿个主意。” 李世民不以为然,呵呵笑道:“听闻哪吒三太子的母亲怀胎足足三年六个月才生下了他,拖延半月有何不可?” “世民,要按现代医学来讲,胎儿超过预产期两周变成了过期胎儿,不利于母子平安的。”袁紫烟认真的提醒道。 “紫烟姑娘言之有理。”御医连忙说道。 “御医,你是这方面的权威,说来听听,是怎么打算的?”袁紫烟连忙问道。 “最多再观察今晚,若还不生产,最好使用催产汤药,确保胎儿无恙。”御医紧张的说道。 其实在当代临产妇打催生针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更能有效缩短产程,减少孕妇的痛苦。之所以御医紧张,那还是因为产妇是高贵的秦王妃,凡事都不能保全,万一出了差错,谁也担待不起。 尤其在医学落后的古代,连李世民都有些沉不住气,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扭头问袁紫烟,说道:“紫烟,你觉得如何是好。” 袁紫烟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李世民的手背,示意他安静下来,不要着急,笑道:“只要掌握好用量,没什么问题的。而且无垢胎位很正,又是名经产妇,一定会顺利给你再添个儿子的。” 李世民终于下定决心,绝对对长孙无垢进行催产,御医刚要退下,却听一个娇弱的声音传来:“也帮我开副养胎的药吧。” 正是全身都有些浮肿的杨昭进来,尖下巴几乎成了圆的,却别有一番风味,长得好看,胖瘦都不是问题。 李世民连忙起身,将杨昭扶到座位下坐好,问道:“你这还有几天也到日子了,御医说过,你气血两虚,要卧床养胎啊。” “许就是躺的太久,起身便觉得头晕目眩,双耳嗡鸣。秦王,我真怕这个孩子有何不测,若是那样,我也不要活了。”说着,杨昭哭了起来。 御医说道:“侧王妃无需忧虑,虽然母体虚弱,但胎儿健壮。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侧王妃一定会平安生产。” 杨昭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李世民还是吩咐太医多开些补药,一并熬好,送到侧王妃处。当天晚上,补药和催产药都熬制好了,分别送给长孙无垢和杨昭处。 又是一个安静的夜晚,天明时分,终于传来女人痛苦的呻吟之声,听这声音,像是今天就能喜添麟儿了! 不过,令众人比较意外的是,发出声响的却是杨昭,而长孙无垢房中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只不过是听到了杨昭的叫喊声,才披衣起床前来查看。 此时的李世民就等在杨昭门外,焦急万分,看到御医连忙问道:“不是还不到日子,怎么反而提前了?” 御医两边跑,正忙得一头大汗,袁紫烟安慰道:“世民,提前拖后两周都属于正常范围,昭儿身子骨弱,也许熬不到足月吧。” 啊! 屋内又是杨昭歇斯底里的叫喊之声,长孙无垢也在众人的搀扶下走过来,指挥下人服侍好侧王妃。 “无垢,你也服用了催产汤药,想必很快便要生产,还是不要辛苦了吧。”李世民连忙说道。 “妹妹出产,又如此辛苦,我怎么放心啊!”长孙无垢摇头叹息。 正说着,突然有名老宫女慌张的跑了出来,“不好了,不好了,侧王妃晕死过去了!” 李世民脸色立刻就变了,刚要往里冲,却被长孙无垢一把拉住,说道:“世民,男子进产房不吉啊!” “我才不管这些!”李世民着急万分,心想着杨昭走路都喘的娇弱女子,怎能承受得住这般痛楚。若是自己在她身旁的话,多少可以让他安心。 “世民,不要冲动,女子生产,难免出现晕厥。”长孙无垢唯恐丈夫沾染了血光之灾,上前一步拉住了李世民的手。 李世民立刻甩开,他可是练家子出身,臂力无穷,只是这么一甩,长孙无垢原本就站立不稳,整个人突然向后倒去。 情急之下,袁紫烟瞬间移动至长孙无垢身旁将她扶住,无奈她体型笨重没有扶住,两人直直向后倒去。危急时刻,袁紫烟猛翻空中翻身,紧接着长孙无垢整个人坐在了袁紫烟的身上,总算没有蹲在地上。 这个冲击是巨大的,袁紫烟疼的半天爬不起来,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转,而长孙无垢脸色也是惨白,突然一声惨叫,肚子剧痛,也要临产了! 李世民一世英雄,但是面临两位妻子同时临产,彻底慌了手脚,还是被压在地上的袁紫烟高声喊道:“都愣着干什么啊,快把秦王妃扶到产房去。” “世民,世民,好痛!”长孙无垢此时不忘将手伸向李世民,李世民只得暂时放弃杨昭这头,弯腰将妻子抱起。 “紫烟,你没伤着吧?”李世民连声问道。 “先管你媳妇去吧,不要管我!”袁紫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扭扭腰,还好,除了手腕和膝盖有磕伤,应该是没伤到筋骨。 还真是乱啊,不知道可怜的杨昭怎样了。袁紫烟一瘸一拐的往杨昭屋里走,进门突然碰到楚灵儿端着药碗出来,见到袁紫烟脸上露出一抹慌张之色,下意识的将药碗藏在身后。 袁紫烟脸色一沉,冷声问道:“灵儿,一个碗有什么好遮掩的?” “姐姐,侧王妃已经醒了,求姐姐能去安慰一二,让她尽快生产。”楚灵儿避开话题说道。 袁紫烟瞪了她一眼,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猫腻,不过杨昭确实令人担心,还是快步向里屋走去。而楚灵儿却慌慌张张跑开了,惹得袁紫烟一阵皱眉头。(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二九章 贵不可言 “侧王妃,你得加把劲啊,这才到哪儿啊!”屋内传来稳婆无奈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杨昭的哭声:“好痛,真的是好痛,我不要生了。” “侧王妃……” “你起来,我跟她说。”袁紫烟将稳婆打发走,屋内一个人不剩,这才冷着脸问道:“昭儿,刚才你是不是对灵儿有何交代?” 杨昭借着痛苦的劲头,将脸上的表演遮盖,“没,没有啊!” “够了!”袁紫烟一生大吼,吓得杨昭一个激灵,连哭都忘了,伺候在外的宫人们立刻跑了进来,袁紫烟不客气的下令道:“都给我出去,没有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不要出去,我要见秦王!”杨昭怕了,挥舞着两只胳膊说道。 “秦王?”袁紫烟眉毛一扬,冷笑道:“人算不如天算,此时秦王妃也动了胎气,怕是就要生了。她可是生过一个孩子的,可能会比你快!” 杨昭愣住了,无力的垂下了胳膊,茫然的看着上空,这就更加证实了袁紫烟的猜想,一定是杨昭听说了长孙无垢要催产,所以指使楚灵儿替她换了汤药,补胎药送到了长孙无垢那里,而催产药则送到了她这里。 只是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长孙无垢还是要生了。“这个女人还真是有运势,我到底算计不过她。” “我最瞧不上拿着孩子算计的人。”袁紫烟不客气的打击道:“你这胎儿还未完全入盆,便急着生产,想必生产过程较之常人更要艰难。先别想着生老三还是老四了,还是先保全孩儿的性命吧。” 其实袁紫烟这么说就是吓唬杨昭而已,杨昭果然害怕了。哭着拉住袁紫烟的手,流泪道:“姐姐,我这么做要是为了自己,就让我今天死去!我只怕这孩儿在世上无依无靠,早晚受他人陷害,若是如此,我还真不如不把他带到世上。” 袁紫烟一怔。杨昭的预言成真。这个孩子确实被人陷害而死。虽然手段有些令人不齿,好歹也是慈母之心,袁紫烟叹了口气。叫来了御医,询问杨昭的情况。 御医如实说道,侧王妃体质弱是其一,另外一点。骨缝开得特别慢,这么下去只怕是两天两夜也难说生下来。目前最好还是保存体力。不能着急。 一听说是两天两夜,杨昭的心都凉了,只怕是到那个时候,长孙无垢的孩子都已经生出来了。 说来也是巧。长孙无垢腹中这个孩子也很另类,经过这么一摔,虽然让母亲出现了动产迹象。然而此时又没了动静,急的御医团团转。 “昭儿。生孩子没有不疼的,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是如果你不努力,这个孩子在母亲腹中呆了那么久,都不曾到世上看一眼,他一定会恨你的。” 杨昭眼角流下两行眼泪,点头道:“姐姐,我听你的。” 为了稳定杨昭的情绪,袁紫烟还命人取来一副孩童画像,就挂在杨昭的帐内,让她想象着儿子的可爱模样。 母爱的力量是巨大的,娇气的杨昭到底忍住了一波又一波的阵痛,咬得双唇出血,几度昏厥,还是咬牙坚持了一天一夜。 次日中午,杨昭终于冲刺到最后阶段,然而此时她已经没有半分力气,稳婆急的嗓子都喊破了,杨昭却连翻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长孙无垢服用了御医再次给她开的催产药之后,屋中也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痛苦呻吟之声,派人去打听,进展十分顺利,想必这次多半天功夫就能生下来。 “昭儿,秦王妃的孩子可能再有一个时辰就会生下来,你可要加把劲啊。”袁紫烟担心的说道,因为胎儿已经脱离子宫,若是在产道停留时间太长,难说不会发生窒息。 杨昭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艰难的说道:“姐姐,我尽力了,我,我实在是,没力气了。” “都看见头了!”稳婆一旁可惜的直搓手,要是能替生,她都会替侧王妃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李世民也派人过来打探,还捎来口头安慰,但都于事无补,杨昭进的气没有出的多,甚至还偶尔会翻白眼。 御医也是束手无措,总不能看着一尸两命,袁紫烟想了想,还是再次支开众人。众人如蒙大赦,纷纷退了出去。 袁紫烟拉起杨昭有些发凉的小手,说道:“昭儿,你睁眼看看这画上的孩子,是不是无比可爱。我敢保证你的孩子比他还要强很多倍。昭儿,你想想看,这个世上还有比你的孩子血统更高贵的吗?” 杨昭听到这话,终于睁开了眼睛,流着泪看着袁紫烟,看到这幅可怜模样,袁紫烟也忍不住落泪了,继续说道:“这个孩子父亲是大唐皇子,母亲是大隋公主,祖父和外祖父是两朝的皇帝,祖母和外祖母是两朝的皇后。还有这个孩子的曾祖母和外曾祖母,皆来自显赫的独孤氏豪门。” 杨昭眼中放出了光彩,深深为这个儿子感到自豪,袁紫烟趁热打铁又说道:“集合杨隋、李唐以及独孤氏三大豪门,身上流淌着两大一统皇室的高贵血统,我真的想象不出来,这个孩子该是多么优秀。昭儿,难道你不想看看他吗,把他抱在怀里,骄傲的向全世界,乃至整个中华历史宣称,我的儿子,是难得一见的上苍宠儿!” 姐姐!杨昭终于大声哭了出来,随即袁紫烟吩咐稳婆进屋,在杨昭咬牙的坚持下,生产终于继续。 也许是妊娠期间杨昭得了高血压,由于太过用力,两只漂亮如同葡萄般的眼睛,此时充血变成了兔子眼似的,让人看见十分心酸。 长孙无垢也在坚持不懈的努力着,就在稳婆刚把她的孩子拉出产道之时,却听到杨昭那边传来喜讯,侧王妃生了,是个男孩! 长孙无垢有些失望,甚至都忘了问自己生的是男是女。 前后脚的功夫,喜得两子,如李世民这般坚强,还是流下了喜悦的泪水。虽然论资排辈,杨昭所生的排行在前,但是长孙无垢毕竟是正室,所以还是先去看望了她们母子,然后赶往杨昭房中。 与想象的不同,室内空气十分压抑,每个人都寒着脸不说话,只听到杨昭的哭声。 李世民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许是胎儿在母体停留太久,生下来便没有哭声。”御医慌慌张张的磕头下跪,战战兢兢的说道。 “孩子呢?” “在,在紫烟姑娘那里。” 李世民连忙跑向里屋,只见袁紫烟正一脸愁容的看着一个脸色青紫色的孩子,胳膊腿细长,面容极其清秀,但是却是一动不动。 袁紫烟和两名御医正忙着检查孩子身体,对于有人进来竟然没有察觉。 怎么气息这么弱呢?难道这个不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李恪吗?袁紫烟焦急万分,时间就是生命,耽误几分钟即便救活,也有可能成为傻子。 突然,袁紫烟发现了问题所在,那就是这个孩子微张的嘴巴还有鼻孔塞满了污秽之物,袁紫烟找到了原因,心情十分激动,连忙用手掏孩子口中的脏东西,又把他翻过来拍打后背。 只听孩子喉咙响动了一下,手脚动了一下,御医长舒一口气,应该是对症了。可是鼻孔还有嘴巴深处的脏东西抠不出来,袁紫烟毫不犹豫的凑过去嘴巴一一吮吸了出来,吐在地上竟然也是一小滩,真不知道这个孩子被堵了多少。 依然还没有发出哭声,袁紫烟立刻做出一个吓人的举动,在众人的惊呼之下,抓住孩子的两只小脚猛地倒立过来,照着小青屁股使劲拍打两下,哇! 随着一声响亮的哭声,小家伙终于哭了出来,袁紫烟又手忙脚乱的吩咐众人,赶紧给孩子清洗,然后包裹好,注意不要着凉。 等弄好这一切,御医检查一切安好,袁紫烟才放下心来,将还在大声哭泣的孩子抱在怀里,忍不住落泪了,喃喃道:“姨娘知道你心里委屈,放心吧,有姨娘在,我不会让人欺负你。” “紫烟,交给我吧。”李世民感动不已,先是袁紫烟替承乾接生,然后又用身体减去了长孙无垢的冲击,最后还不嫌弃的替这个孩子吸出脏东西,救了这个孩子的命。 李世民不知道说何是好,唯恐袁紫烟累着,把这个小不点抱在了自己怀中。袁紫烟凑过来,用手指触碰孩子娇嫩的皮肤,赞叹道:“世民,你快看,这孩子长得多好啊,将来肯定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呢!” “我怎么看不出,好像很丑的样子。”李世民微微皱眉。 “怎么会,你看这五官比例,说句你不爱听的,比承乾都帅。等出了满月,你就知道了,这是个让人骄傲自豪的好孩子。”袁紫烟赞不绝口。 稀罕孩子是女人的天性,但是如此赞美一个刚刚死里逃生的可怜宝,还是让李世民有些意外。但他也没有太过在意,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自己的儿子,将来会一样疼的。 然而,手心毕竟不是手背,孩子多了总会有所偏爱,何况人天生心脏就长偏了,不一定会做到平等,包括对自己的子女。(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三零章 不敢发誓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两个小家伙过满月的时候已经是下了第三场雪,而且雪势之大,更是前所未见。 李渊照例亲自为这两个爱孙举办满月席,不过不是大张旗鼓,而是只张罗了李世民一家几口,唯一的外人就是袁紫烟。 李承乾好久不见袁紫烟,见到她就蹒跚着跑来,张着小胳膊就要袁紫烟抱。看着这粉嫩嫩的小宝宝,袁紫烟母爱大发,也弯下腰来,笑眯眯的迎了过去。 然而就在两人相距不到半米之时,长孙无垢突然失态的一声尖叫,随即奔了过来,慌张张将李承乾抱走,好似袁紫烟就是个可恶的巫婆一般。 袁紫烟愣在当场,不知道为何长孙无垢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敌意,而此时李渊走了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冷着脸将他最宠爱的孙子抱在怀中,很快宴席便宣布开始。 虽然有歌有舞,酒菜也十分丰盛,但是李渊至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有孙子冲他做鬼脸时,才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宠溺的捏捏孙子的小胖脸。 袁紫烟知道气氛不对,所以也保持沉默,盼着宴席赶紧接触,然后一走了之。 就在这沉闷的环境当中,大家终于吃完了饭,长孙无垢为了缓解沉闷气氛,笑吟吟走上前,欠身施礼,说道:“父皇,如今世民又添了两个儿子。记得承乾的名字还是您给取得,不如让老三跟老四也一起沾光,劳烦父皇给赐个名字。” 李渊对此也没有推辞,先是思索片刻,嘴角微微一笑。回头对李世民说道:“世民,你觉得李泰这个名字如何?” 李泰?李世民琢磨片刻,笑道:“泰含极致之意,更不乏平安祝愿,确实是好名字。” 杨昭立刻激动的站起身,上前施礼道:“儿媳谢父皇赐名!” 没想到的是,李渊脸色一沉。摆手道:“还未轮到你之子。这是给老四取的。” 杨昭的脸几乎都变成青色的,不是所有男人都怜香惜玉,李渊就是这样的别扭人。丝毫不顾及儿媳的脸面问题。其实所有人都以为这是老三的名字,因为按顺序来也是如此,虽然长孙无垢是正室,但是杨昭出身也不差啊! 长孙无垢连忙谢恩。杨昭则讪讪的退了下来,一脸窘迫。别说是从小就被众人捧在掌心的杨昭。就是普通百姓守着一屋子人被老公公抢白两句,心理承受能力差的都得掉眼泪。 袁紫烟侧眼看去,杨昭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看似内心要比外表坚强许多。 老四的名字确定下来。还有了个极具活力,在当时很时髦的小字,那就是青雀。要非得从其中抠出些含义的话。也有可能是李渊希望其他的孙子以后都能尊重兄长李承乾,环顾四周。好好保护大哥。 老四的名字确定下来,然而李渊却没有了下文,又是冷着脸一通沉默,李世民主动问道:“父皇今日兴致不高,可是儿臣哪里做的不好,还望父皇指正。” “世民,你确实该好好管好自己的人了!” 李渊的嗓门突然就大了起来,李世民连忙起身跪下,屋内人也都哗啦啦跪了一地,李承乾小脸一阵紧张,瘪嘴想要哭。 李渊这才觉得自己口气重了,吩咐人把孩子们都带出去,无关人等也都退下,只留下儿子儿媳还有袁紫烟。 “杨昭,朕且问你,为何你未经足月便早先生产,这其中可有曲折啊?”李渊突然问道。 杨昭身体猛颤,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当然不敢承认,坚持说道:“多谢父皇垂爱,儿媳身子骨弱,早期御医便说胎儿有可能不保,如今总算是虚惊一场。” 哼!李渊十分不悦,显然对儿媳的话十分不满意,“我原本不该过问你等家事,但世民为我大唐秦王,子嗣承继祖业,难免会有人在此上面动手脚。” 长孙无垢笑道:“父皇何须忧虑,想必妹妹定然没有此心,毕竟承乾才是他们的兄长。” “早一步先机便会早一丝机会,杨昭,你自幼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想必这点主意对于你来说,并不难吧?”李渊冷声质问道。 杨昭吓得冷汗直冒,几乎晕厥,还是颤抖着苍白的嘴唇说道:“父皇明鉴,此事与昭儿无关!” “你可敢对天起誓,若你哄骗我等,便会和你那儿子不得好死吗?”李渊咄咄逼人。 杨昭猛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更多的是哀怨,大声哭诉道:“父皇,他也是你的孙儿啊。难道你眼中除了承乾以及姐姐生的孩子,就再容不得别人吗?” “昭儿,不得无礼!”李世民连忙制止住杨昭的大呼小叫,解释道:“父皇,昭儿温顺乖巧,定然做不出这等事来。依儿臣看,此事纯属巧合,退一万步讲,老三毕竟是庶出,哪怕身为长子也是枉然。父皇何须为此忧虑烦躁?” “只是有些人实在是可恶,敢拿着朕的孙儿做文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何人担当的起?杨昭,你既然冤枉,为何又不敢发誓?”李渊依然对杨昭逼问道。 杨昭只是一味哭泣,又惊又怕又委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说不出话来。跟在杨昭身后的楚灵儿有些沉不住气,照今天这个架势,如果没人承担这件事情的话,李渊一定会迁怒杨昭的。 楚灵儿狠狠心,刚刚起身,却突然听到有人轻声咳嗽,抬头看去,正是袁紫烟。袁紫烟冲她微微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陛下,一切都是我的过错,要怪就怪我吧。”袁紫烟来到前面,冷静的说道。 一屋子的目光全都落在她的身上,李世民更是惊讶不已,暗自懊恼,这个时候你出来干什么。杨昭再有错,那也是李家的儿媳,还刚刚生了儿子,李渊顶多是呵斥几句,象征性的惩罚个禁足之类完事,但袁紫烟一向不受李渊待见,只怕是要招来麻烦。 “陛下,昔日御医为秦王妃和侧王妃分别开了安胎药和催产药。因为事多混乱,可能是我不小心给端错了,这才造成侧王妃早产。”袁紫烟从容的说道。 杨昭抬起头,泪眼濛濛的看着袁紫烟,楚灵儿更是内心翻起滔天巨浪,关键时候还是姐姐挺身而出,若是楚灵儿揽下这件事,就凭她卑微的身份,一定会被重重惩罚,轻则赶去做苦功,重则就得撵出宫去。 “又是你!”李渊很是恼火,“袁紫烟,你说是无意,只怕是有意而为之吧?” “陛下,我是否有意,此时已经是百口莫辩,全凭你的一念之间。”袁紫烟不紧不慢的说道:“就像是这两个孩子,都是您的孙儿,还会分出个远近,何况是我这个外人呢。” “胡说,朕怎会区别对待自己的孙儿?”李渊恼羞的质问道。 “紫烟不敢,但是紫烟认为,只要是两个孩儿平安降生,两位鬼门关转悠一圈的母亲都能平安无事,这就是皇室的福气。”袁紫烟建议道:“陛下,既然您都来了,还是为了两个孩子来的,那么不管其中有何渊源,您都不想看看这两个孩子吗?” 李世民也连忙点头,有意想岔开今天这个话题,连忙吩咐奶娘将两个孩子抱出来。如今刚出满月,褪去了锈巴巴的黄疸,两个小家伙显得格外机灵。老三自然不用说,集合了祖父母,父母的所有优点,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极其稳重的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老四相对瘦弱一些,但是长相却也不俗,五官极其分明,而且特别依赖李世民,只要哭得厉害之时,李世民将他抱在怀里,就会立刻安静下来。试问,这样的孩子,哪个父母不喜欢呢? 一对长相俊朗,天庭饱满,贵不可言的孙儿抱到眼前,李渊终于发出了大笑之声,连声赞叹,也客观的评价,这俩孩子都把承乾给比下去了,长得实在是太好了。 李渊干脆将两个孩子都抱在了怀里,在两张小脸上亲亲,也许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孩子的喜爱也超过从前。 “父皇,如今孩儿已过满月,听闻前方战事似有不吉,儿臣愿领兵出战,为父分忧!”李世民一改常态,主动叩首请命。 李渊十分动容,这俩孩子就够李世民缠弄的了,才出满月就要离别亲人再去打仗。但是此时战事确实不容乐观,性情懦弱的裴寂也没有对战况有所改观。 此时,裴寂已经到了介休,但是宋金刚并不出来与之交战,而是坚守不出。裴寂尝试着几次强攻,但是都没有任何收获,反而损失了足有两万兵马。 裴寂不敢再动,如此下去打消耗战,可不利于实力的保存,于是上书朝廷,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支援。其实在裴寂看来,这里最需要的就是谋士,或者擅于领兵打仗的将才,他实在是有点撑不住了。 李渊叹了口气,将两个孩子交给奶娘,摩挲着大腿,叹息道:“不想那刘武周果然成了气候,我大唐前后折损近五万兵马,竟然没有动其根本。”(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三一章 老窝被端 “刘武周虽然势猛,但终究将是昙花一现,不值一提。”李世民信誓旦旦的说道。 “此事容后再议。”李渊暂时没有答应儿子的请求,主要原因还是希望能再给李元吉一个机会。 其实李世民也不是急于一时想要东山再起,而是为了将李渊的注意力从自己家的家庭矛盾中转移出去。一则是为了保护袁紫烟,再则,如果让李渊觉得自己治家无方,同样也是不利的局面。 李渊又赏赐了些宝物,终于起身打算回去,临行之时,还是看着襁褓中的老三,亲自赐了个名字。不过杨昭对此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李渊给她的儿子取名李恪。 恭敬恪守的意思,很显然,李渊对于杨昭前朝公主的身份还是有所忌惮的,言外之意,希望她们母子恪守本分,不要有任何僭越之举。 等李渊离开后,李世民的脸色也阴沉下来,环顾四周,冷声说道:“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不管这换药之事是否属实,也该先来禀告我,而不是向父皇告密。” 都没人吭声,长孙无垢表情十分平静,摆出此事和她无关的样子,杨昭今天备受委屈,哭得更厉害了。 “紫烟对我三个儿子都有恩情,绝不会有陷害之举,以后若是再让我听说谁私自有所行动,不管是谁,一律严惩,绝不含糊!”李世民冷声说道:“尔等都退下吧!” 是!众人施礼退下,当然袁紫烟还是留了下来。 袁紫烟微微一笑,说道:“世民,谢谢你今天又替我解围。” “你状态百出,我也是无可奈何。” 李世民摊手开了句玩笑。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袁紫烟拢拢鬓边一丝乱发,笑问道:“难道你就不好奇这其中的缘故吗?” “有何好奇之处?不过是女子间争风吃醋的可笑伎俩罢了,不过我可以确信的是,肯定与你无关。”李世民直视袁紫烟的眼睛说道。 目光太过**,袁紫烟脸颊发烫,匆匆避开。心里却充满了一丝感动。李渊刚走不久。不适宜在此与李世民逗留太长时间,袁紫烟起身告辞。 李世民顺势握住袁紫烟的手,袁紫烟却悄悄挣脱开。已经当过一回美国夫人,袁紫烟不再想让自己离开这里之前,再有太多感情羁绊。 袁紫烟回去后早早的就睡了,楚灵儿来看她。却被雨竹不客气的挡在门外,楚灵儿咬咬嘴唇。没有坚持,还是转身回去。 这一晚,袁紫烟睡得格外香甜,从未有过的踏实感。 当然也有睡不好的人。那就是感觉内忧外患的李渊,几乎是彻夜未眠,早上醒来。自觉鬓边白发都多了好几根。 儿子李元吉实在是太不像话,一直缩在晋阳行宫和那些宫女厮混。对于前方吃紧的战事来了个大撒手,一律交给旁人。 李渊对此是了如指掌,要知道他的眼线恐怕是这天下最多的。李渊也曾多次督促李元吉拿出实际行动来,不立下战功,将来如何扶持太子登基? 若是品行不端,将来势必会被用心险恶之人捉住把柄,难免会让太子为难。另外还有一点,李建成十分信任李元吉,李元吉若是还是这副样子,不加改变的话,也会带坏太子,又如何能成长为一代圣君? 李渊既是父亲,还是皇帝,不仅要考虑儿子们之间的团结问题,更重要的是,还要为大唐的长远稳固思虑周到。 第二天一早,神情疲惫的李渊还没穿戴整洁,便有接到了前方战报,不用说,还是没有好消息。 打开一看,李渊差点没晕过去,把奏折狠命摔在地上,连饭也顾不上吃,急急往朝堂上赶。 原来,刘武周趁裴寂消极对抗之际,打开城门,命宋金刚率领五万精兵冲杀而来。此时裴寂的大军大部分人都在睡觉,又离得城池不远,听到动静之时,宋金刚的大军已经不知道何时杀了过来。 将士们连忙光着膀子操起兵器,迷糊糊的就走出各自阵营,血肉之躯没有铠甲的保护,顿时血雨纷飞,惨叫之声迭起。 裴寂急的满头大汗,大声指挥部队顽强抵抗,然而宋金刚力大无穷,一枪捅死裴寂身边一员副将,暴喝一声便将其高高挑起,随即抛出几十米远。 裴寂的大军都惊呆了,哪里还有心思作战,惊得都往后撤退。宋金刚势如破竹,狰狞的大笑着就冲裴寂而来。 裴寂大惊失色,握住大刀的手开始不停颤抖,他胯下战马似乎也嗅到了失败的气味,不肯向前,嘶鸣着竟然往后走。 在几员副将的奋力厮杀之下,勉强抵挡住宋金刚片刻功夫,而就趁着这个空档,裴寂没命的逃蹿,仗着对此地地形还算熟悉,加上胯下又是匹宝马,终于逃到了晋阳,与李元吉汇合。 值得一提的是,裴寂是一个人逃走的,其余人不是死便是降,要么就是逃,他所带的军马和之前张达的下场一样,落得个全军覆没的结局。 “陛下,刘武周一朝得势,便不会轻易罢休,只怕是晋阳不保啊!”投靠而来的宇文士及终于忍不住,站出列说道。 “晋阳还有齐王,偌大的晋州难道是刘武周说夺就能夺取的吗?”李建成大声说道,其实越是这种口气,越说明他心虚,对自己这个宝贝弟弟心里没底。 李渊头疼欲裂,看了一眼儿子李世民,期望他和前日一样,主动请求出兵,那么自己会顺坡下驴,答应此事。 然而不知道是否上次没有答应儿子的缘故,李世民保持极度沉默,可以说是一言不发。李渊这次是真的虚荣心作怪,不愿意承认自己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让大好的胜利局面被一个小小的刘武周给惊天逆转。 再加上李渊的头疼难耐,认为晋州有裴寂还有李元吉,起码还能坚持一段时间,过段日子顺理成章的让李世民前去支援便可。 不仅是头疼,由于空腹上朝,又喝了凉风,李渊最终是着了凉,胃疼腹痛一并爆发,最后是被人抬了回去。 回去之后,急火攻心的李渊又病了一场,几天都没下来床,一天拉好几次,人暴瘦十几斤。 病榻上的李渊仍然不忘打探前方战事,却诧异的发现再也没有任何消息回馈过来。李渊再三命人前去打探,却只是听说晋州有战事,却不知齐王下落如何。 朝廷上下都慌了,要按这个说法的话,说不定就是齐王遇到了危险,又该如何是好。李渊急怒交加,鼻腔里就跟着了火似的,每次呼吸都很痛苦。 就这样担惊受怕的过了三天,终于传来了齐王还安然活着的消息,不过带回来这个好消息的正是李元吉本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刘武周接连取胜,士气大振,一鼓作气,接连攻克晋州好几座城池,最后直逼晋阳。 被一群美女服侍的全身酥软的李元吉,听到这个消息,惊得翻身从床上滚落了下来,连忙问该怎么办,怎么办? 那群美女比他还要茫然,谁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手下副将都被裴寂给调走了,此时晋阳的兵力也不过三万而已,如何能抵挡得住刘武周的虎狼之师? 所以,不等刘武周的大军赶到,李元吉便从晋阳悄悄逃跑了,这次没有拖家带口,搬运宝物,终于知道命才是最值钱的。 刘武周等人来到了晋阳,发现城门紧闭,城楼之上却不见一人踪影,开始还警惕的在五里之外驻扎,派探马去打探军情。 然而回馈回来的消息令刘武周等人百思不得其解,说是晋阳好像并无兵力把守。 这可是李渊的儿子齐王李元吉镇守之地,与此同时,晋阳对于李唐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那可是他们起兵的发源地啊。不管从哪一方论,也该是重兵把守,固若金汤。 宋金刚眼珠一转,最后分析说,也许是晋阳军听到咱们前来,早就吓跑了。刘武周对此表示不信,李渊何等人物,又有李世民这样杰出的儿子,其余儿子虽然差点,但也不至于打都没打就跑吧? 就这么守了足足一天,夜间刘武周也是派重兵值守,唯恐对方使诈,深夜来袭。只不过安然度过一天之后,探马又回报说,晋阳城门开了,放出来一批出城采购的百姓,然后又关上了。 战争时期,百姓还可以随便出入?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同时,刘武周也证明了一点,那就是晋阳的防守很薄弱,也许真的像宋金刚所说,不堪一击! 于是刘武周对全军下达了总攻令,争取在天黑之前攻下晋阳。事实上,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理想。 由于城墙之上并没有箭支滚石抵挡,刘武周大军如入无人之境,抬着巨木就把城门给直接撞开了。 紧接着,大军鱼贯而入,刘武周顺利的占领了这座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城池。全军上下莫不是欢欣鼓舞,而这带给李唐的,却是难以泯灭的耻辱。按照现代化语言来说,那就是老窝让人家给端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三二章 舔犊情深 李元吉逃得那叫一个急,不只是丢盔弃甲,遗落珠宝,更是连他之前带来的几个小妾都忘了,直接丢在晋阳行宫。 而那个嘲讽张达的小妾,事后被刘武周的人虏获,几经转手,最后处理到突厥去。为了生存,她极尽卖弄之色,然而经过草原的风吹日晒,没几年便人老珠黄,最终沦落为不值钱的奴仆。 在突厥,并非是所有的女人都能拥有义成公主那样屹立不倒的地位。这其中要包括美貌勇气和智慧,以及坚定不移的毅力,才能获得突厥人的尊重。 这都是终究在历史中化为灰尘的小人物,没什么好过多描述的。 &nb⊕f,a○nsh※uba.sp;病榻上的李渊,突然听到儿子李元吉回来了,立刻精神的坐起身来,急忙召见李元吉。 等到李元吉走了进来,确定这不是梦,李渊终于放下心,因为儿子看上去比之前还胖了不少。连忙将手递了过去,把儿子叫过来,慈爱的问道:“元吉,可是打败了刘武周?多有辛苦。” 李元吉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在父亲掌中的手冰凉,不停冒汗还在微微颤抖。李渊脸色一冷,问道:“到底什么情况,速速讲来!” “父皇!”李元吉吓得连忙后退几步,匍匐在地,带着哭腔说道:“父皇,那刘武周想必就是疯了,儿臣,打不过他,所以就先回来了?” 什么?!李渊猛然起身,起的太猛。眼前一黑,差点没晕倒。推开想要扶他的太监,又指着李元吉的鼻子问道:“你先回来。那么数万将士呢,还有裴寂呢?” “父,父皇,儿臣,不,不知!”李元吉身体哆嗦的跟抖糠似的。 李渊大怒,原来儿子一看情形不对。这是不顾他人死活的先逃了回来啊! “孽畜!”李渊猛然抽出一旁佩剑,照着李元吉的脑袋就砍了下去,当然有人拦住了他。李元吉跪地痛哭,说道:“父皇,儿臣罪该万死!” “想死?好啊!”盛怒之下的李渊高声喊道:“将这不忠不孝的畜生给我拖下去,杖责一百。斩首示众!” 还真杀啊。明明就只是说说的。李元吉慌了神,连忙跪地爬过去,一把抱住李渊的大腿,哭得声嘶力竭:“父皇,不要啊,你真的忍心杀了孩儿啊。父皇,我不要死,我还这么年轻!” 顷刻间。闻讯赶来的文武大臣以及诸位成年皇子都赶了过来。回头看见李建成,李元吉像是见到了救星。连滚带爬的过去,扯住李建成的衣角哭道:“大哥,大哥,你救我啊,父皇要杀了我啊!” “这个逆子!竟然抛下将士百姓,私自逃了回来。朕,朕今日,不,不杀你,难消,心头,之恨!”李渊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捂住胸口一屁股蹲在地上,呼吸十分急促。 室内乱作一团,御医连忙上前,又是用药又是施针,众人跪了一地,都哀求圣上保重龙体,不能再动怒了啊! 李渊又怎能不恼,为了栽培这个儿子,前前后后损失数员大将,近十万兵马,可是你好歹也做出点成绩来啊,起码也得做出个样子,可是李元吉却把丢脸的事情做到了极致。李渊争强好胜,凭借自己的能力结交世间豪杰无数,却生了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儿子,心中恼恨实在是难消。 “即刻将这孽畜给朕拖出去,立即执行!”李渊不顾众人劝阻,高声重复道。 侍卫们愣着不敢动,李渊挣扎着起身,咆哮道:“谁若再拦着,一律处死,君无戏言!” 侍卫们只得上前,控制住了不停挣扎的李元吉,李建成刚想说话,李渊立刻指着他呵斥道:“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弟弟,丢尽了朕的脸面。你不要替他求情,稍后再找你算账!” 李建成脸色一寒,只得跪了下来,但还是坚持说道:“父皇,哪怕今日儿臣被父皇处死,儿臣也要力保元吉。元吉武艺平平,这一百杖责就会要他一条命啊。父皇,求您开恩,放过元吉吧,要怪就怪我,对他疏于管教,令父皇蒙羞!” 李建成砰砰磕头,直到脑门都磕出血来,情真意切,令人动容,这可是从小疼到大的亲弟弟,自然和别人的感情不一样。 “你以为朕不敢废了你这个不作为的太子!”李渊颤声质问道。 李建成一怔,缓缓摘掉发髻玉冠,高高举起,说道:“父皇,若是儿臣连自己弟弟都保护不了,将来又如何守护父皇的江山。这太子不如让贤,但求父皇放过元吉!” 李元吉一见大哥为了自己连太子之位都不要了,登时就急了,此时在他眼里,好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李建成,连他爹都不是东西。 李元吉恶狠狠的看向了李渊,恼道:“父皇,虎毒不食子,你今日竟要杀我,让人太过心寒!” “还敢犟嘴!”李渊面无血色的怒道:“要知道朕也是君主……” “但你首先就是父亲!”李元吉含泪说道:“世上只有当皇帝的儿子才是最痛苦的,因为他跟父皇之间的隔阂不只是世俗礼仪,还有一道生杀大坎!平民百姓哪有父亲杀掉自己的儿子,而作为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打仗哪有不输的,我也尽力了啊,我平日呆在宫中享清福,何曾受过这种罪?” “真是厚颜无耻!”李渊气得发懵,找到什么便砸过来。李元吉干脆也不躲了,直着脖子叫嚣道:“你就砸死我吧!等我见到母后,看她是心疼我,还是在意你!” 提到妻子窦氏,李渊手中的一个砚台,到底还是忍住没扔出去。否则肯定要把眼前这个畜生的鼻子给砸塌不可。 一见提到母后管用,李建成连忙暗中给李元吉使了个眼色,李元吉立刻哭天抢地的开始哭母亲,泪水流的哗哗的,他是真想妈了,老妈生前最宠他,一点委屈也舍不得让他承受。 由于李渊憋闷了一口气,又没撒出火来,终于身体一软,人彻底昏死过去。 也没来及说李元吉该如何处置,等御医忙碌之时,李元吉顺理成章跟着大哥先回去了。 “大哥,父皇也太狠了!竟然连亲生儿子都敢杀,这样也不怕遭报应吗?”李元吉气哼哼的说道。 “元吉,此时此刻,你怎么还在忌恨父皇,你都瞧瞧自己做了些什么!”李建成也有些气恼。 李元吉少不了一通解释,极力辩解那个刘武周和宋金刚实在是太厉害了,一般人斗不过他们啊,就是父皇或者李世民去了,也难说会力挽狂澜。 到了黄河还不死心!李建成也是头大,将李元吉给轰走,让他回去歇着去了。 “魏先生,今日我都按你说的做了,可是当时情形真的是好险。我这太子之位,差点就毁在老四手中。” 李建成心有余悸,当然他所称呼的魏先生就是魏征。原来,当听说李元吉私自逃了回来,李建成当然脑袋就大了,知道自己一定会受到连累。 李建成甚至想托病不出,等过去这个浪头再说。但是魏征却提出不同的见解,说李元吉并无作战经验,哪怕是失礼也是情有可原,何况还是窦皇后生前最为宠爱的儿子。所以,魏征断言,李渊一定会饶了李元吉一条性命。 而此时,如果太子据理力争,苦苦哀求,甚至不惜放下太子身段,等皇帝过去这个劲头,一定会觉得李建成宅心仁厚,高看一等。 “怎会,立太子不易,废太子更难,只怕陛下逞一时之气,群臣也不会轻易答应。”魏征自信的说道。 说的容易,当初当这个太子,父皇就是不情不愿的,李建成一脸无奈,心中还暗自后悔,毕竟这个魏征当初是李密的人,李密又跟袁紫烟关系不错,袁紫烟此时正跟着李世民。说简单一点儿,魏征和李世民有间接关系,难说此人心里不是向着李世民说话。 不过魏征接下来几句话打消了李建成的顾虑,“舐犊情深,陛下宠爱齐王,众人皆知。而且弃城逃走的不只是齐王一人,还有裴寂。” “可是裴寂逃走那是万般无奈,父皇一定不会责罚的。”李建成说道。 “无人亲眼所见,齐王难道不是无奈吗?若是陛下重责齐王,那么也定然不会放过裴寂。反过来讲,若是陛下有意饶恕齐王,这裴寂便是个最好的借口,想必陛下会沿着这条台阶走下来。”魏征冷静的分析道。 李建成想了想,猛地一拍大腿,是啊,裴寂和李元吉的性质其实是一样的,父皇只要想绕过其中任何一个,另外一个也会得到宽恕。 “哎呀,先生寥寥几句,令我茅塞顿开,受教了!”李建成连忙拱手说道。 “太子言谢尚早。”魏征摆摆手,又说道:“接下来带兵者,为求稳妥,必将是秦王。秦王再立战功,只怕根基愈加稳固啊。” “难道你是想让我带兵?”李建成不解的问道。 “非也。秦王重获恩宠,恰如决堤江水,不可阻挡。反倒是太子殿下,此段时间当收敛心性,切记与齐王保持距离。”魏征大有深意的说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三三章 丧尽天良 魏征的意思很明显,是让李建成亲贤臣远小人。因为齐王李元吉在皇帝心中基本定了型,那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和他走动太近没有太多好处。 李建成对此报以苦笑,那可是自己的亲弟弟,还能疏远到什么地步去。而且李元吉也并非是毫无用处,起码可以替自己搜罗有用消息。 这不,等魏征前脚一走,气哼哼的李元吉又进来了,咕咚咚灌了一肚子茶水,愤愤的说道:“大哥,我还是想不通,这父皇究竟是怎么想的。做做样子也就罢了,还要真杀我。今天要不是你替我求情,恐怕咱哥俩早就阴阳两隔了!” “少说两句吧!父皇素来疼爱你,今日不过是一时冲动而已,怎会真的杀你。”李建成不耐烦的揉着太阳穴说道。 “帝王多无情,大哥,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 李元吉信誓旦旦的站起来,照着自己的胸脯猛砸一通,李建成无奈的说道:“行了,说大话都容易,瞧你今天被父皇吓成那样,将来哪有命给我啊!” “你不信吗?”李元吉猛地抽出短刀,李建成还来不及制止,他就猛然照着胳膊割了下去,鲜血直往外喷:“大哥,不是同生,但求同死!大哥有难,我绝对不含糊!” 李元吉瞪大的眼睛之中含满了泪水,有赌气更多的是愤怒,李建成连忙叫人给李元吉包扎伤口,等李元吉的情绪稍微平静一下,才叹口气说道:“元吉,你的心思我知道,不过此时父皇正病着。你的事儿还没完结,我实在是心里乱。” “哼,父皇也年过五旬,龙御归天又何妨!”李元吉恼道。 这几个字犹如炸雷在李建成耳边炸响,惊得真是连魂都没有了,连忙关闭了门窗,气得直跺脚:“老四。你这是为我好吗?这是把咱俩都往黄泉路上带。” “大哥。我并非是一时冲动。今日我也看出来了,父皇虽然父亲,但早就不是之前的父亲了。他眼里不只有子孙还有大唐江山。以及那未曾征服的广阔领土!而且,今日事变,李世民竟然一言不发,他也是盼着我死啊!”李元吉牙齿咬得咯嘣直响:“大哥。并非是我贪生怕死,若不逃回来。只怕命都要被那刘武周给害了!我只想着大哥若没了我,还有谁为你出生入死。只要父皇还活在世上一天,你的太子之位随时都有可能被废黜,大哥。我算看出来了,以前战功拼不过李世民,要论心计。咱俩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够了!”李建成恼羞道:“难怪父皇为你动怒,原来你到现在都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倒是迁怒于别人。快回你的房间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你就好好的对着母后的画像忏悔!” “大哥……” “出去!” 哼,李元吉甩袖子走人,今天的变故对于生在安逸长在安逸之中的人来说,确实是惊心动魄,至今没有反应过味来,言词行为难免过激。 但是李元吉这些话还是入了李建成的心,不管怎么说,今天如果不是父皇晕倒,有可能他也会受到连累,起码挨一顿骂是绝对避免不了的。 也许父皇受了严重刺激,这次真的醒不过来了呢。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连李建成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慌得几乎要冲破胸膛。李建成背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起了邪念。要是父皇醒不过来,或者说是一直如此迷糊下去,江山照样掌控在自己手中。 这个想法实在是有悖人伦,李建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容易迷糊糊睡着,突然梦见李世民向自己挥动大刀,而父皇就在一旁哈哈大笑。 李建成从噩梦中惊醒,一身大汗,终于还是让人把李元吉给叫了过来。 李元吉在太子府三进三出,这件事很快便被魏征得知,魏征一声喟叹,虽然没有猜到两个皇子竟然对自己的老爹动了杀心,但也清楚,两人凑在一起,绝对没有好事儿。 魏征想去提醒一二,但也担心闹出太多事端,他本人也难逃干系,最终还是选择当做看不见。 袁紫烟正在宫中抓紧时间练习遁走之术,突然发现不远处的角落里,好像有动静。袁紫烟双脚离地,缓缓的向前靠了过去。由于四周没有可以遮挡的东西,也不敢十分靠近。 很快,其中一人慌张张的走了出来,看打扮像是一名御医。而另外一人,挺胸抬头,不可一世的样子,除了李元吉还能有谁? 咦,大半夜的都不睡觉,这两人肯定不是穿越来的吧?袁紫烟心下疑惑,悄悄跟上李元吉,只见他手中好像拿着一样东西,还借着月光看了看。 肯定是害人的东西,袁紫烟发动意念,飞快移动过去,劈手将那样东西夺走,然后飞快消失。由于速度很快,又是在夜色之中,李元吉不提防,只觉得一阵风吹过,低头再看,手里的东西竟然不见了! 李元吉脸色都变了,大半夜见到鬼了吗?吓得立刻往自己房间跑,但是跑到一半儿,又似乎觉得不心甘,于是调转回身,又赶去了御医院,不用说,是想再取一包这样的东西。 袁紫烟很快回来,点上灯,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是个小药瓶,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无色透明的液体,用鼻子嗅一嗅,隐约有刺鼻的味道。但是如果稀释开来,这种味道就可以忽略不计。 袁紫烟有意想要探知,这究竟是何物品,把窗台的一株海棠花搬了过来,轻轻在根部洒了几滴。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海棠花根部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袁紫烟目瞪口呆,李元吉这是要害人啊! 袁紫烟不敢耽搁,连忙派人去叫李世民过来一趟。此时的李世民已经睡下了,但是一听说袁紫烟来找,立刻起床穿衣,惹得长孙无垢十分不满。 来到袁紫烟的住所,她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在院中等候,而是屋内亮着灯。 一定是有紧急的事情发生,李世民不敢耽搁,推门而入,果然看见袁紫烟一脸焦急的在屋内踱步。 “紫烟,究竟发生了何事?”李世民开口问道。 袁紫烟立刻把他拉到海棠花旁边,如此这番的将今晚的经过讲述了一遍,李世民也是错愕不已,沉吟半响,问道:“元吉向来任性,此番受了委屈,定然是想拿人出气吧?” “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主子想要惩罚奴才,或打或骂都可以,也没人追究。李元吉深夜亲自出马,想必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袁紫烟正色说道。 “可是,除了父皇今日责骂几句,并未有人得罪他。”李世民想了想又说道:“或是元吉忌恨我不肯为他求情,想要谋害我?” “世民,当时情况复杂,而且多数人都知道,陛下不过是做做样子,不见得就会真的杀了李元吉。不求情的人很多,李元吉何苦要来害你?”袁紫烟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依我看,是另有其人。” 看着袁紫烟凝重的表情,李世民不可置信的也睁大了眼睛,不可能吧?李元吉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有这种想法! 李世民立刻派人去把这个药瓶交给心腹御医去检验,让他尽快查出,这究竟是何毒物。 结果很快出来了,这种毒十分罕见,来自与西域用各种毒草喂养七七四十九天的蛊虫历练而成,无色剧毒。 当然,这种药在太医院是有储备的,因为取出一滴,稀释千倍,外涂有镇痛提神的神奇功效,对于有神经性头痛的人极有好处。 御医强调说,只能是外涂,不可口服。因为如果将这稀释之后的药水吞服,可导致肠胃溃烂,虽可自愈,但最为致命的是,它还会破坏人体神经,让人变得痴傻呆笨,且是不可恢复的。当然,这种用量是无法用银针测出的,又不会令人致死,可谓是害人于无形之中。 李世民打发走御医,神情变得十分凝重,前后分析,他也觉得李元吉之所以这么做,针对父皇的可能性最高。 “李元吉真是丧尽天良,竟然敢打父皇的主意!”李世民一拳砸在桌子上,愤愤的说道。 “李元吉虽然心狠手辣,但毕竟只是个王爷,身后肯定还有人支持。”袁紫烟提醒的哦啊。 “你是说,太子?” “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不行!”李世民猛然起身,“我决不能让他俩奸计得逞,成为不忠不孝的罪人。紫烟,我这就去守护父皇,坚决不能让李元吉有机会靠近。” 李世民匆匆走了出去,没有察觉到,远处还有一双眼睛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莫名丢失了药瓶,李元吉又命人取了一份,但仍然是惶恐不安,派人找了好几遍却不见药瓶的踪迹,只能回来如实报告李建成。 李建成恼恨的差点就扇这个弟弟几巴掌,但是分析利弊,其余人得了也没什么,谁知道是哪个粗心人丢的。但是若是落在了李世民手中,事情就不好办了。所以立刻派人盯紧李世民,要先下手为强。(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三四章 划河而治 李世民暗中给御林军下达命令,将李渊的寝宫团团包围住,并且除了御医以及服侍妃嫔,其余人等,不经宣唤一律不得入内。 不仅如此,李世民还几乎将整个御医院给搬了过来,无论是熬药还是煎制,全都是在他亲自督促之下,每道手续都要有专门负责人。而且,即使药熬好之后,还要有至少三人先行品尝,也就是说任何一道环节出了差错,都会追究到个人头上去。 李建成和李元吉在外面惴惴不安,因为谁都进不去,李建成也联系了几位朝中大臣,说李世民有挟天子之嫌,但是大多数人都服气李世民,也认为李渊病重的这段时间内,朝廷上确实出现了动荡的异象。 所以,一直在李渊醒来之前,李建成哥俩都没有机会靠近李渊,更别说是把药下到汤药或者是食物中了,只得就此罢手,并把毒药悄悄做掩埋销毁处理。 所以等到李渊醒来,也察觉到环境气氛紧张,连忙叫来众臣,同时疏散了李世民的御林军。李渊的怒气消去不少,加上体格健硕,没过几天便就康复如初。 此时裴寂也跑了回来,比李元吉还惨,就他一个人活着回来,伏地痛哭,叩请死罪。正如大家所分析的那样,有李元吉这个好榜样,裴寂非但没有受到责罚,李渊反而先进行了一番自我检讨,还升任裴寂为左仆射。 李元吉不赏不罚,但李渊对这个儿子的态度也开始渐渐冷淡下来,其中还包括李建成。 “大哥,是不是父皇嗅到了什么风声?”李元吉有些沉不住气,找到李建成问道。 “应该没有。即便事情败露也不会找到证据。你我只需一口咬死,绝对不能承认此事。”李建成脸色阴沉的说道。 “大哥,都怪我做事不周,连累了你。” 李元吉一脸懊恼,不过李建成却摆了摆手,要说之前他对于是否谋害父皇还有些迟疑,但是经历李世民一夜调动整个皇宫的侍卫这件事。即便是处于消沉期的李世民。仍然在这皇宫之中拥有一呼百应的绝对地位,如何能让人放心得下? 打草难免惊蛇,人一旦向罪恶深渊迈开一只脚。便极易上瘾,甚至在李建成看来,但凡要拦路的人,都要被尽早除掉。不管是谁。 李渊虽然没有立即对此事进行询问,暗中却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据眼线汇报。李渊传出病危消息之后,宫中确实出现了异象。 太子,齐王和秦王都有所举动,只不过他们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就不是能轻易猜测得到的了。 李渊出身豪门,又在朝廷为官,现在更是一国君主。稍加分析,还是将这其中的思绪理了个大概。李元吉受到训斥心怀不满。难说没有动不轨之心。太子懦弱无主见,很有可能就受到其蛊惑。 而李世民则不用说,应该是事先得到了信,派兵来保卫自己。 三个儿子虽说看似李世民忠孝两全,但他军功赫赫,调动御林军的速度也快到让人咋舌,难怪会引起李建成的不满。 内忧外患,李渊一人独自叹息,最终对此事只字不提,且看事态发展,也许必要的时候,哪怕是引发儿子们对自己的不满,也要为大唐选择一位可以信赖的君主。 姜还是老的辣,李渊按兵不动,但是李元吉却做贼心虚,没过几天便找来几位大臣上书,称李渊在病重期间,李世民深夜跑到袁紫烟的闺房之中,许久才出来,实在是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之辈。 李渊对于这种奏折只是看了一眼便随手扔掉了,只当做是从来没有见过。而李世民却表现的十分安静,从未提及太子或者是齐王的不是,倒是一时间让李渊对他刮目相看。 唐将接连失利,李元吉弃城而逃,李渊大病一场,都给刘武周充足的发展空间。时逢冬季,漫天飘雪,但是刘武周上下将士的情绪却十分高昂。 宋金刚不辱使命,占据晋阳之后很快便攻下了整个晋州,进逼绛州,占据龙门,攻占浍州。 刘武周喜不自胜,又将自己更多的宝物奖赏给宋金刚,甚至在当时还有种说法,刘氏财物,多半在宋。也就是说,刘武周自己的财物,一多半都给了宋金刚,足可见他对这个手下还有妹夫十分欣赏。 在军中,刘武周更是和宋金刚平起平坐,宋金刚传达的命令具备和刘武周同样的效力。也有人对此提出质疑,国无二君,两个主子算那档子事儿啊,所以力劝刘武周讲究君臣之分,不要过分宠信宋金刚,而乱了君臣礼仪。 刘武周开始不听,后来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勃然大怒,指着那些人骂道,老子被人撵着打的时候你们都在哪儿缩着呢。我现在的天下一多半儿都是宋金刚打下来的,就算是把这个帝王之位让给他又何妨? 见台下众人还是喋喋不休,刘武周不耐烦的指着其中一个叫嚣最厉害的,要把这人斩首示众。此时宋金刚却为此人求情,还自责得意忘形,忘了君臣大礼,该受责罚的应该是自己。 至此,不只是刘武周,连刘武周的死党对宋金刚也是暗自赞许,觉得此人忠勇有加,难怪能够得到刘武周的信任。 与此同时,夏县吕崇茂也不甘寂寞,自号魏王,与刘武周相呼应;隋朝旧将王行本据蒲坂,其人曾与宋金刚相交甚笃,宋金刚则送信给他,两人也联合起来。 至此,刘武周再不是当初小小的马邑太守,山西大部尽归其统辖,发展趋势不亚于当初的窦建德和今日的王世充。 李唐在黄河东岸只剩晋西南一隅之地,若想守住,则要渡河支援,可谓是难上加难。消息一个个传来,关中受到了极大震动。 李渊难免惊慌,上朝后不断叹息:“刘武周势大如此,难与争锋。” “陛下,当务之急,应放弃大河以东,尽全力谨守关西。”宇文士及建议道,当时所说的大河,就是今天的黄河。 话音刚落,立刻受到了满朝文武的强烈反对,这等于与那刘武周划河而治,岂不是助长其嚣张气焰?宇文士及则据理力争,大河以东定难保全,当下之计唯有舍弃,才可以聚集兵力,来日再行定夺。 宇文士及说的很有道理,李渊最终也同意了这个无奈的决定,让晋西南的守兵全部退回。因为宇文士及大胆的说出了这个看似消极的想法,李渊对他愈加信任,加封他为郢国公。 宇文士及没想到自己出了个挨骂的搜主意还能被加封,激动的当场痛哭流涕,伏地表示,忠心大唐,绝不改志。 “父皇!”李世民终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站出来,郑重叩头拱手道:“儿臣愿替父皇分忧,抵御刘武周!” “刘武周势不可挡,谁人抵御都是一样的。”李建成酸不拉几的说道。 “父皇!”李世民根本不看李建成,真诚又不乏煽情的说道:“养儿方知父母恩,如今儿臣已有数子,再无遗憾。刘武周一再嚣张,侵我大唐疆土,是可忍孰不可忍,儿臣誓要将其打败,满朝大臣作证,儿臣愿立军令状!” 李渊的眼中闪出了泪花久久不语,能有如此优秀的儿子,才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骄傲。回头再看看肚量狭隘的李建成还有那个吊儿郎当的李元吉,论才情,论能力,论人气,哪个能跟李世民相提并论? 尤其是孝心这一说,想到病重时的危机李渊就心寒不已,李建成到底还是枉费了自己对他的偏爱和栽培。 “我儿平身。”李渊含泪道,突然问了一句:“你只知膝下有子,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为父又当如何自处?” 李世民虎躯一颤,这是李渊对他说过的最温暖的话,眼泪不知为何就流淌了下来,李世民极力忍住心中感慨,口气坚定的说道:“若牺牲儿臣一人,换得父亲福寿安泰,世民死而无憾!” 李渊猛然拍了自己两下大腿,眼泪顺着脸颊就流淌了下来,颤巍巍走下龙椅,将还在地上跪着的李世民亲自扶起来,哀声问道:“你儿若是思念父亲,又或是遇到委屈,又当向谁倾诉?” 众人都感觉莫名其妙,因为李渊是个感情不怎么外露的人,怎么今天表现如此怪异?李世民也有些不解,随口说道:“经得住委屈才会成长,若是遭受一点波折便大呼小叫,也不配做父皇的孙儿。” “只是为父不忍我儿寒冬受苦。”李渊说话的口气都很家常,完全不是一个帝王姿态,更像是一个慈爱的父亲。 “父皇,晋阳乃王业之基,国之根本,京城补给多来自其富饶河东,若悉数放弃,儿臣深感愤恨。父皇只需给儿臣三万精兵,儿臣以项上人头,李氏血脉向父皇保证,定可消灭刘武周,收服汾、晋两州失地!” 好!李渊重重拍了拍李世民的肩头,随即改换李世民为御敌统领,还叮嘱他万要保护好自己,他宁愿失去疆土,也不愿意失去这个好儿子。 李渊又看了袁紫烟一眼,袁紫烟连忙将头别向一边,不与他相视,肯定没好话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三五章 冰层断裂 袁紫烟装看不见,但是李渊还是开口说道:“紫烟计谋出众,还是跟着世民,担当军师一职吧。” 这?用得着人家就说话,用不着就冷脸相对!袁紫烟虽然不情不愿,还是叩谢皇恩,三呼万岁。心里盘算着,总不能白干活,这次是李世民做主,一定让他给自己多发点工资和补助。 虽然征讨刘武周还将是个长期工作,但是有李世民出马,众人都能猜得到最后结局,于是都长长舒了口气,似乎看到胜利的曙光。 李渊赏赐了自己一件上等披裘,意在为儿御寒,慈父之情溢于言表。另外关内兵众尽数可为李世民所调用,自己绝不插口多问。 事后,李建成和李元吉难免郁闷,外面又是大雪纷飞,这对不受人待见的难兄难弟躲在屋里喝烫酒。 “大哥,不用发愁,此时正值严冬天气,李世民要想与刘武周对战,也是来年之事了。”李元吉看似自我安慰的说道。 “若是再让其立下战功,咱俩怕是自身难保。”李建成长吁短叹。 “只能在此期间小心行事,多加讨好父皇。”李元吉也耷拉着脑袋说道,咕咚喝下一口酒,却是没有烫好的凉酒,恼火的一脚将服饰在旁的宫女给踹到地上。 “哎,何必和一个下人生气。”李建成不以为然的摆摆手。 所以,不要以为在古代很好玩,等级制度森严,奴婢是没有任何地位的,说句难听的,就和拉车的马。耕地的牛没有太大区别,可能还不如畜生值钱。 然而,李世民并没有等到来年春暖花开才动身,任命秦琼为马军总管,程咬金为左三统军,十天之后便已经从龙门处横渡黄河,然后一路急行军。在西南方向的柏壁驻扎下来。 消息再度震惊朝野。莫不是军师袁紫烟使用了什么法术,将一众人等都飞渡过了大河? 听起来很神奇,但实际上却是再正常不过的自然现象。前面提到李世民以两位妻妾生产为由。拒绝出兵,其实就是在等这寒冬降临。 此时龙门处大河最狭窄处已经结上了厚厚的坚冰,足可让数万兵马安然度过。来到河边,李世民亲自检查了坚冰的厚度。又纵马在上面率先骑了一圈最终回来,表示可以通过。 “世民。大河对岸是什么情况,咱们还不清楚,万一有敌军把守,定然对我方不利。这样吧。我先过去,查看下军情,若是没有危险。再回来通知你等。”袁紫烟说着就要脱掉厚厚的外套,毕竟太过累赘不利于飞行。 “紫烟。我随你一同前往。”李世民上前一把抓住了袁紫烟的胳膊。 袁紫烟却笑着挣脱开,说道:“放心吧,我快去快回,尽量飞升的高一些,这样就算有人发现,也不能奈我何。” “万万小心!” “嗯!” 袁紫烟纵身飞起,眨眼功夫便消失在李世民等人的眼前,是真的消失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袁紫烟现在的遁走术已经应用的炉火纯青,如果在急速飞行的时候,等于在人们眼前一闪而过,远远小于人的反应时间,从这方面理解,当然就是消失。 最近袁紫烟还惊喜的发现,自己如果原地快速旋转,也会出现长达一刻钟的隐身效果,这可是千年不遇的特异功能。 不过,在袁紫烟现在看来,这些本事大多数是用来娱乐消遣的,给自己解闷,哄自己乐呵罢了。殊不知,在将来的诸多事件之中,这些都是保命的法宝。 袁紫烟探查范围比较远,前后用了将近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李世民却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可又不知该去何处找寻袁紫烟的踪迹。 终于天边飞来一抹彩云,正是袁紫烟回来了。李世民过于激动,第一个飞奔过去,将她拥入在怀,摩挲着她的鬓边,喃喃道:“紫烟,你真的把我吓坏了。” 如此露骨的行为让其余将士不禁侧目,程咬金嘿嘿笑着别过头,而秦琼却稍显不满。到底是年轻气盛,觉得袁紫烟当初是李密的心上人,后来又嫁给了徐茂公,即便与李世民有情,但也不能如此公然示爱。 其实袁紫烟本人也感觉很尴尬,连忙将李世民给推开,然后汇报了探测工作,方圆数十里都是绝对安全的。 李世民立刻下令,全军快速渡过大河,不得有误。程咬金和秦琼负责断后,人数虽多,但训练有素,渡河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见轻易渡河,还是在坚冰之上,程咬金兴奋异常,见大部分人都已经安然度过,心情放松便喊开了整齐划一的号子。 走在前面的李世民对此报之以笑,行军打仗生死未卜,要是每人都像程咬金这般乐观,倒也是件趣事。 袁紫烟也觉得好笑,这个程咬金可能到了白发苍苍,都得是这幅模样。袁紫烟不经意的回头看去,心头却猛然咯噔了一下。 因为士兵们踩着号子的点整齐迈进,而战马也是经过训练的,也人性化的踩着点走路。单从纪律上讲,无疑很壮观也很有秩序。可是现在可是在冰上啊,太过整齐容易引起共震,坚冰虽硬,也强不过钢筋水泥,难说不会开裂。 “咬金,别闹了,跑步前进过河!”袁紫烟急急下达了命令,李世民则不解的问道:“紫烟,有何不妥。” “待会再解释,咬金,我没在开玩笑,不要再喊号子了!”袁紫烟挥着手臂说道。 程咬金听到袁紫烟的声音,嘿嘿一笑,对秦琼说道:“你家紫烟姐姐发号了施令,我不能不从。” “哼,不贞不洁之妇,真把自己当了统帅,我来喊!”秦琼上了倔脾气,反而代替程咬金喊了起来。 哎呀!袁紫烟急的恨不得扇秦琼两巴掌,策马往后奔去,同时高喊:“世民,赶紧上岸,不要耽搁!” 靠近东岸的将士迅速登陆,而秦琼还在赌气般的大声喊着口号,在他眼中,李世民才是统帅,你个袁紫烟算什么。 程咬金不怕添乱的嘿嘿直笑,看着弟弟妹妹拌嘴,才显得他这个好大哥有价值啊。 然而,只听咔嚓一声,冰上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发出阵阵惊呼,忙不迭的就往岸边跑。秦琼也愣住了,没想到看似坚硬的冰竟然开始出现断裂。 “叔宝,快到我这里来!”袁紫烟眼见不远处一道白色的裂纹不断扩张,向着秦琼脚下而去。 秦琼慌了,连忙向着袁紫烟跑去,然而咔嚓嚓的声音在不断加剧,四周断裂的冰线在秦琼前方汇合,硬生生将他和这边隔离开来。 “紫烟!”秦琼惊慌失措,因为他脚下这块冰正在向后漂移,眼前出现一道宽约数米的断层,压抑叙旧的河水突然爆发,溅起数米高的浪头,秦叔宝脚下不稳,一头栽进了冰水之中。 啊!程咬金惊呆了,仅是片刻功夫,秦琼就消失在眼前,这条断层并不宽,若是人掉到了冰层之下,在水中是很难判断出口的位置。 “叔宝啊,你在哪儿啊!”程咬金失声痛哭,趴在断层处大哭。 “你们赶紧上岸,再若耽搁,一律处死!”袁紫烟冷声说道,随即纵身从马背上跃起,一个漂亮的弧线,也扎进了冰水之中。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袁紫烟竟然可以为了一个小弟冒此大险。 李世民更是万分急切,连忙吩咐士兵将断层附近的冰凿裂,让水下的二人能够增大生还的机会。 可是凿子下去,只是击出几个冰花,根本动不了,大家全都束手无措,只能是听天由命。 冰下刺骨的寒冷将袁紫烟给彻底惊醒,河水灌到耳朵里,激的人都头疼。袁紫烟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按照袁天罡教给自己的呼吸法,尽量缓慢的吐出腹腔内仅存的空气。 叔宝,你在哪里啊?袁紫烟在心底发出急切的呼唤,就是在秦琼落水的地方垂直下来,就该是附近啊。 袁紫烟茫然的在水下摸着,突然脚下一沉,好似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脚。 袁紫烟心头狂喜,连忙抬腿,向下摸去,果然是个人,除了秦琼还能是谁。袁紫烟摸索着绕到秦琼身后,环住他的腰,然后发动意念,快速向上飞去。 然而嘭的一声闷响,袁紫烟眼冒金花,原来两人早就偏离了刚才的位置,此时已经到了冰层之下,又如何能逃得出去呢? 慌乱之间,袁紫烟感觉秦琼好似在推自己,也许他也意识到了巨大的危机,不想让自己连累袁紫烟跟着自己一起送命。 袁紫烟拍拍秦琼的肩头,示意她自己绝对不会丢下这个好弟弟不管的。沿着冰层摸索了一会儿,秦琼开始出现了微微的挣扎,还好像喝进去几口冰水。袁紫烟愈加急躁,水下分布下南北左右,谁知道会不会偏离更远。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那就是两人离断裂层并不远,想必这块的冰层还容易被撞开。袁紫烟打定主意,带着秦琼再度沉下底,然后飞速上升,用自己的身体撞击冰层。 一下,两下……几十下之后,袁紫烟体温逐渐流失,不由自主的张开嘴巴,冰冷的河水灌进嘴里,撞击的力度越来越小。(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三六章 探查军情 秦琼还在推袁紫烟,袁紫烟则气恼的在他头上挥了一拳,要是不顾你的死活,本小姐也不跳进这冰窟窿啊! 冰水耗尽了两人最后一丝热量,袁紫烟不知喝进肚子里多少,只是知道抱着秦琼,两人却不由自主的往下沉去。 只觉耳畔一阵响动,突然一只手探了进来,袁紫烟肩头被人捉住,心下一动,再次发动意念,终于跃出了水面之上,哇哇的吐了好几口水才算清醒过来。 原来,焦急万分的李世民正不知该从何处下手,突然听见脚下传来声响,连忙趴伏在冰上,确定冰下一定有人,于是立刻吩咐士兵集中火力将这处坚冰凿开。 与此同时,李世民也加入到了凿冰的队伍当中,确定目标,集体的力量是巨大的,很快冰层出现裂缝,李世民的宝剑十分锋利,顺势一划,挪开冰块,果然看见一缕青丝正在向下沉去,下意识扑进水中,恰好抓住了袁紫烟,将二人给救了上来。 “冷,真冷啊!”小北风那么一吹,袁紫烟冻得牙齿直打架,李世民慌忙将身上披裘解下,披在她的身上。 “紫烟,姐姐,谢谢你,救了,救了我。”被人抬上马的秦琼哆嗦着苍白的嘴唇说道。 哼,袁紫烟看见他就上火,没好气的说道:“不用谢,谁让我见一个喜欢一个,又看上你这个小白脸了呢!” 秦琼一愣,随即尴尬的咧嘴一笑,此处不宜久留,众人总算是齐齐都上了岸。 待两个落水的难姐难弟各自换好干净衣服,暖过劲来。部队继续向前推进。女人嘛,头发长,风一吹全都结成了冰凌,稀里哗啦的又不舒服又难受。 李世民不顾众人目光,将袁紫烟抱在自己马背上,用自己的身体给她传递温暖。开始袁紫烟还挺抗拒,后来实在是因为太冷。也就老实的缩着。 秦琼虽然呛水比较严重。好在经过军医检查并没有大碍,一路上耷拉着脑袋很少说话。程咬金实在是忍不住了,嘿嘿笑道:“叔宝。有些话是不能乱讲的,看,遭报应了吧!” 秦琼一脸窘迫,低声道:“咬金大哥。你可就别笑话我了!” “我说的就是实情嘛!就你们这些人,仗着多念了两本书。对人指手画脚,男子还能三妻四妾呢,紫烟也并非是滥情之人,否则她不顾生死的去救你干嘛?”程咬金说着还来了气。嗓门开始大起来。 秦琼恨不得一头栽洞里在也不出来,怎么哀求程咬金就是不肯罢休,絮絮叨叨个不停。后来秦琼实在是熬不住。躲得程咬金远远的。 程咬金看到这一幕更是来气,干脆追过来:“叔宝。我觉得你不能这样,做错了事不道歉,得救了还不道谢,这样下去,咱俩可没办法做兄弟。” “程大哥,我当然要道谢,只是现在不是好时机嘛!”秦琼红着脸辩解道。 “一句话的事儿,什么时机不时机的。我看你就是这层脸面,比什么都重要。紫烟有情有义,把咱们当亲兄弟,你可倒好又是长舌头,又是……” “哈哈,程大哥,让你这么一说,我秦琼真不配活在世上。”秦琼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最终还是被程咬金揪着,给袁紫烟一通道歉,然后又是表达万分的感谢。 袁紫烟微微点点头,勉强笑一笑,并非是对秦琼还有意见,关键是她此时头疼眼痛,身体全身关节都在隐隐作痛,人也变得昏沉。 也许很多人都会直观的判断,袁紫烟这是感冒了,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在水下,过低的温度再加上一次次使用咒语,让袁紫烟的体质变得十分虚弱。照此情况下去,只怕是两个月才能康复。 事实也是如此,袁紫烟在病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又调理了一个月,总算是能下床走动,恢复了正常。 众人看着挺欣慰,但是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么长的时间内,李世民每天都在忙着照顾袁紫烟,而没有任何发动进攻的机会。 好在这些将领和袁紫烟的关系都不错,每个人都是憋了一肚子疑问,但也没人敢问。消息传到朝廷,众臣也有所不解,秦王神速渡河,原本以为会借着这个势头打一场干脆的漂亮仗,却没想到李世民按兵不动,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 李渊难免心急,当然也有不怀好意的消息传到耳边,那就是军师袁紫烟病了,李世民几乎是衣不解带的照顾,因此延误军机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渊虽然恼怒,但也知道儿子绝不是这种肤浅之辈,想必还是没有找到合适契机。 知子莫若父,其实袁紫烟也是这么想的,正经百八吃了顿饭后,和李世民坐在室内喝茶聊天,因为外面天气太冷了。 “紫烟,你看你瘦的小脸只剩下两个大眼睛了。”李世民心疼的说道。 “闲了两个月,你也没胖起来。”袁紫烟心头一暖,直视李世民的眼睛说道,又问:“坚守不出,应该是你另有打算吧?” 李世民微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我初到柏壁之后,发现首要难事,便是征粮极其困难,几经动员,得知是唐军前来,百姓才肯将粮食拿出。试想,刘武周为割据之主,所到之处一律是抢掠补给,深得百姓厌恶,只怕是军粮困乏严重。” “嗯,刘武周势力发展太快,其实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儿。需要分兵把守占领的城池,也不断在壮大自己的队伍,他的个人钱财都拿来笼络将士,当然不足之处都是要靠掠夺的。”袁紫烟表示认可李世民的说法。 “这段时日,我只是命令非主力将佐出击,不求战胜,不利则退。其余时间都在休兵喂马,等到人壮马肥,便可将刘武周击退!” 李世民自信的说道,袁紫烟感叹不已,不愧是一代帝王,做事有谋有略有担当,倒显得自己这个军师是多余的似的。 刚冒出这个念头,李世民又呵呵笑道:“紫烟,你在屋中憋闷这么多日子,你我轻骑外出,打探一下军情可好?” “外出是没问题的,但是你看天际乌云压线,只怕是会有恶劣天气。”袁紫烟表示有些担心。 李世民哈哈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正因为天气恶劣,万一遇到险情,我等也可快速离开。” 袁紫烟虽有些迟疑,但是架不住闷了这么多天,能有外出散心的机会,怎会轻易放过。立刻穿戴整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分别其上一匹千里宝马,就要离开军营。 程咬金一行当然是极力反对,秦琼表示如果非要出去,可让探马,亦或者是他跟随保护。不过李世民一一婉拒,坚持独立带着袁紫烟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每个人都是无奈的,不过也觉得秦王李世民,刚毅的外表之下还有颗追求浪漫的心。 “可以将手递给我吗?”骑在马上的李世民微笑着说道,望着一望无垠的如银积雪,袁紫烟也是精神为之一振,毫不犹豫的将手递到李世民温暖的掌心之中。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李世民偶尔握紧的掌心显示他内心的微小波动。 四处并无太大山丘,不适于藏兵,李世民呵呵笑道:“难道是刘武周无法过冬,如同动物一般蛰伏起来不成?” 袁紫烟不由被逗乐了,还是提醒道:“世民,刘武周野心勃勃,还有个浑身是胆的宋金刚,千万不要轻敌。咱们也出来时间不短了,不如现在就回去,哪怕回去后在附近散散心也是好的。” 李世民笑而不语,指指一处高地,笑道:“那里地势颇高,想必景致别有一番风味,观赏一番再回去不迟!” 李世民说着跳下马,牵着袁紫烟就往高处走,袁紫烟有些不放心,还是拉着马缰绳,万一出现点儿意外,还能骑着宝马离开。 两人并肩站在高处,果然是一副难得的好风光。无垠的雪景绵延在不停飘雪的天尽头,起伏的走线令人对被雪覆盖之地的无尽猜测,远处几处低矮的房屋也都被积雪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衣,令人心生一股奇怪的温暖。 哇,好美!袁紫烟简直看呆了,猛然张开双臂,咯咯笑道:“我俩好似神仙呢!” “确实是神仙眷侣。”李世民深情的回望袁紫烟。 袁紫烟心头乱颤,李世民缓缓伸过手来,霸道的捏住,轻轻俯下身子,近到袁紫烟都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 啾啾,突然,天空传来一阵声响,袁紫烟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一只苍鹰就在头顶盘旋,连忙推开李世民说道:“世民,怎么大雪地会出现苍鹰呢,别是附近有情况吧?” “怎会,许是落单的呢。”李世民上了兴致,四下有无人,不由分说将袁紫烟紧紧搂在怀里,滚烫的嘴唇便贴了上去。 和心中超级崇拜的偶像亲密接触当然是最好体验,但是袁紫烟仍然觉得那只苍鹰有问题,费力的扭过头,说道:“听说突厥人擅于豢养鹰类,别是和刘武周……” “不要说话!”李世民轻轻呵斥,猛然一扑,两人滚到在雪地之中,冰凉的脖子里立刻灌进来雪粒,然后便是数不尽的热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三七章 醋意十足 “世民……” 袁紫烟刚要说话,小嘴便被堵了个严严实实,逐渐人也有些醉了,开始迎合李世民的动作。李世民得到了鼓舞,手也开始四处游走,甚至开始还动手解袁紫烟的衣服。 不会在这种地方就要吧?也不怕屁股冻成四瓣,正当袁紫烟想要找借口拒绝李世民之际,突然李世民快速抬头,紧接着回手一握,摊开来看,竟然是根枯枝。 原来这四下还有人,袁紫烟连忙站起来,拍掉身上的雪粒,李世民却还在看这根枯枝,筷子长短,手指粗细,毫无水分,份量极轻。 首先可以确定一点,此人功夫绝佳,另外一点,是想通过这种没有伤害力的武器来警示二人些什么。 李世民快速在周围查看,果然看见西山脚下有一趟脚印,再仔细看,还有个披着白裘的人影。 袁紫烟眼睛尖,虽然离得远,仍然觉得那个身影十分熟悉,连忙挥舞双臂,含泪呼喊道:“大哥,是你吗,我在这里啊,我是紫烟啊!” 大哥?李世民眉头紧锁,猜测这人就是李密无疑!再看看,袁紫烟喜极而泣的神情,李世民心中十分不爽,闷声说道:“李密定然是发现了军情,特来警告我俩。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快离开。” 袁紫烟却不由挣脱开李世民的手,不满的嘟囔道:“刚才让你走不走,这会儿好容易碰到了李密,总得去问个清楚嘛!” “紫烟,你说得对,刚才那苍鹰应该就是来自突厥。想必是为刘武周所用,特来刺探军情的。想必咱俩已经暴露,赶紧走吧!” “世民,你先走,我想先去看看李密。”袁紫烟不由分说往下跑,李世民恼羞,一把将她扯住。冷声说道:“李密已死。世上再无此人,若是此事被父皇知晓,你还想他再死第二次吗?” 袁紫烟一愣。小脸也阴沉下来:“世民,李密几次救了我的命,而且也帮助过你。你怎么能用这种口气说他,我想你也不会告诉皇帝的。对不对?” 哼,李世民背起手。又摆起王爷的臭样子,冷声道:“我与父皇为血脉至亲,与那李密又有何干!” 你?!真是白眼狼,翻脸比变天还快!袁紫烟懒得跟他废话。纵身上马,想要去追逐李密。 李世民也不追,而是在身后冷冷说了一句。“若是你敢追去,我折返便上奏父皇!” 袁紫烟不可思议的停下步伐。调转马头,像是打量陌生人一样的看着李世民,这明明就是威胁啊。 也许你是想挽留我,但也不能用这种口气来伤人。袁紫烟幽幽的说道:“世民,你身上到底流的是皇家血脉,再多的美景也打动不了你一颗野心。” “紫烟,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极端,我不想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而已。” “这是辩解,你习惯了高高在上,女人都要仰视你高贵的面孔。” 啪,又是一个树枝射来,两匹战马突然变得有些焦躁,不停的低低嘶鸣。 不好!李世民也翻身上马,两人快速向下方冲去,朝着来时的路狂奔而去。刚刚跑出不到一里地,身后是杀声震天,听这动静,得有千人以上。 两人都不再说话,拼命往回跑,袁紫烟紧随其后,也不敢有丝毫放松。 “紫烟,若是我被擒住,定不会受俘虏之辱,应当自裁谢罪。你得空便飞离此处,不要回头!”李世民终于开口了,面无表情的说道。 “哎,你没看见天上又多了几只苍鹰吗,应该就是刘武周专门用来对付我的。我飞得再高再快,也比不上它们啊。”袁紫烟心头升起一股凄凉之感。 李世民却微微一笑,看似开玩笑的说道:“如此你我同日而终,同穴而眠,定会气死那李密!” 这个时候还吃醋!袁紫烟白了李世民一眼,坏笑道:“你想的倒美,李密肯定会把我挖走,穴里躺着的只有你一个。” 李世民嘴角一抽,眉头微蹙,不再拌嘴,飞快撤离。 来人正是刘武周的手下,本来是无聊,放出信鹰,没想到却带回来惊人消息,老鹰盘旋在空中南部方向,彰显着不远处有敌情出现。 原本以为是探子或者附近百姓之流,等这名副将悄悄赶到之后却惊喜的发现山丘之上站着两个衣着华贵的男女,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凭这打扮气度,定然是极其显赫之辈。 副将大胆猜测这就是李世民,惊喜的心肝乱跳,几乎要冲出胸膛。于是副将一边送信,请求支援,务必将李世民活捉,自己则快马加鞭,快速冲了过来。 悲催的是,李世民和袁紫烟遇到了劲敌,倒不是这名副将武艺多么超群,而是他所带骑兵战马都是突厥赠送,膘肥体壮,奔跑如飞。 又狂追了二里,副将所带千人骑兵已经追了上来,很快便将二人团团包围。李世民立刻拔出了佩剑,袁紫烟则焦急的看着头顶盘旋的几只苍鹰,此时想要飞走危险系数大增,若被苍鹰干扰,落在地上不是摔死,就是被人捉住,只得暂时放弃这个念头。 李世民也心下着急,若在平时,他定能精准射杀这几只苍鹰,但是此时手中只有佩剑,鞭长莫及。 “哈哈,李世民,果然是你!若是束手就擒,可饶你不死!”副将乐得拍着大肚皮笑,露出一口黄牙,恨不得口水都要流出来。试想一下,如果捉到或者杀死李世民,那可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啊,天上掉馅饼,今日砸我家,能不开心吗? “哼,如此大话,也要看我手中佩剑是否答应!”李世民冷声说道。 副将知道李世民厉害,却不与他单打独斗,还得留着小命享福呢,于是大胖手向后一会,千名起兵立刻群起攻之。 包围圈不断缩小,李世民沉着应战,此时的袁紫烟却毫无半点法子,只得不停的躲躲闪闪,因为实在是太碍事儿,李世民得空还是一把将她拉到自己马背上。 袁紫烟刚刚在李世民身后坐稳,胯下战马便被对方骑兵一刀砍断马腿,栽在地上,哀叫不已。 “弟兄们,眼下正是立功的大好时机,给我用点心!只要得了李世民,哪怕是脑袋,也能换金屋美女,尽享人间艳福啊!”副将终于流下了哈喇子,不停的用胖手擦掉。 将士在前厮杀,这员将领却抱着膀子等待收货丰厚战果,令人十分鄙夷。 李世民岂是能轻易被俘的,腾空几步,踢落一名士兵,又抢来一匹战马骑上,佩剑舞出团团雪花,夹杂着凛冽的风声,所到之处,哀嚎遍地,顷刻间就被他斩杀十几名士兵。 副将的脸部肌肉都抽搐了,恼羞无比,只恨天寒地冻,粮草不足,又无战争,将士们只是带了长矛大刀,没带佩剑,否则此时他一定亲手杀了李世民。 尽管是占据上风,由于体力不支,李世民额头渗出密密汗珠,渐渐有落下风的趋势。 副将乐得直拍巴掌,连忙大呼小叫的让弟兄们再加把劲,李世民没力气了,很快就要完蛋了。 十几名士兵一起将长矛对准了李世民,李世民连忙催动胯下战马,原地平移出数米,堪堪躲过这一劫。然而战马受到惊吓,停下后甩了下屁股,差点没把袁紫烟给晃下来。 就在这眨眼的功夫,一把大刀冲着袁紫烟飞快砍来,袁紫烟连忙坐直身子,只见一道雪光闪过,伴随着几缕发丝飘落,只听扑哧一声,袁紫烟的披裘被大刀划开,露出大片雪白臂膀。 哈哈哈,对方发出一声爆笑,副将更是眼睛都直了,口水流了一地,啧啧说道:“不愧是李世民的女子,我总算得知肌肤胜雪是何寒意了,哈哈!” “笑个屁啊,瞧你这俩大眼珠子,不怕瞪出来!”袁紫烟恼羞的连忙将肩头护住,被这群流氓看见皮肤,真是令人作呕。 “嘿嘿,性子还挺刚烈。小娘子,若是你肯跟我,我让你做正室如何?”副将眯着眼睛猛往袁紫烟衣缝里瞧,舔着舌头幻想能看到更多内容。 “做你奶奶我都不答应!”袁紫烟唾弃的吐了口口水,其实也是在拖延时间,以程咬金和秦琼的个性,如果久久等不到二人回去,一定会来寻找的,到时候怎么会怕了这区区千人? “嘿嘿,当奶奶我也乐意,保证让你天天活得像祖宗!”副将捧腹大笑,手下又是一阵笑,惹人鄙夷,就这么一支队伍,怎么能打胜仗呢,真不知道那些被侵占的城池里,多少大姑娘小媳妇遭了这伙人的毒手。 “看招!”袁紫烟随手一扬,吓得这些人连忙后退,副将也唯恐是个厉害暗器,慌忙用袖子挡住脸,可是直到听到袁紫烟的笑声才发现,这个死丫头原来是戏弄众人,哪有什么暗器。 “弟兄们,李世民可以杀,这个小娘子必须留着!本将军要是制不服她,便让我活不过今日!”副将勃然大怒,下达了最后命令。近千名士兵眼中闪着贪婪的目光,像是打量一座金山,朝着李世民再度涌去,溅起漫天雪雾。(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三八章 暗中相助 经过一番厮杀之后,李世民终于体力不支,佩剑落地,手无寸铁。袁紫烟也是飞升无望,只能紧紧抱住李世民的腰。 副将哈哈大笑,扬起的下巴和脖子连在一起,没有明显界限。 突然,远处一个不经意的身影晃动,袁紫烟心头一喜,突然又喊了一句:“看招!” 副将随即一愣,紧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小娘们数次使诈,倒也不厌其烦。不错,正是本将军喜欢的,只是不知道刘武周会不会把她给抢走。 副将玩味的看着袁紫烟,突然噗嗤一声,喉咙间突然多出了一个箭头,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带着一脸笑意死去了,比起绝望恐惧的人,也不能不说是一种福气。 众人诧异回头,这才发现他们的将领脖颈中箭,已经掉落马下,死在马下。众人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环顾四周,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其实这大雪天,一袭白衣还是很好掩饰的。 难道真的是袁紫烟使用了暗器?众人不由往后退了几步,李世民趁机弯腰捡起佩剑又砍杀了过来。 群龙无首,这些人顿时乱作一团,招架无力,不多时,李世民身后传来暴喝之声:“大胆贼子,敢偷袭秦王,吃俺老程一斧!” 袁紫烟感动的几乎落泪,终于盼来了自己的援军。程咬金首当其冲,斧起头落,就跟切瓜似的,大斧子抡成一个乌黑的轮子,旋转着在敌军中冲锋陷阵,应声落马者无数。 双方陷入混战状态,那千余人死的死伤的伤。有口气的都连忙撤了回去,也带着深深的遗憾之情。 “秦王,紫烟,你们可好?”等终于安全下来,程咬金连忙看着血人一般的李世民连声问道。 李世民只是点点头,袁紫烟却心不在焉的老是往远处看,两人好像吵架了。兴致都不高。真是搞不懂年轻人的感情。高高兴兴出来,怎么回去都阴沉着脸? 程咬金以为是受到突袭惊吓所致,所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类的话说了很多,但是两人都是嗯哈应付,有一句没一句的。 回去之后,李世民便把袁紫烟拉到自己房中。支开所有人,两人大干一场。别想歪了,是打架。 只听两人声音一个比一个高,期间还伴随着东西被砸碎摔碎的声音。秦琼担心无比,唯恐袁紫烟一个弱女子受伤。但是却被程咬金拦住。 这方面程咬金是过来人,越劝两人吵得越凶,而且秦王有分寸。怎会随意打女子,而且听说他俩之前常常吵架。还是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等用不了多久就能和好。 在众人的观望状态之中,屋门终于打开了,李世民头发散乱的气哼哼走了出来,袁紫烟还叉着腰站在门槛大声说着,好像什么李世民小心眼,没良心,伪君子之类的。 众人一阵咋舌,也就是她敢如此张狂,换做旁人只怕是二次头胎后脑袋也搬家了。 李世民走了几米,突然回过味来,不对啊,这是自己的房间,怎么被袁紫烟给骂了出来?于是又气咻咻的回去,将袁紫烟推出门外,自己嘭的一声关上门。 袁紫烟跳着高又在屋外喊了一通,也满脸怒气的回自己房间了,接着又砸了好半天才消停。究竟是咋回事儿,众人不得而知,只是第二天开会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李世民的脸上竟然有挠痕,有一块还在鼻子上,一晚上结了痂,很像那个鼻屎。 程咬金多看了两眼,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李世民正在气头上,毫不客气的罚他出去喂马,所有的战马吃不饱,他也别想吃饭。 程咬金无辜中枪受害,秦琼也不敢多呆,连忙主动说帮着程咬金去喂马,其他人见情况不好,也纷纷请辞,结果室内又只剩下了袁紫烟。 李世民想起昨晚的事情,刚要发作,程咬金嘿嘿笑着又探头进来,说是忘了东西。 “赶紧拿!”李世民不耐烦的背过身去,程咬金立刻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好几个人,手脚麻利的将能搬走的全都搬走了,临出门时还给袁紫烟眨着眼睛,意思是,这么好的东西砸了太可惜。 两个人冷漠互视,谁都不说一句话,偶见表情波动,或者咬牙齿的声音。最后两个人愤怒的同时砸了几下桌案,然后都走了出去。 程咬金正趴在门口偷听,猛不丁被摔帘子出来的袁紫烟给吓了一跳,嘿嘿赔上笑刚张嘴,后背又被紧接着出来的李世民给撞了一下。 望着两人的背影,程咬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没吵没闹没摔的,怎么又生了闷气呢?不远处的秦琼则一直催促程咬金,可就别浪费时间了,得有两万马匹,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耽搁可真就没饭吃呢。 再后来,袁紫烟想调动一小队人去寻找李密的下落,而李世民却不肯同意,说如果谁胆敢跟着袁紫烟出去,按军法处置。 “李世民,你不要太过分!”袁紫烟气得几乎抓狂,跺脚恼道:“我可以不用你的人,也不用你的马,我自己去!” “随便,但是我说到做到,你可要为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安全负责!”李世民一脸不屑,转身回到自己屋里去。 你?! 袁紫烟恼羞无比,却又无可奈何,她绝对相信李世民可以做的出来。可是李密单独一人就在雪地之中,吃什么喝什么,靠什么生活,现在是否会遇到追兵等等,这些都是袁紫烟不知道的。 袁紫烟茫然的看着远处,这些美景顷刻间便觉得不那么美了,原来雪也是大自然最好的掩盖物,可以将一切良善埋没。 堂堂一代霸主,如今面容被毁,居无定所,心中该是怎样的惆怅和不甘,而李密却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一次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想到这里,袁紫烟悲从中来,忍不住哭了出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嚎啕大哭,看似十分伤心。 没人敢劝,因为一劝袁紫烟就恼,张牙舞爪的将所有人都赶走,而她坐在雪地里痛哭已经超过了半个时辰。 凉风会喝到肚子里,冰凉的雪地也会摧残她刚刚恢复的身体,可是袁紫烟并不觉难受,反而是心中十分憋闷,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个弯来。 最后还是李世民于心不忍,强行将她抱回房间,一晚上袁紫烟都在哭,把大家的心都哭乱了。 并非是怜香惜玉,而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个问号,这仗还究竟打不打啊? 当然要打! 李世民迟迟在柏壁不动兵,李渊知道他在审时度势,等待良机,于是派兵攻打夏县的吕崇茂。 吕崇茂自称魏王,与刘武周暗中联系十分频繁,李渊此意为斩除刘武周羽翼,令其自顾不暇,然后可令李世民大举进攻,击退刘武周。 讨伐吕崇茂的阵容也很强大,其中包括永安王李孝基、工部尚书独孤怀恩、陕州总管于筠、内史侍郎唐俭等人。 吕崇茂颇有自知之明,明知不敌,探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宋金刚求援。宋金刚在刘武周的示意之下,派遣尉迟敬德带兵救援。 之前总说宋金刚如何英勇,尉迟恭(字敬德)也丝毫不差,甚至武艺不在宋金刚之下。之所以不如宋金刚更顺风顺水,官路逍遥,多半是因为尉迟恭的性格敦厚朴实,不喜恭维谄媚,全靠实力打拼,自然上升的速度就慢些。 那么在中华传统文化之中,尉迟恭究竟占据何等地位?只说这么一件事儿,大家就明白了。尉迟恭与秦琼就是民间驱鬼辟邪,祈福求安的门神,忠义可见一斑。 闲篇只为普及下传统文化知识,咱们言归正传。在尉迟恭的带领之下,大唐这支军队根本是不堪一击,仅仅是尉迟恭几声大吼,就吓得不少人掉落马下,最后李孝基、独孤怀恩、于筠、唐俭以及行军总管刘世让都被俘虏。 先不提别人,这个李孝基是李渊的堂弟,为人十分仗义,被捕之后自然是想从乱军之中突围,结果他先让别人跑,自己却落了单,最后被刘武周残忍杀害。 李渊得知后痛哭一场,由于没有找到堂弟的尸体,只得是招魂入葬,追封为左卫大将军。 接连兵败,让朝廷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不仅是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包括许多大臣也都有些气愤填膺,秦王按兵不动究竟为何意?总该有所动作,要知道关内征粮也十分不易,甚至还有人猜测李世民拥兵自重,这是想要独霸一方的步伐。 李渊对于表面和背地里说的话都听到了,对此不信,经历诸多战事,李渊对次子李世民为人处事已经带兵打仗的能力根本不怀疑,于是暗中派人赦免吕崇茂的罪,并送去金钱美女,拜他为夏州刺死,意在让其杀死尉迟恭。 尉迟恭虽然老实,但并不代表没有智谋,发现吕崇茂眼神飘忽,还有些大手大脚,好似发了一笔横财。暗中打探之后,终于得知吕崇茂被李唐给收买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三九章 妙计设伏 其实吕崇茂这个时候还没真想背叛刘武周,当然了,他谁也不想依靠,自己当皇帝才好呢,所以现在是得了李渊的好处,又在观察刘武周的动向,想要双份盈利。 尉迟恭厌恶吕崇茂这份贪婪嘴脸,在一次宴席之后,毫不犹豫的亲手割下了吕崇茂的头颅。 “诸位,尉迟恭与吕崇茂内乱,诸位以为他们下一步会有何举动?”李世民终于召集众人,正经八百的提到了战争问题。 “应该是回去和刘武周宋金刚等汇合吧?”程咬金摸着后脑勺说道,然后又皱眉嘟囔道:“俺打仗即可,实在是看不透军情。” 众人忍俊不禁,秦琼也说道:“许是依旧镇守夏州。” 李世民最后将目光看向袁紫烟,袁紫烟别过脸,装作是看不见,兵部尚书殷开山充作和事老的笑道:“军师,此乃非常时期,还望撇弃前嫌,不吝赐教。” 袁紫烟这才坐直身子,指着地图说道:“尉迟恭胜了李孝基等人,士气正旺,此时不会回老窝,我坚信这一点。” “我也认同。”李世民说道。 “你什么都知道,你来说好了!”袁紫烟不满的嘟囔道:“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打岔,很没有君子风度,你的老师没教过你吗?” 嘿嘿,程咬金扑哧一声又乐了,看李世民正瞪着自己,连忙低下头,肩头却不听耸动,应该是极力憋住笑。 “军师继续讲!”李世民铁青着脸拱拱手,客气的说道。 “夏州地小,也不至于让尉迟恭这么大的腕儿亲自镇守。”袁紫烟又说道。 “既不回去,也不镇守。那尉迟恭究竟想要作何?”秦琼被袁紫烟说糊涂了,听到程咬金一旁直咳嗽,才意识到自己的君子风度也碎了一地,讪讪笑道:“末将知错,军师见谅。” 袁紫烟却笑眯眯的说道:“叔宝能看到问题的复杂性,超赞!” 袁紫烟说着还冲秦琼竖了竖大拇指,秦琼一头黑线。这分明是拿着自己气秦王啊。嘿嘿一笑,耷拉着脑袋不敢再多说。 “据我分析,尉迟恭不宜久留。自然是要返回浍州。期间我们可在此拦截,虽不至于全歼敌军,但也可挫其锐气。而接下来,尉迟恭定会支援王行本。咱们若是再抓住这次契机,一定可以大败其军!”袁紫烟说完。室内静悄悄的,众人互视无语,袁紫烟轻哼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不用扭捏了。想叫好就喊出来吧!” 哈哈,众人哄堂大笑,程咬金更是激动。虽然他并不擅长策略,但是这么几句话稍加琢磨就能预测到。一定会是两场漂亮的大胜仗。 “紫烟,你可真厉害!”程咬金不见外的使劲拍了拍袁紫烟的肩膀,丝毫没看见李世民几乎扭曲的脸庞。 “嘿嘿,谁让你是我大哥呢,大哥有难事儿,我能看着不管吗?那样岂不是猪狗不如,时代的人渣,社会的败类!”袁紫烟依旧笑眯眯的一语双关。 程咬金哈哈大笑,没有听出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李世民脸色更加难看了,哼了一声,甩袖离开会场走人。 其他人也不在意,围着袁紫烟嘁嘁喳喳又是一通分析,完全忽视了李世民的存在。谁不愿意跟轻松快乐的人在一起,整天黑着个脸,动不动就要人性命,即使是男人也感觉很有压力。 热烈的讨论也仅限这几个人而已,就在朝廷等的实在不耐烦,李渊也想动手给儿子写个密令催促一下时,却突然传来了爆炸性的好消息。 那就是殷开山、秦琼在美良川截击尉迟恭,打了他个措手不及,斩杀对方将士近三千人。虽然人数并不是很多,但却是刘武周割据以来首次大捷,朝廷振奋,人们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李建成心里却有些酸溜溜的,李世民这就是运气好,而且还是父皇把尉迟恭引出来的,甚至还搭上了李孝基的性命,这可是李唐建天下以来,损失的最高级别将领。 所以,要说功劳,怎么也轮不到李世民的头上,再说了,这次大捷也是殷开山和秦琼为主,和一直缩在后方的李世民有个毛关系? 妒忌是会让人的判断严重偏差,李世民天生不甘寂寞的人,隐忍多日就是为了一鸣惊人,此番殷开山等人与尉迟恭酣战,他本人则亲自率领三千精锐骑兵从小路连夜赶路感到了安邑,等了不到两个时辰,便看见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向着这边赶来。领头之人,正是尉迟恭。 “紫烟,正如你所说,尉迟恭果然来了!”非常时期,个人恩怨自然要甩到脑后,李世民兴奋不已,就等着尉迟恭进入自己的包围圈之中。 “全体将士听我将领,将这群人等悉数截杀,不必留情!”李世民阴沉着脸下达了命令。 尉迟恭大起大落,心情起伏不定,竟然没有丝毫察觉到有伏兵,等到杀声震天之时,已是进退两难之际,只得挥起手中长槊,积极应战。 长槊集合了矛和棒的优点,结构复杂,份量十足,使用这种武器的大将多半都是力量型的。可想而知,尉迟恭长槊所到之处,无一不是人仰马翻。 李世民渐渐笑不出来了,因为尉迟恭不仅身材壮硕有力,而且还十分灵巧,好似会幻影之术,不管是哪个方向击来的长矛都能被他避开。 行动稍慢的士兵则一个不留神武器便会被尉迟恭夺走,拿到手之后,尉迟恭每每大喝一声,一手半截,出手便是两条人命报销。 李世民终于按耐不住,举起了手中的长弓,见箭支对准了尉迟恭。李世民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尤其以骑射最为突出,百步穿杨不在话下,何况距离尉迟恭还很近。 尉迟恭恰巧回头,惊讶的发现一支黑漆漆的箭头瞄准了自己,可是周围的唐兵就像是潮水一般,一浪接着一浪涌来,根本无处躲藏。 “我命休矣!”尉迟恭仰天一声长叹,只听嗖的一声箭支划破长空的声音,有人立刻中箭身亡。 但是死的人却不是尉迟恭,而是他的一名手下。尉迟恭十分不解,这可不像是传说中犹如天神一般存在的李世民啊。 定睛一看,却看见一名女子推着李世民的胳膊,想必刚才正是她临危救下了自己。尉迟恭对于女人,也包括名女人,向来没有什么兴趣,所以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何人,又为何出手相救。 但是尉迟恭却明白一点,现在肯定是逃走的最好时机,因为根本不用避讳李世民身后放冷箭。于是冒险冲开一条血路,其后紧跟着副将寻相,两人最终逃离了生天。 期间李世民也放了几支箭,但都被袁紫烟推开,根本射不中尉迟恭,李世民急了,干脆纵身站在马上,战马一边奔腾,一边瞄准了尉迟恭。 尉迟恭纵然胆大包天,生死一刻还是惊恐不已,然而恍惚之间,天际一朵彩云飘来,伸开双臂挡在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箭已离弦,突然发现袁紫烟挡在前面,连忙向前一抓,硬生生空中抓住这支箭支,手掌心却磨掉一块皮,火辣辣的疼。 “袁紫烟!你我争吵自然止于室内,何必要放走了尉迟恭!”李世民暴跳如雷,将手中的弓箭仍在地上,仍然觉得不解恨,弯腰捡起,咔嚓一声用腿咯断,又远远扔出这才气恼的回过头看着袁紫烟。 这双愤怒的眸子里充满了怒火,如果不是袁紫烟,李世民一定会杀了她!几万将士在这冰天雪地之地等了近百日,为的就是挫刘武周锐气。如今尉迟恭唾手可得,竟然生生被袁紫烟搅了。 “世民,这仗你已经打胜了啊,除了跑了尉迟恭和寻相,其余人都被你俘获了。”袁紫烟落下地,轻声说道。 “住口!”李世民恼怒的抽出佩剑,直指袁紫烟,恨恨的说道:“我可以忍受你指手画脚,可以忍受你的辱骂和冷淡,甚至也可以包容你心中还有他人。但是,袁紫烟!你竟然不顾将士劳苦,私自放走敌将,你可知一个尉迟恭抵挡上三万大军,斩杀区区几千人怎么能与尉迟恭相提并论。你,你坏了我的大事儿,军法无情,我定要杀了你,否则难以服众!” 李世民火气腾腾,但是袁紫烟却并不觉得心寒,反而认为他以大局为重,抛弃个人感情,秉公处理,值得敬佩。 “秦王息怒,紫烟并非鲁莽之人,此举必有缘由!”程咬金将情况恶化,连忙过来求情。 “世民,连咬金都了解我,你听我解释,其实……” “不要说了,我现在听不进去!”李世民血红着眼睛恼道:“袁紫烟,我受够了你的擅作主张,不管是何等理由,你都不懂尊重他人!” 袁紫烟愣住了,是啊,自己是个穿越而来的人,习惯了凭借未来知识对古代人指手画脚,却忘了尊重他人,甚至也包括骄傲无比的李世民。 李密的出现让李世民感情受挫,而放走尉迟恭,不管出于何目的,都大有凌驾主帅之上的嫌疑,这让李世民如何承受得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四零章 说法牵强 “那你想如何处置我?”袁紫烟冷声问了一句。 “来人啊,将军师押回军中!”李世民近乎咆哮的吼了一句,然后翻身上马,再度回到柏壁。 两次战败刘武周大将尉迟恭,不仅解气,还令众人对李世民隐忍以及足智多谋赞叹不已。至此,除了个别人,比如是李元吉这号的,反对和排斥李世民的声音就变得非常少。 李渊万分高兴,赏赐李世民的妻儿许多宝物,同时也运送来大批的军用物资,以示支持。全军上下欢欣鼓舞,但是李世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袁紫烟擅作主张当然令人不悦,但是最令李世民遗憾的是,明明可以杀死尉迟恭,可是却偏偏让袁紫烟给放走了。人可以成功,也可以笑对失败,作为一个争强好胜之人,最难承受的便是这份遗憾,从指缝中溜走的遗憾。 袁紫烟被关押看守了起来,不得任何人与之接近,李世民生了两天闷气,想起来便是怒气冲天,不过随着时日的推进,人的怒气只会消减,不会增加。 见时候差不多,秦琼等人又去为袁紫烟求情,不分青红皂白便关起来总归不好,何况袁紫烟还有军师一重身份。处置太过随意,将来谁又会把她真正的当做军师来尊敬? 何况,袁紫烟很有可能就有苦衷,应当好好询问一番,不宜草率下定论。 李世民最终同意,派人将袁紫烟押过来,身上还帮着绳索。程咬金和秦琼那是老大不乐意,上前就要替袁紫烟松绑,袁紫烟却轻声制止了他们。眨着眼睛说道:“解绳还需系绳人,待会李世民会给我亲自松绑!” 秦琼一听就偷乐了,袁紫烟的本事他知道,这事儿多半有门。程咬金更是兴奋,终于等到乐呵了,甚至还跟袁紫烟打起赌来,说道:“紫烟。你若赢了。我给你一锭银子,反之就归我!” “可以加注哦~”袁紫烟自信的说道,三人不由都呵呵笑了起来。 来了不说参拜主帅。却依旧和他人嘻嘻哈哈,更让李世民赶到恼火,啪的一拍桌案,竖眉问道:“袁紫烟。你可知罪!” “不知。” 嘿嘿,程咬金乐得大嘴咧耳后根。只要有袁紫烟的地方就有热闹看,其余人也都掩面偷乐。李世民嘴角一抽,又拍了下桌案,恼道:“你阻拦本王。让尉迟恭逃走,有通敌之嫌!可知这是要杀头的罪过啊?” “知道。” 嗯?李世民一愣,脸上更难看了。程咬金也笑不出来了,激将李世民没什么用。军中无戏言,万一下了命令,可就难以力挽乾坤了。 “你,你究竟是何打算,如实说来!”李世民显然不想过早下结论,还是给了袁紫烟一个解释的机会。 “站着怪累的。” “赐座,赐座!!!” 袁紫烟坐下后,又让人喂着喝了杯热茶,这才开口说道:“回禀秦王,其实我与尉迟恭也是头一次见面,而且是一千四百年来第一次见面,并无半点交情。我之所以放了他,是因为刘武周虽然对待手下不错,但其疑心颇重,尉迟恭全军覆没,却独独他和寻相逃离。只要我等散播谣言,就说是尉迟恭犯了和我一样的错误,叛国通敌,想必也会受到刘武周的排挤。” “哼,那又如何,多费了好多周章,更会增加我军伤亡。袁紫烟,这定是你这两日,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应答之策吧?”李世民不以为然。 袁紫烟却摇摇头:“离间之计当然只是第一步,尉迟恭为人忠厚,而且身手敏捷,当然是要收服为上。” “袁紫烟,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尉迟恭归顺于我吧?”李世民哈哈大笑,骄傲的指指室内成员:“这屋内全都是能征善战的骁勇之士,皆不在尉迟恭之下,本王为何非要看重他?哼,我知你伶牙俐齿,但是此说法太过牵强,我实难信你!” “良臣择主而事,尉迟恭一腔热血,受到宋金刚等人排挤自然是心绪难平。而且其追随刘武周多年,却被一个外来的宋金刚压在头上,心中只怕是早有不甘。”袁紫烟认真说道:“而且,因为秦王放了他一条性命,想必尉迟恭很快就会有所回馈的。” “是你救了他的命,要还也还给你吧!”李世民还是不信,不过究竟该怎么处置袁紫烟,让他一时间也犯了难。 程咬金等人都替袁紫烟求情,说军师此番也是好意,只不过当时情况危急,不及商量,即便有错,也无非是训斥两句就算。 正当犹豫之际,突然有人送来了密信,说是要面呈秦王。 看信使的打扮像是刘武周的士卒,李世民心下疑惑,还是将书信给当面拆开,仅仅看了一遍,脸上便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错愕的问道:“中书侍郎唐俭现在何处?” “还被尉迟将军羁押!”信使如实说道,也不想透漏太多消息,转身便要告辞。李世民急急叫住了他,命人奖赏白银十两,肉干一包,美酒一坛。 这可是当时对于信使最高的奖赏了,十两银子可以买两处二线城市的宅子。 李世民脸色凝重的又低头看看信,皱眉想了许久,恍然大悟的样子,亲自走下来要给袁紫烟松绑。 “秦王,秦王,不劳你动手,我来吧!”程咬金慌了神,连忙上前挡在李世民前面。 “咬金快闪开,我与紫烟有话要说。”李世民皱眉说着,往一旁推程咬金,程咬金却不肯躲开,嘿嘿笑道:“秦王且说,不碍事的。” “你,左拦右阻,到底为何意啊?”李世民纳闷的问道。 “嘿嘿,我与紫烟打赌,紫烟说你会亲自过来松绑,赌金为一锭银子。”程咬金倒也实在,厚着脸皮摸着后脑勺笑道。 李世民哭笑不得,两人倒有兴致,审讯期间还拿着自己打赌,随口说道:“我每人奖你们一锭黄金!” 然后李世民推开程咬金,急急为袁紫烟松了绑,然后招呼众人紧急开会。李世民并未说话,而是将书信让众人看了一遍。 大家都感到很意外,程咬金恼道:“独孤怀恩真是白瞎了他这个名字,竟然生了反心!” “此事应速速报予陛下知晓,万不能耽误。”秦琼也急忙说道。 原来,这是唐俭写来的信。之前提到以李孝基为首的唐军围剿尉迟恭,没有成功,在李孝基的掩护之下,独孤怀恩等人顺利逃了出去,而李孝基则为此付出生命代价。当时还有一个没有逃出去的,便是唐俭,事后一直被尉迟恭所关押。 由此可见,尉迟恭也并非是心肠狠辣之辈,否则一定会斩尽杀绝。在狱中之时,独孤怀恩便心生恐惧,觉得即便逃出去,也会受到李渊的训斥,加上之前也对李渊十分不满,所以生了反心。 独孤怀恩当时以为在狱中十分安全,闲着无聊,也是人之将死,所以说出了自己其实暗中联络了不少弟兄,有意要谋反的事情。 唐俭少不了一通劝,劝他万不能有此心,李唐已成当今群雄之首,哪能轻易被扳倒呢。独孤怀恩则郁闷的说什么人算不如天算,还没施展计划就被捉了,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另一回事儿呢。 没想到的是,逮着了空子,独孤怀恩果然逃了出去,仓皇回到长安,果然被李渊痛斥一顿,心中十分不甘心。 独孤怀恩是李渊舅舅家的孩子,幼时就在姑母身边长大,跟李渊平起平坐,只不过独孤怀恩总认为姑姑最疼爱的就是自己,从小就养成了一种坏习惯,凡事都得比李渊强才行,所以心中愤愤不平。 回归正传,李世民当然第一时间就将这封信快马加鞭给长安送去,交代信使一定要亲自送到父皇手中,其余人等,包括太子在内都不得观看。 “紫烟,由此看出,那尉迟恭果然已经有了投降之意,否则又怎会允许唐俭在狱中给李唐通风报信呢?”李世民感叹的直搓手,“万没想到,尉迟恭还是知恩图报之辈,比起独孤怀恩这小人不知强了多少。” “只要将来在战场上压住刘武周的风头,再对尉迟恭加以劝说,就一定会使他投降,将来为秦王所用。”袁紫烟激动的说道。 “叫我世民即可。” “呦,人家可不敢啦!” …… 哈哈,众人愣了几秒钟,齐齐大笑了起来。于是该操练兵马的,该阅读兵书的,该管理军务的都纷纷散了去,房间内又只剩下了李世民和袁紫烟等人。 “紫烟,前番多有误会,还请见谅。”李世民见没人了,终于低头道歉说道。 “其实我也没怎么怪你了。那个,我可以派人去寻找李密的下落了吗?”袁紫烟得寸进尺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不可!”李世民依然倔强的说道:“李密在暗处,若是愿意露面早就有所行动,只怕你此时找也找不到。” “哼,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话不投机,还是那臭德行,袁紫烟也不再废话,气哼哼的转身离开。(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四一章 谋逆之罪 密信很快被送到了长安,巧的是,途中恰好遇到太子李建成。 李建成随口说自己可以将前方战事告知父皇,其实也是好意,但是信使比较实在,将密信捂得紧紧的,秦王说啦,太子也不能给他看! 李建成气得火冒三丈,李元吉更是不满:“大哥,这老二越来越不像话了,什么功劳都让他抢了,将来你这太子就算登基也会被架空!” “我很烦,不要再说了!” “大哥,我说的是实情,你确实该为自己考虑考虑!” …… 李建成心乱如麻,但手下并无心腹将士,此时又是打仗乱际,这些事儿暂时不能考虑。但是有些人却在考虑自己的将来了,那就是独孤怀恩。 其实独孤怀恩脑子还真是不够用的,觉得有人知道了他的秘密就该尽早行动,否则就会陷入极度被动的状态之中。 如果能反过来想想的话,独孤怀恩一口咬死是唐俭胡说八道,血口诬陷,或许还能挽回一线生机。生在豪门望族,独孤怀恩又是跟着李渊等人长大的,早就不满足只是活着,而是想要更好的生活,最好能像李渊这样称帝。 于是,独孤怀恩与麾下等数名心腹秘密谋划,众人一致认为,朝中等人并不可怕,而且以独孤怀恩与李渊的关系,靠近他还是没有问题的,就怕是李世民突然杀回来,发现端倪可就不好了。 所以,独孤怀恩暗中与刘武周送信,希望他们去抢夺永丰仓,断了李世民的粮道。让他自顾不暇。想法是好的,但是行动太晚了,李渊早就从儿子那里得知了独孤怀恩的整个密谋计划,轻易将他制服,其余人树倒猢狲散,跑的跑,死的死。仅仅是半天功夫。独孤怀恩便被下狱。 谋逆之罪,当然要被处死,只不过不能再诛九族了。那样的话,李渊自己也得被杀,岂不是成了我要杀我的闹剧? 众口一词,尽管如此。李渊还是打算要去狱中看看这位表弟,希望他能表露出悔过之意。自己还可以考虑放过他一条性命。 四十岁上下的独孤怀恩,在狱中一夜白发,听到有动静,便知道是李渊来见他。连头也都没有抬。 侍卫呵斥他见到皇帝必须行礼,独孤怀恩却冷笑道:“当初我骑在他脖子上撒尿都未得到惩罚,为何今日兄弟俩人倒也生疏了?” 李渊示意众人退下。坐在了带着脚镣和手镣的独孤怀恩,脑海中依稀还有他儿时的模样。为何转眼便变了心肠? “怀恩,你可知罪吗?”李渊率先开口问道。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运势不济而已,有何罪过?”独孤怀恩斜眼看着李渊,眼神之中全是鄙夷和愤怒。 “想当初,李唐初定,朕拜你为长安令,将这京城和朕一家性命,乃至李唐安危全都交付与你,足可见朕对你信任有加。之后又擢升你为工部尚书,位极人臣,富贵无边,为何你不知满足,还要杀朕?”李渊恼道。 “杀你是为保命。自古天子无情,我不杀你,早晚有一天,我便会死在你的手上!”独孤怀恩瞪着眼睛说道。 “我数次想要重用你,可你频战不利,此番舍弃李孝基私自逃脱,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设法保全你的性命,为何还说朕要杀你?怀恩……” “住口!”独孤怀恩猛然站起身,手指着李渊讽刺道:“你之所以恩赐我口饭吃,无非是想让我做大唐走狗,为你看家护院。长安令有何好处?交给别人你更不放心啊,只有我可以为你卖命!说什么工部尚书,为何不让你的儿子李世民去做,我带兵征伐刘武周?李渊,你眼中只有李家宗族,却疏忽了独孤氏!难道你就不是独孤氏的后人吗?” “我自然尊重母亲和几位姨母。” “呵呵,哈哈哈,堂堂独孤氏就坏在这几个女人手中。好好的风水都被女人占尽,反倒是让独孤男丁寄人篱下!” “独孤怀恩,你莫要忘了我母亲对你的疼爱之情,说出这话良心何在?”李渊不悦的也站起身,怒视对方双目。 “你母亲?我那可怜的姑母吗?我独孤家族的女人就只是为隋朝李唐生儿育女,一生无怨无悔。知道我这个名字的来历吗,就是姑母替我取得,让我怀着感恩之心。哈哈哈,真是愚昧的女人,到死都没有当成皇后,一心为了男人和儿子操劳,我这个侄子无非也是她用来培养将来扶持你的。姑母每天都会叮嘱我听你的话,我看见她那张脸就厌恶,但是为了生活在更富贵的家庭,不得不极力忍受……” 啪,啪啪!两巴掌毫不留情的打在独孤怀恩的脸上,若是母亲听到侄子这番话,一定要痛断肝肠。 李渊,去死吧!独孤怀恩睁大血红的眼睛,伸开双手就掐住了李渊的脖子,李渊微微闭目,手中匕首悄然出击,没有任何声响,独孤怀恩低头一看,胸腔中刀。 独孤怀恩向后退去了几步,口中喷出血,还含糊的指责道:“你,你好狠!” “都是你逼得朕!独孤怀恩,朕本想留你一条性命,可是你贪心不改,亵渎姑母,行刺皇帝,罪该万死!这一刀不足以致命,可留你半个时辰的性命,好好悔过吧!”李渊甩袖而出,后面传来独孤怀恩凄楚绝望的喊叫:“陛下,怀恩知错,我不想死啊,适才是气话,不可当真啊!” “半个时辰之后,缢杀!”李渊狠声对狱卒吩咐道。 根本没有等到半个时辰,对于狱卒而言,少一件事儿是一件事儿,等李渊走后不久,便把白绫取了过来。 临死才知生命可贵,独孤怀恩无助的往外爬,但是脖子上很快被套上了白绫,猛然拉起,坠死在狱中,世上再无独孤怀恩此人。 李渊感叹亲人背叛的同时,也由衷感谢儿子李世民,若非是他及时通信,也许就会被独孤怀恩设计陷害,死于非命。 等到独孤怀恩被处死之后,李渊才将此事公布出来,群臣哗然,竟然不知道风平浪静之下,还有如此暗涛汹涌。 李建成立刻说独孤怀恩死得好,缢杀太过便宜他了,就该是凌迟处死。李渊对于儿子的说法表示沉默,好歹也是你的表叔,有过朝夕相处的美好时光,竟然丝毫不念旧情。 “已近年关,该与刘武周打一场了吧?”闲的无聊的程咬金磨磨唧唧的商量道,“再不出兵,俺老程这把斧子都要长锈了。” “呵呵,等到来年春暖花开,让你痛快杀敌,很快就能磨得锋利。”袁紫烟笑道。 什么?程咬金不悦的问道:“看来这段时日没仗可打了?只是一味吃喝,好生无趣!” “我相信现在刘武周比你还着急呢。来,程大哥,先坐下再说嘛。”袁紫烟拉着他坐下,亲手倒了一杯茶,继续劝说道:“我来问你,刘武周占据太原,现在依靠的是谁?” “当然是宋金刚。” “回答正确,奖十两银子!”袁紫烟大方的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正是上次程咬金输掉的。 “哎呀,军师有话就说,我又不是孩童,还需要哄的吗?”程咬金一脸不屑,但还是眨眼的功夫便把银子顺手揣兜里,嘿嘿,谁都跟银子没仇嘛! “宋金刚一路急行军,对战讲究速战速决,哪有粮食储备,一路都是靠着抢掠。咱们也在征粮,百姓更信得过咱们,要么卖给咱,要么藏起来,你想想,宋金刚已经坚持了这么久,哪还有什么余粮?”袁紫烟问道。 “是这么个理儿,但是严冬过后便是春耕,难说他们找不到补给方法。” “呵呵,我等岂会让他们熬到那个时候?”李世民也走了进来,拍着程咬金的肩头说道:“不等积雪融化,一定要把刘武周赶出太原!” 程咬金终于露出了笑模样,看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还真像是小两口,不过戏谑的话还是没说出口。两人三天小吵,五天大闹的,还真不好说将来会走到什么地步去。 期间,李世民派兵不断骚扰刘武周的要害之地,刘武周惊恐之余,立刻派兵阻截,但是没等赶到,唐军早就撤走了。然而,等刘武周再次退兵之后,唐军又来了。 不止一处,有时刘武周一天同时接到三个骚扰信息,手头兵力又不足,干脆只是增援其中一两个,但是唐军就像是摸透了他的心思,重要兵力就集中在他疏于防守的城池。 见守卫薄弱,唐军上来就是一通猛攻,刘武周得知中计之后,连忙再度增援,不想唐军无意守城,席卷了城中所有能拿走的物资又消失不见。 刘武周气得暴跳如雷,但是又无可奈何。因为粮草已经告急,为了能顺利节省到来年,所以现在起就减为一日一餐。 将士吃不饱,战马喂不好,怨声载道,军心还是出现涣散。刘武周少不了逐一动员,再坚持坚持,等到赶走了李世民,让大家吃个够,一定会是先苦后甜!(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四二章 苦追不放 刘武周这边忍饥挨饿,甚至御寒棉衣储备也不够,将士们很多人都出现了冻疮,苦不堪言。 而李世民这边,饮食宴乐,偶尔还举行个小小的篝火晚会调解下气氛,大将们个个油光满面,战马则是匹匹膘肥体壮,就等着时机突现,杀刘武周个万劫不复! 武德三年正月,李世民命唐将秦武通正面迎击王行本,这是与刘武周僵持以来,主动出击的最大一次规模。 刘武周被唐军戏弄了一个冬天,听说又有了动静,将士们表现的很懈怠,没人当回事儿。当接到王行本求救信时才匆忙发兵,为时已晚,王行本抵挡不住唐军强烈攻击,最终投降。 &nbs⊥wan⊥书⊥ロ巴,▲nsh≦uba.p;王行本背信弃义,属于墙头草那种的,同时也为了警示刘武周,杀鸡给猴看,王行本最终被枭首示众。 得知消息之后,刘武周手下都有些坐不住了,纷纷请命要与李世民决一死战。按照刘武周的意思是还要再等等。 然而,王行本生前和宋金刚关系不错,眼看好友被唐军杀害,气盛的宋金刚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也带头请命,要求去征讨李世民。 刘武周压力很大,总觉得眼下不是最好时机,但是自己的女眷们也受够了天天啃干粮都啃不饱的日子,得空便唠叨,叫苦连天。 最终,刘武周还是答应了,为了谨慎起见,派出了两队人马分别在潞州和浩州出发,向着唐军袭击而去。 “王行本被杀。定然会激怒宋金刚。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将士们,大唐与刘武周的最后战役即将开始!”这天。李世民高调的宣布。 群情激奋,众人振臂欢呼,好似已经看到胜利曙光。唯有袁紫烟低头踢着脚下的雪,若有所思。 “军师,可有何良策?”李世民笑眯眯的问道。 “其实击退这两路兵马并不困难,但也只是将其击退,不能动其根本。若是我军假意不敌。诱敌深入,而后派重兵切断宋金刚等人的粮道,不出两个月。对方必定退兵。”袁紫烟说道。 “哈哈,就按军师说的办!”程咬金兴奋的双眼直冒小星星,若计划顺利,那就不是大胜。而是大捷了。 秦琼不满的冲程咬金使个眼色。意思是这事儿轮不到你做主,还有秦王呢。程咬金不以为然的摆摆胖手,自信满满的说道:“想必秦王也是这样想的!” 李世民脸色一寒,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程咬金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凡事都由他做主,还要自己这个主帅干什么? 看袁紫烟正冲自己眨眼睛坏笑,李世民计上心来。笑道:“程将军,你绝对是军中最为聪慧的将军。本王还没说,你便能猜到本王的心思。” “嘿嘿,秦王客气了!” “既然如此,你也该知道我下一步的打算。这样吧,就由程将军去阻截刘武周潞州大军,只许败不许胜。” 众人一听,都忍不住偷乐,程咬金傻了眼,不满的嘟囔道:“为何是俺老程去吃败仗?” “败亦是胜,不仅要败,还要败得真,不能让对方生疑。”李世民认真的说道。 “俺老程是个实诚人,不会骗人。对了,叔宝最激灵,让叔宝去潞州!”程咬金不地道的推了秦琼一把,秦琼只是笑,一切听从命令。 “果然不愿意去?”李世民沉声问道。 “不愿意!”程咬金看李世民脸色不好,商量道:“只要不去潞州,其余都行。” “好,那就去浩州,同样求败。”李世民说完,又去安排其他人等,这次的战争重点当然是截粮道。 程咬金后悔莫及,浩州跟潞州一样啊,等于是没说,“紫烟,你说秦王也真是,又不是皇帝,还怕人揣摩心思啊?” “不到最后,不能下定论哦。”袁紫烟大有深意的看了程咬金一眼。程咬金不傻,立刻明白过味来,想要问个究竟,袁紫烟已经飘然离开。 嘿嘿,要是跟着未来君主打江山,将来也能混个元老当当,什么胜啊败的,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刘武周护运粮饷的部将叫黄子英,由于剩下的也不多,又忙着四处征集粮草,所以管理十分懈怠。唐将张德政正是看准这个时机,率领五千兵马,强行攻开守备最薄弱的西墙。唐军并不急于冲进去,而是对着粮仓方向一通放火箭。 这可都是禁火的重点地区,瞬间粮仓冒起滚滚黑烟。等黄子英得知消息赶到之时,粮仓早就烧的漆黑一片,甚至还有饥饿的士兵从灰烬中挑烧熟的粮食吃。 黄子英大怒,对撤去的唐军穷追不舍,其实他本可以逃过此劫,但既然是送上门来,唐军当然不会留情,将他围堵之后击杀。 紧接着,唐军顺利占领张难堡,至此切断了汾水东侧的宋金刚军粮道。 由于黄子英死的太快,这时程咬金和秦琼等人还在各自的路上。既然是粮道已经被截断,当然就不需要再佯装败逃,引开敌军,自然可以大战一场。 尤其是程咬金,来到潞州之后也不叫阵,上来就是命令士兵强行攻城,同时高声喊道刘武周粮仓被烧,维持不了多久之类的话。城内的人惊慌失措,战斗力降低,三日之后守城将领只得冲出一条血路,逃了出去。 程咬金所带军队虽有伤亡,但得到了一些俘虏,基本算是持平。 而秦琼不会像程咬金这么鲁莽,既然得知对方军粮极度匮乏,也不着急,令大军在屋里开外安营扎寨,打起了消耗战,十天之后,浩州城内百姓发生了暴动,与镇守军队发生了冲突,还有流血事件发生。紧接着百姓蜂拥至城门处,大开城门恭迎唐军到来。浩州将领率众在北门突围,然而却中了秦琼的埋伏,被刺身亡。其余士卒全部缴械投降,数量足有三千之众。 等李渊接到奏折,终于长舒了口气,虽然还没有正式和刘武周开战,但是唐军所到之处,敌军无不是望风而逃,胜利会随着冰雪的消融,迎来春天! 李世民下令犒赏全体将士,大摆筵席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只是过了这个劲头,李世民又蛰伏起来,不说大家也都猜得到,连连溃败,加上粮草不足,宋金刚一定会退兵而去。 果不其然,与唐军相持了五个月之久的宋金刚终因粮饷断绝,手下怨气冲天,被迫向北撤去。 得知消息之后,李世民推掉手头一切事务,立刻率领两万精兵,随身带着几块干粮,亲自追杀而去。 不打是不打,一打就不要命,所到大小城池,李世民无不是打先锋头阵,在他的带动之下,将士们浴血奋战,一昼夜的时间不仅打了大小几十多场战役,还行进了足足二百多里地。 都是血肉之躯,将士们疲惫不堪,但是李世民却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挥动手臂号令全军继续快速推进,一定要乘胜追击,不给对方喘息思考的机会。 又如此行进了半天,不少人累得在马背上都要睡着了,甚至几名副将还累死了几匹战马。直到次日黄昏时分,大家随带的干粮早就吃完了,又打了几仗,个个饿的眼睛发花,耳鸣阵阵。 “世民,实在不行就让大家休息一会儿吧。”袁紫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还好一些,起码不用参与战事,但是其余人则不同,每次对战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强壮如程咬金,也累得手腕酸痛,拿斧的手总是不住打颤。 李世民却没有停下脚步,边往前赶,边大声说道:“将士们,非是我李世民不体恤众人,咱们在此坚守数月,为的是什么,就是今天!宋金刚无计可施,只能败军而逃,若是让他得闲思考策略,不知将会有多少大唐将士死在他的手中。今日我与众人同甘共苦,有一口水,众人均喝,有一口吃的,我李世民绝不多占!将士们,为了大唐百姓不再受逆贼骚扰,我李世民死而无憾,你们,想好了的跟着我继续往前冲!” 李世民的话极具煽动性,众人的情绪再度被调动起来,人家秦王都能吃这份苦,何况是咱们呢。于是振臂高呼,没有一个犯怯回去的。 “紫烟,不能停歇,一停便会更加懈怠,再也起不来了!”李世民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一眼袁紫烟。 袁紫烟心头巨颤,李世民不仅是一代明君,还是一位伟大的军事将领,文韬武略,世间少有。 然而到高壁岭后,队伍中突然有两名士兵倒地,口吐鲜血,抽搐几下歪头死去。军医连忙上前检查,最终结果是劳累而死。 总管刘弘基含泪拉住了李世民的马缰绳,跪倒在地,哽咽道:“秦王,如今刘武周兵败山倒,只怕是再难东山再起,秦王的功劳必定载入史册,永垂不朽。将士们疲惫饥饿,不乏累死之人,秦王视他们为兄弟手足,怎忍心其如此死去!” 李世民的眼中也泛出了泪花,终于停下马,但是却说出了另外一番话:“将士们,若是我李世民只是为了功劳,便不会率兵追击。只要有战争,便会有伤亡,我宁愿祈求上苍,下一个猝死之人便是我。但是,只要我李世民不死,就不会轻言放弃!”(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四三章 谁知真相 驾! 李世民抹了把脸上的泪痕,和血混合在一起,成为骇人的褐色,叮嘱厚葬,然后又消失在前方。 众人哪能让秦王独自犯险,可是这么一停,腿肚子都是酸的,实在是走不动了,袁紫烟看着着急,高声说道:“将士们,刘武周气数已尽,大唐即将崛起,只要再加把劲,将来大唐的元老功臣就是你们!不为高官厚禄,不为青史留名,就为了家中老小,再不受战争之苦,永享太平!” 永享太平! 程咬金带头喊道,众人也齐齐响应,挣扎着起身,跨上战马,追随着李世民的足迹而去。等发现李世民的身影之时,都被吓了一跳。 因为李世民被小股兵力围困,正在奋力杀敌。这哪里是高高在上的秦王,更不是养尊处优的皇子,而是军中身先士卒的榜样! 冲啊!在袁紫烟的带领之下,又是一番厮杀。终于,在雀鼠谷追上了同样疲惫不堪的宋金刚,宋金刚浑身是胆,但是看到如同天神般出现在眼前的李世民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宋金刚根本不敢与李世民对战,吩咐众人掩护,他自己则在副将的保护之下继续往北仓皇逃去。 总共交锋了足足八次,每次都是以唐军胜利而告终,宋金刚大军军心涣散,又见将领不地道私自逃了,死的死,投降的投降,宋金刚主力部队,几万大军已经土崩瓦解。 众人激动不已,不停欢呼,本以为李世民会带兵继续追杀仅剩数百人保护的宋金刚。李世民却吩咐原地扎营休息,寻找水源和食物。 “秦王,若你累了,俺老程愿将宋金刚生擒而来!”程咬金闭着眼睛说道。 为何说是闭着眼睛呢,因为程咬金现在就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可以理解为他是在说梦话。 “穷寇莫追,宋金刚此时必定逃往了介休。那里还有其两万兵马。我等还是休整之后再去征讨不迟!”李世民还没说完,就听见呼噜声,原来是程咬金站着睡着了。 众人哭笑不得。连忙将程咬金扶着躺好,鼾声震天,绝对是噪音。 很快,侍卫就把水用头盔盛着给李世民端过来。虽然经过了清洗,但是上面还是漂着几缕血丝。李世民顾不得这么多,端起来一饮而尽,直呼畅快。 袁紫烟实在是喝不下去,自己来到河边捧着喝了几口。 这个时候是没有食物的。百姓家早就没有了余粮,每个人都是两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找来找去。还算是有收获,弄到了一只瘦羊。 当晚所有人的饭菜就是烤全羊。听着很美是吧?其实就是烤而已,连内脏都没舍得浪费,尽管如此,也就是一人超不过三口。好肉都留给伤病号吃了,李世民也不过吃了俩眼珠子和一块带毛的羊皮。 袁紫烟受不了这种膻气味,反正也饿过了劲头,多喝点水勉强支撑吧。 两天之后,将士们都歇息够了,李世民鼓励大家鼓舞精神,只要是攻克了介休,那么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便会以大捷而告终。 每个人都是斗志昂扬,大军气势汹汹的涌向了介休。 宋金刚在此也休整了两日,身体恢复的差不多,虽然介休只有两万兵众,但处于防御地位,又不曾连日辛苦作战,想必还是有希望战胜唐军的。 宋金刚还生出一丝奢望,只要是能擒住李世民,这场战役就不算输,还依然占据上风。宋金刚也少不了给手下鼓劲打气,并且以金钱美女利诱,只不过现在穷的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多余的金钱赏赐,就算是奖赏了美女,人家看自己这么穷,谁还会跟着? 所以,将士的士气都不高,甚至还出现了厌战的局面。 镇守在此的大将正是尉迟恭,看到这种局面,还是壮着胆子,上前说道:“宋王,唐军势如破竹,我军难以抵挡……” “你想如何?”宋金刚不悦的翻了一记白眼,此时他正在气头上,正为如果鼓舞大家卖力打仗发愁,尉迟恭却发出这种消极的声音,真是让人不痛快。 见到宋金刚这种不友善态度,尉迟恭也十分不悦,恼道:“将士亦是爹生娘养,如今大势已去,为何还要让他们白白丢了性命?” “不到最后一刻,你怎知就一定会输?尉迟敬德,你莫要阵前失德,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宋金刚傲慢的说道。 尉迟恭牙齿咬得咯嘣直响,宋金刚没来之前,刘武周凡事都依靠自己,如今接连吃败仗,还这么牛气冲天的熊样,摆给谁看啊? 刚要发作,寻相却暗中给尉迟恭使了个眼色,也只得生生咽下这口恶气。 “尉迟敬德,你速速将城中储粮全部拿出,让将士们吃饱喝足,然后与李世民一分雌雄!”宋金刚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城中储粮不过能撑三日,都拿出来,将来吃什么!”尉迟恭表示不同意。 “我只消一天便能砍下李世民的头颅,休要聒噪,若不服从,当以军法论处!”宋金刚根本不给尉迟恭反驳的机会,甩袖子走人。 尉迟恭郁闷难舒,心里真正开始动摇起来,良禽择木而息,刘武周东山难以再起,又用人不善,如今还对自己起了疑心,将来定然无法共事。 尘土飞扬,马蹄阵阵,李世民的两万轻骑很快便来到了介休,个个盔甲破旧,兵器损坏,但依然是井然有序,训练有素,整齐划一的摆出方阵。 宋金刚立刻命令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让自己的副将前去对战。其实宋金刚这么做,就是用自己的副将试试唐军这战斗力究竟有多强。 不过,令人惊喜的是,唐军看似英勇无比,实则每个人都露出疲劳之色,副将一记大刀挥过,竟然轻易就砍断了李世民副将的马腿,对方滚落在地,头盔都掉到一旁顾不上捡,捂着脑袋狼狈的拼命逃回自己的阵营之中。 宋金刚大喜过望,这样的唐军简直是不堪一击,于是亲自带领其余兵众向唐军展开了猛烈的反扑。 唐军丢盔弃甲,一路溃逃,疯狂的向后逃蹿。越是如此,越激发了宋金刚的斗志,冲在最前方追杀唐军。 拐过一个路口,来到一片树林之前,唐军就像是从世上消失一般,不见了任何踪影。 想必是都逃进了树林之中,不见一只飞鸟走兽,宋金刚微微皱起了眉头,想必是唐军的诱敌深入之计。树林不比平原,看不到太远,宋金刚不由发出一阵冷笑,原来李世民也就这水平,傻子才会上当。 宋金刚挥手示意大军撤回,不要再追了。然而等他刚调转马头,立刻吓得魂都没有了,不知何时起,对面听着一支队伍,为首一人英姿勃发,目光炯炯,正是李世民本人! 不好,还是中计了!宋金刚猛拍脑门,也不敢再战,原路是不能回去了,于是拼命的胡乱奔跑起来。 此时才是决定最终胜利的时刻,李世民大喊着高举佩剑杀将过去,顷刻间血流成河,尸体遍地。宋金刚则是没命的逃,心中升起无限的凄凉,此时他真的意识到自己的步伐走得太快,可能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 最后,宋金刚只带着百余人逃了出去,无处可寻,只能前去并州与刘武周汇合。 只不过刘武周得到了宋金刚兵败的消息,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短短时日,所占领的城池怎么全都没有了呢。 留在并州的刘武周日子过得也不好,为了保存最后这点实力,只得是忍痛放弃并州和一切,逃到了他自以为可以依靠的突厥。 等宋金刚赶到之时,却发现姐夫哥不地道的已经跑路了,能带走的全都带走了,也包括他妹妹,自己的老婆。 当初刘武周为了拉拢宋金刚,几乎把自己的一多半财产都给了他,而宋金刚行军打仗又都不能随身带着,便全都交给自己的媳妇保管。 没想到的是,还是人家兄妹近,媳妇也跟着刘武周跑了,一块带走的还有那些财物,等于是宋金刚又回到了两手空空的地步。 在并州,宋金刚四处扒拉,总算是又凑齐了两千兵马,声泪俱下的讲述自己的白手发家史,不少人听的入了神,也都跟着落泪。 最后宋金刚抹了一把眼泪,说现在的情况还不如当时艰苦,只要咱们齐心协力,还可以赶走唐军,占据并州以北的地方。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是还要打啊,心里暗骂宋金刚你个战争犯子,因为你枉死了多少弟兄,哪个傻子还为你卖命。 众人口上答应的好好的,第二天一早,等清点人数之时,宋金刚傻了眼,两千人跑得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 哎,这种情况还打什么仗啊,只得也率领这些残兵败将逃亡突厥。突厥人见二人再也榨不出油水,而且留着也是自己的麻烦,找个借口把宋金刚腰斩,刘武周砍头。 从此,历史上记住的只有秦王李世民的大捷和刘武周宋金刚的惨败,他们的人品也受到战事结果的左右,在成为题材时,会有明显的偏袒。 历史,谁又知道真相呢!(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四四章 秦王威武 李世民一直在追击宋金刚的途中,由于将士们实在是太饿,最终还是放缓了脚步,任由宋金刚自生自灭。 一行人来到了张难堡城下,由于这些人盔甲破旧,又是血迹斑斑,个个蓬头垢面脏兮兮的,又没有军旗标志,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来者何人!” 前番提过,唐军截断宋金刚粮道,占据的就是这个地方,发话问的自然也是唐兵。 李世民微微一笑,策马上前,摘掉自己的头盔,城墙上的人盯着下面这个人猛瞧,满脸血污,又十分消瘦,还是没有看出来。 ¤↓,↑anshub♂a. “速速给本王打开城门!”李世民高声说道。 城墙上的人心头激动万分,很多人是能分辨出李世民的声音的,但是首要一点,秦王没这么瘦,第二也没这么黑。为了稳妥起见,城墙上的士兵还是将这一消息迅速报告给当时的守城将领,总管张德政。 张德政一听说是秦王来了,立刻呵斥众人,为何不打开城门呢?但是士兵委屈的说道,秦王大家伙都是见过的,高大威猛,哪像城墙下这个人,说句不恰当的比喻,还没叫花子体面呢。 张德政连忙登上城楼往下看去,看到的是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为首一人,虽然衣衫褴褛,但眼中光芒熠熠,不是秦王还是谁! “哎呀,你们好糊涂,没看到秦王身旁的紫烟姑娘嘛!”张德政急的直跺脚,失态的就往城楼下跑。边跑边哽咽的呼喊:“速速给秦王开城门,秦王路过此地定然是打了胜仗了!” 张难堡内立刻就沸腾了,将士们迅速打开城门。紧接着放下吊桥,全体将士全部从城中涌了出来,个个情绪激昂,虽然李世民满身血污,但在他们看来仍然是天神下凡! “秦王威武!有秦王,保大唐!” “有秦王,保大唐!” 众人齐声呐喊。也包括李世民身后的将士,振聋发聩,地动山摇。袁紫烟眼眶也不由潮湿了。也高声喊道:“有秦王,保大唐!” 李世民回头呵呵直笑:“紫烟,你怎么也跟着他们胡闹!” “英雄,我崇拜你!”袁紫烟俏皮的吐吐舌头。李世民哈哈大笑。心情十分愉悦。前后历经尽半年的时间,在众人的齐心合力之下,坚壁蓄锐,待机破敌,以消耗对方军粮为主,间或突袭对方薄弱城池,逐渐削弱对方实力,然后在积极创造机会。进入反攻。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句话形容李世民的作战方案也算贴切。开始是按兵不动,秦王不急,大臣急,个个上窜下蹦的,还以为他这人有什么私心。然而等到掌握了战机主动权,就绝对不放弃任何机会,力排众议,穷追猛打,最终获得全面胜利。 河东失而复得,毫不夸张的说,是李唐正式扭转乾坤的标志性时刻,对于以后中原的争夺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呃,咱们不发表总结了,因为异常激动的将士们已经将李世民连人带马高高抬起,就这么眼中闪着激动的泪花,喊着震耳的口号,给抬到了城中。 官员们立刻前来参拜,张德政更是激动不已,刚才下城楼太匆忙滚落下来,还崴了脚,却依然在士兵的搀扶之下过来叩拜李世民。 “臣恭祝秦王旗开得胜,壮我大唐雄威!”说完,张德政竟然放声大哭起来,多人见状落泪不住,对李世民的敬仰之情难以言表。 有这样的秦王,足智多谋,身先士卒,将之前失去的江东半年时间夺回来,让众人看到了大唐正在迅速崛起壮大,必将会成为历史上一个难以超越的时代。 “呵呵,张总管,你不要太激动了,咱们秦王这几天只吃了一块巴掌大的半生带血羊皮,你还是先给弄点吃的实在些。”袁紫烟也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说道。 啊?张德政听到后又是热泪盈眶,连忙起身,吩咐将城中全部节省的粮食都拿出来,让秦王极其部下都吃饱! 在等饭的空档,将士们各自去换洗了衣衫,袁紫烟也好好的冲了个澡,不好意思的说,虽然是个女孩子,那木桶里面的水也都成了灰色。嘿嘿,可能是李世民的洗澡水要变成墨水喽~ 等梳洗完毕,饭已经做好了,空气之中弥漫着浓浓的香气,可是端到眼前,袁紫烟却有些失望,因为只有粗糙的半白半黄的粟米饭,汤也是清澈见底的粟米粥,李世民等重要人物每人还能有坛酒,也都是有点酒味而已,跟喝水差不多。 尽管如此,所有人都吃的十分开心,吃完一碗又吃一碗,蒸完一锅又是一锅,平均每人得吃五大碗糙米饭,蒸了几百锅,最后把所有锅底都刮干净,凑了小半锅添水熬粥,守在张难堡的将士们凑合着喝口润润肠胃,因为粮食实在是太匮乏了。 面对众人的热情,李世民最多只是微微一笑,因为没有太多力气消耗。饭后,大家也很自觉,连忙安排疲劳的将士们休息。 每个人都是倒头就睡,而且一睡就是一天以上。袁紫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隐约记得黑天睡的,睁开眼时还是黑天,然后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了,到了中午时分。 暂时还没有粮食运过来,大家生活比较艰难,每人就发了个烤土豆,睡了这么久,肚子里的米饭早就消耗干净了,几口就把土豆吃完,舔舔嘴巴,意犹未尽。 刚回到床上,想要睡个回笼觉,此时有侍卫来报,说是秦王有请紫烟姑娘。 袁紫烟收拾利索便赶了过去,李世民正在读书,精神略有恢复,但是双眸之中仍然写满了疲惫,令人心疼。 “紫烟,难道战事结束,听闻张难堡附近有座寺庙,闲来无事,不如一起去参拜下佛祖可好?”李世民笑问道。 “让佛祖饶恕你一身的罪孽?”袁紫烟坏笑道。 “呵呵,若我下地狱可换世间太平,宁可如此。” “说话小心点儿,佛祖会听到的。” “口述我心,无须遮遮掩掩。” …… 两人说说笑笑,向着距离此处几里外的一座小山走去,没有什么名字,高度也就千米左右,且不论军人强壮体质,袁紫烟这种的特格,三个小时内也能到达山顶。 山顶之上有座寺庙,据说里面还居住着得道高僧,常吸引各地的拜佛人来此,香火倒也旺盛。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之下,此时积雪早已融化,枯枝冒出了鲜嫩的绿芽,远远看去,山坡之上一片淡青之色,预示着春天已经到了。 “世民,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不如我带你飞过去如何?”袁紫烟问道。 “区区山丘,何足挂齿,一边攀登一边说笑,才不乏乐趣。”李世民摆手表示否决。 不约而同的,两人都没有提及枯燥的政务和军务,一路说着过往趣事和个人兴趣爱好,不知不觉之中便到了半山腰之间。 李世民体质还比较弱,额头鬓角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喘息也有些重,自嘲道:“想我戎马近十载,如今连登山都吃力。” “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吃不眠打了几天仗,当然身体会吃不消。世民,以后可不能这么卖命了,最好有些养生习惯,这样才算是福寿双全。”袁紫烟认真的说道。 “你是在关心我吗?” “如果你让我去找李密,我就承认是!”袁紫烟看李世民心情不错,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没想到李世民还真不是一般的固执,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沉声道:“我留他一条性命,已是担了欺君之罪,若让他面世,不知多少人要跟着遭殃!” “好吧,好吧,都是你有理!”袁紫烟不悦的说着,一屁股坐到石阶上,冷着脸不说话。 李世民不想破坏刚刚恢复的好气氛,想了想,凑过来说道:“紫烟,你惯会讲笑话,不如再讲一个听听?” “不讲!” “讲嘛!” 袁紫烟缠不过,只得皱眉起身,说道:“那我提问一个问题,如果你能答对,我就给你讲。” “请问。” “山坡上一群羊,又来了一群羊,山坡上有多少羊?” 李世民哈哈大笑,略作沉吟,说道:“两群羊!” “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你这脑袋也就这么回事儿了!”袁紫烟嘲讽道。 “呵呵,我怎能不知正确答复,无非是逗你一笑罢了。”李世民伸出一根手指,说道:“答案是一群羊。” 袁紫烟正在生闷气,也听不出好赖话,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拐弯抹角,一点都不实在,这么没诚信,亏你还是秦王身份!” 李世民也恼了,走到袁紫烟跟前,但袁紫烟却倔强的将身体别向一旁,恰巧有路过的香客,见到此状捂嘴偷笑,还以为是吵架翻脸的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年轻人,都让一步吧!” “你谁啊你,知道我们什么关系吗就瞎说!”袁紫烟不满的瞪了那人一眼,就讨厌这种伪善之人,动不动冒出来装好人,其实还是内心没有做到真正意义的平静。 “这种妻子不要也罢!”香客立刻翻了脸,冲着李世民劝说了一句,然后蹭蹭继续攀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四五章 冒死劝降 “多谢提醒!”李世民不怕乱的还冲那人遥遥拱手。 袁紫烟更是羞恼,说句良心话,她当时真的是为李世民的身体健康着想,爬到一半都已经非常吃力,等到了山顶一定会累坏的,何况还要再徒步下山,那个时代可没有索道。 袁紫烟不由分说就往山下走,任凭李世民如何劝说都不回头,最后李世民也上了倔脾气,比袁紫烟走得很快。 两人笑呵呵的一块出去,回来时却是一前一后,皆是怒容满面。不过没人对此当真,大家都习以为常,两人吵架翻脸那比变天都快,说不定哪天又好了。 又休@》,a¢nshu±ba.息一天,李世民带领众人来到最后一个没有攻克的城池,之所以先前没有立刻攻打,因为李世民觉得强弩之末,这些人早晚投降。 不过在张难堡停留的这段日子,并没有接到介休的降表,更没有那里的人过来,多少让李世民感到有些不爽,觉得尉迟恭太不是抬举,于是亲自前往,若不投降,便会全力攻城。 此时的介休兵马充其量也就三千左右,其余的都跟着刘武周宋金刚等人走了,留下守城的便是尉迟恭和寻相。 因为重视人才,所以介休已经被唐军重重包围,谁也没有对其进行攻打,等着里面的人挺不住,主动出来投降。 “已经困城几天了?”李世民来到介休城下,开口问道。 “五天!” 李世民微微点点头。城中早就无粮,五天已经足可以让里面的人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李世民派人喊话,意思是缴械投降。就会得到宽大处理,抗拒从严,结局一定是死翘翘。没想到话音刚落,城墙之上便出现了一名魁梧汉子的身影,棕色脸膛,眼睛瞪得像铃铛一样,手里却拿着半间破烂烂的羊皮袄。不知为何用。 此人正是尉迟恭,只见不屑的对下面喊话道:“李世民,我劝你不要再浪费气力!我尉迟恭敬佩你秦王英勇无敌。如今愿赌服输,但只要我一口气在,就会与介休共存!” “尉迟将军,我敬仰你已久。若得相助。共享富贵!”李世民简单的说了一句,袁紫烟听了都不由有些生气,因为这话里根本没有任何诚意,分明是应付了事。 尉迟恭果然不领情,狠狠咬了一口羊皮袄,袁紫烟这才诧异的发现,原来尉迟恭这几天就是靠着这个活下来的,心中暗自称奇。 “我尉迟恭本是铁匠出身。靠着一膀子力气赚些钱养家糊口。只不过天下动乱,官官相护。连我那铺子也被人抢了去,饿的老娘眼睛都瞎了,妻子病弱,多年无法孕育孩儿。我自认此生就将如此浑浑噩噩生存下去,后遇刘武周,一再提携,才有了出头之日。”尉迟恭嘿嘿笑着又咬了口羊皮袄,大嚼特嚼,看得李世民都有些反胃:“好吃,比起街头流浪乞讨的日子,不知要好多少!” 李世民微微点头,这尉迟恭坚守阵营,忠心不二,有情有义,确实让李世民对他改观不少,拱手客气的说道:“将军,刘武周和宋金刚弃你而去,你又何必……” “好不聒噪!我甚乏,下去歇着,你愿攻愿守,悉听尊便!”尉迟恭大咧咧的摆摆手,然后下了城楼,不见了踪影。 “这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秦王,我愿率领五千军众,生擒尉迟恭!到时候是收降还是斩首,都由你说了算!”程咬金实在是看不惯尉迟恭这熊样,傲气个屁啊,啥啥都没了,啃个羊皮袄,也不怕咯掉大牙! “咬金,你就别激火了,尉迟恭也有他的傲气,先是被主子毁了,后来又失去了自信,现在人变得很茫然。其实依我看,尉迟恭还是有投降的意思的,否则不会跟世民絮絮叨叨说这么多。”袁紫烟分析道。 “他说话夹枪带棒的,是个难缠的主,我可没听出来哪句是投降的意思。”程咬金不屑的说道。 “我问你,如果此时刘武周就在眼前,你会怎样?”袁紫烟笑呵呵的问道。 “当然是一斧将其劈成两半!”程咬金恼怒的比划了一下。 “我呢?” “嘿嘿,紫烟莫开玩笑,我怎会伤害你呢!”程咬金大笑道。 “正是如此,如果尉迟恭对世民没有丝毫好感,而是真的当做是劲敌,是不会说这么多话的。看似强硬,其实此时才是其心理防线最薄弱的时候,如果有人能适当给他一个台阶下的话,尉迟恭不会坚持太久,大唐又会多一名良将。”袁紫烟说道。 好!李世民立刻问道:“有谁愿意进城与尉迟恭谈判!” “我!”程咬金立刻举手说道。 李世民看了一眼,没有答话,又环顾四周,程咬金往前凑了凑来到李世民跟前,李世民不屑的扒拉开,说道:“只怕话不投机,你这大斧子就把人给劈成了两半!” “臣愿前往,愿凭三寸不烂之舌为秦王收降尉迟恭!” 此时一人出列说道,正是宇文士及,宇文化及的三弟,南阳公主的丈夫,杨广的前女婿。是不是听起来好像有点乱,其实在当时那个时代就是这样,人们不停的交换着角色,为生存,也为实现自己的抱负。 宇文士及降唐之后,虽然受到了李渊的礼遇,但是受他大哥宇文化及的影响,还是遭了不少白眼,脊梁骨也快被人给戳烂了。 所以,宇文士及急于立功,想要靠着行动来证明,自己是绝对忠心于大唐的。所以,宇文士及主动要求追随秦王平定刘武周宋金刚,被李渊封为新城县公,同时也是秦王麾下的骠骑将军。 而宇文士及本人出身名门,从小博涉群书,颇有才华,脑袋很是机灵,李世民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同意,同时说道:“将军勇气可嘉,世民佩服。可带军中精兵一千入城劝降!” 宇文士及立刻叩头谢恩,诚恳的说道:“秦王顾念微臣安危,令人着实感动。但尉迟恭岂会让千名精兵入城,臣孤身一人皆可,若两个时辰之后全身而回,定会让尉迟恭主动投降。若是不回,秦王收的微臣骨骸,还望葬于南阳公主寺庙之南,我亦可死而瞑目。” 前面提到南阳公主看透世事,不肯和宇文士及破镜重圆出家为尼,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他还在惦记自己的妻子,倒也是痴情汉子一枚。 这种凄美的爱情故事最容易打动年轻人的心,其中一人就是如此,感动的一塌糊涂,上前说道:“秦王,末将愿做宇文将军护卫,誓死保护宇文将军的性命!” 说话的是名十七八岁年轻人,眉目之间和李世民也有几分相近,是李渊的堂侄,任城王李道宗。李道宗从小喜欢舞枪弄棒,李世民既是兄长,也是他最为崇拜的人,所以打从十五岁起就一直跟在李世民身边。 李道宗不爱学习只爱习武,学业荒废,但是武艺不俗,这次征讨刘宋叛军,更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李世民正愁宇文士及的安危问题,见这个小弟深明大义,立刻高兴的拍板了,因为一个李道宗能抵得过百名精兵。 宇文士及少不了一番推辞,难敢让任城王冒险啊,但是李道宗看谁顺眼就跟谁近乎,铁定主意非要跟着进城。 既然是要入城,当然就要拿出诚意来,李世民将军中所剩不多的军粮都集中放在一辆小推车上。李道宗为了入戏,还换上了普通士兵的衣服,非得拉着宇文士及也坐在高高的小车上,由他推着进去,这样才显得更真实嘛! 宇文士及当然不肯,哪有让任城王推自己的道理,但是李世民为了节省时间,对此也表示同意,只得不情愿的坐上去。车上堆满了粮食,怎么坐都不舒服,最后窝在一个空隙之中,四肢朝天,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来到城门口,两人立刻被侍卫截住,然后押送到城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不仅有父皇的宠臣,而且还有自己的宗族弟弟,两人久久没有出来,这让李世民多少有些不安,下马不停的在原地踱来踱去。 “放心吧世民,他俩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袁紫烟曾在历史书上见到过这段描述,说的就是两人劝降了尉迟恭,十分简单而又顺利的事情,不会有错的。 两个时辰过后,城门终于又打开了,还是那辆车,那两个人。但车夫却换成了宇文士及,而推车上却躺着一个人,看装束像是李道宗,但却是直挺挺的,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慌了,难道尉迟恭真是给脸不要脸,还把人打死了不成? 没死,李道宗还活着,不知被尉迟恭揍了多少下,疼的全身上下都不能动弹一下,最惨的当属有眼,还在往下淌血,不会是要瞎了吧? “兄长,我还未娶亲,可不能落下残疾啊!”李道宗一只眼睛流泪的说道。 李世民连声保证一定会医治好他,然后立刻叫来军医进行一番细致的检查,最终的结论是让人放心的,眼球能保住,就是有可能视力范围会减小。也就是说,原来能看一百八十度,现在变成了一百二,出现了余光盲区。(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四六章 堪比苏仪 差点把自己弟弟眼珠子打瞎,李世民刚对尉迟恭产生的一点好感全都消失了,盛怒难消。 宇文士及则一脸寒色的断断续续描述了当时的过程,说是尉迟恭此人十分傲气,说了没三句就和任城王发生了言语冲突,最后发展为肢体冲突,再最后就是任城王打不过尉迟恭,然后就这样了。 李世民没有说话,稍加分析也能理出个大概来,尉迟恭当然会在开始的摆谱,李道宗又是个不受气的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一句话不顺耳那就得掐架。否则,人家宇文士及怎么没受伤呢,一定是点头哈腰赔着笑脸,得多没素质的人会打这种人。 李世民在心中还暗自后悔,早知道这样,就该换个稳妥点▲≠wan▲≠shu▲≠ba,∧ans↘≥om的大将保护宇文士及,这可倒好,被人给揍出来了。 经过是清晰的,但是面子问题更重要,何况大唐战将如云,李世民就不信少了尉迟恭一个倔种,这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兄长,并非我打不过那尉迟老叟,他仗着人多势众……” “好了,我自有分寸。”李世民不耐烦的打断李道宗的话,尉迟恭是过了三十岁,但也谈不上老头吧,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拿着年轻挥霍,不懂的珍惜。 李世民让李道宗安心养伤,并即刻护送回京,怎么着也得保住这颗眼珠子。 “传我将令,即刻攻城!但凡抵抗者,杀!不降者。杀!尉迟恭,杀!”李世民恼怒的下达杀令。 “世民,谈判不会是一次就成功。只要咱们拿出诚意,尉迟恭怎会不懂道理?”袁紫烟连忙挡在大军前。 “紫烟,尉迟恭胆敢殴打皇室宗亲,这种鲁莽之人留着何用!”李世民嘴硬的说道。 “世民,我不想说谁是谁非,但是尉迟恭绝对不能杀。这种忠义之士,你今日放了他一命。来日他就会救得你的性命。世民,我这么说,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袁紫烟大有深意的说道。 李世民微微一怔。随即皱紧眉头:“军中无戏言,闪开!” “绝不!” “将士们,不得迟疑,立刻攻城!”李世民高声喊道。如潮的大军避过袁紫烟便冲了过去。任凭袁紫烟叫破了喉咙也无济于事。 眼看双方又要进行一次流血战斗,袁紫烟情急之下,纵身飞起。 “紫烟,你要做什么,快回来!”李世民高声喊道。 “世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今天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袁紫烟头也不回的飞向介休城内。 城墙上的介休兵都傻眼了,李世民更是急火攻心:“速速掩护军师!速速掩护军师!” 袁紫烟的高度在射程之外。加上介休兵也没有过多箭支消耗,最后平稳的落在尉迟恭的府邸门前。 立刻几名侍卫奔过来。袁紫烟不以为然,朗声说道:“我是李世民军师,求见尉迟将军!” 侍卫迟疑片刻,还是将这个消息带进去,其实尉迟恭也在后悔当中,一时冲动把人给打了,李世民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哎,如果真的挺不过去,自己可以自杀,从而保全士卒的性命。 正在这时,尉迟恭听到有人来报,说是唐军方面又来人了,尉迟恭竟然暗喜,连忙正好衣冠准备谈判,自己的生死无所谓,但求唐军手下留情,放过他人。 但是侍卫又说,来人是个女的,就她自己,会飞不会武功。 女的?难道是那天替自己推开李世民弓箭的女子吗?尉迟恭也正想见识下这位巾帼英雄,连忙招呼让她进来。 袁紫烟不慌不忙的走了进来,环顾四周好似观光旅游,最后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根本就没搭理尉迟恭。桌上摆着热茶,应该就是用来招待自己的,不过茶梗粗糙,茶碗破损,足可见尉迟恭等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你是何人?”尉迟恭愣愣的拱手问道。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袁紫烟,就是本人!” “哦,没大听说过。” 我勒个去啊,这人说话还真实在,袁紫烟只得又把自己老爹搬出来撑门前,又说道:“我爸你总该认识,大名鼎鼎的袁天罡是也!” “略有耳闻,可是街头算卦较有名气的那位?”尉迟恭想了想说道。 噗! 袁紫烟一口茶直接喷了出去,十分不满的放下茶碗,鄙夷道:“要不说人家宋金刚没来几天就混的比你好,你根本不了解国家时事政治,只知道闷头打仗,想不出计谋,只能是被人利用,牵着鼻子走!” “我尉迟恭是读书少,但是近年来也在研习兵法,颇有心得!”尉迟恭被人嘲讽没文化,脸都红到了耳后根。 “那你说说,都读过什么兵书,学过什么兵法?”袁紫烟翘起二郎腿,好似考官。 “这……”尉迟恭不甘落后,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本书,“吴子!” “吴子兵法?哦,是本不错的书,但是吴起主张军政结合,两者不可偏失,你只知打仗,却不懂管理军队,这学到的东西没记到脑袋里而是吞到肚子里了吧!”袁紫烟忍不住哈哈大笑。 “哼,兵无常形,我虽说不出这其中道理,但经历战事无数,仅是这作战经验就够我受用一生,何必拘泥于兵法之书!”尉迟恭气不过的站起身,其实这句话倒说得还有几分水平。 袁紫烟微微点头,说道:“尉迟将军,知识只要是想学,什么时候都可以再补,但是人的品行如果坏掉了,读再多书也没有用。唐军就在外面守着,我之所以冒险进来,就是看重将军人品厚重,忠贞不二,得天下珍藏书籍很容易,但是得到一名好将军却是难上加难。” 嘿嘿,被一个漂亮女孩子夸奖两句,尉迟恭忍不住笑了,还不好意思的用手挠挠脑袋,看侍卫们正冲自己笑,连忙又板起面孔说道:“忠臣不事二主,我祖上也曾出过高官,自幼还是听到过些许这样的故事的。” “只要是活在这个世上,就和每个人一样,呼吸相同的空气,喝着相同成分的水,即便躲在深山老林,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是,我承认,历史上确实有不少为了保持所谓的忠诚,宁肯死去也不愿意投降,但是我个人观点,如果人死都不怕,还怕活着为百姓谋福祉吗?” 袁紫烟侃侃而谈,说了不下一个时辰,从古至今,引经据典,尉迟恭本就是铁匠出身,没啥文化,简直都听愣了,等到袁紫烟喝茶的功夫,才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说道:“姑娘口才堪比苏仪!” 噗! 又是一口茶水喷了出去,袁紫烟翻了一记白眼,鄙夷道:“是苏秦张仪!” 嗯?尉迟恭一愣,随即终于哈哈大笑起来,袁紫烟也跟着笑,知道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此时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尉迟恭与袁紫烟相见恨晚,张罗着非要留她在这里吃饭。 袁紫烟也没有拒绝,反正在哪里都是吃,说不定还能吃点好的。果然,桌子上放了一大盆炖鱼,应该是城中无粮,尉迟恭派人去河中捉的,寻相陪坐。 “袁军师才情令人佩服……” “不用总结了,我太饿了,先吃点鱼。哇,好辣,好吃!”袁紫烟一边用小手忽闪着舌头,一边贪婪的往嘴里塞个不停。 尉迟恭看着都馋了,也跟着吃起来,还搬出了几坛珍藏多日的浊酒。 在古代没有过度捕捞,鱼类产品还是非常丰盛的。也许有人会问,鱼可是种美味佳肴,古人为什么不天天吃鱼呢? 一是当时没有眼下种类繁多的调味品,清水一煮,腥气冲天,鱼肉本身又没有什么味道,所以很容易就吃腻吃伤。另外一点,还是吃的太多,看见就够。 等吃的差不多了,袁紫烟抹抹嘴巴,认真的说道:“两位将军,秦王正在外面等待好消息,我也不罗嗦,你下个最后决心吧!” 尉迟恭本就动了心,但还是担心的问道:“李道宗乔装打扮成士兵模样,让我一眼认了出来。既然揭穿身份,便承认即可,李道宗自作聪明,装傻充愣。我最看不惯这等奸诈之辈,话语重了,便将他打了。” “嗯,打得还挺重!” “我自知鲁莽,也担心此事绝不会轻易罢休,秦王大度虽可原谅,但若是李道宗记恨在心,将来必定会报复。”尉迟恭叹了口气,说道:“我老娘已在数月前故去,家中还有忍饥挨饿的病妻,常人尚可外出寻找吃食,我那病妻走路尚且费劲,已经瘦得脱了形。我无惧生死,又怎能连累她跟我共赴黄泉呢?” “你跟你老婆感情很好嘛!” 寻相简单的向袁紫烟描述道,其实尉迟恭的妻子出身富户家庭,一日马车路过打铁铺,恰巧马蹄铁掉了,被尉迟恭发现,然后给她家马匹免费更换了新的。 这位小姐觉得尉迟恭心地淳朴,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要嫁给尉迟恭,并且夫妻十分恩爱。吃糠咽菜都是小事儿,两口子过得开心就好。 可惜再后来,连这点吃的都没有,小姐又是娇弱身子,受苦如柴,按现在的话说脂肪比重不达标,所以多年也未曾生育。(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四七章 柏壁安宁 “你既然已经成了统领,应该有不少赏赐,为何你的妻子还过得这么凄苦呢?”袁紫烟不解的问道。 尉迟恭潸然泪落,不停摆手,几度哽咽,说不下去了。还是寻相替他解释,尉迟恭善待下属,分得的奖赏多半都给了这些人,只有小部分用作老娘和妻子的生活费用。 由于连年打仗,也顾不得打听家里,最近才知道,妻子把这钱分作三部分,一份是给婆婆的营养费,老人家年纪大了,牙口不好,便会给她多填补些好吃的。第二部分,便是全家人的开销问题,日常所需等等。还有一部分,是妻子偷偷用来寻医问药,遍求生子妙方,苦寻多年肚皮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袁紫烟灵机一动,笑嘻嘻的说道:“尉迟将军,你的忧虑我也不能保证李道宗会不会报复。但是他针对的只是你,有秦王在,他也不会连累你的妻子。试想一下,你如果今日被唐军处死,你的妻子伤心过度还会活太久吗,说不定当天便随你去了。另外一点,即便秦王饶你不死,你变得无权无势,有朝中的人要杀你,还是易如反掌。所以在我看来,留在秦王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毕竟李道宗只是个孩子,而且最听他的话,当然啦,我也会替你说和的。” 尉迟恭郑重拱拱手,叹息道:“军师好意,我心领了。我命运如此,无法改变。寻相,我今日便将印绶交给你,你去投了秦王吧!” 寻相当时眼圈就红了,说道:“尉迟大哥,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说不定以后……” 寻相说到这里,没敢再说下去,其实他想的很简单,大不了投降以后看情况不好再逃走就是,何苦今日如此纠结。 对待尉迟恭这样的人,不拿出些诚意是很难打动他的。袁紫烟想了想又问道:“你妻子有兄弟姐妹吗。他们能否生育?” “皆能。” 袁紫烟吃了颗定心丸,呵呵笑道:“将军,我有一个条件。若是你能答应归顺李唐,我便可了却你一桩心病!” “哎,事到如今,我万念皆空。并无心愿。”尉迟恭没精打采的摇摇头。 “瞧你这态度就说明还没放下。我是说,如果你能降唐。我会给你媳妇调整身体,少说三个月,多说半年,一定会让你们怀上孩子!” 尉迟恭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了。那神情分明就是在问,没想到军师能掐会算,带兵打仗。竟然还会治疗不孕不育等疑难杂症啊! “不瞒军师说,我与妻子遍寻名医。花钱无数,你可不能糊弄我啊!” 嘿嘿,尉迟恭这么问分明就是动心了,别说是古代,就是崇尚自由的当今社会,孩子也是家庭的幸福快乐源泉。 “我可以跟你签订协议,若是半年之后还没有动静,我亲自护送你离开长安,如何?”袁紫烟自信的说道,看尉迟恭还是半信半疑的态度,又故作神秘的说道:“我都能飞,还不会治病吗?我爸医术也很精通,对了,你不太了解我爸,寻相,你总该认识袁天罡吧?” “如雷贯耳!” 尉迟恭终于动了心,甚至还很激动,如果能有后人,自己这条命搭上又何妨! 军师怎么还不出来? 袁紫烟这边吃喝很开心,外面的唐军却都有些沉不住气了,不会是让人给害了吧?李世民恼恨不已,若是尉迟恭伤害袁紫烟一根汗毛,他都会血洗介休! 下午,临近黄昏之时,就当李世民准备攻城之际,城门终于开了,里面走出来一队人。 中间说笑的正是袁紫烟,左边便是同样带着笑意的尉迟恭,右边的长得有些尖嘴猴腮,应该是寻相。 “军师应该是成功劝降,我自愧不如!”宇文士及汗颜的说道。 众人也感到十分意外,不知道军师究竟使用了什么计策,能让顽固的尉迟恭亲自出城投降。 尉迟恭等人来到李世民跟前,叩头便拜,同时高举介休印绶和降表,李世民很高兴,连忙将其搀扶起来,说了一大堆勉励的话。 两军将士都齐齐欢呼,谁也不愿意打仗,还是友好解决问题更令人欣慰。不打不相识,性情相似的程咬金和尉迟恭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开始程咬金还喊尉迟恭大哥,后来才发现,尉迟恭长得老相,其实比程咬金小好几岁,两人嘻嘻哈哈,成为一生的挚友。 “紫烟,你如何说动尉迟恭投降的?”李世民事后还是好奇的打听道。 “很简单啊,我答应他生孩子!”袁紫烟随口说道。 “啊?你竟然以身相许?”李世民显然是想歪了。 “哈哈,是让他媳妇给他生孩子!” 在笑声之中,柏壁之战,全面告终,收获巨大!李世民不仅收复失地,还收降了一员猛将尉迟恭,在李世民未来的征战途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袁紫烟很讲诚信,回到长安后,便先将尉迟恭的妻子接到自己身边两个月,不吃药也不针灸,每天就是变着花样的让小厨房给她做营养餐。 由少增多,尉迟恭妻子的胃口开始变好,身体明显强壮起来,三个月后已经恢复到正常体重,袁紫烟便将她送还至尉迟恭身边。 再后来,尉迟恭妻子给他生了三男三女,甚至比尉迟恭还要高寿,在其故去后两年也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与丈夫合葬尉迟村,这是后话。 再说李世民大军浩浩荡荡的班师回朝,惊动了一路百姓夹道欢迎,每到一处,百姓都将他们最为宝贵的粮食主动奉献出来。 由于百姓太过热情,大军一路走走停停,原本两天就可以回到京师,却足足用了一周的时间才完成。 李渊自然也是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出宫相迎,看到黑瘦的儿子,作为一名父亲,李渊还是潸然泪落,不问军情,只问一路上孩儿可曾吃饱? 李世民遵守礼节,率领众人向父皇行礼,三呼万岁,祝愿父皇万寿无疆! 李渊十分激动,儿子这是用生命给自己开疆拓土,要说这李唐第一功臣,当属李世民!由于李世民坚决不肯和李渊共同乘坐龙辇回宫,李渊干脆牵着儿子的手,一路步行回去。 一路上,李世民眉飞色舞的向父皇讲述这几个月的经历,李渊时而听得惊心,时而哈哈大笑,盛赞儿子的英勇智谋。 至此,李渊的偏爱重心明显移到了李世民的身上,有这么优秀的儿子,哪个父亲不喜欢呢?何况儿子还两次救过自己的命,只有没野心的孩子才会如此做。 封赏三军必不可少,大宴功臣也是十分热闹,王公贵族以及文武群臣,对李世民的谄媚之中夹杂着几分真诚,讴歌赞颂,从不吝啬。 李世民见惯了生死,对此并不是十分在意,微微一笑,当然敬酒也不能全喝,如此热情之下,还不得把人给喝死?所以一般都是象征性的抿一下,已是好大面子。 在朝堂之上,李渊也毫不掩饰对这个儿子的满意,所有能给的封赏都给了,甚至还正式赐给了李世民一座府邸,豪华程度,无出其二。 按照规定,皇子成年之后便不能留在京城,要去往各自的封地,虽然是战乱年间,李渊也是如此做。但是却留着儿子在京师,除了战争方面的考虑,也许还有对这个儿子的宠爱。 袁紫烟自然也跟着李世民搬进了秦王府,相比整日待在皇宫之中,自然是轻松了许多,闲暇之时还能出去逛街购物,怡然自得。 李世民荣极一时,更让太子李建成更加惴惴不安,一步错,步步错,李建成明显感受到父皇对他的冷淡,现在每天都担惊受怕,将来有一天父皇真的会废了自己这个太子,改立众心所向的李世民。 “大哥,若是你再心慈手软,这天下可就是李世民的了!”李元吉急切的找到李建成,李建成倒了,还能有他的好果子吃吗? “哎,我并无兵权,手下大臣也不多,如何能扳倒李世民?罢了,大不了被父皇封王,在封地了却一生。”李建成自暴自弃的端起酒杯仰脖喝掉。 “大哥,历朝历代,哪有被废黜的太子还能安然度日?李世民手段强硬,说不定哪天便让你去守皇陵,亦或者是赐了毒酒白绫……” “不要说了,你能不能让我安静片刻!”李建成恼羞的大声说道。 “大哥,眼下李世民不在宫中,正是你下手的绝好时机!只要是能当上皇帝,还有何得不到的呢?”李元吉又进一步建议道。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还是要逼李渊退位,若是他不肯,那只能是先下手为强了。 当初有这个念头的时候,相信哥俩都会被自己吓一跳。但是,生在帝王之家,亲情淡薄,勾心斗角,争夺权势,所有的贪婪都会以自保为借口。人们忘记了目前所拥有的,正是别人高不可及的,但再往前走一步,便是至高无上的皇权,有谁可以抵挡住这份致命的诱惑呢?(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四八章 从谏如流 李世民虽然搬出了皇宫,但依旧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宫中,与群臣商议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有句老话怎么说,得了顺风赶紧跑!呃,这句话没有老到唐朝,较真者略过。 宇文化及、刘武周这两个比较大刺头都已经摆平,接下来就是这个最大的刺头,王世充先生。 跟李渊情况相似,同是前隋高级将领,又各自占领了一个国都,手下兵马众多,辎重丰厚,人才济济,可谓是势均力敌,不相上下,成犄角对立之势。 要说其中隐含的区别,其实也是巨大的。李渊出身名门望族,又生性豁达,结¢☆,a√nshu↓ba.交天下豪杰无数,一呼百应,人缘极佳。另外李渊文武全才,待人宽厚,从谏如流,这也是鲁莽军阀王世充所难以比拟的。 最为关键的一点,李渊有个好儿子李世民,替他征战四方,替他平定天下。试问,还有哪个大将能比自己的儿子更可靠呢? 这种事儿可遇不可求,这方面差的也不只是王世充一人。但是王世充不擅笼络人心,手下人老是偷着往外跑,可就完全是他的责任。 李世民的意思是,趁着现在士气大振,应当立刻前去攻打王世充,但是李渊爱惜儿子,不忍让他太过操劳,建议还是休整一两个月,等身体养壮点儿再说。 李世民虽然一再强调自己身体十分健康,但是李渊最终还是没有同意。只得作罢。这段时间,李世民依然没有闲着,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研究作战地图。又联系武将商讨,闲暇之时也是兵书不离手,边看边思索,要把书中精髓应用到实际对战之中。 袁紫烟终于闲了下来,私下派王跃山去打探李密的消息,王跃山对于李密还活着惊讶不已,听袁紫烟讲述这几次的经历。更是对他敬佩不已。 袁紫烟叮嘱他这件事儿不能对任何人提及,王跃山连忙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一定要替袁紫烟打探到李密的下落。 只不过人海茫茫,李密虽然用面纱遮脸特征想显著,但是王跃山依然没有听说谁见过这样的一个人。再后来,袁紫烟终于确定一点。那就是李密失去一切。甚至也包括英俊的容貌,心灰意冷,正躲在哪个山洞之中独自舔伤。 李密唯一的外出活动便是暗中保护袁紫烟,在她遇到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 既然如此,该出现的总会出现,袁紫烟便让王跃山大张旗鼓的在长安城打听,然后招摇的出城寻找,最后把几件上等鞋帽以及一包银子放在郊外大树之上。 袁紫烟认为。李密如此机警,看到袁紫烟的人会格外留神。只要王跃山能引起他的注意,就会明白树上的包裹便是袁紫烟给他的。 王跃山在远处远远看着,一直没有人出现,等的实在是太无聊了,歪头睡着,等再次醒来,惊讶的发现树上的包裹已经没有了。 王跃山连忙回来将这个消息告诉袁紫烟,袁紫烟坚信,这一定是李密拿走的。李密出身比李渊还要高贵,能拿走这些衣服和银子,正是说明他如今十分落魄。 其实也是如此,李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是就缺乏自理能力,要知道之前不管是得意还是落魄,终归是有人伺候的。开始逃亡生活之后,李密花光了身上所带的钱,又拉不下脸乞讨,更不愿打家劫舍,最终躲在山上,靠打猎为生。 袁紫烟曾给过李密一笔钱,但是他大手大脚惯了,习惯性的下了两次馆子竟然花光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对金钱一点概念都没有。 正当窘迫之时,李密暗中察觉到王跃山正在寻找自己,一路追踪,并发现了树上的包裹,虽然惭愧,但还是悄悄取走,也没好意留下字条,等着将来有钱奉还。 得知这一消息,袁紫烟终于松了口气,她可以断定,拿走钱的人正是李密。正因为取走,才说明他缺钱,之后袁紫烟也不断的往大树上继续放银子,很快便都消失不见。 李密当然不是贪婪之辈,果然听了袁紫烟的话,开始做起了生意。茶叶、丝绸、瓷器、古董等等,这些都是投资较大的买卖,所以只能厚着脸皮不断的去树上取银子。 李密头脑精明,虽然开始会有失利,但是没用多久便研究透了路子,生意开始红火起来。同时李密也发现,商场跟战场非常相似,甚至更加残酷,他本就是不甘寂寞之人,斗志重新被激发出来,虽然做不了皇帝,但总能成为天下第一首富! 前期就是巨额的投资,唯一经济支持便是袁紫烟。袁紫烟很是发愁,她并没有太多钱,之前老爹给的都已经打点完了。之前在隋朝还混了不少珠宝赏赐,但都没有带出来。 虽说在李世民这里吃喝不愁,一年四季的新衣也都由长孙无垢负责统一裁制,但是袁紫烟一直没有官职,也就是说没有任何收入,把所有积蓄都拿给李密之后开始郁闷了,该想办法弄点钱出来啊。 雨竹是个机灵鬼,出门发现袁紫烟出手不如以前阔绰了,简直可以说是一毛不拔,便知道小姐手头拮据,便大方的把自己存下的十两银子全都交给了她。 袁紫烟并没有要,一是丫鬟的收入太低,这些还都是跟着打赏蹭来的,再一个就是李密应该需要很多钱,这么一点无疑是杯水车薪,不够塞牙缝的。 老爹下落不明,当然也没法跟他开口要。李淳风人如其名,不喜财物,从他那里也借不出前来。李世民当然非常富有,跟要开口要点当然没问题,但是如果找不到合适借口,要让他得知自己这是去帮李密,反而没有任何好处。 该怎么办呢,哎,人到用钱时,难的都想直接去抢钱庄。思来想去,袁紫烟还是想操起老本行,摆摊算卦,而且是专门给达官显贵算,十两银子一次,概不还价。 想到便去做,这天袁紫烟鬼鬼祟祟的溜出府去,来到长安最为繁华的长街,找到一家靠近高档茶楼的地方,把脸一蒙,地上铺个单子,上面写上收费标准,便坐在了地上。 十两银子算一次,简直是想钱想疯了!不少围观群众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袁紫烟也不吭声,可不呗,要不是想钱想疯了,本姑娘好歹也是混过朝廷的人,袁紫烟这样啊! “没钱就闪一边去,不要挡道!”雨竹才不管那一套,把看热闹的全都给轰走了。 啥时候都有不差钱的人,不多时便来了一个身穿稠衣的老头,体态干瘦,面容憔悴,衣服在身上哐当当的,但从其眼神和配饰来看,应该是个有钱人。 啪,一锭银子扔到了袁紫烟面前,此人态度十分傲慢。 我靠,这么瞧不起人,敢用钱砸我!袁紫烟恨得牙齿咬得咯嘣嘣直响,但是手却不听使唤,飞快的将银子捡起揣兜里。 “怎么这么快就拿银子,算的不准,我可不给钱!”瘦老头瞪大溜圆的小眼睛不满的嘟囔道。 “我只说十两银子算一次,没说准不准。”袁紫烟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你?!瘦老头刚要恼,周围人却起哄说道,算算吧,看看到底准不准。 “也好!”瘦老头在袁紫烟面前蹲下来,歪头问道:“看相啊还是看手。” “什么都不用看,有问题请问。”袁紫烟傲气的说道。 “我这把岁数,半截黄土埋身子,还用问什么。”瘦老头眼珠骨碌一转,有意考考袁紫烟的水平,“好吧,那我就问问你,你看我是卖什么的?” 话一出口,大家都哄得一声笑了,直接问卖什么,等于告诉人家这就是个生意人。瘦老头回过味来,也被笑恼了,“做买卖的多了去了,有何好笑的!” “你是卖油的!”袁紫烟眼皮都没抬一下,刚才拿锭银子拿起来就油腻腻的,而且这人身上还飘着股香油味道。 瘦老头一怔,随即说道:“这有何难,我身为这长安街上最大的油铺老板,认识我的人很多,而我不认得的却更多。你一定是在我店铺买过油吧?” 袁紫烟摇摇头,确实也没买过嘛,不过瘦老头不信,袁紫烟冷笑一声说道:“油铺不过就是个面子工程,你发家可是非常有门道啊!” 外人听这句话没有什么异常,但是瘦老头却露出心虚之色,袁紫烟心里也就更加有谱了,凑近说道:“我劝你适可而止,这是害人害己的事儿,捉住了所有一切都完了,赚钱得有够。” 瘦老头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不停的擦拭,众人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但看表情应该是说对了。 瘦老头连忙拱手,为了掩饰,又问道:“犬子学业还算上进,不知能否榜上有名?” “你家没有官运,还是顺其自然吧。”袁紫烟立刻摆手否决,又说道:“但是你这儿子却非常有正义感,而且颇有经商头脑。老先生,人生百年,有些东西不要握的太紧了,是时候交给你的儿子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四九章 言出必中 “哎,犬子年轻,我总担心出差错啊。”瘦老头苦着脸说道:“趁着我还有口气,能多带一点儿是一点儿。” “长江后浪推前浪,要为你的店铺注入新的契机。我敢保证,将来你的儿子打下的家业会是你现在的五倍不止!”袁紫烟自信的伸出一个巴掌。 “真的?” “不对你来找我!”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瘦老头起身恭敬行礼,临走时又放下了一锭黄灿灿的金子,晃的众人都愣住了,最后齐齐发出一阵叫好之声。 看相算命,虽然也有些规律,但是善于察言观色,以及丰富的生活阅历还是非常有必要的。首先这个瘦老头,家里有钱,但却不胖,气色不佳,尤其是一口黑牙,只有吸烟的人才会有这种现象。有些不法商贩为了追求更多利润,常在食品当中添加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令人上瘾,所以制造生意兴隆的假象。 至于这人的儿子,龙生龙,凤生凤,这样的父亲还能教导出多高尚的儿子来?袁紫烟之所以如此说利润翻倍,那是因为长安很快将迎来大唐盛世,经济水平普遍提高。全民经济提升,商家自然跟着受益,这并不稀罕。 “大师,这是二十两银子,看我那婆娘病什么时候好?”又一个年轻人凑了过来,还大方的出了两倍的薪资。 雨竹不客气的把银子收走,袁紫烟打量这人两眼,虽然看似替妻问卜,但却面带喜色,好似盼着媳妇死似的。 不用多说。一定是暗中勾当了小三,恨不得媳妇早点病死,再去美娇娘入门。袁紫烟冷哼道:“不要小瞧你的病妻,你家的财源都在她身上呢!你想想看,是不是自从娶她进门,家境就好了?” 年轻人一愣,他本是没落贵族家庭。战乱年代。又不肯出力,把家里能卖的全都卖了换钱,但又不务正业。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座老宅子。 父母节衣缩食,拿出最后的积蓄给他聘了一房媳妇,媳妇娘家十分通情达理,这份聘礼并没有用作添置家当。而是全都让她拿到夫家,用作修缮房屋。贴补家用。 公婆对这个儿媳那是满意到了极点,说是破屋还能将就,这些钱留着你们慢慢花吧。贤媳执意要修,而且如果为了省钱。那就只修公婆的房间。 奇迹出现了,这座祖宅墙壁夹缝之中竟然藏着大量金银,不能说是巨额。但是正常花销足够三代人花的。 到底说的对不对啊? 围观者见年轻人低着头不说话,焦急的催促道。年轻人迫于压力只得点点头,眼眶还有些潮湿,这回是真带着几分真诚问道:“请问大师,拙妻这病能否治好?” “能,就看你是否有诚心。” “大师请讲,不管是千年灵芝还是万年仙草,只要这世上有的,我都会给她找来的!”年轻人抹了把眼泪信誓旦旦的说道。 “不用花钱,只要做两件事,我保证她一个月就好。”袁紫烟竖起两根手指头,说道:“第一,你替她分担些家务,不要让她过度劳累。” “大师真乃神算,拙妻事必躬亲,又不舍得雇佣仆人,非常劳累。”年轻人心服口服的说道。 “其二,专心对她好,把她平日想要想买想吃的都给她弄来,关键是对她就像刚结婚时那么好,明白了吗?”袁紫烟点拨道。 年轻人郑重点头,也冲着袁紫烟深深弯腰施礼,另外又放了两个大银锭子,这才面色凝重的离开。 “小姐,原来赚钱这么容易!”雨竹两眼放光,有些后悔带来的钱袋子有点小了,照这么发展下去,今天收获都得有好几百两呢! 人群开始热闹起来,大家都开始争先恐后的涌来,人太多,袁紫烟只能让雨竹临时负责秩序,让他们排队。 另外,袁紫烟还交代,但凡有插队加塞的,一律赶出去。 长队派了好长,几乎占据了半条街,目测得上百人。雨竹扒拉着手指头算,这可是上千两的收入,发了啊! 好多人唯恐轮不上,提前把钱塞到雨竹手中,一个接一个,袁紫烟讲得是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哑了,但是却打消不了人们的热情。谁都对未来表示强烈的好奇,更希望能从大师嘴里得到些提示。 雨竹提钱袋子的手腕也累算了,又不敢放地上,怕别人抢,干脆扛肩上。 从早到晚,又到黄昏,袁紫烟眼睛都花了,说话也变得有些机械,实在扛不住,挣扎着酸麻的双腿起身,“父老乡亲们,感谢你们的厚爱,今天就到这里吧,咱们明天继续。” “大师,我这里排了一天队了,马上就到我,怎么说走就走呢?”其中一人不满的嘟囔道。 “我家小姐也得吃饭喝水啊,你们想累死她不成?”雨竹立刻还击道。 “我们愿意出双倍的钱!” “对对,我出五十两!” 话语一出,众人都沉默了,五十两对于富足人家绝对也是笔不小的数字,看到这种情况,便有很多人遗憾的退了,打算明早排队再来。 那也得有十几个人,可是袁紫烟实在是撑不住了,但是这些人围住她不放,都说自己有紧急事情求救,让袁紫烟千万帮助他们。 人多耳杂,袁紫烟又累又饿,眼前发黑,人就像后倒了去,雨竹在外围,惊得连忙大叫起来,众人也吓得慌忙往后退。然而一只有力的臂膀稳稳接住了袁紫烟,袁紫烟眼睛睁开一条缝,微微一笑:“大哥,你终于肯见我了。” 来人正是李密,他冷声举举手中佩剑,“都给我滚!” 瞧这气势身手,一看就是练过武的,众人难敢再纠缠,只得怏怏离开。李密一路抱着袁紫烟来到一家饭馆,点了好几样招牌菜,袁紫烟和雨竹都饿坏了,一通狼吞虎咽。 等吃完饭,袁紫烟这才问道:“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啊?” “有人在京师摆摊看相,我能不知吗?”李密微微皱眉道。 “是啊,没想到动静搞这么大。”袁紫烟突然想起来什么,环顾四周,低声说道:“大哥,这里很危险,告诉我你的藏身之地,咱们以后再联系,你赶紧走吧。” “无妨,这功夫应该还没人发现我。”李密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可能是天色暗了,袁紫烟眼睛也花了,看了好半天才惊讶的问道:“这,这是一万两吗?” 李密点点头,叹息道:“紫烟,我知道你今日抛头露面都是为了我凑钱。以前我不争气,成了你的累赘,但是眼下我的生意已经开始红火,还开设了钱庄,以后都不用你再操劳。” “大哥,我就知道你脑子够用!”袁紫烟激动的说道,又看看银票,惭愧的说道:“我当初给你的也没有这些。” “可是我要还的,这些还远远不够。”李密认真说道:“紫烟,如今天下安定,我正打算去一趟突厥,运些丝绸瓷器过去,然后再带回突厥皮毛兽骨等物,一定可以赚大钱。” “嗯嗯。” “所以,你只需呆在府中,哪里也不要去,我一定会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李密深情说道。 其实李密这话还是偏向于物质,但是当代人说这种类似的话则是偏向与感情,不知道为何袁紫烟听到怦然心动,脸颊都有些发红发烫。 “小姐,我看门外有官兵打扮的人往这里看。你俩都是面纱遮脸,太过惹眼,还是快点回去吧。”雨竹有些不安的提醒道。 李密也不拖拉,起身告辞,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之中。袁紫烟低头看着那张银票,叹息良久,吃喝用度一应俱全,又没有交际圈,要这么多钱什么用。还是留着以后遍寻天下名医,替李密治好脸上伤疤吧,总不能一辈子出门都要带着面纱。 袁紫烟拖着疲惫的步伐来到秦王府,回去洗个澡刚想睡下,却听家仆来传,秦王有请。 “就说我累了,明日再说吧。”袁紫烟打着哈欠说道。 “紫烟姑娘,秦王说有要事相商。”家仆为难的说道。 好吧,袁紫烟勉强打起精神赶了过去,进屋后开口就问道:“世民,你找我啊?” “你今日去了何处?”李世民反问道。 “那个,逛街。” “紫烟,你莫要瞒我,我已经听说了,你在长街摆摊,确实是我疏忽,可是你若用钱,可以找无垢去要,若是她不答应,可以直接来找我,何必要在外面受苦受累呢?”李世民埋怨道。 袁紫烟稍感放心,听这话里的意思,李世民还不知道李密的事儿,这就好,“我在你家白吃白喝的,怎么好意思伸手要钱。一次两次还可以,如果次数多了,结果可想而知。” “若是你成为我的家人,当然就不会有如此烦恼。”李世民上前一步,大有深意的说道。 嗯?袁紫烟一愣,李世民的含义再明显不过,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心动的感觉,袁紫烟咧嘴一笑:“你我现在就像是家人一样。世民,要是没其他事儿,我先回去了,实在是好累。”(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五零章 广纳贤良 李世民不好挽留,只得点头同意。袁紫烟眯着眼睛打着哈欠回去了,李世民却陷入了深深思索之中,袁紫烟急于用钱,一定有她的苦衷,实在不行以后每个月也发她些工资,就从自己月俸里扣,一个月五两银子,总该够了。 李世民正想着,门外传来一个极其浑厚稳重的声音,“不知秦王是否睡下?” “进来吧!”李世民正襟危坐。 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年轻人缓步走了进来。年纪比李世民大不了多少,不到三十岁,腮边却留着长胡子,目光深邃,步伐稳健,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老成。 &☆wan☆shu☆ba,a±nshu⊙ba.nbsp;“呵呵,辅机,这么晚了还不睡,有何事啊?”李世民笑呵呵的招呼来人坐下,口气十分客气。 来人正是李世民的大舅哥,长孙无垢的亲哥哥,未来几十年主宰着大唐命运的长孙无忌。长孙无忌自幼丧父,小小年纪便担负起一个家,照顾母亲,教导妹妹,对于长孙无垢来说,用长兄如父恰如其分。 后来受家族排挤,寄居舅父门下,为了让母妹过上安稳日子,长孙无忌替舅父府中打点一切,不辞辛劳,起早贪黑,舅父对他喜爱非常,堪比亲子。 因果轮回,妹妹嫁了好人家,李渊之子李世民,没过多久又李渊登基称帝,李世民成为了威名远播的秦王。长孙无垢在妹妹的引荐之下,此时在秦王府任典签一职。 “秦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长孙无忌谨慎的问道。 “你素来稳妥,但讲无妨。”李世民不以为然的又拿起书看起来,因为要按身份。两人差距还是很大的,足可以摆谱。 “袁紫烟今日长街摆摊,赚取纹银近千两,只怕是另有所图。”长孙无忌停顿一下,还是直接说了出来。 这么多?李世民大感意外,随即说道:“紫烟卦无失算,自然是价格不低。且紫烟本就是前朝太史令,区区几百两对于她而言,不算什么。” “然袁紫烟为此过度劳累几欲晕倒。最后一蒙面人出现,抱其至饭馆,后又赠送银票,属下虽不知其数额。但观袁紫烟表情。应该在这些不止。”长孙无忌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千两?”李世民错愕的问道,长孙无忌则点了点头,三千两白银可以让一个人在唐朝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只要不是满大街扔钱,根本就花不完。 李世民终于坐不住,背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最后停在长孙无忌跟前,面带愠色道:“辅机。我向来看中你沉稳,不喜背后谗言。我待你妹妹不薄。切莫让后院之争影响你的判断。” 长孙无忌不傻,连忙跪倒在地,诚恳的说道:“秦王明鉴,辅机此番言论并非是顾忌妹妹恩宠,而是事关巨大,不敢遮掩。” “哦?看来你已经查明了这黑衣人的来历?”李世民不悦的问道。 “还没有,此人武艺十分高超,体力过人,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见,正因如此,属下倍感惊心,看此推论,当今天下武艺超过此人者十分稀有。”长孙无垢正色说道。 “你也太抬举他了吧!比我如何?”李世民带着几分奇怪的醋意问道,其实在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凭心而论,许是在秦王之上。”长孙无忌如实说道。 李世民坐立不安,很显然,能跟袁紫烟走动如此亲近,又随手给了一张大票,武艺超群,身材高大,除了那半人半鬼的李密,还能有谁。 “秦王知道此人究竟?” “不知!”李世民匆忙回答,连他都觉得有些虚假,咳嗽两声,说道:“辅机,你能为本王着想,很好。紫烟交友广泛,又不曾有害人之心,以后她的事,你还是不要管了吧” “是,是,属下知道。” “我知你也是忠心一片,否则此事不会深夜告知,我已知晓,定会派人仔细盘查。不过你知我知,切莫传扬出去。”李世民叮嘱道。 “属下此生对秦王忠心不二,苍天可鉴!”长孙无忌又是郑重磕头,然后又说道:“秦王,我有一个想法,还望秦王恩准。” “讲!” “如今秦王府已经成立,秦王应广纳天下贤良,替秦王出谋划策。况且秦王英明远播,天下英豪无不翘首期盼!” 李世民眼睛一亮,这才是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立刻点头同意,就让长孙无忌牵头,酌情操办此事。 长孙无忌十分高兴,连声感谢秦王对他的信任,躬身退了出去。 总体来说,李世民对于长孙无忌还是非常倚重的,既有姻亲关系,举贤不避亲,长孙无忌的才识智谋,都是十分难得的,假以时日,历练上几年,不亚于朝中那些大臣。 接连取胜,李世民声名大振,又有传言说皇帝对他十分喜爱,便有了各种猜测,因此许多有识之士宁愿选择李世民,而不是当时的朝廷。 秦王府成立后没多久,许多人是慕名而来,其中的代表人物便是杜如晦、房玄龄、侯君集等人,许多武将也都暂时聚集在秦王府,出于征战的便利。 以尉迟恭为首,包括秦琼、程咬金、翟长孙等人在内的几位武将在秦王府也没闲着,经过层层筛选,最后在大军之中挑出千名身强力壮的士兵,面容各异,但都对李世民忠心耿耿,铁杆亲兵。 至于袁紫烟和李密之间的过节,李世民暂时不提,他也知道,如果提了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两人再吵一架。不过李世民还是暗中派人多方打探,李密现在的下落。 由于李密做事十分周密,生意也多是由心腹代为出头,只是面带黑纱惹人注意,李世民并不知晓李密的产业正在扩大,很多已经形成了不小的规模。 据人来报,前往突厥的路上发现了可疑身影,还有人画了像送到秦王府。李世民只看了一眼便确定此人就是李密,至于他为何前往突厥却不得而知,李世民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密其实这是去进货做买卖,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他与突厥暗中勾结,试图东山再起,于是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征服突厥。 这天下午,袁紫烟就和众人在院中操练这些士兵。由于袁紫烟的参与,不仅是体格必须过关,个个还都长得不赖,反正是歪瓜斜枣的都不在此列。 李世民笑呵呵的走过去,问道:“诸位多有辛苦,有了你等支持,我真的卸去不少压力。” “秦王!”众人齐齐拱手,士兵们更是声势震天。 李世民非常高兴,这些亲信兵不亚于杨广的骁果卫,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精英,再看容貌气度,个个英姿不俗,骨骼匀称,忍不住暗笑,肯定有袁紫烟把关。 “敬德,有此精兵,可以一当十。”李世民对尉迟恭赞赏点头道。 “上阵杀敌可当先锋,挫敌军锐气,规模较小时,仅这千人就可获胜!”尉迟恭自信的说道。 “嘿嘿,紫烟设计的铠甲也相当不错,秦王请看!”程咬金递过来一套黑色铠甲。 李世民笑眯眯的接过来,脸上一惊,因为这份量也太轻了,几乎是平日所用的一半,可能还没有。也许是女性设计师的理念,这铠甲看上去十分美观,胸甲部分经过打磨,光亮如镜,还呈凸起状。穿上应该十分威风,属于酷毙了帅呆了那种的,但是打仗可不是儿戏,铠甲关乎将士的性命,这能行吗? 秦琼笑呵呵的又递过来一套,李世民拿过来一看,竟然是马甲。也是精铁铸就,呈现乌亮之色,面帘、鸡颈、当胸、马身甲、搭后以及保护骑兵的后生一应俱全,日光之下乌光闪闪,同样十分华丽。 “这可费了我不少心思呢,你看怎样啊世民?”袁紫烟期盼的口吻问道。 “外形精美,但预防效果如何,却不知晓。”李世民没有恭维赞美,打仗可容不得虚情假意,哪怕是烂铁一块,只要能保住人命,也比花俏东西强。 几个人相视一眼都嘿嘿笑了起来,李世民忍不住也笑了:“看来你们非常自信,不如当场验证一下可好?” 程咬金立刻上前,将铠甲套在自己身上,穿着倒是十分方便,省时省力。程咬金站在五十米开外,砰砰拍拍自己的胸部,自信的喊道:“秦王,可射箭验证!” 这?李世民显得有些犹豫,这个位置还是太近了,自己箭术高超,万一铠甲破损,后果严重。 “放心吧,世民,只有你想象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袁紫烟一旁笑着打趣。 大家也都乐呵呵的催促李世民放箭验证,同时也说道,早就测试过不知道多少次,没有一次失手,这距离还算是近的,最近一次是十米测试,弓弦拉满,也不过是将铠甲击出一个小凹坑而已。 李世民心里有了些底,为安全起见,还是命人取来一支普通箭支。看着他自信的神情,李世民稳稳心智,搭弓射箭,毫不含糊,一系列动作瞬间完成。 然而,令众人脸色巨寒的是,程咬金大吼一声,手捂着胸口箭支,直挺挺倒下,再没了动静。(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五一章 又见夫君 众人足足愣了好几秒种,袁紫烟脑袋更是懵了,毕竟铠甲存在质量差异这是可能的,等反应过来,立刻第一个跑了过去。 “咬金大哥!” 袁紫烟扑到程咬金跟前,只见他双目紧闭,连忙探手一摸,竟然没有半点鼻息,眼中瞬间积满了泪水。 忽然,袁紫烟看见程咬金的眼皮动了一下,低头再看,那只握箭的手十分奇怪,看似没有射入其中,而且也没有半点血渍。 “喂,装死吓唬人最缺德!”袁紫烟顿时明白了,鄙夷的低声嘲讽一句,不过还是配合的又假哭起来:“大哥啊,就这一个不管用的铠甲就让你碰上了,你可真倒霉啊!” 其余几个人也匆匆赶到跟前,秦琼更是含泪哭喊,李世民脸色很是难看,连忙让御医前来诊治。 哇! 程咬金突然睁开眼睛大吼一声,哭得十分投入的秦琼都被吓了一跳,一屁股蹲在地上,很是狼狈。袁紫烟和程咬金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其余几人知道是戏,也笑起来。 李世民知道被耍,开始有点恼羞,但是难得如此有趣场面,几人笑成一团,都无情的嘲讽批判程咬金。 秦琼还埋怨袁紫烟假戏真做,害大家上当。袁紫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就叫兵不厌诈,这是给你免费上一堂课。 几个人的笑声引来院中其他人的注目,不远处两个女人也看着这边,正是长孙无垢和杨昭。 “姐姐,怎么哪里都有紫烟姐姐,看他们笑得真是开心。可惜我没有紫烟姐姐的好本事。可以出去见世面,只能留在家中照顾恪儿。”杨昭笑呵呵的说道,其实暗含对袁紫烟的挑拨之意。 长孙无垢已育有两子,地位巩固,倒也看淡了这些事情,长子承乾俊美、仁孝纯深,是公公李渊最喜欢的孙儿。现在留在皇宫。由他亲自照料,这在皇孙之中可是绝无仅有的荣耀。 放在公公身边当然比经常见到袁紫烟更令长孙无垢放心,身边这个李泰。虽然生辰被李恪抢先,一度令长孙无垢十分遗憾,但是也该着长孙家族的兴旺,李泰此时刚过十个月。已经会走,开口讲话。甚至还认得了百十个字,会哼唱简单旋律。 李恪虽然同样聪敏,但性情乖巧,不喜多言。见到李世民也不亲近,很快便被李泰给比了下去。 李世民对长子承乾感情一般,初做父亲的感觉纵然欣喜。但毕竟没有什么经验,如今有了好几个后人。对孩子的看法也变得不同。 尤其李泰,长相十分漂亮,就跟女孩子一样,十分讨喜,李世民被这个儿子激发出满腔的父爱,得空便去抱他,对他的宠爱就像是李渊对李承乾一样,不需要太多借口解释,喜欢就是喜欢。 正室王妃,一个儿子受皇帝喜爱,一个是丈夫的心头肉,而另外一个孩子就在长孙无垢腹中又扎了根。 一年一个,还都十分顺利,这种生育方式足可令许多女人艳羡,其中也包括杨昭。 长孙无垢听得出杨昭的意思,也是年轻斗气,也看似随意的说道:“紫烟是女中豪杰,我等自然比不了,如今有了这三个孩儿,至于世民那里,只能托付我哥哥去打理。” 杨昭心里酸溜溜的,人家还有娘家人撑腰,听说那长孙无忌也不是等闲之辈,深得李世民信任,勉强恭维了一句:“姐姐家族兴旺,妹妹自叹不如。” “妹妹,我看那袁紫烟也不像是安稳呆在家中的,等年岁大些,容貌改变,自然就会被人遗忘。倒是你啊,该好好调养身子,争取再为秦王开枝散叶。”长孙无垢亲切的拉过杨昭的手,轻轻拍打着说道。 “我也想,无奈身子亏空太大,不像姐姐如此有福气。”杨昭不由涨红了脸,怎么听都觉得长孙无垢在故意刺激她,别说是生养了,自从上次催产生了李恪之后,杨昭身子骨更不如从前,连月事都不准时了。 御医一再叮嘱杨昭少生气,多活动,补充营养,因为如果这么下去的话,不仅影响阳寿,还会影响女人的容貌,提前衰老。 可想而知,杨昭内心压力巨大,唯一的儿子空有高贵血统,却还不是照样落在人后? 长孙无垢从容的在侍女搀扶之下回去养胎了,这次无论是男女,她都会十分满意。富贵人家最不怕儿子多,如果生女儿也是再好不过,这也是长孙无垢暗中期盼的。 因为这也将是李世民第一个女儿,想必也会得到李世民的宠爱。 杨昭愣愣的站了半天,眼下再生可能性不大了,只能是暗中多找些养颜秘方,不要让自己过早老去,失去丈夫的爱。 袁紫烟没有家庭羁绊,无拘无束,此时正与大家伙聊得热火朝天:“这支队伍,咱们也应该起个响亮的名字吧!将来名垂青古,成为精锐部队之一!” “是啊,是啊!”程咬金直拍大腿:“就得取个好名字!” “嘿嘿,我没念过几本书,不懂这起名的道道,就不说了吧。”尉迟恭颇有自知之明,讪笑着说道。 “不如叫秦王军如何?”秦琼想了想说道,立刻遭来程咬金的鄙夷:“就因为你也姓秦,才取这种名字吧?” “当然不是,这不是秦王之军,这才如此说嘛!”秦琼立刻反驳道。 李世民想了想,说道:“叫坚甲军如何呢?” 程咬金没说不行,还是嘿嘿笑着说道:“精锐骑兵铠甲都是过硬的,无需强调!” 李世民摇摇头,笑道:“看来还得紫烟定夺了。” 这还不是现成的嘛!袁紫烟说话时都有些脸红,用拿来主义也需要足够的脸皮,“玄甲军!” 玄甲军! 众人立刻发出叫好之声,李世民喜气洋洋,当下就提议,明天将这支队伍带到皇宫给父皇看看! 天下初定,父子君臣之间还没有太多讲究,何况当时李世民皇恩正宠,只象征性的带百十人进去还是没有问题的。 等众人离开之后,袁紫烟正色对李世民说道:“世民,我想出去找个人,半天时间就回。” 李世民脸上现出一丝不悦,本能以为袁紫烟是去想找李密,沉声问道:“何人。” “当然是徐茂公。” 徐茂公,袁紫烟不说,李世民都快将这个人给忘了,其实也是刻意回避。当初李世民强行以李密作为威胁,迫使袁紫烟回宫。而袁紫烟当初为了保护徐茂公,当众说自己与他已经解除婚约,所以两人按照现在的话就是离婚了。 在李渊的牵线之下,徐茂公已经又娶了一房夫人,看似感恩戴德,但是每个人都看得出来,徐茂公对李世民意见很大,因为从黎阳回来之后,徐茂公便一直以各种借口规避上朝,不想见到李世民。 如此消沉下去,是袁紫烟不想看到的,毕竟两人也曾是正式夫妻,直到雨竹告诉袁紫烟,上街时看到了喝醉的徐茂公,错把一个年轻女孩子认作是袁紫烟,被路人打了,袁紫烟才清醒过来,不能再回避这个问题,应当和徐茂公好好谈一谈了。 一听说是徐茂公,李世民脸上转阴为晴,立刻点头答应,还吩咐家仆准备了许多礼品,并请袁紫烟代为问好。他嘛,就不去了吧。 袁紫烟点点头,只带了一名车夫就朝着徐府赶了过去。 徐府位于长安街中间地段,占地十几亩,规格很大,堪比王公贵族,足可见李渊对其十分赏识。 但是因为徐茂公总也过不了袁紫烟这道坎,闭门不出,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交际。之前同从瓦岗寨走出来的弟兄们也都有了新的前程,繁忙无比,联系少了许多。 这都不是徐茂公所期待的,他最希望看见的事情就是有朝一日,袁紫烟再度站在自己跟前。不知道为何,这日喝得醉醺醺的徐茂公有些心神恍惚,眼前总浮现袁紫烟的笑脸,于是命人打开府门,自己就坐在院中等候。 徐茂公的夫人对此十分无奈,她也听说过袁紫烟的事情,只不过她不喜吵闹,将所有苦闷都吞在肚子里,对丈夫是百依百顺,只要平安就好。 “茂公,饭菜都热了两遍了,好歹吃一些吧?”徐夫人试探的走过来问道,徐茂公还是怔怔的望着门口方向,好像没有听到。 “这酒就不要喝了,容易伤身。”徐夫人想把徐茂公手中的酒坛拿走,却被徐茂公猛然推了一把,粗声吼道:“走开,不要打扰我!” 几名侍女慌忙将徐夫人扶起来,徐夫人身上疼痛,心中伤口更是难以愈合,垂泪不止。 然而就在此时,马铃由远及近,一辆马车停在府门前,一位素雅女子款款下车。 明眸善睐,气度悠闲,正是袁紫烟。 “紫烟,紫烟,是你吗?”徐茂公欣喜若狂,扔掉手中酒坛踉踉跄跄的就奔了过去,将袁紫烟紧紧抱在怀中。 袁紫烟没有挣扎,忍不住落泪,轻轻拍打着徐茂公的后背。徐夫人掩面啜泣,丈夫当着自己的面和别的女人如此亲热,让人好不痛心!(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五二章 真情几许 “茂公,你喝醉了。”袁紫烟轻声说道。 “但愿长醉不愿醒!”徐茂公流泪不止:“紫烟,我想你想的好苦!可是那李世民,将你霸下,让我夫妻二人生生分开,我真是后悔,当初就不该来到此地,就该带着你远走高飞。” “茂公,有话咱们里面去说。”袁紫烟给仆人们使了个眼色,终于将醉醺醺的徐茂公给搀扶到里面去了。 袁紫烟走到徐夫人面前,微施一礼,“民女紫烟见过夫人。” “不敢,不敢!”徐夫人连忙红着眼睛将袁紫烟搀扶起来,“不知姐姐到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夫人这是哪里话,紫烟今日讨饶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希望茂公再次振作,不要荒废时日才好。” 袁紫烟微微叹息,徐夫人泪流不止,哽咽的拉住袁紫烟的手:“姐姐,茂公是个重情之人,我并未怪过他。只是如此下去,令人十分担忧,若是姐姐能劝得他东山再起,来世我愿作牛作马结草衔环,报答姐姐再生大恩!” 徐夫人说着痛哭着跪了下去,任凭袁紫烟如何拉扯就是不起来,后来干脆抱着袁紫烟的腿放声大哭,府中闻听者莫不是伤心垂泪,这个英国夫人,表面看似风光,实在十分辛苦,还不如普通人家民妇。 “夫人,我答应你,一定会劝得茂公回心转意,相信我。地上凉,不要伤了身子,快起来吧。”袁紫烟安慰道。 “不,我不起来,我就跪在院中等着姐姐的好消息。否则我宁愿跪死在这里!”徐夫人哭成泪人一般,心中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姐姐,我嫁给他便生是徐家人,死是徐家鬼,我真的受够了这种日子,活着不如死了好啊!” “如果你死了,你那儿女就不会来到世上。你无法面对丈夫。又如何身后向那头胎不成的儿女解释呢?”袁紫烟笑着说道。 徐夫人一愣,重重叹息,“不怕姐姐笑话。茂公他,他从未碰过我。若是我能有一儿半女,也不会落魄如斯。” “放心吧,不仅会有。还会是两双。”袁紫烟轻轻拍了拍徐夫人的手背。 徐夫人开始不明白,突然想到袁紫烟的本事。她在长街摆摊的故事也传得沸沸扬扬,立刻激动起来,原来自己还有这样的好命,将来会有这么多孩子。 徐夫人对袁紫烟的本事深信不疑。根本不用人扶,自己就乐呵呵的站起身来,甚至眼角的泪痕都没有擦。 “姐姐。你先去陪茂公,我亲自下厨给你俩做两样好吃的。”徐夫人高兴的说道。 “不必麻烦。可能我跟茂公需要长时间谈一谈。”袁紫烟又说道。 “无妨,无妨,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姐姐,就是住下来我也愿意天天服侍你!” 徐夫人说完转身奔向厨房,袁紫烟暗自苦笑,还真是个单纯的女子,这么容易满足。不过袁紫烟才不会留在这里,也不会永远留在秦王府或者是王宫,她有自己的家,虽然距离很遥远,隔着时空。 等走进房间,徐茂公竟然睡着了,而且是鼾声震天,袁紫烟没有叫醒他,而是坐在一旁看书等。不多时,香喷喷的饭菜便做好了,徐夫人的手艺还真是不错,袁紫烟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饭后两个女人一起谈心,徐夫人不隐瞒的说,自己从第一眼看到徐茂公就深深爱上了他,只是他心里还藏着别的人,自己无论如何也挤不进来。 徐夫人还说,哪怕是给他做妾,她也不会觉得委屈,只是觉得如此英勇之人,不该每日呆在家中喝闷酒糟践身子。甚至徐夫人都想好了,如果徐茂公把自个儿给折腾死了,她也不活着,跟他一块去了。 袁紫烟感叹徐夫人对徐茂公的一往情深,对于有这样的女子留在徐茂公身边也十分放心。两个女人说了近两个时辰的话,徐茂公终于醒来了,揉着生疼的额角坐起身来。 徐夫人赶紧端来洗脸水和毛巾,给他擦拭,又端来漱口水,照应周全。之后徐茂公口渴的又端起水杯咕咚咚喝了多半杯水,这才发出一声闷哼,算是清醒过来。 昏暗的烛光之中,徐茂公缓缓抬起头,猛然发现眼前一张熟悉的俏脸,那双灵动如星辰般的双眸,永远成微笑状的嘴角,不是心爱的妻子袁紫烟又是谁! 徐茂公猛然站起身,忽然想起什么来,冷着脸停下脚步,背起手,问道:“你为何深夜出现在我的府中?” “茂公,姐姐,我先出去了。”徐夫人见情况不好,连忙主动退出房间。 袁紫烟也不说话,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喝着,徐茂公也一直沉默不语,气氛十分压抑。过了良久,袁紫烟放下杯子,起身往外走。 徐茂公紧跟几步,在后面紧紧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发间,喃喃说道:“紫烟,不要再离开我,不要。” “不是你要我走的吗?”袁紫烟笑道。 “我错了还不行,紫烟,你这次来了还会走吗?” “会!” 徐茂公懊恼的松开手臂,重重叹息,坐到椅子上,吼道:“来人啊,给我上酒!” “上两份!”袁紫烟嗓门更大的喊道。 几坛美酒很快就送了过来,袁紫烟将一坛推在徐茂公跟前,一坛自己举起,然后咕咚咚往嘴巴里灌。 徐茂公有些想制止,也知道袁紫烟的倔脾气,干脆自己也猛灌起来,“哈哈,好久没喝这么痛快!” “茂公,我今天是为了你来的。不要打断我,让我说完,至于以后你怎么考虑,那就另当别论。”袁紫烟直接说道:“我想要说的有三点,第一,你走出家门替秦王效力,将来他一定不会亏待你,你也会家族争得无上荣耀。” “哼,你心里最惦记的还是李世民!”徐茂公不悦的说道。 “错了,我曾经以为自己最喜欢的人就是他,但是现在我清楚的意识到,这个时代在我心里扎根的男人是李密。”袁紫烟从容的说道。 徐茂公嘴角一抽,说这话也太伤人了,尽管说是长痛不如短痛,你也不能这么劝人法的。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不管我爱的究竟是谁,在这里,我不会再嫁任何一个人,当然也包括李世民。这样,你为李世民效命的同时,也不会有人笑话你,茂公,就凭这一点,你还想怎么为难我呢?”袁紫烟正色说道。 “你当真不会嫁给李世民?” “不会!” “哎,大哥死的惨,否则你一定会嫁给他的。”徐茂公又叹息道,他知道心里藏着一个人的滋味并不好受。 “第三点,就是和李密有关。他还活着,目前经商。”袁紫烟淡淡说道。 徐茂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拉过袁紫烟的手问道:“紫烟,你不会是在哄骗我吧?” “有这个必要吗?”袁紫烟又说道:“我知道你对他忠心耿耿,也许这个秘密并不能维持太久,但是我希望不要从你这里泄露出去。” “当然,我保证!” “第四点,就是门外的车夫一直在等着我回秦王府。茂公,做不成夫妻,咱们还可以做朋友,我留在秦王府正是为了你们的安危。也许有一天,我离开了这里,你们才会体谅我所做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袁紫烟拍拍小手,起身道:“我要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你好好考虑一下,若是听了进去,明天一早到秦王府报道。若是没有见到你的身影,只当咱们从来不认识,以后形同陌路,各走一边。” “紫烟,我当然听你的,再坐会儿吧!” “既然成为了朋友,就该知道男女有别。你的妻子还在等着你,好好爱她,你过得好,我才放心。”袁紫烟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紫烟,你过得好吗?”徐茂公突然问道。 我?袁紫烟略微停顿一下,不置可否,身影很快走出院子,然后随着由近及远的马铃声渐渐消失。 一直在院中等着消息的徐夫人满脸失望,本以为两人会彻夜长谈,可是整个过程不过是一刻钟,应该是谈判不成功。 正当徐夫人发呆之际,突然听到丈夫对自己说道:“柳平,夜里风大,早回去歇着吧。” 说完,徐茂公转身回到自己房间之中,而徐夫人却愣住了,自结婚开始丈夫就没正眼瞧过自己,更没有说过一句贴心话,真不知道袁紫烟到底跟他说了什么,这比灵咒都强。 尽管被说动了心,徐茂公还是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要为情敌效命一直是他过不去的坎,而袁紫烟说了,绝不会嫁给李世民,这就意味着两人的紧张关系已经解除,还可以经常看到袁紫烟。 李密还活着无疑也是徐茂公的一针强心剂,只有留在朝中,才能密切关注各种有关他的信息。 同样没睡着的李世民在院子里踱来踱去,一直派人打探袁紫烟的消息,随着天色越来越暗,李世民的心情也愈加烦躁。 长孙无垢几次派人请秦王回房休息,都被李世民给赶了回去,不等到袁紫烟回来,她如何睡得着?(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五三章 手脚冰凉 “世民,为何这么晚还不睡?”杨昭也听到动静,赶过来柔声问道,还为李世民披了件衣服。 “睡不着。”李世民不耐烦的说道。 “可是有心事,能否说与我听?” “来了!”李世民突然看着门口的方向笑道,随即拉着杨昭闪过一旁。 咦,这是李世民自己的家,有什么好躲闪的,只见大门打开,一辆马车驶入,从马车上下来一名女子,正是袁紫烟。 杨昭心中满是醋意,原来李世民半夜不睡等的就是这个夜不归宿的女人,顿时不快,但还是换上一副笑脸,问道:“原来是在等紫烟姐姐,既然秦王如此牵挂,不如前去打个招呼。” “万万不可,呵呵,只要能回来便好。昭儿,不可将今日之事说给紫烟听,咱们也回房休息去吧!”李世民乐呵呵的搂着杨昭回房,心情好的不得了,晚上柔情蜜意,不在话下。 长孙无垢是这个秦王府的女主人,这种消息是不会瞒过她的耳目的,李世民深夜等待袁紫烟回府,而后又是杨昭渔翁得利,这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次日,李世民上朝之后,长孙无垢派人叫来自己的哥哥,将自己的忧虑告知了他,“哥哥,那袁紫烟好生厉害,世民的心都在他那里,妹妹心里实在是不甘。” “妹妹啊,你怎就如此糊涂!”长孙无忌看看门外,谨慎的说道:“秦王是谁,当今陛下最为优秀的儿子,将来都有可能成为太子,你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将来妻妾众多是必然,何必今日为了一个袁紫烟而苦恼。” “哥哥,你怎就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话来!”长孙无垢面现惊愕之色,忍不住埋怨自己的哥哥。 “若秦王不当太子,将来等陛下龙御归天,势必会为李建成所杀!”长孙无忌皱眉低声说道。 啊?长孙无垢惊慌的捂住自己胸口:“当今太子可是世民的亲哥哥啊!就像你我之间,怎会起杀心?” “傻妹妹。你我是兄妹。又不在帝王之家,没有王位可争。你且想,世民拥有兵权。朝中多半朝臣都信服于他,李建成何德何能?要兵权没有兵权,要人脉没有人脉,若是太子登基。眼中怎会容下秦王。所以我大胆断言,秦王将来必定会成为一代新君!”长孙无忌斩钉截铁的说道。 长孙无垢毕竟是年轻女子。被这些话吓得手脚冰凉,废黜太子虽然古代也有发生,但毕竟不是易事,流血牺牲必不可免。一旦失败便是满门抄斩的局面。 “妹妹,诚如你所说,袁紫烟确实有能耐。有她辅佐秦王,你反而落得清闲。想想看。若是秦王登基,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当朝国母,就是我这当哥哥的见了你也得行叩拜之礼啊!”长孙无忌又说道:“若你真的为秦王着想,就该替他打点府中一切事宜,不要让他为琐事烦恼,另外多与宫中命妇走动,但也注意隐蔽,不要让人察觉出动机。” “哥哥,不要再说了,我怕。”长孙无垢脸色苍白的说道。 “此时还有回头的机会吗?你能让秦王放弃一切,对李建成俯首称臣吗?若不想被敌人杀害,唯有早一步除掉敌人!”长孙无忌眼中闪过一丝狠光。 等长孙无忌走后,长孙无垢歇了好大一会儿,才总算是调匀了呼吸。无情最是帝王家,她自幼也从书中得知这些事情,李世民树大招风,手下收罗了天下不少英雄豪杰,甚至还有自己的亲兵队伍,除了府邸不如东宫太子奢华,其余皆在其之上。 换位思考,如果李世民是太子,此时心里也是愤愤不平的。既然不能让李世民做一个悠闲之人,那就帮助他完成大业,向前迈出实质性的一步。 此时的李世民志得意满,有了一帮好兄弟,还有红颜知己,最为关键的是,他一度认为父亲不够爱自己,而他通过不懈的努力,九死一生,终于用勇气和战绩换来了父亲刮目相看。 朝中遇到大事,父皇都要征询李世民的意见,众臣更是见风使舵,见到李世民比见到太子都要恭敬。 “呦,二哥,竟然都带着士兵入宫了啊!”齐王李元吉拦住正想回府的李世民说道。 “原来是四弟啊,我带着这支玄甲军让父皇过目,父皇对此……” “玄甲军,难道二哥也想打造自己的王牌军不成?”李元吉说完瞅了一眼李建成,李建成也十分不悦,一品大员进宫后没有特权都不能骑马,李世民身为王爷,这么做确实有些招摇。 “秦王征战四方,所培养的这支玄甲军并非是摆设,而是为了冲锋杀敌,是走在最前面的队伍。”袁紫烟不以为然的说道。 “袁紫烟,你并无官职,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李元吉恼道。 “你这里?这里不是皇宫吗?在朝堂我都有资格发言,怎么守着你就不能说话呢?”袁紫烟反唇相讥,看了一眼李建成,想起李密受重伤毁容都是拜他所赐,更是心生怒火,嘲讽道:“太子殿下,以后让你的好弟弟说话注意点儿,省得有人说他图谋不轨,要争太子之位呢!” “袁紫烟,你血口喷人,休要挑拨!”李元吉恼了,不顾什么君子风度,挥去拳头就冲着袁紫烟扫过来。 只听嘭的一声,一只厚大的手掌迎上李元吉的拳头,正是尉迟恭闪身来到袁紫烟跟前,冷笑道:“齐王请自重,紫烟姑娘虽无官职,但军功赫赫,受陛下赏识,王公大臣莫不是高看一眼,齐王何苦要苦苦相逼呢?” “老四,退下!”李建成冷着脸说道,魏征一再强调,要动心忍性,千万不能和李世民发生冲突,而是要抓紧一切机会建功立业,这才能保住太子之位。 哼,李元吉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几眼尉迟恭,象征性拱拱手:“想必你就是尉迟敬德吧!” “正是在下!” “听说你使得一手长矛,可否敢与本王比试一下!”李元吉傲慢的问道。 “在下不敢!” “哈哈,没想到你还是个怂包,本王要试试你究竟有何功夫,要让二哥把你千方百计给弄来,尽管比试!”李元吉哈哈大笑道。 “在下并不怂,之所以说是不敢,是因为齐王征讨刘武周,并未亲自带领一兵一卒,更未在疆场施展一拳一脚,在下实在不敢恭维!” 哈哈哈!尉迟恭说完,轮到袁紫烟程咬金一伙笑了,李世民也只是象征性呵斥两句,其实这件事儿他也十分不满,损兵折将不说,还差点丢了大唐的面子,若不是自己弟弟,父皇的儿子,换做旁人早就是死路一条。 李元吉被笑恼了,上前揪住尉迟恭的脖领,瞪眼咬牙道:“你若如此说,我定要让你知道本王的厉害!来人啊,准备好比武场地!” 哼!李元吉推开尉迟恭,气哼哼的往前走,回头又鄙夷的说道:“谁不敢比,就是孙子!” 尉迟恭也上火,就算是旧主子刘武周也没有如此对待过他,不顾众人的劝阻,大声说道:“比就比,定让你见识本将军的厉害!” 一行人赶往练武场地,还有不少瞧热闹的也围了过来,人山人海,都踮脚伸脖往里看,李元吉翻身跨上一匹枣红骏马,轻蔑的说道:“听说你最为擅长使用长矛,今日便比试长矛如何?” 尉迟恭刚要答应,袁紫烟拉住他,小声问道:“尉迟大哥,长矛你是使用顺手还是夺取更厉害些?” 尉迟恭想了想,说道:“夺取长矛更强些。” “好,那就给他个下马威,锉锉他的锐气!”袁紫烟暗示道,尉迟恭会意一笑,翻身上了一匹黑亮白额骏马,手中并没有拿兵器。 李元吉感觉有些纳闷,只听袁紫烟突然高声喊道:“比赛开始!” 口令一发,身着黑色玄甲骑着黑骏马的尉迟恭化作一道乌光已经冲向了李元吉,李元吉恼羞,对方竟然想徒手就跟自己比试,真是太自大了! 李元吉大吼一声,长矛直指尉迟恭,尉迟恭毫无惧色,正面迎了过去。李元吉心中窃喜,嘿嘿,是你自己撞到矛头上的,可别怪我。 等到尉迟恭靠前,李元吉并没有移开长矛,眼见矛头就要刺中尉迟恭的喉咙,尉迟恭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弯曲身体,同时反手一抓握住了李元吉的长矛。 李元吉并不提防,突然手上一松,四周已经爆发出喝彩之声,好,好! 李元吉低头一看,手上空空如也,那支长矛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尉迟恭手上,尉迟恭将长矛高高举起,傲气的骑着马巡视一圈。 “比赛结束,齐王完败!”袁紫烟毫不客气的宣布道。 李元吉的脸窘迫成一块大红布,恼羞的摆着手臂高喊道:“这不算,不算!我还未准备好,袁紫烟就喊了开始,分明是有失公允!” “是啊,而且尉迟恭并未说不使用兵器。”李建成也帮腔道。 “怎么,输了不认账啊?”袁紫烟一脸嘲讽之色。(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五四章 羽翼丰满 “实是不服!”李元吉直摆手。 袁紫烟看了尉迟恭一眼,尉迟恭不以为然的说道:“若是如此,在下愿与齐王再度比试一番。提前说明,不使用兵器。” “你?!”李元吉牙齿咬得咯嘣嘣直响,心中暗骂尉迟恭张狂,为了面子,还是说道:“好吧,待本王将长矛矛头去掉,仅用这矛杆与你比试!” “无需摘除!”尉迟恭大声说道,话音刚落,袁紫烟立刻高声喊道:“比试第二轮,开始!” 李元吉一愣,还没准备好,这袁紫烟实在是耍无赖,但还是屏住呼吸,全力应对。玄甲程亮,看似硬度不低,李元吉好像突然发现了对方的薄弱之处,那便是那匹如墨骏马,既然对方不讲规矩,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当君子,于是脸上现出一抹阴笑,想着用长矛刺中马匹,尉迟恭定然会被甩下马背,届时再将他制服便十分容易。 尉迟恭经历战事无数,虽然不会纸上谈兵,但是实战经验十分丰富,尤其是大将之间的对战,对于他来说,对方一个眼神他都能判断出未来三招是如何使出。 李元吉眼中的一抹狡黠没有逃过尉迟恭的眼睛,冷笑一声,并没有放缓速度,等到跟前,突然猛扯缰绳。 与此同时,李元吉的长矛也猛然刺向战马的脖颈处,只听一声嘶鸣,这匹经过严格训练的战马突然后腿发力,一双前蹄高高抬起。 李元吉惊呆了,傻愣愣的仰头看着高处,紧接着马蹄落下,似乎要踏在他的身上。 “救命啊!”李元吉吓得连忙抱住自己的头。而就在这刹那之间,手上一松,不用说,长矛又被人抢走了,左侧也传来马蹄落地的声音,尉迟恭怎么会当众谋杀王爷呢! 叫好之声较比之前更加雷动,李元吉一直抱着头。开始是因为害怕。再后来是因为没脸见人。 李建成大怒,也跳上比武场,冷声背着手说道:“尉迟将军果然出手不凡。但是四弟未曾与你交手,又不熟悉这战马威力,故而暂时落败。本太子愿与你比试一番,不知尉迟将军是否赏脸啊?” 袁紫烟不由看了李世民一眼。李建成贵为太子,当然不能有任何闪失。也不能像戏弄李元吉那样对待他,李世民也是这么考虑的,兄弟俩人本就关系紧张,再因手下翻脸。得不偿失。 李世民刚想婉拒之时,不想李元吉不知死活的跳下马背,叫嚣的来到太子跟前。指着尉迟恭说道:“何须太子亲自出面,尉迟恭。本王与你再比试一次,若你还能赢我,本王便赏你一支黄金长矛,白银千两如何!” 尉迟恭也不愿跟李建成比试,听到李元吉这样说,连忙一口应承下来:“齐王抬举了!” “比试第三轮,一局定输赢,开始!”袁紫烟唯恐李建成有变,连忙又高声喊道。 这次两人都没有骑马,就在空场地比试起来,尉迟恭依旧没有拿武器,李元吉却将长矛抖成一团团银光,罩着尉迟恭铺天盖地的袭击过来。 尉迟恭不慌不忙,并不急着出招,纷纷躲过这些招式,其实也是给李元吉留情面。 “尉迟恭,去死吧!”李元吉发出一声暴喝,刺出长矛的同时,手中却抛出一物,快如闪电,直击尉迟恭面门。 尉迟恭侧脸躲过,飞快用牙齿咬住,竟然是一把尖刀,场上立刻传来唏嘘之声,堂堂齐王竟然使用暗器,实在是太任性。 尉迟恭的火气也被激发出来,钢牙一咬,尖刀断成两半,刀柄落在地上,而刀尖被他随口吐出,李元吉的战马应声倒地,抽搐几下,死在了当场。 过了几秒钟,才看见脖颈处流出咕咕鲜血。 李元吉的眼睛通红,这可是他最为心爱的马匹,竟然惨死在尉迟恭手下,大吼着要与尉迟恭拼命。尉迟恭也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两个榔锤般的拳头如同雨点挥向了李元吉。 李元吉被逼的节节后退,一时间眼花缭乱,竟然分不清虚实,突然这些光影之中,一只手臂赫然暴涨,李元吉惊得险些叫出声,不过拳头逼近鼻梁之时猛然改了方向,握住了长矛。 咔嚓一声,长矛被尉迟恭折断,扔在了地上。 李元吉恼羞成怒,哪里还讲什么规矩,又去兵器架子上取来两把大刀,左右舞成两个闪亮的车轮,打算抛向尉迟恭。 “元吉,够了!” 不远处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众人听着耳熟,连忙毕恭毕敬的低下头,来人正是李渊。 李渊看见了比武的整个过程,龙行虎步来到跟前,赞赏道:“尉迟恭空手夺长矛,令人大开眼界。” “多谢陛下夸赞,若非是当日紫烟姑娘箭下留人,我此时已经成为孤魂野鬼。”尉迟恭不忘恩情,再度将袁紫烟给搬了出来。 “呵呵,看来尉迟将军对于我当日要射杀他,依然还是怀恨在心呢!”李世民心知父皇并不怎么喜欢袁紫烟,于是笑着打圆场的说道。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李渊也是忍俊不禁,回头看到自己不争气的两个儿子,越看越生气,不好当众呵斥,招手说道:“元吉,愿赌服输,莫要失了皇子身份。” 李建成推了李元吉一把,李元吉这才拉着脸上前,瓮声瓮气说道:“将军臂力惊人,身手敏捷,元吉自叹不如。” “尉迟将军,来日世民征讨王世充,可离不开你的护佑啊。朕被缚在这四角皇宫之中,不能再轻易上阵畅快淋漓厮杀一番,只能寄希望在你等身上,朕的儿子可就交给你了。”李渊笑着说道。 一席话感动的尉迟恭热泪盈眶,倒头便拜:“臣誓死保护秦王安危,若秦王少了一根汗毛,臣拔刀自刎,绝不含糊!” “父皇,何时出兵?”李世民一听说,双眼立刻放光,李渊则笑呵呵的带着他一边走一边详细商讨,留下两个多余的人,太子和齐王。 “老四,刚才我要上场,你为何逞强!”太子李建成一肚子气,背起手不悦的呵斥道。 “大哥,那尉迟恭好生厉害,我打不过最多让人看笑话。但是若太子输了,势必会让某些小人得偿所愿!”李元吉愤愤的说道。 李建成无语,只得拍拍弟弟的肩头,然后一人闷闷的回到自己寝宫。 魏征自然也听说了比武的事情,此时正焦急的在厅内走来走去,看见李建成回来,上来就抱怨道:“太子好不鲁莽,如今颜面尽失不说,连陛下对你都颇有微词!” 李建成虽说尊重魏征,但此时心里正烦,魏征说话又太直接,不悦的登时冷下脸来:“魏先生言过了,是四弟与一员降将比试拳脚而已,输赢无伤大雅!” “太子,那尉迟恭何等人物,可是刘武周的左右臂膀,没有真本事能到由一个铸铁匠爬上此位?齐王自不量力,难道太子就不了解自己的兄弟吗,任由他胡作非为,为太子抹黑!”魏征越说越气。 “好了,我已知错,下不为例!”李建成不耐烦的摆摆手。 “难道皇宫之中,有那么多机会都留给殿下吗?依属下之见,太子当与齐王断绝关系,至少也停止来往,发奋图强,争取陛下信任!”魏征坚持说道。 李建成闷声不说话,齐王虽然鲁莽,但却是自己在这宫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他还年轻,以后可以慢慢教导。 魏征的嘴并没有因为李建成的沉默而停止,又拱手建议道:“当下之计,陛下应向秦王示好,要怀有谦卑之态……” “够了!”李建成终于爆发了,忍受了魏征这么久,说什么都可以承受,但是唯独巴结李世民却是他根本不想做的事情:“先生不要再说了,此事绝无可能!” “那就只能眼见秦王势大!” “有父皇偏袒,就算他夺了我的太子之位我又能如何!”李建成通红着眼珠咆哮道,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极度压抑,恼道:“魏征,你不是太子,怎么知道太子的苦处?看似高高在上,但是上头有个父皇,你得察言观色,整日担惊受怕那句话说错,哪件事做错惹怒龙颜!还有下面,李世民羽翼丰满,府上笼络出一个小朝廷,文武皆有,甚至还有什么玄甲军,他这是要造反吗?!” “为何太子不以此为借口参他一本呢!”魏征突然说道。 李建成愣住了,随即沮丧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手指插入发间,喃喃道:“如今谁还能动得了李世民,一个小小的尉迟恭就敢让元吉难堪,分明是李世民的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说着,李建成猛地抽了自己几巴掌,心中恼恨可想而知。魏征上前拉住李建成的胳膊,满脸诚恳的说道:“陛下,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李世民势头再盛,只要太子无大错,就不会得到陛下的责罚。然而,谁能保证这期间不会有人给太子殿下暗中使坏呢?” 李建成终于清醒过来,含泪拉住魏征的手:“先生,建成实在是茫然,还望先生指点迷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五五章 旧部谋反 这边两人开诚布公,那边李世民也心有余悸,回府的路上不由埋怨道:“敬德,今日实在不该惹怒齐王,知情者那是元吉武艺不佳,不知者还说我纵容属下,欺压太子。” “敬德知错,只是那齐王太过嚣张,实在是憋闷不下这口恶气。”尉迟恭现在想想李元吉那副熊样仍然生气。 “不管对错,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还是好好讨论一下东征大事吧。”袁紫烟打岔道。 立刻,众人的注意力快速转移过去,一路上热议不停,回到府中更是凑在一起,又是研究地图又是研究方略,午饭和晚饭都在一起吃,晚上接着又讨论到半夜时分,每个人都不觉得疲惫。 此时已经到了一年之中最为炎热的盛夏时期,坐着不动都会热出一身汗,恨不得整天泡在水池里,何况是再带兵打仗,还要穿上厚厚的铠甲,想想就觉得令人心里发怵。 然而李世民的意见却是,王世充的军队大部分原来都是北方人,不习惯中原的酷热,这个时候多半对产生极大的惰性,对于唐军而言,绝对是天赐良机。 将士们生死都可置之度外,何况是出点汗。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之中进行着,然而关键时刻还是出了乱子。这天上午,李世民正跟众人商讨作战方案,突然有人来传,说是有一队御林军闯了进来。 李世民脸色一沉,急忙率领众人走了出去。迎面就看到了李元吉那张玩世不恭的笑脸。 “四弟,此为何意?”李世民不悦的背起手说道。 “奉父皇之命,前来捉拿反贼!”李元吉傲气的挺着胸脯。鼻孔朝天的说道。 “反贼?”李世民冷笑一声,“四弟口中所说之人,只怕是不再我府中吧!” “你这意思就是父皇弄错了?”李元吉根本不解释,向后一挥手,高声说道:“来啊,将尉迟恭给本王绑了,押回大牢!” 竟然是尉迟恭!大家都愣住了。心里隐约明白,尉迟恭得罪秦王并非是图谋造反,多半还是和他比武有关。 尉迟恭满脸惊怒。立刻随手操起一根长矛,吼道:“士可杀不可辱,我尉迟恭并无此心,为何血口喷人。故意栽赃陷害?!” “哼。此事由不得你说了算,太子殿下会亲自审理。”李元吉又催促道:“赶紧带走!” “我宁可死在秦王府!”尉迟恭怒气冲天,挥起长矛便要冲杀过去,即便没有杀人之心,他的武艺非凡,伤人在所难免,李世民等人连忙拦住他,袁紫烟也上前说道:“尉迟大哥。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要让人落实了口风。” “可是。他们欺人太甚,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尉迟恭目呲俱裂,咬牙说道。 “紫烟,若是让他们带走了敬德,万一施以酷刑……” 不等李世民说完,尉迟恭噗通跪倒在地,毕恭毕敬的给李世民磕了三个响头,拱手哽咽道:“尉迟恭承蒙秦王抬爱,今日被小人陷害,不甘受辱,只愿来世再报秦王大恩大德!” 说完尉迟恭猛然起身,照着一根石柱狠命就奔了过去,速度极快,袁紫烟心下着急,发动意念,瞬间移动跟前,尉迟恭猛不丁眼前出现一个人,愣神的功夫侍卫们也赶到了,快速将他给绑了个结结实实。 尉迟恭大叫不已,李世民则高声说道:“将军不负世民,世民也定会为将军求得公道!” 尉迟恭这才停下挣扎,回头看了一眼李世民,就这么被李元吉等人推推搡搡的给弄走了。 “秦王,不能由着他们把尉迟恭给带走啊!”程咬金急了,跺脚说道。 “紫烟,即刻随我入宫,觐见父皇!”李世民冷声说道。 “我也去!”程咬金立刻说道。 “咬金大哥,你就别添乱了,放心吧,我保证尉迟恭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型的!”袁紫烟说着,急匆匆命人备好马车,然后和李世民匆匆赶到皇宫之中。 沿途并没有看到李元吉等人,可见他们的速度是多么快速。 尉迟恭也没有被关到大牢,而是带到了李建成处。李建成正在品茶,看到尉迟恭进来,连忙笑呵呵的站起身,佯装动怒的说道:“快给将军松绑!” 众人七手八脚,放开了尉迟恭。尉迟恭并不行礼,哼声道:“太子将我带到此地,究竟是何意图?要杀就来个痛快,要没事儿,我还得回去服侍秦王!” “呵呵,将军果然是仁义之士,眼中只有二弟。”李建成热情的招呼尉迟恭坐下,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摆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下了李元吉,笑道:“上次比试,将军空手夺枪,令我印象尤为深刻,大唐将士如云,但像将军此番身手却是少之又少。” 尉迟恭微微蹙眉,反问道:“太子把在下绑来,不只是为了聊天吧!” “尉迟恭,你可知罪啊!”李元吉突然说道。 “不知!”尉迟恭不为所动。 “还真是个倔种!”李元吉嘴角猛抽,看李建成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又说道:“介休一同随你而来的寻相,暗中联络刘武周旧部,已与凌晨逃走了,龙颜大怒,要捉拿余党。幸得太子一再替你求情,父皇才允许彻查此事,否则你现在只怕是早就人头落地。” 尉迟恭一怔,寻相确实投靠李唐有些不情不愿,然而却不知道他竟然还暗中藏了这个心思,自己是他在此唯一的旧友,竟然也没有发现任何迹象。 别说是粗枝大叶的尉迟恭,秦王府上下这么多精明人,也全体疏忽了此事。当然,也是跟众人忙着东征的事情有关,寻相正是趁着这个空隙,找机会带着那些人跑掉了。 区区一个寻相,并无出众之处,其余几人也是不甘受管制之人,所以跑了就跑了。理所当然的,此事受到牵连最大的当然就是刘武周旧部当中,职务最高,本事最强的尉迟恭。 而到秦王府捉人的消息却是魏征出的,他看准这个时机,让太子出面,齐王出头,到秦王府带兵捉人。目的当然不是杀了尉迟恭,而是另有所图。 李世民麾下人才济济,而太子却只有一个死党,那就是齐王,偏偏齐王还是个不成器的。魏征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有意替太子拉拢人才,故而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李建成欣然接受,尉迟恭堪称上将,若能为自己所用,魏征是大功一件。 见尉迟恭不说话了,李建成笑呵呵的又说道:“实不相瞒,我仰慕将军久矣,若将军今日能留在东宫之中,建成幸之甚也!” 尉迟恭终于听明白了,原来太子是要拉拢自己,瓮声说道:“尉迟恭何德何能,竟能让太子错爱!” “将军莫要谦虚,来啊!”李建成高喊一声,紧接着两个人抬进来一个大箱子,命人打开里面珠光灿烂,三分之一箱的金银珠宝,耀人眼目。 尉迟恭只是看了一眼,满脸冷笑,李建成看了一眼箱子,也愣住了,怎么宝贝这么少?如果装不满那就换个小箱子,这么小半箱哪像是正规送礼啊! 李建成不由看了一眼李元吉,李元吉挠着后脑勺嘿嘿直笑,李建成立刻明白了,这一定是这个好弟弟动了手脚,挪走了其中三分之二的珍惜宝物。 总不能临时再添补,李建成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又说道:“听闻尊夫人已有身孕,想必府中日后开销大增,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将军笑纳。” “为臣子者当为主分忧,岂敢再拿太子财物?”尉迟恭傲然拱手说道:“我深受秦王大恩,赏赐饷银已能养家糊口,不需太子费心!” 李建成还没说话,李元吉又恼道:“尉迟恭,别不识抬举。留在东宫强过秦王府百倍,实话告诉你,李世民树大招风,朝臣多有不满,将来裁减开支和军队人数势在必行。眼下秦王虽风光无限,但到了太平盛世,掌权的还不是太子吗?” “若是秦王落寞,我则替他看家护院,牵马坠蹬!”尉迟恭正色说道。 李建成示意弟弟不要再说话,赔上笑让人把箱子端到尉迟恭跟前,尉迟恭满脸不屑,随手一推,没想到箱子超轻,瞬间掉落在地上,翻了个底朝天。 下人慌忙收拾,却诧异的发现,三分之一的珠宝也是掩人耳目,下面原来垫了薄被,只不过在上面铺了一层而已。 李建成双眼冒火,狠命瞪了李元吉一眼,李元吉不敢和太子相视,心里却恼尉迟恭竟然当着太子的面摔摔打打。 见其中珠宝也不过是一层糊弄人,尉迟恭恼羞成怒,拍案而起,高声说道:“我尉迟恭昔日在刘武周处,所得赏赐也多过这些,何况在秦王帐下效力。太子若有意侮辱本人,本可破口大骂,何故搞出这等小儿把戏呢!” 这?!李建成不知该如何解释,李元吉不耐烦了,摆手说道:“又臭又硬,先关进大牢,饿上他三天再说!” “不消动手,我自己去!”尉迟恭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齐王,就算我尉迟恭饿死,也绝不吃这东宫的饭菜一口!”(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五六章 一错再错 “东宫人多了,不差你一个,我看你几天能饿死!”李元吉气得直跳高,尉迟恭却是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开。 “哼,不识好歹的东西!呸!”李元吉转过身,正看见李建成怒视着自己,嘿嘿讪笑着往后退:“大哥,我也得打点手下,否则谁也不肯去秦王府触这个霉头。那个,大哥,我还有事儿,不耽搁你了!” “回来!” 李元吉哪敢回头,早就跑得一溜烟了。魏征随后赶了进来,他刚才在门外看到被押走的尉迟恭和匆忙离开的齐王,心里就明白了,没谈成。可是如此大好机会,就算谈不成,也不该是如此决绝场面,只怕是以后再无机会。 李建成也坐在椅子上生闷气,脸色铁青十分难看。 魏征扫了一眼地上那稀稀落落的珠宝,恍然大悟,恼道:“太子,这事儿一定是齐王搞砸的吧!” “无关元吉。”李建成有气无力的说道。 “为何这珠宝少了许多,那尉迟恭虽出身寒微,但在刘武周处也极有地位,秦王更是待他如上宾,如今掌管玄甲军,为其心腹。太子用区区薄礼拉拢,无异于当面嘲讽!”魏征大声怒吼道。 李建成也知道其中的道理,暗自后悔不该让李元吉插手此事,非但没有示成好,反而激怒尉迟恭,将来若是把此事宣扬出去,还不知道父皇该如何责罚自己。 “先生,不要再说了,我知道错了!” “一而再再而三,太子一错再错,远贤臣。亲小人,如何能成就大事!”魏征口不择言的说道。 “李元吉那是我的亲弟弟,不是小人!”李建成猛然起身,怒眉倒竖,手指魏征说道:“难道普天之下只有你魏征是贤臣吗?无非是个打铁匠,失去又如何,得到更不会怎样。以后这件事儿不要再提了!” “秦王大度。得知此事也不会告知陛下,但是太子不得人心,他日李世民夺了洛阳。陛下龙颜大悦,难保不将东都一并赏了他,太子与李世民一君一王,东西相望。互为犄角,太子这新君又当如何自处?”魏征豁出去了。眼珠都变成了红色。 李建成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冷汗都冒了出来,不是没有可能。李世民是封位最高的王爷,将来不可能久留长安。封地很有可能就是洛阳东都啊!这,这等于是东边也多了一位皇帝! 李世民兵强马壮,手下不乏好战分子。征讨洛阳分外艰难,但若是李世民攻打长安。只怕是? 李建成不敢再想下去,有意再去跟魏征商讨一番,魏征火气正大,甩袖子离开了。也就是他敢跟本宫使脸色,摔门子,李建成在背后愤愤的骂了一句,但终究还是不够大度,没有追出去。 而魏征也是一脸落寞之色,昔日瓦岗寨旧友全都投靠了秦王门下,魏征则是被太子亲自点名,看似高人一等,其实现在看来,是个不折不扣的错误。 且不提前程如何,单就是眼下活的如此憋屈,就是魏征最不愿意看到的现状。 当初追随李密之时,魏征也没有大放异彩,那是有原因的。一则当时多逢战乱,魏征作为谋士身份,当然就得靠后。再则,李密本就是文武全才,很多军中重要决策都由他来拿主意。 魏征并没有因此感到不服气,反而觉得跟着这些人心中畅快,还能互补长短。 因为太子的喜好,齐王在东宫往来频繁,也带来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喜好,比如赌博,互相赠予昂贵礼品等等,谈正事的却没有几个。 魏征鹤立鸡群,郁郁不得欢,只不过忠臣不事二主,既然选择了李建成,当然就要为他效命。 李建成本性不坏,天资也够,但是性情犹豫,又太过看重亲情,常为其左右,魏征甚至都有种打算,等到太子登基,他就辞官告老还乡,实在是太累。 此时的李世民就跪在大殿门口,顶着烈烈炎日,汗如雨下。 袁紫烟在不远处的一个石柱阴影下躲避阳光直晒,不免劝道:“世民,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这么晒可是要出人命的,反正陛下已经知道了你的用意,可能待会就能想清楚。” 原来,李世民急匆匆进宫,要求面圣。李渊此时正跟刚封的昭仪腻歪,软语温存,难得的休闲时光,突然听到通传,秦王到。 李渊知道李世民是为了尉迟恭的事情而来,寻相一众逃走,非同小可,尉迟恭怎么着也该协助调查,没有异议。所以李渊让太监传话,让李世民先回去等待消息。 李世民怎么肯走,冒然闯了进去,恰巧看到一脸娇笑的昭仪,肩披薄纱,酥胸半露,用嘴巴叼着一块点心给李渊喂食。 李渊笑眯眯的刚含到嘴里,李世民就已经到了,昭仪惊得连忙胡乱抓衣服,甚至还从李渊怀中滚落在地上,脸着地,鼻子下巴蹭出了血,虽不至于毁容,但是一个月内是见不了人了。 昭仪捂着脸没完没了的哭,李渊心里烦,将她给轰了出去,自己的好兴致自然也被打扰了。 “世民,朕已经说过,尉迟恭一事会尽快处理,你如今冒然闯进朕的寝宫,可知罪吗?”李渊压着性子说道。 李世民双膝跪地,郑重叩拜:“儿臣知罪,但尉迟将军是冤枉的……” “有待调查,朕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当然,大唐初定,局势不稳,也不可留下任何一个有反叛之心的人。”李渊正色道。 “父皇……” “出去吧。” “可是……” “出去!” “遵旨!”李世民无奈磕头,走到门口又说道:“父皇,儿臣就在殿外跪等,直到父皇放了尉迟将军!” “李世民,你这是在威胁朕吗?”李渊恼怒的拍着案台说道,李世民说了声不敢,愤然转身出去,也就出现了刚才咱们提到的那一幕。 李世民长跪殿前,袁紫烟躲在阴凉地儿里也是热的身上都湿透了,“世民,这么下去可是会中暑的。” “哎,我只怕父皇稍一迟疑,尉迟恭就会冤死狱中。”李世民说道。 “那你当做从未认识他就好,当初你不也是不太喜欢他吗?”袁紫烟故意说道。 李世民抬眼看了袁紫烟一眼,大有深意的说道:“我认准的人,这一辈子都不会放手。” 袁紫烟没再接话,李世民的顾忌不是没有道理,此时的尉迟恭生死未卜,太子李建成也许会高抬贵手,但是李元吉就不好说了,说不定会痛下杀手。 舍弃晋阳逃走都没有得到李渊的处罚,何况是逼死一个可疑的降臣呢? 但是李世民打扰了李渊的雅兴,李渊的脾性也够倔,尤其现在又当了皇帝,怎么会被儿子牵着走呢。 李渊确实在生气,李世民为了属下奋不顾身是好事儿,但是也该识礼节,懂分寸。李渊恼归恼,但还是记挂儿子在外面脱了水,派太监送过去点儿水,不让说是自己让送的。 其实都是白费,李世民喝都不喝,执着的跪在殿前,等着李渊开口放人。李渊气恼不已,走了出来,呵斥道:“世民,你纵有千样好,但是太过争强好胜。朕且问你,如果尉迟恭不被放出来,你会怎样?难道会一直跪下去吗?” “儿臣不敢。”李世民从容的说道:“大战在即,儿臣痛失爱将,心情低落,不宜领兵,还请父皇择贤!” 你?!李渊气得全身发颤,恼火的叉腰转了一圈,颤声呵斥道:“李世民,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战功,就敢来威胁朕,大唐多你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陛下!”袁紫烟唯恐父子俩闹僵,连忙上前,劝说道:“秦王无意冲撞陛下,只是担心尉迟将军的性命安危。” “尉迟恭由太子看管,何来危险?”李渊反问道。 不等袁紫烟回答,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大热天,二弟怎么跪在日头底下,若是晒坏了可如何是好?这大唐江山还得二弟来撑着呢!” 切,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正是李建成走了过来,然后又向李渊施礼:“儿臣叩见父皇。” “免了,免了!”李渊懊恼的摆摆手:“你来又是为了何事?” “正是为了尉迟恭而来。”李建成沉声说道。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李建成身上,李渊点点头,问道:“可有了定论?” “启禀父皇,尉迟恭与那寻相皆是介休降臣,虽然之前共事一主,但两人平日走动一般,算是同朝官僚,却算不上至交好友。”李建成说道。 袁紫烟心头咯噔一下,李世民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听李建成这话里的意思,尉迟恭多半是无罪了? 果不其然,李建成又说道:“尉迟恭为二弟股肱战将,不日又要远征王世充,儿臣深知事大,不敢怠慢,已派人详尽调查尉迟恭身边侍卫极其夫人。众人皆可证实,近些时日,尉迟恭多在秦王府,与那寻相并无走动,更谈不上私通谋反。依儿臣之间,尉迟恭当无罪释放,让其为国效力。”(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五七章 大战再起 李建成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包括李渊在内,啥时候儿子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呢。 “如此甚好,传朕口谕,即刻释放尉迟恭,赏绫罗绸缎十匹,黄金百两,好生抚慰。”李渊沉声说道。 “儿臣替尉迟恭谢过父皇!”李世民连忙磕头谢恩。 “你该谢的人是太子。” 李渊点拨道,李世民一怔,还是向李建成行礼表示感谢。李渊看了袁紫烟一眼,转身回去,大有不满之色。 刚才袁紫烟说如果救晚…∫wan…∫书…∫ロ巴,□⊕om了,有可能尉迟恭会有性命危险,可是事实相反,李建成主动替尉迟恭求情,在李渊面前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袁紫烟和李世民反倒是成了小人。 李建成随父皇进去之后,又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大致意思就是关键一战就要打响,为了不影响二弟这个柱石功臣的心情,尉迟恭即便有罪也应轻判,何况现在并无证据。 李建成还把李世民给猛夸了一顿,说到动情之处还会流下两滴激动的眼泪,李渊耐心的听儿子表演完,夸赞他两句让他下去了。 李渊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自己留在殿中思索开了。几个儿子都是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撅什么尾巴放什么屁,李渊心知肚明。 当皇帝后的欣喜,已经被这无穷无尽的国事,还有儿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击退,要综合而论,无论是哪方面。也包括孝心,李世民无疑都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 只不过,天意如此。谁让李世民晚生了几年呢?仅是这几年的功夫,李世民身上的光芒越大,危险也会越多。 李渊对李世民,不仅是父子之间的情分,同时也是对他的感激,若没有李世民,怎会有大唐迅速崛起的辉煌。说句实在话,功劳簿上七成都得是李世民的。 李渊重重叹息,知道征讨王世充是最为艰险的一次。但最后的胜利一定会属于大唐,李世民功高盖世,唯有以洛阳为其封地才能彰显朝廷的重视。 等自己百年之后,洛阳与长安必成水火不容之势。众人多会说李世民不甘人下。但是李建成又怎会容忍洛阳虎视眈眈? 如果从长远来看,把太子将为王,洛阳封给他无疑是保存几个儿子性命的最佳方案,只不过这一条也是万万难以行得通。 李渊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当初急着册封太子,造成今日的巨大困惑。 困惑的不止李渊一人,李建成同样是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其实在这种威压之下。任何一个太子都会惴惴不安,情有可原。 李建成当然不会放弃太子之位。虽然魏征拂袖而去,他还是按照魏征的意思主动前来,示好李世民。另外一点,李建成不想自己贿赂尉迟恭的事情泄露出去,只要自己一口咬死不承认,父皇也不能拿自己怎样。 魏征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暗自叹息,还真是现学现用,不懂周旋,与其急于表现,不如在狱中善待尉迟恭,这样侧面彰显太子仁慈,总好过给陛下留下虚伪奸诈的印象。 历史的车轮滚滚而过,与王世充窦建德等人的最后决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武德三年七月中旬,在全体王公大臣和李渊的注视之下,李世民整顿三十万兵马,列成整齐方队,辞别众人。 以玄甲军为首的先锋格外瞩目,铮亮铠甲熠熠生辉,将士们精神饱满,信心坚定,为首一人英眉星眼,棱角分明,高大威武,正是秦王李世民。 看到这一幕,李渊的眼眶竟然潮湿了,上前一步,李世民连忙跳下战马,跪倒在李渊跟前:“父皇!儿臣即将出关,不知何时方能回归,万望父皇保重龙体,等待孩儿凯旋而归!” “凯旋而归!” “凯旋而归!” 几十万将士振臂高呼,声震云霄,李渊心生一股豪气,当即承诺道:“诸将士多有辛苦,攻陷东都之际,其中男男女女,珠宝玉帛全都用来犒赏将士!” 又是一阵欢呼,提前打赏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有此更加说明皇帝对此战必胜的信心,届时大唐疆土将扩充一倍不止,而且还有数不尽的拓展空间。 每个人都是心潮澎湃,唯独袁紫烟无聊的在马背上坐着,李渊这次倒没有疏忽她,对于自己用着人家靠前,用不着靠后有些不好意思,也对袁紫烟说道:“紫烟,朕已在京师为你建造宅院,凯旋而归时,还让你向前朝一般,在朝为官。” “谢陛下!”袁紫烟并没有下马,微微一笑:“紫烟心思不在朝堂,偶尔出去只当是散心。只不过啊,以后没有大仗可打,陛下高兴了,紫烟却寂寞了。” 哈哈,李渊开怀大笑,若非总不能探到这个女子的跟细,李渊倒是真喜欢袁紫烟这孩子。聪明机灵,说话还甜人心。 大军就要准备出发之时,李世民再次拜倒,含泪祝父皇万寿无疆,李渊也忍不住热泪纵横,这个孩子为了大唐实在是付出太多太多。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请求父皇恩准。” “我儿尽管讲来,父皇一并应允。” “此战耗时较长,家有弱妻幼子,儿臣外出实在是不能放心,恳请父皇将他们母子几人接入宫中,等儿臣回归之时再行接回府中。”李世民拱手说道。 众人哗然,许多老臣潸然泪下,捂着胸口,极度悲伤。李渊更是心头酸楚,李世民这么说有两个目的,其一,是显而易见的,此战抱着必死的决心,大有托孤的意味;另外一点,李世民带走了整个大唐七成将士,可谓是兵权大握,此去又是征讨洛阳,若是占据称帝,易如反掌。而把妻儿都留在皇宫,无疑是证明自己的忠心,绝不会有反叛之心。 “我儿,我儿,放心!”李渊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是重重点了点头。 在皇室成员、王公大臣以及长安百姓的夹道欢送之中,这支威武之师井然有序的向着东面出发。 这将是大唐建国以来规模最大,持续最长,最为激烈的一次战役,为大唐奠定坚不可摧的疆土基础,与此同时,各路收降的文臣武将数不胜数,大唐璀璨之花终于要在历史轨迹之中含蕊怒放! 刘武周、宋金刚被全军歼灭之后,王世充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知道下一个被征讨的对象就是自己。 王世充国号为郑,若是按军事能力对比,唐郑应该说是不相上下,又都各自占据一个国都。当初洛阳虽名为陪都,但若是杨广多活上几年,是会迁都到此的,所以对于百姓而言,唐郑都师出有名。 唐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看似是当前历史舞台之上最为活跃的一支队伍,但是他们远途征战,而郑军则是在本土防御,综合而言,两者还是相差无几。 而且,王世充自认还有一个不错的有效补充,那便是窦建德的军队,也有十几万人,实在打不过时可以向他求救。 反过来讲,如果王世充打败了唐军,也等于是往全国称帝的台阶上迈了一大步。 所以,王世充丝毫不怠慢,他本就是军阀出身,虽不怎么会做皇帝,战略部署还是十分到位的,令魏王王弘烈守襄阳、荆王王行本守虎牢、宋王王泰镇守怀州、齐王王世恽负责洛阳南城、楚王王世伟守洛阳宝城、汉王王玄恕守含嘉、鲁王王道徇守曜仪。 王世充的儿子,也就是郑国的太子王玄应守洛阳东城并负责粮草等要职,除了襄阳是湖北的,其余都在河南省内,以洛阳为重点防护对象。 洛阳看似固若金汤,王世充信心满满,本人也没有闲着,打算是御驾亲征,把自己的宝刀磨得铮亮,极大程度上鼓舞了士气。 按照常理,双方应该拉开一场旷日持久的惨烈拉锯战,那么事实呢?咱们拭目以待。 再说李世民等人一路并不着急,开始是走走歇歇,每天一百里的行军速度推进,三天后改为一百五十里,然后是二百里,最后是急行军。 这就是李世民的性格铸就的,作战也是如此。开始并不着急,耐住性子躲在一旁等待对方的破绽,若是机会顿现,立刻毫不犹豫的扑上去,不给对方喘息机会,同时也让自己的体能挑战新的极限。 “世民,大唐在你的心中究竟是什么?”路上,袁紫烟突然问道。 李世民沉默片刻,微笑道:“是我父皇的江山。” 袁紫烟微微点头,守护父亲的产业是一个儿子应尽的义务,李世民不仅做到了,而且还做到了最好。 “如果江山易主,你还会如此拼命吗?”袁紫烟忍不住又问道。 李世民知道袁紫烟的意思,他是不甘心给李建成做牛做马的,期间再有李元吉的冷嘲热讽,这些都是他不想面对的话题。 “紫烟,若是上苍真的怜惜我,就让我在此战中战死,大唐安宁,我心永恒!”李世民猛驱战马,奔跑在最前方。 望着那个矫健的身影,袁紫烟微微叹息,上苍的心思谁都猜不透,哪怕是穿越而来的人,也弄不懂其中的枝枝节节。(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五八章 冒死打探 王世充积极备战,李世民绝不会掉以轻心,在新安县扎下大营。 不少将士都主张速战速决,直接逼近王世充洛阳老巢,却遭了李世民的立刻否决:“万万不可,郑军处于守势,又与窦建德暗中勾连,两者兵力相加,定然在我军之上,此举十分冒险,若是战败,元气大伤,反倒是被王世充占据了上风。” “我等可反其道而用之,若是故意露出破绽,佯作长安空虚之态,以王世充贪心,必定举全国兵力攻之,我军与长安守军前后夹击,或可大败郑军!”裴寂吐沫星子乱飞的说道。 裴寂上次被刘武周大败,同齐王李元吉一样,独自败逃。也因为李渊顾忌自己儿子的名誉,所以捎带着¥∷,≦anshu+ba.也没有惩罚裴寂。裴寂因祸得福,还被升为左仆射。 众臣都看得十分明白,心下鄙夷,与他走动并不频繁,反倒是太子和齐王常常送他些礼品,以示交好。 现在,裴寂已经成为太子的人,虽然表面看仍然服从皇帝,但是从刚才话里的意思也听得出来,还是在为太子做打算。 “故露破绽,令贼军直攻京师,你陷我父皇安危与何在?”李世民冷声反问道。 裴寂不由打了个寒战,连忙跪倒在地,哆嗦的说道:“臣并无此意,思虑不周,请,请秦王处置!” “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裴寂,虽然人各有志。但是凡事讲究一个度,太过了对谁都不好,害人害己。”袁紫烟淡淡的说道。 “是。是,紫烟姑娘教训的是!”裴寂又冲着袁紫烟不断磕头。 “我可受不起,您可是当朝一品大员,这样自降身份有辱皇恩哪!”袁紫烟嘲讽道。 裴寂愣在当场,磕头也不是,起来更不是,最后还是李世民不耐烦的冲他抬手。这才讪不拉几的站起身,退到一旁不敢再说话了。 京城大乱,第一个目标便是李渊。李渊有个三长两短,李世民打败王世充后,当然就是李建成顺利登基。这个裴寂还真是个白眼狼,这种狠招都想得出来。要是让李渊知道他的心思。十颗脑袋都不够掉的。 “军师,你为何意?”李世民不悦的瞪了裴寂一眼,将视线转到袁紫烟身上。 袁紫烟清清嗓子,开口讲道:“诚如秦王所说,王世充在本土,我们则是劳师动众,远途而来,从声势上便不占据优势。但是王世充为人心胸狭窄。又曾为杨广忠臣,良心不安。所以脸上带了不少面具,连他都分不清自己的真实面目是怎样的了。” 哈哈,众人发出一声爆笑,袁紫烟舔舔嘴巴,又说道:“也正因为王世充的性格多元化,造成他的性情十分不稳定,咬金大哥,还有叔宝等人都是从王世充那里逃出来的,想必对这人忽冷忽热的性格比较了解吧。” “此人甚是奸作!我最瞧不上他!”程咬金立刻摆手说道。 “正是,王世充并无君王之才,不得长久。”秦琼也附和道。 “所以说,王世充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民心。咱们唐军声势正旺,只要善待沿途百姓,逐步蚕食洛阳的周边城镇,不断逼近洛阳,到时候就算王世充和窦建德联手,也绝对不会是咱们的对手。” “若是王世充加以好处,笼络人心,只怕是几年也难以达到这个目的。”尉迟恭提出异议。 “病来如山倒,洛阳周遭被围困,其实并不富裕,王世充也不懂生财之道,哪有那么多奖赏打发。他若有世民的一半儿,我也不敢小瞧他,反正咱们来日方长,以静制动,就看郑军的反应,咱们再见招拆招,一步步来。”袁紫烟笑道。 众人纷纷点头,李世民也认可这个观点,说道:“既然来了,当然要有所动作,莫让王世充等人看出我等意图。传我将令,命屈突通、窦轨带兵佯作巡行营屯,看郑军反应如何。” 众人都猜应该是这队人会遇到郑军强烈反击,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碰到了郑军主力,而且还是郑国皇帝王世充亲自带兵。 李世民暗自吃惊,这王世充不愧是军阀出身,竟然敢亲自露面,想必是人数不少。 “秦王,王世充人数虽多,但也比不过我等玄甲军精锐部队。我愿为先锋,前去生擒王世充!”尉迟恭兴奋的拱手出列道。 其余人也都跃跃欲试,没想到洒网捕鱼,一下子就套到一个大的。反过来想想,一张小网又怎能困得住大鱼,刮掉些鱼鳞还是可能的。 “既然是王世充亲自迎接,我又怎能不去会会?”李世民不由笑了起来,带领三千玄甲军以及五万兵马,火速赶往新安县东约三十里的慈涧。 远远看去,正是王世充指挥着数万兵马将屈突通以及窦轨等人团团围住。两人都曾是割据一方的军阀,后来归顺李唐,都拜在李世民门下。 几经磨合,两人对秦王皆是忠心耿耿。当日寻相等人出逃,尉迟恭受到连累入狱,虽然很快放出,但是屈突通还是对尉迟恭不太放心,觉得他常在秦王身边,是个危险人物,所以暗中多次劝说秦王,一定要对此人多加小心。 虽然李世民至始至终都没有听信屈突通的话,但感动于他的忠诚,所以也非常信任他。 屈突通,那么窦轨这人又是如何呢? 啊!只听一声惨叫,一名唐军惨叫着死在了刀下,杀他的人还不解恨,又往要害之处猛砍了几刀,直到这名士兵死得不能再死了。 程咬金不可置信的搓搓眼睛,说话都有些结巴,“竟,竟然是窦轨把自己兄弟给杀了,他,他这是要造反吗?” 李世民眉头紧锁,心里也怀疑窦轨的动机,当初父皇晋阳起兵不久,窦轨就率本部来投,父皇为此十分高兴,封赞皇县公。 难道此时窦轨眼下又要投靠王世充了不成? “世民,再观察一下,暂时不要下定论。窦轨不像是那种墙头小人。”袁紫烟低声说道。 果然如此,只听拼得一身是血的窦轨猛然擦了一把溅满鲜血的脸,大声说道:“陛下待我等不薄,又照顾我等家人,为何来了一个王世充就让你们吓破了胆,竟然临阵脱逃!我窦轨平日视你们为骨肉兄弟,若是做出这等叛国投敌的蠢事,那便是我窦轨的敌人,只有杀之泄愤!” “誓死不降,誓死不降!”将士们振臂高呼,群情激奋,向着王世充的军队发起次次进攻。 “好样的!传我将令,冲啊!”李世民高举长剑,第一个纵马奔了出去,身后三千玄甲军也从容出列,犹如一股黑旋风冲向敌军的队伍。 王世充正眯着眼睛观战,突然发现天边飞来一条黑龙,惊得猛然站了起来,探马来报是李世民带领三千亲兵赶来支援。 哼,区区三千兵马能奈我何?王世充傲慢的重新坐下,来的正好,待朕将你等一并捉了,这仗也就打完了。 玄甲军岂是浪得虚名,先说装备,不能说刀枪不入,但是比起普通铠甲要坚硬数倍,再说武器,全是精心铸就,所到之处,哀嚎遍地,血流成河。 再说战马,膘肥体壮,全身上下又有护甲,马蹄践踏过后,尸块散落,惨不忍睹。 而且玄甲军为千里挑一,个个身强力壮,武艺超群,有以一当十之能,只是眨眼之间便有近两千郑军惨声倒地而死。 屈突通、窦轨等人见到秦王亲自来营救自己,士气大振,反败为胜,追着郑军狂砍,而玄甲军后方则是整齐划一的唐军五万方阵,雄赳赳气昂昂,以泰山压顶之势,也紧跟着奔来过来。 李世民带着玄甲军冲向敌军队伍之中,很快便将对方冲得七零八散,溃不成军。李世民作掩护,喝令屈突通以及窦轨等人撤退,但是二人誓死不从,将苦战了一天的将士们换下,依然跨上战马紧随李世民身后。 远处的袁紫烟不由眼眶红了,二人视死如归,对秦王忠心不二,有谁还会再怀疑他们的动机呢? 李世民猛然回头,冲着王世充微微一笑,高声喊道:“将士们,随本王杀了这老贼!” “杀啊!” 王世充恼羞成怒,起身说道:“取过朕的宝剑,朕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李世民一个下马威!” “陛下,万不可以身试险啊!还请速速退去,我来断后!”骑将葛彦璋急急说道。 “朕怎会怕了此黄口小儿!”王世充心里也有胆怯,尤其当了皇帝之后,更是不敢大展手脚,丢了命,还拿什么做皇帝。 “护驾!护驾!”葛彦璋连声喊道,王世充眼见李世民已经由远处冲到离自己不到三百米的距离,额头的汗也渗了出来。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主意,王世充匆忙翻上一匹骏马,向洛阳方向奔去。 李世民一路追杀,终不敌对方人数众多,还是没有追上。不过却俘获了葛彦璋,还灭了三千多人,投降者达五千之多。首战大捷,将士们齐声欢呼,李世民心花怒放,仍然不忘记了屈突通、窦轨大功,若非他们以死打探,便不会有今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五九章 先取外围 其次便是冲阵杀敌的玄甲军,意外的是尉迟恭竟然肩头受了箭伤,好在不是要害位置,调养几日便能康复。 “多谢尉迟将军搭救之恩!”屈突通郑重向尉迟恭拱手作揖。 原来,厮杀过程之中,对方不计后果的大量使用箭支,而且还集中到屈突通这个目标之上。眼看数支箭雨飞向屈突通,尉迟恭毫不犹豫的将长矛挥成一片盾牌替他抵挡,然而到底是肩头中了一支,屈突通却得以保下性命。 “哼,背后找秦王,说我尉迟恭有反叛之心,让人好不痛快!”尉迟恭冷哼道。 “岂止是背后,我当众人亦可直言,若你真有此心,你我便是不共戴天之仇!”屈突通虽没有抬身,依旧倔强的说道,众人一阵哄笑,程咬金笑得最开心,大嘴咧脑后勺,这回尉迟恭可糗大了。 尉迟恭也感到十分无奈,哪有这么报答恩人的,出言恐吓啊!不过看他一片忠心的份上,尉迟恭还是客气的将他搀扶起来,正色说道:“日久可见人心,总有一天,你屈老哥会向我尉迟恭认错!” “我期待那一天!”屈突通哈哈大笑,重重拍了拍尉迟恭的肩头,从此成为好战友。 捷报传回长安,朝野一片欢庆,众人都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李渊更是高兴万分,俨然看到了大唐的盛世伟业。 “大哥,老二打仗确实有些本事,万不能让他得了气候啊!”李元吉找到李建成,私下悄声说道。 “哎,离此甚远。我又能奈他何?”李建成懊恼的猛灌了一杯酒,照这么下去,太子之位多半就会保不住。 “还是那句老话,先下手为强!” 李元吉眼中凶光毕现,不过李建成却摆摆手,无奈的说道:“上次父皇病重,我等还有可乘之机。以父皇英明。在他身体康健时下手,容易暴露,你我连性命都保不住。” 李元吉却说道:“非是父皇。如今我仔细琢磨,咱们最大敌人还是李世民。即便大哥来日登基,他兵权在握,还不是和现在一样局面?与其受人钳制。还不如趁早斩草除根!” “除掉李世民?”李建成一脸愕然,“他守卫森严。又远在关外,如何能谋刺他?” “非是借我等之手,自然有人除之,还不留一丝痕迹。”李元吉冷笑几声。然后附到李建成耳边如此这番的说了一通。 李建成心头狂喜,这确实是个不错的计策,突然又想到一个人。说道:“魏征劝我与李世民交好,这么做是否操之过急?” “魏征算什么!”李元吉对此呲之以鼻:“人已过不惑之年。若非是大哥抬举,让他到府中当了太子洗马,之前世人谁知还有魏征此人!” “魏征胆识过人,颇有远见,确有过人之处。四弟此言,太过偏见。”李建成还是公正的向着魏征说了一句话。 “好好,就算他一心为了大哥好,再好还能好过咱俩亲兄弟?一味示好,更让李世民嚣张跋扈,只能稳得了一时,但却稳不住一世。大哥,听我一句劝,起码咱们也得试上一试。”李元吉催促道。 “也好,那就等李世民将洛阳收服个差不多,咱们立刻开展行动。”李建成思索再三,最终下定了决心。 李建成认为李元吉说的很有道理,当今最大的威胁不是父皇变卦,改立太子,而是李世民太过招摇,不管是对于现在的太子还是以后的皇帝身份,都将是巨大的威胁。 李元吉立刻操办这些事宜,在他眼里,金钱美女以及拿对方家人威胁,是攻无不克的拉拢仨法宝,最多用到第三个,一般只要拿出前两个或者一个,就妥妥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李元吉自己贪财好色,当然结交的朋友水平档次也不会高到哪里去。对于那些想攀高枝的,恨不得都想来贿赂他,何必齐王再去拉拢呢! 李世民等人对此浑然不知,但这就是现实,自己在前方上阵杀敌,而大后方却是手足暗中要置他于死地。 不作不死,谁作谁死。 回头再说王世充兵败逃回洛阳,惊魂未定,众人纷纷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无需为了此事而惊慌。小试一战,反而能探到李世民的实力深浅,这支玄甲军果然厉害,但是咱们洛阳宫中还有骁果卫,那也是前朝留下的精锐部队,实力比李世民只强不弱。 玄甲军不仅是新建队伍,而且人数也不多,但是咱们骁果卫却有五千之多,优势大大滴~ 这些骁果卫是当初宇文化及从江都带来的,原本有一万之多,几经战事辗转,战死逃走几千,还剩下五千人,仅为当初的一半。然而也就是这五千,也足可以抵挡得住至少两万大军。 骁果卫确实英勇,而且多半忠心,无论从作战经验还是在气势上,暂时领先玄甲军。 但是李世民的玄甲军相比较之下也并非是毫无长处,那就是年纪,确切说是体力。为什么足球场上大多是二十岁上下的运动员?不带加时,九十分钟的剧烈运动,你换个四十岁的试试? 骁果卫在隋朝宫中之时便多数超过了二十岁,到了江都之后更新问题便谈不上了,还是原班人马。到了今天,有的甚至都已经超过了三十岁,虽说比起普通士兵还是有显著差距,但是比起最初之时,已经弱了不少,所以人数上的优势已经卸去了很多。 不过,洛阳城的防御工事在当时还是十分先进的,由于是新建,自然比长安西都更坚硬,设施十分齐全。 王世充带着这样的自我安慰,总算是心里感到踏实一些。又派人打探,李世民按兵不动,不知意图为何,他也只能拭目以待,坐观其变。 两方霸主的心理较量在悄然开始,双方的手下也没有闲着。程咬金、罗士信等人都是从洛阳逃出来的,倒也结识了一些朋友,于是纷纷暗中送去书信,分析时弊,诚意邀请他们加入李唐大军中来。 首先便是洧州长史张公瑾,说起来还是罗士信的恩人。此人十分谨慎,夹缝之中求生存那伙的,但并不属于墙头草,内心自有忠奸辩论。 当初罗士信被王世充生擒之后便投靠了他,但是并未受到太好的礼待,和一群不入流的人士划为一类,心里多有不甘。 罗士信有一匹宝马,通体枣红色,四个蹄子却是雪白色,行走如飞,又颇通人性,原本为张须陀赠送,罗士信十分喜爱。 然而到了洛阳之后,这匹战马便被王世充的侄子相中了,厚着脸皮就要来,而且是白要。罗士信视此马为良友,千金都不卖,何况是送给眼前这个猥琐小人,所以当时一口否决。 王世充的侄子气不过,于是搬来了王世充给罗士信施压,当时王世充正忙着,根本顾不上,随口派了几名侍卫,就说这是圣旨,必须给。罗士信万般无奈,在与几名侍卫发生了个肢体冲突之后,到底把爱马送给了王世充的侄子。 王世充侄子当时便乐得直拍手,翻身上马,然而宝马识主,又是撅尾巴,又是撩蹄子,就是不肯服从。王世充侄子又是鞭打又是拳击都无济于事,最后恼羞,抽出刀砍死了战马。 爱马死在眼前,令罗士信伤心不已的同时,也对王世充生出一股怨言,这样的皇帝,这样的皇族,留在这里还能有什么前途,于是动了投靠李唐的心思。 罗士信半夜出逃,被人发现,身后追兵穷追不舍,来到洧州之时,眼看就要被追上,张公瑾仰慕罗士信,连忙将他藏在自己卧房之下的密室里,又制造反方位逃走的假象。 哄过追兵之后又给了罗士信一些盘缠,两件换洗衣衫以及一匹战马,掩护他逃了出去。 因此,罗士信亲自写了一封信,给洧州长史张公瑾。其实张公瑾也早就动了心思,没怎么犹豫,立刻举城投降,最后成为李世民的坐下高参。 张公瑾为了邀功,又写信劝说好友邓州长史。之后是显州总管田瓒以所部25个州投降李唐,显州位于湖北襄阳和洛阳中间,田瓒的投降意味着两个地方完全被中断,襄阳虽未投降,实则岌岌可危。同月,时德睿以所部7州开城投降。 除了显州失守让王世充感到恼火以外,他最终还是犯了大意的毛病,以为这几个官员都是小人物,可有可无。 如果说王世充此时严格控制自己的手下官员,或者是恩威并施,许以承诺,事态就不会恶化的如此迅速。 万事开头难,然而一旦堤坝出现了口子,大水一泻千里,非是人力可以控制。武德三年十月,天气刚刚转凉,本该是王世充这北方人大干一场的好时机,军心涣散,大将也逐渐产生了动摇。 张镇周投降,管州郭庆降,荥阳魏陆降,汴州王要汉降,一个个令人崩溃的消息传来,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洛阳周围郡县已经全部落入李世民手中,而双方仅仅交战一次。(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六零章 不可直言 洛阳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孤城,王世充恼火至极,但却没有绝望,因为这情景像极了当初与李密的战争。 那时王世充也仅仅占据了洛阳一城而已,当时群臣大多主张防御为主,王世充却认为背水一战,或有胜算。 果然如此,王世充大败李密,不仅瓦解了瓦岗军,俘获战将十数名,还借此拓宽疆土,成为当今世上唯一能与李唐抗衡的霸主。 之后的王世充便是顺风顺水,称王称帝,所以,王世充坚定的认为,也许是老天对自己的另外一次考验,只要这次能击退唐军,也许会换来郑国前所未有的辉煌,统治全国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世充给全体将士们鼓劲,同时命令儿子多多往洛阳运粮食,准备与李世民的展开全力一战。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兵家重中之重,王世充想到了,李世民当然也不会疏忽。如今洛阳周边城镇都已经收服,就等着正式与洛阳开战。 郑国太子王玄应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风月场里的头号人物,个性浮夸招摇,此次负责洛阳东城。 之所以王世充安排自己的儿子押运粮草,那是因为粮草会在此次战役之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现在,洛阳四周被困,充足的物资才能保证长久对抗。 然而王玄应却体会不到父亲的深意,觉得自己身为堂堂太子,担任这粮草官的工作实在是掉价,所以一应具体事宜都交给自己的心腹手下去操办,自己则是一手一坛美酒。另外一手搂着绝色美女,幻想着老爹能打败李世民,给他挣下一个偌大的天下。 幻想不是梦想,王玄应到底中了埋伏,所有粮车全部被劫走,面对强悍的唐军,王玄应吓破了胆。扔下一切。带着几名侍从匆忙逃奔,最后回到洛阳之时,仅仅剩下他一个人。 “陛下。太,太子回来了!”太监嗓子都尖高了不少。 王世充脸色一寒,听这口气好像是不妙啊,急忙宣太子觐见。王玄应满脸满身都是血的连滚带爬进来,噗通跪倒:“父皇。儿臣遭遇唐军埋伏,拼死一战,未能保住粮车,只身逃返。不想还能再见到父皇!” 王世充大惊,眼前一黑,向后一仰壳晕死过去。等忽悠悠醒来。想起这件事儿,真的希望是场梦而已。然而睁开眼睛,群臣噤若寒蝉,浑身血污的王玄应还跪在眼前,心头一沉,冷下脸来。 “太子失职,乃至粮车被劫走,罪当处死。来啊……” 王世充象征性的吼了一句,可以想象的,哗啦啦一群人都跪下了,替王玄应求情,说大敌当前,不可做这仇者快亲者痛之事啊。唐军甚为狡猾,太子年轻中计实属正常。 王玄应也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不断磕头,王世充重重叹气,眼下局势大不利,只要是李世民按兵不动,就能将洛阳给困死。 王玄应想不了这么多,反而为自己大难不死感到庆幸。其实与他一路逃回来的还有一名亲信,临近洛阳宫门,王玄应不客气的将他杀了,并将他身上的血涂抹自己一身,为的是在父皇面前落下个拼死力战的错觉。 等出去之后,王玄应立刻将里里外外的衣服全都扔了,又不厌其烦的洗了好几遍澡,皮肤光洁,一个疤都没有,更别说是新伤了。 天下之争,也是人才的比拼,人心的竞争。王世充只占据了地利,天时以及人和都相去甚远。 李世民当初唯一不占的就是地利,然而善待手下,等到手下回报之时,所得也是十分可观的。 由于对降将的稳定性不够确定,这些人暂时先护送回长安,再由长安派来驻守官员交换。李渊乐此不疲,亲自指派,许多人都盼着关键一战的打响。 杨昭为有这样的丈夫感到骄傲,不顾劳累,连续熬夜替他缝制了一套狐裘,轻柔保暖名贵美观,尽显手艺和爱心,然后派人给李世民送去。 长孙无垢不甘落后,也操起针线,打算要给李世民亲手做一双棉鞋,却被赶来的长孙无忌一把给夺走扔到一边:“妹妹,此时你怎还有心思做鞋!” 哎,长孙无垢幽幽一声长叹,“哥哥,我担心世民,宫中又十分不便,杨昭有意卖乖,我怎能无所作为呢?” “你啊!”长孙无忌急的直跺脚:“亏你自幼读书识字,我又在一旁耳提面命,到了现在还做这些妇人争斗的蠢事!” 长孙无垢一愣,连忙起身,恭敬的说道:“妹妹愚钝,还请哥哥明示。” “哎,我的好妹妹呀!”长孙无忌扶着大肚子的妹妹坐好,认真说道:“秦王为何人,天之骄子也,一套裘衣,一双布鞋怎能打动他呢?他所需要者正如袁紫烟那种女子,可以为他分忧解难,建功立业!” “我何尝不想,只不过有家牵绊,虽自幼习读兵书,却不如袁紫烟那般自在,更何况在宫中,女子不可随意议政。”长孙无垢微微蹙眉说道。 “虽不可妄议,却可善意提醒。”长孙无忌低声说道:“我观太子与齐王近日有所反常,平时走动频繁,最近齐王时常出宫,更有眼线回报说,其送与裴寂家人不少钱物。” “裴寂本就是太子之人,齐王与其交好,有何异常?”长孙无垢不解的问道。 “既然早就是一条战船之人,裴寂又远在关外,一无战功,二无死讯,齐王此举也太过殷勤。”长孙无忌点拨道。 长孙无垢若有所悟,吃惊的说道:“哥哥意下,此与世民有关?” “我虽猜不出何意,但齐王此举实则已等于软禁裴寂家人,想必是有重任交与他处置。而裴寂就在秦王身边,齐王又素来与秦王不睦,如今攻打王世充已有过半胜算,若是世民被人换下,大唐名将辈出,照样还是凯旋而归。”长孙无忌一脸严肃的说道。 啊! 长孙无垢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捂着嘴巴,含泪问道:“他,他们不会是想对世民下毒手吧?” “十有七八!” “不行,我要去找父皇,让他给世民做主!”长孙无垢刚要起身,却又被哥哥摁住,哭喊道:“哥哥,我已有两子,腹中还有孩儿未及出世。若是世民有何不测,我等失去依靠,任人宰割!” “妹妹,你莫急。裴寂究竟如何行动,我却不知,但秦王身边忠臣密布,武艺又在裴寂之上,裴寂是不会公然下手的,否则死罪难逃,家人亦难保。依我猜测,齐王定然是指使裴寂借刀杀人,推卸罪责!”长孙无忌冷声道。 “哥哥,该如何是好?”长孙无垢彻底乱了,不顾身子笨重,噗通一声给哥哥跪倒,声泪俱下的说道:“求哥哥救救世民,救救我那三个苦命的孩儿啊!” “妹妹莫要声张让外人听去。”长孙无忌好言安慰,又说道:“你自可给秦王书信一封,勿要直言,以防被他人截获察觉,打草惊蛇。这封信只要送到秦王手中,以其聪慧,定然会对裴寂警觉,自然不会受其伤害。另外一点,秦王也可知晓妹妹苦心,在宫中依然替他打探,这样一来,岂不是比一件披裘更难暖人心?” 长孙无垢恍然大悟,泪如雨下,要说这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就是哥哥长孙无忌。明明都是他的功劳,但哥哥却推给了妹妹,让她能够在夫君那里等到更多的宠爱,近而巩固地位。 长孙无垢点头同意,与长孙无忌商议一番,然后给李世民写了一份看似非常普通的家书。书信之中聊得也都是家常,长孙无垢说自己想老公了,还经常做梦梦到他,看到李世民和裴寂、程咬金等人冲她招手,还梦见李世民、裴寂和尉迟恭等人猜拳行令,甚至还梦见李世民、裴寂和袁紫烟等人商议军事,好不辛苦。 长孙无垢惦念丈夫,希望他好好照顾自己,等着他和裴寂等将士们凯旋而归。 写完之后,长孙无垢将信先让哥哥长孙无忌过目,长孙无忌连声称好,说这信写得十分有水平。猛一看,没什么,谁都提到了,不偏不倚,但是仔细看会发现,每件事儿长孙无垢都提到了裴寂。 平日长孙无垢和裴寂以及其家人并无走动,冒然提到这么多次,一定会引起李世民的注意。对于外人而言,谁又知道他们关系的远近呢? 和长孙无忌猜测的一样,这封信交到信使手上时,很快便到了李建成的手中,他仔细看了一遍,又让李元吉看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才再次给了信使,让他给李世民送去。 暗中一直观察的长孙无忌终于松了口气,想必这信很快就能交到李世民手上,总算是解除了一场危机。长孙无垢也暗自松了口气,虽是有孕在身,仍然是按时给公公请安,遇人待事亲切和气,没有半点架子。 提醒义务尽到了,真正解除危机却费了好一番周折,千密一疏,该着是李世民命中的劫难,差点命丧黄泉。(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六一章 逢凶化吉 收到妻子的书信,李世民第一时间就察觉出异常来,因为无论是称谓还是写作风格都与平时大不相同。 当然,李世民也注意到一点,那就是长孙无垢多次无故提到裴寂此人。 事关重大,李世民暗中将信交给袁紫烟,袁紫烟快速看了一遍,笑呵呵的便还了回去,歪头道:“字迹工整,情深意切,令人感动。” 李世民没好气的白了袁紫烟一眼,招呼她坐下,说道:“无垢此举定是向我暗示什么……” “嘘!”袁紫烟谨慎的指指窗外,用手指蘸着水写了个裴字,李世民会意,然后将书信烧毁,然后装作是和袁紫烟去郊外散步。 确认周边没人,李世民才微微叹息道:“裴寂数次惨败,父皇非但没有责罚他,还一再加封,没想到今日他竟然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来,实在是让人痛心。” “世民,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得看看裴寂下一步究竟有何打算。”袁紫烟提醒道。 “哎,裴寂并无主见,一定是背后有人主使。想必不会是直接找我下手,或是暗杀,或是毒杀都会被人捉到痕迹。”李世民分析道。 “也许就是想借他人之手除掉你。世民,我建议咱们还是赶快回去,不要在野外停留时间太长,若是裴寂弄出一队人马,化装成郑军的模样,那你可就真成了冤死鬼了。”袁紫烟呵呵笑道。 李世民对此也不以为然,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打草惊蛇,看看对方的反应如何。” “我觉得暂时还是低调处理比较好,万一狗急跳墙。真的伤到你又该怎么办?” “呵呵,你又在担心我吗?” 看着李世民的笑脸,袁紫烟双颊飞彩,哼声道:“那是十分相当很担心啊!若你死翘翘了,他们下一个对付的就是我。” 两人说笑着一路回去,所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加强军队管理,由尉迟恭、程咬金等亲信分别掌管。严格到以十人为一组。花名册天天签到。李世民身边形影不离一队精锐玄甲军,饮食更是用银针测试,再加上侍从先行尝试。 众人都察觉出来异常。因为管理从未有像今日这么严格。考虑到大战在即,也都没怎样,本来李世民就尊贵无比,加强下自身安全还是有必要的。 果不其然。这个时候,裴寂突然病倒了。虽然查不出病症,但整个人面色憔悴,四肢乏力,食欲不佳。大量饮水还是每天口干舌燥。 嘿嘿,不用说,是吓的。 军医回馈也是如此。裴将军受到了很大惊吓,内心压力也十分大。支撑不住,故而倒下。听起来倒像是裴寂并不心甘情愿,李世民也不想大战在即生出太多枝节,知道他一定是受人利诱外加胁迫,所以还想走父皇的老路子,拉拢为上。 于是李世民带着袁紫烟来到了裴寂的营帐之中,裴寂脸色惨白的正眯着眼睛睡觉,听到动静猛然睁开眼睛,看到李世民后更是面露惊恐之色,慌张张的从床上滚落下来,扑倒在李世民面前,颤声说道:“见,见过秦王!” “呵呵,裴将军既然病重,就不需多礼了。”李世民面带笑意将裴寂给扶回床边。 裴寂眼圈一红,落下泪来,低着头半晌不说话。 “裴将军,军医说你并没有检查出什么实质性的病症,想必是心病难除吧。”袁紫烟没好气的问道。 裴寂重重叹息,摇头说道:“并无心病,却有心结,进退两难,痛不欲生。” 李世民和袁紫烟互视一眼,李世民认真说道:“裴将军,你也是追随父皇的老臣了,只要是能解开心结,消除隔阂,咱们,还是一家人。” 说着李世民轻轻拍了拍裴寂的手,裴寂立刻泪如雨下,颤抖着嘴唇说道:“秦王,我,我……” “裴将军,表个决心就可以了!”袁紫烟不耐烦的催促道。 裴寂立刻郑重磕头,发誓今生只追随秦王,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三个人都没有明说,好似达成了默契皆大欢喜。裴寂放下心理负担,眼见的气色就好了许多,说话也多了起来。 “世民,你说裴寂真的会跟随咱们吗?”走到外面,袁紫烟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若是这样都不能令其悔改,当真是不可救药。”李世民自信的说道。 然而,这个世上,并非是所有人都知恩图报,他们看重的则是更大的利益。等李世民和袁紫烟离开,裴寂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包药粉倒进嘴巴里,然后端起水喝掉。至于药粉包也被他一并烧掉。 “哼,若论文治韬略,李世民堪称天下第一,但若是阴谋诡计,还是齐王更胜一筹。”裴寂脸上露出一抹阴笑。 原来,这就是齐王的第二套方案,如果李世民产生怀疑,不如将计就计,令裴寂吞下假病药,骗取李世民的同情,然后假意知错,令其放松警惕。 当初裴寂就是打算组织一小队人马,趁着李世民外出的时候,伪装成郑军将其消灭。但是不等计划实施,李世民似乎有所察觉,大张旗鼓的加强军事管理,以至于裴寂无计可施。 眼见大战将至,裴寂心如火燎,最后还是吞下了一包药粉,果然当日便昏昏欲睡,黑眼袋,灰脸庞,半死之人一般。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由于不便公开此事,李世民和袁紫烟到底疏忽了,理所当然的以为裴寂会感激涕零,从此效忠秦王。 裴寂之所以投靠太子,也是有原因的,李世民手下人才太多,根本显不出自己来,总不能一辈子做起帐下幕僚,毫无前途可言。 但是相对于太子,裴寂简直就是瘸子里面的将军,数得上的人物,将来扶持太子登基,李元吉承诺会让裴寂做当朝丞相,位极人臣。不仅如此,金银珠宝美女,李元吉更是承诺,会让裴寂一时风光无比。 比起在秦王处成为跟班,摇身一变成为下一任丞相才是裴寂更期待的。 而刚才裴寂服下的药粉正是解药,吃下后不到一个时辰便恢复如常,连军医都称奇。都知道李世民过来一趟,不知道给他吃了什么定心丸,竟然好的这么快。 殊不知,在疏忽之中,裴寂到底给李世民下了一个套,彻头彻底的阴谋。 自认为内部威胁已经解除的李世民,对于军纪要求不再那么苛刻,也解散了自己的随身护卫,还像从前一样单进单出。同时为了让裴寂放宽心,李世民聚集众人时都会一并叫上他,有时还会采纳他的建议。 这日,李世民再次将众人集结起来,沉声说道:“又到了酷寒之天,不比当初柏壁之战,寒冷对于王世充是形成不了威胁的,若是他对我军造成突然袭击,后果不堪设想。” “秦王,是否要与之一战?”程咬金兴奋的开口问道。 “我正有此意,不过在此之前,需得考察一番地形。” “我去!”“我!” 不等李世民说完,一群人全都激动的站起身,要为此战获得宝贵的头功。李世民呵呵笑着往下压压手,袁紫烟不由皱紧了眉头:“世民,你不会是又想亲自去吧?” “确实如此!”李世民回答干净利索。 众人皆说不可,秦琼更是直言不讳:“秦王,上次遇险,历历在目,怎能再次亲自前去呢?” 众人也是七嘴八舌,程咬金还说了句很气人的话:“逢凶化吉自然是秦王的造化,但是每次都和紫烟吵架,我们看着也好不自在!” 哈哈,众人哄堂大笑,程咬金直着脖子说道:“本来就是!他二人一闹就是好多天,我等劝也不是,笑也不是,闹更不行,只有二人和好,方能随意一些。” “那好,此次紫烟不必跟随,以免兄弟们为此烦恼。”李世民笑呵呵的说道。 众人反而闭上嘴巴不说话了,其实之所以这么闹,就是希望李世民能收回这个决定,如今连袁紫烟都不带着,更说明秦王心中也深知此行的危险。 “算了算了,大不了再吵一架,我还是跟着一起去吧。”袁紫烟摆手,主动说道。 “我快去快回,紫烟尽管留在军中,等我消息即可。”李世民口气坚定的说道。 第二天一早,李世民不顾众人的阻拦,点起十几名亲兵,换上便装,朝着洛阳方向悄悄打探出去。由于此行是目前军中最高机密,知道的就这些人,其余士兵一概不得而知,还都在睡梦之中。 包括袁紫烟在内,也没想到李世民会走那么快,总以为得准备两天什么的。一觉醒来,觉得很是清净,而李世民房中空空如也,早就没有了人影,心头咯噔一下,不好,这个急性子一定是凌晨就行动了。 袁紫烟有些担忧的看着远方,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视线内,难道是李世民已经回来了吗?袁紫烟连忙上前迎了两步没想到下马之人并不是李世民,而是裴寂,见到袁紫烟,不由露出一抹慌张之色。 “这么早你出去干嘛了?”袁紫烟不由疑惑的问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六二章 擅作主张 “身体刚刚复原,军医嘱咐让我多在清晨锻炼,这才出去透透气。”裴寂陪着笑说道,又看似随意的问道:“秦王可曾起床?” “不知道。”袁紫烟哼了一声,转身离开,猛然回头却发现裴寂还在看着自己,裴寂慌忙别开目光,去忙别的去了。 由于心里有事儿,袁紫烟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甚至早饭都有些吃下。 “嘿嘿,紫烟,秦王不出晌午就会回来,你不用担心的。”程咬金将最后一块干粮塞嘴里,大口嚼着呜呜道。 “你怎么知道他中午就会回来?”袁紫烟有些奇怪,这个速度只能是打个来回,中间就是扫一眼敌营就回来。 “适才裴寂对我说的。”程咬金抹抹嘴巴说道。 又是裴寂! 袁紫烟猛然站起身,低声问道:“世民此行目标是洛阳,若能顺利也得下午回来,裴寂怎么那么自信晌午就能回来?” “这,我哪儿知道。”程咬金不明白袁紫烟为何这么激动。 袁紫烟面现寒色,叮嘱道:“咬金大哥,你派人盯紧裴寂,不要问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走出军营。若是他不服,就说是我的命令!” “紫烟,是不是发生了大事?”一旁的秦琼连忙凑过来问道。 “是天大的事儿。”袁紫烟急的头顶冒汗,又吩咐道:“叔宝,你留在军中,等待狼烟信号。若是到了卯时天黑之际我们还没回来,你不用再等,直接率领大军直逼洛阳!” “紫烟。这,这得等世民回来再说吧!”程咬金瞪大了眼珠子。 “哎,怕是世民已经被困住了!记住封锁消息,不得泄露一个字出去,否则便是军法处置!”袁紫烟哼了一声,急急又去找尉迟恭。 “尉迟大哥,你快点起两千玄甲军。五千精兵。随我去搭救世民!”袁紫烟上来就直接说道。 “紫烟,可是你算出来有何不测?”尉迟恭脸色都变了。 “路上解释吧!” 片刻功夫,一队人马风风火火的冲出大营。向着东面而去,众人都知道发生了大事,却不敢问。 裴寂这次是真的头晕了,很显然。自己的计划还是被人得知,至于如何泄露出去的。今天唯一见到的人就是袁紫烟。 裴寂此次出去,是给亲信送消息,秦王李世民要轻装出去打探军情,而这名被重金收买的亲信则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单雄信。 前方提到。李密兵败之后,单雄信得到了王世充的重用,一直留在他的身边。此时单雄信正带着一队几千人的队伍打先锋。试图想要再夺回失去的城池。 与其说是打先锋,不如说是王世充想让单雄信来探探口风。想要求和,毕竟眼下形势对郑国十分不利。 当初中原地带,三足鼎立,其中包括刘武周、王世充和李渊,三者呈现大三角,互为限制。如今李唐打破平衡,率先灭了刘武周,又占领了王世充大部分领土,王世充的儿子押运不利,丢失了所有粮车,一件件一桩桩都说明目前不适合继续作战。 之所以派单雄信前来试探,是因为单雄信为李密的旧部,其大部分现在都追随李唐,此次更有程咬金、秦琼、罗士信等人前来,即便碰上,也能洽谈融洽。 单雄信正低头思索该如何开口等问题,突然有密探来报,据可靠消息称,秦王李世民正带一对人马往这个方向赶来。 单雄信大吃一惊,连忙追问大概有多少人?密探回答,不到二十人,只有一员将军模样的人。 单雄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世民怎么可能会带这么少人前来,不会是有诈吧?然而回想去年冬季李刘之间的大战,据说李世民也是只带着一人便去查看军情,险些遇害。 李世民向来胆大,说不定真的是天赐良机呢! 单雄信顿时激动的全身汗毛都竖立起来,既然来的人数不多,那么就能生擒李世民,还谈什么和啊?郑国建国以来头一件大功,那就是自己的! 如果说单雄信此时能主动投靠李世民,也许会落得个不错的下场,但是他临时擅作主张改变了主意,也注定了一代英雄最终被杀的悲惨结局。 单雄信连忙四处寻找一处隐蔽地带,若是往前的话,也许会直接遭遇李世民让他跑掉。记得来时路上倒有一处矮丘,正好藏身。 于是,单雄信立刻命令队伍调转马头向回跑去。 再说李世民等人一路轻松说笑着,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平原地带,骑了两个时辰的马,便让大家都下来活动下筋骨。 李世民打开水袋咕咚咚喝了一阵水,然后问一同跟随而来的大将段志玄道:“此处离敌营还有多远?” “回禀秦王,不会超过五十里。”段志玄立刻回答道。 李世民点点头,稍作休息打算上马继续赶路,而段志玄却拉住了李世民,警惕的在地上仔细观看,表情严肃。 “段将军,可有不妥之处?”李世民问道。 “秦王请看此处,似有过千人的马蹄以及脚印,而再看这处,都是我等印痕,实在是蹊跷。”段志玄说着警惕的拔出大刀,皱眉观看四周。 李世民也具有多年作战经验,稍作分析便得出结论,一定是有队人马在此经过,然而却又不知何等原因突然折返,看新鲜程度,应该在半个时辰之前。 李世民沉默不语,若是继续往前的话,不知道有何等危险等着,虽说马上就要到了有些遗憾,但也不能冒险。 段志玄几下跳到一处高处,手搭凉棚,极目远望,突然脸上变了颜色,急忙跳下来,将李世民扶上马背,说道:“秦王快走,怕是有埋伏!” “我等秘密来此,怎会中埋伏?”李世民还有些不太相信,说不定只是个巧合而已,并非是针对自己。 “我看不远处一辆驾车农夫,突然在转弯处掉头回去,想必那里便有伏兵!” 段志玄说着又招呼其他人都赶紧上马,李世民也不敢耽搁,肉眼可见的范围就能发现异常,情况有变,赶紧撤! 李世民等人疯狂向后方逃蹿,而一直等待李世民进入圈套的单雄信却心有不甘,实在不知哪里露出马脚让李世民发现了端倪。 “哼,这个李世民果然狡猾!弟兄们,上马,给我追!”单雄信再躲着没有任何意义,大军潮水般向着李世民逃走的方向追去。 李世民及手下皆是身跨良驹,而单雄信急于立大功,穷追不舍,最终两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追上了。 双方呈现对峙局面,对方几千兵马,而李世民这边只有十几人,段志玄立刻挡在李世民前面,高声说道:“三人护送秦王回营,其余人等在此断后!” “哈哈,区区十几人也想战败我几千郑军!”单雄信得意大笑,手中长达丈八,重量绝对超过百斤的金钉枣阳槊指着李世民:“李世民,单某劝你速速投降,省得遭受皮肉之苦!” 李世民不动声色,微微拱手,开口问道:“前方可是飞将单雄信单将军?” “正是本人!” “你既然已知我身份,便该知道,昔日瓦岗旧部大多归于我朝。若是将军能与我把手言和,届时大唐多一猛将,将军亦可与昔日旧友重新团聚,岂不美哉?”李世民缓缓说道。 “哈哈哈!”单雄信仰天大笑,毫不掩饰的说道:“实不相瞒,今日本是前去与你说和,不想却见你势单力薄来送死,我怎能傻到放弃大好前程去给你做门前宾客呢!” “王世充穷途末路,将军何必执意为他送死?”李世民眉头紧锁,话不投机,单雄信明显有投机心理,不是个稳当人。 “若是捉住了你,那就大不一样!”单雄信不想耽误太长时间,大手向后一挥,高声吩咐道:“活捉李世民赏金千两!杀死李世民,赏银百两!” 百倍差距,还是想活捉,用来要挟李唐。 段志玄见情况不好,猛地一拍李世民胯下马背,“秦王,快走啊!” 李世民立刻转身逃去,单雄信的大军却再度涌了过来。 “尔等有眼不识泰山,有我在,休想伤害秦王!”段志玄左手大刀,右手长枪,挥舞着不惧死的嘶喊着冲向单雄信大军。 十几名玄甲军也奋不顾身,跟着冲了过去。 单雄信虽然人多,但是这十几名玄甲军也不是泛泛之辈,以一当十,平日训练有素,沉着冷静,单雄信一心立功,却忘了排兵布阵,队伍一时间竟然被冲杀的有些凌乱。 眨眼功夫,李世民就快消失眼前,单雄信大怒,如同巨大枣核般的大槊头夹带着呼呼风声,瞬间化作十几条光影,分别缠绕着围了过来。 段志玄出手也不凡,大刀飞快舞动成一面银色盾牌,乒乒乓乓的声响传来,溅出火花四射。 依照武力值,两人相互打斗个几百招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单雄信怎么会给段志玄拖延的机会,冲周围使个眼色,立刻两员副将也飞奔而至,将段志玄团团围住。(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六三章 火里逃生 三人围住段志玄,还有无数士兵在周围协助,十几招过后,段志玄手中兵器先后脱手,仍然是赤手空拳肉搏。 单雄信看准一个空档,长槊猛地砸向段志玄战马,脑浆迸将,而段志玄却借助惯性腾空而起,挥舞着拳头狠命击向单雄信。 谁都怕这不要命的,单雄信下意识一拍马屁股,向后平移出几米,而段志玄却一招击空,坠落下去。 一员副将凭空一抓,正好抓到段志玄的头发,不由哈哈大笑,就这么拖着他随着战马奔跑。 脚部传来剧痛,但是身体不能保持平衡的段志玄根本无法站立起来,更谈不上还击。前来营救他的侍卫也悉数被杀,为了震慑李世民,单雄信就命副将如此拖着段志玄继续追赶李世民。 “李世民,你的爱将就在我的手上,若要保存他性命,快快停下脚步!”单雄信追近之后大声喊道。 李世民回头一看,双眼立刻模糊,段志玄就这么被人揪着头发在地上拖拽,心下大怒,步伐也放缓了。 “秦王,单雄信卑鄙小人,万不可信他。若是秦王为属下驻足,我宁愿此刻咬舌自尽,快跑啊,快跑!”段志玄不忘呼喊,脚下的毡鞋已经破损,摩擦生热,几乎都要烧着。 然而这还不是最致命的,皮肉与地面接触,顷刻间就是一层皮。 “秦王,段将军怕是性命不保,万请秦王速速撤离!”保护李世民的三员玄甲兵急急对李世民说道,然后大无畏的拦在路上。 单雄信对此不屑一顾,就这三个人都不够费工夫的。命令大军将三人剿杀,他则带领主力追杀单枪匹马的李世民。 李世民心里憋着一口闷气,而段志玄也咬着牙不吭一声,几千兵马追赶一人,场面十分惊险。 前方出现一片树林,面积不大,但是也有利于与敌军周旋。李世民稍作迟疑便骑马冲了进去。 单雄信等人终于停了下来。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都说狗急跳墙,李世民吓破了胆。竟然跑到这枯树林中。” 哈哈,手下都放肆的大笑起来,段志玄则狠命说道:“秦王福寿无边,定不会被你等奸人谋害!” “段志玄。我敬佩你是个英雄,回去之后我定会向陛下求情。让他放过你。不过,今日我便让你看看,李世民如何葬身火海!”单雄信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命令道:“立即生火。烧了这片林子!” 段志玄大惊失色,这林中积满了厚厚的落叶,天干物燥。沾上火星便将是火海连天,四周又被郑军围困。李世民不被火烧死,也定会被浓烟呛死。 “放开我,放开我!”段志玄通红着眼珠喊道。 单雄信冷笑着点点头,副将立刻松手,将已经葬送了半条命的段志玄仍在地上,立刻发出一声痛苦的**。 两个后脚跟全都磨得露出雪白的骨头,十分骇人,有些士兵不忍直视,还将头别向了一边。 段志玄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因为他已经无法站起来,但是仍然用膝盖和手臂支撑,向着树林爬去! 单雄信嘴角猛抽几下,段志玄不失为忠义之士,只不过这样的人若不能为自己所用,留着也无用,狠心说道:“都不要管他,就让他进去陪葬吧!点火!” 几十火把立刻点燃,同时扔进了树林之中,段志玄急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顾不得疼痛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扑了过去,将火把扔掉,来不及扔掉的便用自己的身躯不停翻滚,试图扑灭。 没有一个郑军笑的出来,也包括单雄信,火把有半数就在段志玄的坚持之下被熄灭,然而还有一部分已经引燃了火势,并且开始蔓延! “秦王!属下保护不力,愿意陪着你一起死啊!”段志玄心生绝望,头发上还带着火苗就扑进了树林之中,很快火势增大,不只是枯叶,树干也被点燃,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之声,浓烈的黑烟已经看不出里面的场景。 单雄信就这样一直守在外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李世民跑出来,就将他当场擒获。 “谁敢害秦王!” 突然,一声如同洪雷般的震天怒吼传来,单雄信连忙回过头去,只见西边尘土飞扬,一队身着黑色铠甲的铁骑正在赶来,为首一员猛将,身形彪悍,络腮胡,怒目圆睁,睚眦俱裂,正是尉迟恭。 单雄信一个迟疑之间,尉迟恭已经赶到手中长槊旋转成一个巨大的车轮,毫不留情的向着单雄信碾压过来。 先锋可都是玄甲军啊,单雄信不自信的看看身后的普通士兵,迟疑片刻,觉得李世民难逃生天,连忙招呼众人退走。 尉迟恭在身后破口大骂,气得暴跳如雷:“单雄信,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尉迟大哥,别管他了,快去找世民啊!”袁紫烟急急的说道,自己也纵身飞起,在上方观察。 透过烟雾,袁紫烟突然发现南边火势最小的地方好似有人影在动,连忙高声喊道:“尉迟将军,这边火势较小,好像是世民!” 尉迟恭连忙策马过去,定睛一看,火光之间好像看到影影绰绰有动静,但是此时没人能进得去,看天气也不会突降大雨。 袁紫烟也急的无可奈何,她这个位置烟很大,冒然下去,根本下不去。尉迟恭眉头一皱,出人意料的,突然加速往大火前凑过去。 “将军!” 众将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虽然尉迟恭没有进入,但就在大火旁边,只是这炙烤温度也不是常人可以承受。 只见尉迟恭表情冷静,从腰间抽出一物,正是他随身佩戴的紫金鞭,几番火中探索之后,猛然一甩,用力一拉。 只听战马嘶鸣,一匹战马就这么被他生生从火中拖了出来,上面还坐着口鼻都捂得严严实实的两个人,正是李世民和奄奄一息的段志玄! “秦王!” 众人见状,喜极而泣,李世民翻身跌落马背,就势在地上滚了几圈,将身上火苗扑灭,这才站起身来。 “紫烟,悔不该不听你之言,害死了十数名兄弟性命!”李世民看见袁紫烟,眼眶潮湿。 “世民,哪里有没有烧伤,肺里怎样?”袁紫烟连忙关切的问道。 “多亏这铠甲护体,不曾受伤,倒是段将军命在旦夕,需得抬回去医治。”李世民急急的说道。 “此地不宜久留,还请诸位速速上马。”尉迟恭也急忙说道。 李世民亲自弯腰将双目紧闭的段志玄抱起来,放在马背之上,李世民心中升起一股恨意,总有一天,他会让单雄信死得很惨! 而单雄信事后得知李世民死里逃生,在火势还没有成灾之前,到底被尉迟恭抢先一步给救了出去,郁闷的三天打不起精神来。 早知道是这样,他宁肯拼死跟尉迟恭打上一场,也要再拖延些时间烧死李世民。 王世充对此事的态度也十分纠结,一是埋怨单雄信擅自做主,攻打李世民,另外一点也埋怨他做事不够彻底,怎么眼瞅着的绝好时机就如此浪费了呢? 说起来,还是李世民洪福齐天,劫难也是定数。 李世民回去之后,有军医早就等在外面,上来就要为他检查,却被李世民给推开,说道:“医治不好段将军,拿命来见我!” 说完李世民气恼的回到自己房中,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得知消息赶来的秦琼等人脸色也十分不好看,当初他们与单雄信的关系都很不错,今日单雄信算是彻底得罪了李世民,将来一定会是死路一条。 李世民就这么坐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终于走了出来,双眼深陷,垂头丧气。 “段将军如何了?” “回禀秦王,段将军虽然受伤严重,但都是皮外之伤,好生调养几个月,定然会康复。不知秦王昨日是否被浓烟呛到,最好检查……” 不等军医说完,李世民不耐烦的一挥手。军医很是无奈,求助的看向袁紫烟,若是秦王有何后遗症,他可担不起责任啊。 袁紫烟微微一笑,上前说道:“世民,又不是第一次经历偷袭,至于这么沮丧吗?” “我所恼者不止王世充单雄信,前去打探军营,前夜制定计划,次日便悄然出发,知情者甚少,为何却被单雄信堵了个正着!”李世民威严的环顾四周。 众人也是一片哗然,如果说与单雄信是不期而遇,还说得过去,但是综合前后,单雄信明显是半道得到消息,所以设下埋伏。 “幸得段将军识破痕迹异常,又拼死救护,后又有敬德将军以及军师赶到,否则我李世民早就烧成焦炭!究竟是何人,要置本王与死地,又究竟是何人要让本王死得那么惨!”由于太过愤怒,李世民剧烈咳嗽了一通,侍卫连忙端上一杯水,也被李世民给推开。 此时李世民心中烧起了一把怒火,竟然有人如此不择手段的要害死自己,若是敌人无可厚非,若是手足,实在让人痛心。 李世民猛然回头看了一眼裴寂,裴寂脸色苍白,极力保持镇定才不至于倒下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六四章 无奈求和 “有些人本王已经给过一次机会,若是下次再遇到,一定斩杀不饶!”李世民哼了一声,随即前去探望段志玄。 众人都知道李世民在气头上,理所应当的认为他口中所说之人应该就是单雄信,只有袁紫烟等人意识到裴寂离死确实不远了。 这回裴寂是真的病了,从此就再也没有好利索。得罪了李世民,而且也没有为太子办好事儿,落了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下场,懊恼不已。 开始之时李世民认为裴寂是太子的人,但暗中勾结敌军并无真凭实据,闹僵了势必会与李建成翻脸。 再则,裴寂自晋阳起兵之时便追随李唐,也曾立下不少功劳,是李渊颇为赏识的人之一,所以李世民至始至终也没有惩罚他,更没有向父皇提及这件事。 再后来,李世民当上了皇帝,心中仍对此事耿耿于怀,毕竟裴寂当初是想要杀死他,越看他越不顺眼,到底因为僧人法雅妖言惑众,裴寂受到连累,被李世民免官削邑,放归原籍。 也有许多元老级人物对此鸣不平,而裴寂却是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在殿外跪谢了足足一整晚,才带着家人离开京师。一路之上,裴寂感慨不已,李世民对他有活命之恩,这样宽宏大量的皇帝自古罕见。 裴寂自然是想继续留在京师,在宫外继续替朝廷效命,弥补当年的过错,只不过他也清楚,李世民是很难再原谅他的。 裴寂悔不当初,流放静州之时,恰遇山羌作乱。裴寂亲自率领家族男丁以及所有家仆,将乱贼击破。 而裴寂也因此受伤,时逢六十高龄,一病不起,李世民深受感动,本想再次召他回朝,然后裴寂伤势加重。却是放下了心头包袱。含笑九泉。李世民追赠相州刺史、工部尚书、河东郡公,两人之间的隔阂算是彻底解除,这些都是后话。 回头再说李世民去探望段志玄。进去之后却诧异的发现段志玄就跪在地上,连忙上前,问道:“志玄可是一直在等我?有话尽管说,无需如此!” 段志玄郑重拱手道:“秦王。我无非是伤了些皮肉,将养几日便能痊愈。万不可听信军医之言。让我先回京师啊!” 李世民呵呵一笑,终于明白了段志玄的意思,他是还想留在这里继续打仗:“志玄将军,你不顾身家性命替我抵挡追兵。更在大火之中牵引我找到突破之口,对我李世民有救命之恩,此番作战更是立下大功。将军尽管宽心回去养伤。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秦王,我只觉今日皮肉便开始发痒。想必是已经开始愈合,求秦王千万不要让我走,就算这双足脚被单雄信砍了去,我还有一膀子力气,两只胳膊来保护秦王!”段志玄急的额头都冒出了汗。 “世民,段将军也并未伤及筋骨,只要小心照看应该是无妨。纵然不便上阵杀敌,出谋划策也是好的。”袁紫烟笑呵呵的替段志玄说情道。 “谢过军师!” 段志玄感激的冲袁紫烟拱手,李世民最终点头同意,但是提出一个要求,脚伤未痊愈之前,绝不可上马。 就当李世民准备与王世充决一死战之时,却听人来报,说是王世充派信使前来,还有大车的礼品。 “秦王,别是王世充来求和吧?”段志玄错愕的问道。 “就算是为了段将军,我也要让王世充血债血偿!”李世民狠声说道。 段志玄激动不已,热泪盈眶,在李世民的安抚之下终于用药后躺下,李世民这才前去接见来使。 为了表示诚意,使者看上去衣着华贵,像是个王室成员,见到人都是鼻孔朝天的模样。 “来者何人,为何见了秦王不跪?”袁紫烟不悦的质问道。 “我乃郑皇之侄,特来面见秦王!”信使傲慢的象征性拱拱手。 “罗士信,这是抢你马的那个人吗?”袁紫烟问道。 “王世充侄子不少,不是此人。”罗士信答道。 “来人啊,教教这位信使规矩!” 正上方端坐的李世民突然猛拍了下案台,吓得此人一哆嗦,紧接着程咬金上前,一脚踢在对方腿弯处,信使不只是跪下了,还是五体投地的姿势。 “谁,谁人敢踢我!”信使恼羞的嚷嚷道。 “你程爷爷我!”程咬金冷笑道。 信使想要爬起身,但看四周全是冰冷的眼神,方才感到怕了,不敢再无礼,毕恭毕敬的磕了几个头,颤声说道:“吾皇派我前来,特来向秦王说和。” “难道王世充手下连个像模像样的人都找不出,让一个街井地痞前来丢人现眼吗?”李世民满脸鄙夷。 信使虽然恼火,却不敢发作,低头说道:“我大郑皇帝不忍天下苍生涂炭,希望双方就此罢手,以洛水为界,互不相犯。” 哈哈哈! 李世民大笑,突然猛收笑容,冷声道:“这天下大唐只占了西北一角,哪里惊着了所有百姓。休要啰嗦,赶紧回去,若真心谈和,让王世充来见我!” “喂,李世民,你别不识好歹!”信使终于耐不住性子,站起身手指着李世民不客气的说道。 “到如今还不会说话,活着也是无用,来人啊,将此人斩了喂狗!”李世民铁青着脸说道。 “你敢,我可是王世充的侄子,你们谁敢杀我!”信使吓得四肢发颤,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抢着来这里。 “世民,双方交战,不斩来使。”袁紫烟笑呵呵的说道:“既然是这人嘴巴臭,让士兵好好给他洗洗就是。” “就依军师所言!”李世民点头说道。 其余人忍俊不禁,这回可有信使的好果子吃了,虽说是洗牙,士兵们军中无趣事,还不逮着个使劲掐吧? 于是,摁着信使的脖子拿着洗马的大刷子使劲往他嘴里捅,马骚味呛得这人不停咳嗽干呕,吐得一塌糊涂。 这还没有完,洗完之后,面前摆着两盆水,一盆冰水,一盆沸水,问他用哪个漱口?信使哭死的心都有了,哪个都会要半条命啊,最后只得说用冰水。 连灌带浇之后,信使嘴巴肿的谁不出话来,这才被放了回去。至于礼品,当然是全部没收,犒赏有功将士。 信使回去之后,哭丧着脸汇报此行的结果,当然什么也说不清楚,但是从这副惨相王世充就清楚,李世民肯定没给好脸。 朝中大臣主和的一方则说,令侄向来霸道,还不会说话,一定是哪句惹恼了李世民,这才受惩罚。也有人说,李世民死里逃生,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也不对,人家发脾气也很正常。 主战派却不以为然,主动求和无异于自取其辱,尤其是单雄信,一再请命出兵征讨李世民。如果说单雄信以前还有些小心思,如果郑国败了便去投靠李唐,而他对李世民步步紧逼,只怕是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王世充十分烦躁,思索再三还是觉得此时动武尚早,不管是求和还是探探李世民的口风,双方最高统领都该见上一面。 王世充环顾朝堂,突然之间觉得主和一方没有一个能说会道的,最后还是决定,再派一名信使,邀请李世民隔河相见。 这名信使是专业的,老实忠厚,颇懂礼节,再次又去面见李世民,将王世充这方的意思给传达出去。 李世民这次并没有为难信使,还给了他赏赐,让他先下去休息。 “王世充有意谈和,不知在座诸位意下如何?”李世民气定神闲的问道。 而台下之人全都激动起来,程咬金第一个站出来,兴奋的说道:“这才说明王世充走投无路,谈什么和,当然是要打!” “对,一定要打!王世充假意求和,实则是休养生息,若给了他反扑机会,势必危急大唐!”尉迟恭也说道。 “打!打!”大家心思都是一致的,根本不用跟王世充这种人客气,一定要打! 李世民微微笑着,又问道:“军师为何意?” “打是必须的,但我认为有必要去见一见王世充。若能在当场鼓动人心,让其将士产生动摇,我等便就占领了先机。另外一点,王世充亲自出面,势必是重兵保护,我等正好可以明目张胆的刺探一下他的军情。”袁紫烟不急不慢的说道。 “嘿嘿,还是军师思虑周到,先给王世充一个下马威!”程咬金嘿嘿笑着说道。 李世民最后拍板,让信使带话给王世充,明日在洛阳城外的洛水双方见上一面,并且约定,不管结果如何,双方都不得动兵。 明天就见面?秦王还真是个急性子,信使不敢耽搁,连忙骑上马飞速往回赶,并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知了王世充。 王世充一阵皱眉,怎么自己提出的求和,反而是李世民在张罗时间地点呢?哎,谁让咱暂时比不上人家的综合实力,只能是委屈求全。 王世充从来没有停止过幻想,那就是李世民和当初的李密一样,被自己打得落花流水,狼狈逃窜。 历史不会重演,人和人之间的机遇也不同。关键是,天上如果真有馅饼掉下来,第二次再砸他头上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六五章 饮鸩止渴 第二天,李世民只带了三千玄甲军和一万人马便早早的赶到了洛水岸边。 远远的看见河对岸一队人马也加急的往这边赶来,前面一辆装饰华丽的龙辇,其后是一望不到头的士卒。 “到底是皇帝派头,啰里啰嗦的很没效率啊。”袁紫烟忍不住笑道。 “呵呵,紫烟,等王世充露头,你可代我与他谈论。”李世民信任的冲着袁紫烟微微点点头。 “没问题,我正好也有问题问问这个王世充!”袁紫烟郑重点头。 对面的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岸边,队伍排开,气势惊人,尉迟恭等人不免担心,若是对方不守诚信冲了过来又当如何。 李世民对此却不以为然,洛水虽然不很宽,但等对方冲过来时自己这方早就跑远了,而且大后方已经设下埋伏,王世充冲过来那就真的再也回不过去了。 王世充和李世民想到的差不多,也盼着能激怒李世民,让他渡过洛水,自投罗网。 布帘掀开,龙撵上坐着一人,身着黄袍,头戴王冠,满脸络腮胡,有些发福,很像童话故事里的国王,看上去倒有几分气势。 袁紫烟冷笑一声,策马向前,高声问道:“王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王世充一愣,谁啊,还叫自己以前的官职,眯着眼睛一看,一张俏脸映入眼帘,此人他认得,正是隋炀帝杨广最为宠信之人,袁紫烟! 王世充吓了一跳,连忙招呼左右:“护驾,护驾。此人为腾飞之术,莫要让她近前来!” 弓箭手立刻将王世充围了个水泄不通,哪怕有只苍蝇蚊子飞过来,也休想靠近皇帝。王世充这才感觉踏实一些,清清嗓子也喊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前朝太史令大人!袁大人,多年不见。容颜未有一丝改变。貌美如初,可喜可贺啊!” “王大人,你可显老态了呢!头发胡须都得白了一多半了吧。真是糟蹋了这身好衣裳!”袁紫烟说完,引来身后玄甲军一阵哄笑。 王世充很没有面子,恼道:“时过境迁,袁紫烟。你莫要无礼!” “哦,我差点忘了。你借着我大哥的兵力占了我大哥的皇宫,还杀了他的儿子。王世充,我真的很好奇,难道你真长了雄心豹子胆。死了以后怎么有脸去见我大哥啊!”袁紫烟一脸嘲讽。 王世充汗珠子都冒了出来,涨红着老脸说道:“口口声声称呼先帝为大哥,我还在此镇守洛阳东都。你倒好,投靠了李唐。彻底背叛先帝!” “啧啧啧,听听这话说的,王世充,你的脸皮得比城墙拐弯的地方还厚吧?”袁紫烟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放肆!”王世充恼了,猛然站起身,手指着李世民说道:“若说我忘恩负义,那么李渊父子呢,深受皇恩,不思回报,晋阳谋反,逼死皇嗣,又当何论?” “看来聊天很不愉快,算了,我也吵不过你,咱们还是战场见吧!”袁紫烟挥了挥小手。 王世充又一愣,是啊,明明是来求和的,怎么反倒是吵了起来,高声说道:“请秦王上前说话。” “我为唐军军师,就是谈判代表,有话找我说就行,我们秦王可不是跟谁都搭讪的。”袁紫烟眨眨眼睛。 王世充老脸猛抽,牙齿咬得咯嘣嘣直响,闷声发问道:“昔日中原三方割据,刘武周,李唐与我部,互不干扰,相安无事。是那刘武周按耐不住,骚扰李唐,我并未趁乱打劫,旨在交好,为何唐军突然来犯,扰我臣民,占我城池?” “我大唐陛下志在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自不量力,胆敢挡路,自然要除之而后快!”袁紫烟冷声说道。 好!程咬金忍不住叫了一声,这话说的真是痛快,李世民也连连点头赞许。 王世充气得全身直颤,又说道:“我自降身份,以帝王之尊来与李唐皇子来求和,颇有诚意,为何你等还要苦苦相逼呢?” 李世民这边有些骚动,王世充言外之意还是有些瞧不上李世民,既不是君主,更不是太子,我王世充能跟你说上两句话,好大的面子,该和就和呗! “你算是说对了,我们大军呢就是皇家护卫,说句直白点儿的,就是听喝的。陛下让我们打哪儿就打哪儿,还真没啥实权。” 袁紫烟话音刚落,这回轮到王世充那边将士齐声哄笑,李世民脸色有些阴沉,袁紫烟却不着急,等对方都笑够了,接着说道:“所以说啊,陛下只是让我们来打你,而且一定要打败,但是陛下从来没说过要跟你谈和啊。所以,我们这些听喝的只能继续打,可不敢谈和啊!” “你?!你?!”王世充终于坐不住了,从龙撵上跳了下来,跑到岸边叉腰怒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袁紫烟,日后别落到我的手中!” “哼,还没怎样,就言语威胁军师,王世充,你根本没有任何诚意,再谈下去没有任何必要。若是此时投降,还有你一条活路,否则回去后准备全力应战的同时,也为自己打好一口棺材吧!”袁紫烟不客气的说完。 李世民向后一挥手,玄甲军如同一道黑色旋风,向后飞快退去,不留一丝痕迹。 王世充还在岸边呆愣着,我勒个去啊,李世民一个字没表态,反倒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抢白半天。 看情况,李世民根本没有谈和的意思,好,打就打,看谁能笑到最后! 王世充气哼哼的爬上龙辇,催促赶紧回去商议对策。不知道近日休息不好,还是气昏了头,王世充在途中打了个盹,竟然还梦到了杨广。 梦中的杨广就坐在皇位之上,冷冰冰的看着自己,王世充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浑身颤抖,心口猛跳。 “王世充,昔日雁门别困,你带兵支援,朕感激在胸,待你十分优待,为何抢朕皇宫,害朕孙儿,霸占朕的洛阳御妻呢?!”杨广高声质问道。 “陛,陛下,并非如此,我,我在此,在此……” 是啊,王世充在这干什么来了,不对啊,杨广已经死了啊,东都早就换了主人。于是王世充壮着胆子站起来,背起手硬着头皮说道:“朕已称帝,受龙神护法保佑,你乃阴界冤魂,赶紧退去!” “哈哈,该退去的应是你吧!” 杨广猛然起身,双脚离地朝着王世充飘来。速度极快,放佛有股吸力将自己定住,王世充动弹不得,一双冰凉的手钳住了自己的脖子,王世充惊恐喊道:“护驾,护驾!” 猛然睁开眼睛,却是一场梦,周围侍卫正用不解的眼神看着自己,“看什么看!” 王世充恼怒的喊了一句,下意识揉揉自己的脖子,还是感觉有点疼。一定是刚才袁紫烟不断提及杨广才会做这个噩梦,说不定被这个女人施了妖法也难说。 洛阳成为孤城,粮草又十分匮乏,哪有什么资格跟李世民再去争斗。不得已,王世充采用群臣的建议,暂时先跟窦建德联手,共同对付李世民。 当时的窦建德从王薄处分了宇文化及的部分财物之后,为保存实力,面对唐军的进攻选择逃走,并建立了夏国,兵力发展到十几万人,对外宣称是三十万。 当窦建德接到王世充的求和信之后,顿时喜上眉梢,然后是大宴群臣,热闹了足足三天三夜,君臣上下都喝的一塌糊涂。 直到第五天,窦建德醒过酒来,才不紧不慢的给王世充回了一封信。 大致意思就是,老哥啊,咱俩谁跟谁啊,关键时候还得咱俩联手。这是老哥先开口了,其实这事儿就该我这当弟弟的主动,哎,到底慢了一步啊。 老哥,放心吧,这事儿绝对得帮忙! 王世充接到回复,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若是王窦两军联合,李唐未必就是对手,只要能将其打退,那就是大胜利。 至于以后改怎么跟窦建德付报酬,王世充还没想好,走一步算一步。而窦建德却打定了主意,李唐闹掰了,以后绝对成不了一家人,当然,他跟王世充也是竞争对手,谈不上朋友情分。 之所以窦建德同意出兵相助,其实还是缓兵之计,等到两家斗个你死我活之时,他再出手,既能赶走李世民,顺带着把王世充的洛阳给占了。 王世充出此下策,无异于是饮鸩止渴,他岂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然而王世充的想法也很有道理,那就是暂时稳住窦建德,千万别让他在南边趁乱又反了,要是窦建德跟李唐拧成一股绳,王世充可是没有老家可以回去。 本着互相利用的态度,王世充还是给窦建德送去了一些珠宝,算不上珍品,但皇宫的东西大都不赖,窦建德十分满意。 听闻来使说洛阳粮草匮乏,窦建德也大方的送过去几车,算不上大出血,但是也够王世充维持十天半个月的。 所以,至此,王世充和窦建德又走在了一起。无论他们的心思如何,共同点就是都视李唐为仇家。(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六六章 继续增兵 李世民这里也接到了线报,说是王世充和窦建德最近走动十分频繁,用脚趾头想也能明白,两人是想结成统一战线。 “秦王,是否此时要暂避锋芒?”尉迟恭谨慎的问道。 尉迟恭属于天不怕地不怕那伙儿的,这么开口问,也是因为考虑两家联合势力不小,同时举兵来犯,唐军未必有胜算,而如果主动去攻城的话,又怕受到前后夹击,形势更为不利。 “我在齐州之时,和窦建德打过几次交道。这人表面看着十分和善,实际上为人十分狡猾,用伪君子来形容他一点都不过分。”袁紫烟开口说道:“我分析,窦建德这个人多半是坐山观虎斗,等到双方都斗得差不多了才会出手。” “我也正是如此考虑,只不过两败俱伤之时,我等绝不会与王世充联合,岂不是要被窦建德逐一蚕食?”李世民思索再三,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说道:“此事当奏明朝廷,由父皇来定夺。” 众人表示没有异议,虽说是至关重要的一战,但是情况变得有些复杂,还是请示一下比较好。于是,一份加急奏折被紧急送往了朝廷。 当时恰逢李渊正在上朝,看到奏折不由呵呵直笑,因为上面提到了袁紫烟与王世充隔着洛水谈判的事宜。李渊感觉还有些遗憾,当了皇帝,打不了仗,见不到这些孩子们在外面潇洒自如的身姿。 看到龙颜大悦,众臣也都暗自高兴,不用说,一定是秦王又打了胜仗。 李渊对于儿子的这个做法也很满意,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李世民能在最后关头保持清醒头脑,而不是操之过急,鲁莽出兵,令李渊感到十分的安慰。 李渊将这个情况告知了众臣,询问大家的意见,相对比较一致,大家都认为窦建德为墙头小人。试图渔翁得利。不值一提,还应再打。 至于如何能保护前方战士的安危,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那便是增兵。 提到增兵,李渊的笑容有些收敛,要知道,大部分兵马都随着李世民出征。京师所剩不多,虽说是西边再无威胁。若是此时起了内讧,又该拿什么来抵挡呢? 都说君王多疑,到了这个位置,可以左右天下所有人的生死。惦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太子李建成看出了父皇的顾忌,暗中给李元吉使了个眼色,李元吉立刻上前。叩头说道:“父皇,孩儿愿带领兵马前去支援二哥!” 李渊顿时皱起了眉头。上次李元吉不战而逃,差点把发家老本营都给丢了,实在是令人信不过。 李元吉看出父亲的顾忌,又说道:“父皇,儿臣上次经验不足,令父皇蒙羞,儿臣亦是昼夜难眠,寝食难安,只盼着能再有机会立得战功,一雪前耻。况且前方有二哥为主帅,我自当听从二哥命令,多加锤炼,早日成才!” 不少太子党的人表示附和,李渊最终点头同意,让李元吉再带领五万兵马前去支援李世民,而此时京师所剩下的几乎只有禁卫军了,足可见李渊对此放手一搏,力争最后的全面胜利。 “哈哈,大哥,看得出父皇还是很宠爱我的!”李元吉重新得上战场,得意的哈哈大笑。 “少在此得意,也无需自以为是,父皇之所以同意让你去,是因为早就知道你我与老二不和,互为限制而已。若是你与老二一心,手握大唐所有兵马,倒戈一击,长安岌岌可危。”李建成哼声道。 李元吉一愣,随即嘿嘿笑着拱手道:“还是大哥看得明白,小弟我自愧不如!” “又在贫嘴!”李建成嗔了一句,还是提醒道:“窦建德与王世充皆非良善之辈,切记一定要小心,不可造次,否则丢了性命,我也是爱莫能助。” “怎会!”李元吉不以为然,说道:“我此次目的不在窦王二人身上,只要能找到机会,一定扳倒李世民。” “哎,四弟,我知你一心为我好,但是扳倒李世民谈何容易。而且军营之中皆是他的心腹,你怎能找到机会下手?”李建成不由停下了脚步,担心的说道。 “裴寂就是个废物,倒也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可惜硬是让李世民给跑了,而且还是毫发无伤!”提到这茬,李元吉就忍不住唾弃一口,然后又说道:“这次哪怕是豁出我的性命,我也要为大哥清扫障碍!” “四弟!”李建成感动的拉起李元吉的是后,拍打着说道:“这世上除了母亲,便只有四弟与我一条心。” “我就见不过老二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大哥,万一这次我回不来,就一定是李世民害的,大哥可要记得替我报仇!另外,我要是与那李世民同归于尽,还请大哥多多照顾我的妻儿,我死而无憾!”李元吉头一次露出郑重的神情,并且给李建成深深躬身施礼。 李建成的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四弟为何说此不吉之话,你我兄弟必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虽不同生,但求同死!”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两颗心也是一个频率。也许有人会问,同样是兄弟,为何李元吉对李世民就那么大的成见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且又是生在帝王之家,有些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李世民自幼爱读书,聪明俊朗,样样优秀。 而李元吉就不同了,从小就贪吃贪玩,小小年纪就偷看姨娘洗澡,被李世民撞了个正着,然后告诉父亲,李元吉被打了个半死。 在李元吉幼时的记忆当中,每次父母批评他时就拿李世民当榜样来教训他,让他以后多跟二哥学习。久而久之,李元吉对于李世民的厌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而李建成却不同,从小最宠爱自己这个弟弟。 也可以这么说,李元吉就是在李建成脖子上长大的,李建成当了太子也不忘兄弟之情,每有过错都会替他遮挡,哪像是李世民,一本正经,哼,都是装出来的。 “四弟,你我都已成人,做事万不可鲁莽。若不得下手良机,一定要勤奋用心,多立战功,只要你功劳显赫,将来也是大哥的帮衬啊!”李建成语重心长的对李元吉说道。 两人正说着,只听身后一阵咳嗽之声,李建成兄弟俩连忙回过头去,正是魏征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李元吉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摆起王爷的架子,冷声质问道:“魏征,躲在背后偷听主子谈话怕是不妥吧!” 李建成对待魏征倒是颇为客气,瞪了弟弟一眼,问道:“先生,怎么也在这里?” “魏征正是在此地等候太子和齐王。”魏征躬身说道。 “请讲!” “我已听说齐王此次带兵支援秦王,特来叨扰两句。若是听得下去,魏征也不算白偷听主子讲话,若是听不见去,魏征以后就做个老实奴才,闭上臭嘴,再不开口。”魏征被齐王抢白,也上了倔脾气,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眼皮低垂,脸若冰霜。 “嘿,你这个倔老头,敢跟本王较劲,活得不耐烦了!”李元吉一脸嘲讽。 “元吉!先生一心为我,我不许你如此对先生不敬,还不赶快道歉!”李建成呵斥的同时,还给他使了个眼色。 李元吉倒也听话,拱拱手,然后又使劲搓搓耳朵,不以为然的说道:“对不住了,魏先生,有何话尽管说吧!” “齐王此次出关,当立功为先,万不可动秦王一根毫毛。否则自家性命不保,还会连累太子!”魏征不客气的直接说道。 李元吉额头直冒冷汗,这老家伙还真是慧眼如炬,看出些自己的心思,不服气的又说道:“先生严重了,这其二呢!” “短期之内窦建德必不会出兵,齐王尽可放心攻打洛阳。王世充必然拒不出兵,齐王应设计埋伏,不在战役大小,只要能取胜,便会挽回齐王与陛下的颜面,封赏自然源源不绝。”魏征正色说道。 李元吉嘴角猛抽,魏征不仅是个文人,竟然还是个军事人才,没想到大哥还真是有眼光,竟然捡到宝了,所以口气也客气了三分,放下身段,又问道:“还请先生继续。” “最后一件,戒赌戒打猎,即刻出发!” 李元吉嘿嘿一笑,摸着后脑勺说道:“先生平日不言不语,看来还真的挺了解我。好吧,这次我就依你,若是能立大功,所得赏赐一半都是你的!” “哼,齐王爱财,魏征能得杯庆功酒就不错了,哪敢讨要赏赐!”魏征还记恨赏赐李元吉克扣尉迟恭财物的事情,嘲讽的说道。 李元吉倒也是个脸皮厚的,看太子和魏征都在瞪着他,哈哈大笑:“此事早就过去,再提无益。如此元吉拜辞二位,杀王窦个片甲不留!” 说完李元吉真的就当天整顿兵马,向着洛阳方向疾驰而去。李渊总以为按照儿子的拖拉习性,怎么也得三天后出发,没想到效率提高这么多。 一时间李渊又有些幻想,龙生龙子,也许每个儿子都是可塑之才。(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六七章 节俭用餐 在魏征的授意之下,太子李建成也没有闲着,比之前更加勤勉,尤其是对皇宫安危更是用心,一日三次不定时亲自巡视,每个角落都会跑到。 将士在外,太子主内,李渊眼见着太子消瘦不少,心疼不已,派人送了许多的补品,对他更加倚重。 再说李世民等人,得知朝廷增派了援军,特意出营相迎。而等队伍靠近,前方领军之人,昂首挺胸,一脸傲气,还带着几分玩世不恭,不是李元吉又是谁? “怎么是齐王来了?”尉迟恭有些不悦的说道。 李世民微微蹙眉,心里也猜到父皇对他不够放心,这是让李元吉来钳制自己来了。尉迟恭上次被太子和齐王贿赂收买一事,尉迟恭回来后便跟李世民说了。 李世民对此十分不悦,太子已经拥有继承皇位的荣耀,竟然还跑到自己这里来挖墙脚,但是碍于身份都很敏感,父皇也不可能为了这些事处罚太子,只得装作不知道。 事实也是如此,不管是尉迟恭跟着太子、李世民亦或是其他皇子,尉迟恭都是李唐的人,对于李渊来说,其实都差不多。 距离百米之时,李元吉倒也懂些礼数,从马背上跳下来,快步向这边赶来。李世民并没有动,原地背手站着,李元吉嬉皮笑脸的打量一下李世民,说道:“二哥,这玄甲还真是威风,能不能给我也做一套啊?” “立下战功,自可加入玄甲军!”尉迟恭抢先冷笑道。 李元吉不屑的白了尉迟恭一眼,说这话也就是客气,谁愿意假如他们的玄甲军卖命啊,还是自由自在的当自己的王爷吧。 “四弟远道而来。甚是辛苦,我已摆好酒席招待,还请里面说话。”李世民终于说话了,听似客气,但面无表情,颇有威严。 “好啊,好啊。我正好也饿了!”李元吉说着径直就往里走。那神情就跟这里是他家一样。 袁紫烟有些看不惯,刚想说两句,却被李世民给拦住。只得作罢。 酒菜悉数摆上,李世民端起酒杯,笑道:“四弟来,我先干为敬。” 而李元吉脸上却有些失望。拿着筷子在盘子里扒拉两下,又端起酒杯闻了闻。不满的嘟囔道:“这都什么饭菜,二哥,我知你看不上我,但也不能拿这百姓家常饭菜来糊弄我吧!” “四弟。你看众人面前还有我这里的,反倒不如你。军旅苦闷,粮草匮乏。节约犹觉不足,怎敢浪费?”李世民也有些不悦的放下酒杯。 “二哥。你说这话我便不爱听,这好歹是为我接风摆下的宴席,而且军中补给也不少,我就觉得你是故意治我难看。”李元吉哼声道。 “我本不知来将就是你。李元吉,我为此次出征统帅,论亲情,你乃我胞弟,我为你兄长;论职务,你为我手下,再若挑三拣四,我便治你个不敬之罪!”李世民冷声说道。 你敢?! 这话李元吉只是在心里说了说,原本很恼火,突然耳边响起魏征的叮嘱,还是将这口气给压了下去,反正吃不死人就行,怏怏的说道:“二哥,咱们兄弟之间散漫惯了的,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见李元吉主动认错,众人倒有些意外,接着便是象征性的一齐喝了几杯酒,然后闷头各吃各的。 尉迟恭、程咬金等人都吃的十分香甜,李世民对于军需物资的管理,说的通俗一点,那就是省粮尖别省缸底。啥意思,那就是一开始就要节省,别到最后不够了再去抠索索的节省。 所以,平日大家用餐都很简单,大鱼大肉很少,只是菜里多放些肉片罢了。今天有鱼还有整只鸡,等于是普通百姓家过年,吃的能不开心吗? 但是李元吉就觉得他们是装出来的,菜没动几口,酒也没喝多少,都是浊酒,肯定是把宫中带来的佳酿给藏起来了。 本来打算晚上商议一下作战计划,但是李元吉下午闲着没事儿倒头就睡,晚饭都没叫起来,只得暂时浪费一个晚上,等到明天再说。 “世民,陛下既然增兵,想必是对洛阳志在必得,咱们还是按照既定计划,不要受到李元吉的干扰。”袁紫烟安慰道。 “我并非气量狭隘之人,何况元吉还是我的亲弟弟。只不过父皇如此安排,只怕是对战事无益,就像李元吉那等拖延之人,若是贻误战机,不知又要枉死多少弟兄。”李世民叹息道。 “所以咱们大军还需要你主持全局,当断即断。”袁紫烟鼓励道。 紫烟,李世民说着想要拉起袁紫烟的手,袁紫烟却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当初为了让徐茂公重新出山,她亲口承诺,不会再嫁给任何人。 这话不仅是让徐茂公宽心,也是袁紫烟的心思。 两人都沉默了,气氛有些压抑,见天色不早,各自想着心事回去休息。 袁紫烟正低着头走路,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袁紫烟猛然一惊,不由自主闪到一旁,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那个身影也很诧异,怎么突然之间就没有人影了呢?袁紫烟却是心头窃喜,原来思想无杂念之时,移动步伐更快。 那个身影正是李元吉,等他转过身才诧异的发现袁紫烟却在离他足有十米开外的地方,不悦的嚷嚷道:“嫂嫂,跑那么快干嘛,我怎么着也不会对二哥的女人下手啊!” “呸,谁是你嫂子,大半夜装神弄鬼,恶心谁呢!”袁紫烟鄙夷道。 “嘿嘿,你敢说没跟我二哥睡过?”李元吉不怀好意的往前凑了几步,猥琐的笑道:“想来也是,我那二哥并无半点情趣,眼里除了打仗拉拢人就没有别的,家里那两个嫂子只是他用来传宗接代,真是可怜。紫烟,本王看你十分机灵,不如以后就跟着我吧,保证每夜让你欲死欲仙……” “你得有这命啊!”袁紫烟实在是听不下去,不客气的打断李元吉的话。 李元吉一愣,这好像是袁紫烟第二次警告他,听这话里的意思好像自己有短寿的意思,恼道:“袁紫烟,别不识抬举,先是杨广,后是李密,嫁过徐茂公,又跟着我二哥,我都不知道你有过多少男人,本王才不稀罕!” “嘴巴放干净点儿啊,我可没惹你!”袁紫烟咬牙瞪了李元吉一眼,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 李元吉还想再问个明白,猛然伸出胳膊想要拦住她,手却不怀好意的向里一勾,想要触碰袁紫烟的胸部。 袁紫烟反应很快,身形侧移,速度快到好像凭空消失一般。等李元吉回过神来,哪里还有袁紫烟的影子,就他一个人傻愣愣的站在外面。 这个袁紫烟到底是人还是鬼啊!李元吉突然觉得后脊梁骨发凉,左右环顾一圈,赶紧溜回自己房间去,唯恐有人偷袭,晚上还派了十几个侍卫守在门外。 李元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想着的全是袁紫烟,和感情无关,他就是琢磨不透,这个袁紫烟在她父亲那里究竟学到了什么本事,竟然能隐身? 其实袁紫烟现在的本事已经由快速奔跑,自由控制奔跑速度和高度,已经到了现在短时间隐身的地步了。 其实是移动的频率太快,快到超出肉眼识别的范围,等同于隐身了。 刚才袁紫烟猛不丁被李元吉吓了一跳,全力逃脱,更是激发了这一潜能。此后,袁紫烟勤奋练习,最终能达到隐身两刻钟的地步,也就是半个小时。 这已经非常不得了了,为袁紫烟提供了诸多便利。 由于李元吉晚上想的太多,第二天又睡到大中午才醒来,恰逢午饭时间。这回没有特殊待遇,一人一碗大锅菜,两个饼子。 李元吉这次吃的倒是很香,因为昨天要么没吃好要么没吃,有口吃的就行。 饭后,李元吉照例回去睡午觉,却被侍卫拦住,说是秦王有令,召集诸将领商议要事。 李元吉也不迟疑,转身来到李世民房中,进屋后就一屁股坐下,摸着还没鼓起来的肚皮问道:“二哥,还有没吃的,没吃饱啊。” “军中每日都是固定份额,并没有多余。”李世民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就现做一点儿,真的没吃饱。” “军中没有这个规矩,上下平等对待,并无特例。” 李元吉一阵咧嘴,想了想又说道:“昨日宴席我剩了不少酒肉,不如热了让我来吃啊!” “早就让大家伙分了,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了便便。”袁紫烟冷笑道。 哈哈,众人哄堂大笑,李元吉涨红着脸指指袁紫烟没再说话,跟这种毒舌妇斗嘴,根本占不到便宜,以后可别落本王手中,否则让你死得难看! “诸位,我方援军已到,窦建德蠢蠢欲动,不宜拖延。我主张不日攻打洛阳,不知哪位愿做先锋!”李世民沉声问道。 “我!” 一个响亮的声音立刻响起,众人皆感诧异,因为说话的竟然是李元吉。袁紫烟也有些不信,强调道:“这是去打先锋!” “正是如此才能多加历练。二哥,我是认真的,还请应允!”李元吉说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六八章 攻打洛阳 “元吉,非是我不同意,而是此战至关重要,不得有任何闪失。”李世民想了想还是拒绝道,也是考虑李元吉本事不到家,万一丢了性命,没法在父皇和太子哥面前交代。 李元吉却有些不高兴,认为这是李世民在排挤他,不给他立功的机会。 “二哥,听闻洛阳防御十分坚固,我前去替大军试探一番,有何不可?”李元吉据理力争。 “齐王,带兵打仗,要么是赢,要么是输,若只是一味试探,不能锻炼胆魄和智谋,反倒是危险来临,再次逃脱!”尉迟恭不悦的说道。 “再次”这个词瞬间击中了李元吉内心的愧疚点,恼羞的拍案站起,手指尉迟恭的鼻子骂道:“尉迟村夫!你乃刘武周处降将,未曾打过几个胜仗,兵书没读过几部,胆敢在此对我指手画脚?就凭你那打铁的一膀子力气,我就不信你能把王世充给捉到!” “齐王,你怎能随意侮辱人呢!”尉迟恭恼羞的质问道。 “几姓家奴,算不得是人!”李元吉满脸嘲讽。 “李元吉!” 尉迟恭大吼一声,就冲着李元吉挥过来拳头,之前李元吉不仅诬陷过尉迟恭,还将他给关押起来,拿着被他挑剩的珠宝贿赂,如今又守着众人被李元吉辱骂,尉迟恭哪里还能忍得住,不顾众人劝阻,非得要教训他不可。 李元吉好歹是齐王,无论什么理由,都轮不到尉迟恭动手打他,李世民唯恐落下口实,连忙给众人使了个眼色。 大家七手八脚。总算是将怒气冲天的尉迟恭和破口大骂不停的李元吉给拉开,李元吉十分上火,叫嚣道:“尉迟恭,你敢打本王,信不信本王现在就上一道奏疏,治你个诛灭九族的罪过啊?” “李元吉,有本事你现在就滚回去。我愿意向陛下负荆请罪。但是我绝对不会向你服软!”尉迟恭瞪着眼睛吼道。 眼看双方又要打起来,李世民大吼一声,“够了。都不要再吵了!” 哼,李元吉和尉迟恭互相瞪了一眼,倒也都安静了下来。 “在此地,我李世民说了算。若有不服,尽管可以回京师!”李世民冷声说道。 见大家都不吭声了。李世民又说道:“尉迟恭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领五万兵马,为此战先锋!” “末将得令!” “秦琼听令!” “末将在!” …… 李元吉眼巴巴的等到最后,屋里人走得差不多了,苦着脸问道:“二哥。那我呢?” 周围并没有外人,当然袁紫烟在李世民眼里也算不上外人,李世民语重心长的说道:“老四。你自己几斤几两最该清楚,这份心情我很理解。也很赞赏,但是人该知难而退,冒然前行若是受了伤或是断送了性命,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李元吉皮笑肉不笑的咧嘴哼了两声,“没想到二哥还挺关心我!” “开玩笑,你可是我的亲弟弟!”李世民微微皱眉道。 “可我既然来了,总该有点事儿做,否则回去后我怎么答复父皇?”李元吉不甘心的嚷嚷道。 “这样吧,你从京师带来的兵马,我拨一万给你,视情况而定,若是前方不利,可去支援。”李世民想了想最后敲定道。 谢二哥!李元吉懒洋洋的拱拱手,老大不情愿,李世民这是把自己当替补了,还怎么立功! 李元吉气咻咻的摔门出去了,袁紫烟微微叹息:“世民,多了这么个人在这里,以后怕是会多了许多麻烦。” “只要是李元吉能消停住,便无大碍。”李世民虽然这么说,但是从他紧皱的眉头就能看出来,他对李元吉心里也没有底。 李元吉心里也十分愤愤,自己明明带来了五万兵马,怎么着也该对这五万兵马有绝对掌控权,李世民倒好,只给了一万,真是小气! 一万就一万,老子就不信靠着这些兵马不能在大乱之中浑水摸鱼,蹭点功劳?之前魏征早有交代,说是王世充应该是拒不出兵,若是按照魏征的说法,尉迟恭去了也是白费,不如设下埋伏引诱对方前来,若是能斩杀一两员对方大将,有没有功劳那得是父皇说了算。 所以李元吉溜达的带着这万把人说是去查看军情,李世民谅他也不敢违背军令,便由着他去了,李元吉不在这里,反而清净。 在尉迟恭的带领之下,五万唐军气势汹汹来到了洛阳城下,高耸入云的城墙令尉迟恭也是心下一紧,可以看得出,十分难以攻打。 而王世充也早就得知唐军来犯的消息,做好了防守工作,自己则是急的在宫内团团直转,眼巴巴的不停往南方观看,希望窦建德的援军犹如天降之兵救他于水火之中。 眼下王世充当然是盼不到的,窦建德原本还担心唐军会因为自己和王世充联合而暂时退兵,没想到李世民还是个胆大的,竟然直接派尉迟恭来攻打洛阳。 窦建德兴奋的几乎都睡不着觉,李王争斗下去,等到双方疲惫不堪之时,所有的胜利果实都归自己! 李世民所有军队都前行到距离洛阳城不足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然而唐军的进攻也并非是顺风顺水,而是遇到了极强的阻击。城下叫阵并未令王世充派兵出来,而是紧闭城门,只守不攻。 尉迟恭下令,命将士们渡过护城河,直接攻打城池。 然而,洛阳城的防御能力确实不一般,试图渡过护城河的唐军被他们的大炮飞石轰到一片,纷纷惨叫着掉入河中。 尉迟恭头顶冒出了冷汗,这些飞石每个都在五十斤以上,而且射程很远,护城河无需守卫,紧靠着这些飞石,顷刻之间唐军就损失了近千人。 而那些拼死渡过河的将士还没到城墙之下,便被八弓弩箭机射出的箭支穿透了胸膛死在了当场。 一阵猛攻下来,尉迟恭这边损失不断增加,而洛阳方面的伤亡竟然是零! 不得已,尉迟恭令士兵们暂时停下来,商量对策之后再做打算。见尉迟恭灰溜溜的回来,李元吉心里乐开了花,上前调侃道:“尉迟敬德,你这牛皮都吹到了天上,怎么没伤了对方一根毫毛,却损失了我大唐两千将士?” 尉迟恭面上十分难看,扔掉手中的长槊,摘掉头盔,脱掉铠甲,一言不发,就跪在李世民的营帐之前。 “敬德将军,此为何意?” 李世民连忙上前搀扶起尉迟恭,尉迟恭潸然泪落,哽咽道:“洛阳防御好生厉害,飞石猛烈,箭雨如蝗,根本无法靠近,反倒白白葬送了将士性命。我心下愧疚不已,愿以死谢罪!” 李世民摆摆手,安慰道:“将军无需自责,如此一来倒也试探出洛阳防御的威力如何。” “秦王,我愿亲自上阵,消耗其巨石箭支!”尉迟恭急急的拍着胸脯说道。 哈哈哈,李元吉快要笑出了眼泪,嘲讽道:“就凭你,能摧垮洛阳的防御?尉迟敬德,可知夜郎自大为何意啊?” “洛阳被困,消耗一点是一点,死了又又何妨!”尉迟恭瓮声瓮气的说道。 “呵呵,将军这话说到了点子上。”李世民招呼众人进帐,更改了作战计划,不再攻击,而是和之前一样,进行消耗。粮车被劫,洛阳城内想必储存并不多。 “但是我们也得提高警惕,王世充狗急跳墙,等到粮草告急,说不定会拼死一搏。洛阳城中都是能征善战之士,咱们也该做好积极准备,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袁紫烟满脸严肃的说道。 “嘿嘿,王世充的人马都饿的没有力气,再骁勇善战,也不是我唐军的对手。”李元吉满脸不屑。 “如果他在粮食消耗完之前饱餐一顿来打你,又会怎样?”袁紫烟冷笑着反问道。 “为,为何是打我啊?”李元吉不满的嘟囔道。 “因为你看上去就欠揍!”袁紫烟嘲讽道。 “哼,等着吧,等我立下大功,让你们这些看不起我的人后悔!”李元吉见尉迟恭打了败仗,心情还挺好,倒也没生气,一脸笑意。 李元吉这幅样子引来众人侧目,可是碍于李元吉是秦王的弟弟,也都敢怒不敢言。要说李元吉的朋友,也不是一个没有,就是裴寂。 失去李世民信任的裴寂有意向李元吉靠拢示好,但是对于办不成事儿的奴才,李元吉也不会拿正眼瞧他,冷嘲热讽,关系僵化。 一直等不到援军的王世充十分恼怒,终于看清了窦建德的真实嘴脸,朝臣认识到这一点的也不在少数。 王世充对窦建德的厌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心里把他给骂了上万遍都觉得不解恨。唐军就在城外,窦建德不怀好意,王世充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终于,有大臣冒死向王世充进言,与其与窦建德这等小人同流合污,不如试着与李世民再次谈判。晓以利害,想必唐军也不想受到窦建德的夹击。 王世充总也转不过弯来,但是上次谈判就是让袁紫烟搅浑的,这次拿出些诚意来,或许不失是个办法。(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六九章 搅乱战局 双方僵持中,王世充不能探知李世民的心思,没有敢贸然派人谈和。而李世民不想将士枉死,所以一直是稳如泰山。 洛阳城中的粮草在一天天的快速消耗之中,将士以及百姓都是怨声载道,给王世充很大的压力。 李元吉积极领命,拍着胸口保证,这次观察洛阳动向的任务可就不能交给其他人了,还得是亲兄弟更靠谱。 李世民觉得这也没什么,反正仗还没打起来,最终同意撤回尉迟恭以及秦琼的兵马,让李元吉带人守住洛阳要道,若有消息一定及时来报。 李元吉乐滋滋的总算是当了一回主,带着一万兵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这个时候并没有任何乱子,很快李元吉便觉得无聊,猜拳喝酒打牌的老勾当又都干了出来。 李世民得知后很是恼火,为了不贻误战机,只得另外又派一支队伍暗中观察洛阳动向,觉得李元吉此人并不是十分可信。 终于,王世充有些坐不住了,若再耗上个两三天,全体上下就得减少每餐供应,再过七天就得每日减少一餐,而每日一餐的日子也绝不会超过半个月。 王世充焦急的再次看向南方,然而依然不见窦建德的身影,心一横,实在不行就与李世民谈和吧,条件由着他开,这个皇帝不当了吧! 思索再三,这个主意也得到了群臣的响应,于是王世充派大将乐仁昉带着千人兵马出城,还带着些礼品,打算先去与李世民见个面,传达下王世充的意思。之所以派了大将。更是彰显诚意。 李世民的探马看到这一切,立刻折返,将消息传达给了李世民。 “哈哈哈,王世充终于按耐不住,要主动来降了!”李世民兴奋的说道。 “世民,这次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袁紫烟不由问道,因为上次唐军方的口气很强硬。坚决打到底。 “军师以为呢?”李世民笑着反问道。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并没有窦建德跟着掺合,咱们打败王世充的可能性很大。但是现在窦建德就在咱们身后,不定什么时候放冷箭,无论是王世充还是窦建德,哪方受益。咱们可没有什么好处啊。”袁紫烟冷静的分析道。 “窦建德有个甚,秦王。军师,我愿领一队人马,先把窦建德灭了再说!”程咬金哼声道。 “此时万不能分兵,洛阳城中兵力与我等相当。若得知消息倾巢而出,咱们未必有胜算。”袁紫烟连忙说道。 李世民郑重点点头,最后说道:“可先拖延时日。要让王世充交出洛阳,退回到北方去。” “嗯。条件尽量苛刻一些,等到王世充粮草耗尽熬不住的时候,还不是咱说什么就答应什么。”袁紫烟微笑道。 “如此说来,倒让王世充捡了一条命去,他还真得多谢谢窦建德!”尉迟恭不甘心的说道。 众人呵呵直笑,十分放松,因为旷日持久的战争已经看到了尾声。 其实,现在才刚刚是个开始,惨烈的战斗还没有拉开序幕,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李元吉。 却说李元吉派人在百姓家捉来一些鸡羊等家畜,支起地锅炖了个稀烂,连汤都是浓郁粘稠,李元吉等人正吃得高兴,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洛阳有一支千人队伍正向这边赶来,带着礼品,装备简单,像是求和! 李元吉听后立刻高兴的直拍大腿,把鸡腿往地上一扔,擦擦嘴巴说道:“弟兄们,我等立功的时机到了,赶紧隐蔽起来,将这队人马悉数歼灭!” 一名副将有些迟疑,谨慎的说道:“齐王,既然是来求和,为何又要将他们全部杀死呢?此事当火速告知秦王,请他定夺。” 李元吉立刻瞪了这人一眼,背起手冷冰冰的环顾四周,近乎威胁的口吻说道:“我说他们是前来攻打,谁还有不服?” 众人立刻明白了李元吉的意思,他是急于立功,根本不分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此战必胜,战后我即刻派人将奏折送往朝廷,父皇一高兴,我等都有功。跟着我混,还怕得不到富贵吗?”李元吉又利诱道。 明显就是立功的机会,众人又惧怕齐王的威风,最后都选择默许,悄悄退到两旁,隐蔽起来。 李元吉兴奋不已,万人打千人,那还不跟切瓜似的容易!心里盼着那队人马赶紧到来! 一个时辰之后,不远处终于来了一队人马,还有几辆马车,上面摆放着几个高大的箱子。李元吉嘿嘿直乐,不仅有胜仗可打,这箱子里装的一定是金银珠宝,哈哈,大发战争财。 未等那队人靠近,李元吉就一声令下,全面进攻。 半路突然冒出来一支万人唐军,乐仁昉不提防,吓了一跳,连忙勒住马,高声说道:“我乃郑将乐仁昉,前来是与秦王谈和!” 李元吉策马上前几步,冷笑道:“我是齐王李元吉,有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乐仁昉并不清楚李氏兄弟之间的微妙关系,思索一下跳下马,客气的拱手道:“在下见过齐王,还请带路,与秦王面谈。” “好,好,你且上前来,我有话问你。”李元吉冲乐仁昉招招手。 乐仁昉怎么看李元吉的笑容都有些阴险,然而此时被万人队伍包围,想必是插翅难飞,还是壮着胆子上前一步。 “乐将军,既然是诚意来投,你总该懂得尊卑有别的道理吧?”李元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乐仁昉虽然恼火李元吉的傲慢,但也不想辱没使命,还是屈膝跪了下来,口中说道:“属下乐仁昉拜见齐王!” 扑哧一声闷响,乐仁昉倒在了血泊之中,已经是脑袋搬家滚落一旁,临死眼睛还等着李元吉,死在诅咒,李元吉,你卑鄙小人,不得好死。 而李元吉手中正拿着一把血淋淋的长剑,一脸冷笑,原来是他趁着乐仁昉磕头的空将他残忍杀害。 郑军惊慌不已,一名副将恼怒的上前质问道:“李元吉,我等诚意而来,为何明知此意却要斩杀乐将军?” “休得聒噪,你也要死!”李元吉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大手向后一挥,吩咐道:“不得放走一个活口!” 大军蜂拥而上,惨叫之上不绝于耳,尽管实力悬殊,但由于李元吉急于求成,郑军并未完全进入包围圈,拼杀到最后,到底还是有一百多人不顾一切的冲出包围,向着洛阳方向逃去。 李元吉立刻带兵前去追赶,因为害怕反过来中了王世充的埋伏,也没再继续,很快便停住了脚步,兴冲冲的回来了。 李世民等人还在为接待谈和代表忙碌着,却听说李元吉打了胜仗,凯旋而归。 李世民心头咯噔一下,李元吉不会是将千人队伍给灭了吧?急急跑出营帐,正好看见李元吉满脸喜气的下马。 “赶快写奏折,上报父皇,就说是王世充坚守不出,齐王设计引诱,奸杀大将乐仁昉,消灭敌军八百余人!”李元吉一边走着一边对身旁的文书说道。 李世民十分恼火,上前质问道:“李元吉,你可知对方是来谈和的,怎能将使者杀害呢!” “就照我说的去写,马上!”李元吉推了一把身旁的文书,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说道:“二哥,你在说什么啊,哪里谈和的?这些人口口声声要砍你的脑袋,我实在是气不过,这才将他们杀掉的。” “李元吉,你真是撒谎不脸红,脸皮超级厚!”袁紫烟也很生气,说道:“你为了自己的私心,竟然不为大局着想,知道你这么做会害死多少人吗?” “军师,你也把我说迷糊了,我明明是立功了,怎么说是害人呢?”李元吉摊手继续装迷糊。 “李元吉,这本是收服王世充的最好时机,可是你却激起他的怒火。王世充虽不是个好皇帝,但他精通兵法,手下还有比咱数量还多的骁果卫,唐军和他势必会发动一场大战,届时会枉死许多人!”袁紫烟气恼的说道。 “打仗不都得死人嘛!”李元吉不以为然,说道:“大不了让父皇多赏赐他们家眷便可!” 啪! 李世民忍无可忍,一巴掌打在李元吉的脸上,恼怒的说道:“李元吉,你为蝇头小利而不顾将士死活,我这就书写奏疏,看父皇究竟是奖你还是罚你!” 李世民转身就往回走,李元吉捂着火辣辣的脸庞,心里恨得想要杀死李世民,但也知道父皇信任李世民,连忙跑到前面去,拦住李世民的去路,放软口气说道:“二哥,二哥,有话好好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当时情况突然,我哪里知道是来谈和的,还不是怕他们威胁到你嘛!你看,你这巴掌也打了,气也该消了,将来王世充不管有何举动,兄弟我与你并肩作战,绝不含糊!” 李世民气得脸色惨白,但也是无可奈何,李元吉咬死说自己不知情,就算告到父皇那里,也是说不清楚。 李元吉的手下副将都不敢抬头看李世民,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维护齐王。(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七零章 腥风血雨 因为李元吉的擅作主张和急于立功,本来该是谈和的郑唐关系扭转之下,恶化到无法调和的作用,必须一决雌雄。 而决定这一结果的,无一例外便是惨烈的战争,无数将士的性命。 李世民上火动怒,气得两天都没有吃下去任何东西,大好的局面变得被动起来。好几次李世民都打算要将写好的奏折送到长安,但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 并非只是因为李元吉是自己的亲弟弟,而是李元吉的自我表扬信只怕是早就送到了父皇手中,不管是朝廷颜面还是父皇的偏袒,李元吉都会被封赏,而且还是大张旗鼓的,所以李世民的奏折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还会因此受到呵斥。 哎,李世民将拳头重重击砸在案台之上,心里恼恨不已,早知今日,当初便不该请求朝廷支援,更该提前指定大将,不该李元吉前来。 “世民,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袁紫烟端着一盘饭菜走进来,对还在懊恼叹息的李世民说道:“将士们还在等着你发号施令,多少吃点东西吧。” “紫烟,我实在是吃不下。”李世民背起手,皱眉说道。 “世民,就算是强迫自己,多少也要吃一些。大将被杀,礼品被夺,王世充必然恼羞,一场恶战不可避免,这个时候,大家都需要你啊!”袁紫烟说道。 “既然父皇更信任元吉,我不如让贤,落得清静!”李世民赌气的说道。 “哎,怎么这个时候还像个孩子似的赌气?李元吉带兵,不等于又把大家往死路上逼吗?世民。我问你,是这口恶气难咽,还是大家的性命值钱?”袁紫烟叹息问道,“饭菜就放在这里,等你想通了,就全部吃掉,我们在外面等着你。” 说完袁紫烟转身离开。只剩下李世民一人留在营帐之内。同时袁紫烟也吩咐众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去打扰李世民,给他足够的空间去捋顺这些个人恩怨和国家大局之间的矛盾。 李元吉才不管这些。兴奋的哼着小曲儿在外面溜达来溜达去,从百姓家抢夺来的家禽也都剃毛上了烤架,香气四溢。 至于那些珠宝,李元吉则是只字不提。已经暗中派心腹迅速转移了。若是露出这些东西来,等于是不打自招。 打了胜仗。又占有了如此多的宝贝,幻想着父皇对自己的空前封赏,李元吉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嘴巴一直咧着。从没他闭上过。 果不其然,听说是齐王诱敌深入,歼灭王世充一员大将。并斩首八百多名郑军,李渊是龙颜大悦。连说了好几个好。 “好,好!好!元吉果然争气,没给朕丢脸!”李渊美滋滋的将奏折看了又看,群臣见状更是恭维不断,什么齐王英勇,陛下圣明之类的。 “元吉长大成才,皆是父皇用心栽培之功!”李建成不忘给李渊脸上贴金。 李渊笑眯眯的摆手道:“建成啊,朕每日为国事繁忙,顾不得你们兄弟几人,都是你这大哥带的好头,兄弟们个个也争气。尤其是元吉,他日夜跟在你身边,看来学到了不少东西啊!” “儿臣惭愧,四弟聪慧勤勉,想必又有二弟耳提面命,才有今日成就。”李建成接着谦虚,还顺道把李世民给夸赞了一番。 李渊心里更高兴了,看到兄弟几人和睦如此,父亲之荣,国家之幸啊! “若是母后在世,得知元吉如此,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呢。”李建成红着眼睛说了一句,李渊悲从中来,想起发妻,眼角流下一滴泪。心里打定主意,等李元吉回来,一定要对他好好封赏。 魏征得知此消息,却是叹息不已,王世充拒不出城,怎会派出千人的队伍无辜送死,人数不多,但却有大将跟随,据魏征分析,多半是来求和的。 看来,李元吉并没有领悟到魏征的建议内涵,生搬硬套,一石激起千层浪,前方的将士可就要受苦了。 事实正是如此,王世充正等待李世民的回馈消息,突然听到外面喧闹,紧接着有人来报,乐江军已经被齐王李元吉所杀,财宝悉数被扣留,千余将士伤亡八百余人,只有百十人拼死逃出,全都负伤,不少还是重伤。 王世充勃然大怒,军人的骨气还是有的,他认定这是李世民的主意,既然对方赶尽杀绝,无情挥霍自己的诚意,那么根本没有妥协的必要,只有打! 城中本就积粮不多,将士们怨气冲天,王世充借机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将这件事添油加醋的传播出去,激起了巨大的愤怒。 郑军痛斥李世民狼心狗肺,贪得无厌,对使者痛下杀手,还厚颜无耻的截获财物,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更不能成为自己的主人! 所有的积极性都被王世充充分调动起来,大家振臂高呼,誓要活捉李世民,为枉死的将士们报仇雪恨。 不死人窦建德是不会献身的,王世充看透了这些人的本质,立即给李世民下了战书,要与李世民决一死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将士们积极响应,要去打先锋,却被李世民拒绝,这一次他要亲作表率,去会一会那郑国的皇帝王世充! 因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加上之前还有困境之中逆袭李密的成功案例,还有王世充的亲自作战,令士气大振。 武德四年二月一天清晨,小雪,北风四到五级,格外寒冷。 久闭的洛阳城门大开,里面出来一支两万人的精锐骑兵,为首一人,五十多岁年纪,金盔金甲,手拿一把长刀,寒光四射。左边一员大将,银盔银甲,手拿一把金钉枣阳槊,威风凛凛,正是单雄信。 李世民这边,玄甲护身,乌光闪烁,身后一字排开将领豪华阵容,尉迟恭、程咬金、秦琼、翟长孙、段志玄等人,个个面若冰霜,好似天神下凡。再后面以玄甲军为先,身后则是数万唐军步卒。 “李世民,因何斩杀我大将,霸我钱财!”王世充纵马上前,高声怒问道。 李世民先是沉默,这个时候总不能将过错都推到李元吉头上去,哼声说道:“困兽犹斗,何须聒噪,束手就擒,可免一死!” “呸!大言不惭!”王世充傲气的指指身后将士:“昔日我两万兵马大败李密,今日胜你更不在话下,李世民,拿命来!” 随着王世充的一声大吼,郑军如决堤潮水涌向唐军。 李世民也面色凝重的向后一招手,玄甲军率先出列,紧接着步卒紧跟其后,也冲了过去,毫不含糊。 很快,兵器交接的声音响起,声震九霄。虽然人数唐军占据优势,但是郑军同样不能忽视,他们大多是以隋朝的骁果卫为基础,最大的特征便是忠诚,宁死不降不退,第二大特征便是骁勇,何况是人数远在玄甲军之上,以二攻一,配合得当,不少玄甲军战斗经验不足,或是被夹击,或是被伤了战马,不多时便阵亡了百人之多。 李世民心急如焚,这可是重金打造的玄甲军,万不能如此消耗,尉迟恭等人更是怒目圆睁,策马上前,也加入到了厮杀的阵列。 王世充则远远冷漠的看着李世民,李世民哼了一声,不顾众人劝说,身背弓箭,高举宝剑,冲向了王世充。 王世充发出一阵冷笑,同时给单雄信使了个眼色,让他跟随自己一起围剿李世民。这个时候就不能讲究什么规则,但凡能杀死李世民,什么招数都得使出来。 程咬金和秦琼都看出了对方的意图,也纵马跟了过去,意在抵挡住单雄信。 玄甲军对战骁果卫,李世民交手王世充,昔日瓦岗寨兄弟各为其主,强强比拼,靠的就是毅力和实力,一时间血雾纷飞,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地上则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袁紫烟看得触目惊心,而李元吉就像是来看热闹的,等待快收尾的时候,杀几个人立功。 “军师,”李元吉开刚开口便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问道:“你算算这场战役得几个时辰结束,等的人好无聊啊。” “元吉,我想问问,同样都是哥哥,你为何偏偏对李建成掏心掏肺,却对世民横眉冷对呢?”袁紫烟突然问道。 李元吉一怔,没想到袁紫烟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哼声道:“兄弟反目的并非是我朝,没有理由。” “一定有。元吉,你我年纪也相仿,本可以做朋友,为何不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呢?”袁紫烟叹息问道,因为他也不想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帅气小伙将来落得惨死下场。 “大哥对我好,老二总是压着我,我心里有怨气,看他不顺眼,这个理由总成吧?”李元吉不耐烦的摆摆手。 “不成,无非是兄弟之间的妒忌攀比,不至于让你对这个哥哥如此厌恶。”袁紫烟直视李元吉的眼睛,甚至还看到了几分痛苦之色,更是觉得,在李元吉心里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李元吉的脸部肌肉开始抽搐,冷声问道:“不管如何,我和李世民注定不会成为一路人。袁紫烟,收起你的菩萨心肠,还是将心思放在战场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七一章 难以释怀 “元吉,以我对世民的判断,他心里还是拿你当弟弟的,可是你却把他当成仇人。”袁紫烟平静的说道:“正因为你心里的仇恨,才会蒙蔽你的双眼,让所有的判断都往邪恶的一方面发展。我认为你也是陛下的儿子,完全可以和你的哥哥们一样优秀,可是我实在不懂,你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样子,玩世不恭?游戏人生?为什么?” “知道又如何,你还不是转身就会告诉我二哥,谁不知道你们是一个被窝里的人!”李元吉一脸坏笑着说道。 袁紫烟并没有动怒,因为她明明看到了李元吉眼中的痛苦,只不过他又习惯性的把它藏了起来而已。 “李元吉,你那臭嘴愿意怎么说我管不着,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你今天跟我说的话,我绝对不会告诉第二个人。”袁紫烟正色道。 “为何突然之间你会对我好奇?”李元吉皱眉问道。 “人相识一场便是缘分,就像是现在,哪怕咱俩吵架,相处的时光也要比我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多。可能世俗偏见让我们分出亲疏远近,殊不知若是此时能和家人吵上一架也是幸福的。”袁紫烟望向远方的大眼睛里积满了泪水,越聚越多,终于冲破阻碍滑落下来。 李元吉感到十分诧异,因为他感觉袁紫烟不是在套他的话,而是真的用心在和他交流。鬼使神差的,李元吉的脸色也暗叹了下来,头一次听他重重叹了口气,茫然的看着前方厮杀的战场,幽幽的说道:“世人皆知我顽劣。殊不知我从出生之日起便被卷入了战争之中。在这里面,我是自己的将军,也是自己的士卒,而战争的目的不是为了争夺城池财富,而仅仅就是为了活着。” 袁紫烟心头一动,但并没有吭声,因为她不想打断李元吉的思索。片刻过后。李元吉带着些哽咽的口吻说道:“我出生之日起,母亲便不喜欢我,甚至我身上的脐带还在。她便要把我扔掉。” 袁紫烟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元吉,这怎么可能,很多人都知道李渊的发妻窦夫人,对于这个亲生的小儿子还是十分宠爱的。否则又怎会惯出现在的一身臭毛病来? “这是个连我大哥和父皇都不知道的秘密,除了故去的母亲和我。以及我的乳母,世上再没其他人知道。”李元吉发出一声冷笑,又接着说道:“母亲什么都好,出身名门。贤惠端庄操持,为父皇养育了几个优秀的儿子,家族的骄傲等等。然而每个人都有缺点。母亲最大的缺点便是迷信,不管是道家还是佛家。乃至江湖骗子,她都会先去选择相信。” “我刚刚出生,有人便告诉母亲,说我的生辰八字与李世民犯克。李世民是何等的乖巧,深得母后喜爱,我则是第一次与她见面,感情并不深,母后竟然对此鬼话深信不疑,私自做主命乳母将我扔掉,对父亲谎称是夭折。”李元吉发出一阵苦笑,“试问天底下有几个母亲能做到这一点,只怪我并非是独生,之前又有好几个近乎完美的哥哥,母亲唯恐我真的与李世民相克,竟然真的就下达了这个命令。” “等等!”袁紫烟听得有些脑袋大,作为女人,虽然从未当过母亲,但是接生过几个李世民的儿子,袁紫烟对那几个孩子感情都不一般,何况是十月怀胎的母亲呢?“儿子再多,母亲对于孩子的爱也不会因此减少。你当时出生的时候肯定没有记忆,这些事儿都是后来人给你灌输进去的吧?” “你先听我说完。”李元吉又说道:“乳母于心不忍,又或者是不想丢了这份差事,总之,她没有将我活埋或者抛入水池之中,一直抱着我悄悄躲在暗处,等到父皇回府之时将我抱给他看,而对母后所讲便是恰巧碰到我父皇,没有来及扔掉。” 哈哈哈,李元吉仰天长笑,两行清泪却顺着脸庞滑落下来,“至此,我便是由乳母养育,我曾一度认为她就是我的母亲。我稍微大一点的时候,总觉得母后对我不如他人好,常常伤心痛哭。乳母没有忍住,便悄悄告诉我当时的事情,让我争口气,重新获得父母的宠爱。” “你听到这些时,应该很震惊吧?”袁紫烟倒吸了一口凉气,看似表面风光的豪门背后,还有如此多的凄楚故事。 “何止!”李元吉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容:“我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父母刮目相看。只不过李世民实在是太聪明,无论是武艺还是学业,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我逐渐摸索出一条门路,毕竟是母子连心,我只要是撒娇耍赖,都会让母亲的心软化,所以我逐渐就变成今天的样子,却也成功的获得了母后最多的宠爱。”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执着从前呢,谁都有糊涂的时候,你的母后还是爱你的。”袁紫烟说道。 “爱我?哈,哈哈哈,母后并没有忘却我出生之时的事情,唯恐乳母对我言及过多,导致母子反目,竟然在我十岁的时候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乳母给杀了。哼,你也知道,在豪门望族里死个仆人,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谁知道,我把乳母当成自己的母亲,而母后则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李世民,是他!让我一出生就活在他的阴影之中,也是因为他,让我变得不认识自己,对自己的父母都要耍心机!” 天色逐渐阴沉下来,袁紫烟和李元吉都没有说话,袁紫烟万万没有想到,在李元吉的心里还曾埋藏着如此大的仇恨。 父母偏心都能让一个孩子伤心不已,而母亲为了宠爱另外一个儿子,不惜杀死李元吉的事情,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是难以释怀的。 也许李元吉当初也是个单纯可爱的孩子,但是眼见唯一的依靠,乳母被杀,当时内心的惶恐可想而知。而小李元吉为了掩饰自己对乳母的不在意,要把自己彻底伪装成从来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从而骗取母后的信任。 “袁紫烟,记住你今天的话,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李元吉冷冷说了一句,随即大吼一声,也加入到了队伍之中。 手中长矛舞动的同时,还伴随着李元吉阵阵怒吼,却也有几分气势,惊得郑军胆战心惊。很快,李元吉便拼成血人一般,手下的动作却从不停止,甚至还夺过对方的一把大刀,一手长矛一手大刀,上下翻飞个不停,也杀了不少郑军。 李世民被王世充纠缠住,得空看见自己的弟弟正在奋力杀敌,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也许他盼弟弟成熟长大已经很久了,今天终于看到了这一幕。 只不过李世民并不知道,李元吉这是在发泄满腔的愤怒,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曾经差点害死他的哥哥,李世民。 程咬金和秦琼就守在李世民身侧,不停抵挡王世充的攻击,同时还要提防单雄信。 “单大哥,你对我秦琼有知遇之恩,何不放下武器,跟我们一起走呢!”秦琼压住单雄信的兵器说道。 “哎,叔宝,我已铸成大错,再无回头之日!”单雄信叹息道。 “秦王胸襟宽广,我等也会为你求情,想必他一定会网开一面的!”秦琼急急说道。 “叔宝,在你眼中,任何人都是好人,殊不知李世民并非常人,心肠狠辣,定然不会放过我!”单雄信推开秦琼,仗着二人都不会伤害自己,猛然将手中的金钉枣阳槊重重砸向李世民。 “秦王小心!”程咬金急了,手中的斧子便冲着枣阳槊砸了过去,单雄信猛然改道,李世民纵马后退几步,勉强躲过一击,头上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而王世充看准时机,阴笑连连,就在后方冲着失去了武器的程咬金刺了过来。 秦琼大惊失色,慌忙之中从马背之上纵身跃起,手中双锏死死夹住了王世充的大刀,一个迟疑之间,李世民再度逃离险境,而程咬金也趁机捡回了自己的斧子。 “单雄信,你去镇守城北,此处不需要你!”王世充恼羞的冲着单雄信发火,总是对旧友手下留情,这仗还能打吗? 单雄信讪讪的撤离此处,几百骁果卫却在此时围了过来,将李世民等人团团包围住。 玄甲军以为外围支援眼见不好,连忙过来救援,而王世充却高声喊道:“将士们,不惜一切杀死李世民!” 其余骑兵也纷纷向李世民这里靠拢,外围想要突破进来,一时半会是难以实现的。 不好!袁紫烟突然紧张起来,因为李世民现在的情况十分危险,准备着飞升过去将李世民等人救出。 然而王世充朝袁紫烟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又高声说道:“弓箭手准备,不得任何人接近李世民!” 哗啦啦,地面以及城墙之上弓箭手将弓弦拉满,全方位立体空间,根本没有袁紫烟的立足之地。(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七二章 黑衣勇将 袁紫烟心急如焚,忍不住大声喊道:“快去救秦王!” 唐军纷纷调整作战部署,开始猛烈突击秦王李世民被困的包围圈,郑军的骑兵优势开始削减。然而,王世充却指挥着数百人,不惜一切代价的对包围圈中心的李世民展开了一次次猛烈攻击。 尉迟恭等人围在李世民周围,阻挡住郑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几人全都拼成了血人,李世民的头盔都已经碎裂成数瓣掉落,头发散乱,鲜血不停的往下滴,不知道是他本人受伤,还是沾染的别人的血。 双方都拿出了各自的王牌班底,最后决战时刻都杀红了眼睛,伤痛乃至死亡在这时变得微不足道,所有人都盼着哪方将领被杀,从而取得最后的胜利。 李世民本人加上几员大将的抵挡,似乎让王世充等人无懈可击,顽强的唐军不断从空隙之中涌了进来,挡在李世民跟前。 王世充有些着急了,这么下去,胜算难定,咬牙狠声高声说道:“所有人放弃抵御,杀死李世民者,赏金万斤,封侯拜相!” 郑军立刻发出一阵怪异的呼喊,夹杂着欣喜和希望,全都向着李世民方向奔来,以至于在身后袭击的唐军频频得手都不在乎。 无数的兵器刺向了李世民,李世民用力一挥,将其齐齐砍断,然而他的宝剑寿命也到了尽头,剑头断裂,还严重卷刃,杀伤力大大降低。 不只是李世民,尉迟恭等人也是如此,突然一道银光闪过,秦琼大呼。“小心暗器!” 李世民惊觉,四周全是郑军,无处躲藏,只得纵身跃起,胯下战马受惊猛然昂头,一把飞刀正中喉咙,倒地扑腾几下。死在了当场。 袁紫烟大惊。失去了武器和战马,疲惫不堪的李世民岂不沦为待宰羔羊? 不能见死不救,袁紫烟意念发动。双脚飘然离开战马,郑军立刻察觉到她的动向,无数支弓箭对准了她,袁紫烟左躲右闪。还是无法进入。 情急之下,袁紫烟落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原地猛然旋转,而且越转越快,王世充回头看到袁紫烟的举动。立刻警觉的瞪大眼睛,不知道她想要搞出什么名堂来。 袁紫烟的身形已经完全看不到,好似一股彩色的小旋风。渐渐的,颜色变淡。最后,竟然,消失不见?! 王世充使劲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袁紫烟竟然消失了! 其实并非是隐身,而是袁紫烟移动速度超过了肉眼可视范围。 尉迟恭和程咬金秦琼等人的武器都基本作废,尉迟恭此时劈手夺刃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大吼着退到李世民身前,靠着一双铁拳夺过了一把把的郑军兵器。 刀剑无情,很快尉迟恭的一双手就变得血肉模糊,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 李世民弯腰想捡起一把地上的长矛,而就在这时,一名举着雪亮大刀的郑军,眼中发出异样的光彩,瞅准机会,朝着李世民的脖颈就狠命砍了下去。 身旁人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因为此时再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眼看李世民就要殒命当场,然而大刀在距离李世民脖颈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时嘎然停止,那名士兵睁大眼睛呆立不动,身后赫然插着一把尖刀。 李世民也察觉到脖颈的凉意,快速侧头闪过,飞起一脚,将已经死去的这名士兵远远踢出去,砸到一大片人。 忽然,李世民身旁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形,脸色惨白,鬓角流汗,身体还有些微微颤抖,一双小手上沾满了鲜血。 此人正是袁紫烟,刚才那名士兵致命的一刀便是她刺中的。 “我,我杀人了,杀人了!”袁紫烟有些恍惚的哆嗦着嘴唇说道,而周围的人不提防都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李世民顾不上弄清事情始末,拉起袁紫烟就往外冲,袁紫烟呆呆傻傻,欲哭无泪,虽然是战争年代,但是除了踩死过蚂蚁,抵抗过细菌,她还从未杀过人,甚至连杀念都没有起过。 袁紫烟几乎都忘了自己前来的任务,木然的跟着李世民,本想带着李世民突出重围的她此时却变成了负担。 李世民不停喊着袁紫烟的名字,袁紫烟终于回过神来,想要再次隐身,却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注意力。腾飞更是不用想,不到半空,便会被箭支给射杀。 “紫烟,你好糊涂,怎么冒然冲了进来!”李世民埋怨道。 “其实我现在也后悔了。” 袁紫烟懊恼的说了一句让李世民很无语的话,其实她是真后悔了,进来也不当用,说不定还会死在这里。哎,还谈什么回家啊! “秦王无忧,段志玄来也!”远处传来一声急呼,竟然是脚上还未痊愈的段志玄带领五千兵马也冲进了混战队伍之中,并且不断向着李世民靠拢而去。 段志玄脚上的伤刚刚开始愈合,被磨去的足部肌肉还没有长出,听闻秦王有难,毫不犹豫的跨上战马,飞奔而来。 段志玄忠勇可嘉,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一时间难以靠近李世民等人。王世充拼尽所有力气,不惜以肉墙阻挡唐军,誓要将今日变为李世民的忌日。 然而,就在此时,战况却在不知不觉之中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原本李世民本人处在危险境地,包围圈也越来越小,很多人都疯狂的想杀死他立下头功,而本在相对安全位置的王世充却突然受到了袭击,眼见着不远处被一黑衣蒙面之人杀出一条血路,目标正是他本人。 王世充大惊,观此人身形好似有几分熟悉,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而见到皇帝有危难,郑军顾不得李世民,开始向王世充这边靠拢。 此黑衣人异常勇猛,双手各拿金银长枪一支,舞出团团金银交错的光团,向着郑军席卷而去。 战役至此,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时辰,全体将士都十分疲惫,哪里经得起此人的袭击,应声倒地者不计其数。 黑衣人的目标十分明确,正是王世充,而唐军看出端倪,开始掉头去围困王世充。李世民等人的阻力终于大幅降低,迅速杀出一条血路逃离出去。 突然而来的惊天逆转,大大削减了郑军的士气,在王世充的一再高喊之下,才勉强打起精神继续战斗。 在众将掩护之下,王世充开始往后退去,黑衣人受到包围,一时追赶不上,猛然从背后抓过长弓,拉满弓弦,嗖嗖嗖接连射出了三支箭。 这些箭支制作也十分奇特,尾部并非是箭羽而是铜片,虽不利于远程射击,然而第三支追上第二支,击打在尾部,第二支便以更快的速度击中第一支,箭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射向王世充。 王世充只觉脑后生分,刚刚下意识的低下头颅,嘭的一声,箭支射穿头盔,擦破头皮,一股鲜血顺着头顶缓缓流下。 啊! 王世充惊呼出声,连忙再次回头看向黑衣人,高大威武,仅露出的双眸之中充满威仪。眼熟,还是眼熟! 突然,一个名字映入王世充脑海之中,惊得他顿时脸色蜡黄,这人像极了李密啊! 难道是李密还活着? 王世充不敢相信的再次看去,黑衣人竟然消失不见了,也许是混杂在双方将士之中,根本找不到人影。 不会是遇到了鬼吧! 王世充此生最大的骄傲便是摧毁瓦岗军的军事实力,赶走李密,然而没想到李密阴魂不散,竟然来报仇了! 郑军人数已经伤亡过半,而唐军的支援正源源不断的赶到,想到身旁不定何时会有李密出现,王世充心理防线终于全面崩溃,急匆匆号令众人退回到城中。 郑军疯狂逃蹿,唐军穷追不舍,洛阳城门大开,仅仅进入不到七千人,王世充便喝令关闭城门,将唐军阻挡在外面,同时挡住的还有自己一部分将士。 应该说,唐郑的这次战役,势均力敌,也是双方各自称霸后所遭遇的最为惨烈的一次。郑军损失万人有余,原先为之骄傲的骁果卫班底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些老弱残兵。 李唐损失也不小,伤亡人数绝对不比郑军少,李世民还差点被围剿。 而李密的突然出现,彻底扭转了整个战局,等到王世充退回到洛阳城中之时,李世民却吩咐众人停止战斗,退回到大营休整。 众将颇感遗憾,而李世民也有自己的看法,虽然洛阳看似唾手可得,然而窦建德正虎视眈眈,也许得知双方恶战的消息,已经开始整顿兵马开始向唐军猛攻而来。 若是此时强攻洛阳,一定会被身后的夏军蚕食,得不偿失。 众人都叹服李世民的冷静与睿智,将士们也都累了,回去后生火造饭,然后便是倒头大睡,实在是太累。 也有一些人没有睡着,他们都是注意到了那个黑衣人,因为他的出现,将整个局面得到有利扭转。但是战争结束之后,谁也没有见到那个黑衣人,甚至连他的去向都不知道。(未完待续) ps:(最近写书有些吃力,因为涉及到太多的战争场面,虽然每天还是两更,但是花费的时间却比之前多得多,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本书!) 正文 第二七三章 深谋远虑 “紫烟,你可曾注意到今日的黑衣人?”程咬金等人毕竟跟李密相处过很长时间,终于忍不住来问袁紫烟。 “什么黑衣人,我没注意啊!”袁紫烟装迷糊的说道。 秦琼不满的嘟囔道:“紫烟,你就别装了,看你的眼神,和平日一点都不一样,肯定是有事瞒着我们。” 袁紫烟苦笑一下,沉默片刻,说道:“有些事,有些人,大家心里明白就好,尽量淡化此事才是最好的。我这么说,你们都明白吗?” “紫烟姐姐,你是说……”罗士信毕竟年轻,忍不住上前,却被袁紫烟轻轻嘘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看向外面,低声说道:“不能说出来。” “紫烟,秦王知道此事吗?”程咬金问到了实质性的问题,毕竟李密当初是被扣上了反叛的帽子,等于是李唐的仇家,是不会轻易为他昭雪的。 “想不知道都难,不过这件事儿我会处理好的,大家还是像往常一样,装作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袁紫烟正色叮嘱道。 众人都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怀着惊喜和担忧各自回去休息。而袁紫烟刚想要躺下,却听侍卫来传,秦王有请军师过去谈话。 呃,袁紫烟一头黑线,不用说,还是跟李密有关。 果不其然,等到了李世民营帐之中,那张英俊无双的脸庞阴沉的要下大暴雨,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紫烟,你是否暗中一直和李密有所来往?” “没有!”袁紫烟回答的十分干脆。 “哼,休要瞒我。我早已知晓,李密曾在长安现身。而且还给了你数额不菲的银票。”李世民恼火的说道。 袁紫烟一愣,登时也恼了,不悦道:“没想到你竟然暗中监视我,这么做很不地道知道吗,以后还能不能愉快做朋友了?” “紫烟,我并非是故意监视你,而是手下无意看到的。”李世民辩解道。 “得了吧。李密也算得上是当今数一数二的武林高手。竟然都没有察觉你手下人的跟踪,想必一定不是普通人吧!”袁紫烟冷声说道。 李世民沉默不语,这件事情是通过长孙无忌得知的。这个大舅哥做事确实周密,应该是万分小心,不仅没有让李密察觉,而且还成功的获得了重要情报。 当然。现在不是表扬长孙无忌的时候,李世民将话题重新给引了回来。认真说道:“紫烟,非是我李世民不能容人,只是你我之间应该开诚布公,不该彼此有所隐瞒。李密未死。兹事体大,我早就说过多次,你为何总是充耳不闻。难道非要连累他遭难不成?” “世民,你不要歪曲事实好不好?我每日就在军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还有你的眼线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暗中和李密走动了?再说了,今天情况万分危急,若不是李密及时出现,你可能就会死在王世充手中,就算跟陛下直言此事,陛下也一定会嘉赏李密的!”袁紫烟气哼哼的说道。 李世民何等傲气之人,尤其还视李密为轻敌,沉声说道:“我并不欠李密人情,其一,他与王世充结怨已久,借机报复才是主要的。另外一点,同陷包围的人不只有我,还有你,李密定然是为你而来!” “喂,说这话有没有良心啊!就算是李密为了我,那我为了谁啊?早知道这样,就该让你让王世充一刀捅死,一箭射死,省得留着你一条命,嘴叭叭的跟我乱汪汪!”袁紫烟气懵了,嗓门又大了不少。 李世民此时的心情也很复杂,死里逃生,密切关注洛阳动向,还得盯着窦建德的动向,李密神出鬼没,心思更是难以捉摸,不好判断是敌是友。其实此时李世民并非是想质问袁紫烟一些什么问题,而是心情烦躁,想找人发泄,或者说仅仅想聊会天而已。 但是,袁紫烟太过敏感,一触即发,两个人再度争吵起来,不可避免的,又噼里啪啦的摔碎了一地的东西。 程咬金等人刚刚躺下,连忙披衣走出帐外,远远的站着,听不清具体内容,但心里都猜到了几分,一定是跟李密有关。 “哎,难为紫烟了。”程咬金竟然叹了口气。 “程大哥,此时我还是不懂秦王与紫烟的吵吵闹闹,没想到你看似粗人一个,已经看出了端倪?”罗士信忍不住调侃道,还不知道程咬金竟然情商这么高。 “你还年轻,等婚后自然能明白这些道理。”秦琼也微微叹了口气。 作为过来人,程咬金和秦琼都能理解袁紫烟的艰难处境,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并非是幸福,而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为了维护一方,只能跟另外一方翻脸,然而另外一方却不肯松手,将她死死拴住,尽管是以爱为借口。 这边吵翻了天,王世充也快要烦死了,到了深夜了,虽然很累,但是却吃不下喝不下,更睡不着。 黄昏时分发生的那一幕在脑海之中过了无数遍,挥之不去。 尽管王世充也怀疑李密还活着,但是却没有向任何人透漏,原因很简单。当初王世充击退看似更强大的李密,奠定了称帝的第一步扎实基础,一直是国人津津乐道的事情,王世充也因此树立了极高的威信。 如果传出李密还活着,并且在洛阳城下差点射杀王世充,那么王世充苦心经营的高大形象就会轰然倒塌,到时候谁还会卖命的替他守城? 确实如此,王世充到了今天这一步,只能是咬牙坚持,能守一天是一天。既然自己的兵力遭受毁灭性的的打击,想必窦建德这个老狐狸也该开始出来觅食了。 王世充断定窦建德很快就要出兵,分析利弊,他认为两次和李世民谈和翻脸,如今又处于劣势,即便诚意开城投降,最后结果多半是个死,因为李世民有个习惯,那就是喜欢斩杀投降首领,目的是为了使得群龙无首。 窦建德相对就好说些,只要许以利诱,多半还是能保住命的,说不定还能在洛阳安稳下来,招兵买马,来日再战。 王世充都能想到的问题,李世民当然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他并未急于攻打洛阳,而是静观事态的发展,视情况而定。 消息反馈到中央,李渊对儿子的做法大为赞赏,同时也给了一些宝贵的建议,比如对洛阳方面要进行全面封锁,不能让他们与夏军有任何的直接联系。 也就是说,尽量避免与夏军交战的同时,王世充反过头来再去夹击唐军,切断他们的一切联络,逐个消灭。 不能不说,李渊的这个建议十分中肯,可谓是未雨绸缪,深谋远虑。 当然,之所以王世充和窦建德最后都没有成气候,就是因为他们不够团结。当李世民与王世充酣战之时,窦建德突然发兵,不一定能打败唐军,但也一定会让他们知难而退。而在接下来的战役之中,王世充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坐视不理,导致延误最佳战机,最终落得个惨败结局。 那么,咱们来较为详细的再去接触下窦建德先生。这位自以为聪明的农民起义领袖,得知双方在洛阳城下激战,各有不小的伤亡,喜极而泣,那是真高兴的哭了,天赐良机啊,老天有眼,还是觉得我窦某人最适合当天下之主啊! 于是乎,窦建德立刻亲自率领夏军主力,气势汹汹的向着洛阳进军而来。之前咱们提到过,窦建德总共有十五万兵马,却对外号称三十万,自个就翻了一倍,无非是壮大声势而已。 由于唐军主力集中在洛阳,所以之前收服的部分州县又被窦建德轻易攻克了,之后便驻扎在洛阳城东侧的武牢关外。 想必大家对虎牢关大战更为熟悉些,其实是一个地方,武则天称帝之后,因当地官员怕女主忌讳这个武字,所以改为了虎字,也就是虎牢关。 为了阅读习惯问题吧,还是按照虎牢关写,大家看得更顺眼一些。 经过洛阳一战之后,尉迟恭、段志玄忠心护主的事迹被传的沸沸扬扬,从此再没有人怀疑他们的忠心。 屈突通是个实诚人,亲自找到尉迟恭,并且还带了一坛珍藏的美酒,表示真诚的歉意。屈突通自嘲自己小人之心,当初不该怀疑将军,尉迟恭当然不会在意,说屈将军如此做也都是为大局着想,如此磊落之人,世间少有。 一笑泯恩仇,尉迟恭和屈突通最终成为挚友,为将来的大唐盛世立下了汗马功劳。 李元吉因为跟袁紫烟倾诉了心声,一颗狂躁的心竟然暂时安稳下来,期间并没有出现异常。也就是说,唐军方面除了秦王和军师大吵一架之外,总体呈现团结的良好局面。 打探过后,虽然探知窦建德的实际兵马只有十五万,但是几位重臣还是感到忧心忡忡,比如萧禹、屈突通、封德蠡等人。 以屈突通为代表,几人连忙找到李世民,焦急的说道:“秦王,窦建德兴师来犯,势力不小,还请暂时回避,再作商议。”(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七四章 羊入虎口 李世民笑而不语,然后召集众人聚合在一起,这才开口说道:“虎牢关易守难攻,若是我等在此处设防,定能阻截窦建德,将其战败。” 众人也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屈突通还是谨慎的提醒道:“秦王,只怕是王世充再次从洛阳发兵,我军腹背受敌,定要方寸大乱啊!” “哈哈哈!”李世民发出一阵大笑之声,说道:“窦建德与那王世充貌合神离,若真有此心,洛阳城下一战,窦建德就当发兵。反过来讲,我等与窦建德厮杀,王世充也会佯装不知晓!” 李世民的口气十分自信,但是此时看来,这里赌的成分还是大了一些,而不好的那一面,就不能用万一来形容了,而是可能性还不小。 屈突通拱手诚恳的说道:“秦王,时至今日,我军已经占据优势,何必跟他们争一时高低,以免再留下李密昔日的遗憾啊!” 不提李密还好,一听到这两个字,李世民英眉倒竖,勃然大怒,猛拍案台,狠声道:“本王不是李密!” 众人大惊,屈突通更是吓得连忙低头往后退了两步,不知道为何李世民发这么大的火气。 程咬金等人心里清楚,不由担心的看向了袁紫烟,就怕她压不住火气再跟李世民翻起脸来。 怕什么来什么,袁紫烟根本不看程咬金等人的脸色,也羞恼的站起身,鄙夷道:“李密不是李世民,李世民也不是李密。秦王这个道理,大家都懂,非得用这么大嗓门说话干嘛?” “袁紫烟!”李世民通红着眼珠说道:“本王为此次统帅。你身为军师当为本王出谋划策,而不是在此嘲讽调侃!” “好,那我就尽到军师的义务。这一仗不仅要打,还要马上就得准备。咱们秦王是谁啊,那是撞到南墙都不回头,甚至还会撞开南墙继续往前走的人。大家在这里苦口婆心,人家秦王听得进去吗?像我这种不说话的还挨刺棱。要是提出反对意见不得拉出去斩了?” 哈哈。袁紫烟话音刚落,一个瞧热闹的忍不住笑出了声,正是李元吉。头一次见人吵架如此痛快。看来袁紫烟确实不同一般,跟秦王都敢当众拍板。 李世民狠狠瞪了袁紫烟一眼,哼声道:“军师所言极是,此次攻打窦建德肯定会大获而归。元吉。这个功劳给你,即刻分兵一半火速赶往虎牢关!” 李元吉一愣。但还是想歪了。李世民确实是好意,心疼自己这个弟弟在洛阳城下一战之中也没有畏手畏脚,而是放手一搏,屡次遇险。所以想把这个天大的功劳交给李元吉。 只能说是李元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有点不识好歹,眼睛眨巴了两下。以为二哥是故意难为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二哥。洛阳王世充若是听闻夏军动静,只怕是也坐不住。窦建德就交给二哥,我来看着王世充吧!” 哎,袁紫烟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李世民也没强求,点头说道:“也好,齐王镇守本部,其余将领随我去会一会那窦建德。看本王比那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李密又如何!” 这话当然是点拨袁紫烟,袁紫烟脑门一热,脱口而出:“围剿窦建德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就像打刘武周,攻洛阳之前一样,先去单骑去探探军营实情!” 啊?众人惊呼,这不是胡闹嘛!李世民嘴角也猛抽,牙齿咬得咯嘣直响,狠,太狠了,难怪人说最毒妇人心,没想到袁紫烟竟然逼着自己孤身涉险。 “军师,万不可置气啊。窦建德十数万大军,正面迎击都难说胜负,何况是轻骑探查?”尉迟恭连忙劝架道。 “哼,我不是置气。窦建德接连攻下几座城池,又有吞并郑唐的勃勃野心,未开战前先给他一个下马威,挫挫他的锐气,保管事半功倍!”袁紫烟挑衅的看了一眼李世民。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段志玄唯恐李世民被激将,果然就答应下来,顾不上脚伤,慌忙踮起脚尖上前劝说道:“秦王,万万不可如此,若真想震慑敌军,末将愿代替秦王前往!” 嘿嘿,不怕添乱的李元吉斜着身子站起来,挑衅的说道:“怎么二哥,你怕了?” 袁紫烟也毫无畏惧的直视李世民的双眸,李世民不由握紧拳头,李元吉是恨不得自己去死,那么袁紫烟呢? 如果她真的希望自己去死,那么为何疆场还要冒死相救?若是心里还对自己有一丝怜悯,为何苦苦相逼,让自己深入虎穴? “好了,好了,此事稍后再议。大家先回去歇着吧!”程咬金等人连忙张罗道,众人识趣的纷纷准备退出去。 没想到,袁紫烟却并不罢休,冷笑道:“唐军谁不知道秦王任性,总喜欢亲自打探军情,怎么,这次就不那么痛快了呢?真不知道如果此时李密还在的话,他会做出怎样的决策!” “军师,这,这可不是儿戏啊!”尉迟恭急的直跺脚,因为前两次的勘探跟这一次不一样,以前是对方不知情,而现在是夏军整军待发,布防周密,一去便会被人发现。 “袁紫烟,你疯了吗?”一人站出来不满的大声呵斥道,此人名叫萧瑀,如果大家对他不熟悉的话,他的姐姐肯定都认识,那就是杨广的皇后萧氏。 江都兵变之后,萧皇后几经辗转,现在流落到了突厥,萧瑀则投奔了李唐。但是空间的距离磨灭不了姐弟情深,何况萧皇后之前对萧瑀十分疼爱,萧瑀对这个姐姐的感情十分不一般。 在江都之时,萧瑀眼见姐姐与袁紫烟不睦,并且因为她受了不少委屈,心里着实不满,所以口气也相对别人显得不那么尊敬。 李世民快走几步来到袁紫烟跟前,抽搐着脸部肌肉,看上去有些狰狞,用低不可闻的声音的问道:“紫烟,难道为了李密,你不惜让我去死?” 袁紫烟轻笑两声,没有回答,反问道:“若是你能成功将夏军部分兵力引入埋伏之中,那么战胜窦建德,指日可待!” 好!好!好! 李世民猛然后退几步,高声连说了几声好,咬牙道:“传我将令,立刻拔营进军虎牢关!” 秦王! “若有再劝者,军法处置!”李世民立刻堵上了众人的嘴,环顾四周,还是觉得此行危险太大,最后是尉迟恭、段志玄、屈突通以及萧瑀主动请命,誓死追随秦王。 “加我一个,秦王在我在,秦王遭遇不测,紫烟愿意以死谢罪!” 最后,袁紫烟冷静的说道。 室内立刻鸦雀无声,随即便是叹息之声,这是何苦呢!事不宜迟,很快,大军集结起来,在李元吉满面笑容的相送之下,征讨窦建德的大军向着虎牢关方向火速进军。 虎牢关,不能不说是窦建德此生最大的遗憾,久攻不下,正当他准备大举进攻之时,却听说李世民亲自带兵前来,慌忙退了下去。 王世充被困洛阳,肯定是成不了气候,更不会是威胁,窦建德心里非常有数,自信的认为,当今天下,最大的两股势力就是他和李唐。 窦建德雄心壮志,走路昂首阔步,连说话的底气都足了许多,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未来大一统的皇帝。高高在上,接受文武百官的山呼万岁,想想都让人激动,甚至是不觉疲倦。 群体效应在此也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众人见窦建德自信满满的姿态,心里也感觉十分踏实,他们坚信,只要打败了李世民这支残余部队,继而便是攻克洛阳,回头再去攻打长安,也就是李渊的老窝。 一箭双雕,实在是大快人心! 考虑到秦王刚到虎牢关,按照常理应该是休养生息,过几日或战或和,窦建德让将士们都好生休养,吃饱喝足,迎接辉煌的明天。 然而,李世民偏偏是那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大军以最快的速度进入虎牢关,抬头看去,南接嵩岳,北临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易守难攻,实力相当之下,镇守一方多半会取得胜利,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此处离窦建德的军营不过二十里路程,李世民吩咐程咬金、秦琼等人带兵在各处险要位置设下埋伏。 做完这些安排之后,已经是半夜时分,万籁俱静,人困马乏。而李世民并没有停顿,而是带着几员大将以及袁紫烟直奔窦建德的大营而去。 所有人都替他们几个捏了一把汗哪,秦王啊太任性,军师啊更任性,这分明是羊入虎口,若真有闪失,只怕是朝廷也不会放过这几个重臣。 其实萧瑀就是这么想的,如果李世民战死了,他没有起到提醒告知的义务,本就是前朝降臣,很有可能就会成为替死鬼,反不如跟着李世民。若能活着回来,则会立下头功,若是跟着死翘翘了,那也至少能得到身后哀荣。 路上,李世民并没有过多的采取保密措施,比如是人衔草,马摘铃之类,而是这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飞奔而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七五章 勇闯敌营 一名正在高处放哨,还打着哈欠的夏军,远远看到夜色之中好似有几个人影向着大营直扑而来,顿时惊得精神起来,同时叫醒身旁另一位放哨的战友。 “喂,快醒醒,你看那里,是不是敌军来犯?”哨兵诧异的问道。 那名士兵不敢怠慢,连忙搓搓眼睛,仔细看了几眼,很快便嘿嘿直笑:“你可真是糊涂,若真有探测军情者,怎么也得数百人随从护卫。你那那人,好似女子,分明是过往商客亦或是军中贵客也难说。” “是啊,军中怎会有女子,说不定是郑国使者,催着咱们夏王发兵救命呢!” “哈哈,正是,正是。” “对了,你且起身放哨,我再来睡一会儿!” “我刚刚睡着便被你吵醒!” …… 两名哨兵为谁继续打盹吵了起来,而李世民等人已经越过第一道防线,很快便看到了一座座帐篷,还有些夜间巡视走动的士兵。 听到肆无忌惮的马蹄声,一名小将连忙赶了过来,也没有抵挡,同样也没想到是唐军堂而皇之的来刺探军情,更没有想到此人就是李世民! 哈哈哈,李世民全身每处细胞都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之下,回头对袁紫烟说道:“紫烟,此番冒险好不畅快!” “好戏还在后头呢!”袁紫烟自信满满的说道。 “喂,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营前需得下马……” 嗖的一声,不等这名小将说完。一支箭羽无情的射中他的喉咙,瞪着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向后倒去。 小将的死终于引起了夏军的高度重视,很快就集合起来数千名,还是有人问道:“来者何人!” “我乃秦王李世民是也!”李世民哈哈大笑着说道。 声如洪钟,惊得夏军都愣住了,再看秦王身后,只有几名随从。怎么可能就敢这样前来骚扰?难道说李唐的皇子都是金刚不坏之身吗? “杀我将军。不管你是何人,速速拿命来!”一员副将还是不敢确定来人就是李世民,高声怒道。然后策马向着这边杀将过来。 嗖,又是一支箭射过去,副将匆忙侧身躲过,但这支箭力大无穷。竟然一下子射穿身后两名士兵。都说李世民最为擅长骑射,当今世上还能有谁有如此精湛的箭法? “你。你当真是李世民?”副将惊恐万分的问道。 袁紫烟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开玩笑道:“尉迟大哥,你用长槊,世民用弓箭。既能攻还能守,灭他这几千人没有问题。” 尉迟恭哈哈大笑,“如此便来试验一下军师的话。秦王。可否?” “只怕他们掉头逃走,不敢应战啊!”李世民也哈哈大笑。 几人如此嚣张。兀自说笑,彻底激怒了夏军,如同潮水一般的士兵蜂拥而至,瞬间就到了眼前,将几人围住。 因为是夜间,士兵们多半没有来及穿戴铠甲,而且李世民等人镇定自若的神情,让他们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尉迟恭和李世民配合十分完美,箭无虚发,尉迟恭更是卖力,便打杀便抢夺武器,很快怀中就抱了一大推,突然双目圆睁,大喝一声挥手散出,顷刻间又是大片人倒地而死。 “世民,时候差不多了,不要恋战!”袁紫烟及时提醒道,李世民等人点点头,迅速调转马头,向着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那两名哨兵还在争吵谁打盹的问题,忽然看见那五个人又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紧接着数千夏军追逐而来。 “咦,难不成是借调了些兵马给洛阳不成?”一名士兵疑惑的问道。 “也许是对方身份尊贵,前来送行。”另外一名笑道。 很快两人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最前面那人不时抽冷子往后射一箭,中箭之人立刻倒地不动了。 妈呀,这是来偷袭军营的啊! 两名士兵惊出一头大汗,知情不报,死路一条啊,于是连忙扯开喇叭嗓子大喊:“有细作啊,有细作!” 同时,狼烟也被升起,不多时整个夏军便被惊动了。 窦建德刚刚睡着,听到动静连忙披上衣服走出营帐,冷声问道:“是何人前来?” “回禀夏王,尚且不知!” “又有几人?” “不确定!” “蠢物!”窦建德劈手将巴掌打在这人脸上,呵斥道:“再去探来!” 士兵连滚带爬的去执行任务,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啊,他确实不知道来人是谁,更不知道到底多少人,知情的人都去追赶了。 李世民等人胯下都是一等一的宝马,奔跑速度不是普通马匹可以比拟的,轻轻松松便与身后的夏军拉开了距离。 这名副将也是个倔脾气,被唐军戏耍一番,还就让这么几个人给跑了,将来颜面何存?所以,打定心思要把这几个人活捉,回去抽筋剥皮解恨! 然而,等到了一处峡谷之时,周围杀声震天,抬头望去,漫山遍野的唐军高高举着火把,恍若天神。 “不好,中计!”副将心下着急,连忙招呼众人向回逃奔。 然而高处哗啦啦落下大量巨石,将来时的路给堵了个严严实实,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箭支朝他们射来,这名副将坚持到最后,也未能幸免于难,跌落马背,死在当场。 只是到死副将都很纳闷,那人到底是不是秦王啊,哪有秦王亲自去引诱敌军进入埋伏的?那就应该不是秦王,只能说明大唐人才济济,个个都能征善战吧。 好似想明白这点的副将终于闭上了眼睛,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他是再也不会参与其中了。 李世民喜气洋洋的胜利而归,可急坏了守在城门口等待的臣子们,直到看到他们一个不少的回来,看似也没有受伤,心里这颗巨石才总算是落了地。 “哈哈,多亏了紫烟,此番定然令夏军诚惶诚恐,胜之不难!” 李世民的兴奋劲头还没过去,但是其他人却一个都笑不出来,简直要吓死人了,结果李世民又说了句让他们集体吐血的话:“再有下次,我还会亲往!” “秦王,希望这次战役之后,天下太平,您可就消停的吧!”程咬金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苦着脸说道。 哈哈,李世民不以为然,拍拍程咬金的肩头进了城,路上,心情不错的李世民也淡忘了与袁紫烟之前的争吵,笑眯眯的问道:“紫烟,你来说说,我与那李密相比,如何?” 袁紫烟微微叹息,只是幽幽说了一句话:“你比他的命好。” 李世民对于这样的答复显然是不满意的,轻哼了一声,各自回去休息,等待来日大战。 那几千夏军最终逃回去几百人,结结巴巴的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窦建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连追问了好几遍才终于确定了这个事实。 等清醒过来,窦建德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封锁这个消息,起码不能说是李世民亲自前来。然而为时已晚,有关李世民仅带数人勇闯敌营的事迹被传的沸沸扬扬,各种版本的都有,最为夸张的就是李世民身旁有个神仙姐姐,兰花指翘翘,立刻死去一大片夏军。 听到这种说法,袁紫烟是哭笑不得,如果真有人会这种本事,肯定不是神仙,而是恶魔。 虽然没有经过正式的官方奏疏,通过小道消息,李渊还是听说了这件事情,也是惊得一整天吃喝不下。 这个李世民胆子也太大了,万一被擒,那将是国家的耻辱加损失,更会成为对方利用的工具,无论是活人还是死尸,大唐都得被迫妥协。 李渊后怕不已,唉声叹气不停,李建成适时劝说道:“父皇,二弟怎会是如此唐突之人。四弟给我一份书信,上面提及,不知为何,世民与军师袁紫烟不睦,袁紫烟当众撒泼,激将世民,世民不得已而为之。” “什么?”李渊大怒:“袁紫烟竟然拿着皇子的性命儿戏?谁给了她那么大的胆子!” “父皇,生气也没有用。也怪二弟,英明抉择,却偏偏只认袁紫烟。听说两位弟妹都因此受到冷落,哎,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李建成看似为李世民说话,其实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李世民也不是完人,他要是叫起真来,根本没有理性可言。 冲冠一怒为红颜,烽火戏诸侯的故事,李渊是打小就听,戏曲里也多是这种题材。李世民也是肉眼凡胎,竟然为了袁紫烟而如此冲动,连性命都不顾,可见如果将江山交给李世民的话,李渊也不能放心。 “建成,朕有意将袁紫烟调离李世民身旁,你以为如何?”李渊皱紧眉头,用商量的口吻问道。 李建成受宠若惊,但还是说道:“父皇心意儿臣了解,只不过到了关键时期,不只是世民,不少瓦岗旧部对其也十分信任,临阵更换军师怕引来无端猜测。只消让元吉多加提防,若有变故再以此借口处置她不迟。” “还是我儿思虑周到,如此便由你着手安排即刻。”李渊来了个大撒手。 李建成得意非常,话传到了李元吉耳朵里,已经变了样。那就是袁紫烟若再有不轨之举,杀无赦!(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七六章 围魏救赵 虽然道路被严格封锁,王世充的信使无法与窦建德沟通,但是唐军的数量明显减少,是个正常人都能分析得出,李世民这是分兵去了。 “父皇,李世民突然分兵,应是夏军的援军到了。”太子王玄应高兴的找到王世充说道。 “哪里是援军,分明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窦建德愚钝小人,早晚败在唐军手中!”王世充气恼的说道。 王世充不愧是军阀出身,这句话极具高瞻远瞩性,但是窦建德的人品实在是令他无法恭维,怨恨蒙蔽了理性,最终也错失了许多良机。 “父皇,风水轮流转,此时乱到我等在后了!”王玄应兴奋的说道。 窦建德眉毛一扬,问道:“我儿为何意,难不成是想让父皇开城夹击李世民不成?” “正是!” 哎!王世充重重叹息,说道:“前日大败,损失大都是之前宫中的骁果卫,仅剩下普通士卒,多半又是近岁刚刚招募而来的新兵,拿什么跟李世民争斗。” “父皇,话虽如此,但拼死一战许有胜算,坐以待毙,必死无疑啊!”王玄应有些着急的说道。 “我儿莫要着急,且先看唐夏两军争斗形势如何,届时再做打算!”王世充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心想,老子打了一辈子仗,还打出来一个皇帝当,还轮得着你来指导! “可是,洛阳城中的粮草物资确实不够了啊!” “还不是你,丢了粮车,否则洛阳怎会有今日的困顿,朕也不会铤而走险。拿着骁果卫的班底跟李世民恶战啊!”王世充终于忍耐不住,劈头盖脸的把儿子给教训了一顿。 王玄应百般无奈,只能是低着头挨训,不敢再还嘴。 王玄应属于纨绔子弟那伙的,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也被王世充惯得不成样子。王世充当了皇帝之后,便立了王玄应为太子。原本还是父慈子孝的大好局面。但是父子关系也从之前的无话不谈悄悄掺杂了君臣之分。 王玄应因为惧怕父皇的威严,潜意识里也怕得罪父皇,失去自己的太子之位。所以怏怏的退出王世充的寝宫,没有再坚持自己的观点。 王玄应的出城迎战,看似有些冒险,但并非是完全不可取。洛阳城四周被困。突围是难上加难,同样都是死的话。还不如跟李唐再打上一仗。 所有一切,都毁在窦建德和王世充貌合神离之上,绝非是真正的朋友,而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所以。关键时候,谁都不会替对方考虑,最后失去的也是自己的利益。 这也就给李世民留下了足够的空间。耐下性子再好好和窦建德磨一磨。 窦建德为人谨慎,因其节俭惯了的。所以在用兵之上也格外的吝啬,和李世民相持了快一个月,像样一点的出兵都没有,每次都是几千人,最多一万人的试探。 窦建德也尝试着绕路而行,打算先引王世充打开洛阳城门,自己占据根据地之后再反过来攻击李世民。 然而虎牢关占据天险,几次尝试都不成功,反而遭遇了几次伏击,零零星星的损失了几千兵马。 人数虽然不多,但是李世民轻骑袭营,以及接二连三的小败还是给夏军造成了很大的心理负担,将士们大都变得不自信起来,士气低迷。 窦建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头发一缕接着一缕的掉,没几天功夫变成了斑秃,好在头顶之上还有个王冠遮丑。 “诸公以为当下,该如何攻克虎牢关?”窦建德沉声问道。 众说纷纭,大家有说强攻的,因为李世民的兵力并不多,也有说先回老窝呆着的,等到好机会再说,干嘛为了王世充把自己的基业都给搭进去。 嘁嘁喳喳,七嘴八舌,最终也没拿出个确切的方案,反而双方还为此吵了起来,吵得窦建德的头都疼。 窦建德环顾堂下,眼前一亮,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宇文化及当初从江都带过来的,之后窦建德将他奉为上宾,但却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每日只是这么站着。 这个人就是裴矩,杨广的大忠臣,因为曾替杨广解决过江都军心动荡的问题,给骁果卫都娶上了媳妇,所以深受杨广以及后来的宇文化及重视。 杨广死后,裴矩是万念俱灰,感觉自己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痛苦。好在宇文化及对他还算不错,但因为裴矩从不给这个弑君夺权的家伙出建议,所以裴矩一直是负责幕后零碎的工作。 宇文化及死后,裴矩又被窦建德相中了,一直带在身边,还是那样,一张苦瓜脸,都能淌下苦汁来,话语很好。 窦建德咳嗽两声,示意大家安静,和声问道:“裴公,昔日你曾解除江都危机,聪敏之中不乏仁善,窦某敬仰万分。今日窦某大敌在前,不知所措,还请不吝赐教。” 窦建德擅于攻心,这话说的十分客气,裴矩眼皮抖动一下,缓缓开口道:“大王,适才群臣已经提及,要么退兵要么强攻。裴矩愚钝,实在不能解大王之忧。” 哎,窦建德一声长叹,缓缓起身,来到裴矩跟前,突然,拱手躬身施礼,诚恳的说道:“窦某自知没有旷世之才,如今所做只因天下动荡,不忍百姓疾苦。如今看来,确有自不量力之嫌,裴公怎可坐视不理,置窦某生死于不顾呢?” 裴矩有些慌乱,其余臣子也投来不满的神情,意思是说,裴矩你算老几啊,能让我们夏王对你说话如此客气。 不少武将眼中还带着浓浓的杀气,裴矩不傻,还是屈膝跪下,说道:“裴矩何德何能,能让大王对在下如此谦卑。” “裴公快快请起,实在是窦某心中困惑啊。”窦建德可怜巴巴的说道。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窦建德对裴矩还真算不错,尽管裴矩毫无贡献,但还是隔三差五的便会有些赏赐。有一次裴矩生病了,还到了那种卧床不起的地步,经过治疗后总算是逐渐康复,但是后遗症便是胃口极差。 窦建德得知之后,让厨子变着花样的给裴矩做好吃的,然而裴矩反而看见就反胃,人瘦的几乎都脱了形。 有一次裴矩偶然提起,十分想吃故乡的小吃,刀削面。窦建德本就会些厨艺,得知之后竟然亲自和面,制作调料,最后做出一碗香喷喷的面条。 裴矩见到后,果然是食欲大振,一口气就吃了一大碗,第二天便恢复了正常饮食。窦建德吩咐下人不得将此事告诉裴大人,但是消息还是有意或者无意的泄露,裴矩最终得知了这件事情。 一方霸主竟然给臣子做吃的,实在是让人听到感到很纠结,感觉真的好奇怪啊,说不上来。 既然窦建德不点破,裴矩也当做是不知道,如今窦建德诚心求教,裴矩觉得该是自己回报的时候了,正色说道:“大王,强攻损兵折将,绝非明智之举。而后退则会引唐兵乘胜追击,更不可取。” 众臣一阵鄙夷,眼下难道还会有第三个更好的办法吗? “愿闻其详!”窦建德高兴的说道。 “唐军精锐皆在洛阳亦或者是虎牢关,此时大兴,呃,也就是现在的长安正处在空虚状态,若是此时我军掉头转向,直扑长安,或许还有些胜算。”裴矩缓缓说道。 “围魏救赵!”窦建德双眼直冒小星星,这个说法确实很新颖,也让人很心动。 “裴大人说的轻巧,我军如此动静怎会不惊扰李世民,其必定从洛阳撤军,救援长安。”一人不屑的说道。 “顾此失彼,李世民撤兵,我等便可直取洛阳。而若是李世民回头反扑,实在难以抵挡,再退回夏国不迟。”裴矩不急不慢的说道。 “好啊!”窦建德兴奋的猛拍了几下手掌,恨不得马上就这么办。相比之下,长安比洛阳更有优势,倒是完全可以再跟王世充联合,将李唐彻底消灭。 如果能吞并王世充的军队那是再好不过,即便是不成功,也可以和他各守一个国都,总好过和自己作对的李唐。 裴矩的主意是好的,只不过等他离开之后,其余人便私下集合在一起去面见了窦建德。窦建德埋怨他们排挤裴矩,人家说的这个法子很好啊,十分可行。 有些人直接就哭了,大致意思是,大王啊,您发家那会儿是谁跟着您不要命的打天下?还不是我们! 裴矩算什么,文人一个,不懂打仗,还是半路出家而来的,他以前从不发言,今天一说就是一大堆,谁都知道他是杨广的忠臣,最惦记的就是复辟隋朝。大王您可别忘了,突厥那里还有杨广的后人哪! 提到这里,窦建德不由打了个寒战,心里对裴矩的忠诚度也产生了极大的怀疑。长安城内有不少前朝的旧臣,多半也都和裴矩交好,若是他暗中和哪个书信一封,将自己的行踪泄露出去,唐军只要稍微调整作战计划,就不会轻易让长安受到威胁。 也许是裴矩急着想要回到长安,才故意给自己出的馊主意也很难说。(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七七章 拼死一搏 就在这时,王世充派来的一名信使终于冲破重重阻碍来到了窦建德跟前。 那叫一个惨啊,瘦的皮包骨头,快脱了形,身上还有伤,应该是途中被人发现被打的。来到此地之时,信使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开始哨兵还以为是叫花子,后来发现他的腰牌,也就是身份证才慌忙抬进军营。 当饭菜端到跟前时,闻到香味信使就醒了,一句话不说低头就狂吃啊,吃饱了便要求面见窦建德。 窦建德迟疑一下,还是亲自接待了这名信使。 不能不说,王世充在挑选信使上面还是十分用心的,不仅是伶牙俐齿,而且还是个国家级的好演员。见到窦建德便是声泪俱下,痛说皇帝如何期盼夏王,简直是望眼欲穿,茶饭不思。 信使絮絮叨叨的说了接近半个小时,好多人都给感动哭了,莫名觉得原来王世充和窦建德感情竟然这么好,互相信任期待,几乎都能超过亲兄弟。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窦建德最终没有采用裴矩的主意,也许是不想放弃一箭双雕的好机会,或者是相信了信使的话,突生侠义之感,更有可能还是不相信裴矩会跟自己一条心。 一直让李渊担心不已的长安危急事件一直没有发生,就连最有突袭优势的窦建德也并没有采取行动,反而无视长时间与李世民相持的各种不利因素,一如既往的继续按着原来的步伐走下去。 “夏军士气低迷,精神懈怠,而且现在天气转暖,人也变得慵懒疲惫。应该是到了作战的最佳时机。”袁紫烟呵呵笑道。 众人眼睛都大放异彩,兴奋的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就与窦建德展开一战。 “军师,此时当如何作战更为合适?”尉迟恭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呵呵,这里都是人家秦王说了算,我这话不听也罢。”袁紫烟白了一眼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微微一笑,距离上次吵架很长时间。早就淡忘了。反而李世民回头想想自己语气太重伤了袁紫烟的心,还觉得有些心疼。 “军师深谋远虑,我等皆服。尽管说来,洗耳恭听。”李世民说着还拱了拱手,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好!”袁紫烟拍了下桌子,眨眨眼睛笑道:“那我可就说了!” 众人心头皆是咯噔一下。面面相觑,这坏笑的表情显然是没有好主意啊。但还是硬着头皮齐声说道:“军师请讲!” “这次谁打先锋?”袁紫烟问道。 “自然还是我。”李世民答道。 “不错,有魄力。上次勇闯敌营,收效不错,但是没有见到窦建德本人。请问秦王。这次想不想去会一会窦建德呢?”袁紫烟问道。 众人一头大汗,上次是小打小闹,这次直奔敌营。虽说可以对其造成不小冲击,但是若被包围。后患无穷。 但是大家也都没说话,行不行的,还得是秦王自己做主。 李世民思索片刻,问道:“不知军师为何执意如此呢?” “很简答,相持这段时间来,敌我双方只是小打小闹,并未有大规模的实质性冲突,主力军还在。若是我军与其正面冲突,旷日持久不说,伤亡惨重必不可免。而最令人担心的是,若此时王世充开城出兵,无论是攻打我方还是齐王所辖军队,都会对我军造成巨大冲击,再有个趁乱袭击长安的,什么都玩完了。” 袁紫烟说得轻松,听到的却是紧捏了一把冷汗,他们最担心的也莫过于此,窦建德会兵发长安,届时首尾不能相连,整个作战计划都会被打乱。 没有经过太长时间思索,李世民便点头同意,然后与众人一起进行了细密的规划。 武德四年五月,天气开始变得炎热起来,窦建德正在开例行会议,无非是说些冠冕堂皇鼓励的话而已,群臣都听得眼皮子直打架。 窦建德有个特点,喜欢公众场合讲话,讲起来还没完没了。你要是每次说的不一样还行啊,由于文化水平较低,经常会有重复话语和话题,很让一些人受不了,不过是咬牙坚持罢了。 这个规律也被唐军摸索了去,就选择在窦建德开封闭式例行会议的时候,突然发兵,而且是直奔主营而去。 窦建德此时正讲的吐沫星子乱飞,引经据典东拉西扯的,自我感觉很有水平,突然听到外面人声嘈杂,好似有厮杀之声响起。 窦建德凛然一惊,慌忙走出营帐亲自查看,刚走到外面,突然眼前一闪,慌忙侧身躲过,一支飞箭擦着鼻尖过去,真的好险! 窦建德连忙抬头看去,立刻惊得出了一身汗,神啊,这个李世民咋突然冒出来了呢! 李世民身后皆是精兵,逢人便杀,顷刻间血流成河,尸横遍地。窦建德慌忙喊着护驾护驾,然而此时谁还顾得上他,文武百官大叫着狼奔豕突,慌乱之中竟然还发生了踩踏事件,一时间场面完全失控,大乱! 窦建德叫苦连天,而李世民正朝着自己杀来,慌忙又缩回营帐,急急派人牵来马匹,从营帐后门牵过来,打算逃出去。 夏军人数不少,听到中心司令部被人给端了,急忙向着中心杀将过来,而背后亦是杀声震天,唐军的支援也将他们给团团包围。 中心的唐军开始向着外面冲击,夏军不能快速汇集一处,形成不了较大的规模,被顽强英勇的唐军分而食之。 双方混战超过两天,个个疲惫不堪,但是处于劣势而且头头们都私下逃散的消息还是让他们沮丧不堪。 最终在程咬金等人的威逼利诱之下,除了战死和逃走的不算数,最后缴械投降的竟然有五万之多,可谓是大获全胜。 不少将士激动的热泪满面,以至于将脸上的血污都冲洗干净。窦建德的战败意味着大唐正式向着大一统的雄伟目标迈进。 此时的李世民,正与几员大将追击窦建德。 窦建德在几千人的护卫之下疯狂逃蹿,可以用慌不择路来形容,不时便有千人留下与李世民等人厮杀,给窦建德留下更为充足的逃亡时间。 窦建德更是不敢停歇,连战马都累死两匹,换上一匹继续接着跑。因为窦建德十分清楚,如果落在李世民手中,一定是死路一条。 好几次都看不到窦建德的影子,李世民等人也是**交加,路上遇到溪水胡乱喝上两口,逮着什么吃什么,多以嫩叶为主,留着窦建德,他就会野心不死,一定要斩草除根。 李世民等人胯下都是宝马,等窦建德最后一批死士战死之后,与唐军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近,终于在接近牛口渚的位置,尉迟恭兴奋的大喊道:“看,前方那人应该就是窦建德!” 确实有人身着蟒袍,头戴王冠,没命的往前逃跑。而李世民却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看不真切容貌,但依稀感觉这人身边只是一些负伤的士兵,并没有大臣模样的人。 哼,李世民发出一声冷笑,随即吩咐道:“分出五百人去追击此行人,一律斩杀,无需留情。其余人等跟我朝这个方向追去,我断定那人不过是窦建德替身,而其本人怎敢穿戴如此醒目,定然是使了金蝉脱壳之计!” 袁紫烟笑眯眯的冲着李世民竖了个大拇指,临乱不惊,沉着机敏,确实不错。 果不其然,追出去不到五里地,前方终于出现一队人马,虽然步伐临乱,但是衣着不俗,为首一人虽然身着**,但是无论是年龄还是体态,都与窦建德十分相符。 “前人停下脚步!”士兵高声喊道。 窦建德惊慌的往后看了一眼,心想我才不停呢,谁停谁死! 不停也是死,李世民搭弓射箭嗖嗖几下,三名文武官员应声落地,窦建德肝胆俱裂,没命往前逃。 李世民等人猛催胯下战马,战马似乎也嗅到了胜利的气息,嘶鸣着飞奔上前,拉近了与窦建德等人的距离。 “诸位,不要伤了裴矩!”袁紫烟忽然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高声喊道。 “看我的!”尉迟恭猛然向前一窜,紧接着从马背之上飞身跃起,同时将手中长槊瞬间抛出。 而尉迟恭落地之时,险些被身后自己人的马蹄踩死,可真是拼死一搏啊! 等窦建德发现异常之时,长槊已经飞至跟前,匆匆侧身,然而还是被击中右后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趴伏在马背之上。 群臣惊恐不安,有些跟在后面的互相看了一眼,于是停住了继续向前而是往后掉头,希望是主动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窦建德捂着发闷的胸口,气得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身旁的人越走越多,最后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是窦建德,而另外一个便是裴矩。 “裴公,因何不逃走?”窦建德惨然一笑。 “善始善终,我既然已经归顺夏,就不能轻易变节。”裴矩也是一脸黯然,暗叹自己的命运不济,跟了三个主子都没有好下场。 窦建德感慨万千,悔恨不已,早知道裴矩有如此决心,当初就不该疑他。(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七八章 唇亡齿寒 君臣二人就这么相互安慰着又跑了半天功夫,窦建德失血过多,眼前出现了幻觉,喃喃道:“裴矩,我怎么好像看见宇文化及就在前方?” 裴矩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知道情况不好,连忙说道:“许是大王看错了,宇文化及早就过世了。” “过世?”窦建德猛然睁大眼睛,双手乱扑腾,好似在阻挡某物,口中大喊道:“宇文化及,你为何将头颅扔向我!” 说完,窦建德眼前一黑,从马背上直直栽了下来,裴矩忙不迭的也跳下马背,将他费力给扶了起来。然而两匹战马也看出主人末日降临,竟然撒蹄子就跑向了远处,再没回头。 裴矩一声叹息,知道夏国的命运也从此结束,不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很快便有唐军围了过去,将矛头对准他们两个,尉迟恭等人欣喜若狂,用尽力气发出内心最大的欢呼,“秦王无敌!秦王无敌!” 李世民也是满脸兴奋之色,随即吩咐道:“将一干人等押回洛阳去!” 还在负责断后的李元吉正无聊的喝酒吃肉猜拳,王世充也太能憋了,估摸着他们的粮草应该已经用尽,怎么还不出来呢? 等到那个时候,王世充等人根本不堪一击,那么夺取洛阳的功劳就会降落在自己的头上。 哼,老二李世民根本是不怀好意,还让自己去打窦建德,窦建德十几万将士,要想取得胜利,不定到猴年马月,但肯定在王世充开城门之后。 嘿嘿。等打败王世充,李元吉寻思着再去围剿窦建德,建立两个不世功勋,封赏肯定是源源不断啊! 就在李元吉做美梦的时候,突然侍卫来报喜,说是秦王已经完胜窦建德,不日便将回到军营之中。 “什么?!”李元吉嘴里一口酒直接就喷了出去。简直难以相信。怎么粮草困乏的王世充拒不出城,而兵精粮广的窦建德就这么轻易落败了呢! 次日,李元吉率领众将士迎接李世民的到来。将领们几乎还是原班人马并没有明显损失,总人数似乎要比之前还多,应该是俘获了不少夏军。 而最令李元吉惊爆眼球的是,李世民还活捉了窦建德。此时的窦建德披头散发,双目无神的坐在囚车之中。 这。这怎么可能! 李元吉无奈的仰天长叹:“苍天啊,你还是太过偏袒李世民了!” 等到李世民走近,李元吉无精打采的上前几步,拱手说道:“恭贺二哥凯旋归来。再建奇功!” “呵呵,若非是四弟镇守后方,令王世充不敢轻举妄动。二哥我难说有今日成就。若说有功劳,也是咱哥俩的。”李世民亲热的拍了拍李元吉的肩头。 李元吉却皮笑肉不笑的往后退了两步。显然并不喜欢李世民的亲昵动作,说道:“军中已摆好酒宴,犒劳将士们。” 不急!李世民摆摆手,大踏步走在前面,坐定后便让人将窦建德给带上来,没多时,垂头丧气的窦建德被人推搡了进来,身上是五花大绑,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威风。 “窦建德!”尉迟恭不屑的吼了一声,质问道:“见到秦王为何不拜?” “哼,我乃夏王,要拜也是李世民拜我!”窦建德嘴硬的说道。 “你已战败,何来此言!”程咬金恼羞的上前就要按窦建德的肩头,李世民却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窦建德,你我原本相安无事,我来攻打王世充,却与你有何干?”李世民慢声问道。 窦建德一声冷笑,斜眼看了李世民一眼,忽然哈哈大笑:“唇亡齿寒,我不主动还击,他日照样死在你的手中。李世民,何须在此假仁假义,你们父子几人野心勃勃,眼中哪里还容得下别人。要说起这点,王世充比你强百倍,起码他还有几分诚意!” 哦?李世民眉毛一扬,冷笑道:“既然你怀念故友,我便让你俩相见一面如何?” 不,不不!窦建德立刻慌乱了,“我,我不要让他见到我今日模样!” “哈哈,见到你,王世充才能想到自己!”李世民不由分说,起身高声吩咐道:“来啊,传我将令,即刻兵临洛阳城下!” 得令! 众人齐声应和,个个激动的脸膛发红,战争终于接近了尾声! 全体将士齐齐来到洛阳城下,连绵不绝,令人眼晕。李世民也不喊话,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城下,冷冷的注视着城中的一切。 果不其然,等到王世充得知了消息之后,惊得几乎晕厥过去,而当他听到窦建德已经被擒,更是直接翻白眼往后躺去。 等到王世充幽幽醒来,问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自己昏迷好半天,没惹恼外面的唐军吧? 众人齐齐摇了摇头,然后低下头颅都不吭声,室内死气沉沉的。王世充挣扎着坐起身,叹息道:“罢了,扶我到城墙头去看看吧。” 王世充颤巍巍的站在城墙之上时,心里涌起莫大的悲哀,外面的唐军比天上的繁星还要多,而最前方停着一辆囚车,里面被困的正是窦建德。 王世充见到此人,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恼道:“窦建德,你这卑鄙小人,昔日贪得无厌,拒不出兵相救,如今可好,竟然先我一步被生擒,真是报应啊!” 呸!窦建德也鄙夷的唾弃一口,说道:“王世充,你龟蛇心肠,若是上了你的当,事成之后我肯定会被你害死!” 两人直着脖子对骂了一番,忽然间便沉默了,继而双双都落下泪来,窦建德叹了口气,说道:“王兄,莫再做困兽之斗,为了子孙以及宗族之人,还是降了吧!” 王世充没有说话,只是冲窦建德微微拱了拱手,然后便退下城楼没有了消息。 众将等得有些不耐烦,程咬金晃了晃斧子,说道:“秦王,要不我直接带兵冲了进去,砍了那王世充的脑袋回来!” “我愿带兵助二哥一臂之力!”李元吉也急急的表决心,因为在他看来,此战必胜,谁进去,就是谁的功劳。 李世民笑而不语,半响才回头问道:“军师何意?” “我的意思就很简单,今晚应该没什么变故,不如大家就地扎营,好吃好喝乐呵一番,晚上再睡个好觉,可能等明天醒来,洛阳城门大开,王世充主动投降也难说呢。”袁紫烟浅笑道。 哈哈,李世民开怀大笑,显然袁紫烟的想法和他很一致,李元吉却不满的皱起了眉头,嘟囔道:“早日攻克洛阳心中踏实,老是悬而不决,万一生出变数,岂不是遗憾?” “元吉,我们离开这么长时间你都不着急,怎么今天反倒是沉不住气了呢?”袁紫烟不以为然的说道,然后吩咐士兵升起篝火,载歌载舞,烤肉喝酒,乐不可支。 “元吉,别一个人喝酒啊,来啊,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袁紫烟好意的冲李元吉招招手,李世民也在对他报以微笑。 李元吉确实有些动摇,很想靠拢过去跟着他们一起欢笑,但是多年的仇恨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逝的,最终还是回到自己营帐之中闷闷的蒙头大睡。 王世充此时在皇宫之中也在设宴,而且拿出了城中所有储存的物资,十分丰盛,香气扑鼻。 所有文武大臣包括后廷有品阶的女子都在场,人虽多,却没有说话的,每个人都是脸色阴沉,情绪不振。 王世充环顾四周,举起酒杯,说道:“来,我等满饮此杯!” 只有少数人服从的端起酒杯,王世充见状勃然大怒,将酒杯重重扔在地上,怒吼道:“朕还为你等国君,如此不识抬举,难不成要朕赐你们一杯毒酒吗?” 众人慌得连忙磕头求饶,颤巍巍的都举起了酒杯,同时也给王世充换了个新杯子,而王世充盛怒难消,猛然掀翻自己面前案台,甩袖回到自己的寝宫之中。 这一晚,王世充想了很多很多,想的最多的便是死。在他的面前,各种无痛毒药毒酒摆了一大趟,他是真的不想落在李世民手中受人耻笑,但是他也真的不想死啊! 看看这偌大的皇宫,再看看身上这袭龙袍,后廷佳丽无数,众人俯首称臣,这种好日子真的是没有过够啊! 然而,带着一丝幻想,王世充最终还是决定主动开城投降,哪怕被发配到边疆,也能安稳度日。 洛阳城中无人安睡,城外却是欢笑连天,如此鲜明的对比之下,洛阳城墙之上的士兵也懒得再去守卫,要么一旁歇着,要么趴在上面看下方的热闹场景。 第二日清晨,天刚刚亮,果然如袁紫烟所说,伴随着吱吱呀呀令人牙碜的声响,洛阳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紧接着一队人面色凝重的走了出来。 为首一人高大威武,却是须发半白,精神憔悴,手中拖着一个方盒,正是王世充。王世充的身后是他垂头丧气的儿子们,再往后则是表情各异的大臣,有的是满脸沮丧,有的却是左顾右盼,期待着能遇到明主,再开启新的人生模式。(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七九章 重回洛阳 王世充等人来到李世民跟前,不情愿的纳头叩拜,同时说道:“王世充参见秦王,愿拱手将洛阳城献给大唐!” 李世民给罗士信使了个眼色,罗士信快步上前,不客气的将玉玺拿了过来,还不客气的白了王世充一眼。 罗士信还记着自己那匹宝马的事情,心里恨死了王世充,以至于根本没在意他手里还有一份降表。 “来啊,将王世充一干人等关押起来!”李世民脸色一变,冷声吩咐道。 王世充立刻惊得从地上站起来,颤声问道:“秦王,我诚意来降,你为何还要抓我?” “本王并未要求你投降,是你主动为之。休得啰嗦!”李世民哼声道。 一行人立刻就乱了套,王玄应吓得连忙躲到王世充身后,哭丧着脸紧紧抓着老爹的袖子。还有些大臣试图逃跑,然后早就控制了局面的唐军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绳索毫不留情的抛了出去,很快便将这一伙叫叫嚷嚷的家伙给带了下去。 王世充死活不肯离开,放下脸面,老泪纵横,高声喊道:“秦王,我交城有功,罪不至死,希望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性命吧!” 李世民示意将王世充给押过来,冷笑问道:“王世充,你阴谋篡权,迫害贤良,劳役重赋,百姓怨声载道。你我之间战乱不休,死伤唐军将士多达数万人,你说说看,我为何要放了你?” 王世充支支吾吾,但是李世民素来有喜欢杀敌军头目的习惯,今日再不求情只怕要晚了。突然看到了袁紫烟,连忙说道:“秦王,我纵有一千条该杀的理由,但是昔日炀帝被困雁门,我出兵营救,难道不是功劳吗?” 哈哈哈哈!李世民仰天大笑,不屑的说道:“确实是功劳。但此功劳你尽可去阴曹地府找杨广理论!” “秦王。我昔日救下的不只是炀帝,还有紫烟姑娘,她当时也在雁门啊!”王世充临时抱佛脚。连忙说道。 袁紫烟一头黑线,这个王世充还真是厚脸皮,要说当时最大的功臣还得数李渊父子,而且袁紫烟本人是绝对能够轻易逃脱的。根本不是王世充救下来的。 李世民回头看着袁紫烟,突然嘴角微微一笑。说道:“这个理由好,我答应,绝不杀你!” “谢秦王!”王世充感激不尽,随即被侍卫给拖走关进了囚车之中。 李元吉有些不悦。上前说道:“二哥,王世充以及窦建德必死无疑,即便是父皇也会如此处置。你怎可为了一名女子就做如此草率的决定呢?” “正因为王世充等人可恶,只有父皇才能裁断。我更不能轻易杀了他们。”李世民不以为然,然后大手一挥,豪气冲天的说道:“所有将士听令,跟我进入洛阳城!” “秦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群情鼎沸,将士们振臂高呼,随着李世民趾高气昂的终于迈进了洛阳城。李元吉并没有得到答复,不满的回头对袁紫烟冷嘲热讽:“不知你施了何等法术,竟然让二哥如此糊涂!” 袁紫烟笑而不答,岔开话题,说道:“世民入城之后应该是安抚百姓然后犒赏将士,一定很忙,你却是个大闲人,不如跟着我去袁府看看怎样?” 我才不去!李元吉心里这么想着,然而却莫名的点头同意了,甚至连他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之前李渊早就放出了话,只要是攻克了洛阳城,城中所有物品皆有李世民做主,除了史料文书等国家物资之外,其余的财物以及宫中奴仆男女皆由李世民支配,用来犒赏将士们。 李世民对于财物并不感兴趣,吩咐下去之后,自己第一时间便是去搜寻那些之前隋炀帝杨广留在这里的藏书。只不过令人十分遗憾的是,王世充是个大老粗,根本不爱惜这些,竟然将这里改为歌舞厅,用来与嫔妃嬉戏作乐,导致之前的藏书搜集不到十分之一,令李世民扼腕叹息。 袁紫烟和李元吉走在街上,百姓们欢天喜地,都走出来庆贺唐军入城,好似过年一般热闹。 袁紫烟很快便来到了自家家门口,大门敞开,里面有人影走动,袁紫烟心下激动,几步奔了进去。 家仆们正在收拾东西,将以前珍藏的古董字画又摆在院子里晾晒,看见小姐突然出现,老王头顿时激动的老泪纵横,蹒跚着走过来,干枯的双手握住袁紫烟,哽咽道:“小姐,老奴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袁紫烟心头一酸忍不住落泪,安慰道:“王叔,我这不好好的嘛。我爹在家吗?” “哎,自从战事一起,老爷便不知去向,也没有任何音信。好在洛阳城几经战乱,并未波及袁府,许是老天保佑吧!”老王头用袖子抹了把眼泪说道。 又不在家,袁紫烟满脸失望,仆人们陆续围了过来,见袁紫烟身旁有个年轻帅小伙,都记不大清楚,还以为是当初陪袁紫烟一同前来的宇文承基,宇文将军的叫个不停。 李元吉回过味来,傲然的背起手,说道:“我乃大唐齐王,尔等怎可将我与那死鬼相提并论?” 袁紫烟微微蹙眉,老王头等人一听说还是个王爷,慌忙就要行礼参拜,却被袁紫烟拒绝:“大家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跟我们不用客气!” 众人陆续散开,却不停嘴的议论,怎么那个宇文将军死了呢,真是可惜了那个好孩子。这个齐王看上去也不错,家世比宇文承基还好,小姐的眼光真不赖。 “王叔,怎么没看见李叔啊?”袁紫烟搀扶着老王头不解的问道。 一提到这些,老王头又抹开了眼泪,伤心的说道:“老李倒也有些造化,洛阳城一乱,他便得了急病去了,当时老爷还在这里,亲自为他操办了丧礼,风风光光埋了。” 袁紫烟又是一阵唏嘘,抬头看父亲的房间门是锁着的,也没有上楼,继而向大家辞别。 众人一听说小姐要走,又都哭起来,怎么刚来就走,袁紫烟则安慰他们说,以后自己会常来洛阳,说不定还在这里居住,见面很容易的,众人这才放心的点头。临来之时,老王头把一包东西交给袁紫烟,说是老李头这辈子攒下的财物,他临终之前便说是要交给袁紫烟。 袁紫烟含泪点头,却又把这包东西交给了老王头,哽咽说道:“王叔,洛阳这几年不太平,若是父亲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咱们府上的人也别闲着,用这些钱救济下穷苦的百姓,算是给李叔积德吧!” “我还有些财物留给你,如此说来,一并捐了!”老王头流泪说道。 依依惜别之后,袁紫烟情绪有些低落,路上总不说话,李元吉沉不住气,质问道:“袁紫烟,适才我听说你要长居洛阳,怎么?难道你跟我二哥已经确定父皇会将洛阳封赏给他?” 袁紫烟白了李元吉一眼,说道:“元吉,我之所以带你来,是想让你认识下我的家人。” “家人?”李元吉哈哈大笑,不屑的说道:“他们都是一群卑微的奴仆而已,怎能算作是家人?” “是啊,还不一个姓氏。但是如果你诚心对待他们,他们就会将你看作是自己的孩子,甚至一生的积蓄都留给我当做是遗产。” “哈哈,袁紫烟,你可真有意思,无非是些碎银两,这点钱就把你给收买了吗?得了,这次我的封赏亦不会少,大不了我给你百两黄金作为补偿吧!”李元吉大咧咧的说道。 “你的百两黄金不过是九牛一毛,而李叔给我的却是他的全部。元吉,难道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人和人之间,只要是诚心相待,就能建立深厚的感情。而若是彼此心怀芥蒂,久而久之,亲人也会形同陌路。”袁紫烟说道。 李元吉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脸上现出羞恼之色:“袁紫烟,我最见不得你这幅说教嘴脸。为何错的总是我,为何你不去劝说我二哥,非得用一群下贱之人来指责我呢?” “孺子不可教也。”袁紫烟冷冷的说了一句,然后径直向着皇宫走去。 “喂,说谁呢,你把话说清楚点!” “已经说了,但是有些人就是听不懂人话,我能有什么办法?” “袁紫烟,你为何莫名的对我这么关心,是不是你跟我二哥的阴谋?” …… 两人吵吵闹闹回到了皇宫,宫门守卫全都换成了唐军,见到二人连忙拱手让了进去。恰巧看到一队人给推搡了出来,都是王世充的手下或者是死党。其中包括世充的黄门侍郎薛德音、董浚、段达、杨汪、朱粲、单雄信、郭士衡、阳公卿、郭什柱、张童仁等十多人,说是要押赴到洛水斩首示众。 “紫烟,我与茂公为挚友,求你替我说情,让秦王网开一面,放我一条性命啊!”单雄信突然看到了袁紫烟,连忙高声喊道。 “哼,贪生怕死,不是好汉!”李元吉鄙夷道。 “紫烟,我上有老下有小,不求长寿,只要秦王能让我多活上几年,给老人送终,把孩子抚养成人即可!”单雄信含泪说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八零章 功盖天下 袁紫烟动摇了,单雄信又趁机说道:“紫烟,我等昔日何等亲密,各自为主也是迫于形势,若是你不便开口,烦请茂公为我说情啊!” “将单雄信留下!” 袁紫烟高喊一声,单雄信面露喜色,然而李元吉制止了袁紫烟的行为,说道:“紫烟,单雄信与这干人皆是我大唐的叛逆之辈,若是对其网开一面,又当如何服众?” “这事儿你管不着,反正是单雄信不能杀!”袁紫烟坚定的说道。 “你虽为军师,但也不能违背我二哥的意愿!” 哼,袁紫烟十分鄙夷,嘲讽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咱们的四公子开始听二哥的话了!” 袁紫烟话锋一转,呵斥道:“都聋了吗,将单雄信给我留下,其余的事情我自然可以向秦王说明!” 侍卫们都知道袁紫烟是李世民跟前的小红人,因为她的面子,竟然还承诺不杀王世充。相比较之下,单雄信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侍卫们试量半天,但也没敢把单雄信交给袁紫烟,而是又关回大牢之中。 紧接着袁紫烟去找李世民,他依然还在翻阅整理那些残缺不全的图书,眉头一直紧锁,似乎还在为书籍的流失感到万分痛心。 “世民,单雄信也是受人指使,还是放了他吧。”袁紫烟上来就开口说道。 可惜袁紫烟并没有挑到一个好时候,李世民正心烦,头也没抬,说道:“想必是他向你求情了吧?” “不管那些,单雄信是我还有徐茂公的好朋友。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袁紫烟直言道。 你们?李世民这才抬头冷笑了一声,说道:“如此更该杀!单雄信几次置我于危难之地,其人摇摆不定,贪生怕死,留着必定是个祸害!” “世民,我来到这里之后发现,真正的历史也许不像是书上写的那样。比如像是李密。原本他就该在史书中被记上一笔,已经死去的,但是他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吗?”袁紫烟举例说明。 “一会儿拿徐茂公来压我。一会儿又是李密。紫烟,你我本是普通人,哪里管得了历史,你还是下去歇息吧。单雄信。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李世民决绝的说道。 “没想到你也是个心胸狭隘记仇的人!” “紫烟,他要杀我啊。于大唐又毫无功劳,我为何要留着他?”李世民恼道。 “他不是没杀成吗,完全可以先将单雄信发配到哪里,留着他一条性命即可!” “你又不是单雄信。怎知他不会再度图谋造反?” “你也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不会诚心归顺!” …… 很快,室外就听到袁紫烟和李世民的吵闹之上。还有摔砸案台的声音。路过的将士们一脸苦笑,就没见过这么一对冤家。平日看关系还很好,没过几天就大吵一次,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这又是为了谁啊?”听到动静赶来的程咬金好奇的问道。 “听说是紫烟为单雄信求情,惹秦王动怒。”尉迟恭说道。 “没想到紫烟早就来了,我等也是为了单雄信一事儿而来。” 程咬金说着就往里面走,却被尉迟恭给拉住,低声说道:“秦王好强,有紫烟压压他的势头就罢了,你此时再进去,单雄信必死无疑,不如听动静。” “有理,敬德,你说秦王会放过单雄信吗?”程咬金担忧的问道。 “依我看,必定是难上加难。对于单雄信这等英雄人物,苟且偷生或者倒还不如死了更痛快。”尉迟恭叹息着走到一旁去。 程咬金思索半天还是没敢进去,正在气头上,进去只会添乱,起不到任何积极作用。回去之后,程咬金立刻给徐茂公写了一封密信,告诉他现在的情况,让他做好准备,到时候向陛下替单雄信求情。 徐茂公被袁紫烟说服,终于从颓废之中走了出来,不过却是变得少言寡语,而且他并没有回到秦王帐下,而是效忠李渊,听从他的吩咐。 李渊是个明白人,袁紫烟是徐茂公最为心爱的女人,可是儿子李世民却偏偏把她霸占在自己身边,幸亏徐茂公归顺的早,否则又是一个劲敌。 感情的事,李渊不好插嘴,谁让另外一方是自己的儿子呢,于是在兵权上面不断的给徐茂公以特权,徐茂公也将所有精力都放在研习兵法之上,对外面的事情充耳不闻。 武德四年七月,征讨王世充的唐军还一并带回了窦建德,任务圆满完成,凯旋而归。 在长安,从高高在上的皇帝到黎民百姓,无不处在欢庆之中,几天几夜都不知疲倦。 要说最累的,当属太子李建成,明明心里不高兴,却还要装作是激动万分的样子,简直要累死了。 “太子无需烦恼,秦王统领大唐武将,名震天下,但树大招风,来日若是让陛下觉察到了危机之感,便会除去他的兵权,久而久之,与那些武将也就渐行渐远。而太子殿下与宫中文官交好,却是长久之策,关系只会愈加亲密,却无生二心者。”魏征安慰道。 哎,李建成叹了口气,听魏征这么说,心里确实舒坦了不少,“大唐建立功劳若有四分,李世民便占去了三分,功盖天下,内外归心,我每日倒也忙碌,却无半点功绩,难以服众啊。” “这有何难!”魏征低声说道:“此番作战,窦建德旧部刘黑达带领万余人逃蹿而去,至今不知所踪。我估算,此人必定自立山头,与大唐抗衡。” “区区万人兵马,大军攻之,如同摧枯拉朽,不堪一击。”李建成不以为然的说道。 “既是如此,太子殿下为何不主动请命前去征讨,刘黑达粮饷皆无,太子出兵必定大获全胜。”魏征自信的说道。 李建成想了想,哭丧着脸说道:“先生所言虽好,但总有投机取巧之嫌,不如不去。” “太子好不糊涂!”魏征不免埋怨了一句,说道:“降服窦建德虽然不易,但功劳簿上记载与降服刘黑达一个道理。不仅可以建立功勋,殿下还可以趁机结交河北道以及河南道地方豪杰,壮大自己的声势,继而保全自己的地位,何乐而不为?” 呀!李建成猛地一拍大腿,终于露出个笑模样,“先生字字珠玉,建成受教。他日建成登记,必拜先生为丞相!” 魏征却摆摆手,说道:“魏征不堪大用,若太子正抬举魏征,只消记住一句话,莫要抬举齐王便是。” 李建成微微皱眉,魏征什么都好,就是跟自己的宝贝弟弟不和睦,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谈论尚早。 这一日,天空之中还下着雨,雨势不大,但也打的人睁不开眼睛,地面湿滑泥泞,每个人都得透湿。尽管如此,李渊还是带领文武百官,王公贵族全体出城五十里迎接。 这也许是建唐以来从未有过的最高级别待遇,李世民不仅是李渊的儿子,还是奠定大唐扎实基础的功臣,任何人都没有丝毫埋怨。 远远的,李世民看到已经鬓边花白的父亲在风雨之中等待自己,心头一酸,连忙跳下马背,一路小跑着过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说道:“儿臣叩见父皇,怎劳父皇亲自冒雨前来,儿臣罪该万死!” “地上寒湿,我儿快快起身!”李渊含泪扶起李世民,抚摸着他消瘦的脸庞,眼泪夺眶而出:“我儿为大唐九死一生,立下盖世功劳,朕心甚慰!” “愿为父皇效犬马之劳!”李世民后退几步高声说道。 “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身后几十万将士齐声喊道,声震云霄,击碎了天上的乌云,日头竟然露了出来,晴天了。 一行人回到了宫中,李渊高兴万分,众人皆有封赏,个个皆大欢喜。齐王李元吉收获也不小,加司空,加赐衮冕之服、前后部鼓吹乐二部、班剑二十人、黄金二千斤! 李元吉乐得差点没哭出来,这次还真是发大了。 最让李渊头疼的便是此战功劳最大的李世民了,李世民如今已经是三公之一的司徒,还是尚书令,中书令,相当于宰相职务,已经无可再封了。 然而不封总归说不过去,也可以说,没有李世民,起码没有李唐的今天,起码今日的辉煌也不会来的太快。 于是乎,李渊想到了一个史无前例的职务,笑呵呵的说道:“李世民上前听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世民连忙上前。 “李世民平定四方,威震四海,功标青史,特封为天策上将,将洛阳……” “父皇,可在洛阳为二弟开设府衙,彰显其功!”李建成冒然上前,打断了李渊的话,其余与太子交好的几员大臣也连声附和。 李渊高兴过了头,刚才就是想把洛阳陪都赏给李世民,此时也清醒了,借势说道:“朕正有此意,朕一并给取个名字,就叫做是天策府吧!” “儿臣叩谢皇恩!”李世民激动的叩头道谢,这也就意味着他本人的地位成为这个世界的第三把手,除了父皇和太子。 李渊看了看袁紫烟,有些犹豫,袁紫烟确实也起到了关键作用,但到底是封还是不封呢?(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八一章 挫败之感 李渊是不想,但是武将们都期许的眼神看着他,军师劳苦功高,若是无动于衷,那会寒了将士的心。 然而随着袁紫烟的军中威望提高,无形之中也助长了李世民的风头,如今又封了更古未有的天策上将,袁紫烟若再有封赏,岂不是让李世民如虎添翼? 想了半天,李渊很不地道的笑眯眯问道:“紫烟,我朝并无女子从官,不知你想要何赏赐啊?” 李渊的话立刻引来众人鄙夷,先是封口不能赐官,再问人家想要什么。试想一下要是有哪个总统主席的问你想要什么,谁好意思说金山银山啊! 袁紫烟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上前认真说道:“陛下,此番作战前方是王爷将领,后方是大无畏的将士,紫烟并无功劳。” “呵呵,紫烟智谋出群,朕早有耳闻。直说无妨,朕一并答应就是!”李渊笑得更开心了,对袁紫烟的这个说法也十分满意。 “紫烟斗胆,求陛下放过一个人!”袁紫烟大声说道。 “紫烟,不要乱说!”李世民低声提醒道。 “哦?不知是何人,能劳烦军师亲自求情?”李渊不解的问道。 “曹州人士单雄信!” 袁紫烟说完,不远处的徐茂公猛然抬头,眼中溅出泪花,紫烟有情有义,当真是没看错了她。 李渊微微皱眉,单雄信为王世充的守城大将,残害大唐将士无数,还曾一度威胁到李世民的性命,条条桩桩件件直指单雄信,此人罪恶滔天。难以饶恕。 “紫烟,单雄信犯下若干重罪,只怕是罪责难逃。”李渊口气和缓的说道。 “陛下,昔日李密落败,群雄分散,单雄信归顺王世充并无过错……” “但是他在求和途中临时起念,要将我置于死地!”不等袁紫烟说完。李世民上前冷声插口道。 李渊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不仅是李世民和他站在一起,更让李渊高兴的是,儿子没有为了一个女人而丧失理智和判断。令人欣慰。 “世民,当时的情况特殊……” “不管怎样,单雄信必死!”李世民恼道。 袁紫烟一愣,心里感到阵阵凉意。帝王将相表面看起来的宽容大度,其实都是有选择性的。李世民也不例外。 虽然李世民帐下笼络无数英雄豪杰,然而对于当初的敌人,他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哼,要是你这么想。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袁紫烟气哼哼的说道。 “如果你不在意某人的性命的话!”李世民咬牙低声说道。 你?!袁紫烟气得俏脸通红,李世民指的当然是李密,“李世民。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我强行留下来?” “这个不需要理由!” 到底是在朝堂之上,两人没有扯开嗓子大声吵。但是怒目相对,你来我往的嘀咕让群臣感到十分不自在。 就在这时,徐茂公出列,拱手道:“陛下,臣与单雄信乃生死弟兄,臣愿替他担保,求陛下开恩,饶恕他一命!” 徐茂公的份量不低,而且还是袁紫烟的前夫,关系十分敏感,李世民抢了人家的媳妇,再若是连这个请求都不答应的话,可能真的就要惹怒徐茂公了。 李渊思索半响,刚要勉强同意,没想到李世民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高声说道:“父皇,单雄信血债累累,祸因恶积,若是赦免,如何告慰死去的将士亡灵。儿臣请求父皇,即刻处死单雄信!” “请陛下即刻处死单雄信!”武臣们哗啦啦跪倒一大片,个个义愤填膺,就跟他们的爹也被单雄信杀了一样。 谁的份量也没有李世民重,李渊点点头,终于拍了板,说道:“就依众人所言,午时三刻将单雄信斩首示众。” “陛下,万请饶恕单雄信家人,臣愿以死相抵!”徐茂公高声痛哭道。 “就依茂公吧。”李渊最终让出了一小步。 “谢陛下!”徐茂公伏地痛哭。 群臣山呼万岁,陛下圣明,李渊又说道:“赏赐军师玉如意两对,上等绸缎十匹,白银千两,可在宫中自由行走,一应用度礼节与三品大员等同,另外再赐免死令牌一面!” 袁紫烟正在神游,没有听到这些赏赐,除了没有具体的官职,李渊这次给的还不算少,等于是享受三品大员的待遇。 另外窦建德等人长安街口处斩,由于李世民不杀王世充,李渊便将王世充暂时关押在雍州,离长安不远,家人流放。 按理说,王世充可以在落寞之中了却残生,然而他的儿子们在流放途中试图谋反,后被斩首。王世充心痛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儿子们是不是谋反,谁又知道真相呢! 之后不久,王世充被几个蒙面人刺杀,后查出行凶者是唐朝的定州刺史独孤修德,他的父亲独孤机曾是王世充的手下,后来想要降唐,事情泄露之后,被王世充残忍杀害,独孤修德藏于便溺桶中才逃过此劫。 公报私仇,按理说这个罪责也不小,但是独孤修德并未受到朝廷指责,反而是平步青云,寿终正寝。由此可见,王世充的死到底是谁主使的,还真不好说。 不管怎样,王世充从篡位到死亡,前前后后不过三年光阴,经历了人前显赫到阶下死囚,这一生是遗憾多些还是满足多些,已经随着王世充的人生舞台落寞,变得模糊不清。 散朝之后,袁紫烟还在原处呆站着,徐茂公走上前,心疼的说道:“紫烟,你已尽力,我替单雄信谢谢你。” 袁紫烟并未说话,而是快走几步来到李世民跟前,哼声道:“世民,刚才要不是你,单雄信就不会死!当初单雄信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你毕竟现在毫发无伤啊!” “如果当初单雄信一把火把我给烧死了,你还会替他求情吗?”李世民冷声问了一句,然后十分不爽的看了一眼徐茂公,甩袖愤然离去。 袁紫烟呆立当场,从未有过的挫败之感。穿越古代,谈笑风生,指点江山,那都是意淫,根本没人做到这一步。古代英豪,机智过人,岂是袁紫烟这样一个弱女子可以左右的? 几滴眼泪顺着袁紫烟的脸庞滑落下来,徐茂公心疼的将她扶起来,柔声说道:“紫烟,只要你愿意,仍然可以回到府中,你还是说一不二的女主人。” 那一刻,袁紫烟真的动心了,要说暖心,还得数徐茂公。 但是对于袁紫烟而言,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都不是自己的最终归宿,而是远在未来的家乡,还有她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的父母和太爷爷。 何况,如果袁紫烟离开皇宫,李密也许会受到追杀,既然在哪儿都一样,何必再连累无辜呢。 “茂公,先不说这些,咱们去看看单雄信吧,看他还有什么话要交代。”袁紫烟抹了把眼泪,缓缓起身,步伐沉重的往外走。 “紫烟,你为一介女流,本该受男人呵护,在家中安稳度日,为何非要掺和在这混沌之中呢?”路上,徐茂公叹息着问道。 “我本来不想掺和任何事情,可是如今却是无法脱身。茂公,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的孤独和无助没人能懂。”袁紫烟叹息道。 “紫烟,我懂啊,你完全可以告诉我!”徐茂公动情的抓住袁紫烟的手。 而这一幕却被不远处的李世民回头看了个正着,恼恨的牙根直痒痒。李元吉正要赶往东宫,见到后不由嘿嘿咧嘴一笑,还没想出惩治他们的主意,他们反倒是先起了内讧。 等赶到牢房之中时,单雄信披头散发,摆在面前的饭菜一口不动,神情十分沮丧。面对死亡,袁紫烟并不认为这样便是胆小怕事,如果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 听到脚步之声,单雄信猛然抬起头,惊喜的问道:“茂公,紫烟你们来了?是不是要将我放出去?” 袁紫烟和徐茂公互视一眼,微微叹息,单雄信眼中的神采顷刻间褪去,懊恼的抱住了自己的头,流泪道:“想不到今日便是我的末日,苍天不公啊!” “雄信,人终归一死,黄泉路上不要走得那么急,等着我。”徐茂公忍不住也黯然落泪,将酒倒在杯中,哽咽道:“你我兄弟一场,满饮此杯吧!” 单雄信点点头,举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扔在一处,抱起酒坛咕咚咚就灌了起来,一口气喝了半坛,眼泪流的更多了,叹息道:“昔日并非是我顽固,只不过实在是不服气李密。翟让大哥对我不薄,李密竟然不顾恩情,将他杀害,这个结我始终打不开。” 袁紫烟万般无奈,原来单雄信和李密之间还有这样的恩怨,徐茂公还是说了一句公正话:“翟让大哥兄长看不惯李大哥,几次要害他,若是不如此做,只怕是此时轮到我等记恨翟让大哥。” 单雄信半天无语,是啊,当初纠结的功过是非,如今在生死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猛然起身,郑重给徐茂公以及袁紫烟跪下,砰砰就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血丝渗出:“我命休矣,只求二位能善待我的家人!”(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八二章 心生邪念 “兄弟放心,我定会照顾好他们!”徐茂公连忙含泪将单雄信扶起来。 单雄信却并不相信,哽咽道:“想必诸位弟兄也为我苦苦求情,李渊父子心如铁石,又怎能放过我的后人呢?” 徐茂公想着,突然拔出腰间佩刀,朝着自己的臂膀猛然刺去,袁紫烟还来不及发出惊呼,只见鲜血已经汩汩的从伤口流出,“茂公,你这是怎么了!” “我愿自卸一臂,若有违今日誓言,来日必定以死谢罪!”说着,徐茂公的尖刀开始往里钻,头上冒着冷汗的要把一条胳膊给生生卸下来不可。 单雄信连忙劈手将短刀给夺了下来,撕下自己一条衣服,快速给徐茂公绑上,点头道:“有茂公此言,我死而无憾。此时已经见面,还请两位回吧!” 单雄信神情从容,徐茂公也没有坚持,这种傲气之人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被当街砍头的惨相。 含泪告别之后,两人刚走出十几步,只听后面嘭的一声巨响,随即惊动了狱中牢卒,纷纷围了过去。 “听动静,应是单雄信撞墙自尽了。”袁紫烟流泪说道。 “我瓦岗寨没有一个孬种!”徐茂公头也不回,嘴角挂着一抹凄惨的笑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大牢。 外面站着一群昔日的好兄弟,个个眼眶通红,袁紫烟摆摆手,声音沙哑的说道:“大家都回去吧,有些人记在心里便好。” 罗士信突然失声痛哭,其余几人也跟着纷纷落泪,造化弄人,成者为王。劣迹一应被抹杀成为完美之人。而落败方,总会受到历史的歪曲,诟病不断,找不到当初的形象。 这边肝肠寸断、透骨酸心,而另外一边却是欢天喜地,大肆庆贺。 “四弟,恭贺你如今也封了司空。真是长脸啊!”李建成亲自给李元吉倒了一杯美酒。兄弟俩一饮而尽。 “嘿嘿,此次多亏了魏先生指点,否则我也没有机会立功。”李元吉难得低调的对一直沉默不语的魏征说道。 “不敢当!” “嘿嘿。先生为何总是这般模样,难道我立功你不觉得高兴吗?”李元吉斜眼问道。 “斩杀求和队伍,有何功劳可言?”魏征满脸不屑。 李元吉的笑容立刻僵住了,放下酒杯不悦的问道:“这是谁告诉你的。难道你暗中还与李世民有来往不成?” “稍加分析便可得知,齐王人品实在令人难以恭维。魏征不才,告辞!”魏征说完便起身,真的就甩袖走了出去。 气得李元吉在后面跳着高的直骂:“这个老倔头,早晚煮熟了他这张臭嘴!” “呵呵。四弟,何必为了魏征扫了兴致。来,来。你我兄弟继续喝酒。”李建成不以为然,反而觉得魏征走了说话更自在。 “大哥。你也太惯着这魏征,瞧瞧,现在都敢骂到我的头上。一个小小的太子洗马,实在太过嚣张!”李元吉气哼哼的说道。 “魏征一心为了我好,四弟毋庸置疑。前日他给我出主意,让我带兵攻打刘黑闼,建立功勋,结交豪杰。”李建成公正的说道。 “大哥好不糊涂,刘黑闼苟延残喘,兵力不过万,所谓的地方人士,也大都被父皇或者李世民收买人心,还有几个诚心跟着你的!”李元吉对此表示不屑。 李建成一愣,不能不说李元吉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是肉都让李世民给啃光了,他溜溜骨头好歹也算是功劳。 见李建成沉默不语,李元吉喝退舞姬,嘿嘿笑道:“大哥,此番前去洛阳,我可是替你搜罗了不少财物啊!” “哎,我要那些有何用!”李建成表示没有兴趣。 “你先听我说嘛。”李元吉又神秘兮兮的说道:“洛阳财富堆积如山,按最大限额封赏将士,仍然有不少盈余,都被李世民记录在册,上缴国库。父皇近年册封了不少妃嫔,各位妃主也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不眼瞅着咱们的兄弟就快超过二十个,将来哪有那么多领地可以封赏,还不是都来巴结大哥?” 李建成有些听糊涂了,“四弟,打仗跟这后廷女子有何相干?” “嘿嘿,大哥,你可别忽视这后廷女子。如今父皇年迈,而接连出生的几位幼弟毫无保障可言,她们都明白这个道理,心里肯定都在寻思着能找到未来的依靠。今日我遇到李贵妃,一脸恼羞之色,原来是想跟二哥要一株翠色珊瑚,二哥冷着脸拒绝了。嘿嘿,大哥,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四弟,你不会是让我与那些女子打交道吧!我不去!”李建成立刻有些不满意,自己再落魄,那也是堂堂太子爷啊,她们谁见了自己不是点头哈腰,一脸赔笑?怎么反倒沦落成暗中与她们交好的地步! 再说了,这些可都是父皇的女人,万一传出风言风语,这个太子八成就是废了。 “嘿嘿,大哥何等显贵,这种小事儿无需你出面,我自可帮你搞定!”李元吉大包大揽,见李建成还有些犹豫,又催促道:“大哥呦,你可就别再犹豫了,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超重上下都是夸赞李世民的,有几个为你说话?但是这些受宠的妃嫔就不同了,枕边风不时给父皇吹着,久而久之,父皇耳朵里就只有李建成这一个名字!” 说到这里,李建成终于眼前一亮,是啊,建功立业自然必不可少,但是后廷之中何尝不是腥风血雨,忍不住呵呵直笑,拍着李元吉的肩头夸赞道:“老四,你这脑子就是没用到正路上,我看很是灵活嘛!” “嘿嘿,歪门邪道也要给大哥杀出一条血路来!”李元吉拍着胸脯说道。 “这样,东宫财物尽归你掌管,若有需要,尽管拿去!”李建成高兴的说道。 “哪能用大哥的钱,我在洛阳之时早就留下足够,皆是女子喜爱的稀罕物件,就是为大哥打点而用。” 李建成感动不已,心下高兴,和李元吉喝到了半夜,俩兄弟说不完的知心话。李元吉虽然贪财,但对李建成却是赤心忠胆,甚至连财物也可以抛之脑后,如何不让李建成动容。 诚实来说,李元吉的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在一开始也起到了积极作用,但是李元吉人品不端,整日在后廷之中游走,难免心生邪念,很快便与几个婕妤美人勾搭在一起,出入更加频繁。 事后李建成也听说了这些事,惊得脑门直冒汗,立刻把李元吉叫来狠狠训了一顿。李元吉表面答应的好好的,然而贼心不死,背地里的动作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李建成整日担惊受怕,若是东窗事发,父皇一定龙颜大怒,还不是一样的惨烈结果。李元吉也很懊恼自己给大哥带来的担忧,退而求其次,不再碰那些受宠的妃嫔,而是调整目标,转为那些被冷落的妃嫔,其中不乏貌美者,很是受用。 果不其然,窦建德死后,他的好友兼部将刘黑闼收集旧部自称大将军,口号便是为窦建德报仇雪恨。 刘黑闼先是郑重祭奠了窦建德,高调歌颂他生前的功德与仁慈,然后痛诉李唐惨绝人寰,连王世充这样的人都能放过,却不能容下本不是主角的窦建德。 李唐初定天下规模,当时确实有些膨胀,当时被抓的窦建德手下几乎全部被砍头,这也是这些死里逃生的人不肯降唐的重要原因。 当时的唐朝兖州总管徐圆朗,曾经也是一方军阀,先后归顺过李密、王世充然后便是李唐。到底是不甘人下,听闻刘黑闼被拥立,立刻起兵响应,成为刘军兵力的有效补充。 刘黑闼的势力有做大的趋势,李建成他听从魏征的建议,要亲自去征讨刘黑闼,但是李渊一开始并没有同意。 因为这点兵力都不够塞牙缝的,哪里能让太子去冒险呢,所以改派当时的淮安王李神通、幽州总管罗艺一同前去镇压,其余人就留在宫中好吃好喝,等到好消息就行。 然而,事情并不是像想象的那么顺利,刘黑闼能屈能伸,文武双全,而李、罗两人也都是骄傲自大之辈,一开始就犯了轻敌的毛病,导致大败。 李建成暗中给这两位将军都送去了不菲的慰问品,而李世民得知打了败仗,立刻派亲兵前去询问具体情况。 然而罗艺却认为,这里没有秦王插手的份,只有皇帝和太子才能过问,所以拒不让李世民的士兵入营。 再后来,两者发生了激烈的冲突,罗艺仗着人多,把李世民的人给打了,有个还打成了重伤,后来经过医治虽然好转,但是今后的十几年都在病床上度过,去世时才三十多岁。 李世民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亲信,勃然大怒:“好个罗艺,竟然敢打我的人!来啊,跟我去会会这个罗艺去!” 李世民说着就气恼的往外走,袁紫烟却几步走到他跟前,拦住说道:“世民,冷静啊,千万不要鲁莽行事。” “紫烟,这几人皆是与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兄弟被打,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可是真正打你兄弟的人,恰恰是你的亲兄弟。”袁紫烟叹息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八三章 浮躁难安 李世民一怔,随即步伐也变得有些沉重,到底没有迈出去,叹息着又坐了回来。 “大哥一直疑心我,为何到了今日还是这样。”李世民懊恼的说道。 “换位思考,你也会这样的。如果说以前还能有些兄弟情分,只怕是现在,以你的威望,李建成绝难容下你。”袁紫烟如实说道。 “既然是他苦苦相逼,也别怪我翻脸无情。手下兄弟虽不是亲生,但个个肯为我卖命,一奶同胞却一直想要我的命,这口气我不能随便咽下。”李世民口气坚定的说道。 “世民,你变了。” “也许我生来就是这样。”李世民冷冷的回答道。 接连的成功换来地位的不断提升,已经到了无可再封的局面,名震天下的李世民更增添了几分霸气,说一不二。 此时的李世民还不到二十四岁,就已经有如此大的成就,位极人臣,还拥有自己的天策府和文学馆,等于是大唐的一个小型朝廷,在这样的诸多耀眼光环之下,任何一个年轻人也会变得有些浮夸。 李世民也不例外,不只是他,就连他的手下也个个都是趾高气昂的模样,只能通过时间的沉淀让他们学会冷静。 之后的一个多月时间,与刘黑闼的对峙当中,唐军节节败退,刘黑闼攻陷历亭,屯卫将军王行敏拒不投降,最终战死。这是刘军第一次较大规模的战役胜利,极大的鼓舞了将士士气,而之前归顺的窦建德旧部见状重新振作精神,纷纷杀死当地官吏,从四面八方开始支援。叛附刘黑闼。 李神通和罗艺再不敢小瞧刘黑闼,为了不辱皇命,联合起来对抗刘黑闼,数量是对方人数的两倍有余。 尽管如此,失利的消息一个个传来,瀛洲、观州、定州、杞州、冀州、宋州接连失守,要么是被攻克。要么是守将主动投降。不降的总管悉数被杀还,刘黑闼兵力达到了空前规模,已经迅速由原来的万人发展到十万有余。又成为了一支威慑李唐的有实力的军队。 李渊对此十分头疼,这天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啊。这日上朝,李渊正色先进行了一番检讨:“只怪朕对刘黑闼估计不足,更有轻敌之嫌。以至于刘军兵势大盛,将之前窦建德所辖州县接连收复。皆是朕之过也。” “父皇!”李建成率先出列,拱手说道:“父皇勿忧,只是我大唐初定,百废待兴。启用之前降将降臣较多,故而弃城叛逃者也不在少数。儿臣愿为父皇扫除障碍,平定天下!” 李渊满意的点点头。不过还是显得有些犹豫,之前没答应。是觉得杀鸡焉用牛刀,太子亲往实在是大材小用。 但是现在新的问题出来了,太子作战经验不够丰富,面对十数万军队是否会有意外,那将是震动朝野的大事啊。 就在此时,李世民出列,沉声说道:“父皇,太子殿下万金之躯,怎可亲王前线,还是儿臣前往,将刘黑闼斩草除根!” 袁紫烟一阵咋舌,不能不说,李世民的话说得有点狂,别说是李建成敏感,就是她听了,也感觉好像是说太子不中用,还是他简单麻溜快的解决问题更好。 “父皇,二弟久在外面征战,作为兄长十分不忍,况且我又身为太子,更应该为国家效力!”李建成据理力争,同时不满的瞪了李世民一眼。 想到自己的人被打,李世民也上了倔脾气,上前一步,口气冰冷的说道:“刘黑闼能征善战,绝非异类,太子劳师袭远,铤而走险,不如规言矩步,以逸待劳!” 李建成猛然一惊,这才发现李世民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冷笑一声,说道:“多谢二弟替我谋算,只是为何连句大哥都不称呼,口口声声称太子呢?” “同朝为官,自然要官方称谓,昔日父皇兄弟亦不少,如今还能称兄道弟吗?”李世民寸步不让。 李渊离得远,没听清兄弟俩嘀咕什么,反正是两个儿子都很想上战场是真的。 “父皇,儿臣此番定将凯旋而归,请父皇放心!”李世民高声说道,俨然已经自己定下了行程。 李建成颇感无奈,因为李渊已经露出了赞许的神情,回头给李元吉使了个眼色,李元吉会意,快步上前,说道:“父皇,儿臣与二哥携手并肩作战,好不畅快,此番也愿前往,共同抗敌!” 好!李渊大喜过望,瞧瞧这几个出类拔萃的儿子,这样的场面才是一个父亲最愿意看到的,随即命令兄弟二人整顿兵马前往征讨刘黑闼。 李建成十分恼火,气哼哼的回到东宫生闷气,对魏征说道:“先生良策,但是李世民十分强硬,当庭之下,我竟然争不过他,只得由他而去。” 哦?魏征颇感意外,不解的问道:“秦王一向谨慎,为何当众与太子抢功劳,是否有何瓜葛?” 哎,李建成重重叹息,说道:“还不是四弟惹乱,指使罗艺打了世民的手下,其中一个还打得下不了床。世民对那些将士视若手足,自然恼火,想必是因此而起。” 李建成斜眼看了魏征一眼,唯恐他再说些训斥李元吉的话,又说道:“此事也怪我,没有提醒李神通、罗艺二人,才有今日局面。” 没想到的是,魏征竟然哈哈笑了起来,拍手说道:“真是天助我也!太子,齐王这一巴掌打得实在是好,打中了秦王的要害,却给太子带来了机会。” “先生,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太子,你先听我说。今日又有加急文书传来,刘黑闼三天之内又接连攻克了邢州、魏州和莘州。这也就是说,仅仅半年时间,便收复了窦建德之前的所有领地。足可说明刘黑闼此人深得人心,颇有智谋,据说突厥的颉利可汗也给他增派了兵马。”魏征兴奋的两眼放光,又说道:“刘黑闼为人十分低调,不比窦建德,十万兵马说成二三十万,所以我估计,外界所传的刘军十万兵马,怕是不止。” “我,我还是没听懂。”李建成总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 “如今的秦王功劳颇大,难免人心浮躁,而因手下被打就敢与太子公然抗争便是实证。刘黑闼兵力甚强,朝中估计多有不足,秦王判断有误,加上急功冒进,必定会吃败仗。届时太子请求陛下,将秦王替下,自己代而出征,岂不是到手的功劳吗?”魏征笑呵呵的说道。 “可是,你怎么能保证,李世民必定会心浮气躁,用兵有误呢?”李建成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这是年轻人的通病,即便是秦王也不例外。只不过经历这番考验之后,今后的秦王将会谨言慎行,更难对付。”魏征的脸色立刻又严肃起来,眼下的困难远不如未来太子登基的波折,几经锤炼的李世民不知会是怎样的大放异彩。 正如魏征所说,李世民带兵前往攻打刘黑闼,自认是故地重游,轻车熟路,所以根本就没有采用任何策略,上来就是一通强攻。刘黑闼避其锋芒,几次交锋之后,唐军损失惨重,却连一处失地都没有夺回,加上李元吉的冷嘲热讽,李世民整个人都变得急躁起来。 “世民,难道你就不能冷静的思考下问题吗?刘黑闼的实力现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绝对不能如此用兵啊。即便打败刘黑闼,咱们唐军也会蒙受巨大损失,若是以后再冒出来个王黑闼、赵黑闼来,咱们又该怎么办?”袁紫烟实在是忍不住,不由埋怨。 李世民强压一颗浮躁的心,终于让大军暂时停下来,伺机而动,不再冒然出兵。又是一个在外的新年,由于李世民整天跟个火药桶似的,没个笑脸,所以大家都只是简单吃了顿相对好点的饭菜,其余的庆贺活动也就免了。 然而刘黑闼却借着新年的喜庆,于武德五年的正月,相州自称汉东王,建年号为天造,领导班子一应俱全,基本上都是沿袭当初窦建德时的夏政权制度。 刘黑闼本人也开始建立法规,主持政务,俨然又一个新的朝廷。因为刘黑闼让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李世民都感觉十分头疼,所以不少人闻风而来归在刘黑闼的麾下。 甚至还流传起一首歌谣,大致意思是,李秦王,智谋穷,汉东王,坐关东之类,大都是谄媚刘黑闼的文人所写,当然是极力抬高刘黑闼,而用尽一切字眼来贬低李世民。 若在以前,李世民对于这些评价是不屑一顾的,但是事业的辉煌,感情的纠结以及个人的极度膨胀,都让他对眼下失去了理智。 所以,在刘黑闼自立为王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李世民不顾众人劝阻,一定要亲自带兵,攻打刘黑闼。 而就在这时,洺水县城传来告急,当时守将正是王君廓,此时他正带领全体城中将士全力抗击一场空前的战役,刘黑闼亲自带人在此攻打,势头猛烈,几乎就要攻陷。 李世民心急如焚,王君廓可是唐朝大将,不能有闪失,正想着派兵支援,而就在这时,刘黑闼的军队似乎体力不支,进攻的势头不再那么猛烈,好不奇怪。(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八四章 痛失爱将 李世民见状大喜,连忙高声说道:“何人冲入洺水城中支援?”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悍不畏死的唐将们纷纷出列请命,罗士信抢在最前面,说道:“我自从追随秦王以来,并未立下大功,诸位哥哥让着我点儿,把这个机会送给我吧!” 哈哈,将士们大笑起来,李世民也微微点头,算起来罗士信比他还小两岁,高兴的拍拍他的肩头说道:“好,就依你!火速进城,不可恋战↙,a⊕ns↘◆om,届时我等里应外合,夹击刘黑闼。若能生擒之,我在父皇面前给你请头功!” “谢秦王!”罗士信高兴的纳头便拜,也许是高兴过了头,竟然还乐呵呵的给哥哥们磕了几个响头。 不知道为何,众人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秦琼思索片刻还是上前,替他擦拭额角的污渍,以兄长的口吻埋怨道:“都要娶亲的人了,怎么脸都洗不干净。” 秦琼擦了好几遍,却诧异的发现那不是污渍,不解的问道:“难道是淤青吗?” 袁紫烟无意撇了一眼,心惊肉跳,这就是传说中标准的印堂发黑,而且蔓延至山根部位,使得原本精神帅气的小伙看上去有几分颓废。 “罗士信,前面太危险,你不能去!”袁紫烟急忙跳下马,将罗士信给拉住。 “嘿嘿,紫烟姐姐心里还是有我的嘛!”罗士信难得开了句玩笑。露出雪白整洁的牙齿,但是袁紫烟眼神含糊,总也看不清他的容颜。 “世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今日不如先放弃吧!”袁紫烟回头对李世民说道。 “既然是军师不放心,置洺水百姓官员与不顾,我李世民不能坐视不管,我自会前往!”李世民倔强的说道。 “世民,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刘黑闼势头正猛。为何突然减弱,好似故意给我等留下空隙,大有引君入瓮之意!”袁紫烟急急的说道。 众人听到这些。也露出忧虑之色,但是李世民却上了倔脾气,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军冲入城中,自然可以形成夹击之势。此战必胜!”李世民信心满满。 你?! 袁紫烟气得脸通红。拉住罗士信急切的说道:“弟弟,你听姐姐说,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去。来啊,将罗将军给我绑了,一切罪责由我来承担!” “大胆袁紫烟,有本王在,你竟敢明目张胆的违抗军令!”李世民大怒,挥手道:“来啊。将军师绑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松绑!” 李世民的命令比袁紫烟好使,很快几名侍卫前来,将袁紫烟绑了个结结实实,但是袁紫烟却没有停止呼喊:“士信,姐姐不会害你的,前面是一条不归路,千万不要去啊!” “紫烟姐姐!”罗士信眼圈一红,感动的差点落下泪来,随即惨然一笑:“若是此行士信回不来,就将我埋在北邙山,那里还有一直照顾我的裴叔和好兄弟,死了也不孤独。” “这,好好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啊。”程咬金鼻头一酸,不自觉落下泪来。 紧接着,罗士信整顿两千兵马,朝着刘军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冲去。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紧张的注视着眼下的场景。 刘军发现了异样,立刻过来阻挡,李世民连忙吩咐大军待命,随时准备接应。 然而,事情远比想象的要顺利的多,罗士信过关斩将,一路冲杀,不到一个时辰,洺水城得知有援军赶到,连忙打开城门,就这么进城了。 进城那一刻,罗士信还微笑着朝大军挥挥手,紧接着进入城中,不见了踪影。 包括李世民在内,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只有袁紫烟还在不停落泪。李世民于心不忍,命人松绑,并安慰道:“紫烟,我知道近些日子疏忽了你,但你也不该大军之前和我赌气作对。” “李世民,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了!我再赌气也不会拿着军情大事儿戏,真正没有看清现状的人是你。李世民,你会为今天的鲁莽行动后悔的!”袁紫烟双眼冒火的狠声说道。 李世民脸色阴沉,不悦的背过身去,随即大手一挥:“听我将令,与罗将军接应,保卫洺水!” 一呼百应,正当大军集合完毕之时,诡异的一幕到底发生了。漫山遍野的刘军好似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如同汹涌的潮水涌向洺水。 所有唐军都惊呆了,程咬金等人的脸色更是变了样,李世民凛然一惊,猛然说道:“不好,中计了!” 原来,这就是刘黑闼的计策,强大的唐军也不是他可以轻易消灭的,所以采取了分而食之的策略。 天降大雪,刘军对洺水展开了猛烈的攻击,这场战役一直持续了八昼夜,唐军因为救援不及时,到底导致洺水被攻克。 罗士信战到最后一刻,宁死不降,最终被刘黑闼杀害。 此时的唐军疲惫不堪,大家依靠在李世民的营帐之中打盹,突然听见李世民口喊罗士信的名字,众人都打了个激灵,睡意全无。 再看李世民,眼角带泪,似是陷入梦魇,手脚乱动,一个翻身,从椅子上坠落下来,冷汗直冒。 秦王,秦王!众人连忙围了过去,将李世民扶了起来,李世民却推开众人快步走到营帐之外,大雪不止,接天连日的雪白刺得人眼睛都痛。 李世民颓废的退了回来,半天不语,突然再度起身,却是青筋暴起,双目赤红的样子,让人看了害怕,“士信兄弟,我对不起你啊!” 随着李世民的一声哀嚎,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去,众人不提防,李世民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口吐白沫,晕死了过去。 军医连忙赶来,只说是秦王急怒攻心所致,当好好休息方可。 没多久,便传来了消息,洺水失陷,罗士信阵亡!唐军哭声一片,昔日的瓦岗军兄弟更是痛哭不已,泪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这么年轻,还没有娶亲,就这么走了。 袁紫烟欲哭无泪,也终于认清一个现状,那便是自己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旁观者,改变不了任何的人命运,甚至是性格。 李世民昏迷了一天一夜才幽幽醒转过来,脸色苍白,嘴唇干枯,睁开眼迷茫的看看四周,低声问道:“可曾打探到罗兄弟的下落?” “打探到了,让人倒吊着双脚挂在城墙上呢!”袁紫烟恨恨的说道。 李世民猛然抬头,紧接着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直直喷了出来,军医慌了,连忙上前,哭丧着脸说道:“军师,万不可如此激将秦王啊!” 李世民摆摆手,示意军医退下,剧烈咳嗽一阵,流泪道:“悔不该听军师之言,让罗兄弟白白送命。” 想起平日那张倔强而又英俊的年轻脸庞,袁紫烟伤感万分,喃喃的说道:“世民,你放我走吧,不管是天涯海角,让我远离这些纷扰便好。” “紫烟,你还在怪我对吗?我一定会重新夺回洺水,为罗兄弟报仇雪恨!”李世民一听袁紫烟如此口气,有些着慌的发誓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本着游戏人生的态度参与其中,结果搞得自己也万分疲惫。世民,我本是一弱女子,最留恋的是父母的怀抱,你放我走,好吗?”袁紫烟含泪柔声说道。 “不,不!”李世民挣扎着起身,踉跄走向袁紫烟,不顾众人在场,一把将袁紫烟拥入怀中,流泪道:“紫烟,我已经失去了太多,我不想再失去你!” “你的这些失去恰恰是因为得到造成的。” “你说什么,我都听,请你不要离开我好吗?”李世民苦苦哀求,完全没有平日骄傲威风的样子,众人感叹之余,也觉得自己很多余,纷纷退了出来,只剩下两个疲惫不堪的躯壳。 同样年轻,同样自信,同样才华横溢,让两个人相见如初,然而也正是因为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两人从未真正融合在一起,呆的久了就会相互排斥,似乎都成了一条定律。 “紫烟,也许你说得对,我得到的太多了,难免波动。我向你保证,以后还会做回从前的李世民,好不好?”李世民轻轻用脸颊摩挲着袁紫烟的秀发说道。 “回到过去真的好吗?”袁紫烟茫然的睁着一双大眼睛,眼泪扑簌簌往下落个不停,世人总觉得穿越好玩,然而穿越带给人的挫败和无助却是难以释怀。 “紫烟,你有何条件尽管开口,但只求你不要离开我。不知为何,看见你,我便觉得心里踏实,在这个世上也不觉得孤独。紫烟,你真的忍心我变成一个孤儿吗?”李世民正视袁紫烟的双眸说道。 袁紫烟一阵苦笑,此时李世民身体状况极差,还是扶着他重新躺下,说道:“我的事以后再提吧,眼下想些法子把罗士信的尸身给接回来。外面大雪写了这么多天,就这么在外面冻着,多冷啊。” 李世民点点头,眼泪却是汹涌而出,由开始压抑的哭声逐渐放大。啊的一声,一声痛苦的嘶喊终于冲破李世民的喉咙,秦王在封为天策上将之后,头一次展现出如此脆弱一面。(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八五章 群英登场 休息半天之后,李世民精神好转,立刻派人去洺水谈判,要赎回罗士信将军的尸身。 一具尸体对于刘黑闼等人来说并没有太大意义,于是交给手下人去处理,那人十分贪财,最后以一千两白银的价格谈妥。 李世民毫不犹豫,立刻让人拿着钱去赎回罗士信。寒冷的冬季是保存尸体的天然冰柜,罗士信遗容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消瘦的厉害,腹部干瘪,应该是那几日的苦战,根本没有吃的可言。 众人见状难免又是一阵嚎啕大哭,李世民毫不掩饰自己的悲恸,伏在罗士信身上哭的再度咳血,不得已众人将他拼命搀扶起来,希望尽快安葬罗士信。 遵照罗士信的遗愿,经过细心装殓后,被安葬在北邙山上,加封郯国公。坟头方向正是长安,坟墓之中的罗士信金盔金甲,手侧镔铁霸王枪,栩栩如生,威风凛凛,身上所盖则是李世民的一件长袍。 古人十分迷信,活人的东西是不能给死人陪葬的,但是李世民执意如此,可见他内心懊悔不已,痛苦难当。 之后的两天,李世民拖着病体,坚持带兵誓要收回洺水,一番苦战之后,洺水再度回归李唐,并以此作为刘黑闼与李世民的分界线,两军呈现对峙状态。 冷静下来的李世民变得不再那么莽撞,而是摘下头顶所有光环,将众人集中起来商讨对策。大家一致认为此时不是进攻的好时机,当多组织突袭,另外截断对方的粮道,致使刘军慌乱,定然可以找到可乘之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侍卫却来通报,说是太子李建成带着一队人马赶了过来。 李世民等人十分诧异,不知是所谓何事,仍然是带领众人出去迎接。李建成笑着和众人见礼之后,说道:“世民,我带来了父皇的口谕。听闻二弟近日抱恙在身。父皇和我十分担心,以后战事便交给我跟元吉,二弟还是回府中好生调养吧。万莫要留下病根。” 李世民很是意外,皱眉说道:“临阵易帅是何道理?” “二弟莫要多想,这也是父皇的意思。”李建成又补充道:“至于二弟手下的将士,皆可留下。继续为李唐效命。” 众将士也有些不满,仗打到现在。虽然没有获得实质性的进展,但是刘黑闼的势头已经得到了有效遏制,而且敌军还处在粮草匮乏的局面之中,胜利在即。 李建成此时前来。大有巧取豪夺的意味,但是李世民经历了这些波折之后,人也变得十分冷静。知道这是父皇的意思,没有违背的权利。只能拱手道:“但凭太子吩咐。” “呵呵,二弟,当真就要与我生疏了吗?”李建成呵呵笑着握住李世民的手腕,李世民却缩了回来,笑道:“君臣有别,还是仔细些好,以免被人拿住了把柄。” “哈哈,你为我大唐天策上将,谁敢与你过不去?” “提到此,我还真的惭愧,天策府早已在洛阳动土开工,而我的府中成员却还没有确定。那么,战事就交给大哥了!”李世民不动声色的说道。 李建成心里却不是个味儿,李世民平定王世充之后,父皇特许他开设天策府,同时将东部平原的文武两方面的大权都交给了他。 可不要小瞧这个私人府邸,其实它位列武官官府之首,而李世民的天策上将也高于亲王、三公之上,虽然在文官的职务上,还有像是太师太傅太保之类高于这个天策上将,那也只是个形式,不如李世民有实权。 这么说吧,等于是李世民有了一个小朝廷,可以自己招募人才。虽然封赏过高,但是李世民的功劳也与之般配,有些大臣虽有异议,但也没法提出反驳,毕竟这大唐江山都是靠着人家打下来的,哪怕是平分江山也说得过去。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东宫太子都没有这个特权,起码没有自置官署的权力,不能随意任命门下官员。 “二弟雄心壮志,大哥我十分佩服。不过天策府刚刚成立,成员之一罗士信便洺水陨落,实在是令人可惜。”李建成不怀好意的说了一句。 这句话说到了李世民的痛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扭头回去准备收拾行礼回长安。 宇文化及、刘武周、王世充、窦建德等人,本事都不在刘黑闼之下,李世民却因为大意张狂,不仅接连失利,还痛失爱将,对于高傲自信的李世民而言,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 袁紫烟在外面溜达达的散步,等李建成等人进屋之后,挡在了魏征面前,笑道:“魏大哥,能否借一步说话。” “原来是紫烟姑娘,当然可以。”魏征连忙拱手作揖,客气的说道。 说起来,魏征能有今日崭露头角的机遇,还得是袁紫烟的功劳,要知道当初李密手下人才济济,魏征又是个文人,地位低下,不受人重视。 “魏大哥,三国时期蜀国君主刘备,这人如何?”袁紫烟一边走,一边看似闲聊的问道。 “其人擅于攻心之术,然重情重义,拢的关云长、张翼德、赵子龙等当世大将,最终称帝,成为与魏吴相抗衡的一方霸主,倒也不失是一代枭雄。”魏征肯定的说道。 “那么刘备的儿子刘禅又如何呢?”袁紫烟又问道。 “其子资质平庸,也因此人,民间素有扶不起的阿斗之喻,形容不成器之人。”魏征立刻摆手说道,表示对刘禅的不屑。 “我却不这么认为,人活在世上,功名利禄全都是过眼云烟,刘备中年发达,几经飘零,当皇帝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但是阿斗就不同了,虽然脑筋不够用,但是福气够,享受了一辈子,还落个寿终正寝。所以,我认为,**当中,还属这个儿子是成功者。”袁紫烟说道。 魏征不傻,呵呵一笑,“紫烟,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吧?” “魏大哥,我想说的话你都很明白,想必在你心里也有一杆秤,建成和世民孰轻孰重,你应该掂量的很清楚。”袁紫烟点拨道。 魏征微微蹙眉,诚恳的说道:“紫烟,非是我要驳你颜面,竟然已经投靠在太子门下,又怎会中途易帜呢。那样非但对我不利,也会对秦王不利啊。”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假若有一天大哥走投无路,我希望你还是能投靠在世民门下。”袁紫烟说道。 哈哈,魏征不由大笑,顺理成章的以为这是袁紫烟太过偏袒李世民,无时无刻不在为他做说客。 “大哥莫笑,若你能听进去我这两句劝的话,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诚意帮助你打赢这场胜仗。” 一听说这个,魏征的眼睛立刻亮了,连忙拱手说道:“愿闻其详。” “奥妙就在这洺水之上。”袁紫烟双掌垂直交叉,做了个切断的手势,魏征心领神悟,高兴的连连道谢。 收拾完毕,李世民和袁紫烟仅仅带了百十名侍卫回到了长安,一路话语很少。 因为大意损兵折将,李渊在此事上并没有过多责罚李世民,群臣对此也并无怨言,毕竟胜败无常,能保存大部分实力就是不输。 无所事事的李世民开始将精力放在了天策府上,诸如房玄龄、杜如晦、侯君集等大唐重臣也开始粉末登场。当然,李世民不忘扶持自己的大舅哥长孙无忌,一则是亲属关系,另外一点长孙无忌沉着睿智,也深受李世民的赏识。 天策府的官制也十分健全,统领自然是李世民这个天策上将,往下则是长史、司马、从事中郎、军咨祭酒、主簿、典签、录事等等,负责工作则是从管理府中诸项事宜、接待宾客、起草文书、掌管兵器、奖赏士兵、管理名册等等一应俱全,完全就是个小朝廷。 在这个群体里,李世民说了算,决策大事都由他来把关处置,整个天策府从上到下都十分周密。 由于京师在长安,洛阳的天策府其实就相当于是分支机构,替李世民收罗人才,负责一些绩效考核、工资指定等零碎活,重心则还是在长安的秦王府中。 “紫烟,天策府成立多日,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今日才明白,原来是少了为司天太史,便由你来主使吧。”李世民笑呵呵的说道。 袁紫烟则摇摇头,说道:“世民,非是我矫情谦让,而是眼下确实不适合做官。陛下的心意想必你也清楚,他对我态度冷淡,而我在天策府中担任职务,也会让你夹在中间为难。” 李世民沉默片刻,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想到。 “我推荐一个人选,你也会非常满意,那便是我的小师弟李淳风,相信他一定会胜任自己的工作的。”袁紫烟说道。 推辞一番,李世民勉强接受,还是为不能封赏袁紫烟感到莫大的遗憾。 “世民,万事开头难,其余的逐渐完善就行。其实天策府在武制方面做得已经很好,难道你就没有察觉出来,只是一群好武的大老爷们参与其中,一触即发,易燥易怒,也同样存在巨大隐患。”袁紫烟说道。 “紫烟,我也正为此事发愁,你看该如何是好?”李世民连忙问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八六章 刻意模仿 “现在是天下初定,将会迎来大唐的太平盛世,战争会越来越少。而你的府中只有武将,闲的无聊之时,多半就只会惹祸上门,没事儿还得提高他们的综合素质,将来不至于后半生落寞。”袁紫烟笑吟吟的说道。 “还是紫烟有远见,我正想着将来战事减少,这些武将难免会恩宠减退,无所事事。若是开设文学馆,不仅可以招纳天下饱学之士入府,同时还可以对尉迟恭、程咬金等读书不多的武将授课。哈哈!”李世民高兴无比,这种人实在是闲不住,总算是又看到了眼下可以着手去做的事情。 在天策府紧锣密鼓的布置同时,李世民的弘文馆也正式成立,消息一出,引发众人热议。 李渊从父亲的角度还是十分欣慰的,儿子文韬武略,综合性人才是他十分赏识的,为此还拨去款项表示支持,所以进度也很快。 支持李世民的这一方大臣表示欢欣鼓舞,而反对派则表示担忧,功高盖主,对于国家社稷的稳定绝对不是好事儿。 道理很简单,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说明,李建成好比是大学生,将来当了导师,每天给李世民这个博士生上课,不是很奇怪吗? 所以,也有大臣上奏朝廷,说李世民的权势过大,几乎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如此下去,灾祸丛生。 李渊对此也并非是一点担心没有,但是觉得此时便做出决策为时过早,反而寒了功臣的心。眼下的解决办法那就是赶紧把李建成保送研究生,缩小跟李世民的差距,等到太平盛世之际。再多栽培一下,也糊弄个博士学历或者博士后的,表面上压制住李世民再说。 思来想去,李渊亲自给儿子写了一道诏书,表彰他的功劳,认可他的辛苦,劝慰他再接再厉。不要让臣民失望。同时还给李建成送去了大量的军用物资,朝中重臣也派去一大帮。 李渊言外之意还有,大唐的局势初定。这仗也十分关键,不要伤亡数字,只要最后胜利的结果。 此时的李建成正在生闷气,李世民根本不消停。让人实在是不放心,“先生。我等虽替换了李世民,但是却将他留在长安,整日与父皇商讨国家大事。我自知不如他,难保父皇他日移爱。宠信李世民。” 魏征则安慰道:“太子无需消极,秦王势盛,太子要求易帅。陛下还不是痛快答应。正可说明,陛下对太子期许很高。若是此战得胜,便可堵住悠悠之口。老天既然让太子先于秦王出生,便自有其道理。” 两人正说着话,侍卫来报,圣旨到,同时还有大批军用物资以及十几位文武重臣。 魏征呵呵直笑,拱手说道:“恭喜太子,贺喜太子,应是陛下有意抬举太子殿下,故而如此。” 李建成也想明白了,高兴的迎了出去,宣读圣旨之后,那行支援小团队便径直走过来,参拜太子。 为首一人,十*岁的年纪,高大健壮,神采飞扬,正是李渊的堂侄,李建成等人的堂弟,名叫李道玄。 李道玄十三岁时便跟着李世民南征北战,骁勇不亚于上将,令李世民叹为称奇,李渊对这个堂侄也十分满意。小小年纪便封了河北道行军大总管、加封淮阳王,可谓是荣极一时,后福无穷。 和许多唐朝宗室子弟一样,李道玄最为崇拜的人便是李世民,行走坐卧一举一动都有意模仿,甚至连强调都有几分相似。李世民对此哭笑不得,李渊却常因此乐得哈哈大笑,甚至还说自己这个侄子越长都越像李世民了。 军中也有很多人拿这个取笑李道玄,但是李道玄根本不以为然,崇拜偶像有错吗,模仿偶像犯法吗?我骄傲,我自豪! “呵呵,堂弟也赶来了?”李建成笑呵呵的上前亲切打招呼。 而李道玄却大咧咧的说道:“太子,你这里搞得也太大张旗鼓了,我们秦王向来喜欢轻骑探营,深入敌军作战!” 李建成登时脸上现出不悦的神情,说道:“冒险作战,取死之道。” “哈哈哈,话不能这么说,秦王出生入死,到现在身上的伤疤也没几个,怎能说是冒死呢!”李玄道摆摆手大笑道。 对于魏征而言,笑声显得有些刺耳,冷着脸上前说道:“淮阳王,此时为太子统领将士,秦王虽有万般好,不也正在忙于建造府邸吗?” “你算老几,本王与太子说话,哪里轮得上你插嘴?”李道玄鄙夷的看了一眼魏征,傲气的说道。 “诸位,还是商讨作战部署为好。”史万宝是个机灵人,中间打了一句圆场。 不愉快的见面就这么过去了,李道玄虽然看似大咧咧,但是起码的规矩礼貌还是懂的,对于太子吩咐的命令也都尽心完成,只不过顶瞧不上史万宝这种谄媚小人,没少抢白他。 史万宝曾跟随盛彦师对李密设过埋伏,被封为原国公,是个最会察言观色之人,也是太子党一族。但是李道玄职务地位都比史万宝高,被嘲讽两句也能忍着,但是心里却因此生出忌恨,只是苦无报复机会。 这日长安朝堂,李渊说道:“今晨司天监来报,说是夜间东方有几颗隐晦之星闪烁之后,一颗新星坠落,不知为何意?” 众臣哗然,这还用说吗,星辰坠落一般没好事儿,对应哪里的大人物死去。谁都不想触碰这个霉头,一时间噤若寒蝉,谁都不愿意开口说话。 “士及,你饱读群书,对此有何看法?”李渊问宇文士及。 宇文士及是个滑头,一听这话周身一颤,连忙谦虚的说道:“陛下谬赞,对此星象占卜之术,微臣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过紫烟姑娘曾为前朝太史令,想必有其独特见地。” 袁紫烟一阵猛翻白眼,心想,宇文士及啊宇文士及,我对你不赖,干嘛麻烦事儿往我身上推? 其实李渊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平日对人家袁紫烟不好,有了麻烦就去求人帮忙,有些挂不住面,既然是宇文士及说了,便开口问道:“紫烟,但说无妨。” “紫烟,不要乱说话。”李世民难免不放心的提醒了一句。 袁紫烟微微点点头,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回禀陛下,隐晦之星出现意味着有小人作祟,陷害忠良,而新星落幕则说明会有年轻将领陨落,而方向对应之处则是东方。民女大胆揣测,应是征讨刘黑闼,我唐军年轻将领会有含冤屈死者!” 一语即毕,满是哗然,李渊的脸色更是不好看,这个袁紫烟也真是敢说,李世民也是一脑门冷汗,见过实在的,就没见过这么实在的。 “那么你口中所说的年轻将领又该是对应何人?”李渊问道。 “民女并不知,然而能对应天上星宿,想必是位高权重。”袁紫烟直言道:“陛下让民女畅所欲言,民女不敢抗旨,口述我心,请陛下恕罪!” “会是太子或是齐王吗?”李渊满脸担心的问道。 切,只知道挂念自己的儿子,人家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袁紫烟直言道:“新星明亮非凡,说明此人光明磊落,豁达随性,与太子齐王所对应星宿之位不同。” 言外之意,太子和齐王都不是光明磊落之辈。不过李渊得知儿子们安全,倒也稍感放心,仔细再思索,突然,一张年轻的脸庞映入眼前,正是堂侄李道玄。 除了太子和齐王,军队里也就是他职务最高,而且心胸豁达,直来直去。可是这个堂侄只有十九岁不到,还很年轻,而且十几岁跟着李世民南征北战,怎会轻易遇险呢? 李世民也想到了李道玄,心头猛然一惊,连忙上前问道:“父皇,不知此时战况如何?” “凌晨军报说明,今日淮阳王李道玄与原国公史万宝联军五万,征讨刘军。”李渊说道。 不好!李世民脸色陡变,忘形的往前走了几步,惊得李渊周围的侍卫都围了过来。李世民自知失礼,又往后退了几步,焦急的说道:“父皇,道玄与原国公素来不和,他们联军,只怕是堂弟有危险。” 李渊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说道:“道玄为此次征战的最高级别将领,冲锋陷阵自然有人保护,怎会让他独身涉险?” 李世民没说史万宝人品低劣,又含泪说道:“堂弟自幼喜欢模仿我,更是对我轻骑深入敌营的做法羡慕不已。只怕这是大权在握,便要如此。” 李渊也是脸部肌肉猛抽,李世民的话非常有道理,但还是说道:“史万宝自然会接应,世民过虑了。” “要是史万宝不但不支援,反而以淮阳王为诱饵,那么淮阳王的处境又有谁能保证?”袁紫烟实在是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毕竟是自己的堂侄,李渊思索再三还是命人火速往前线送去一道手谕,淮阳王不可孤军深入,要以大局为重。 只不过,古代的交通通信十分落后,加急送往也得一天的功夫,什么都晚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八七章 冷清回朝 终于,前线传来噩耗,淮阳王李道玄阵亡。 李渊十分悲恸,这是他最为喜爱的堂侄,也是征讨刘黑闼阵亡的最高级别将领。而与刘黑闼之间的战役还未正式开始,就遇到这等阻力,让朝廷上下陷入了一种深深的不安之中。 几天之后,这名为国捐躯的年轻将领遗体被运送回来,李世民身着素衣,带着上百将领出城迎接,亲自扶棺送回府中,并且为他主办了葬礼。 李建成的奏折将一切过错都推给了刘军,并没有提及唐军的任何失误,究竟死因也无从考证,李渊到底还是将此事的关键转移到李道玄的葬礼之上。 李渊追封淮阳王李道玄为左骁卫大将军,谥号壮王。由于李道玄年轻无子,所以令他的弟弟武都郡公李道明嗣封淮阳王。 不管身后哀荣如何,逝者已矣,有古穿今,也有今穿古,但从来没有死而复生的事情发生,这就是生命的不可逆性。 李道玄的死对李世民打击很大,某种意义上讲,在他的心目之中,这个弟弟的地位比李元吉都要高。 “道玄遍布伤痕,死不瞑目,双拳紧握,似有不甘。”李世民面容憔悴的对袁紫烟说道,这也是他替李道玄收敛时亲眼所见。 “世民,你为何不把心中的疑虑告诉你父皇呢?”袁紫烟不解的问道:“你既然这么喜爱李道玄,难道不想为他报仇雪恨吗?” “军中密探告知,正如你所猜测那般,史万宝按兵不动,救援不及时。似有故意陷道玄于死地之嫌。史万宝心胸狭隘,且多次与道玄发生冲突,但是谅他也不会如此胆量敢置淮阳王于不顾。”李世民冷声说道。 “你的意思说,还有幕后指使?”袁紫烟问道。 “否则呢?” “天下安定,但是朝廷内的腥风血雨已经开始了。世民,你怕吗?”袁紫烟回头问道。 “怕,但是我绝对不会退缩!”李世民坚定的口吻说道。 与刘黑闼的对决当中。虽然陨落了一员高级将领。但在魏征等人的协助之下,李建成携手李元吉,还是将刘黑闼击败。 阻截洺水。在刘黑闼试图过河之际,开闸放水,一下子就淹死刘黑闼几万士兵,兵力大减。之后唐军乘胜出击。大败刘黑闼。 刘黑闼寡不敌众,最终带着几百人逃到突厥避难。之后的刘黑闼又试图东山再起。却被他的手下诸葛德威出卖,受伤被擒。 见到刘黑闼本人,李建成大喜,根本等不及将他押赴长安听候发落。而是迫不及待的便将一干人等全部斩杀,仅把刘黑闼的首级传送到了长安。 随之,李建成又击败附和刘黑闼的徐圆朗等势力。大唐至此终于确定了霸主地位。 之后也有些人试图抬头,比如是辅公佑、左游仙等人。趁乱称帝叛唐,当然也有些人叛变降唐。徐茂公不愿意整日与李世民见面,请命带兵攻克丹阳,最终成功剿杀辅公佑,意味着江南地区也全部平定。 这些都是李世民等将领带兵打下的基础,无论怎样,都掩盖不了这一真相。 回头再说李建成得意洋洋的带兵班师回朝,原本以为父皇会带领文武百官出城几十里亲自迎接,但是都快到了皇宫,都没有看见一个人。 李建成不甘心的认定,父皇应该是高兴过了头,开心到脚软,此时在宫门口迎接也有可能。然而宫门口前除了站岗士兵,多余的人一个没有,李建成的脸登时阴沉下来。 “参见太子殿下,祝贺太子殿下凯旋而归!”守卫见到一行人,慌忙叩头参拜。 李建成不耐烦的摆摆手,问道:“父皇何在?” “这……”守卫迟疑一下,还是战战兢兢的说道:“今日陛下刚刚册立一位嫔妃,正在举办册封典礼。” 什么?李建成勃然大怒,猛然抽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就架在了守卫脖子上,咬牙说道:“本太子征战数月,父皇怎会不理不睬,定是你在此妖言惑众,挑拨我父子情谊。” 守卫吓得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出来,魏征连忙说道:“太子,切莫动怒,谅他也不会有此胆量蒙骗太子,想必是陛下果真有,要事缠身。” “要事?”李元吉嘲讽的哈哈大笑:“父皇迎娶了新人,竟然连太子班师回朝这等大事都可以忽略,难道美人比江山还重要吗?” “元吉,不可胡说!”李建成立刻呵斥了一句,人多嘴杂,若是此话传到父皇耳朵里,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一行人落寞的入宫,李元吉嘟囔个不停:“大哥,所有的风头都让李世民给抢了。大家习惯了他那样的惊天动地,反而对我等的厮杀全然不顾,实在是令人寒心。” “父皇定不会忘记我等,许是大唐终于安定下来,庆功宴上喝多了也未可知。”李建成皱着眉头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看到迎面来了一队人,为首一人英姿勃发,挺胸昂头,正是李世民,左手一名女子,浅笑嫣然,阿诺多姿,那双明亮的眼睛总是不经意的忽闪两下,让人看不透其内心,除了袁紫烟还有谁? 李世民身后并没有大将亦或是文武官员跟随,就这么在侍卫的护送之下威风十足的走了过来,见到李建成,李世民微笑着拱手道:“世民奉父皇之命在此迎接太子!恭贺太子旗开得胜,连战皆捷,太子辛苦了!” 李世民一口一个太子,虽然挑不出理来,但听起来十分别扭,而且李世民这欢迎词也有问题,对于敏感的李建成而言,很像是主人的口吻。 “带我去见父皇!”李建成脸色阴沉到无以复加。 “父皇正忙着刘妃的册封之礼,且今日吴嫔即将临产,父皇曾答应她在旁陪伴,太子还是先回府中休息,明日早朝再见不迟!”李世民微笑着说道。 你?!李建成很没有面子,平日李世民打了胜仗,哪个不是笑脸相迎,把他捧得跟天神下凡一般,而如今自己回来,却是冷冷清清,较之常日而不如。 在魏征的推搡之下,李建成最终还是没敢直接去找李渊,万一打扰了老爹的雅兴,等于是自讨苦吃。 “太子,小不忍则乱大谋。万勿动气啊!”魏征唯恐李建成做出惊人之举,一路劝说个不停。 哎,李建成微微叹气,摆手说道:“先生先回去休息,我自有主意。” 等魏征离开之后,李元吉打抱不平的说道:“大哥,我早就说过,父皇心中只有那李世民,根本没有你!” “我也未曾想到父皇竟然这样待我!”李建成恨恨的说道。 “大哥,咱们以后还得想个万全之策,就算是你顺顺利利当了皇帝,李世民不除去,这龙椅也坐不稳啊!”李元吉说道。 “四弟所言极是,你我好好商议一番!” 两人勾肩搭背,彻底成为一条线上的人,其实是造化弄人,李建成真的是想多了。 随着根基的愈加牢固,李渊也是人,难免会有些骄奢淫逸,后期更是扩充后廷,广选天下美色入宫,给李建成等人一口气生了十几个小弟弟,*个小妹妹。 杨广儿子很少,只有三个,还有英年早逝的,杨暕江都遇害,杨杲看透世事,遁入佛门。女儿也只有两个,一个是宇文士及的前妻,已经出家为尼,另外一个便是李世民的侧妃杨昭。 儿子少了并非是好事,大臣的重心会有明显的偏袒,当初杨广迟迟下不了立太子的决心,就是无法确定究竟立哪个儿子好。老二年富力强,长得也漂亮,聪明无比,但是作风不断,五毒俱占,能否改正不好说。 杨杲样样都好,偏偏晚生了几年,难以服众。 反过来说,像李渊这种生育能力极强的皇帝,也并非没有一点烦恼。首先一点,儿子多了竞争就激烈,同样的地盘平均到每个人都上就显得国土少了。再一个嫡庶区分日益严重,导致这些庶出的皇子以及他们的母亲纷纷向太子或者秦王靠拢,照样形成了鲜明派系,假若将来起了冲突,那就不是口舌之争,典型的群殴啊。 所以,为了巩固太子的地位,李渊将最后平定刘黑闼这个人物交给了李建成,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李建成不善用兵,将士伤亡人数超过三万人,其中便有李渊最为倚重的侄子,李道玄。 但是总体来说,李渊还是高兴的,毕竟儿子打了胜仗,说出去好听。李渊不是没想过,搞个盛大的欢迎仪式,但是考虑到身为太子的重要性,低调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李渊故意如此,彰显他对待太子是十分严苛的,只不过恰好遇上册封添子等喜事,到底还是让李建成曲解了一个父亲的苦心。 对于李世民,开始是将士被打,再后来是堂弟陨落,直接间接的都与太子有关系,李世民认为自己的大哥惨无人道,排除异己竟然发泄到自己堂弟头上,心中怀有怨恨,所以态度冷淡,但也没有到了失了君臣礼节的地步。 李建成把这一系列的事情联系起来,再根据自己的猜测,最后断定是父皇要有改立太子的征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八八章 女皇降生 李元吉这边和李建成嘁嘁喳喳个不停,李元吉认为这些庶出的弟弟根本不足为患,关键是他们的母亲还有些利用价值。 希望太子哥不要小家子气,借着典礼以及添子的喜气多多送去些礼品。女人嘛,多半喜欢贪财,而且是太子主动示好,有几个不会回报的? 另外一点,以后的战事逐渐就少了,小来碎去的基本都是手下将军带兵出征,没有特殊情况,李世民也不会出去。所以,只要是笼络好父皇,那就相安无事,同时不可避免的,要时刻警惕李世民,并想办法把他给除去。 李建成脑袋大成一锅浆糊,吩咐此事便交给弟弟去处理,别不舍得花钱,所有消费他都担着。李元吉高兴的领命,自信满满的坏笑着说道,带兵打仗骑射也许不如李世民,但是对付女人,三个李世民也赶不上他。 武德七年,历史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儿,本来此时跟李世民无关,但是却把李世民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威风八面的天策上将的势力开始减退,种种不利因素都涌向了李世民,压得他透不过起来。 这日下午,李渊急急召集全部臣子聚合,脸色很是难看,众人不得其解,面面相觑,心想着一定是发生了大事儿,才会让皇帝露出如此神色。 “昨日凌晨时分,长安西侧突然红光夺目,照亮了半边天空,许多百姓有目共睹,你等可有所耳闻?”李渊上来就问道。 众人有的点头,对于袁紫烟这种沾枕头就着的人就看不到了。 “陛下,霞光满天。许是祥瑞之兆。”宇文士及连忙说道。 “祥瑞?哼!”李渊满脸怒气,又说道:“今日正午时分,太白金星突然出现在天空南部,一刻钟之后才隐退,谁还说这是祥瑞之兆?”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太白金星白日出现,这是普遍认为的江山易主的征兆。个个吓得脸色都变了。 综合两个方面来看。又是太白金星,还在长安西侧,那里不正是秦王府吗?众人不由将目光都集中到了李世民身上。 李世民再沉着淡定。此事非同小可,极力保持面不改色,但是额头还是渗出细密汗珠,手都有些微微发抖。要知道。被扣上谋逆罪名,那将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李渊也冷冷的将目光集中到李世民身上。袁紫烟微微蹙眉,脑中飞快搜索着年代大事。突然一个名字在脑中出现,哇,竟然是她! 哈哈。终于出生了,那人绝对是后世无数女性崇拜的偶像,堪称中华历史上女性第一人。正是武则天啊! 算起日子,正好今年是她出世啊! 袁紫烟才不会管历史的篡位之事。一时间乐得忘了形,竟然拍起了小巴掌,直到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连忙垂手重新站好。 大家都在发愁,为何独独袁紫烟高兴万分,这更加重了李渊的猜忌,冷声问道:“紫烟,你精通天象,来说说这等异象代表何事?” 代表着李唐江山将来会被你的儿媳妇兼孙媳妇代替! 这话当然不能直接说出来,袁紫烟真后悔自己一时失态,竟然没想好该如何回答? 伶牙俐齿的袁紫烟也有为难的时候,众臣窃窃私语,面露惶恐之色,看向李世民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不说肯定不行,那样会让李世民躺着中枪,因为跟他真的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紫烟,但说无妨,恕你无罪!”李渊皱眉说道。 “这?”袁紫烟上前一步,显得有些犹豫,半晌才终于正色道:“陛下,可能很多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是秦王府,那只是表面现象,此事跟秦王府没关系。” 哦?李渊眉毛一扬,“继续说。” “是!”袁紫烟说道:“秦王今年都二十好几了,红霞满天则是新生贵儿的典型现象,当然不代表秦王,这是其一。” 众人一阵唏嘘,因为这话说的有点牵强,天降异兆,跟成年未成年没有必然关系吧? 袁紫烟稳稳神,又说道:“据我推算,此事应在一位女娃身上,至于太白金星当位,则意味着她以后会成为大唐皇后。” 是吗?李渊半信半疑,但是之前袁紫烟精准预测了李道玄的命运,此事也难说没有可能。 “但是太白金星多有谋逆之意。” “嘿嘿,陛下多虑了。世界上的女强人很多,也许是这个女娃长大以后,会嫁给一个性格内向的皇帝,参与些政事也是有可能的。但是金星强度很亮,说明这名女子足智多谋,是个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袁紫烟自信的说道。 而就在这时,司天监的推算结果也出来了,说天有异象应在女权之上,应是今日有富贵无边的女贵人降临世间,卦象到了极致之处,说明此女可助大唐走向鼎盛。但是也正因为极致之处没有明示,推算不出这人身在何方。 很多人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人应该是袁紫烟,但是袁紫烟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不是刚出生的娃,亦或者推算有误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怎样,李渊的脸色总算是柔和了下来,大唐将来出现一位贤德能干的皇后,总好过兄弟手足相残要好得多。 随后,李渊命人在长安西侧挨家去寻找今日出生的女娃娃。长安西这个方向范围太广,又是战事平定,休养生息之时,那日出生的竟然多达六十多个,确实有几家家世不俗的,应该有资格将来当皇后。 此事便不了了之,李世民虚惊一场,因为袁紫烟的辩护逃过一劫。但事后,还是有人对他提高了警惕,当然便是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 “紫烟,谢谢你替我脱困。”李世民以为袁紫烟朝堂之言是胡诌的,由衷的感谢道。 “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袁紫烟还在想着武则天的事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问道:“世民,明天我请天假,想去寺庙烧香拜佛。” “我与你同去吧!” “不用了,听说云烟坊进了一批新布料,我打算带着雨竹去看看。”袁紫烟并不想点破此事,随口说道。 李世民也没追究,点头同意了。忙了这么几年,大家确实该好好放松一下。 第二天一早,李世民派人去请袁紫烟吃早饭的时候,却被通知袁紫烟天还不亮就带着雨竹出门了。 李世民呵呵直笑,女人性子还真是急,随口说道,“这个时辰太早,只怕是云烟坊还没有开张?” 仆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诚实说道:“云烟坊在东面,但是紫烟姑娘往西面去了。” 西面?李世民顿时敏感起来了,连忙派仆人出府,打探袁紫烟今日的去向,另外派人把太史令李淳风叫来。 李淳风自上任以来,那叫一个恪尽职守,不仅不会早退晚到,而且吃住全都在工作岗位,闲暇之时也绝对不看与工作无关的书籍,而是大量翻阅古代星象占卜读物,本事自然是提高了不少。 “秦王,您找我?” “淳风,快坐!”李世民并没有提及袁紫烟的事情,而是问道:“近日天降异象,你可曾知晓。” “满城传的沸沸扬扬,想要不知却也难。”李淳风呵呵直笑。 “以你看,是何道理?”李世民连忙问道。 “淳风为此专门推算一卦,研究近十个时辰,查阅古书无数,但却得到的启示十分含糊。适才我总算是可以确信一点,此事应在一位刚刚降临的女娃身上,然而此女十分奇特,卦象只是显示其非同一般,但却不能得到丝毫具体明示。”李淳风有些挠头的说道。 李世民大吃一惊,原本以为袁紫烟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回事儿。而且袁紫烟当时是张口就来,司天监也集体研究半天功夫,李淳风则是独立研究了一整天,如此看来,袁紫烟确实有过人之处。 “秦王,是否有何不妥?”李淳风看出李世民脸色有异,不解的问道。 “淳风,你可曾见到你的师姐?”李世民又问道,心想着也许是袁紫烟暗中点拨了李淳风也难说。 “我已经数日没有见到她,怎么,师姐又闯祸了不成?”李淳风神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李淳风也是从十几岁开始就跟着李世民,两人亲如兄弟,彼此十分了解,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装的,李世民含糊的让他退下,自己却陷入到深思之中,越发觉得袁紫烟还藏着巨大的秘密。 当时的封建社会,女子地位并不高,即便是到了今天,中华历史上也就出了武则天这么一个女皇帝,所以大家都没有往这方面考虑。 其实,如果袁紫烟直接告诉大家,有可能一个女娃娃要当皇帝,大家也会认为她疯了,在说疯话,因为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时袁紫烟正带着强烈的好奇心,正在兴冲冲的赶往武则天的家中,她真的太想看看,这个称霸华夏的女孩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嘿嘿,好刺激啊!袁紫烟一边笑,一边快速往前走,她的行走速度可不是一般人能赶上的,雨竹渐渐落后,因为袁紫烟正在兀自出神,竟然把雨竹给忘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章 名门望族 武府地处长安的一级路段,府邸不小,门口石狮脖子上的铃铛都是真金做成,可见是一户土豪人家。 提到武则天,先来简单描述下她的父母兄弟姐妹。 武则天的父亲名叫武士彟,出身贫寒,年轻的时候曾走街串巷卖过豆腐,再后来不甘贫困,开始做木材生意,并因此发家。 武士彟运气也十分不错,当时正值李渊任河东留守,而且李渊此人还喜欢结交当地富贾,其中一位便有武士彟。 武士彟有钱之后并不是一味贪图享乐,而是发奋读书,要把幼时的遗憾全都弥补回来,加上他本人聪慧敏捷,谈吐不俗,这才土豪圈里十分难得,所以深得李渊赏识,甚至还经常在他家小住几天,算得上是关系较好的朋友。 李渊起兵后,武士彟毫不犹豫的拿出大部分家财支持,令李渊感动万分,所以登基称帝之后十分照顾武家的生意,可谓是日进万金。与此同时,武士彟的官职也在不断提升。 武则天的母亲并非是武士彟的原配,而是因为武士彟在军中供职期间,原配以及一个儿子相继病逝,他都没有回家,李渊得知后大为赞赏,于是亲自赐婚,将隋朝皇室之女杨氏嫁给了他,并且还让桂阳公主操办此事,一应花费全都从国库里出,这可是其他人没有的特殊荣耀,同时也说明一点,李武两家的关系那是没得说。 武士彟一共有六个孩子,前妻生了三个儿子,其中一个病逝,还留下两个,三个女儿。都是武则天的母亲所生,武则天则是武家第五个出生的孩子,也是武士彟第二个女儿。 袁紫烟刚刚来到府门前,立刻几个粗壮的看守将她拦住,斜眼打量了几下,问道:“来者何人?” “我是袁紫烟,特来看望刚出生的小姐。”袁紫烟客气的说道。 “等着。我去通报!”壮汉没听说过袁紫烟的名字。懒洋洋的往里走,而就在这时,里面一前一后出来两个年轻人。稍微大点的体态肥胖,不到三十岁,另外一个二十五六的样子,体型消瘦。紧接着十几名家仆跟着他们鱼贯而出。架势还算不小。 一行人根本不在意家门口还站着一个漂亮女孩子,几名家仆殷勤上前。吆喝着让袁紫烟让路,说着一只手还猛地伸过来要推,方向正是袁紫烟胸口的位置。 袁紫烟下意识的平步位移,脸上却有些不悦。好歹也是名门望族,怎么这里的人如此没有教养?还没等她发火,那个年纪小点的上下打量了几眼。回头低声说道:“大哥,这妞长得像不像满花楼的头牌香翠?” 胖子毫不避讳的看了一眼袁紫烟。放肆的笑道:“模样自然比头牌还俊俏,但是那功夫肯定比不上香翠更让人*。” 哈哈哈,一行人对袁紫烟指指点点,扬长而去。袁紫烟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但是其余那几名门卫却不管不顾,还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袁紫烟笑。 “这两人是谁啊,排场不小啊?”袁紫烟不满的打听道。 “当然是我们大公子和二公子!”门卫一脸自豪的说道。 袁紫烟微微皱眉,原来是武则天的两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品行还真是一般。紧随着一阵脚步声,武士彟亲自迎接了出来,袁紫烟的大名下人不知,但是在上流社会那还是广为流传的。谁人不知袁紫烟为袁天罡爱女,前朝司天监太史令,秦王跟前红人,虽无官品,但位同三品大员,可上朝议政。 “哎呀,不知紫烟姑娘大驾光临,怠慢,怠慢!”武士彟一脸恭敬的拱手说道。 此时的武士彟五十岁上下,由于是苦出身,显得格外老成,但却生了一副好相貌,五官端正,棱角分明,而且衣着十分朴实,脚下的一双鞋子,连帮都磨白了。 “武大人,你忙你的,我只是来看看尊夫人和刚出生的孩子。”袁紫烟笑吟吟的说明了来意。 武士彟受宠若惊的样子,口头谦虚道:“无非是一个丫头,哪敢劳紫烟姑娘大驾,快快请进!” “手心手背全是肉,武大人,重男轻女可不对啊!” “是,是!” 袁紫烟大模大样的走了进去,守卫一看自己老爷对她都十分恭敬,早就吓得冒出一脑门子汗,垂手站在一旁,身体直哆嗦。 武士彟一看便知,肯定是门房狗眼看人低,怠慢了袁紫烟,狠狠白了他们几眼,事后再做处置。 别看府门外风光无限,但是府内却十分简朴,一些基础的小亭小桥,河水早就干涸,房屋最高是二层,装饰简朴,十分低调,倒是让袁紫烟刮目相看。 “武大人,赚了那么多钱,怎么在自己家里也不舍得多花点儿啊?”袁紫烟开玩笑道。 “呵呵,紫烟姑娘说笑了,比起我抗柴换钱之时,不知强了多少倍,深感知足。”武士彟一边带路一边笑呵呵的说道。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一处偏房,屋子不大,门前两名丫鬟无聊的绣着花,听到动静这才站起身来。 “紫烟姑娘,这处便是夫人居住之地。”武士彟说道。 袁紫烟感到很奇怪,不解的指指不远处一间大屋,问道:“那里住着何人?” “哦,是前妻相里氏旧居。”武士彟连忙说道。 袁紫烟若有所悟,看来武士彟与前妻的感情很好,对这个妻子一般般,所以说,感情这东西就是很奇怪,身份地位美貌有时也并非是完胜法宝。 两人推门而入,只听里面传来嘤嘤的哭声,武士彟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悦的高声说道:“我还未死,整日啼哭,吃喝穿戴哪样也不曾少了你的,怎就如此惹人厌!” 武士彟口中埋怨的正是头缠布条,怀抱婴儿的一名中年妇女,三十多岁的样子,侧面看去低眉顺眼的,应该脾气比较懦弱。在她跟前还有个一岁多的女童,一看见武士彟进来,立刻惊得爬上床,紧紧依偎着母亲。 武士彟面上有些挂不住,解释说道:“我不常在家,孩儿对我多有生疏。” 然后武士彟冲那女子说道:“紫烟姑娘来看你和孩子,还不赶紧下来!” “夫人刚生产完,正该多加休息,可不能随意乱动。”袁紫烟摆摆手,然后上前,掏出一方玉佩递了过去,“初次见面,一点薄礼,当是孩子的见面礼吧。” 备受冷落的杨氏泪眼濛濛,连忙接了过去,客气的说道:“怎么好让姑娘破费。” “不算什么,那个,我能抱抱孩子吗?”袁紫烟兴奋的搓着手,任何人都能看得出她眼中的光彩。 杨氏连忙点头,将襁褓递给了袁紫烟,袁紫烟连忙一把抱在怀中,仔细观看这名未来的唯一一位正统女皇帝。 啧啧,虽然瘦小,皮肤皱皱的,而且还是在睡着,但是从五官比例以及那长长的眼线来看,这孩子将来肯定长不丑。 “果然是好相貌,武大人,夫人,好福气啊!紫烟给你们道喜了!”袁紫烟爱不释手,一直抱着武则天。 杨氏叹气说道:“何喜之有,一连两胎都是女儿。” “武大人,夫人,听我一言,好生栽培这个孩子,多让她读书,将来的造化,大到没边啊。”袁紫烟正色说道。 袁天罡的本事大家都知道,袁紫烟的智谋也多有流传,武士彟立刻精神了,笑呵呵的说道:“只是将来能嫁个好人家,我与夫人便放心了。” “何止是好人家,是天下第一家!”袁紫烟直接说道,武士彟和杨氏都明白了,那不就是指的皇宫嘛,这孩子以后说不定是个贵妃命呢! 尽管是这样的梦想,就足以让武士彟抛弃对女儿的嫌弃,脸上也露出了笑模样,甚至还给妻子端了一杯水。 杨氏忍不住再度落泪,也许是平日难得丈夫温存,还有刚才那两个公子,肯定也不是好缠的,不会对她有太好脸色。 “托姑娘吉言,只不过这孩儿命苦,在腹中之时便不安稳,几番差点小产……” “还不是你整日唉声叹气,伤了胎气。”武士彟不等妻子说完,忍不住埋怨道。 “在这府中可有我娘仨的地位?我下嫁给你,反过来伺候一家老小,却没有半点苦劳。”杨氏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何况还有个成器的女儿,腰杆直了,敢与和武士彟犟嘴。 守着袁紫烟,武士彟只是嘿嘿笑,杨氏唠叨够了,又说道:“这孩子生下来已经两天了,却是一口奶不吃,一口水不喝,真要急死人了。” “呵呵,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也许是胎便没有排干净,不用着急的。我看这孩子,手脚都长,将来一定是个健康孩子呢。”袁紫烟又说道。 “就是,就是,这孩子生来不饿,说明是吃饱了才来的。”武士彟难得安慰妻子,还把大女儿武顺抱在了怀里,杨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模样。 “紫烟姑娘,既然来了,厚颜请姑娘给这个孩子赐个名字吧?”杨氏满脸期许的问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九零章 解毒药丸 嘿嘿,这不是张口就来嘛,武媚,武媚娘,武瞾,武则天,都是现成的。 但是袁紫烟却没有这么说,因武媚这个名字是将来的李世民取得,武媚娘是民间昵称,后面两个更不是现在可以叫的。 “我哪有资格给孩子取名字,不过可以取个小名供你们参考。”袁紫烟灵光一现,说道:“刚才武大人说这孩子是吃饱来的,那不如就叫宝莱吧。” 宝莱?武士彟夫妇十分高兴,感恩戴德,一再留袁紫烟在府中用饭。 此时的武士彟已经被李渊封为扬州长史,这几日正在收拾行礼,全家搬迁至扬州,正是忙乱之际,袁紫烟虽然舍不得小宝莱,但也不好意思打扰,何况出来太久会引人猜测,还是让这个孩子安静的长大,远离是非吧。 就在袁紫烟想把武则天放下之时,小家伙竟然睁开了眼睛,一双乌亮的大眼睛看着袁紫烟,嘴巴里还呜呜的发生声音,好似在跟袁紫烟说话。 真是太招人稀罕了,袁紫烟忍不住在小脸上亲了又亲,终于恋恋不舍的放下,然后告辞离去。 走出武府的袁紫烟十分满足,能见到中国唯一一位正统女皇帝,那可是多少人期许的事情。所以,连刚来时遇到的不愉悦的事情也随之抛在脑后。 “紫烟!” 突然,一个声音在耳旁响起,袁紫烟诧异的抬头,猛地发现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看着自己。袁紫烟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连忙奔了过去。 那人却转头就走,迅速消失在人群当中,袁紫烟当然不会放弃。在后面穷追不舍,终于在郊外僻静之处,袁紫烟含泪大喊一声,父亲! 那人停下脚步,回头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父亲! 袁紫烟泪奔,飞步跑过去,扑进了袁天罡的怀中。袁天罡眼眶潮湿的拥抱着女儿。一言不发。 “父亲。这么久了,你怎么音信全无,是不是不要我了?”袁紫烟哽咽道。在这个时代,她把袁天罡看作是自己的亲人,而且还是唯一的。 “我怎会放弃自己的宝贝女儿。”袁天罡柔声说道:“国事纷乱,异象层出不穷。若我露面,势必要被卷入宫廷争斗之中。我一心想要清修。朝廷混乱不堪,只怕要迷失本性。” “父亲,你真是自私。”袁紫烟不悦的抹了把眼泪,将袁天罡推开。撅着嘴巴说道:“你可以在外躲清静,却不顾我的死活。” “呵呵,紫烟。你寿命颇长,虽有坎坷。必能逢凶化吉。而且关键时刻,我还会去找你,不用担心。”袁天罡安慰道。 “危险来临之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人活着还得实际点儿,不能只是靠着预测占卜,那样也是不科学的。” “紫烟,你非同凡人,若是执意跟我离开,现在即可。但是大千世界,难道你就甘心错过其中的精彩吗?” 切,袁紫烟头一次鄙夷自己的老爹,说话前后矛盾,前面说朝廷纷乱,现在又让自己在混沌世界里锻炼。不过话说回来,与其跟着袁天罡在深山老林里饿着肚皮苦修,还真不如暂时留在宫中,见证历史大事件的发生。 见袁紫烟有些想通了,袁天罡又说道:“紫烟,还记得入宫前那颗药丸吗?这些年我查阅无数医药之书,又对诸多配伍成分进行逐一研究,然后发现其不只有美容养颜之功效,甚至还有可能会有青春永驻的妙用。” 袁紫烟的眼睛立刻瞪大了,高兴的问道:“意思是我会长生不老?” 袁天罡哈哈大笑,说道:“长生有何好处,不如解脱生死。但延寿功效肯定会有的,三四百岁也有可能。” “那我不成了老不死的了!”袁紫烟诧异的说道,活那么久,等于是现在的朋友都死翘翘了,到时候再跟谁玩去? “若是没了命,又如何寻找自己内心所盼呢?”袁天罡大有深意的说道。 袁紫烟默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宁肯与袁天罡就是实实在在的父女关系,也不要在这个世上连个亲人都没有。 袁紫烟隐约还从袁天罡的话里听出来些其他的意思,那就是自己会在这里滞留很长时间,那么等到自己穿越回去的时候能否找到当初的时间点呢? 哎,这些问题想起来好复杂,尽人事听天命。 “紫烟,我近日又研究出一粒药丸,送与你,可解百毒。”袁天罡说着便把一个精致的小玉瓶递给了袁紫烟。 袁紫烟满脸疑惑的接了过来,说道:“父亲,你的意思是会有人给我下毒。” 袁天罡摇摇头表示否定,但也没有给出明确提示,说道:“日后你自然会知道。” 好吧,谁让天机不可泄露呢! 和袁天罡交谈没多久,不远处便有零星的路人经过此地,袁天罡不想被人认出来,催促着袁紫烟赶紧回去。 袁紫烟恋恋不舍的告别袁天罡,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日头高悬,田野的青草开始冒芽,远远望去呈现绿烟状,十分养眼。 途中遇到一座小桥,袁紫烟凭栏而望,清水之中映照出来的还是那张清秀的脸庞,不见有丝毫变化。 扒拉着手指头算起来,袁紫烟自己都吓了一跳,来到此地已经快八年了,也就是说在这里的实际年龄都已经是二十五岁。 年龄也不小了,即便是在未来现代社会,也该找个对象,差不多的嫁了。 哎,袁紫烟何尝不期待完美爱情,但是现实总是残缺不全的,当初徐茂公为了救自己一命,谎称两人是夫妻关系,不得已凑在了一起。 而后袁紫烟为了保全徐茂公,又说两人已经离婚,李世民借坡下驴,就把这事儿给弄得没有回头余地。 李世民无疑是在袁紫烟心中有先入为主的地位,但是他目前已经有了两房妻室,将来还有很多女人,而且两人不兼容的性格也注定很难走到一起。 也许李密是真正令袁紫烟动心的,但是他却不能公开自己的身份。 袁紫烟不住的摇头叹息,磨蹭蹭的回到秦王府时,雨竹正在大门口焦急的转圈,直到看见袁紫烟的身影,激动的差点都哭起来:“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 “没事儿的,雨竹,我就是走快了点儿。”袁紫烟无精打采的说道。 “嗯,秦王也在找你。”雨竹提醒道。 袁紫烟点点头,直奔李世民的书房而去,门是虚掩的,每次进去李世民必定是在看书。 “世民,你找我啊?”袁紫烟蔫吧吧的问道。 “紫烟,这是怎么了?”李世民连忙放下书,走上前问道。 “还好,就是感觉有些累。” “呵呵,今日可曾买到满意的布料?” 嗯?袁紫烟愣住了,差点忘了今天的借口,摊手道:“没有看上眼的。” “既然累了,那就回去休息。”李世民柔声说道,袁紫烟也没有逗留,转身回到自己房间而去。 身后的李世民紧紧皱眉,今日他已经探知袁紫烟去了武府,而袁紫烟为何却对自己有意隐瞒的。 虽然袁紫烟之前也隐瞒过李密的事情,但那情况不一样,毕竟李密身份极为特殊,而武士彟确实商贾出身的大唐官员,与其交往也无可厚非,何须要遮遮掩掩? 当然,李世民也掌握了另外一条消息,那就是武士彟的再婚夫人刚刚给他生了一个女儿,想必袁紫烟正是去看这个孩子。 联想太白金星,还有那被预言贵不可言的女娃娃,李世民有所感悟,原来此事对应的便是武士彟的女儿。 李世民确实掌握了关于武则天的重要线索,但是他却并没有十分在意,因为此时的太子是李建成,要么是他将来迎娶武士彟的女儿,要么是太子的儿子,不管这个女孩是当贵妃还是母仪天下,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随着时日的流逝,因为武士彟的举家搬迁,李武两家联系中断,李世民也逐渐淡忘了此事。这件事儿对世人的影响也在逐步消退,除了袁紫烟心心念念盼着小武则天赶快长大,其余人都不再追究。 战事相对减少,李渊也为了巩固太子的地位,许多事情都主动征询李建成的意见,以示对他的尊重。 诚实说,李建成最近也十分勤勉,又有魏征等人鼎力相助,还真提出了许多中肯的建议,有时还压过了李世民的风头。 比如说,对于中原地区的小股势力叛乱问题,李世民还没从征战疆场中回过神来,自然主张强硬手段,一个字,打!因为这些人根本不足为道,自己手下任何一员大将都可以单独将其收服。 然而李建成却提出,打仗不如收心,朝廷派人携带礼品以及朝廷的诚意去谈判的话,不仅可以收其心,而且还能避免百姓生灵涂炭。 从这件事儿,李渊那是将心中的天平又转移到了李建成身上,为君者,不仅要有君临天下的决策手段,关键是要有一颗仁德之心,人心所向,何愁大唐不繁荣昌盛? 之后,遇到国家大事,李渊都会将李建成单独叫去,父子俩一商议就是大半天的功夫。李渊晚年还是在生活作风上还是有些随意的,一到点便惦记着那几个宠爱的妃嫔,所以有时干脆把朝政都推给李建成,李世民逐渐落寞了下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九一章 击鼓传花 坐稳当了皇帝之位的李渊,不仅是后廷女子不断充实,还乐于举办各种歌舞晚会,以家庭成员为主。 此时的李氏家族还比较注重亲情氛围,所以父子兄弟之间见面只是行之前的家族礼仪,私下的君臣大礼能免则免。 李世民虽然有了自己的王府,但是李渊仍然把李承乾出生的承乾宫赐给了他,一家几口可以随时入宫小住。李元吉住的则是武德殿,太子当然是东宫。 看似一家亲,但李渊却疏忽了一点,毕竟他已经登基成为了皇帝,和儿子们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父子那么单纯,还有一层君臣大义,太过亲密,反而让儿子们失去了管束,行为也不够检点。 最为典型的便是李元吉,虽然说后廷制度十分严格,嫔妃出入都有太监宫女陪护,但是李元吉便可以自由出入,不用避讳太多,和后廷女子勾结的同时,还有些不雅的事情发生。 外人自然掌握不了太多证据,李渊也被蒙在鼓里,谁吃饱了撑的会拿这事儿跟皇帝说去,皇帝恼羞的同时还能把儿子给杀了?多半是,谁告密,谁倒霉。 太子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搞出太大的乱子,就由着弟弟去,私下里也会叮嘱,只是去送礼即可,不要过久逗留。 李世民对此有所耳闻,但也十分无奈,说了对方也不会听。 所以说,大唐之初,乱象纷出,制度还是不够完善。在李元吉三寸不烂之舌的蛊惑之下,再加上珍惜宝物的贿赂。宫中不少拥有幼子的妃嫔开始向太子靠拢,拿人钱财,当然也会经常说太子的好话。 此时的李渊已经近花甲之年,看待儿子的眼光自然和年轻时不同,对李建成也就更加的认可。李元吉认为火候依然不到,不除掉李世民,太子的地位仍然会受到很大威胁。 但是。李世民做事谨慎。可谓是滴水不漏,手下武将虽多,但少有鲁莽之辈。所以只能是设计陷害,让李世民一步步走入圈套之中,然后令李渊对其生厌,打压到底。 这日。李渊兴致勃发,又搞了一个较大规模的家庭聚会。百十口子家庭成员,后廷女子占了一半,其余是皇子公主们,个个衣着光鲜。光彩照人,华丽丽一大片。 李渊满足的看着台下这些亲人,乐得嘴巴一直合不拢。做人到此地步,夫复何求。夫复何求啊!老天爷真是对我李渊实在是太好了! 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恭维话说了无数,李渊喝得头昏脑涨,一直开怀大笑。 “紫烟,你素来有主意,今日朕十分高兴,不如也想个法子,让众人乐呵一番。”李渊醉眼惺忪的说道。 袁紫烟无奈起身,已经够热闹的了,还能怎样,笑道:“陛下,今日是家宴,不如就击鼓传花吧,传到谁那里,就歌颂一下大唐盛世,说的好的,给予一定奖励。至于奖赏何物,皆由你们说了算!” 哈哈,好! “父皇,我愿击鼓!”李元吉兴冲冲的站了起来。 “如此,你可就没有机会获得奖励了。”李渊开玩笑道,说完众人大乐。 “嘿嘿,我受父皇恩惠匪浅,哪敢再贪什么奖励,只要是父皇高兴,儿臣就心满意足。”李元吉笑道。 哈哈,李渊对儿子的话十分满意,然后一面鼓被送了过来,李元吉先是环视一周,然后背对大家,高声喊道,开始喽! 哄,又是一阵大笑,众人是又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怕说不好惹皇帝不高兴,兴奋的是,今日龙颜大悦,一定会是丰厚的赏赐。 咚咚咚,随着急促的鼓声响起,众人嘻嘻哈哈的将手中的花束传递,李元吉猛然将手按在鼓面之上,鼓音停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花束竟然落在了李世民的手中。 袁紫烟暗叫不妙,因为李世民一直话语不多,正在闷头喝着闷酒,也许是觉得全家其乐融融,唯独少了母亲。开始受到冷落又无所事事的李世民,怀念母亲则是一种非常正常的行为,在此时却有些格格不入。 李世民没精打采的站起来,颇为扫兴,李渊涨红着脸,一身酒气,瓮声瓮气的说道:“世民,你为大唐当之无二的大功臣,冠冕堂皇的话就不要说了,可以直接说出你的奖励。” “儿臣只愿父皇福寿安泰,并无其他心思。”无论从身份地位,还是财富庄园,李世民已经到了顶峰,还真想不出来到底想要些什么。 “朕让你说,便直说!” 李渊口气明显不悦,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你在这里独自落泪,哭给谁看啊?李世民为难的搓搓手,不由看了袁紫烟一眼,袁紫烟暗中用手指指了指北面。 李世民思索片刻,眼前一亮,拱手道:“父皇,突厥蠢蠢欲动,若他日突厥侵犯我国边境,儿臣愿带军消灭他们!” 李渊笑了,这句话还差不多,立即说道:“朕记下你今日之话,就这么说定了!” 哼,李元吉冷笑一声,游戏继续开始,等到鼓声落下,花束落在了眼下最为受宠的张婕妤手中。 哈哈,几位嫔妃都笑了起来,起哄让张婕妤多喝几杯,这个张婕妤三十岁上下,皮肤白净细腻,一双媚眼如同弯月,笑起来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好,好,为了陛下,我满饮此杯。”张婕妤不含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连李渊都忍不住叫好。 张婕妤擦擦小嘴,又咯咯笑道:“臣妾妇道人家,怎懂得军国大事,但是每回乡里来信,都说臣妾有福气,嫁得天底下最好的夫君。臣妾乐在其中,更是整日游手好闲,养尊处优,实在是想不出那些文绉绉的赞美之词啊!” 哈哈,李渊大笑不已,招呼张婕妤上前与他同坐,由于喝的多了,也不避讳,捏起她尖尖的下巴,笑道:“这张巧嘴,看似什么都没说,实则将朕捧到了云端啊!” “既然是臣妾说得好,那陛下可不许耍赖,赏赐拿来!” 张婕妤笑着伸出小巴掌,李渊轻轻拍打一下,笑道:“你尽管开口,朕照办便是。” 张婕妤看似无意的瞅了李元吉一眼,然后款款起身,一步三摇的走到李渊面前,郑重行礼,一脸正色的说道:“陛下,下月初便是臣妾父亲的六十大寿。这几年家里人丁多了,但良田却总是不够用。前些日子,父亲对我说,看上了一块地,在齐州以东,淄州之西,臣妾没好意思跟陛下张嘴,今日趁着陛下高兴,厚颜给娘家求块地。” “呵呵,妹妹还真是孝顺,送寿礼一出手便是几十顷啊。”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讽刺道,此人正是尹德妃,四十上下,体态丰腴,皮肤细腻如玉,软若无骨,也是李渊离不开的后廷女子之一。 “姐姐说笑了,比起姐姐娘家京师豪宅田地,我家里那点底子算得了什么。”张婕妤呵呵直笑。 几十顷地对于大唐也算不得什么,何况还是给自己的其中一位老丈人,这就叫肥田不留外人,李渊当即拍板,说道:“爱妃一片孝心,难能可贵,朕允了便是。” 张婕妤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只不过还没来及道谢,只听一个声音响起:“此事不可!” 众人诧异万分,纷纷回头看去,说话的还是李世民,只见他稳步上前,跪倒在地,沉声说道:“婕妤所说这块土地,儿臣上月便赏赐给了淮安王李神通,怎可再许给他人?” 哦,原来如此,李渊对此并未在意,要不说当时制度混乱,包括太子、秦王、齐王在内,他们的话都很管用,一道赦命过去,跟圣旨的功效差不多。 张婕妤却有些不高兴,嘟囔道:“秦王只是偏袒自己手下,陛下已经当众将土地许给了我,秦王自可再去封赏别处。” “婕妤说话实在是荒唐,李神通为我大唐将领,怎可出尔反尔,让功臣寒心?”李世民的脸色顿时不好看,像他这么傲气的人,怎能受得了一个女人对自己颐指气使? “二哥,李神通说起来,就是个运气不错的常败将军,对我大唐有何功劳可言?哪里比得过张婕妤,昼夜服侍父皇?再说了,亲疏有别,李神通说到底就是个外人。”李元吉不怕乱的插嘴道。 “我大唐功臣难道就不如后廷一介女流吗?”李世民也是喝多了,有些口不择言,要说张婕妤等人以前对他还有所忌惮,此时便是撕破了脸皮,这个秦王自恃功高,哪里比得上嘴巴抹了蜜似的李元吉。 “难道父皇的口谕就不如你秦王的手赦吗?”李元吉不怀好意的说道。 气氛一下子冷到冰点,李元吉的话明显是激将李渊,李渊也有些不满,觉得儿子李世民竟然想要凌驾到他的头上,真是太不像话了。 李建成乐得看热闹,惜字如金。危机时刻,袁紫烟呵呵笑着上前,说道:“张婕妤为父求地,实乃孝举,但论起来是后廷之事,轮不到王爷们做主。我听闻万贵妃处事公正,不如就请万贵妃做出裁断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九二章 天降瑞石 万贵妃是李渊嫔妃之中地位最高的,由于李渊并未册封皇后,所以宫中一概事宜都由万贵妃做主。 万贵妃性情很温顺,曾经有个儿子。 是的,是曾经。 用到这个词便会有个心酸至极的故事,万贵妃的儿子叫做李智云,排行仅在李元吉后面,小老五,遗传了母亲敦厚善良的性格,很受李渊的宠爱。 隋末纷纭之际,李渊起兵,李建成则和这个小弟留守太原,隋朝官吏对其进行了疯狂狙击,眼见危险来临,李建成竟然抛下弟弟,独自一人逃出了太原,还有种说法是李智云主动要求断后,李建成竟然答应了。 不管怎样,李建成保全了一条性命,而李智云却被隋朝官吏活捉,然后遇害,年仅十四岁。 万贵妃只生有这么一个儿子,万念俱灰,曾一度要自尽或者是削发为尼,李渊苦苦哀劝,虽勉强同意继续留下,但是看透世事,深居简出,一般人很难看到她的笑脸。 再后来万贵妃年纪也大了,几经努力之后还是没有怀上孩子,更是寡言少语,平时也不会跟哪宫嫔妃走动。李渊总觉愧对她,所以对她多有偏袒,至今仍然每月都会去她那里一两次。 对于这么大岁数的后廷女子来说,真的不少啦。 不管万贵妃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她绝对不是跟李建成一伙的,她的儿子就是间接被李建成害死,任何一个正常的母亲都将难以释怀。 万贵妃没想到袁紫烟竟然当众说出这番话来,微微一惊,随即便用习惯的平静掩盖。微微一笑,说道:“适才走神,也没有听太明白,好似听大家言讲,这天下是谁人做主。毋庸置疑,当然是咱们陛下,这后廷之中的嫔妃也自然要被高看一眼。” 听到这话。张婕妤高高扬起头颅。但是接下来万贵妃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是身为陛下的嫔妃,当为陛下思虑周全。人家臣子敬重咱们,咱们也该是礼让臣子。传扬出去,那便是给陛下脸上抹金,都称赞陛下圣明。群臣归心,亦有咱们女子的功劳。” 就这样。一场危机再次化解,李渊没有再继续追究此事,张婕妤自然也不敢再提,心里却对李世民的厌恶更多了一重。 因为李世民的缘故。宴会两度令龙颜不悦,击鼓传花没有意义再玩了,李元吉命人抬走。然后笑吟吟的说道:“父皇,近日在太原。百姓偶然间掘出地下一石,造型颇为奇特,其上更是有金银等色彩。儿臣以为是瑞石,特意令人取来献给父皇。” 哦?李渊来了点兴致,不过他什么样的石头没见过,别说是含有金银等物质,就是纯金纯银又能怎样? 李元吉摆摆手,很快一块黄稠铺盖的笨重物体被抬了过来,黄稠掀开,确实是一块不同寻常的石头,上面花纹纵横,色彩鲜艳。 众人忍不住好奇,凑过去细看,袁紫烟也好奇的跟了过去。 “呀,这图文竟然像是万里江山。”一名嫔妃惊呼道。 “是啊,是啊!”众人越看越像,紧接着又有一名刚识字的皇子手指金色部位,奶声奶气的说道:“父皇,这上面好像有你的名字呢。” 一说这个,李渊也坐不住了,踉踉跄跄的在人的搀扶之下走下高台,揉揉眼睛,上半部分以银色打底,金色物质恰似形成了四个篆体大字。而下面则是五彩颜色,巧妙的构成了一副江山如画图。 李渊心下欢喜,顺着小皇子的意思看下去,头两个字还真是李渊,而后面那两个字有些模糊,一时间看不清楚。 小皇子又拍着手笑道:“父皇,这个字是万贵妃的万字啊!” 可不是个万字嘛,而且是越看越像,很容易的,第四个字也被识别了出来,是个吉字。 一时间,满室哗然,也有人质疑瑞石的真假,纷纷上前来摸索,但确实十分坚硬,切面看去,确实是浑然天成,没有半点造假的痕迹。 李建成也高兴了,暗地里推了李元吉一把,低声说道:“嘿嘿,元吉,有这好物件,为何提前不告诉我得知?” “这不是李世民逼得紧嘛!”李元吉随口说道。 李渊仰天大笑,原来自己当皇帝就是天意,石头上都有暗示,李渊万吉啊!宴会到了*部分,李渊甚至还让儿子就坐在他的左手下侧,一杯又一杯的喝酒,直到是烂醉如泥,被李元吉亲自带人抬回了寝宫。 一时间,天降瑞石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宫,也包括太子府,当李建成喜气洋洋的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却发现魏征正一脸严肃的等着他。 “先生,你不知今日,元吉他……” “找来一块石头糊弄陛下!”魏征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亲自验证过,那金字确实是李渊万吉啊!”李建成有些不悦,怎么这个魏征老是唱反调,要不是今天元吉救场,今天的宴会就得因为李世民搞砸。 “既是如此,为何齐王不把石头献与太子,而后又太子亲自转送陛下呢?” “情况紧急,李世民当众与父皇发生争执。” “此事非同小可,太子与齐王日日见面,为何从未听他谈起过?齐王隐瞒如此之深,又是为何?”魏征正色反问道。 一时间把李建成给问糊涂了,发胀的头脑也冷静了下来,认真说道:“愿闻其详!” 殊不知,李元吉将李渊送回太极宫,本人也哼着小曲乐呵呵的往东宫去邀功,恰巧守卫并没有看到他,等发现时,李元吉已经到了门口,忽然听到里面似乎有人在议论自己。 “齐王……” “嘘!”李元吉及时打断守卫的话,然后将一锭金子塞到那人手中,守卫得了好处,当然不会多管闲事,陪着笑退到一旁。 “非是在下挑拨,太子,在通往登基之路上,不可轻信任何人。父子反目,兄弟相残,群臣分立,这种事情数不胜数,为何太子总不惊醒?”魏征急切的说道。 “你是说,元吉也有讨好之意?但是他身为亲王,有此举也实属正常。” “若按太子说法,秦王做法比齐王还正常。” “那!”太子慌了,这可是自己的心腹小弟啊,若是他也反了,想自立为帝,又或者是转向李世民一边,那么他这个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先生,眼下可如何是好?” “不如一试!” “怎么试?”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门吱呀一声,李建成立刻起身,高声呵斥道:“谁?” 李元吉连忙后退几步,示意守卫前去通报,等李建成打开门时,看到的是李元吉在远处正一路小跑的赶来,守卫则立刻通报,齐王到。 李建成长舒一口气,李元吉装的没事儿人似的,还跟屋内的魏征打了个招呼,坐下便和以前一样,自己倒茶吃点心水果。 “四弟,今日多亏了你,方可使父皇展露笑颜。”李建成斜瞄了李元吉一眼说道。 “嘿嘿,大哥,跟我还客气。这石头是昨夜才送进来,我本意就是想让你送给父皇的。”李元吉淡定自若的说道,从小习惯了,撒谎不脸红。 “四弟,你待大哥可真好。”李建成看了魏征一眼,魏征点点头,又说道:“四弟,我有个想法,今日便让魏先生作证,绝不食言。” “大哥直说便是嘛!” “他日我登记为帝,四弟便是最大功臣,任何封赏都难以表达大哥心意。我有意届时册封你为太弟,将来继承我的皇位!”李建成说道。 李元吉大吃一惊,是真吃惊,因为刚才没有听到两人接下来话,想必就是用这个法子来试探自己。 “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 李元吉惊得连口中的茶水淌出来都不知道,李建成上前掏出帕子,亲自给他擦拭干净笑道:“历来都是太子继位,但是我的儿子都不如你聪慧,我愿将江山拱手让给你!” “我,我,那么我死了之后呢?”李元吉又问道。 “自然是你的儿子继位,只要善待你的五个侄儿便好。”李建成轻松的说道。 “嘿嘿,这我可没想过,我将来也能当皇帝?” 由此可见,李元吉的攻心术还是很强大的,并没有一口否决,因为那样不像是他的风格,乐滋滋的喝了两杯茶,看到李建成的脸色阴沉快要下雨,又突然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哎呀,大哥,你可就不要跟我开玩笑了!” “魏征可以替我作证,绝无食言!”李建成信誓旦旦的说道。 “魏征?切,他肯定是老大不愿意。”李元吉故意说道。 “在下愿意为太子作证。”魏征躬身说道。 哼,突然来了个惊天大逆转,鬼才相信你们,李元吉倍感寒心的同时,还是继续演戏,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自嘲道:“大哥,你的好意弟弟我心领了,皇帝之位虽好,但我不是那块料啊。你瞧父皇,五更起,有时是三更睡,女人少了众人不答应,多了更是落下骂名,哪有当个齐王自由自在。将来大哥当了皇帝,弟弟我只求一点,没有大事儿不早朝,嘿嘿,我可受不了这个苦。”(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九三章 隔墙有耳 按照魏征的本意,还想再继续试探一下李元吉的诚意,但是李建成已经迫不及待的上前拉住了弟弟的手,满脸欣慰之色。 魏征暗自叹了口气,默默退出房间,齐王心思不在正路之上,又常在后廷厮混,终究是个祸害,和这种人走动太近的话,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李元吉对此却装作不知情,正在里屋和李建成谈的热乎,“大哥,我说你实在是太老实了,怎么也不学学人家老二,什么都抓呢?” “四弟,你此为何意?” “当初父皇让老二开设天策府,原本里面全都是武将,而李世民不甘心,又非得搞出一个弘文馆,文臣武将全都齐发了。可你的东宫呢,数来数去,也就是魏征一个人还算是有点头脑,其余大臣不敢明着走动嘛。” 李元吉还说了魏征一句好话,外人比不过亲兄弟,李建成心中的衡量天平开始向李元吉靠拢:“那么,依四弟建议,又当如何是好呢?” “大哥,你现在恰好跟李世民是反着的,常在宫中,与文臣走动颇近,但是兵权不够啊。老二搞出个王牌军,叫什么玄甲军,东宫也得有自己的精锐护卫,不仅是撑门面,而且将来万一有何不测,还可用来防卫。”李元吉说道。 李建成心头一动,又试探的问道:“东宫不比秦王府,就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动静太大,只怕要遭人非议。” “嘿嘿,父皇日理万机,哪里顾得上这些事情。而且大哥也没必要非得大张旗鼓的整。只消悄悄进行,尽量不被人察觉。另外,在宫外也得培养自己的军事实力,养兵千日,只待用兵那一时。” “这,这能行吗?如果被父皇察觉,这可是谋逆大罪啊!”李建成脸色变得惨白。 “嘿嘿。到了父皇动怒那一天。也就是对咱们信任全无之时,能打则打,不能打可以反咬一口。推到老二身上去!” “我等张罗之事,如何推到世民头上?”李建成脑子感觉有些不够用的。 李元吉附耳过来,嘁嘁喳喳说了一通,直说的李建成眉开眼笑。大赞自己这个弟弟真的是历练出来了,不仅接连战场立功。而且还能出谋划策,文韬武略,全能之才啊! 李元吉笑着说这都没什么,都是为了大哥考虑。时候不早,李元吉说自己还在惦记新迎进门的小妾,嬉皮笑脸的急着离开。 李建成哈哈大笑。四弟越这个样子,他越感到放心。 魏征的怀疑不能说没有完全的道理。虽然李元吉至始至终都没有露出当太子或者当皇帝的行为,但没人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也正因为魏征背后之言,让李元吉对他厌恶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四处排挤,还一度将魏征调出宫外办事,让他不能经常接近太子。久而久之,李建成更相信自己这个弟弟,对魏征便疏远了。 再说李世民与袁紫烟回到了秦王府,心情闷闷不乐,他本人并不擅长喝酒,此时已有了些醉意,袁紫烟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不过不是李世民平日用的杯子,而是袁紫烟闲来无事,自己制作的个性口杯。 “紫烟,怎么用此杯盛水?”李世民不解的问道。 “器皿不重要,关键是水,到了任何器皿之中都会随之变换形状。”袁紫烟微笑道。 李世民何等聪明,知道袁紫烟这是在劝他,叹息着接过来一口喝净,感觉清醒了些,幽幽的说道:“我自幼成长在军中,只怕此生都难以改成这至柔性格,只能成为矗立不动的靶子,却成不了这随势而变的清水。” “呵呵,说这话就有赌气的成分了。世民,不要自暴自弃,这么消极好不好?也许这仅仅是个开始,后面还会有滔天巨浪,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袁紫烟劝说道。 “我就不信,建成元吉还能杀了我不成?”李世民情绪有些激动,闻声赶来的长孙无垢连忙派人给他换洗,然后让李世民睡下。 袁紫烟不好逗留,走了出来。确实如她所说,大唐的宫廷争斗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宴会上的张婕妤是在李元吉的授意之下,故意要那块地,为的就是让李渊与李世民起冲突。 至于那块所谓的瑞石,只要有点头脑都能看出来,里面含有金矿和银矿,请民间高手依势熔炼,完全是可以做出字体的样式来,而且还能再修改。 为何李渊就受用这种小伎俩呢?一则李元吉是他的儿子,对自己的骨肉不怎么设防,另外一点,这种无关痛痒的赞美寓意正是一代君主都想利用的,可以让自己登基变得名正言顺,天意啊! 接下来的几天,李世民总是闷闷不乐,没有仗打,朝廷还是太子的天下,四处受人猜忌,亲情疏远,这种感觉很不好。 弟兄们看到眼里,自然是气不过,纷纷劝慰,拉着他习武,操练新扩的玄甲军。只有在这里,李世民才能找到一点自信。 为了让自己的地位得以巩固,李世民有时还会在家中设宴,盛情款待昔日的开国功臣。凭心而论,李世民这种做法欠妥,有拉帮结派之嫌,还是老问题,制度不够完善,李渊依旧是大家长做派,没有完全进入皇帝这个职务之中。 李建成听说这些事,当然担心,晋阳起兵之际,这些开国功臣一呼百应,冒着身家性命全力支持李渊,事成之后,死者追封,活着的大都是享受高官厚禄,位极人臣,富贵无边。 李建成拐弯抹角的将此事汇报给李渊,李渊却不以为然,大家以前就熟悉,不能因为当了皇帝或者是秦王,就与之前的功臣疏远。李渊每日忙于国事,后廷也得雨露均占,最近确实疏忽了各位臣子,由世民招待他们,有何不可? 李建成闷闷退下,暗中找来李元吉,让他严密观察秦王府的一举一动,有问题最好,没有问题,硬凑也得给他凑出来,反正不能让李世民跟这些人抱团便是。 每日吃吃喝喝,大家都很随意,难免酒后就会失言,刘文静就是个走背运的。裴寂和刘文静是头一批支持李渊的,原本关系十分好,但是后来裴寂先是被刘武周宋金刚打的弃城逃跑,再后来又在征讨王世充的战役之中没有起到好作用,刘文静对裴寂的厌恶与日俱增。 尤其是酒桌上喝高了,不胜酒力的李世民醉的很是厉害,无意之中透漏了当初自己前去刺探军情,而裴寂恰巧在当日凌晨外出,然后李世民的行踪便被暴露了。 这件事压在李世民心中已久,不吐不快,喝多了大舌头,听到的人不多,但是当时作为唐朝宰相的刘文静就坐在李世民身旁,十分恼火。 “裴寂小人,猪狗不如,终有一天我会亲手砍下此人的脑袋!”刘文静猛地将酒杯摔在地上,众人哈哈大笑,没人当真。 只不过这么大的动静还是被齐王李元吉的眼线探知,很快将这个消息汇报上去。李元吉大乐,然后连夜去了东宫府,将这一事件告诉了李建成。 李建成也兴奋的在屋里直踱步,老二百密一疏,聪明反被聪明误,终于露出了马脚。 “大哥,这就闯到秦王府,将那个刘文静给捉了吧!”李元吉建议道。 “不可,他为当朝宰相,未有父皇应允不得轻易动手。此时夜已深,父皇怕是早就睡下,你且带人在刘文静必经之路守着,等他从秦王府出来,便将其控制,明日等候父皇发落。” “是!” 一场阴谋正在酝酿当中,刘文静虽然冤枉,但其实也以自己的性命为后人敲响警钟,谨言慎行,隔墙有耳。 再说次日,李渊刚刚醒来,便有人将此事报告给了他,李渊当然恼怒,立刻命令将刘文静带入朝堂,他要亲自审问。 由于动怒,李渊早朝时间比平日晚了一些,众臣都在猜测之际,李渊便铁青着脸进来,然后说道:“带刘文静上来。” 不好,袁紫烟不由看了李世民一眼,李世民也是噤若寒蝉,冷汗直冒,刘文静昨日在秦王府喝了半宿的酒,今早就出了差错,一定是和他有关。 很快,刘文静被人带了上来,堂堂宰相,以前何等威风,进来之时谁不对自己点头哈腰,客气万分?今日被五花大绑,难免恼羞,口里一直嚷嚷着。 “大胆刘文静,朝堂之上,岂容你公然喧哗!”李建成呵斥道。 “老臣心有不服,怎能闭嘴!”刘文静直着脖子说道。 “建成退下。”李渊挥挥手,示意李建成靠边站,亲自问道:“刘文静,朕接到你一封密报,说是你口吐狂言,要杀大司空裴寂,可有此事?” 刘文静一愣,昨天喝多了,说过什么确实不记得,但是他看不上裴寂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说这句话的可能性很高:“陛下,老臣昨日饮多了酒,确实不记得了!” “哼,来啊,将秦王府家仆带上来!”李渊冷哼一声,随即吩咐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九四章 杀一儆百 李世民身躯一颤,头一次眼中露出惶恐之色,他赖以自豪的家族成员,已经开始在他的周围布下天罗地网,稍不留神,便会陷入其中。 惊惧过后,李世民心中升腾起一股怒气,不由抬头,恰好碰到李元吉幸灾乐祸的神情,不言而喻,多半和他有关。 再看李建成,一脸泰然,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也是参与者之一。 刘文静犯事,却把秦王府的家仆给牵扯进来,但凡脑子里没进水的人都明白,这是要揪幕后老虎的节奏啊。 李世民恼怒的同时也感到孤立无助,毕竟自己势单力薄,而父皇以及两位兄弟都拧成了一股绳,以三对一,谁胜谁负显而易见。 虽说朝中也有支持李世民的大臣,但多数为墙头举棋不定者,而且李建成这几年拉拢的人也为数不少,根本无法抗衡。 情急之下,李世民想到了袁紫烟,却发现她躲在了远处,最容易被忽略的地位,口中泛出苦味。哎,患难见真情,危急时刻,连紫烟都会寻求自保,人之常情。 不多时,一名秦王府的家仆被带了上来,哆嗦的不成样子,正是负责倒酒添菜的那个人,应该是早就被太子齐王所收买。 “草民参见陛下!”家仆跪下,声音打颤的说道,天子威严,平日很少见到,难免紧张。 “起来说话!”李渊皱眉说道。 家仆不敢违背,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李渊示意李元吉上前问话,李元吉嫌弃仆人身份低微,没有靠前。远远的说道:“我来问你,昨夜秦王府大宴开国功臣,你可在场?” “在!” “当时有多少人参加?” “宴会之上,共计十七人。”虽然害怕,但是仆人对答如流。 “刘宰相可在其中?” “在!” “表现如何?” “秦王与众人叙旧,谈的十分高兴,所以喝的都不少。”家仆说完之后。突然莫名其妙的向四周慌张张的看了一眼。表情立刻变得僵直,眼珠子瞪得老大。 众人都道是他太过紧张的缘故,再加上他卑微的身份。谁都没有太在意。 “那么,我来问你,昨日秦王可曾提起裴司空?”李元吉终于步入正题,面带笑意的说道。 “提。提了!” “都说了些什么?” “秦王说,说。裴司空为开国元老,功不可没,疆场虽有失意,但。但却是情有可原,不可,埋没功劳!”仆人断断续续的说道。 李元吉眼珠子几乎要弹出来。我去,这哪里是诬陷秦王啊。分明是替他说话啊!李建成也倍感诧异,这究竟什么情况,怎么临时变卦了呢? 李渊反倒是暗自松了口气,想那李世民是极为谨慎的,怎么会当众污蔑朝中重臣呢?裴寂自洛阳回来之后,心有惶恐愧疚,一直托病在家,很少见人,自然不知道朝堂之上因为他连累了诸多人。 “那么,刘文静为何扬言要杀死裴司空?”李元吉气哼哼的问道。 “宰相并未在秦王府提及此事。”家仆又愣了会神,直言道。 “大胆,你可知自己犯了欺君之罪吗?当时多人在场,都听到了刘文静嚣张之语,你怎会如此说!”李元吉暴怒,咬牙切齿恨不得要杀了此人。 仆人几乎都要哭了,突然捂着屁股哎呦一声,哭丧着脸说道:“齐王当时并不在场,怎能确定?” 你?!李元吉恼羞的挥起拳头,李建成连忙把他给摁住,可不能在父皇面前造次。 刘文静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明显是有人想陷害秦王,没想到这个仆人倒也忠义,谁都没招出来。 没有结果,齐王是难以罢休的,说不定还会继续逼供当时在场的其余大臣,总会有皮肉嫩,经不起折腾的,说出个一二三来,秦王还是难以保全。 刘文静回头看了看李世民,微笑着冲他点点头,李世民莫名眼中积满泪水,这个眼神在他少年之时便见过,当时的刘文静还是晋阳令,见到李世民之后十分喜爱,常夸他有异人之相,天纵之才,将来必定有番作为。在军中,刘文静也是不辞劳苦,教会李世民许多道理,宛如异性父子,悉心栽培。 “陛下,无需再问,我确实说过要杀了裴寂。昔日晋阳起兵,我为晋阳令,裴寂为晋阳宫监,但是大唐初定,陛下多有偏袒,令裴寂扶摇直上,官至左仆射、司空,位极人臣,凌驾与我之上,臣心中实在难以服气!”刘文静又说道:“我心中愤恨久矣,昨日回到府中难免牢骚,不想被人听了去,不知为何传到陛下耳中,臣愿意领罚!” 李渊脸色很不好看,人心不足蛇吞象,宰相职务也不低,一品大员,比起晋阳令高了好几个层次,怎么非得要往牛角尖上钻呢? 若不是杨广逼得紧,李渊对于自己的家世十分满意,也不会萌生篡位的心思。 “你与裴寂为昔日好友,怎能恶语相向?”李渊质问道。 “父皇,酒后失言,不足为信。”李世民听出来刘文静这是要大包大揽,连忙上前跪倒在地,哀声说道:“今日大唐基石,十有六七是这些开国功臣建筑,宰相为大唐冒险出使突厥,求得联兵,抵御隋将,大败桑显和,更为大唐降服诸多豪杰,成为大唐有力臂膀。父皇,纵然宰相有错,错在世民不该多劝美酒,令宰相失言。若父皇怪罪,就惩罚世民吧!” 李渊沉默不语,刘文静虽然张狂,但是也罪不至死,正想着给他安个什么罪名敲打一下,没想到李建成一不做二不休,有意要打压李世民的党羽,上前说道:“父皇,儿臣手中有刘文静一份罪状,多达数十条。纵容家丁巧取豪夺,儿子强抢民女,妻妾掌掴奴婢致死等等,还请父皇过目。” 树大招风,大唐之初,战争不断,人心惶惶,长安街上是不太平的。因为这里住着的大都是朝中重臣,举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有点穷人乍富的感觉,跟着李渊混出来后,身份蹭蹭上升好几个档次,都成了有身份的人,所以难免轻狂浮躁。 细细数落一番,王宫贵族子弟、后廷妃嫔家属等等,谁家没个乱乎事儿?只不过不闹出大事儿来,没人愿意管。 李建成手中的这条罪状按照法律条文,完全是可以治刘文静死罪的,虽然都是他的亲友惹祸。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刘文静身为当朝一品,行为却如此不检点,而且纵容家眷行凶杀人,豪取强夺,天理不容!来啊,将刘文静推出午门斩首示众,将来若有再犯,便如此下场!”李渊终于下定决心,高声说道。 “父皇,不可啊!” “陛下,不可啊!” 李世民为首,群臣纷纷跪倒一地,这个处罚太过突然,应该说是李渊登基之后第一次拿身边人开刀。刘文静并未替自己争辩,仰天长叹,两行泪水滑落下来。 伴君如伴虎,此言真实不虚,陛下哪里是在严明法制,而是杀一儆百,自己就是那个倒霉催的,主动撞到枪口上的。 李渊架不住众人哀求,恨不得捂上自己耳朵,起身就要离开。 李世民急了,几步追了过去,噗通一声跪倒,紧紧拉住李渊的龙袍,哭喊道:“父皇,儿臣愿意替宰相受过,求父皇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世民,你不要不识抬举,快松开!”李渊恼火的说道。 “父皇,即便要判处,也该由刑部严查,证据确凿之后再行断定,怎可凭借一纸罪状,匆匆下了杀令呢!”李世民流泪道。 “太子亲手所呈,怎会有错。你且松手,朕金口玉言,不会更改!”李渊不悦的抬起一脚,使劲揣在李世民身上,然后愤然离去。 侍卫们立刻上前,架起了默不支声的刘文静,当拖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刘文静突然大喊道:“陛下保重,我刘文静十八年后再来报效陛下!” 声音很大,传到了在场每位人的耳朵之中,也包括李渊。 李渊心口剧痛,眼泪不为人知的滑落下来,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如此做,对于刘文静很不公平,但是不这样的话,难以消除儿子们之间的争斗。 李渊认为,刘文静的死不仅可以让大臣们自律,而且还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让李世民以后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野心不要那么大。 诚如当初刘文静所说,李世民确实有天纵之才,但谁让他晚生了两年,李渊年纪大了,见不得兄弟手足相残的事情发生。李渊实在是不想失去这个儿子,太子打压秦王,怎么做都有理,但是秦王要是反过来对付太子,那可就是大逆不道,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世民啊,莫道父皇无情,父皇这么做,都是想保全你的性命啊。再这么下去,等朕百年之后,你早晚会被建成给害了啊!” 回到寝宫的李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直这么昏睡,午饭都没有吃。痛失好友,无法真诚面对儿子,做皇帝的代价之一,就是要习惯孤独。(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九五章 混淆是非 李渊不惜牺牲旧日好友的身家性命想要换回大唐的安定,树欲静而风不止,李渊想要息事宁人,一心求稳发展,但是太子与秦王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开始升温,绝难回头。 这不,没过几天,尹德妃哭得眼睛更个核桃似的,见到李渊就跪倒在地,同时还把自己宫中的印纽也拿了过来:“陛下,臣妾失德,不配执掌一宫,今日引咎让贤,还望陛下应允。” 看着心爱的女人哭得泪人似的,白净如玉的脸庞不施粉黛,但却是清秀可人,更显楚楚可怜,李渊放下手头工作,连忙将她搀扶起来,心头的问道:“爱妃何出此言?” “陛下,就别问了,都是臣妾的错。陛下只要能放过臣妾家人,任何罪责臣妾都能接受。”尹德妃说完又掩面痛哭,肩头耸动,神情哀伤,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令人心碎。 越是这样,李渊就更要问个明白,但是尹德妃只是一味说都是她的错,不能因为她坏了规矩,这就要出家当姑子去。 李渊很是纳闷,问尹德妃的贴身宫女,“到底是何缘故,速速讲来!” “事关重大,奴婢不敢讲!”宫女也学着主子的样卖了个关子。 “再不讲话,留着舌头何用,不如割了去!”李渊心急的说道。 宫女打了一个寒战,连忙磕磕绊绊的将具体经过给说了,说是秦王手下一个叫杜如晦的,是天策府的从事中郎,为十八学士之首,颇有才气。秦王对他十分倚重,故而导致这些人目无尊长,在长安街横行霸道,百姓积怨已深,但敢怒不敢言。 昨日杜如晦、房玄龄一行骑马经过尹德妃家中府邸,恰巧老爷尹阿鼠也正想乘马出行,但是杜如晦傲慢无礼。非但不下马参拜。连道路都不避让。 老爷顾忌德妃娘娘的名声,忍气吞声让到一旁。原本事情就该如此了结,但是杜如晦经过老爷身旁时。竟然让马当场便溺,污秽之物都溅到了老爷身上。老爷压不住性子,和他理论了一番,没想到没说几句。房玄龄也上前帮腔。 两人都是善辩之人,老爷说不过他们。最后双方就打起来了,如今老爷还下不了床呢。 这是一面之词,李渊自然不会全信,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又是李世民的人闯祸了。李渊现在很是后悔,不该让他搞什么天策府,养出这么一群不知轻重的家伙。 李渊沉思片刻。安慰尹德妃,一定会给他一个公道。然后便让尹德妃退下了。尹德妃当然不是真的要让贤,扭捏两下哭啼啼的离开了。 守在外面的李元吉冷笑连连,虽不指望父皇这个时候把李世民怎样,但是起码可以探知他的内心究竟偏向何人。 尹德妃走出太极宫,脸上的泪水立刻干了,趾高气昂的在一队人的护送之下回去,相信很快就会有所答复。 之后李渊命人将太子、齐王叫来,这倒让二人一时间有些诧异,怎么还和他们联系上了呢,难道是父皇有所察觉? 两人不敢耽搁,火速赶到,李渊头上缠着布条,看来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儿臣叩见父皇!”两人齐齐跪倒。 李渊摆摆手,又指指一旁的座椅,让他们坐下说话,李建成稍感放心,逐渐放松下来。 “昨日老二手下冒犯了尹德妃的家人一事,你二人可知晓?”李渊直接开口问道。 “儿臣不知!” “哼,适才尹德妃说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你俩身为太子齐王,怎会对此无动于衷?”李渊明显不相信。 “父皇,市井流言,难辨真伪,未经证实,当然也难入太子耳中。”李元吉脑瓜转得快,抢先说道。 李渊便大致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哥俩都装出很诧异的样子,这老二也太纵容手下了,这可是连东宫的人都不会轻易做这么出格的事情。 “父皇,定然是二弟手下恃宠而骄,对尹德妃之父无礼。”李建成说了句两方都不得罪的话。 李渊皱眉摆摆手,说道:“此事朕定会派人调查,孰是孰非自然有个分辨。只不过最近矛头皆指向世民,朕担心是有人从中作梗,要败坏世民的名声。” 李建成和李元吉面面相觑,李元吉连忙起身说道:“父皇,若真有小人作祟,待儿臣查出,定不会轻饶。” “也无需你去查,只要此事与东宫以及武德殿无关便好!”李渊冷声说道,两个儿子吓了一大跳,慌忙都跪了下来。 李渊撤掉头上布条,坐直身子,叹息道:“建成,我知你心中委屈,有所不服,但莫要忘了昔日殿堂誓言,绝不会害你二弟。” “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心,不知是何人要来陷害儿臣啊!”李建成哭道。 “我并非说是你。”李渊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等皆是我的儿子,作为父亲,我最大的希望便是你们此生都安泰无忧,至于谁做了皇帝,谁的府宅大,那都不是问题。建成啊,你自幼心底良善,又是他们的兄长,将来可要担负起一家之主的重任,万不可有鲁莽之举啊!” “儿臣不敢!” “你本也聪慧过人,只不过世民盖天之功,声势盛大,难免会抢你风头,有朕在,你自可放宽心。” “儿臣叩谢父皇体谅。” “世民手下聚集豪杰无数,细数起来,便要首推今日犯事的杜如晦与房玄龄二人。朕便替你担了昏君之名,全当做是偏袒后廷妃嫔诬陷忠良,将此二人赶出京师,永世不得回来。还有那程咬金,是个喜欢闹事儿的,朕也会找借口将他调离。建成啊,朕的一番苦心,你可能体谅?”李渊说着潸然落泪,心中很是怀念自己的发妻,有她在,这些教育儿子的事情何须他本人操心? 父皇!李建成伏地痛哭,感动不已,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李渊觉得身心疲惫,挥手示意两个儿子赶紧出去,让他好好静一静。走出寝殿,李建成仍然在不停的抹眼泪,李元吉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不以为然的说道:“大哥,父皇此言更是对你我起了疑心,不得不防啊。” “哎,我何尝不知。不过父皇能为我如此做,怎能再有异心?” “大哥啊,我说你心眼儿实在是太好了,没听父皇说吗,谁做皇帝都一样。”李元吉点拨道。 李建成猛然一惊,凡事就怕琢磨的太透,李建成刚刚被温暖的心顿时又凉透了。砍去李世民的左膀右臂有什么用,该把李世民给调出去才对。 也许会有人觉得李建成左右摇摆不定,换谁在他那个位置都会有巨大的危机之感,一天没有当上皇帝,就会一直担忧下去。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李世民也正在想着能前往自己的封地洛阳,远离京城是非。 刚在不久前,秦王府一阵骚动,杜如晦和房玄龄一身是伤的被抬了回来,经过紧急医治性命无大碍,但是内伤不轻,需得调养至少一个月。 杜如晦最惨,一根手指被打断,粉碎性的骨折,在御医高超的医术之下总算是接好,但是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会有关节变形的后果。 等忙完这一切,一个时辰眨眼过去,房玄龄断断续续的说,两人在经过尹府之时,里面突然冒出来一伙手拿木棒的打手,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 两人都是文弱书生出身,身边随从不过三五人,很快便被打下马。马匹受惊,难免会撩蹄子嘶鸣,竟然被人活活打死。 杜如晦气不过,理论了几句,惨遭毒手,便有了现在的下场。 “那尹阿鼠无非是尹德妃的父亲,竟然敢伤我天策府谋士!”李世民勃然大怒,起身就要去找父皇理论。 却被虚肿着眼皮的杜如晦给拉住,还是那只受伤的手,立刻疼的又是一头大汗。 “秦王,听属下一句劝,莫要再生事端。”杜如晦脸色苍白的说道。 “难道我秦王府就由着人欺侮不成?!”李世民眼中冒火的说道。 “只怕是宫中早有人恶人先告状,据属下推测,陛下的圣旨很快就到。我跟玄龄在京师,是呆不下去了。”杜如晦说着重重叹口气。 “克明,世民对不起你!”李世民万般苦楚无处说,泪水悄然滑落。 “秦王何须此言,只不过朝中已经有人容不下秦王,只是争辩是非并不能解决问题,唯独来日秦王下定决心,只要我一口气尚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是秦王迟迟不能下定决心,我在秦王府虽生犹死,无非是混沌度日而已!”杜如晦大有深意的沉声说道。 李世民一怔,明白杜如晦话里的意思,刚想要说些什么,确实圣旨到了,因度杜如晦、房玄龄冒犯皇亲国戚,即日起赶出京师,永世不得再回。程咬金等人按功劳分别被安置到地方做官,等于也是赶出了京师。 李世民压不住性子,咬牙起身就想进宫,杜如晦身后大喊:“为我一人争得一时道理有何用处,将来秦王不保,我等亦是死路一条!” 杜如晦挣扎起身,郑重叩拜李世民,说道:“我等秦王消息,否则此生无需再见!” 说完杜如晦什么东西都没有收拾,踉踉跄跄的和房玄龄相扶着离开秦王府。(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九六章 万般隐忍 啊!!! 李世民将手指插入发间,发出憋屈已久的一声大喊,随即奔赴练武台,没命的习武,练得一身大汗,又被体温烘干,最后形成一层薄薄的汗渍留在上面。 长孙无垢担心不已,想要过去制止李世民,却被自己的哥哥长孙无忌给制止住,“妹妹不用操心,自然有人替你做这份差事。” “哥哥说的还是袁紫烟吧!”长孙无垢有些不悦的说道。 “妹妹,怎么还是这般小家子气?”长孙无忌有些不满的轻声呵斥道:“我早便说过,你得不到世民之心,唯有得秦王府上下之心,得陛下之心才能巩固你的位置。和这些女子争风吃醋,毫无益处!” “可是哥哥,世民多日不来我房中,就算我得到了一切,却得不到丈夫的爱意,又有何意义呢?”长孙无垢别过脸,委屈的落下泪来。 哎,长孙无忌也觉得自己口气重了,拿着男人的思想去规范一个弱女子,显然有些残忍,安慰道:“妹妹,你已经为秦王生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地位巩固,不要争一时之胜。房杜二人被赶出京师,实在是好事,一则可激发世民怒气,动心忍性,千锤百炼,将来必成大器。另外一点,他们走了,还有哥哥我,只要我在秦王府根基扎深,唇齿相依,世民也不会亏待你的。” “还是哥哥考虑周全,我之前总觉哥哥做事低调,不争不抢,眼见着外人接连受到重用,心中十分不服。没想到哥哥早有打算。”长孙无垢终于破涕为笑,心里也感到由衷的高兴,哥哥万般隐忍,怎么可能不会被李世民重用。 天策府成立以来,第一批被封赏的当然都是随着李世民征战四方的功臣,然后便是房玄龄、杜如晦这样的知名人士。长孙无垢为人谨慎,更不会无端奉承。当然也不会像其他的皇亲国戚一般惹出祸端。 在让李世民对这个大舅哥感觉十分满意的同时。也疏忽了他的存在,所以有时都想不起来长孙无忌这么个人。 天策府日渐空虚之时,长孙无忌应运而出。他的才识胆魄以及从容睿智终于得到了李世民的赏识,华丽丽的正式踏上自己的升迁之路。 长孙无垢三年生仨,李世民的嫡长子嫡长女都占了,女儿更是李世民的心头肉。兄长受器重,所以便听从哥哥的安排。也开始深居简出,悉心操劳府中事宜,毫无怨言,每日笑脸相迎。 比起城府较深。又太过周到的长孙无垢而言,娇俏任性的杨昭更受李世民的宠爱,所以夜间在她处留宿次数更多些。再后来李世民做了皇帝。为了彰显皇后母仪天下的风范,甄选佳丽充实后宫。难免也会对她疏忽。 所以,长孙无垢在未来长达七年的时间内都没有机会生养,苦闷之余便开始著书,这是后话。 回头再说李世民无休止的折磨自己,袁紫烟并未像众人想象的那样去安慰他,而是转身出了秦王府,她要去寻找一个人,就是徐茂公。 因为袁紫烟的缘故,徐茂公一直迈不过心中的坎,一度消沉,后来虽然复出,但一直效力于李渊帐下,跟谁都不是一派,就是忠心于皇帝。 偶然徐茂公会被派去打仗,打完之后也不张罗昔日弟兄们聚会,大门一关,谢绝见客。 听说袁紫烟前来,徐茂公高高兴兴的亲自迎了出来,由于刚讨伐辅公祏回来,人显得有些消瘦,但是精神不错,而且随后赶来的徐夫人也是肚腹微隆,袁紫烟看到后十分欣慰,徐茂公的生活总算是步入了正规。 “夫人,我跟茂公说两句话就走。”袁紫烟笑道。 “姐姐哪里话,这里就是你的家,想来就来。”徐夫人满面笑容的说道,没有袁紫烟劝和怎么会有今日幸福时光。 虽然徐茂公对待夫人不过是表面客套,但是比起之前的冷若冰霜,已经让徐夫人倍感欣慰了。何况徐茂公不贪女色,家中一应事宜全都交给夫人操办,这在古代也是十分难得的。 不需要担心丈夫在外面沾花惹草,也不愁吃喝穿戴,肚子里还有了新的小生命,徐夫人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的,确实也是个有福气的女子。 徐茂公将袁紫烟迎了进去,问道:“紫烟,想必此行是为了秦王而来吧?” “确实如此。”袁紫烟点点头,说道:“茂公,秦王重臣被人诬陷,连累着咬金大哥今日也出了京师。” “哼,树大招风,当初陛下御赐天策府之时,秦王便该想到这一点。”徐茂公还是有些恨意的说道。 “那么你想过这么下去,之前瓦岗军的弟兄们的处境吗?罗士信没了,咬金大哥调离,秦琼更是长伴君侧,难得回府,后果将会是什么?”袁紫烟反问道。 “紫烟,莫要拿昔日交情说事,众人全都离开秦王府这个是非之地才好。”徐茂公并不领情的说道。 “难道你还不了解他们吗,走得再远,心里也永远尊崇秦王,若秦王有事儿,他们一个都逃脱不了干系。如今李唐势大,再难有与之抗衡的队伍,只有秦王稳固,弟兄们才会安泰。” 徐茂公半响不语,最后瓮声说道:“紫烟,你到底想要我做些什么?” “你只要用心对比一下太子以及秦王的区别就好,一山难容二虎,有些事情不可避免。”袁紫烟微微叹了口气,起身就要离开。 “紫烟,你如此奔波,却又是为了什么?”徐茂公不解的在身后问道。 “尊重历史。”袁紫烟微微一笑,翩然走出了徐府,徐夫人正挺着大肚子亲自在厨房做饭,见到袁紫烟走了,上前不解的问道:“姐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哎,她注定是个闲不住的人。”徐茂公微微叹息。 等到袁紫烟赶回秦王府之时,府门大开,只有一人呆呆的坐在门房看守。袁紫烟进门时,还被此人吓了一跳,竟然是这个王府的主人,李世民在这里。 “世民,你怎么在这儿啊?其余门卫呢?”袁紫烟不解的问道。 “紫烟,刚刚众人都在劝我,唯独不见你的身影,你去了哪里?”李世民万般颓废的说道。 “世民,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你最好,但是我一直都在尽力。”袁紫烟幽幽的说道。 “刘文静一事,牵扯秦王府,当时那名家丁表现诡异,我十分不解,但可以肯定的是,应是与你有关吧?” 李世民抬头问道,双眼深陷,胡子拉碴,满脸憔悴,令人不忍直视。 袁紫烟强颜欢笑,轻描淡写的说道:“是啊,当时朝堂大乱,没人注意到我,我便隐身来到这人身后,说一句他便学一句,反应慢了我还踢了他一屁股。” 哈哈,李世民终于笑了起来,连眼泪都笑了出来,也许是哭出来的,“紫烟,你对我最好。” “愧不敢当。世民,鼓励的话,我不想再多说,省得你耳朵起茧。但是现在你也确实该为自己和众人多加考虑了。”袁紫烟点拨道。 “我知晓,只不过肉眼凡胎,也有疲惫的时候。紫烟,我好累,就让我靠着你休息一会儿吧。”李世民缓缓将头枕在袁紫烟的腿上,闭上眼睛,竟然立刻安稳的进入到了梦乡。 袁紫烟一直这么坐着,用手指轻轻梳理李世民的头发,发质真好,又黑又亮,泛着健康的色泽,唯一不足,就是太粗了,也许和他的性情有关。 来来往往,府内府外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虽然装作是看不见,但是众人都清楚,这个女人在李世民心中的份量不低。 “大哥,听说老二情绪低落,竟然给自家王府看起大门了!哈哈!”李元吉大笑着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建成。 “老二心高气傲,如今被父皇削弱了势力,自然是郁闷不堪。”李建成表示谅解。 “嘿嘿,大哥,如果按照一般思维的话,这种人被打压至此,该会有怎样的行动?”李元吉笑着问道。 “你是说,李世民会做与我等不利的事情出来?”李建成惊呼道。 “你也这么想?” “废话,是人都是这么想的!” “嘿嘿,那就对了。以前凡事都针对李世民,父皇反倒是对他心生怜悯,为此还敲打大哥几句。若是此时秦王府有人告发太子的话,父皇当然不会轻易上当,反而会认为是李世民栽赃陷害。”李元吉得意的说道。 李建成冷汗直冒,这可是自己往头上倒屎盆子,万一父皇信了怎么办?那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自编自导一处闹剧,让李世民成为最终受益人? “大哥无忧,且听我几句。”李元吉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比划了半天,李建成先是摇头,于是李元吉接着洗脑,李建成终于面现迟疑之色,能行吗? “大哥,若是事发,我替大哥担当一切过错,大哥只咬死说毫不知情便可。”李元吉信誓旦旦的说道。 李建成终于点头同意,虽然这招险了一些,但是完全值得尝试。(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九七章 堵不如疏 动荡不安的秦王府人心惶惶,程咬金也被派去做了康州刺史,明升暗降,这是要削掉李世民的羽翼,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会命归何处。 尤其是这些领军人物,尉迟恭、秦琼等人,也许接下来,皇帝要支走的就会是他们。 “秦王,我等不可坐以待毙,此事十分清楚,一定是太子背后发难,我等也该密切关注其与齐王动向,不求反击,但求自保也好啊!”尉迟恭一脸焦虑的说道。 “好。”李世民这次没有推辞,而是一口答应下来,说道:“你且去派人暗中监视太子一干人等,有何消息速速回来报我!” 尉迟恭一怔,随即面露喜色,总算是盼到了秦王应允的时候,高兴的事儿还不止一件,突然有人来传,说是徐茂公秘密来访。 所有人都有些疑惑,徐茂公素来和秦王府并无走动,怎么此时悄悄的来了呢。李世民若有所悟,回头看向袁紫烟,袁紫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快快请徐公进来!”李世民连忙说道。 不多时,衣着低调的徐茂公轻步走了进来,迟疑片刻,还是给李世民郑重叩拜:“参见秦王。” “茂公何须行此大礼,快快起身。”李世民连忙说道。 其余人也都对徐茂公十分客气,徐茂公道谢后端坐,笑道:“茂公前些时日外出,疏远了诸多,还请海涵。” 大家寒暄一通之后,徐茂公沉吟片刻,说道:“我昨夜未眠,抛开个人恩怨不提。当今第一豪杰,当属秦王也。况且秦王收留昔日诸多弟兄,且如今都已是高官厚禄,茂公愚钝,时常冒犯秦王,实属不该。” 说完,徐茂公郑重起身。又向李世民行礼。李世民连忙制止,眼圈瞬间红了,“说起来。世民气盛,也慢待了茂公。” “秦王,紫烟能有你照顾,我也放心。”徐茂公低不可闻的说道。 “我将视她为掌上明珠。”李世民目光坚定的说道。 徐茂公忍不住也是泪花闪闪。心里不是个滋味,听这话里的意思。李世民是无论如何都要将袁紫烟留在身边。 众人重新坐定之后,袁紫烟打破僵局,开口说道:“茂公,咱们在座诸位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既然你今天也来了,说明在你的心里,还有我们大家。不如畅所欲言。谈谈你心中的想法吧。” “茂公不才,倒是想起之前在家之时。时逢大涝之年,河水暴涨,为防下游涝灾,不少乡亲取来巨石尘沙堵截。但老人却说不可,而是让挖宽河道,将积水卸去,虽有部分良田受损,但却不至于带来毁灭之灾。”徐茂公说完又补充道:“我之意,全都聚留京师,惹人注视,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且天下初定,大片河山却鲜有秦王手下之人坐镇,长久看来,劣势凸显。” 说得好! 李世民兴奋的猛拍了一下桌子,一扫连日来心头阴霾,赞叹道:“茂公所言极是,不如借此机会,将府中能者调离各地。” “秦王明鉴。”徐茂公象征性恭维了一句,又说道:“包举海内,当属洛阳,交通便利,十分富庶,比起京师关内狭隘之地,自然是强几分。况且昔日陛下允许将天策府建在洛阳,何不顺势而为,派心腹之人前往洛阳安置,适时亦可替秦王张罗人才。” 想法很好,但是李世民有些为难,眼下的这些人都是忠心耿耿之辈,哪个都能堪重任,但是秦王府现在人手太少,哪一个也不适合长期在外。 见李世民为难,徐茂公笑道:“属下保举一人。” “请说。” “张亮!” 说完,大家都呵呵笑了,张亮是个爱淘气的,武艺一般,智谋一般,但是心思活泛,又惯会察言观色,嘴巴最巧,三寸不烂之舌,能把死的说成是活得。 而且啊,这个张亮还有个缺点,喜欢占小便宜,直白点说,就是有点小贪财。尽管这样,贪来的钱也不是用作自己消费,而是接济兄弟们的穷亲戚,喜欢这种花钱的感觉。 此去洛阳,当然是以结交当地豪杰为主,花钱自然不在少数,张亮理财确实其他人要强的多。 不过,也正因为张亮毛手毛脚的,又没有太多心眼儿,大家还都没好意思说,但却都心知肚明的,那就是张亮这人胆量不大,一大张就吓得往后缩,脸色白得跟纸一样,所以征战之际,张亮一直不积极主动,留在府中以求自保。众人视他为小弟,倒也都不在乎,人各有所长,不见得全都是将帅之才。 前去洛阳,张亮无疑是最佳人选,但这孩子太不稳当,李世民唯恐他被人利用,显得有些犹豫。 “世民,我也保举一人,跟着一块去,帮着监督张亮怎么样?”袁紫烟说道。 “紫烟主意最多,说来听听。”李世民露出感兴趣的姿态。 “裴矩该放出来了吧?” 裴矩就是那个给杨广建议,在江都让骁果卫娶亲的人,之后跟过宇文化及、王世充、窦建德等人。 虽然裴矩从不多言,但因其为人正直,敢于直言,一直深受重视。虎牢关之后,裴矩不离不弃,追随窦建德一路逃亡,最终体力不支被生擒。但却因为心灰意冷,前途不定,人变得格外消沉,李渊先后派人前去劝说,都不得究竟。 魏征向太子提及此人才华不俗,太子便让魏征也前去劝说,裴矩不理不睬,一心求死,魏征也是无功而返。 “裴矩年岁已高,我已叮嘱牢卒好生款待,只不过其人十分刚毅,难以说服。”李世民叹息道。 “经历这么长时间,我想裴大人应该都想得差不多了,我可以前去试试。”袁紫烟说道。 散会之后,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去,徐茂公也在掩护之下悄悄出府,袁紫烟则直接跟随李世民前往大牢,前去看望裴矩。 一见秦王亲自来了,牢卒忙不迭的过来磕头:“见过秦王,给紫烟奶奶请安。” 我去,本姑娘有这么老吗? 袁紫烟一脸窘相,李世民忍住笑,问道:“裴矩裴大人可好?” “按照秦王的吩咐,一日三餐定时送到,有酒有肉,吃的比我们都好呢!”牢卒陪着笑邀功道。 “做得不错。”李世民说着掏出一锭银子塞给牢卒,牢卒直谦让,怎么好要秦王的银子呢,但还是喜滋滋的给揣了起来。 “紫烟,你俩之前同在前朝做官,我暂且在外面等候,如何?” 其实袁紫烟也是这么想的,点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大牢再好的待遇无非是能吃上饭,地面上铺上干净干草,半旧的被褥厚点而已,这里还是四处充满着霉味,令人窒息。 来到裴矩的牢房,老人家头上顶着几根稻草倚在墙上闭目养神,皱纹还没爬满脸颊,头发却都已经白了,谁都不知道这位前朝忠臣的心中最为牵挂的是谁。 “裴大人?” 袁紫烟轻轻喊道,裴矩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想要起身,但是骨头老了,又不常活动,一下子没起来。 袁紫烟连忙走上前,说道:“大人,坐着便好,不要动了。” “哎,岁月无情,将死之人了。”裴矩自嘲的摇摇头,又问道:“紫烟,可是为李唐来做说客?” “呵呵,大人说话还是这么直接,其实我是在为大人做说客来了。” “呵呵,你啊,最会说话。转来转去还不是一样?紫烟啊,我老矣,没几年活头,先前恨透了宇文化及,但是为了保卫萧皇后以及后廷女眷,不得已臣服于他。再后来宇文化及被窦建德杀害,萧后也不知去向,我已是枯叶一片,随风飘零,如今这牢中有吃有喝,又无人打扰,甚是清净,我也该歇息片刻,然后去九泉之下服侍先皇。”裴矩说着,眼泪不停的从眼眶中流淌。 袁紫烟一阵心酸,伸手将他头上的几根稻草一一清除,然后握着裴矩的手,哽咽道:“大人,你心结未开,如此了却一生,九泉之下,又该如何向先皇交代?” 这?裴矩一怔,随即哭出了声:“我愧对先皇,没有保护好萧后以及几位先皇皇孙,还有赵王,听闻也跟着李密死于乱军之际,尸骨无存,杨氏再无后人!” 裴矩一嗓子哭出来,便没有停住,一直哭了半个时辰才渐渐止住,却依旧是抽泣不停。 “裴大人,先皇,也就是我那大哥,其实在我刚入宫时就已经病入膏肓,为使得精神看起来矍铄无恙,气色红润,不得已便用了令人上瘾的禁药,为的就是能打理些朝政,为杲儿铺平帝王之路。江都兵变之时,大哥已经是气绝身亡,是那宇文化及唯恐有诈,又用白绫绞缢。”袁紫烟说出了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听闻杨广生前遭受几年苦楚,裴矩是痛心疾首,恨恨的说道:“宇文化及必下十八层地狱。只不过先皇已去,何苦还要追杀几位王爷!” “裴大人,其实先皇还有后人,而且不止一个。”袁紫烟小声说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九八章 箭在弦上 裴矩眼睛瞪得溜圆,颤声问道:“可是哪位王妃腹中还有遗腹之子?” 袁紫烟看看四周,小心的点点头,说道:“正是齐王杨暕的宠妾身怀有孕,此时已被义成公主接往突厥安住。” 这件事儿裴矩知道,又追问道:“可曾打探这府中孩儿是男是女?” “男孩,名叫杨政道,由萧后亲自抚养,而且受到了流亡突厥的隋朝百姓敬仰,尊封为主,颇有礼待。”袁紫烟说道。 “原来齐王倒也有些造化,还能留有一丝血脉。”裴矩的眼神逐渐清澈下来,由于那个杨暕的口碑确实不怎么好,所以裴矩还是有些担心他的后代能否出得了贤良之才。 “大人,话我已经说明白了,如今天下时局已定,当放下心中芥蒂,开始全新的生活。”袁紫烟引入正题。 “多谢紫烟了却我心中愤懑,如此说来,再无挂牵。”裴矩说着,将头靠在墙上,还微微闭起了眼睛,口气里好像还有逐客令的意思。 袁紫烟怎会轻易放弃,沉默片刻,又说道:“杲儿,还活着。” 声音不大,却如惊雷在裴矩耳边炸响,镇痛经脉还激起泪花点点,裴矩不可思议的直视着袁紫烟的双眼,问道:“紫烟,我已是半截身子入土之人,莫要哄骗我。” “大人,杲儿确实还活着,当时李密保护杲儿脱离危险。但是杲儿看透了世事,随着一位云游僧人前往蜀中礼佛。” “胡闹,李密怎会出手相救赵王?” “说来话长,但是,大人。我对天起誓,我所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袁紫烟说道。 裴矩愣在当场,突然伏地痛哭,不敢喊出谁的名字怕被人听了去,只一味说着苍天有眼之类的话。 裴矩到底是年纪大了,哭了半晌便昏死过去,袁紫烟连忙派人将他扶出牢房。便安排人等给他抬到舒适宽敞的房间去休息。 在牢中怎能休息的好。裴矩也是累了,这一觉便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日头高照。被自己的肚子给饿醒了。 立刻有人去通知秦王以及袁紫烟,见到二人双双出现在自己面前,正狼吞虎咽吃饭的裴矩感觉有些尴尬,睡了这么久。放下如此之多的心头负担,裴矩叹了口气。放下手中饭碗,擦擦嘴巴,来到李世民面前,纳头便拜。 “罪臣裴矩。叩见秦王。” “老大人快快请起,无须多礼。”李世民笑呵呵的亲自上前搀扶起裴矩,这招礼贤下士。百试不爽,很多人都会心头一暖。备受感动。 “裴矩老矣,但求秦王能赏赐半亩薄田,一间草房,了却残生。”裴矩说道。 “大人既然无意留在京师,世民自然不敢强求。得知大人亲眷都在洛阳,我恰好派了张亮前往,你便跟随他一同回故里看看吧。”李世民轻描淡写的说道。 还能见到亲人?裴矩老泪纵横,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躬身道:“多谢秦王。” “大人德高望重,回归故里总该有些名号,父皇早就说过,殿中侍御史一职还空闲,知道大人看淡名利,若不嫌委屈,便领了此职吧。”李世民说的十分谦虚,裴矩怎会恶意拒绝,点头称谢。 “大人,张亮是个毛小子,您老当益壮,不见当年,就算是看紫烟的薄面,还得对他多加提点啊。”袁紫烟呵呵笑道。 裴矩苦笑了一下,此时也懂了,凉水煮蛤蟆,这是要慢慢渗透啊,满口也答应了下来。裴矩心里想的是,到了洛阳之后,自己又不是必须得走马上任,只要是回家之后托病不出的话,将来也没人记起自己这把老骨头,最终也会淡出众人视线。 不过袁紫烟早就跟张亮认真嘱咐了一通,尽量把裴矩留在官衙居住,好吃好喝待着,一应大事都得找他拿主意,最后让他彻底断了告老还乡的念头,为大唐奉献余光余热。 张亮毫不含糊,一口答应下来,事实证明,张亮也是不辱使命,他模样长得讨喜,未语先笑,伸手不打笑脸人,裴矩怎么忍心对这样一个机灵的年轻人动怒,慢慢也就很喜欢这个孩子。 另外张亮凡事装迷糊,故意露出很多破绽,裴矩又是个操心的,难免手把手的指正一番。张亮推说自己不喜这些事物,秦王交代的事情未做,这些文书就麻烦大人多操心吧。 裴矩刚要拒绝,张亮又说道,已经给府上送去一年的吃喝用度物资,另外裴矩的儿子也受到了重用。 裴矩不好说些什么,受人恩惠,怎能不替人办事,加上大唐的飞速发展,百姓安康自得,裴矩更是不辞辛苦,勤勤恳恳,十分卖力。 李世民顺势而为,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被排除的原秦王府成员也都在各地安顿下来,反而更加便利结实地方豪杰,广传秦王的丰功伟绩。 秦王李世民的威信在民间也逐步树立起来,这是李建成万万没有想到的。 “哎,到底是出招不慎,便宜了那李世民。我等都在京师,所结识之人皆在京师之内,不像是李世民,我听说还有人想要为他立传,真是荒唐!”李建成有些沉不住气的说道。 “大哥有何好生气的,活着的人哪有立传的,李世民也不怕触碰霉头。”李元吉气哼哼的说道,又劝说:“大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可不能再心慈手软了。若是那李世民识趣些,便该安分守己,服从皇命,可是他背地里小动作不断,野性十足,觊觎皇位啊!” “还能反了他了!”李建成猛然起身,这两年当太子习惯了,逐渐的威仪也露了出来,容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跳来跳去的。 “大哥,我听说那张亮是个胆子小的,此次李世民给了他不加控制的财权,指定不会做出什么好事儿来。不如暗中把他绑来问个究竟?”李元吉建议道。 “哼,此人贪财怕死,一问便招,即便事后李世民要人,我等也已经掌握了秦王府的罪证。” 李建成说办就办,秘密派人潜入洛阳,然后突然出现,以太子之名逮捕了张亮。张亮还在被窝之中,天天和一大帮朋友胡吃海喝,半夜才睡,等被绑了才清醒过来,吓得脸色都绿了,嗓音变调的质问道:“何人胆敢来抓我?” “有人向太子密保,说你在此结党营私,私收贿赂,霸占民女,要带你回去一问!” “屁话,老子是奉秦王来此,我要见秦王,要不让我去见见陛下也行!” 哎呦,李元吉话音刚落,一巴掌就打在了脸上,“少废话,还是先去见太子吧!” 一行人推推搡搡的就把李元吉往外推,裴矩得知急忙赶来,一听说是太子的人,心中暗道不妙,连忙从兜里掏出一锭黄灿灿的金子塞到侍卫手中,赔笑道:“几位辛苦,且容我与他说句话。” 一看是金子,眼皮子底下说句话怕什么,侍卫装作是小解,闪到一旁。 “老大人,您可得救救我啊,太子会对我用刑的!”张亮哭丧着脸,哆嗦着嘴唇,一副快要死的样子。 “张大人,我且问你,你是想活还是想死?”裴矩一脸严肃的问道。 “哎呦,谁愿意死啊,当然得活着。” “此去东宫,太子势必要让你供出对秦王不利的口供,借机扳倒秦王。而秦王若是倒台,你在洛阳为他大肆拉拢人才,想必也是死路一条。唯有咬牙坚持,不言一词,我适才已经命人前往秦王府通报此事,秦王一定会亲自去救你的。”裴矩点拨道。 “太子还好,可是那齐王心狠手辣,我,我怕是小命不保啊!”张亮几乎都快哭了,这是要他忍受酷刑啊! “想法拖延,拖延不过去,自然要忍。张大人,只有秦王安好,我等才能保命,不落人口实,东宫才会放入。” “老大人,我兜里还有些金银,你都拿去给他们,千万别在路上打我。”张亮急的直跺脚。 “喂,我们急着赶路,赶快让开!”侍卫们不耐烦的将裴矩推到一旁,裴矩依旧面带笑容,将刚才从张亮怀中摸出的翠玉银票,价值绝对超过千两,全都塞到侍卫手中:“张大人乃秦王异性兄弟,还请诸位在路上多加照顾。遇店让张大人喝点水,吃口饭,呵呵,我一把岁数了,但是你们都还年轻,谁知道以后用得着谁呢!” 裴矩的言外之意,秦王也不是好惹的,做事别太绝。侍卫们不傻,而且拿了这么多金银,足够他们一辈子过小康生活,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当然不会折磨张亮。 在途中,果然是好吃好喝的待遇,张亮又惯会耍嘴皮子,几个人路上说说笑笑,走走停停,跟旅游似的。 趁着这个功夫,前往京师长安报信的信使飞马加鞭,一刻不停,吃喝全在马背上解决,急速回去报信。 到底信使先张亮一行入京,立刻将这一消息告诉了李世民,李世民闻听大惊失色,一屁股蹲坐在椅子上,心口狂跳。(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九九章 宁死不说 之后,虚弱万分的李世民连忙召集众人商议此事,个个也是面若寒蝉,甚至尉迟恭还在怀疑徐茂公当初的动机。 说起来,当初就不该让这个张亮去办这么重要的事情,徐茂公整天不阴不阳的,又和皇帝最亲近,难说不是向着太子,合起伙来,给秦王下套。 “诸位稍安勿躁,茂公不是这种小人,还是太子故意刁难。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怕就怕太子齐王威逼利诱,铁血汉子也要被他们给逼傻了。这样,世民先去皇宫面圣,请来一道赦令,我呢,前往东宫,查看一下究竟。”袁紫烟说道。 “不可,紫烟,你的隐身是有失效的,只有片刻功夫,万一暴露,后果不堪设想。”李世民担心的说道。 “不要再耽搁了,张亮他们应该很快便会被押到长安,晚一分,便会多一重危险。”袁紫烟急急说道。 “紫烟,我等又当作何打算?”尉迟恭在身后高声问道。 袁紫烟没有答话,而李世民则冷静的说道:“若有不测,我等逃亡洛阳避难。” 是!众人激动的齐齐拱手,就盼着这个时刻的早点到来,其实当初打完王世充和窦建德,就该留在那里,不该回到这个长安做什么天策上将,虚名而已。 这时,张亮也被秘密押送回京,到了长安可就不能让他这么自在的跟个大爷似的,嘴巴里塞一块破布,发不出太大声音。 宫门守卫都知道这是太子要的人,谁会阻拦,顺利放行。加上此时宫规不严谨,几位大人物的车马可以随意同行,很快便驶入东宫,随即掩上大门,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个倒霉蛋被送往此处。 李世民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而且李渊正在午休。近日又染了些风寒。没人敢打扰,李世民焦急的在殿外走来走去。 恰逢尹德妃和张婕妤在里面服侍皇帝睡下后退出来,看到李世民在外等候。冷笑连连,尹德妃故意大声对太监宫女说道:“陛下口谕,任何人不得打扰。” 李世民硬着头皮上前,说道:“德妃娘娘。还请通融一二,世民有要事禀告。” “天大的事儿也比不过陛下身体康健。”张婕妤抢先说道。还记着李世民当众驳斥她的旧仇,嘲讽道:“秦王重典,也不懂留几分情面,驳的我们是哑口无言。怎么今日反倒要破坏规矩呢?” “两位娘娘,确实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儿,若是因为你们耽搁下来。罪责谁也担不起。”袁紫烟不卑不亢的上前说道。 “姑娘说的极是,那我们就不在此了。各回各宫吧。告辞。”尹德妃微微欠身,然后带着趾高气昂的张婕妤离开,随便你们折腾去吧,反正已经起到了告知义务。 李世民还真是有些为难,交友无数,但却从未与宫中女子示好,导致关键时刻,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去找谁帮忙。 “这点我不如元吉,后廷之中替他美言的不在少数。”李世民有些懊恼的说道。 “要不去找万贵妃试试?”袁紫烟问道。 “不可,万贵妃所住之地离此较远,今日又是初一,想必是照例吃斋念佛,闭门不出,去了也是白去。”李世民眉头紧锁。 “世民,不如这样,我进去将陛下喊醒如何?”袁紫烟眨眨眼睛,想用隐身之能让李渊醒来,得知门外有人等候。 “父皇最不喜睡眠时被打扰……” “你只说是行还是不行吧?”袁紫烟打断李世民的话,歪头问道。 “自然是个不得已的好主意。” 李世民满脸苦笑,话音刚落,袁紫烟原地飞速旋转,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突然一只小手在李世民脸上掐了一下,然后一阵风似的进到里面去了。 竟敢,调戏,本王? 李世民摸摸还带着香气的脸颊,哭笑不得。此时一名太监端着两碗清茶笑呵呵的过来,“陛下还得睡上至少半个时辰,还请秦王和紫烟姑娘,咦,紫烟姑娘呢?” 太监睁大眼睛满处找,刚才过来的时候还看见了她,怎么这么一会儿不见了? “哦,紫烟临时有事,回去了。”李世民不动声色的说道。 “回去了?”太监一脑子浆糊,他就刚从来时的必经之路过来,没看见她啊。 “刘公公,整日服侍父皇,十分辛劳。”李世民将他的注意力给挪开。 刘公公立刻脸上笑得跟花似的,“我原本行宫打杂的,陛下瞧我手脚利落留在身边,今日又能被秦王夸赞两句,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啊。” 而张亮此时也被带到了一间私设的厅堂之内,四周十分安静,应该是东宫之中的僻静之处。 随即张亮被绑到了椅子上,撤掉蒙眼布和口中的破布,却发现这里竟然是个小小的刑房,不过各种刑具一应俱全。布满鲜血般颜色铁锈的大刀,这要砍在脑袋上,一下子可砍不断。 还有那僵硬如钢铁般的绳索,不知勒死过多少冤魂,红通通的炭炉,阴森森的铁钩…… 吱呀~ 啊呀,吓死我啦!张亮直着嗓子喊了一句,脸色惨白无血色,此时他忽然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什么刑具比人更可怕。因为进来之时,这些东西只是让人心里打怵,而听到门响,知道有人来了,竟然吓得失声尖叫。 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先后进来,身后是十几名侍卫,还有两个文书,负责记录,果不其然,是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东西来。 张亮脸上堆笑,客气的说道:“被绑着,不便向两位行礼,勿怪,勿怪。” 李建成冷哼一声,在对面的案桌之上坐定,李元吉则站在他身旁,首先开口道:“张亮,快点说吧,在洛阳到底做了些什么?” “嘿嘿,齐王说笑呢,洛阳不是赏了秦王嘛,我留在京师无所事事,所以被放到那里,说是历练一番。” 啪,李元吉将一本册子扔到张亮跟前,竟然还是有图有真相,时间地点人物,张亮和什么人在一起,包括吃的什么饭都描绘的清清楚楚,甚至连每顿饭,每场娱乐花了多少钱,都有详尽记载。 张亮嘴角一抽,没想到太子一行对秦王的监视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张亮,你在洛阳一掷千金,短短不到两个月,已经耗费了过万银两,想必你自己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吧?”李元吉问道。 “哪有那么多,礼尚往来,有请有还的,最多也就您说的那个数的一成。”张亮辩解道。 “你每月俸禄多少,征战无功并无奖赏,每月数百两白银花销,这就是皇子也是难以企及的。” “我,我家中曾有积蓄。” “你为苦出身,何来家世一说?” 张亮泄了气,原来对方早就查的清清楚楚,再说下去也是徒劳的,上了倔脾气,反问道:“太子、齐王,我在洛阳做的对与错,好与坏,都该是秦王来说,你们到底想要知道什么呢?” “秦王府的密谋。”一直没说话的李建成冷声说道。 张亮打了一个激灵,不由看看窗外的天,心里盼着秦王赶紧找到这里来。 “不用看了,此处十分隐蔽,外人入东宫都难,更何况要在这里找个死人?”李元吉先是恐吓,然后又说道:“张亮,只要你能如实交代,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你那些钱不过是过过手而已,替人办事,但要是得到太子的赏识,荣华富贵,绝对少不了。” “齐王,我真的就是去上任而已。不信,你们可以去问裴矩,他就是秦王派去监督我的,要不你们也可以去问秦王。”张亮闲扯道。 李建成变得有些不耐烦,这么问下去,反倒被他给绕进去,低声吩咐道:“元吉,别再废话,直接用刑。” 李元吉点点头,紧接着一条泡在污水之中的鞭子被扬了起来,“喂,喂,你们怎可私设刑堂,对朝廷命官严刑逼供。我要见秦王,哎呀,疼死我啦!” 张亮的惨呼之声传出去很远,但是宫殿太大,根本没人听见,鞭子毫不客气的抽在他的身上,那盆污水肯定是放了盐的,疼的张亮额头冒汗,身体发颤。 李建成和李元吉终于露出得意的笑容,过不了多久,这个软骨头就会招。然而张亮不傻,胆子小那也是跟这些硬汉相比显得,几鞭子下去,皮开肉绽,也激发了他满腔的怒气。 “太子,齐王,你们想要借我诬陷秦王,本身就是死罪一跳。若是放我出去,将我送回洛阳,此事不了了之,否则,秦王一定会为我做主!”张亮恼道。 “他当然会来救你,不过不是为了你,而是你脑中的那些肮脏事。”李元吉挥挥手,冷脸吩咐道:“接着打,往死里打!” 啪啪!鞭子声响亮,张亮没受过这种皮肉之苦,百十下过后,竟然晕死过去了。做梦都是裴矩在劝他,千万不要说,否则还是个死。张亮则哭丧着脸说道,老子都已经负伤了,就不能白受苦,说什么也不能泄露半点秘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零零章 断章 取义 张亮被打得死去活来,几次昏厥,又都被冷水浇醒。 哎呦,全身没一块好肌肤的张亮嘴里也就只会说这两个字了,眼皮虚肿,睁都睁不开。 这都打了快半个时辰了,李建成和李元吉都有些着急,都说张亮胆小怕事,这明明是根硬骨头啊! “大哥,要不随便写张供状,然后把张亮给,咔嚓!”李元吉附耳小声说道。 李建成却摇了摇头,“父皇多疑,这样一来反而显得我等心虚。” “要是张亮不说,还要把他给放了不成?”李元吉不甘心的说道。 “如此倒可证明我等心地坦荡,只不过与李世民怕是结下仇,兄弟之间再无和睦之日。”李建成竟然还幽幽的长叹了口气,一同长大的亲兄弟,要说没有丁点美好回忆,那是不可能的,非要拼个鱼死网破,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李元吉却对李世民打小就没有好感,而且抚养他长大的乳母没什么文化,不断的给他洗脑灌输一些她认为对的道理,李元吉属于心理扭曲变形之辈。 “往他身上泼盐水!”李元吉不耐烦的下达命令。 迷糊糊之中,张亮听到了这个声音,吓得冷汗狂流,全身都是伤口,这是要活活疼死人的。随着盐水泼过来的同时,张亮也吓晕过去了,倒是暂时的躲过了一场熬煎。 而李世民营救张亮的计划也在紧锣密鼓的行进当中。袁紫烟通过隐身,潜入了李渊的寝宫。 李渊偶然风寒,虽然不严重,但也是年近六旬的老者,感觉格外疲倦。连服侍在旁的尹德妃、张婕妤等人也被他赶走,前来礼节性探望之事也被取消,需要有足够的休息。 李渊的寝宫西南角,还挂着发妻窦氏的一张画像,年代久远有些发黄。袁紫烟轻手蹑脚的走过去,细细观看。 从画像比例来看,窦氏的身高绝对超过了一米六五。还有可能更高。这在当代随处可见,但是在古代却是绝对意义的高挑个头。长相自然不用说,虽然中晚年有些发福。但五官周正,带着一股刚毅之气,她的几个儿子都有像她的地方。 李世民的额头就跟窦氏的一模一样,天庭宽阔。 呃。此时不是看相的时候,袁紫烟不敢忘了来时的任务。正想着该如何叫醒李渊,不料此时一扇窗户没关严,外面风力不小,吱呀一声。被吹开了一条缝隙。 李渊睡觉轻,立刻警觉,看了一眼袁紫烟的方向。没有察觉出异常,翻了个身接着再睡。 灵光一现。袁紫烟还真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肯定比直接叫醒李渊要好的多。 事不宜迟,袁紫烟小心走到窗下,将那扇窗户打开,风吹到画像之上,呼啦啦作响,袁紫烟则在画像身后站定。 李渊迷糊糊再次醒来,画像随风而动,像是发妻复活一般,两行泪水忍不住滑落。 “哎,彤儿,你走的这么早,却把几个儿子留给朕,朕累啊。” 哗啦啦又是一阵风响,画像方响起一个女性的声音,当然是袁紫烟所扮,尽量稳重和气,“叔德,你啊,就是宠溺孩子,一味求全,却不知狠狠教训他们几个。” 李渊又是一声叹息:“彤儿,你说话轻巧,如今他们不是太子就是亲王,偏袒任何一方,都会令朝廷众臣有所行动,结党营私,难免灾祸啊。” “以前有谁做得不对,我以前不都打过他们嘛!” 李渊眉头舒展,笑道:“你身为母亲,打几下也就罢了,孩儿们并不记恨,若是朕动手,只怕都要翻脸。” “是啊,元吉最不像样子,好好的建成也被他带坏了。” “只怪当初那乳母断章取义,却不知父母心思,只不过也无法跟元吉提及。” 哦?袁紫烟一愣,原来当初所说的刚出生的李元吉与李世民相克一事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袁紫烟有心想要弄明白,又叹息道:“时间久了,我都忘了究竟。” “可我却历历在目,昔日元吉产下之后,便有术士称其与母相克,若是养在身边,你的寿命不过四十五岁。是朕下了命令,让乳母把元吉送人或者扔掉,只是你偏偏不肯,说什么不养在身边即可躲过灾难。哎,到底是造化弄人,你四十四岁,还那么年轻貌美就去了。”李渊说着竟然失声哭了起来。 原来这里面的真相是这样的,李元吉不是克兄,而是克母。乳母也许是想稳固在李元吉心目中的地位,加上跟李世民的关系不好,便栽赃陷害,致使兄弟两人反目。 “说那些还有何用,先去见见世民吧。建成元吉又给他找麻烦了,难为世民委屈求全,处处谦让。” 随着一声叹息,窗户关紧,画像静止,除了那迷人的笑容,哪里还有人声? 李渊又闭了一会儿眼睛,猛然警醒,额头的汗都冒了出来,刚才,好像是,跟妻子进行了一番对话? 李渊顾不得穿鞋子,赤脚跑向画像,左看右看,忍不住老泪纵横,“彤儿,刚才是否是你回来看朕?彤儿啊,你好狠的心肠啊!彤儿!” 最终,李渊认定这只是个梦境,或者病中的幻觉,但是想起过往种种,仍然是伤心不已,哭个不停。 听到动静的刘公公慌忙赶来,看见李渊赤脚坐在地上痛哭,惊得魂都快没了,赶紧拿过来一件衣裳,给李渊披上,又将鞋子给他穿好,劝道:“陛下有何事想不开,还是先起身再说,地上凉啊。” 李渊无力的摆摆手,他就想这么陪着妻子一会儿,刘公公为了引开皇帝的注意力,说道:“秦王在外等候多时了,说是有要事相商。” “朕谁都不见,让他回吧。”李渊叹口气,刘公公哪敢说不行,连忙退后几步,就要往外走。 而就在这时,李渊突然想起梦中妻子跟自己说的话:“先去见见世民吧,建成元吉又给他找麻烦了。” “等等,让秦王速来见朕!”李渊连忙起身,不过依然是半信半疑,也许就是个巧合而已。梦境不足为信,也许是自己太过担心李世民,所以也希望妻子为他说好话吧。 很快,李世民匆匆进来,见到李渊倒头便拜,长揖在地,含泪道:“父皇,儿臣自知难赎罪孽,还请父皇把儿臣调离京师,只求能保得手下平安,稳妥度日!” 李渊听得莫名其妙,说道:“我儿平身,究竟是发生何事,尽管讲来。” 李世民也是心中没底,但看此时建成元吉都没有赶到,说明张亮还没有开口,大不了咬死说太子诬陷即可。 “父皇,儿臣手下一人,名叫张亮,曾为瓦岗寨旧部,与程咬金、秦琼等人十分要好。前些日子,儿臣将其派往洛阳,收缴赋税租金等,却不想被太子带到东宫之中,生死未卜。” “什么?!是建成!”李渊的眼睛都快瞪了出来,回头再看看妻子的画像,越看越觉得她的眉头紧锁,不开心的样子,好像在埋怨李渊没有照顾好几个孩子。 “东宫大门紧闭,外人不得入内。张亮事虽小,但若是有人从中作祟,陷害儿臣,儿臣冤死无妨,只怕是九泉之下看到母亲,母亲也会痛断肝肠!” 恰好李世民也提到了母亲,李渊不住摇头叹息,泪流不止,“罢了,你且去东宫要人,之后便收拾行李赶赴洛阳吧。” “父皇,儿臣适才实属无奈之举。儿臣自幼在父皇身边长大,若无父皇栽培,哪有今日。若是儿臣离去,思念父皇之时,又当如何相见!”李世民伏地痛哭,李渊也是心碎欲裂。 “先去把那张亮带出再说吧。” 李世民不敢耽搁,擦把眼泪,带着皇帝的口谕火速赶往了东宫。东宫方面也已经听到了消息,此时的张亮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李元吉建议是,就说把张亮放走了,把李世民给支开,尽量拖延时间,夜间不停歇的审讯。等到张亮意志力崩溃,还不是有什么说什么? 李建成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而且东宫之大,想要找个人,那是难上加难。 殊不知飞升在空中的袁紫烟已经洞悉了一切,还确定了关押张亮的地方。 “二弟,瞧你这满脸怒气,兴师动众的。来我这东宫所为何事啊?”李建成冷哼道。 “太子,莫要装糊涂,张亮人在何处?”李世民瞪着通红的眼睛说道。 “哪个张亮啊?”李建成接着装。 “我奉父皇口谕,前来要回张亮,你怎能矢口否认?” “那父皇可曾言及其他?”李建成有些心虚的问道。 不过李元吉才不管这一套,上前一步说道:“二哥,别把我们想的那么坏。张亮确实来过,那是因为有人告密,说他在洛阳结党营私,勾结权贵。我跟大哥也是怕他坏了你的名声,所以特意把他叫来一问。看你,这心急的模样,好像我们把他怎样了似的。” 李世民暗自松口气,看来张亮应该是什么都没说,逼问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张亮到底在何处?”(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零一章 水火不容 “早放走了!”李元吉大咧咧的说道,说话都不带打哏的,那叫一个撒谎不脸红。 李世民一愣,但随即冷脸说道:“元吉,你可不要撒谎,这可是欺君之罪!” 其实李世民说快了,中间再加一句,老爹让我来的,你这么说等于欺瞒老爹。李元吉也怕被扣上这个罪名,见李世民露出破绽,当然会借坡下驴:“二哥,太子都不敢如此说,你个永远当不了皇帝的秦王怎么能自称为君王呢?” “我并无此意!” “你明明说了!” “好了,不要吵了。老二,张亮确实不在我这里,你带着你的人回去吧。”李建成下了逐客令。 “太子殿下,若是张亮就在东宫,怎么办?”袁紫烟不慌不忙的插嘴道。 表情平静,胸有成竹,李建成有些没底,甚至都不敢直视她的双眼,着急说道:“再过两刻钟,我就要去与群臣商议国家大事,没工夫奉陪!” “太子放心,我们找人一刻钟就好。”袁紫烟不由分说,向后一招手,“奉命搜查东宫,不得有误!” 你?! 李建成的脸涨得通红,堂堂东宫还没遭遇过让人搜查的事情,真是岂有此理! “大哥,一刻钟怎能够,到时间就把他们轰出去即可。”李元吉安慰道。 袁紫烟才不管那些,径直就往东宫的南侧快步走去。李元吉的脸色突然变了,这个方向正是张亮藏身之地,袁紫烟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哥仨也都各自怀揣心思朝着南边跑去,袁紫烟十分有目的性,带着一伙人左拐右拐。最后在一间僻静破烂的房屋面前停住,冲侍卫们点点头。 侍卫上前几脚将门踹开,里面还有人鞭打已经昏死过去的张亮,血水流了一地,张亮脑袋低垂,一动不动。 袁紫烟连忙走过去,探手一摸。稍感放心。还好,活着。 李建成和李元吉都愣住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李世民大怒,回头质问道:“为何私设刑堂,为何毒打张亮,为何人明明在此。却说他已经被放走了?” “世,世民。你听大哥说。”李建成额头冒汗,四肢冰凉,“大,大哥我也是为了你好。这张亮贪财,挥土如金,我是担心……” “好你个窝囊废。竟然谎报实情,不是说已经将张大人放走了吗?”李元吉走到那名守将身边。猛不丁拔出佩剑,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就惨死在当场。 “嘿嘿,二哥,我跟大哥真不是故意隐瞒,是这个畜生说是放走了,口舌不清。”李元吉赔笑道。 在场之人无不寒了一个,这个李元吉心狠手辣,对待替死鬼一点都不留情,恶魔投生的吧! 不过李元吉已经把所有罪责都推给了一个死人,正所谓死无对证,还是救人要紧,连忙招呼一干人等将张亮先抬到承乾殿。 而没过多久,东宫也来了圣旨,宣太子齐王觐见。 经过御医的检测,张亮受伤程度不轻,甚至是内脏也出现了破损,需得好好调养。李世民一直守在张亮床前,擦拭药物的时候,还是疼醒了,哇哇大叫着醒了过来。 “秦王?我,我是得救了吗?”张亮激动万分,眼泪汪汪的说道。 “兄弟,都怪我不好,让你受苦了。”李世民动情的说道。 “嘿嘿,我可是一个字都没说。”张亮嬉皮笑脸的说道,牵扯着身上疼痛,又哎呦起来,也许是怕李世民和袁紫烟担心,不忘耍嘴皮子:“秦王,为了这件事儿,我搭上了两千两纹银。” “呵呵,好,一并偿还。”李世民笑道,心里也是感慨颇多,亲生兄弟千方百计要找他的破绽,而异性兄弟却用生命捍卫他的利益,在李世民看来,这些人远比太子齐王更加亲近。 太子和齐王在赶往父皇寝宫的行程上,格外的磨蹭。 “哎,父皇问都没问,直接让放了张亮,想必是心中偏袒老二啊。”李建成满脸忧色。 “大哥,此事你且放心,一切推到我身上,你只说不知情!”李元吉正色说道。 李建成十分感动,但是如何能置身事外,李渊是绝对不会轻易罢休的。两人一边商量,暗叹路途太近,这么快就到了。 李渊双目微闭,正半躺着休息,两人悄声进去,垂首站在一旁,谁也不敢吱声。 “见到朕不行礼,更不言语,难道是想反了不成?”李渊突然睁开眼睛,两道寒光射出,宛如两道利剑,吓得李建成和李元吉慌忙跪下。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有你等逆子,我这百岁都活不到!”李渊恼怒的呵斥道,想到被李元吉克死的发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元吉,知道你这名字因何而来,是要让你带来吉安祥瑞,你可倒好,唯恐天下不乱,蛊惑太子,残害手足!” 李元吉心里哇凉哇凉的,从另外一层理解,父皇这是在说自己是个不祥之人。 “父皇,洛阳密保……” “闭嘴,你们都是朕的儿子,全都在朕身边长大,有何心思,朕一清二楚。”李渊毫不客气的打断李元吉的话,又对李建成失望的说道:“建成,朕对你不薄,悉心栽培,你却令朕好不失望!人生百年,蹉跎岁月,让朕如何放心把这江山交给你啊!” 如同五雷轰顶,李建成周身冰凉,到手的太子之位如何能让与他人,哭喊着往前爬去,抱住李渊的腿痛哭道:“父皇,儿臣穷尽一生也学不来父皇一二。可是那李世民不肯消停,暗中结交权贵,秦王府七成以上财宝都用作此处。父皇,非是儿臣狠心,而是世民不让儿臣放心啊!” 李建成的话说得很实在,人之常情,比起堂而皇之的大道理更要动人心。李渊沉默了,真是各说各有理,不管李世民是不是在洛阳有所动作,他可以肯定的是,李世民绝对不会谋逆,而是为了自保,也是因为太子让他不放心。 既然彼此都担心,李渊开口说道:“你俩已成水火不容之势,朕有意将他封往洛阳,在朕有生之年,限制其入京,如何?” “父皇!”李建成砰砰的磕头,脑门都磕破了,扯着嗓子哭喊道:“儿臣不愿父皇为难,如此便请父皇赐死孩儿,可得太平!” “建成,你是在逼迫朕吗?!” “儿臣万死不敢。父皇,世民手中良将颇多,那洛阳又是得天独厚之地,无论是文化经济还是军事交通,皆在长安之上。昔日隋炀帝一心想要迁都,皆因此地地杰人灵,地处中原要喉,军家必争之地啊!世民到了那里,若是受人蛊惑,又远在朝廷可控以外,儿臣哪里是他的对手,不如死在父皇手中!” 李渊重重叹息,他一心想要维系的家族团结和睦局面到底失败,两人的暗斗已经上升为明争。 世民啊,世民,为何长子不是你,而偏偏是建成呢?李渊不由又看向妻子的画像,潸然泪落,争夺江山,担惊受怕,处心竭虑,李渊没叫过一声哭,没流过一滴泪,然而面对家庭纠纷,却是无可奈何。 “建成,你视世民为仇家,但世民也是朕的骨肉。换言之,若是你不当这个太子,朕还有世民可选,总不能为了你,朕非得杀了他吧?”李渊冷声说道:“在朕有生之年,必力保你太子之位,但你也决不许再做出灭绝人寰之事。” “谢父皇!”李建成泣不成声。 “若是你看好洛阳,朕便将国都迁往此处,长安留与世民。总之,洛阳、长安你只可选择一处,哪怕是将来江山划分为二,落得身后骂名的也是朕,不是你。” “这?”李建成满脸无奈,洛阳比长安是好,但是有李世民的地方,哪里不是洛阳。 “父皇为大哥思虑周到,孩儿感动万分,但求以后兄弟和睦,再无纷扰。”李元吉抢先替李建成答话,然后又来到母亲画像跟前,噗通跪下,泪流满面:“母后,都是元吉任性,令兄长们不和,父皇伤心!” 一场风波表面平息,但是太子齐王扣押毒打秦王手下,这件事儿传得是沸沸扬扬,群臣心中也暗自思量,到了最终选择依靠的时刻。 虽然李世民名声赫赫,但是此时选择太子的大臣为数不少,因为李世民的手下多半掌握的是兵权,李唐将迎来盛世,军队势必会裁员,而且军权也可以随时被收回,将来的舞台应该是太子的。 选择李世民的则是野心家们,他们认为,未来的大唐需要一个明君圣主,带领他们走向前所未有的辉煌。太子不错,但是秦王更加优秀突出,十几岁参军,二十出头便是名震天下,如果真能雄霸洛阳一方,定然会与太子划疆而治,成立另外一个国家。 而因为李建成的极力阻挠,李世民前往洛阳的事情最终被搁置下来。李渊的想法比较简单,大不了迁都,把长安留给李世民,把洛阳给太子。只不过有人等不及,更看不透父亲对儿子的真心关爱,逐渐把人内心的险恶发挥到极致。(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零二章 步步紧逼 “大哥,你已经看清了父皇的嘴脸吧?他和母后一样,眼中只有李世民。不论是洛阳还是长安,李世民打仗的本事了得,这天下早晚让他争了去。”李元吉气不过的说道。 “那又能如何,此为暂缓之计,看一步走一步吧。”李建成精神颓废的说道。 “大哥,以前有个李世民挡路,难道你现在还没看出来,父皇已经开始偏向他那一方了!” “可是我总有些于心不忍,父皇已是花甲之年……” “母后不及天命之年便已过世,父皇当了皇帝好几年,也该值了。到时候大哥替父皇将葬礼操办的风光些便是,让他到那一头再去好好享受吧。”李元吉说道。 李建成沉默不语,心里却是异常慌乱,弑君篡位,而这位君主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如何下得了手? “大哥,若是你心慈手软,早晚父皇会去了你的太子头衔,随便封个王远远的呆着,之后李世民便会派人秘密将你杀害。当初的王世充就是个例子,老二说好不杀他,还不是没多久就出了仇家报仇的事情?何况仇家还是大唐官吏,若无人指使,何苦冒着丢官的风险去杀一个被囚禁的老头!” 李元吉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说的李建成心乱如麻:“父皇守卫森严,不好下手啊。若是事后李世民以复仇为由,天下归心,你我二人怎会安然存于世间?即便是先杀了李世民,几位幼弟业已长成,不乏父皇极为宠爱者,我等还是照样沦为阶下之囚。” “那就来个一箭双雕,把父皇和老二一起灭了。然后对外宣称是老二杀了父皇。” “谈何容易?” “欲进先退,只要大哥肯演一场苦肉计,老二一定会被父皇猜忌。到时再想方设法支走老二身边大将,那时不就成了待宰羔羊?” 李元吉附在李建成耳边嘀咕一阵,李建成开始眉头紧锁,再后来眼前就亮了,就这么干。 这天。李渊接到了秦王府的密信。说是太子私自运送一批铠甲给一个叫做杨文干的手下,这人平日十分低调,负责军中训练事宜。居住地甚为偏僻,平日少与人有所来往。 这还得了,李渊很是生气,立刻派了宇文颖前去调查一番。 这个宇文颖平日和齐王李元吉走动非常亲密。李渊也了解这一情况,所以让他去的意思。就是规劝太子齐王,不要轻举妄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父皇还是会原谅你们的。 然而。儿子们都长大了,翅膀都硬了,已经不再留恋父母的怀抱。反而想挣脱他们,自由翱翔。 宇文颖带着圣旨以及一众侍卫前往杨文干处。此时杨文干正在清点铠甲。太子对他说的是,留作备用,以防不测,并没有说过要谋反。 杨文干是个死心眼儿,愚忠那伙的,对太子齐王的命令言听计从。突然听说宇文颖带人来了,他也知道宇文颖和齐王的关系,并没有提防,反而热情的出来迎接:“宇文大人,有何公干啊?” “陛下接到密报,说是太子私运铠甲,让我来查探一番。”宇文颖正色道。 哈哈!杨文干不由大笑,连他也看明白了,“陛下偏爱太子,故而派大人前来。太子运输此物无非是应急之用,并无谋逆之心,何况还是大人亲来,自可回去禀告陛下。” “哎,你有所不知啊,太子已经被陛下软禁在东宫,当然,还有齐王。秦王已经开始赶赴宫中,陛下之意,要降太子为蜀王,封秦王为太子!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将军,一定深思啊!”宇文颖按照李元吉的交代低声说了一通。 杨文干一听这个就恼了:“秦王大逆不道,陛下何故昏庸至此?太子与秦王不睦,世人皆知,若是被他囚禁,安有活命?” “那,杨将军有何打算?”宇文颖引诱道。 杨文干顺着杆就爬,终于说出两个让宇文颖窃喜的话来,嘿嘿,上钩了。 “反了!”杨文干打着营救太子之命,呼吁士兵们穿戴整洁,前往皇宫救出太子! 区区几千人而已,还不是精锐部队,怎么可能!要不说齐王阴险,其实杨文干以及这几千士兵都是他的大把廉价棋子,就是要让他们送命。 宇文颖抽空赶紧溜了出去,然后飞快向李渊报告,装作是大惊失色的样子,哑着嗓子跪趴着进殿:“不好啦,不好啦,太子反了!” 也许有人会纳闷,怎么会往自己头上扣这么大的罪名呢?这就是建成元吉的计策,先是制造恐慌,然后洗清嫌疑,那么制造这一起混乱的人,还能有谁?几乎所有人都能想到,这应该是秦王李世民设的计策。 听到宇文颖惊慌失措的报告,李渊大惊,随即便是暴怒,即刻派兵镇压杨文干反叛,同时包围东宫,任何人不得进出。 一时间,长安城戒备森严,如临大敌,而李世民等人还蒙在鼓里,正聚在一起说笑,忽然听到外面人声鼎沸,喧哗不堪,连忙派人去探知。 很快有人来报,说是太子私运铠甲,已经反了。 “哈哈,太子竟然已经反了,迫不及待要弑父篡位,以前倒真是我小瞧了他!”尉迟恭大喜过望,兴奋的大喊大叫。 其余人也有些奇怪,怎么好端端的太子就反了呢?李世民不见半点喜色,太子谋反,罪责不小,连忙说道:“再去探究竟是何人相助太子!” 当得知是杨文干一行之时,李世民眉头紧皱,这根本不对啊,杨文干处仅有几千新募士兵,别说是弑君,就是想要闯进皇宫都难啊,太子怎么会愚钝到如此地步? “不行,我要进宫一探虚实!”李世民急火火起身。 袁紫烟却挡在李世民前面,说道:“世民,现在不要去,太子谋反之事颇为蹊跷,想必还是针对秦王府而来……” “紫烟,太子若是针对我,便该告我谋反。我实在放心不下,若真的是做了糊涂之事,我也当力劝父皇,饶恕太子。”李世民执意要去,袁紫烟叹了口气,一同前往。 当两人离开秦王府时,路上已经太平了许多,只是还有许多百姓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热议太子谋逆话题。 李世民带领袁紫烟,骑马飞快来到皇宫,皇宫照旧,只是看守多了一倍。 “难道说太子谋逆已经被镇压?”李世民百思不得其解。 “世民,听我一句劝,悬崖勒马吧!”袁紫烟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但是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好像有巨大的阴谋在里面。 “事关父皇和大哥,我总不能坐视不管。”李世民毫不迟疑,冲进了宫里。 袁紫烟微微叹息,也跟着他一同进去。 宫中之人脸色稍显慌张,但秩序井然,好像并没有太大的事情发生,李世民也是一肚子疑惑,飞快来到太极宫,李渊正召集几位重臣商议。 “父皇!”李世民快步走进去,上下打量李渊两眼,见他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跪地道:“父皇,外界传言太子谋逆,儿臣特进宫来护驾!” 没想到李渊口气冰冷,“世民,你手下雄兵数十万,怎么就你两人前来,靠什么救得朕脱离险境?” 这?李世民语噎,这是什么腔调,怎么听不懂呢? “太子谋逆之事并不属实,是那杨文干有意陷害,如今皆以证实太子这几日并未出宫,而是为了操办你母后的忌日昼夜忙碌,无人见他暗中与杨文干来往。”李渊说道:“至于运送铠甲,早已登记在册,用作培育东宫护卫,只是被人疏忽,又换了文书,没找到当日记录,这才闹出一场误会。” “原来如此,父皇这样说,儿臣就放心了。”李世民面带笑意说道。 “倒是你,未经查实,便让人送来密信,惹出多少风波。若是你大哥这几日恰好出宫,又或者见了杨文干等人,只怕非得被你冤死不可!”李渊恼火的说道。 李世民彻底懵了,怎么扯到了自己头上,“父皇,儿臣实在不知啊!” “好了,不要再狡辩了,朕头疼。但若以后再有类似事情发生,定斩不饶!”李渊说道。 “父皇!”李世民情绪激动,突然把自己头上的王冠摘下来,放在地上,悲愤的说道:“儿臣对天发誓,绝没有派人给父皇送什么密信!” “其上有你府上印戳!” “陛下,请听民女一句。”袁紫烟分析道:“陛下睿智,也心知一封密信代表不了什么。送信人是谁,书写人又是谁,想必是这会儿已经找不到了吧?” “既然是秦王府上的人,当然别人找不到了。”李渊冷笑道。 “若是别人府上的人,伪装成秦王府上的人,自编自导了这场戏给陛下看呢?”袁紫烟反问道。 这?李渊不傻,也不是没这种可能,但是杨文干一干人等全部被镇杀,没留下一个活口,如何对证?不管是哪方使诈,这步棋走得十分高明,也不管谁赢,李渊都是输家之一,因为他会因此彻底失去一个儿子。(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零三章 家宴相邀 “父皇!”李世民声泪俱下,十分动情:“儿臣愚钝,虽不敢自揽高功,但疆场厮杀,从未顾忌过身家性命。征战易,生死之间亦不难,只是唯独处理不好与大哥四弟之间关系,惹父皇猜忌,兄弟不睦。” “哎,世民啊,朕也是一时气恼。”李渊叹息道。 “父皇,洛阳为兵家必争之地,长安亦是李唐发源圣地,儿臣无处容身,但求父皇绕过儿臣性命,将世民远远发配漠北,替父皇看守国境,充当哨兵吧!” 啧啧,李世民也是个煽情高手,这话说的既有男子汉的倔强,还不乏倾诉委屈,更为重要的是,显得十分可怜。 “陛下,秦王府以及周遭百姓都可以证明,秦王从未与那杨文干有何瓜葛,手下兄弟亦没有。太子齐王是否冤枉民女不知,但是他们又给秦王惹麻烦了!” 袁紫烟看似抱怨的一句话,却让李渊不由看向了妻子画像,她也是这种口气埋怨的,难道说真是冤枉了世民? 双方交恶,总有一方是始作俑者,如果世民冤枉,那么便是太子设下苦肉计陷害?李渊头大如斗,而此时李建成却走了进来,纳头便拜。 李世民正在气头上,也没有理睬他。 “呀,二弟王冠为何落在地上,失去好几分威风呢!”李建成装模作样的捡起王冠,亲手给李世民带上,然后又对李渊说道:“父皇,想必还是为杨文干谋反一事发愁。此事皆是儿臣过错,世民许不知情。” “就是不知情。”袁紫烟不满的插嘴道。 李建成并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说道:“父皇,儿臣愿替二弟作保。一切后果皆有儿臣担待。” 这种道貌岸然的话似乎很能打动人心,但是在场的每个人都觉得很虚伪。李渊摆手说道:“罢了,此事朕自会派人详查,你等退下吧。” “父皇,儿臣在东宫略备美酒,希望父皇,特别是二弟一同品尝。互为猜忌。亲情疏远。儿臣不愿父皇担心,亡母不安,愿化干戈为玉帛。共振我大唐天威!”李建成说道。 袁紫烟微微皱起眉头,李建成怎么突然之间要请客了?这里面是否会有诈?但是他守着李渊这么说,如果真出点意外,所有人不都得怀疑东宫? 李渊疲惫不堪。自然不去,不过还是极力促成兄弟团结友爱。便下令让李世民过去便好,宴席之上,开诚布公,化解矛盾。 李渊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李建成没事儿人似的,笑道:“世民,我先去准备。你随后赶来即开。世民啊,你我是亲兄弟。这东宫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切莫让外人挑拨啊。” 说完,李建成转身离去,李世民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冷哼道:“建成怎会有如此好心,其中一定有问题。” “世民,要不咱们还是先回秦王府吧,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袁紫烟不安的说道。 “父皇下了命令,违背便是抗旨不尊,我就不信建成会在这东宫之中设套陷害我。”李世民回转过身,说道:“紫烟,你且先回吧。若是我有何不测,几个幼子就拜托你多多提携。” “别说这些没营养的,你那几个孩子没有一个是我生的,都有自己的亲娘,我算哪门子葱啊,怎么能说得上话?” “早知今日,我倒真想当初与你生下几个孩子。” 大祸临头之感的李世民,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一双极度憔悴的眼睛直视袁紫烟的眼眸,袁紫烟刻意回避,心里不是个滋味,且不提当初不再嫁的誓言,也不说回家决心坚定,真成了李世民的女人,反而就只能留在宫中苦哈哈的等着他偶然出现,反倒不如现在每天待在一起。 “世民,我陪你一起去,如果有什么问题,咱们还可以商量。” “紫烟,谢谢你。” 两个落寞之人,一言不发的往东宫赶去,东宫离此并不远,很快便走到了,门外还站着几名太监,翘首期待,大概是李建成已经吩咐下去,让他们在此恭候秦王。 走入东宫,明眼人都不难看出,李建成这里的侍卫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大致粗略估算一下,也得有三千之多。 也许大家习惯了带兵打仗都是几万几十万的硬仗对拼,但是这些人也同样像玄甲军那样,都是精锐部队,千里挑一的勇猛之士,以一当十,勇不可当。若是群起攻之,就相当于数万兵力,完全有可能在太极宫把李渊给逼退位。 “建成私下招募这些精锐将士留在身边,若是追究起来,也是项大罪,无奈父皇无视于此啊。”李世民皱眉说道。 “呵呵,秦王府也受到了陛下的特殊礼待,文武官员济济一堂,可是太子府所达不到的程度。”袁紫烟笑道。 李世民苦笑两下,说道:“紫烟又在说笑,秦王府忠于父皇,又远在宫外,而东宫离太极宫颇近,若是有何野心,只怕是再难有回天之力。” “那他也得有这个机会。”袁紫烟一语双关。 “是啊,父皇处戒备森严,对宫中一切了如指掌,想必有何风吹草动,都能知晓。”李世民自我安慰道,其实内心还是有些不安的,再过几年,等李渊出现老态,难免处事不周全,身边之人也都会像太子靠拢,谁能保证不会有逼宫之事发生? “二哥,紫烟,你们可算是来了,美酒刚刚烫好!” 两人正说着话,李元吉不远处一路小跑着过来,看到袁紫烟正像打量怪物一般的看着他,不由自己摸摸脸,坏笑道:“紫烟,可是看我近日又帅了?” “长得确实不赖!”袁紫烟先赞了一个,李元吉得意的还没笑出来,只听她又说道:“而且这脸皮也更厚了,杨文干谋反牵扯太子,一般人还不得吓得在家里躲上十天半月的?你跟太子可真是厉害,还跟没事儿一样。” “嘿嘿,清者自清,有何可担心的。来吧,别在外面站着了。紫烟,我还特意安排厨子给你做了几样开胃小吃,管保你喜欢!”李元吉就像是张罗老朋友一般,把两人让进了正殿之中。 这还是袁紫烟头一次来到这里,高大雄伟自然不用多说,室内一尘不染,十分洁净,然而这也就是最大的亮点了。四周摆设普通,好多应该还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布幔也是半新不旧,可见李建成倒也不是个铺张浪费之辈。 袁紫烟侧眼看看这位大唐死狼,锦衣华服,腰间挂了一圈上等材质的玉佩,叮叮当当,走起路来作响。袁紫烟还发现一个问题,自从认识李元吉,发现此人十分爱美,只有在急行军之际顾不得打扮,其余时间没见他穿过一样重复衣裳,真是糟害钱啊。 “世民,紫烟!”李建成也热情的走了过来,四周站了几十个太监宫女还有侍卫,全都是服侍几人吃饭的,这待遇,哪个豪华酒店也比不上。 李世民推辞上座,反而在最下方落座,位置还不如李元吉的重要。见李世民坚持,李建成也不勉强,靠着他左边坐下,袁紫烟在李世民右边,李元吉这个厚脸皮不自觉的,则笑嘻嘻的坐在了正座之上。 说起来,是场小型的家宴,大家对此也并不在意,酒菜似乎早有所准备,眨眼功夫全都摆好。 “太子殿下,难道你知道我们今天会来吗?”袁紫烟带着几分疑问问道。 李建成一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元吉也回避此话题,张罗道:“上酒杯!” 一套精美的银酒杯呈上来,共四个,掐丝工艺,镶嵌七彩宝石,看上去十分华丽。合拢在一起,好似一朵四瓣花,分开来,为独立个体。 酒杯虽然不错,但是材质毕竟是银子的,银子虽然也是古今以来的通用实物货币,但价值远不如黄金。以太子的尊贵,这里有套金酒杯不算过分吧? 也许是看出了袁紫烟的猜忌,李建成微微一笑,客气的说道:“二弟,酒杯你先来挑,银杯便利,省去测毒了。” 哦,原来是李建成为了打消李世民的顾忌,这才这么做的,看上去好像很有诚意? 如果说袁紫烟不是从未来穿越而来,亦或者她对玄武门之事一窍不通,那么此时真有可能会被李建成所打动。但是历史的惨痛经历,袁紫烟怎会掉以轻心,无论是金杯还是银杯,打定主意今天的酒一口不喝。 袁紫烟想的是,李世民酒量一般般,如果被两人灌醉,也许会乱说话坏事,只有她保持清醒,才可以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 由于是在皇宫之中,而且还有多人在场作证,包括袁紫烟在内,大家都会想,太子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陷害秦王的。 所以,李世民心中的戒备渐渐松懈了,脸上露出些笑意,随手接过盘子,看似无意的转了一下,然后取出一个杯子,笑道:“都是一样的,用哪个还有何区分?” 李元吉不屑冷笑,说的轻巧,刚才还不是转了半圈,打乱了之前的顺序?(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零四章 吐血垂危 很快一壶烫酒被端了上来,分别给太子、秦王、齐王倒上。到了袁紫烟这里,她则用手挡住酒杯,淡淡的说道:“我今日不喝酒。” “呵呵,紫烟,你不会是怕酒中有毒吧?”李元吉笑呵呵的问道。 “我怕喝多了,就没法和诸位聊天。”袁紫烟冷静的说道。 “这可是西域进贡佳酿,芳香醇厚,并不上头,太子哥平日都不舍得喝,你难道就没有好奇尝试一下?”李元吉劝说道。 “把我的酒杯撤下吧!”袁紫烟才懒得跟他磨牙,挥挥手,一名宫女立刻弓着身子上前,把酒杯拿了下去。 “可惜,你还真是没有口服。”李元吉则一直吧嗒嘴。 “这有什么好遗憾的,不如送我几坛,我走的时候一并带着,回去慢慢品。” 袁紫烟坏笑着眨眨眼睛,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同饮杯中酒,气氛开始热烈起来。席间都是虚话,兄弟间互相认错检讨,然后再是些冠冕堂皇的话。 李世民没喝几杯脸便红了,架不住李建成和李元吉一直劝,勉强又喝了几杯,也许是不习惯西域美酒的味道,喝得直反胃。 十几杯落肚之后,李世民直摆手,坚决也不能再喝了。 李建成露出遗憾的表情,“本打算你我兄弟通宵畅聊,却不想二弟的酒量丝毫没有长进。” “太子,来日再聊不迟。”李世民额头渗汗的说道。脸色都有些苍白。 “也罢,来啊,给紫烟姑娘拿着两坛美酒。” 袁紫烟原本是说笑。没想到李建成还真是当真了,袁紫烟多了个心眼,担心他们在美酒之中做手脚,随意说道:“我本是随口一说,承蒙太子还记得。不过我也喝不多,就把这剩下的半坛赏我便好。” 李建成和李元吉相视一笑,也没有坚持。吩咐打包。 走出东宫,凉风一吹,李世民感觉清醒些。但依然是四肢笨重,行走困难。 “世民,你还好吧?”袁紫烟担心的问道。 “无妨。”李世民有气无力的说完,紧接着捂住胸口哇哇的大吐起来。袁紫烟连忙替他拍打后背。心里暗道,吐出来就该舒服些了。 李世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些酒后劲可真大,头晕目眩,走路打晃,袁紫烟希望李世民尽快回去休息,自作主张,没让他回秦王府。而是住到了宫中的承乾殿,此处还一直归他所有。 回去之后。李世民倒头便睡去了,由于醉酒,脸颊有些微红,看上去颇有几分可爱。袁紫烟慢慢退了出来,随即吩咐人给秦王妃送信,就说秦王今天不回去了,住在承乾殿。 长孙无垢十分不爽,无论如何也压不住火气,派人把哥哥长孙无忌叫来,上来就诉苦:“哥哥,你总说让我隐忍,可是这袁紫烟实在是过分。今日世民在东宫与太子秦王喝酒,夜间留宿承乾殿,身边服侍之人自然只有袁紫烟。这人看似不争不抢,但却一直守在紫烟身边……”长孙无垢说到这里,看见哥哥低头不语,还以为他在埋怨自己女人家小气,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就找哥哥倾诉一下而已,并无他意,哥哥还是回去休息吧。” “无垢,你尽快收拾一下,我随你一同进宫。”长孙无忌想了想又说道:“我且去叫上尉迟恭与秦琼,一同赶往承乾殿。” 长孙无垢的脸上立刻吓得变了颜色,没等详细追问,长孙无忌便急匆匆的出去,去叫那几位武将。 从未见哥哥如此慌张,长孙无垢愣在当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莫名的落泪不止,刚换好衣服,长孙无忌一行已经等在门外。 “哥哥,可是世民有事?”长孙无垢眼泪汪汪的问道。 “哎,路上说吧!”长孙无忌催促着妹妹赶紧走,坐上马车直达皇宫。 尉迟恭和秦琼等人也是面色凝重,秦王酒量不高他们都知道,但是从未真正意义的醉过,因为秦王极有克制力,自觉恍惚时便停住了酒杯。 今日又是在东宫饮酒,秦王竟然醉的无法回王府,这让长孙无忌一行心生极大的不安。 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到了宫门口,侍卫竟然拦着不让进,说是天色已晚,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又是太子,众人互视一眼,尉迟恭当场就要发飙,长孙无忌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缓步下了马车,上前赔笑道:“诸位多有辛劳,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我们身为皇家侍卫,怎能随便收受礼品,速速回去吧!”侍卫不耐烦的摆手道,甚至都没有看长孙无忌手中到底拿了多少财物。 软的不行,长孙无忌背起手,脸色也阴沉起来,冷声道:“陛下有命,秦王一行人等可随意出入皇宫,如今还不到戌时,为何宫门紧闭,将王妃拒之门外?” “休得啰嗦,不行就是不行!” “难道太子命令比圣上口谕还要管用吗?你们想要谋反吗?” 长孙无忌嗓门立刻高了起来,别说是侍卫们吓了一跳,就是尉迟恭等人也颇感意外。因为此人平日十分低调谦卑,没想到发起怒来,颇有威严,不愧是秦王妃的亲哥哥,天生的贵族气质。 自己人夸没个屁用,侍卫们干脆抱着膀子站到一旁,任凭你怎么说,就是不吭声了。越是这样,长孙无垢越是担心丈夫的安危,亲自下车,柔声细语的说了半天,结果还是不管用。 侍卫甚至还在出言不逊,警告他们不要妨碍自己公务,若是出了一差二错,皇宫有何闪失,他们可是担当不起。 正在无奈之际,身后马蹄阵阵,恰好是负责调查杨文干谋反一事的徐茂公进宫禀告。一见众人都在宫门后站着,不由下马,不解的问道:“诸位为何事而来?” “长孙无忌拜见国公大人。”长孙无忌连忙上前,躬身施礼,随即说道:“秦王未归,王妃牵挂,无奈宫门紧闭,不得而入啊!” 徐茂公一听就明白,这是太子的命令,但是他也没必要为了这件事儿和太子翻脸,劝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请诸位回府等待,若有消息,我可代为传达。” 徐茂公都这么说,众人显得十分无奈,长孙无忌岂肯善罢甘休,计上心来,低声说道:“紫烟姑娘亦在宫中。” 很显然,长孙无忌也知道徐茂公和袁紫烟的关系,徐茂公十分不悦,毕竟此时长孙无忌职务不高,属于秦王府的裙带关系,俗称吃软饭的,竟然也敢拿着袁紫烟来威胁自己。 不过,凡是牵扯到袁紫烟的事情,徐茂公都不会怠慢,沉吟片刻,说道:“开宫门令王妃与几位将军进去。” “可是太子……” “陛下有令,彻查杨文干谋反一事,兹事体大,牵扯东宫、承乾殿与秦王府,这几位都得审讯。”徐茂公铁青着脸搬出了李渊,侍卫十分无奈,只得怏怏的放一行人进去。 长孙无垢在几位将军和兄长的陪伴之下,火速赶到了秦王府。此时袁紫烟也已经睡下了,突然听到正殿传来嘈杂之声,紧接着几乎所有的灯都亮了。 袁紫烟慌忙披衣起身,刚走到李世民的寝殿门口,长孙无垢一行也到了。不由问道:“紫烟,世民怎样?” “不过是醉了,无妨。” 话音刚落,里面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宫女,由于太过慌乱,夜色之中没有看清长孙无垢,而是噗通一声跪在袁紫烟跟前,“不,不好了,秦王,吐血了!” 啊?众人一阵惊呼,慌忙进入内殿,眼前的场景让他们都惊呆了。长孙无垢发出一声尖叫,哭喊着奔了过去,其余人也都急的捶胸顿足,慌张张都跑了过去。 袁紫烟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离李世民床足有两米的范围内都是鲜血,而这仅仅是个开始,李世民的嘴中还在不同的往外喷血。 没错,是喷血! “世民,世民,是谁要害你啊!”长孙无垢泪如雨下,紧紧抱住丈夫,李世民刚要说话,却觉得喉咙做痒,一口血箭喷出,溅了长孙无垢一脸一脖子。 长孙无垢心痛至极,胡乱用袖子擦了一把,急急吩咐道:“还愣着作何,赶紧叫御医啊!” 众人这才反应过味来,好几个人往门口跑,结果堵在了那里,然后摔倒在地,连滚带爬的往外走,场面十分混乱。 “袁紫烟,你不是说世民醉了吗?吐了这么多血,你都是怎么服侍的他!”长孙无垢大怒,新仇旧恨,大声吩咐道:“来人啊,将袁紫烟拖下去,乱棍打死!” 李世民说不出话来,但手脚还能动,一把推开长孙无垢,摇摇晃晃的来到袁紫烟跟前,挡在他身前,其意不言而喻,谁都不能动袁紫烟。 长孙无忌直摇头,女人真是感性动物啊,连忙搀扶着秦王坐下,埋怨道:“妹妹,这都什么时候了。紫烟姑娘,今日秦王遇到何事?” “在东宫饮酒,但是所用酒杯为银杯,而且剩余的酒也被我带了回来。”袁紫烟愣愣的说道。 “你喝了吗?”长孙无忌又问道。 “没有。” “为何独独你没喝?”长孙无垢尖叫着吼道,丈夫吐血不止,换了谁都不能平静下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零五章 化险为夷 “辅机,你是说有人可能给秦王下毒?”尉迟恭也慌了神,一点主意没有,而秦琼恨不得此时就杀进东宫,为秦王报仇。 “否则还能作何解释?”长孙无忌反问道。 “可是建成元吉也都用的一样的杯子喝的一样的酒啊。”袁紫烟也有些糊涂了,眼睛却一直看着李世民,大口大口的血连喷带流,胸前衣襟全都湿透了,让人如何不心疼? “天下奇毒无数,做些手脚应该不难。”长孙无忌沉吟片刻,突然猛拍大腿,叹息道:“平日小瞧了太子秦王,这招实在是太过阴毒!” 众人也若有所悟,太∧,a∷nshub¢a.子大张旗鼓的请客,然后李世民出现中毒现象,世人理所当然的认定是太子下毒。然而再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这么傻的人,所以最后会猜测这是秦王的苦肉计,妄想用假象陷害太子。 现在是救命要紧,御医很快赶来,果不然,并没有检测到任何有毒成分,但是秦王为何吐血不止,他们也实在是不得究竟。 “吐了数升鲜血,总该是征兆明显,为何不知病因呢!”长孙无垢急切的问道。 “回禀秦王妃,秦王脉象微弱,五脏亦有衰弱现象,但是微臣已经检测美酒,确为西域佳酿,少量饮之,可通经活血,延年益寿。”御医战战兢兢的说道。 “要是喝多了呢?”袁紫烟追问道。 “以此坛中剩余可以确定,秦王并未饮用过量。”御医肯定的说道。 “那么。这酒用银杯盛装,是否会发生反应?” “这个,微臣才疏学浅并不知晓。请问紫烟姑娘。可还有其余人饮用,可曾有不适现象?”御医问道。 袁紫烟直皱眉头,太子和齐王肯定没事儿啊。 李世民还在狂吐不止,人已经出现了轻微休克状态,但是刚刚躺下,便张口又吐,血流倒灌。咳嗽到窒息。御医慌忙命人将秦王侧躺或者依靠坐立,千万不能躺下。 长孙无垢立刻上床,在李世民身后将他环抱住。做他永远的靠垫。这份真挚感情,令人动容,从这方面讲,李世民又是幸福的。 再后来。李世民的吐血终于少了。到了天快亮的时候,便停住了。众人暗自松了口气,询问御医,是不是代表秦王已经康复? 然而御医却是一脸愁容,指着李世民惨无血色的脸庞说道,“秦王已经无血可吐,恕微臣直言,还是尽早安排后事吧。” “什么?!秦王昨日还好好的。你这庸医!”秦琼气恼,上前就抓住御医的衣领。将他凌空提起来。 御医吓得双腿直扑腾:“微臣只是实话实说,人体内还能有多少血液,都被秦王吐了出来,能挺到现在实属不易啊!” 袁紫烟不由捂住嘴巴,但却无能为力,奔过去拉住李世民的手,哀声道:“世民,不是这样的,历史不是这样的,你还有大好光阴在后头,怎么能去了呢,快点起来啊,起来啊!” 长孙无垢却是痴痴傻傻,还是抱着李世民不动,尉迟恭等人将身体开始变冷的李世民给放好,哽咽说道:“秦王妃节哀啊!” 两行血泪顺着长孙无垢的娇美脸庞滑落,不知是哭得,还是冲洗的脸上的血迹,她低头看着李世民英俊的脸庞,惨然一笑,幽幽说道:“世民,你跟无垢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我嫁入李家,风光无限,如今又有了三个孩儿,一个嫡长子,一个嫡长女,我甚至都不敢奢求你能多陪伴我,我怕老天怪我贪心不足。可是世民,为何好梦容易醒,你这么快就要离我而去啊!” “妹妹!”长孙无忌,说着就跪了下来,尉迟恭等人也纷纷跪在李世民床前,也许真的是不行了。 “都不要哭了,世民平日刚毅,最是见不得人哭。罢了,将这身脏衣换下,让世民好好去吧。”长孙无垢强打精神,然后强撑着去安排后事。 不对,冷静一定要冷静! 袁紫烟使劲摇晃下脑袋,连带着泪花四溅,历史上的李世民是要当皇帝的,怎么可能会这么年轻就没了呢?开创贞观之治的唐太宗李世民,关于他的记载十分丰富,怎么可能有错。 “让开,让开,世民一定还有救!”袁紫烟擦擦脸上的泪痕,扑到李世民跟前,将头埋在他的胸前,隐约还有心跳,明明还活着! “御医,按我说的做,给秦王熬制解毒汤药!” “紫烟姑娘,不知是何毒,如何解毒?”御医问道。 解毒?袁紫烟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父亲袁天罡,上次相见之时,他曾给自己一粒药丸,说是可解百毒,难不成他早就算出秦王有此难吗? 正说着,得知消息的李渊也快步往承乾殿赶来,秦王夜间吐血数升,听说大不好,李渊急得连早朝都推了,含泪就赶了过来。 恰巧此时袁紫烟将一粒药丸塞进了李世民口中,吩咐御医往秦王口中灌水,御医不敢耽搁,一些水灌进去,只听秦王喉咙响动,应该是咽进去了。掰开嘴再看,里面什么都没有,也许这药丸本身就是入口即化。 “紫烟,你给世民喂了什么,为何不让御医开药?”李渊急忙上前,一行人退到两旁跪着。 “陛下,这是解毒药丸,我父亲送给我的,不知是否有效。”袁紫烟一筹莫展。 李渊连忙坐在李世民身旁,看着一地一床的血,心痛的差点晕死过去,口中直呼我儿,神情哀痛,舐犊情深。 奇迹眼见的发生了,李世民的脸庞出现了些红润,心跳也开始有力,闭着眼睛喊道,水,水。 众人皆惊,秦王竟然还能说话! 袁紫烟第一个反应过来,将水杯递了过去,李渊急忙扶起李世民,亲自将一杯水喂了进去。然而一杯竟然不够,再倒一杯。 按照现在的说法,李世民足足喝了三千毫升的量,嗓子里打了一个饱嗝,这才沉沉的睡了过去。御医连忙上前检查,竟然,脉象,基本正常?! 御医傻样了,刚才可是他亲口宣判秦王死刑的,吓得哆嗦嗦跪地上,强调都变了:“陛下,秦,秦王昨夜确实病情来势汹汹,十分凶险。” “现在如何?”李渊急急问道。 “秦王吉人天相,定可康复!”御医身体抖糠似的说道。 哇! 尉迟恭喜极而泣,不顾众人在场,放声大哭,而李渊此时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很显然,李世民病情突然,抢救了一晚上,很多人都可证明。但是为何袁紫烟不早点营救,而非得在自己面前展露医术呢? 当然李世民最终是被救活了,但是之前是奄奄一息的下世光景,而此时却是气色红润,呼吸匀称。前者吓人,后者宽心,这袁紫烟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李渊也知道李世民昨天在东宫饮酒之事,当然第一反应也是太子下毒,或者是齐王,但此时却有些质疑,建成还没傻到做事这么不打遮掩的份上。 “不,不好了,秦王妃投湖自尽了!”还是通传李世民病重的那名宫女,几个时辰之内,先是秦王病危,然后是秦王妃自尽,说完后眼白一番,晕死过去,实在受不了这种刺激。 长孙无忌第一个冲了出去,长孙无垢跳的正是皇宫最大的湖,表面看似水光粼粼,实则下面乱石林立,杂草丛生。而且时辰又早,路过之人很少。 湖离承乾殿不远,这名宫女恰好抱大堆狼藉要去处理,惊讶的发现秦王妃就在湖面上扑腾,惊得连忙回来报信。 很快聚集了很多人过来,而长孙无垢已经可是下沉,除了冒了几个泡泡在水面,其余什么都看不出来。 湖面之大,如何去找? 就在这时,一道娇影闪过,看准长孙无垢下沉的方向,飞升至上空,然后垂直坠入水中,精准的确定长孙无垢的位置,然后将她猛然托出,送回岸边。 一系列动作瞬间完成,众人齐齐叫好,袁紫烟却暗道好险,因为这个湖的情况十分复杂,等岸边的人走到长孙无垢落水的地方,她很有可能已经被水流冲到别处去,好在发现及时,袁紫烟落入水中之时,长孙无垢还在附近。 长孙无忌眼前一黑,一屁股也蹲坐在地上,不停的擦着头上的冷汗,而长孙无垢吐了几口湖水之后,终于幽幽醒来,呆傻的说道:“你们今日拦得住我,却拦不住明日,后日……” “妹妹啊,世民已经救过来了,你不要再作践自己了!”长孙无忌热泪纵横。 “当真?” “我的傻妹妹啊!” “哥哥!” 兄妹俩抱头痛哭,连李渊也为之感动,很显然,长孙无垢是真的寻死,殉夫而去,但是袁紫烟恰好又在关键时刻出手,谁又能保证,她之前拖延医治时间,就是想要逼死长孙无垢呢? 李渊随即说道:“对外只说是秦王不胜酒力,伤了脾胃,并无大碍。以后招待事宜,不可有人再苦劝秦王饮酒。” “遵旨!”众人齐齐下跪说道,心里疑惑为何李渊会把大事又给化小了。李渊并未解释,自认为自己又给了李世民一次机会,希望他不要再有下次的行动。(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零六章 禁足宫中 “陛下此为何意,秦王中毒至深,仅仅是多饮几杯了事?”长孙无忌头一次露出诧异的表情,简直难以置信,而长孙无垢不管不顾的立刻奔回房中,照看丈夫。 “陛下之意不言而喻,许是觉得秦王中毒有假。”尉迟恭都看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长孙无忌眉头深锁,突然回头问道:“紫烟姑娘,你我不是外人,秦王之毒?” “当然是在东宫中的!”袁紫烟立刻不客气的说道:“长孙无忌,你们也都看见了,世民是从鬼门关给拉回来的,至于其中的巧合,我希望大家就不要多想了。东宫就是世民最大的威胁,你们要真是为他好,就多想想将来的路怎么走吧!” 袁紫烟满脸不高兴,自己救了李世民夫妇二人,但却被怀疑用心险恶,她不是察觉不出。可恨这是个落后的时代,没有通讯监控设备,所有的证据都是靠着人眼人言,真要有人追究起来,那真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 袁紫烟又气又急又恨,更想去看看李世民的情况,但是有长孙无垢守在他身旁,什么话也说不了啊! “可恶,大不了姑奶奶我一走了之,你们自己都去吧!”袁紫烟愤愤的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头,狠命往前扔去。 恰巧一人转过弯来,惊得袁紫烟张大嘴巴,不过此人武艺不俗,听到风声,飞快侧身同时伸手将石头夹住,皱眉望去,却惊喜的发现是袁紫烟气哼哼的站在前方。 “紫烟,秦王可好?”徐茂公担心的问道。 “命硬着呢,死不了!”袁紫烟没好气的说道。 徐茂公呵呵一笑。两人随意漫步,“那你这又是和谁置气?想要谋害亲夫啊?” 徐茂公的玩笑显然开大了,毕竟两人已经“离婚”,不过也说明徐茂公心中还是有袁紫烟的,所以也没恼火,撇开这个话题,叹息道:“秦王在东宫饮酒归来。深夜吐血不止。清晨我才想起来怀中有家父相赠解毒药丸。死马当活马医,喂世民服下后,效果显著。已无大碍。” “这是好事啊。” “话虽这样说,但是陛下恰好赶到,秦王妃绝望跳湖要自尽,所以我被怀疑和秦王联合起来。设计陷害太子,当然也可能有借机逼死秦王妃之嫌。”袁紫烟简单的说道。 徐茂公面色凝重。“这恐怕难以洗清啊。” “茂公,你相信我吗?”袁紫烟停下脚步,眼中含泪的问道。 “信!”徐茂公口气坚定:“紫烟,你放心。若是陛下生疑,我定会提前通知你,海阔天空逃命去。我也会竭力替你辨白。” “说这些没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还能逃到哪里去?” “若你不幸离去,天上地下,我追随而去,你定然不会寂寞。”徐茂公动情的说道。 袁紫烟都有些不敢直视这双火热的目光,不过徐茂公长伴君侧,倒是可以提前得知许多内幕,于是诚恳的说道:“茂公,我真的很感谢你。也许我现在真的需要你的帮助,因为太子齐王包括秦王都有他们的使命,但是却没人知道我的下场如何,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朋友……” “是心头之肉。” “好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希望你能多在陛下那里留些神。”袁紫烟点拨道。 徐茂公谨慎的看看四周,并无可疑之人在附近,低声说道:“这个你且放心,但是我既然效忠陛下,绝不会允许其他人等做出对陛下不利之事。” “我知道你说的是秦王,可是如果是太子谋逆,你会怎样?”袁紫烟逼问道。 徐茂公一愣,随即摆手道:“怎会,陛下年事已高,太子何故自寻烦恼。” “我是问假如。”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好,记住你的话就行。”袁紫烟暗自松了口气。 “紫烟,我也不便久留,听闻陛下召见太子齐王,让我在王宫加强警卫。”徐茂公说完,拱手告辞。然而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道:“也许是我敏感,但是我总感觉长孙无忌那人对你多有忌惮。紫烟,一定多加小心。” “呵呵,他倒没什么,只不过是秦王妃的哥哥,所以照顾妹妹的情绪吧。”袁紫烟轻描淡写,但也知道长孙无忌封建社会的铁杆拥护者,即便是他的妹妹,他也主张其贤德端庄,隐忍退让,彰显女性德行。 所以长孙无忌对于女子当权是十分反感的,将来也是武则天登基的最大障碍。袁紫烟这么说,无非是安慰徐茂公,这些事情还遥远,等到发生的时候再说,还是先处理眼下之事。 李渊废朝处理儿子之间的矛盾,足可见事态正往极为恶化的方面发展。 “父皇,世民昨日确实在儿臣宫中饮酒,但不到半个时辰,便推说不胜酒力退席。”李建成不等李渊反问,便将昨日使用的银酒杯和剩余的几坛酒都拿了过来,和在承乾殿取来的半坛子剩酒放在一起。 “父皇,最近之事件件桩桩都往大哥身上聚,儿臣实在是不服气。”李元吉气哼哼起身,随即拿起那半坛子剩酒仰脖就往嘴里倒,意思是如果有毒就先毒死他吧。 李渊连忙派人将酒夺了下来,冷声道:“这些事情,朕自会一一查明。来人啊,将这些物证一并交与刑部,令刘政会严加审查,宫中所有人,其皆有审讯资格。” 太监慌忙把东西运下去,交到刑部尚书刘政会那里。 “父皇,不知二弟现在如何?”李建成问道,也许李建成此时真的动了恻隐之心,眼中有几分关切的真实,他也不想弟弟死在自己手中,难免哀伤。 李渊也正是被这几分真诚打动,对李建成的疑惑也打消了不少,说道:“袁紫烟有灵丹妙药,服下后已经无碍。” “儿臣定当会去探望世民。”李建成喜极而泣,哭着匍匐在地上,掩盖住此时眼中另外几分真诚的神情,那就是失望,严重失望。 李元吉则是十分纳闷,怎么李世民还活着,按理说确实应该死翘翘了才对啊。但是李元吉的伪装功夫也不一般,连忙也低下头,避开父皇审视般的眼神。 “你两人禁足东宫,在此事未经调查清楚之前不得踏出宫门一步!”李渊到底下达了命令。 “父皇,冤枉啊!”李元吉大喊大叫。 李渊不耐烦的摆摆手,将二人给押到了东宫,李元吉则哭喊了一路,翻来覆去就是一个字,冤啊! 等到了东宫,李建成笑着推了李元吉一把,“行了,别再装了!” 嘿嘿,李元吉背起手,得意的笑道:“大哥,这次老二命大,竟然没死。不过没死更好,父皇反而疑心他以苦肉之计故意陷害。等再过几天,咱们就该放出去,至于李世民嘛,削官罢爵,押入死牢。” “袁紫烟聪明反被聪明误,之前我总怕老二被毒死,再查出个什么究竟来。但是如今他竟然好的没事儿人一般,反倒让父皇生疑。”李建成也是满脸笑意。 “是啊,老二哪怕再坚持几天,弄个半死不活再好过来也行啊。看来他与袁紫烟之间并无真情,配合丝毫不默契啊!” 哈哈哈,两人毫无忌惮的放声大笑,当然会有很多人听到,不过两人实在是压抑太久,终于看到了光明,实在是憋忍不住内心的狂喜之情。 兄弟俩勾肩搭背的往屋里走,一个更大的阴谋正在酝酿之中,那就是等整死李世民,还得逼父皇李渊退位,李世民中毒事件破绽也不是说一点没有,世界上就不乏那些坚持不懈之人,万一翻出来找后账,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世民留在承乾殿养伤,当然也是被禁了足,没有宣召,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太子、齐王和秦王被禁足,接连几日不上朝,让群臣议论纷纷。人性都是自私的,当尹德妃和张婕妤听说之后,兴奋的简直睡不着觉。 这几位嫡系皇子,要长相有长相,要人才有人才,而且正值壮年,都有功绩,哪像她们的儿子,年纪小,没机会展露头角。 虽然平日她们依附太子,那也是没有料到今日这种局面,如今三个顶级皇子都被禁足,让尹德妃等人看到了无限的光明,那就是她们的儿子也有可能登基成为太子。 所以,太子齐王给她们暗中送的礼,基本都是肉包子打狗了,此时谁还顾得上替二人说话,而是极力把自己的儿子往李渊前面推,更是没日没夜的请师父教学问。正所谓临时抱佛脚,全都是有针对性的教育,比如治国方针策略,君臣相处之道等等,凡是李渊有可能提问的问题,尽可能的教会小皇子们背诵。 孩子们正是玩耍的年纪,通宵的学习加上母妃的严厉呵斥,让他们身心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尹德妃的孩子甚至累病了,高烧不退,嘴里胡言胡语,李渊心疼的来看他时,还迷糊糊的背诵着用兵之法。 李渊不断皱眉,而这一方面,张婕妤反而显得技高一筹,她本来也是搞这一套,但是看到其他人都这样做,那还有什么新意?于是让儿子读圣贤书,全都是关于孝道方面的书籍。(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零七章 意欲退出 孩子本就天真无邪,李渊在御花园散步,恰好看到这个孩子正手捧从树上掉落的小鸟伤心痛哭,风太大,把鸟窝给吹了下来,以后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多么可怜!李渊虽然动容,但却觉得一个男孩子如此多愁善感,没有几位哥哥的阳刚之气。后庭女子明争暗斗,这是李元吉远远没有想到的,同时他辛苦维系的联盟也彻底瓦解,竟然没有人给他们暗中通风报信,被关起来后变成了聋子和瞎子,外面发生什么根本不知道! “这些女子实在是可恶,平日收了好处,见我等落难,竟然不管不顾!”李元吉鼻子都气歪了,有几个女人他还是用心疼爱过的,关系十分暧昧龌蹉,没想到毫无真情可言,全都是互相利用。 “这人本就不堪重用,等我当了皇上,全都让她们给父皇殉葬!”李建成狠声道。 “张婕妤还是不要杀了……” “四弟,你可真糊涂,此时还提这些!”李建成连忙打断他的话,呵斥道:“天下女子多的是,何苦在这个半老徐娘上折腰,以后再莫提及她!” “是,是,都听大哥的!” 宫中巨变,而魏征却因为得罪了李元吉被赶往宫外办事,魏征工作勤勉,不辞劳苦,效率极高,每每提前完成工作,却又被分配了其他任务。 宫中的事情很快也传言到宫外,魏征心急如焚,如坐针毡,但无奈皇宫不是他家的,不能随便出入。书信自然也不能捎带,肯定落不到太子手中。 魏征也大致猜出了这件事的始末根由。不能不说,这招还是非常成功的,但是陛下龙体尚且康健,秦王势头正盛,选在这个时候下手,实在是操之过急,贪多嚼不烂啊。如果说。再等几年。陛下老迈,难免会将国中大事分与太子处置,而战事平消。秦王亦会被世人所淡忘,那时出手,事半功倍! 相比太子这边联盟不够稳固的状况,承乾殿却要好的多。已经完全清醒的李世民恢复的也很快,气色也逐渐恢复如初。 当然。袁紫烟暗中找过御医,御医担心秦王如此吐血,必定伤及元气,虽然仗着年轻体格状。但实则因连年混战,加上此次中毒,亏空甚大。 御医不敢多说。其实言外之意,这样会折寿的。袁紫烟对此倒是看得开。虽然李世民寿命在皇帝当中不算是高的,但却开创了大唐盛世,名垂青史,受后人敬仰,也是一种巨大的成功。 殿门被关,但是守卫都是李世民之前带过的兵,受过其恩惠,所以像是秦王府以及徐茂公送来的消息,都能被他们传递进来。 “世民,你再多少吃一点吧。”长孙无垢将勺子递到李世民嘴边。 “我不吃了,无垢,你把兄长一等人叫来,另外让紫烟也过来,我有要事相商。”李世民微微皱眉道。 长孙无垢心有不满,虽然袁紫烟救过她一命,但是在她眼里,这个女人一直都是她的巨大威胁,而且在长孙无垢看来,自己命也没有丈夫的宠爱重要。 所以,长孙无垢只是赏了那个及时通风报信的宫女,将她调在自己身边服侍,但却对袁紫烟只字不提。 关键时刻,长孙无垢也分得清轻重,很快将众人集合起来。他们也被禁锢在此,不得随意出去。 “太子齐王一心想要我死,我想出去之后,便求父皇即刻赶往封地洛阳。若是父皇不允,我自可前往蜀中等地,诸位意下如何?”李世民冷静的说道,此话经过了深思熟虑。 众人都不吱声,半响,尉迟恭才瓮声说道:“秦王,太子齐王虽然也被禁足,但陛下明显更加偏袒与他,你认为还有机会离开京城吗?” 尉迟恭的话说得很实在,众人也点点头,表示都是这个意思,袁紫烟也一直看着李世民,一双美眸充满了严肃。 李世民何尝不知道大家的意思,但是却一直迟迟下不了决心,“我知诸位之意,但我已有三子一女,若东窗事发,势必连累妻儿,于心何忍。” “世民,若真如此,我便带着孩儿们随你一起去!”长孙无垢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母亲极度的哀伤,眼泪更是忍不住的往下流淌。 李世民叹息着起身,还是不顾众人在场,将妻子揽在怀中,喃喃说道:“我常年在外,陪伴甚少,怎能连累你们丢了性命。即便是你们苟活在世,我独自赴死也心甘。” “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长孙无垢将头埋在李世民怀中,泪水瞬间打湿了他胸前衣襟:“世民,你好不糊涂,有人容不下你,我跟孩儿亦是别人眼中钉肉中刺。皇宫之内,便有人想把你毒杀,将来的日子可想而知。” 众人不由起身,面带恭敬的看着这位看透世事的当家主母,秦琼也说道:“秦王,东宫与秦王府已呈水火不容之势,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没有苟活一说。” 李世民扶着长孙无垢重新坐下,看着眼前几张熟悉的面孔,事成,可共享富贵荣华;失败,皆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最终李世民开口了,但是却说出了一番令众人泄气的话来:“建成元吉为我手足兄弟,他们不仁,我不能不义。父皇不会轻易杀我,我也会为诸位求情,散了这天策府、弘文馆,大家各谋前程去吧。” “军师,你倒是说话呀!”尉迟恭知道劝不动李世民,不由催促袁紫烟说道。 “呵呵,现在又不是打仗,干嘛还叫我军师?”袁紫烟笑道。 “亏你现在还笑得出来!”尉迟恭急的站起身,在屋里踱来踱去,真不知道袁紫烟心里怎么想的。 其实袁紫烟的想法很简单,顺应历史便好,李世民顾此失彼,并非是优柔寡断的象征,换了谁都很难下定决心。 亲情是一方面,如果失败了,那么连现在的也会失去,何况还都是做了父母的人。 “世民,这件事儿当然得你拿主意。我想问的是,如果风平浪静之后,建成还不会放过你,你会如何?” “远离京师。”李世民备受打击,有些蔫了。 “如果建成想要轼父篡位,你又会如何?” “我定当亲自讨伐!” 袁紫烟微微点头,然后说道:“依我看,今天这会议就先散了吧。陛下的耳目随处都在,不要再传到他耳中不堪的话语。” “可是紫烟……” “尉迟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思,您打仗真是一员猛虎上将,但若论智谋,你确定自己可以让秦王安然度过此劫吗?” 这? 尉迟恭直挠头,袁紫烟说的不错,他的想法不错,但是具体如何实施,他本人也不知道。这点还不如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同样惜字如金,也许和袁紫烟的想法一样,时机不对。 又过了大约一周时间,东宫和承乾殿都得到了皇帝口谕,让他们上朝去,还像以前一样。难道说是已经水落石出了吗? 当然不是,经过刑部的认真调查,案件进展十分缓慢。东宫作为最大嫌疑,该查的当日有关人员,包括餐饮餐具,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众口一词,秦王吃的喝的,太子和齐王也都一样。 要说是秦王府刻意蓄谋,秦王最近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很消停,刘文静酒后失言被杀,给很多人尤其是秦王生动的上了一堂课,不能随便开party啊! 而且也有目击证人称,秦王自东宫出来之后便感觉不适,还有过呕吐,袁紫烟十分担心,之后服侍秦王睡下,半夜才开始吐血。 这就是目前的调查结果,李渊召集二人上朝的目的,就是要当着文武群臣之面,说开这些事情。 李渊也下了狠心,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会当机立断,不能让动荡继续下去,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啊。 来到大殿门口,侍卫们对进入人员进行了严格的搜寻,但凡有可能对他人造成伤害的东西全都扣下。匕首之类不用说,这是几个皇子的共有习惯,铁扇,大块玉石配件,以及厚底鞋都得脱下来检查。 李世民不动声色,任由侍卫检查一通,十分配合。然后侍卫又走到袁紫烟身旁,显得有些为难,因为这里没有宫女,而他们又不能不查,但这位姑奶奶不好惹,谁也不敢先动。 “我什么都没带。”袁紫烟忽闪了几下袖子,不耐烦的说道,就凭你们几个还想搜我的身,胆大包天啊! “紫烟姑娘,还请移步内殿,待宫女检查之后……” “放肆,紫烟为父皇特许随朝之人,亦不会拳脚之术,且衣着单薄,怎能藏行凶之物?”李世民一脸恼怒之色。 换做平日,这几名侍卫肯定要吓坏了,但这可是皇帝的命令,谁拦着也不行。 “得了,我也为紫烟姑娘担保,就不要再查了。”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是李建成哥俩来了,李建成满面春风的样子,主动呈上自己的一把小刀,甚至连鞋子也当众脱下来抖了一抖。(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零八章 无心之鸟 “太子殿下,咱们这是例行公事。”侍卫连忙赔笑解释。 “做的很好,元吉,赏!”李建成大方的说道,随即李元吉便将几个银锭子递了过去,侍卫们感恩戴德,道谢不止。 李建成看也不看李世民一眼,傲气满满的先进去了,李元吉则冷笑一声,眼神之中全是得意。 “世民,我们也进去吧。”袁紫烟提醒道。 李世民看起来很没有精神,也许是打定主意要退出这残酷的争储怪圈,希望能够得到片刻的安宁。 室内的场景令众人大吃一惊,不同于以往,四周禁卫军排列整齐,面孔冰冷的注视着每一个人。大臣们不由窃窃私语,这种阵势,只怕是皇宫内要出事儿了。 李建成不以为然,脚步轻快,他认为父皇这么做其实就是提防李世民的,李世民脸上阴云密布,心里更是凉到了底。 等李渊在正上方龙椅上坐定,群臣立刻纳头叩拜,山呼万岁。李渊漠然的抬抬手,随即给侍卫们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刻靠近大臣们站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世民和他手下的武将们身边站的人最多。 李世民不动声色,袁紫烟却在心里打鼓,难道是李渊掌握了一些不利于的证据吗? “大业十三年,朕于晋阳起兵,镇压叛乱,维护天下安定,到如今已有九年,却恍然就在昨日。在座诸位,半数之上,积极响应,若非如此,朕必定被隋末奸臣诬陷而死。又何来大唐江山?”李渊动容的说道。 群臣也是感触颇多,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好几年,李渊又说道:“昔日朕意气风发,亲临疆场,杀敌建功,何等畅快?却不想,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朕已是白首弓背老者,又不堪国事繁重,近日来被噩梦困扰。半夜醒来,偌大宫殿唯朕一人,听得见呼吸心跳,看不透窗外风景。何其孤单也!” 李渊说着掉了几滴眼泪,不少人跟着失声痛哭起来。长孙顺德为开国元老,上前一步,含泪问道:“陛下,现如今大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陛下何故发此伤感之语?” “顺德啊,昔日朕与你、文静、裴寂最为要好。你等更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追随与朕,却不想今日刘文静失德失言。裴寂称病还乡,谁又知明日还会留下何人?” 李渊越说越伤心,长孙顺德也十分难过,不知该如何接话,但也心知,李渊做了这么长的情感铺垫,也许又要痛下决心,再拿身边人开刀。 果不其然,李渊擦了一把眼泪,换上平日的威严模样,环顾四周,冷声说道:“皇后早逝,朕教子无方,数月以来,有关太子与秦王的各种变故层出不穷。朕为一国之君,又为一家之主,皇子心不齐,必将会影响社稷稳定,若不加阻拦,愈演愈烈,朕必将会背负千古骂名!” “儿臣万死!” “儿臣万死!” 李建成和李世民齐齐出列,并排跪倒,都是神情淡定,一个胸有成竹,幸灾乐祸,一个决心已下,消极避世。 “陛下,既然是刑部还未调查清楚,万不可对两位皇子多加指责。”长孙顺德壮着胆子说道,李渊微微皱眉,没想到这老家伙暗地里还是跟李世民走动亲密,否则不会公然替他说话。 “陛下,草率处置,人心惶惶,动摇江山根本啊。”刘弘基也站出来说道,虽然不偏不向,但不主张现在就下结论。 有了这两位开国元老打先锋,其余人也都壮着胆子劝说李渊认真对待,不可过早下结论。 “哎,朕早已不再相信誓言,唯有做出了断,方能平息一切。”李渊说着起身,想要步入台下再仔细看看儿子,却是眼前一黑,猛然向后倒去,脸色苍白。 “陛下!”众人发出一阵惊呼,李世民猛然起身想要去搀扶,只听唰唰几声响,几把雪亮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李世民恼羞回头望去,正是几名侍卫。 “朕太过疲惫,都不要轻举妄动。”李渊颤巍巍的用手拄着龙椅帮,努力让自己坐好,挥汗如雨。 李元吉装模作样的痛哭起来,好像很心疼自己老爹的样子,李渊自嘲道:“朕今日常梦到皇后,想必是时日无多,大限将至。” 哗啦啦,众人都吓得齐齐跪下,长孙顺德等人更是痛哭流涕,陛下何出此言啊。唯独袁紫烟没有跪下,冷静的看着朝堂上发生的一切。 李渊有些不悦,命令众人平身,似是开玩笑的问道:“紫烟,你且说来,朕寿命如何?” “毋庸置疑,陛下长寿安泰,令世人羡慕。”袁紫烟毫不犹豫的说道。 哦?李渊听了心情不错,心慌的也不那么厉害了,又问道:“朕总梦见皇后,又似乎半清醒状态之下与她交流,难道不是她在召唤朕吗?” 切,和你说话的人是画像后面的我好吧?袁紫烟当然不能点破,说道:“陛下为国事家事烦扰,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难免精神不振,梦见先皇后,更是说明,陛下内心无助,思念亡妻。”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李渊没忘今天的主题,又问道:“天下初定,却是纷扰不断,是何因由?” “那是闲的。” 袁紫烟说完,满堂恍然,却没人敢笑,这也太敢说了吧? “怎么讲?”李渊冷下脸问道。 “陛下,富贵安定是把双刃剑,不好的一面便会让人生出骄奢淫逸,邪恶之心。假若退回当初,每个人都在为如何保命奔波,追杀敌军几百里,不眠不休,谁还顾得上勾心斗角?打仗伤的是身,争权夺势伤的却是心啊。”袁紫烟说道。 这话说到李渊的痛楚,两行泪水又潸然滑落,不住的点头。 “不瞒诸位,朕近来十分迷茫,回不到过去,也不知前程如何。紫烟,你便替朕看看未来的运势吧。” 病急乱投医,李渊想要再预测一次。袁紫烟在台下盯着李渊看,不用她说,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气色非常不好,当然不能实话实说,袁紫烟想了想说道:“陛下,那就请随便说个字来测吧!” 李渊想了想,也许觉得儿子们不孝顺,禽兽不如,于是没好气的说道:“就测个禽字吧!” 说完,李渊还将这个字写了下来,让太监送到袁紫烟跟前,其实就是给儿子们看得,混账东西,还能不能让老爹过几天安稳日子,禽兽! 袁紫烟双手接了过来,左看右看,禽兽的禽繁体简体字都一样,看了很久都没有说话。朝堂之上不乏饱学之士,若按字面意思看,也比较浅显,上面一个人,下面是个离,应该是有皇子被赶出京师吧,于是都变了脸色,屏住呼吸。 李渊也是这么分析的,这个字也就是不经意冒出来,也许真的是天意,真要有人离开京城。李渊不由看了一眼还在地下跪着的李世民,几名侍卫还将刀压在他的脖子上,其实李渊心知肚明,刚才李世民没有他意,而是看父皇晕倒了,想要搀扶,于是喝令侍卫们退下。 “陛下,禽也可以理解为飞禽,通俗一点讲就是鸟。” 袁紫烟语出惊人,立刻一片唏嘘之声,这实在是太过牵强,谁人测字不是看本字,袁紫烟分明是想避重就轻。 李渊皱眉说道:“那就测测这个鸟字吧。” “禽当然可以理解为鸟,为何陛下面露不悦呢?”袁紫烟又问道。 “朕只是无心之言,尽管讲。”李渊又说道。 无心之言?袁紫烟眼前突然一亮,清清嗓子,上前一步,朗声说道:“答案自现,鸟字无心便是乌,请问陛下,当下大唐城池之中可有带乌字的?” 这也行?李渊差点没被气笑,没打错字,生气的时候也会笑,很难受的。 “乌城!”李渊没好气的说道。 “陛下,乌城之北便是突厥之地,突厥近些年来对中原垂涎三尺,没一日安生。先是雁门行刺隋帝,之后扶持刘武周、王世充、刘黑闼等人,处处与我大唐作对。所以民女断定,此字应在突厥兵犯我大唐边境,而且就是乌城之地!”袁紫烟肯定的说道。 哈,哈哈,李渊终于被逗笑了,这个袁紫烟实在是太逗了,难怪李世民这么喜欢她,简直就是个开心果啊,明明是个禽字,非得说是鸟,还是无心之鸟,变成了乌城。 很显然,袁紫烟这是转移皇帝的注意力,想要消退他惩戒李世民的打算。 “父皇,身体发肤皆受之父母,儿臣愿领精兵十万,与那突厥决一死战,不胜不归!”李世民也没傻到坐以待毙,立刻拱手说道。 形势确实发生了改变,许多支持李世民的大臣也开始装迷糊,将注意力往突厥身上引。李渊怎会受一个小女子的摆布,不行!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得下定决心,哪怕先把李世民先封到荆州之地也行。 “报!”外面有加急军事文书送到,当摆在李渊眼前时,李渊顿时惊得眼珠子都要弹出来,我去,突厥真的发兵了,正与乌城交战!(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零九章 奇准无比 李渊稳稳神,将这个消息公布出来,朝堂一片死寂! 并非是惧怕突厥,以大唐现在的实力,突厥此举实属是以卵击石,早晚必败。这可不是盲目自信,事实也是如此,普天之下,还有谁再能与李唐相抗衡呢! 大家惊讶的是,袁紫烟,竟然,又说准了!奇准无比啊! 虽然每个人都对袁紫烟崇拜无比,但是内心的想法又各有不同。支持李世民的这方,袁紫烟可真厉害,有这样的军事坐镇,何愁伟业不图?当然另外一方就是支持李建成的,袁紫烟可真厉害,有这样的女人在他身边,太子前途坎坷啊! 最为纠结的是李渊,袁紫烟可真厉害,可惜这样的人不为自己所用,哪怕为太子所用也好啊,省去多少烦恼。而袁紫烟偏偏跟了李世民,这也是不安定因素之一。 袁紫烟表情平静,这有什么,自己可是袁天罡的爱女,掐指算来,嘿嘿,那是胡扯,谁让咱是未来世界里来的人呢,对于历史大致了解。当然,今天的事情也确实有些巧合,袁紫烟也没想到突厥会在这个节骨眼冒出来。 凡事都有两面性,看似突厥的侵犯带给大唐不少困扰,但同时也给李世民带来了生机。上次家宴当中,李世民有个请求,那就是突厥再战的话,他要再度带兵征讨。 李渊随口就答应了下来,再说也是君无戏言,答应的事情就要办。 经过这么一折腾,确实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突厥那里,李渊的火气也消了不少,挥挥手。示意侍卫们退出去,然后让两个儿子都起来,暂时不提中毒事件。 李建成颇为失望,大好的机会竟然让袁紫烟给破坏了,只怕是如此打压李世民,要引起他更大的反扑。另外,突厥来犯。多半还是李世民亲征。他要是借机占据洛阳,与朝廷抗衡,谁还能制得了他?李建成不由给李元吉使了个眼色。又握紧拳头,随后指指北面。 李元吉会意,冷笑一声斜眼看了一眼李世民,有他在。就绝对不会再让李世民抬头。 李世民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波涛汹涌。适才真的好险,若非是紫烟救场,结局不可想象。 “突厥冥顽不灵,屡犯我大唐边境。何人愿带兵前往,将其彻底剿灭?”李渊高声问道,心里舒坦点儿。说话底气都足,嗓门老大。 袁紫烟连忙给李世民使个了眼色。李世民出列,刚要开口,却见一道身影闪过,李元吉来到他面前,拱手说道:“父皇,儿臣愿往!” “昔日儿臣在父皇面前许下诺言,儿臣愿往!”李世民不甘其后的说道。 李渊想了想,将目光还是锁定在李世民身上,李元吉抢先说道:“父皇,原本此功劳儿臣不该和二哥争抢,但是二哥身体染恙,站立片刻还是冷汗直冒,身体发颤,又怎能带兵打仗呢?元吉愿为父皇分忧,愿为兄长上阵,击败突厥,保我大唐千秋万业!” 李建成嘴角微微一笑,这话说的还真是有水平。李渊果然迟疑了,李世民这身体,外强中干,前去打仗也只能在后面遥遥指挥,前线是上不了了。 “父皇,儿臣早便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儿臣愿血洒疆场,魂留他乡,只求父皇安泰,大唐永盛!”李世民说着含泪跪下。 不少大臣掩面流泪,好不心酸。 李渊也十分动容,一再认为是自己冤枉了儿子,但是理性告诉他,此时不是冲动的时候,无论是从李世民的身体状况讲,还是中毒案件的疑点,李世民都不适合带重兵出宫。 最后,李渊终于拍板了,说道:“如此,便由齐王李元吉为本次出征大将军,争取早日凯旋而归!” “谢父皇!” 李元吉高兴的跪地叩谢,而李世民却怏怏不乐的退到一旁。攻打突厥并不困难,父皇这是有意要栽培李元吉,等于变相支持东宫。 袁紫烟也感到颇为遗憾,李渊的内心到底还是信不过这个儿子,然而令人更郁闷的是,事情远未结束,李元吉得寸进尺,竟然在李世民身上动了歪心思:“为保此战必胜,儿臣斗胆请父皇做主,借天策府上将出征!” “元吉!天策武将皆是我帐下将才,怎还有出借之理?”李世民十分不悦,当场驳回。 “嘿嘿,二哥,说这话可就不对了。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也都是父皇的子民。二哥,你怎么还分出个你我来?”李元吉呵呵笑道。 你?! 李世民怒气冲天,没想到眼前一黑,身形一晃,竟然差点摔倒在地,被李建成一把扶住:“二弟,你这身体实在不适合远行啊。” 李世民身体刚刚复原,惊吓怒气,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李渊则安慰道:“世民,并非朕要与你争夺什么,尉迟恭、程咬金、秦琼等人在归胜回来之时,一定会重新回到天策府。” 李渊都这么说了,李世民还能再说些什么,只能说道:“但凭父皇做主。” 散朝之后,李世民郁愤难舒,哇的一张口,又是一股鲜血喷了出来,吓得长孙无垢脸色苍白。 承乾殿内冷光凄惨,李世民缩在一角,万般颓废,自我安慰,如果说是这样能让父兄打消疑虑,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李世民谁都不见,将自己锁在屋内,众人也是无可奈何。尉迟恭等人更是破口大骂,太子齐王无德,用秦王之人去立自己的战功,不知羞耻! 如果说李建成和李元吉能借助秦王府的势力击退突厥,一定会建立盖世功勋,将来也可趁机削夺李世民的势力,逐渐掌控大局。 然而他们得意忘形,一招得手,又试图掀起一股腥风血雨,将心中所有疑虑打消。李元吉认为,已经控制了李世民一流武将,等于是将他架空,而李元吉恰好又是兵权在握,出征之前,势必会有父皇和李世民前来送行,到时候将其一网打尽,登基称皇帝! 李建成本是谨慎之人,这么做的借口还是自保,甚至还在幻想,等自己掌握大权,一定会善待父皇和二弟,起码会让他们颐养天年。 但是李元吉却不这么想,当初他生下来之时父皇便要将他送人或者杀死,原因是与李世民相克,他心里盼着这两个人死。李元吉同样记恨的还有自己的母亲,在她的丧礼之上他哭天抢地,无非是心里高兴,终于死了一个仇人。 李渊十分疲惫,正在休息,忽然听人来传,刑部尚书刘政会求见。 一定是事情有了进展,李渊强打起精神,宣刘政会觐见。刘政会满脸严肃,进来后一言不发,便跪在了地上。 “刘卿,你我相识多年,为何沉默不语?”李渊不解的问道。 “臣说与不说都是死,不知是否该说。” 刘政会说了一句类似绕口令的话,李渊却笑不出来,莫名的流泪了,知道刘政会这话里含着更深层次的含义。 “既然来了,就当然要说。你且平身,朕恕你无罪。是否与秦王中毒一事有关?”李渊擦了把眼泪说道。 “陛下,臣对于事态并无定论,只是调查出许多详尽细节,还望陛下定论。”刘政会说道。 “直说!” “秦王赴宴东宫,半个时辰之后出,有人见其双颊赤红,走路不稳,走了三百四十米,张口大吐,袁紫烟就在身旁,神情慌张,显然不知酒劲如此厉害。”刘政会稳了稳神,又继续说道:“当日所用器皿、酒菜皆无问题,太子齐王确实同饮同食。” 李渊点头,知道接下来就要揭开很多秘密了,刘政会又说道:“那西域进贡之酒,虽然醇美无毒,但制作工艺颇为复杂,原材料一律用琉璃器皿亦或者是陶瓷,不可沾染铁器等金属,否则会产生反应,诱发剧毒。” 李渊脸色一沉,这些伎俩并不高超,有人还是在酒里动了手脚,刘政会稳稳神,说道:“虽然操作规范,但是臣在秦王毕竟之路上发现了水银,时隔多日,还能发现痕迹,足可说明当日路上有大量洒落。陛下明鉴,天气回暖,水银极易挥发,可通过人的口鼻腔吸入体内,甚至还可以通过皮肤。” “不要再说了!”李渊悲恸的大喊一声,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很简单,这是太子与齐王精心布控的局! “陛下,既然臣已经开口,还有事必须禀告。”刘政会又说道。 “还有何事?”李渊有气无力的说道。 “武德年初,陛下重病,秦王把守太极宫,实则是得知齐王买通御医,欲往汤药之中下毒。”刘政会说着,不由胆怯的看了一眼李渊,此时的李渊脸色铁青,双眼通红,像要吃人一般:“太子齐王更是与裴寂暗中交好,征讨王世充之时,秦王刺探军情被人埋伏,后证实有人给郑军通风报信,说的便是秦王之事。” “你的意思是,太子和齐王在战场便要置秦王与死地?”李渊挣扎起身,声音嘶哑的问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一零章 暗授兵符 “臣直述事实,结论由陛下定夺!” 关系重大,像刘政会这样的忠臣也不敢妄加评论。李渊有气无力的抬抬手,示意刘政会继续。 刘政会豁出去了,又说道:“昔日杨干文一行,还有几人尚存,微臣及时赶到,将其移送安全之处养伤。后经询问,可证秦王平日与杨文干绝无往来,一切皆是齐王代为传达太子旨意。事发当时,杨文干以为是太子被陛下关押,故而奋不顾身,前往皇宫救主。” 受的刺激太多了,心寒透了,李渊倒也不觉得难受了,愣了半晌,冷声说道:“今日之事不可泄露半句,否则朕砍了你的脑袋!” “臣,遵旨!”刘政会连忙磕头,但看其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还有话说。 李渊眉头紧皱,这个大郎跟四郎啊,他们究竟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一并说来!”李渊近乎是吼得。 “是!”刘政会吓得全身哆嗦,但是支支吾吾,说了个不清不楚:“陛下,齐王与后廷嫔妃走动颇近,贿赂……” “够了!”李渊不想再听下去。 “是,是!微臣告退!”刘政会在地上趴跪着退到门口,慌张张的出去。出去后长舒一口气,这才发觉身上全都被汗打湿了,真的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啊。 也许有人觉得刘政会很狼狈,好像很怯懦的样子,但是也只有忠心耿耿的大臣才会这么做,将实情告知陛下,不让皇帝蒙在鼓里。 先是对自己下毒,然后对亲兄弟下手。最后又要毒害亲兄弟,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轼父篡位了。 “来人啊。”李渊叫来了自己的心腹,平日就是在皇宫内打扫卫生的,其实都是李渊的眼线,李渊万般颓废的说道:“派人密切关注东宫动向,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向朕回报。” 让李渊大感失望的是。李建成暗中接见此次出征将军,与其密谋良久,而且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收到了许多礼品,用车拉回家。 果然如此,他们也想对自己动手了。李渊蹒跚着步伐来到妻子画像之前:“彤儿啊,你看你生的好儿子。他们要害死世民,害死朕啊。” 李渊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但却极力控制哭声,他不能让任何人听到异常,也许身边之人就有太子的眼线。 “传秦王。”哭够了,李渊下定决心。同时也下达了命令。 李世民正在屋内落寞,忽然听到圣旨,连忙整理衣衫。往太极宫赶去。袁紫烟也一同前往,李世民不解的问道:“为何此事召见我?” “世民。可能一会儿我会被拒之门外,不管陛下问什么,都实话实说,不管对错,记住我的话。”袁紫烟叮嘱道。 李世民茫然点头,他相信袁紫烟,但是现在的精神状况很差,眼神涣散,精神萎靡,而李渊也好不到哪里去,双眼深陷,连腰都挺不起来。 李世民被召见一事,当然也传到了东宫,李建成和李元吉都没有当真,以为这就是父皇安慰李世民而已。 “父皇,是否身体不适,脸色如此难看?”李世民关切的问道。 “世民,你一脸消沉,可是怨恨父皇?”李渊反问道。 李世民缓缓跪下,苦笑道:“儿臣并无怨恨,只是怀念过往时光,父子兄弟共练骑射,围林狩猎,家宴小酌,对弈天明。不知为何,这些已经远去,不再回来。” “世民,若时间能重来,你会怎样?” 嗯?李世民不解的抬头,看着李渊期许的眼神,直言道:“儿臣定会为父皇开疆拓土,但却不会接受天策上将封号,也不会有天策府、弘文馆。乡野小溪垂钓度日即可。” 哎,李渊发出重重的一声叹息,突然问道:“世民,朕病重之时,你为何重兵把守太极宫?” 这?李世民一怔,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当时听到动静,李元吉想要给父皇下毒,他怎会同意,所以一直负责父皇的安危,直到康复。 “元吉试图下毒,儿臣不敢大意。”李世民并没有说一些冠冕堂皇,偏袒兄弟的话,一则是袁紫烟希望他实话实说,再一个,李世民看透了李元吉,不想大唐的未来被这种人左右。 李渊一怔,随即又问道:“后廷常有绯言绯语,你可曾耳闻?” “元吉与尹德妃、张婕妤等人有染,儿臣亦是听闻,不曾亲眼见到。” “李世民!” 李渊暴怒,李世民连忙伏地,要说下毒篡位,这些事只是让他生气,但是这种戴绿帽子的事情不是一般男人可以容忍的,何况李渊还不是一般男人。 “难道你就不能委婉些告诉朕吗?”李渊咬牙道。 “父皇,儿臣隐忍太久,换来的却是朝堂一派乱象,实话已说,父皇如何处置儿臣,儿臣都欣然接受。儿臣尚有几位幼弟,聪颖出众,必能承接王位!”李世民倔强的说道。 “朕的王位轮得着你来指定吗?”李渊怒气冲天的指着妻子的画像,恼道:“你敢对着你母亲的遗像发誓,从未有过登基之念吗?” 李世民猛然起身,对天竖起三根手指头,刚要开口,却听到室内悉悉索索好像有动静,两人诧异的回头看去,竟然是画像再往下滴水,而窗外并未下雨,这水滴更不是从天而降,定睛一看,竟然是画像中人眼睛里流出来的。 “母后!母后!”李世民大悲恸,跪在地上向着画像移动,口中喊道:“母后,孩儿心里苦啊,为何母后不开言替世民言讲,难道真的要将世民活活逼死吗?” 画像上的水滴更多了,李渊诧异万分,然而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画像突然离开画轴,飘乎乎飞了起来,最后停留在李世民面前。 父子俩都被这一现象惊呆了,画像微微弯曲,像是母亲对孩子伸出双臂,最后画像卷起,轻轻落在李世民的手中。 这?李世民先是愣了足足好几分钟,随即惨然大笑,回头说道:“父皇,这世上对儿臣最好之人还属母亲,她相信儿臣说的话,每一句都信。” “彤儿啊,你若是真的在天有灵,认为世民是对的,建成元吉有错,那就再飞回画架吧。” 可想而知的,画像再度离开李世民的怀抱,缓缓落回画架之上,再也没有动静,但是其上流淌的清水更多,好似母亲伤心欲绝的泪滴。 刚才恍惚之间,李世民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正是袁紫烟身上独有的清香,不同于世间任何胭脂俗粉,很容易辨别。李世民不由再度垂泪,感激的不是母亲,而是袁紫烟对自己的暗中帮助。 “罢了,若是你母亲都这样想,朕也不怕将来无法面对。世民啊,你且近前来。”李渊冲李世民招招手,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又将兵符悄悄放在李世民手中。 “父皇!” “世民,朕老了,若你真有孝心,那就替朕背负这万古骂名吧。否则,你今日也走不出太极宫。”李渊冷静的说道。 “儿臣领旨!”李世民将兵符小心的放回怀中。 之后,李世民回到了秦王府,而借着征讨突厥的理由,原先的天策府成员再度从全国各地汇聚而来。屋门一关,李世民终于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程咬金兴奋的直咬手指头,却不敢声张,但还是那个问题,武将有余,谋臣不足。长孙无忌算一个,但是他负责府内后方事宜,分身无术。 “我有军师即可!”李世民呵呵笑道。 “世民,我身份特殊,又太过扎眼,频繁出入,恐怕会引起他人注意,坏了大事。要知道,陛下也是把皇宫以及他个人安危都交给你。”袁紫烟说道。 “可是眼下可用之人并不多。”李世民也是太过忙乱,这种大事儿有几个能沉着冷静下来的。 “呵呵,还有两个人可以用,派人把他们接来便是。”袁紫烟笑着建议道,众人会意,正是被赶出京城的房玄龄和杜如晦。 李世民连忙派出尉迟恭出京接回来房杜二人,尉迟恭欣然领命,但是走到屋门口,却被袁紫烟叫了出来。 “世民,事前不能对二人言讲过多,恐其二人不肯前来。”袁紫烟点拨道。 李世民点点头,紧接着便把腰间短刀递给了尉迟恭,说道:“若是二人不肯前来,便用此刀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李世民当然不是真的杀房玄龄和杜如晦,而是以此证明自己的决心已下。事实也是如此,房玄龄和杜如晦认为之前秦王一味隐忍,他们本是被赶出京城的人,冒然回去,没有什么好处。 但是当尉迟恭拿出那把短刀之时,房杜二人互视一眼,喜极而泣,秦王早就该这么做了!随即两人抛弃所有东西,就这么跟着尉迟恭悄悄回到了京师。而李世民手中还有皇帝的兵符,可以调动兵马和禁卫军,进度迅猛。 秦王这边紧锣密鼓,东宫却是夜夜笙歌,每个人都在朝着最终的皇位逼近,一场前所未有的流血政变正在酝酿发酵之中。(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一一章 天要下雨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也就是公元626年7月2日,这是个闷热的清晨,好像要下雨。 魏征被噩梦惊醒,汗透全身的醒来,最近的京城太过诡异,表面平静,但是重要宫门守卫都换了人,这究竟是意味着什么呢? 魏征走在街上,突然看到秦王府有两个道士模样的人走了进去,开始没在意,但是回头想想,那两人的身影好熟悉。 房玄龄,杜如晦! 两个名字映入魏征的脑海之中,惊得他又是一身冷汗,不好,秦王要反!魏征撒腿就往皇宫方向跑,他要将这一消息告知太子。守卫并没有太为难他,常进常出的,魏征得以顺利跑进宫去,却因为地位不高,所以不能骑马坐轿,光靠着两条腿,确实是速度不够。 李建成和李元吉接到了圣旨,皇帝要见他们。两人也没任何的怀疑,嘻嘻哈哈的带着一队人就往太极宫赶。 “大哥,我过几日就要出征,等我做了上将,看朝廷之中还有哪个敢小看你!”坐在马背上的李元吉嘻嘻哈哈的说道。 “何止是上将,等我做了皇帝,我一定要封四弟为侧皇,比上将还要尊贵无比!”李建成豪言壮语。 哈哈,兄弟俩志得意满的往玄武门赶去。 先来简单叙述下这几个宫门的位置。李渊所居之地在皇宫之北,为毛住在北边?这是习惯问题,难免则是办公场所等等,这个地方叫做太极宫。 太极宫的北门便是玄武门,当然是众多宫门之中位置最重要的,有精兵守卫。都是李渊的亲信。当然,之前被李建成李元吉收买去不少,现在全都换成了李世民的心腹。 玄武门东面偏北的方向则是武德殿,是李元吉的寝宫,而紧挨着武德殿的则是东宫,哥俩没事儿经常窜门子,而且还离得太极宫很近。骑马而行的话。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 快到玄武门前时,太子李建成的眼皮突然猛跳,还没反应过来。心口也狂跳起来,由于是父皇召见,也没有吱声,一味强忍着。 巧合的是。李元吉此时也感到很不舒服,天空阴云密布。似有暴雨,领子太紧,憋得他透不过起来。 “大哥,怎么感觉今日有些奇怪啊?”李元吉焦躁的扯了把衣领。天气阴沉得厉害,想要下雨,闷热无比。 “是啊。我也感觉胸口憋闷,许是天气有变吧。”李建成脸上也浮现了一抹忧虑之色。 “大哥。你说父皇召见我们所为何事,应该没有其他人吧,否则这玄武门怎么如此清净?”李元吉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呵呵,不管所为何事,总不能不去吧?”李建成故作轻松的耸耸肩头。 两兄弟怀着极度的不安,终于来到了玄武门前方,心头猛然一沉。守护宫门的将士竟然一个都不认识,个个像是门神一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不像平日他人的谄媚表情。 气氛压抑的跟天上的乌云一样厚重,李建成即将踏入玄武门之前,突然发现了侍卫有个小小的异常动作,那就是下意识握紧了随身佩剑的刀柄,眼露寒光。 李建成和李元吉都有作战经验,知道这是杀人前的细微表现。两人互视一眼,猛然调拨马头,向着后方逃蹿而去。 守卫一怔,随即追了出来,不只是这么一队看守,而是几千人,不知道他们刚才藏在何处。 “大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李元吉边逃边惊恐的问道。 “是父皇要杀我们。”李建成仰天长叹。 身后追兵不断,而面前不知道何时也出现了一支两千人左右的队伍,队列整齐,兵器铮亮,铁甲乌盔,为首一人,表情复杂,正是李世民和他的玄甲军。 “好啊,老二到底在父皇那里捅了我们的篓子,竟敢在皇宫之内对我们下手!”李元吉又急又恼。 “元吉,不要怕,只要冲过他们的队伍,然后召集东宫将士,趁乱将李世民,还有,父皇,全都杀死!” 李建成本是个谨慎的,随着李世民的光环增大,让他感觉受到的威胁越来越大。尽管如此,在四弟李元吉的不断鼓捣之下,他仍然没有痛下决心,非得要杀死老爹和二弟,如果说此事他真能心怀仁孝,就该放弃挣扎,要求面见父皇,将误会解开,最差的结果也会是将为王,镇守一方。 “李世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领自己的玄甲军入宫!”李元吉勒住马怒声呵斥一句。 不等李世民发话,李建成有些疯狂的高声喊道:“将士们,李世民已经把陛下杀死,如今又想来害死我跟齐王,想要篡夺皇位!希望你们认清事实,忠顺于我!等我当了皇帝,一定让你们享尽荣华富贵。” “太子,父皇就在太极宫中,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来呢?”李世民沉下脸来说道。 “哈哈哈,老二,你最善伪装,父皇确实已经龙御归天了,这皇帝之位,就是我的,我的!” 殊不知,高楼之上,还有一位父亲看着下面的场景,他是多么盼着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回头,来向他主动认错。然而他们太让人失望了,名利面前,陷害兄弟,甚至还以太子之尊宣称皇帝驾崩,如果真的让他掌控局面,自己还有活路吗? 两行清泪滑落两旁,这人正是李渊,身后站着几位心腹大臣,而在他的左手则是一副亡妻的画像。李渊回过头,颤巍巍的轻轻抚摸画像,由于上次画像流泪,有些色彩已经脱落了,尤其是脸部,两道浅浅的灰白之色,像极了泪痕。 “彤儿啊,朕不该带着你一同过来,可是这两个逆子想要杀了朕啊,你要在此作证,否则到了地下,朕可缠不了你的坏脾气。”李渊喃喃的说道。 身后几位大臣黯然落泪,这几个皇子都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感情非同一般。太子齐王出言不逊,野心勃勃,等到东宫听到动静,几千精锐士兵赶过来,这里一定会是血流成河。 “陛下,这太极宫暂时不能呆了,咱们还是退到安全地方吧。”身后的长孙顺德哀声说道。 李渊愣着没动弹,好久才看向东宫的方向,门外虽有秦王的人把守,东宫之内还不知情。但是厮杀之声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定会拼死来保卫太子,也许不乏盼着李渊死的人。 “将朕的弓箭取来。”李渊低声说道。 长孙顺德等人面面相觑,突然跪下,说道:“陛下,太子虽有过错,那也是形势所迫,罪不至死啊。” “若是太子的死能免去皇宫一场浩劫,亦是死得其所,算是给自己赎罪吧。”李渊极力忍住眩晕的感觉,臣子们无奈,只能将李渊最为钟爱的疾风弓递在他的手上。 “这把弓跟随朕近二十年,朕曾用它手把手教会儿子们骑射,又用它杀敌无数,为朕立下了汗马功劳。”李渊像是自言自语,随即回头看看妻子的笑脸:“彤儿啊,朕从来都没有想到,今天要用它,杀了你的儿子!” 一阵风刮起,画像摇动,好似母亲苦苦的哀求,但是李渊已经下定了决心,握紧弓弦,恢复作战时的状态,冷漠的看着下面的一切。 “太子,希望你悬崖勒马,我也会在父皇面前替你求情,不要一错再错!”李世民高声喊道。 哈,哈哈哈哈!李建成眼中笑出了眼泪,嘲讽道:“老二,你心眼儿最坏,父皇已经龙御归天,去见他不是等于让我去死吗?” “放肆!父皇就在宫中,安然无恙,我不许你如此诋毁父皇!”李世民眼中冒火。 “早死晚死一个样,我恨不得早点杀了你们!”李建成咬牙启齿。 “大哥,别跟他废话,你从内侧绕过去,东宫之中全是咱们的心腹。我在此缠住李世民,然后杀进太极宫,一不做二不休!” 李元吉说着做了一个砍杀的动作,李建成也狠下心肠点点头,两人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股凄凉,不由同时往上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躲在一旁不停流泪的李渊。 “大哥,不要迟疑,我来断后,你去东宫!”李元吉说着猛拍了李建成的马屁股一下。 “四弟,等我当了皇帝,一定封你为侧皇!”李建成感激的冲着李元吉拱拱手,回头当中,又无意往上看了一眼,总觉得还像有人盯着他似的。 尉迟恭等人一看李建成想要跑,毫不客气的围堵过来,而李元吉为了能让哥哥脱身,搭弓射箭,冲着李世民的胸口便射来一支箭。 李世民毫不含糊,也瞬间举起弓箭,射来一支箭,由于李世民最擅长骑射,使用箭支是平常人的两倍,只听嘭的一声,两支箭空中相遇,李元吉的箭支被击落。 而李世民的箭支却改变了方向,向着李建成激射而去。李建成不以为然,因为箭支受到阻力,无论是速度还是威力,都已经发生了削减,根本伤不到他。 然而,就在李建成举起刀,准备抵挡之时,忽然发现高处一支箭正冰冷的对准了他。金色箭头,除了李世民,这天下还有一个人使用,那便是李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一二章 手足相残 父皇! 李建成心中一凛,手下动作也变得迟缓,那支箭飞快射出,李建成慌乱之中只把李世民那支打掉,而这一支,奇准无比,噗嗤一声,射穿了李建成的喉咙! 李建成双眼睁得大大的,不甘心的指着高处,口中汩汩冒出鲜血,但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父皇,你好狠的心肠! 李建成心中发出最后的哀怨,就这么不甘的睁大眼睛坠落下马。 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没人想到太子会如此轻易死去。李元吉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歇斯底里的一声呼喊:“李世民,你杀了大哥,李世民杀了太子啊!” 李元吉说着就通红着眼睛朝着李世民砍杀过来,李世民也愣住了,但是那支被很多人熟悉的箭支就插在李建成的喉咙之中,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是李世民杀了太子李建成。 李建成所带百十人自然是慌乱无比,群龙无首,而李世民部将则是兴奋异常,这离他们的终极目标等于是迈出了一大步。 “不,不,我杀了太子,我杀了太子!”李世民完全陷入慌乱之中,竟然跳下马,跌跌撞撞的朝着李建成奔去。 “世民,小心啊!”袁紫烟也连忙跟了过去,以往不测,而其余两支各为其主的队伍们已经展开了厮杀。 “大哥!大哥啊!”李世民终于来到了李建成的尸身旁边,喊出了多日不曾有过的称呼,大哥。 “大哥,世民对不起你,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支箭偏了方向。大哥,你怎么不躲开,怎么不躲啊!”李世民泪流满面,抱起李建成的尸体不撒手,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大哥了,哪怕是连吵架的机会也都不再有。 李世民放声悲哭。天空之中也开始降落零星小雨。却冲不净李建成脖颈之中还在流淌的血。 “大哥,世民错了,我求你赶快醒过来!世民愿意代你去死!”双眼空洞的李世民茫然的用手捂住伤口。明知道这样做于事无补。 哎,袁紫烟也不由一声长叹,看得出,李世民的情感是真挚的。她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结局会是这样,怎么会这么巧。不偏不倚射穿李建成的喉咙。 突然之间,袁紫烟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不远处还有一支一模一样的箭支,而再重新回想一下。当时李建成侧脸相对,若是中间也该是侧面,不应是正面啊? 当时的情况很混乱。袁紫烟也根本分析不了那么多具体事宜,不经意抬头之间。却发现上面一抹人影闪过,惊得连忙站起来,心里多了几分猜忌。 高台之上的正是昏厥过去的李渊,亲手射杀了儿子,想必以李元吉的顽劣,也难逃生天。将来,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必定要给这两个儿子安上罪名,连带着十个孙子都要丢去性命,至于无辜送命的更是无法计算。 唐军用自己的英勇无畏开辟疆土,然而这支队伍今日却分帮结派,互相攻击,血染玄武门! “李世民,我要杀了你为大哥报仇!”李元吉悲愤无比,将自己手中的长剑抛了出来,李世民还在痛哭之中,根本顾不了这么多,尉迟恭闪身飞出,用自己长槊将佩剑击落。 李元吉不傻,知道打不过,拼命冲出突围逃了出去。 “秦王,李元吉所去方向应是承乾殿,怕他是要对几位公子下手!”尉迟恭急急的说道。 啊?李世民这才清醒过来,李元吉心狠手辣,也许真的会做出荒唐之举,李世民擦了把眼泪,翻身上马,亲自带人追了过去。 李元吉逃跑的速度虽然快,但架不住身后追兵如潮,他又是大势所趋的丧家之犬,难免慌不择路,最后逃进了一处园林之中。 李世民紧跟其后,追了过去。 “元吉,大哥已死,你就不要再逃了!”李世民高声喊道。 “怎么,你杀了大哥,难道也不想放过我吗?”李元吉恼怒质问道。 无疑一把盐洒在了李世民的心口,他沉吟片刻,说道:“如果你能放弃逃亡,我用自己的性命担保,你绝对不会死!” “寄人篱下,死囚之中,活着还不如死了!李世民,如果你心肠够狠,就像对待大哥那样,朝着我的喉咙来一箭吧!”李元吉面目狰狞的说道。 李元吉回头不经意看到一处,狡黠一笑,头一低进入了林中。 原本李元吉不是李世民的对手,但是李世民一直不忍直接放箭,而且此时心绪不宁,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中了李元吉的圈套。 这里地处偏僻,杂草丛生,而且树枝低矮,李世民不得已也弓着身子前行,紧随其后的袁紫烟却发觉这里根本不利于人伸展拳脚,高声提醒道:“世民,小心啊!” 话音刚落,李世民突然发现前面一处树枝冲着自己飞快抽来,慌忙之中从马背上跳起,然而又是一根树枝晃动,第三根,第四根,十几条树枝无情的抽打在李世民身上。 哈哈,耳旁传来李元吉的笑声,而他则从一旁闪了出来,将手中最后一条树枝松开,打在李世民的腿上。 十几条树枝竟然被李元吉排兵布阵弄成一张错落有致的网,将李世民紧紧缠住,而且发丝衣带也被勾住,动弹不得。 “哈哈,天意啊!” 机不可失,李元吉猛然拔出腰间短刀,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你和大哥争来斗去,万没想到最后做皇帝的人竟然是我!” “元吉,谁做皇帝父皇说了算!”李世民一边挣扎一边呵斥道,身上裸露的皮肤被划伤多处。 李世民武艺高超,战场之上受伤都很少,这回恐怕是他流血最多的一次。 “父皇就这四个亲生儿子,三哥死得早,大哥和你也命丧今日,我身为他唯一的嫡亲儿子,他怎么可能会不立我为太子!”李元吉疯狂的叫嚣道。 “如果大哥知道你这么说,一定会伤心死的!”李世民恼怒的说道,此刻他倒真有杀死李元吉的心。 “大哥已经没有心可伤了,我倒是谢谢你替我解决了他!哈哈,李世民,去死吧!” 李元吉眼露凶光,朝着李世民的胸口就扑了过去。李世民左脚还能动弹,抬起一脚踢在李元吉的手腕之上,将短刀弹出。然而,这并不能解决问题,李元吉飞快再度将短刀捡起来,狞笑着又绕到李世民的背后,李世民视线受阻,左脚也不是特别方便,嗅到危险来临,却是无可奈何。 就当李元吉再度对准李世民的后心之时,突然自己的后背被人拍了一下,李元吉机警的跳开数步,连声问道:“谁?是谁?” 周围并没哟半点动静,李元吉紧张的胡乱挥舞短刀,只听地上传来脚步踩动树叶的声音,然而却看不到任何影响。 “袁紫烟,是你吗?紫烟,是不是你?”李元吉多少知道些袁紫烟的本事,又看到外面只有她所骑乘的马,心里猜到了**分:“紫烟,你我相识一场,本王也颇为赏识你的才干。若你能支持我,我登基之后可以封你为宰相,嘿嘿,当然了,如果你想做我的皇后,也没有任何问题。” 突然,悉悉索索的动静开始向着李世民的方向奔去,然后便看见那些树枝条像是活了一般,开始向外抖开。 李元吉更加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袁肯定是袁紫烟,她是来救李世民的。眼看李世民的一条胳膊已经解救出来,李元吉顾不得其他,飞奔几步,扬起短刀,大喊着刺向李世民,同时口中高喊:“挡我路者,死,死,死!” 扑哧一声,李元吉应声倒地,没错就是他。已经赶过来的尉迟恭见状,情急之下将自己的长槊扔了过来,正中李元吉的胸口。 在尉迟恭的帮助之下,李世民终于挣脱了束缚。然后自己的弟弟也要死在眼前,心里感慨万千,恼火的回头问道:“尉迟敬德,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刺杀齐王!他可是我的亲弟弟啊!” 尉迟恭屈膝跪地,倔强的说道:“只要能看到秦王做太子,尉迟恭万死不辞!” 你?!李世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袁紫烟则现身,叹息道:“尉迟大哥,东宫恐怕要反,你与他们的首领薛万彻、武士彟等人熟悉,还是劝劝他们缴械投降,不要再做无谓挣扎。” “属下领命!”尉迟恭十分恭敬的对袁紫烟说道,因为他刚才亲眼目睹,袁紫烟救了李世民一命,以他们两人的关系,袁紫烟多半以后就会成为贵妃娘娘,自称属下没错。 李世民愣愣的走到李元吉身边,含泪弯腰将他扶起,李元吉一只手里还握着短刀,颤巍巍的举了起来,惨笑道:“老二,你为何,为何呵斥尉迟恭?” “元吉啊,你我是兄弟啊!”李世民失声痛哭。 李元吉眼中也激出几滴泪花,但仍然将短刀往李世民的喉咙捅,但是手上毫无力气,左摇右晃,累得气喘吁吁。 李世民无奈的摇头,握住李元吉的手,将刀对准自己的喉咙,闭上眼睛说道:“元吉,你如果非得少了哥哥才解恨,那就动手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一三章 玄武兵变 李元吉一愣,万没想到李世民会这样做,当真就往脖子使劲,刀尖刺破皮肤,流出殷洪的血,同时伴随的还有李世民的泪,但却是一动不动。 “你,你为什么不躲?”李元吉诧异万分。 “大哥死了,你也没了,亲兄弟只剩下我一人,我背负不动这种骂名,宁愿跟着你去死。”李世民如实说道。 “难道,你不想做皇帝吗?”李元吉喘息如牛,脸色也变得极度苍白。 “想,但是我从来不想伤害任何一位兄弟,否则这一生我都不会原谅自己,而是活在内疚之中。”李世民流泪道。 哎,李元吉喟然长叹,举着刀的手也放了下来,“哼,我从小便想要杀你,可是当一切变得易如反掌之时,我却不想动手。造化弄人啊!” “元吉,为何你就如此恨我!” “因为我俩八字相克,父母嫌弃我,生下当天便要将我扔掉。” 李元吉狠声说出心中的秘密,李世民大感意外,因为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说法。袁紫烟无奈长叹,拉起李元吉一只手,黯然道:“元吉啊,其实你错了。从没有兄弟相克便要杀死一个孩子的说法,当时是说你与先皇后八字相克,说如果留下你,你母后只能活四十多岁。所以陛下确实动了心思,趁着你母后产后虚弱,叫乳娘把你抱走,只不过你母后醒来,不依不饶,以死相逼,这才又把你抱回来。为了摆脱这个可怕的咒语,不得已将你交由乳母代养。” “可是乳母亲口所说。怎会有假?”李元吉不甘心的问道。 “你是愿意相信自己的父母,还是你长大后就有可能回归贫困生活的乳母?自己做选择吧。”袁紫烟幽幽说道。 李元吉也读过一方面占卜星相之类的书籍,虽说掌握不精,但从小也是名师教导,心里暗自把母亲和李世民的八字大致派了一下,无论是时辰属相,还真是与母亲符合! 李元吉身体猛然一颤。恨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竟然恨错了人,恨的全都是最爱自己的亲人!母后寿命不长,也许真的是被自己克死的! “母后。孩儿,对不住你。”李元吉潸然泪落,却没有力气哭出声来。 “元吉,过去的都过去了。二哥不怪你。走,二哥这就带你回去。请最好的御医为你医治。” 李世民费力的将李元吉扶起来,李元吉却摇摇头,手中的刀子滑落,慢慢的伸向李世民。李世民连忙将自己的手握紧弟弟的手。李元吉用尽最后的力气,看了一眼眼前这位在世的唯一兄长,“二。二哥!” 李元吉喊完,留下最后两行悔恨的泪水。头一歪,死在李世民的怀中。 “元吉!” 天上的雨点变大,很快便演变成瓢泼大雨,震耳的雷声轰鸣,但却掩盖不住李世民悲恸的呼喊。袁紫烟没有打扰他,而是起身离开,李世民这个伤好不了了,将会伴随一生。 半路之上,遇到了匆匆赶来的魏征,衣服全部湿透,甚至还跑丢了一只鞋子。 “紫烟,宫中可有变故?”魏征急忙拦住袁紫烟问道。 “太子,齐王,死了。”袁紫烟头也没回,淡淡的说道,身后传来魏征嚎啕的哭声,哭吧,用哭声迎接一个新王朝的到来吧。 听闻太子齐王已死,东宫、武德殿也是哭声一片,更多的人在考虑将来的去向。所以,没有谁傻到进行顽固抵抗,而是不费力气的就将两殿占领。 而接下来,按照之前商定的,尉迟恭带领一队侍卫前去面见陛下,要向他去汇报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紫烟,你随我一起去吧。”尉迟恭挠头的请求道:“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万一激怒陛下,再连累秦王该如何是好?” “嗯,我也正想去见他。”袁紫烟木然的点点头。 大雨还在下,将地上的鲜血冲刷的干干净净,但却留下数不尽的罪恶,只待后人去评价。 听说李渊此时在海池上泛舟赏雨,外人看来,似乎是他本人并不知情。但是,袁紫烟打听道,陪同他前往的正是尹德妃以及张婕妤等平素与太子齐王暗中走动密切的女人。 此二人的奸情已经败露,李渊这么做也是想稳住她们,不给她们通风报信,内外勾结的机会。 尉迟恭等人到达之后,很快便将岸边的禁卫军控制住,然后和袁紫烟登上一艘小船前往海池中心。 见到有人来,几名侍卫立刻警惕的举起手中的兵器,李渊却对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然后袁紫烟等人顺利登上大船。 龙舟随波微微晃动,空气清凉,疾雨如瀑,船内却是香茶曼舞,果然是不怕雷劈的。 “陛下,太子与玄武门发动兵变,秦王已将其制服。微臣唯恐陛下有何闪失,特来护驾!”尉迟恭纳头叩拜。 袁紫烟看到尹德妃几人脸色惨白,而李渊似乎是早有心理准备,又问道:“元吉这个逆子又在何处?” “齐王于园林深处控制住秦王,拔刀相向,已被微臣射杀!” 啊!尹德妃白眼一翻,一屁股蹲在地上,张婕妤也是脸色白得像张纸,哆嗦的不成个,嘤嘤的就哭了起来。 李渊只是嘴角微微抽动几下,随即不耐烦的说道:“朕又未死,你们这是为谁而哭?” 尹德妃等人这才意识到失礼,慌忙跪在地上。 “朕还有要事商谈,外面景色不错,你们几人先去赏景吧。”说完李渊给几名侍卫使了个眼色。 尹德妃等人如获大赦,拼命磕头,外面虽然没有避雨之地,但宫中翻了天,皇帝痛失两子,一句话说不对便会掉脑袋,谁都愿意出去淋着。 可是侍卫们并没有将她们送到甲板之上,而是推搡着来到了船帮,几人恍然大悟,陛下说的外面就是湖里啊! “陛下,臣妾何罪,你要杀了臣妾啊?”尹德妃失声大喊,张婕妤也是拼命叫冤:“陛下,臣妾有何服侍不周,竟然招来杀身之过啊!” 李渊默然起身,背着手走近几步,冷声说道:“若你们安静些,朕保你们的儿子安然长大。朝中有人议论纷纷,说他们不是朕的儿子。” 尹德妃一听这话立刻瘫坐在甲板之上,完全没了平日的嚣张气焰。紧接着,随着几声水花响动,这几个女人便被扔进了水中。 求生的本能让她们拼命挣扎,然而没多大会儿便沉了下去。而张婕妤是个会游泳的,哀求着一直往大船边上靠,口中不停喊冤,求陛下放过她。 李渊不胜其扰,侍卫们会意,举起船桨照着张婕妤的头上便打了过去,几下便是头颅开裂。也许是她太不想死,一直到最后手还紧紧扒着船帮,场景十分凄惨。 处理完几个可恶的女人,李渊这才重新坐定,示意尉迟恭等人都先下去,他要与袁紫烟单独说两句。 尉迟恭有些不太放心,袁紫烟则微微点头,等到船舱内再无旁人,袁紫烟主动开口问道:“陛下,你还有其他交代的事情嘛?” “你觉得朕会跟你谈及何事?” “建成真正的死因。”袁紫烟直接说道。 李渊眉毛一扬,冷笑一声:“果然是个聪明人,你又如何猜到是朕呢?” “也许此时现场只留下一根箭支,但我确实看到了两支,还有一个极度伤心的人影。最为重要的是,建成中箭的方向和秦王所在位置不符。” “紫烟,你如何看待朕?” “您是位好皇帝,避免了更多的流血牺牲,同时您也是位无奈的父亲,为顾大局,不得已而为之。” 李渊终于再也绷不住皇帝的架子,捂着脸闷声哭起来,十分伤心,足足哭了半个时辰,才再度抬头,嗓音嘶哑的说道:“紫烟,今日你必须答应朕一件事,那就是不要把真相告知世民。否则,朕会杀了你的父亲和兄长,以及所有和袁家有关的人。” 这就是不加掩饰的威胁,袁紫烟不为所动,问道:“陛下,不告诉世民实情,他将终生背负难以释怀的罪恶感。难道你心里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儿子吗,恕我直言,在您所有的儿子当中,他是最优秀的。” “正因为他的出类拔萃,朕才要这样做。忍得了骂名方可锻炼人心,承受不住罪恶之感,才会发愤图强,用政绩来抹煞罪恶。世民旷世之才,朕十分欣慰,如此激将之下,大唐必定会迎来盛世。瑕不掩瑜,将来万民只会记住一位好皇帝,一位明君圣主,而非是弑兄杀弟的恶魔。” 袁紫烟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可是这对于世民来说太过残忍。” “哼,世民锋芒太过,却不懂收敛,以至于建成惶恐,元吉不安。说到底,他们的死和世民有莫大的关系。既然可以坐拥一个天下,又何必在意这点骂名呢?即便朕在世人面前承担此事,街头巷尾,又有几人愿意相信呢?” 不能不说,李渊的话很有道理,而且袁紫烟也不能不答应,因为全家人的性命都握在她的手中。最终袁紫烟点点头,李渊再度垂泪,顷刻间好似老了许多。 (第二卷结束,第三卷正式拉开序幕,感谢亲们的支持,纱纱一定会努力的!正版群号:201301600,一定是真正支持纱纱的亲们进哦~)(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一四章 李渊退位 一个时辰之后,双手举着长剑的李世民低头跪着向李渊挪动。 全身被雨水和血水打湿,头发散乱,双眼无神,神情哀伤,袁紫烟看到后将脸别到一旁,实在不忍再看。李渊也是心潮澎湃,极力忍住眼中的泪水,尽量用平静的表情看着被逼到崩溃边缘的儿子。 “父皇,大哥四弟,皆死在世民手中,请父皇用此剑结束儿臣的性命吧!”李世民长伏在地,嚎啕大哭。 “我儿平叛这两个逆贼,功大于天,何罪之有?”李渊冷声问道。 “可他们却是我的手足兄弟,世民心中愧恨难安,求父皇责罚。”李世民哽咽道。 “昔日你三弟夭折,你母后痛断肝肠,几欲哭瞎了双眼。朕已是花甲之年老叟,若是把你也杀了,半日功夫痛失三子,你想要了朕的老命吗?”李渊颤声问道。 “父皇,儿臣……”李世民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在地上砰砰磕头,很快额头便渗出鲜血,在地上染红一小片。 “世民,来,到朕这里来。”李渊冲李世民招招手,李世民微微一怔,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跟父亲靠太近,也许是十五年前,也许是二十年前。 李世民放下刀,跪着移动过去,李渊悲从中来向儿子伸开双臂,李世民终于放声大哭,扑进父亲的臂腕之中,紧紧依靠着这个有些发凉的怀抱。 父子俩人抱头痛哭,雨也越下越大,夹杂着骇人的电闪雷鸣,只听咔嚓一声,不远处的一棵树被雷击中。裂为两半。如此大的雨势,百年不遇,长安臣民都是人心惶惶,虽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但是他们都隐约察觉的出,是人间的罪孽太过深重,以至于老天动怒。 李氏父子一直哭到黄昏时分。李渊甚至哭出了血泪。而李世民则是数度昏厥,依靠在父皇怀中,幽幽醒来又是一场痛哭。 天色暗淡下来。暴雨也停了下来,两人都哭得声嘶力竭,文物群臣都在池边等着,实在是不放心。只得过来相劝,最后李渊以及李世民被分别抬了回去。 客观来讲。李世民的悲痛当然比不过李渊,李世民休息两天之后便恢复如初,人显得更加成熟睿智,将那份哀伤隐藏在心中。不再提及。 而李渊就不同了,大病一场,危急时刻人还陷入昏迷之中。满口说的都是胡话。宫中自然要以李世民为老大,李世民吩咐御医用尽一切办法。一定要医治好皇帝。 御医们不敢怠慢,好在李渊身体底子强,两天之后终于睁开了双眼,还在发高烧,但是神智是清醒的。李渊醒来之后便发现伏在龙床旁边昏睡的儿子,心中又是一番感慨,看来儿子真的没有弑父之心。 众望所归,李渊苏醒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册立李世民为太子。李世民愧不敢当,跪在龙床之前表示自己无德无能,不配做太子,愿镇守边疆,以赎罪孽。 然而李渊吩咐完之后,便头一歪又昏迷过去,御医们又是一通手忙脚乱。李世民一直这么跪着,期间不时有大臣们前来劝说,李世民表现的也很顽固,坚决不当太子。 只不过,李渊这次昏迷时间很长,足有一个多月,醒来也是简单吃喝两口,然后又是昏睡。大臣们都跪求李世民,接受太子一职。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弃朝多日,民间各种传言不断,且宫中其余皇子年幼,难担重任。请秦王以天下百姓为先,成为大明宫第二任太子。 因为太子、齐王被扣上了谋反的罪名,他们各有五个儿子被株连,尤其是李建成的年长的儿子,是在李世民的肩头长大的,李世民心里很难迈出这个坎。 “世民,只有大唐繁荣昌盛,天下的悲剧才会减少。”袁紫烟坐在李世民身旁,低声说道。 李世民每天就像是做功课一般,跪在父皇的病床之前,请求他收回皇命,只是李渊一直没有完全清醒。 “紫烟,此时的我心如死水,若我做了太子,将来就是皇帝,那就坐实了弑兄杀弟的恶名。”李世民幽幽说道。 “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史官会如实记录下来,否则百姓们也会替史官记录这个历史事件。世民,你的想法不能说是错的,但是能躲得了一时清净,将来你哪位弟弟坐了皇帝,他们怎会对你放心?也许哪天找个借口,你也会沦落为建成元吉的下场,也包括你的孩子们。” “这些我早就想过,因为我死了那么多亲人,尤其是那些年幼的侄儿。我宁可搭上一家人的性命……” “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袁紫烟登时恼了,不悦的起身,说道:“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带着自己的使命。承乾这些孩子们虽然是你的骨肉,但你也绝对没有资格可以主宰他们的命运。虎毒不食子,玄武兵变那也是迫不得已!瞧你说的那叫一个轻松,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给孩子们下了定论,真是残忍!你只说建成元吉是你的亲人,那么别人的亲人呢,成千过万的死在你手中的冤魂,他们又该找谁讨命去!” 李世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颓废的低下了头,袁紫烟接着说道:“要想让心中的罪恶感减轻一些,那就多积德行善!” 李世民微微闭上眼睛,脸上表情很是痛苦,半响终于起身,“紫烟,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李世民步伐沉重的走出寝宫,袁紫烟注视着这个坚强的背影,其实内在也是和常人一样,都有颗柔软的心。 “紫烟,谢谢你,世民会想通的。” 身后突然传来李渊的声音,然后不用任何帮扶的,他自己坐了起来,伸展下胳膊腿,又独自喝了杯茶。 袁紫烟惊得睁大了眼睛:“陛下,这么多天,您都是装的?” “朕确实病了,但却不愿意醒来。”李渊一声长叹。 玄武门之变两个月后,这场流血政治斗争还被人们悄声热议,李渊不顾众人的苦苦哀求选择退位,李世民在万目注视之下,成为大唐第二位皇帝。 弑兄杀弟,父亲退位,不管历史真相如何,一系列的变化似乎最终的受益人便是李世民,所以他便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认定是这些事情的幕后真凶。 带着极为沉重的思想包袱,李世民励精图治,兢兢业业,最终开创辉煌的贞观之治。而在李世民以其他忠心耿耿的臣子带领之下,大唐进入了鼎盛时期,成为历史中没有任何异议的盛世之一。 也因为有李世民的呕心沥血,不敢丝毫怠慢,奠定了大唐将来一百多年的繁荣昌盛。李世民最终成为后世家喻户晓的明君圣主,而那些不堪的往事最终被淡化,无人在意。 “哥哥,请受妹妹一拜!” 还在秦王府的长孙无垢激动的热泪盈眶,屈膝就要向长孙无忌行大礼。长孙无忌也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连忙一把扶住妹妹,说道:“妹妹,你马上就要成为当朝皇后,母仪天下,以后哥哥见到你都得行礼,可不能乱了礼数啊!” “哥哥,我万没想到自己会成为皇后,多亏了哥哥指点,我才不会成为妒妇,失去世民的宠爱,否则此时多半是那袁紫烟或者是侧王妃掌管凤印。”长孙无垢握住哥哥的手,久久不肯松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想我长孙一门,竟然可以出一位皇后,祖宗保佑啊!”长孙无忌直擦眼泪。 “有妹妹在,就一定让哥哥享尽荣华富贵。”长孙无垢郑重承诺。 兄妹两人谈着知心话,长孙无忌很快便冷静下来,低声嘱咐道:“妹妹啊,登上皇后之位,紧紧是第一步。承乾还小,但我等一定会力劝世民将其立为太子,至于太子的教育,便劳烦妹妹费心,莫要忘了前车之鉴啊。” 长孙无垢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哥哥口中所说的当然是震惊全国的玄武门之变,兄弟相残,教育惨痛。 “哥哥,承乾性子温顺,又十分照顾几位弟妹,应该十分妥当。” “妹妹啊,你还是太过善良。建成昔日对秦王等人也不薄,而且兄弟几人十分优秀,明显超越其他庶出之子。妹妹可别忘了,侧王妃所生李恪,俊朗无比,又颇有才气,且与承乾等人年纪相仿,怎能不妨?” “可是恪儿身上可有隋炀帝的血统啊!”长孙无垢不满的嘟囔道。 “陛下之母与隋炀帝之母亦是亲姐妹啊,原本一家!”长孙无忌提醒道。 长孙无垢心中的欣喜瞬间消失无影无踪,唉声叹气的坐下,忍不住埋怨:“哥哥,我这还没高兴一会儿,你便拿这冷水来打击我。” “妹妹,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啊!” “哎,后廷不得干政,世民做事又霸道,我还能说些什么呢?唯有仰仗哥哥,对几位外甥多加提点。”长孙无垢真诚的说道。 “这是自然,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确保大唐第三位皇帝一定出自长孙一家!”长孙无忌眼中闪着坚毅的光芒。(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一五章 承接大统 武德九年农历八月初八,李渊宣布退位,同时昭告天下,要效仿远古贤帝,禅位更有本事的儿子,太子李世民。 八月初九清晨,朝霞万丈,天空碧蓝,徐徐微风,是个极为难得的好天气。 在一大帮人的服侍之下,李世民穿戴整齐,一改前朝尚黑与红的习俗,唐朝服侍有了质的改变。龙袍为丝绸金线织就,其上绣有日月星龙山等精美图案,随着走动,活灵活现熠熠生辉,衮冕金饰,垂珠十二旒王冠戴上之后格外神气。 李世民长相本就英俊高大,再这么一打扮,宛若天神下凡,不愧为真龙天子。此时此刻,李世民心头也是难掩激动之情,似乎经历了长期的压抑,而得到天下之时却又如此迅速,以至于他感觉自己都没有准备好。 都说人成功之时,最想与喜欢的人一起分享,李世民穿戴利索之后,离正式登基时辰还早,竟然眼前浮现的全都是袁紫烟的笑脸。 激动不已的李世民派人把袁紫烟叫来,袁紫烟虽然换了新衣服,但还是沿袭之前淡雅的风格,云鬓只是插了一根玉簪,亭亭玉立,如雨后小荷那般清新。 “紫烟!”世民笑着冲袁紫烟招招手,袁紫烟脚步轻快的笑着走了过去,上下打量几眼,啧啧称赞道:“不错嘛,看上去威武霸气,不可一世啊!” “你们先都退下!”李世民冷声吩咐道。 其余人显得有些犹豫,毕竟仪式马上就要开始,可容不得迟到半分啊。可是看李世民似乎有话要单独跟袁紫烟说,也只得退到门外,掐着时辰。到点了可不管那是袁紫烟还是方紫烟。 而此时的长孙无垢也换好了行头,服装还被她进行了大胆改良,胸口开低,领口高竖,更显得玉颈修长白嫩,同时也增添皇后威仪。 “咦,刘顺。你怎么在门外伺候。陛下呢?”长孙无垢不解的看着紧闭的殿门问道。 “回禀太子妃,太子正与紫烟姑娘谈话。”刘顺不敢隐瞒,如实说道。 登基大典还未进行。所以不能提前称呼长孙无垢为皇后。长孙无垢满脸不悦,身旁的长孙无忌则小声提醒道:“妹妹,太子登基之后,你大可为其充实后宫。这袁紫烟算起来年纪也二十有六。老大不小,再过几年人老珠黄。又无名分,除之甚易。” 长孙无垢暗自点头,虽有不甘,但听从哥哥的劝阻。还是先退回等候。 此时的李世民,正与袁紫烟谈论名分这个话题。 “以前看父皇案牍劳形,便可想象我登基之后的繁忙。紫烟。我想立你为德贵妃,你意下如何?”问完话。李世民都有些无奈,换做其他女子,肯定要乐疯了,还用得着商量吗? “世民,我早便说过,我不属于这个世界。”袁紫烟垂下浓密睫毛,幽幽的说道:“不管封号高低,总免不了其他女子争风吃醋,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难道你想当皇后吗?”李世民说完,兀自叹息:“你也知晓,无垢对我一往情深,又生下三个孩儿,名正言顺……” “呵呵,想哪里去了,皇后之位我才不稀罕,不如现在,自由自在。” “紫烟,若没有名分,将来我无暇顾及,只怕你要受人陷害。”李世民担心不无道理,袁紫烟仇家不少,等后廷充盈起来,又不知多少人会妒忌她,暗中使绊子,栽赃陷害,这种事情在皇宫之中屡见不鲜。 如果袁紫烟没有任何名分,谁都可以堂而皇之的将她控制起来。袁紫烟不是随身玉佩,李世民总会有疏忽的那天,届时后悔不晚了吗?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会从这皇宫之中飞走……” “不!”李世民用手堵住袁紫烟的手,深情说道:“我要你陪我一生,绝不可离开。我也会穷尽一生去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来伤害你。” 得到当今世上最伟大男人的郑重承诺,袁紫烟的心是暖的,感动的几乎眼泪都要流出来。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轻轻把李世民推开,替他抚平衣服上的细微褶皱,埋怨道:“好好的衣服非要弄得皱巴巴的,小心臣民笑话你。” “他们敢!”李世民说着又环住袁紫烟的腰,袁紫烟轻笑着跳开,指指沙漏,说道:“时辰到了,你要不去,我可要去喽!” “哈哈,哪有女皇帝,简直是胡闹!”李世民大笑不已,心情好得不得了。 之后便是冗长的登基大典,先是李渊宣读了退位诏书,然后又宣称禅位给太子李世民,李世民三跪九叩,承接大统,当即册封长孙氏为皇后,杨氏为淑妃。 看着台下期许的目光,还有李渊之前的叮嘱,李世民沉默片刻,还是带着几分不情愿的册立李承乾为太子。 众臣齐呼万岁圣明,李渊也终于暗自松了口气。李承乾是他最为钟爱的孙子,属于隔代指定,倒也弥补了过往一些遗憾。 李渊推说身体不适,没有参加接下来祭司天地祖先等繁冗活动,将玉玺兵符全部交出之后,一身轻松的退出了历史舞台。 九年的皇帝,也许有人觉得李渊的短暂皇帝生涯没有太大建树,但是在笔者看来,正是李渊为李世民做出了艰辛铺垫,才能有大唐开国之时的良好开端。李渊做为唐朝的开国皇帝,有着不可磨灭的历史功绩。 之后的李渊看透了世事,皇帝也当过了,亲生儿子也杀了,这世间最大的荣光最大的悲哀,他全都品尝过,还有什么值得去争呢? 如果说李渊再当几年皇帝,也并非是绝无可能,但是他相信长江后浪推前浪,二十八岁的儿子李世民,已经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角色。 甚至李渊对于李世民主动请教的军国大事,也保持三缄其口,并非是消极对待,而是希望儿子在摸索中成长。时代在进步,谁也不是先知,没有人可以告知他一切。 李世民对于太上皇老爹十分孝敬,还为他修建更适合养生居住的宫殿,李渊抛却一切烦恼,每日吃喝玩乐,令人羡慕。 而李世民的政治生涯才刚刚进入鼎盛时期,登基当天便论功行赏,没有忘记一个功臣。 房玄龄劳苦功高,玄武门之变计谋皆是出自他与杜如晦之手,被晋升为中书令;其次是杜如晦,封为蔡国公,赐封邑一千三百户;长孙无忌升任吏部尚书,封齐国公,勋臣加国戚身份,长孙无忌日渐得宠,甚至可以出入皇帝寝殿;尉迟恭加封吴国公,右武侯大将军,封邑一千三百户,绢万匹,由于其救主有功,且平定东宫叛乱,齐王府中所有财物全都赏赐给了他。秦琼封为左武侯大将军,拜太子右卫率,封邑七百户;高士廉,也就是长孙无忌兄妹的舅舅,升任侍中,封义兴郡公等等。 第一批当然都是玄武门之变的功臣,然后便是常年追随李世民的文武大臣也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封赏,最后便是故去的将士们,也都得到了追封,算是身后哀荣。 光是这些封赏,就念了足足两个时辰,站得大家的腿都酸了,两个太监的嗓子也都喊哑了。等念完之后,众臣叩拜谢主隆恩,皆大欢喜。 李世民示意众人平身,环顾下方,又说道:“朕初登大宝,心中常有忐忑,昨夕风云,犹在眼前,不敢有忘。幸得诸公扶持,方得有今日,诚惶诚恐,不知何去何从。” “臣等必定辅佐圣上,开创盛世!”众人齐声说道。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将目光看向其中一人,微笑道:“徐茂公上前听旨。” 徐茂公一愣,玄武门他并没有出太多的力,而且之前因为袁紫烟,与李世民消极对抗,出言不逊不在话下。徐茂公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臣!” “徐茂公从平四方,数败突厥,功不可没,拜为并州都督,封邑九百户。”李世民说到这里,徐茂公刚要道谢,李世民又说道:“特赐李姓,今后与朕可兄弟相称。” 满朝哗然,这可是难得的殊荣啊,跟皇帝一个姓,一家人!而且还是皇帝亲口封赏,并非是太监宣读,看似职务不是最高,但受到的待遇却是旁人不可比拟的。当然知情人心里也会打嘀咕,皇帝李世民抢了人家的媳妇,大有安抚之嫌。 徐茂公自然是千恩万谢,但是从其平静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的内心并没有因此起太大波澜。从此以后,徐茂公改名为李勣。 “还有一人,朕却不知该如何封赏。”李世民笑呵呵的说道,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袁紫烟身上,除了她,谁还能让李世民的心情看上去那么愉悦? “陛下说的是魏征吧?”袁紫烟不等李世民开口,笑呵呵的问道。 众人皆是一愣,包括李世民在内也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此时的魏征已经快五十岁了,而且一直效命李建成,每天毫不掩饰的嚎啕大哭,十分讨人嫌!(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一六章 尚书左丞 “魏征性子倔强,只怕是现在哭着闹着追随先主而去!”张亮不嫌乱的起哄,众臣哈哈大笑,这也就是今天都高兴,没人挑刺,否则张亮这句玩笑也够罚的。 “世民……” “陛下已经登基,怎可直呼姓名,此为大不敬也!”长孙无忌立刻打断袁紫烟的话,阴沉着脸纠正道。 袁紫烟的脸色也不好看,并非是因为当众被呵斥的缘故,而是她明显感觉到,随着长孙家族的崛起,长孙无忌对她的不满越来越多。首先一点,长孙无忌封建老思想,认为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另外一点,这个袁紫烟夺了他妹妹的宠。 “自是无妨,我等原本便是兄弟相称,不要因为朕成为皇帝便有了疏远。”李世民笑呵呵的替袁紫烟解围。 不过却没有起到作用,因为李世民都已经自称朕了,别人还能喊他的名字吗?袁紫烟不等长孙无忌说出更难听的话来,施礼道:“紫烟大意,请陛下责罚。” “无伤大雅。”李世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问道:“紫烟,那魏征年近不惑,虽也算得上是饱学之士,但其性子太过耿直,知己甚少。且又追随隋炀帝,先太子,如何能被用?” “陛下,请恕民女直言,魏征几经易主,非是其才华不够,而是时运不济,且正因其追随过李密、杨广以及李建成等落败之人,才更应该被大唐所用,而且是重用。” “愿闻其详。” “正所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魏征亲眼见证三代领导人的落寞,想必积累了经验无数。且其人耿直,敢于直谏,如果陛下也犯了这等错误,魏征定然会挺身而出,当面指责,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袁紫烟脱口而出。 说完就后悔了。其实这句听上去很富有哲理的话,还是出自人家李世民之口。 “好一个以人为鉴!”李世民十分高兴,随即吩咐道:“传魏征!” 魏征很快被带了上来。很气人的是,一身素服,显然是在为李建成服丧,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双眼空洞。主子们的接连失败。对于魏征这样自命不凡的人打击也很大,怀才不遇,苦口婆心,却换来不被重用。 好多人都对魏征这种打扮十分不满。本来喜气洋洋的好日子,你弄这一出,分明是哗众取宠。 李世民也有些不太高兴。被封为中书令的宇文士及很会看脸色,不由呵斥道:“魏征。见了陛下,为何不拜?” “哼,玄武门争来的江山,魏征实在是不服!”魏征直着脖子说道。 众人脸色一寒,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可是新皇最大的忌讳,这个魏征还真是个不怕死的。李世民嘴角抽动一下,沉默片刻,冷声问道:“魏征,你觉得朕与那李建成相比如何?” “泰斗比高山,宝马比良驹,前太子虽不及秦王,但也不失良善之辈。秦王再好,对魏征并无恩惠,太子碧玉微瑕,但却对臣十分恭敬。”魏征不卑不亢的说道,言外之意,你李世民再好,对我没什么照顾,我当然要说李建成的好话。 李世民看了袁紫烟一眼,压下心头怒气,又问道:“昔日先生入宫,朕欲向父皇请示,将你请到秦王府,但建成有意争抢,故而之前与先生无缘。但若按此论,朕请先生为实心实意,而建成则是赌气而为之。你只说建成对你如何好,为何他事事不顾你的劝阻,反而与元吉走动颇近?若真的待先生为上宾,试问先生这几年在东宫有何建树,官职可曾得到晋升?” 这?魏征有些语噎,不由重重叹了口气,李建成对待自己确实是大面上的问题,官职一直是太子洗马,还备受李元吉排挤。 “我问心无愧!” “无所作为便是问心无愧吗?朕有所耳闻,先生计谋出众,想了不少对付朕的主意,为何屡次没有得手?”李世民带着几分嘲讽的口吻说道。 “那是因为太子从不听我的话,否则此时登基的便不是秦王而是太子建成!”魏征直着脖子辩解道。 呵呵,袁紫烟忍不住笑出了声,其余人也都跟着笑起来,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刚才还说太子对他很好,这会儿又说什么都不听他的。 魏征自知无理,终于屈膝跪了下来,含泪说道:“秦王威名盖世,文武双全,魏征一直深感佩服。但当初各为其主,实为无奈之举。但求陛下开恩,能让魏征这不祥之人告老还乡,一亩薄田可使得生前果腹,死后埋身。” “既然先生无意留恋权势,朕还有一事,想要请教先生。”李世民微笑道。 “不敢,请陛下言讲!” “朕本为行伍出身,只懂打仗,不懂为官,更不懂如何做一位皇帝。”李世民先是自谦了一句,又接着问道:“依先生之见,此时大唐首要之急当为何事呢?” “罪臣可否直言?”魏征抬头问道,程咬金等人一脸苦笑,知道他这么问肯定是又要语出惊人了。 “自然!”李世民大方的抬手说道。 “修订隋书!” 满室哗然,褒贬不一,反对的声音更多一些,因为这个时候提这些事情实在是有些煞风景。 “魏征,休要得寸进尺!那杨广本为荒淫无道之徒,隋不过二世便轰然倒塌,有何和修订之处?”长孙无忌不满的指责道。 “哼,愚人之见!”魏征大无畏的仰脸说道。 李世民气得不轻,一整天了,全都是恭维赞美之词,偶尔追忆美好往事,这个魏征真是过火,又是建成元吉,又是亡国皇帝的,真不是他做皇帝,不嫌晦气! 李世民实在不想搭理这个人,反正人是袁紫烟引进过来的,不好当众发飙,于是不地道的把这个皮球踢给了袁紫烟。如果袁紫烟说不行,那魏征只有提前退休的份,而如果袁紫烟认可的话,那就让他俩理论吧,李世民实在不愿和这个人费口舌。 “紫烟,你以为魏先生之言有理否?” 我去! 袁紫烟心里暗自嘟囔了一句,不满的抬眼看了李世民一眼,清清嗓子,不紧不慢的说道:“非常有道理!不仅要修,还得大修特修,广请饱学之士,客观公正的评价。” 李世民一怔,没想到袁紫烟答应的这么痛快,不悦的问道:“前朝不过四十年便亡国,引发战乱无数,有何记载之处?” “陛下,隋朝和唐朝一脉相承,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对此,袁紫烟没有明说,众人都了解,李家本就是国戚,而且现在的杨淑妃还是杨广的女儿,朝中许多大臣也是来自前朝,根本是傻傻分不清楚:“隋朝虽然短短三十八年,但不能否认的是,文帝和炀帝都是励精图治,兢兢业业的好皇帝,他们统一全国,废除了之前官员比百姓多的混乱局面,清退两万余冗官,很大程度上减轻了百姓的税赋。大运河更是千秋万代的壮举,中原连接江南,后又由中原开辟至涿郡,对于后世的影响是不可沽灭的。另外隋炀帝还重视文化,藏书堪称天下之最……” “那么,我大唐又有何可借鉴之处?”这些李世民都知道,不耐烦的摆摆手,他认为这纯属因为袁紫烟和杨广的私人交情好的缘故,所以才在此替他说好话,乍一听起来,跟万古贤皇似的,其实还不是亡国君? “不可否认的,大唐现在依然沿袭前朝较为完善的官制体系。也可以这么说,陛下今日的辉煌离不开两个人的支持,一个便是太上皇,另一个便是隋炀帝,陛下是在这两人的功劳簿上开创未来,也正是因为此二人,陛下从一开始,就处在一个较高的阶段,是旁人难以超越的。”袁紫烟说道。 “紫烟姑娘所言,皆是我心中所想!”魏征含泪冲着袁紫烟深深作揖,袁紫烟装作上前搀扶,却小声说道:“魏大哥,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若是建成下台,你得跟着世民。” 魏征一愣,确实在攻打刘黑闼之时,袁紫烟送给他一个破敌计谋,同时提出了这个要求。只不过当时魏征不以为然,没想到今日却让他陷入两难之际。 “魏大哥,大唐必定会开创盛世,世民和你等都会被载入史册,你真的甘心回家种田,错过这些精彩吗?”袁紫烟说完又对李世民说道:“陛下,民女有个提议,既然魏征深知前朝始末,不如以他为首,召集天下饱学之士,负责编纂包括隋朝在内的前史。” “这,罪臣怕是有辱使命。”魏征推辞道,但口气已经不像是刚才那么强硬。 哈哈哈,李世民十分高兴,点头许可,笑道:“魏征,你那几亩薄田朕替你留着,还是暂且留在宫中,帮扶朕做一个好皇帝吧。魏征上前听封,自今日起,拜为尚书左丞,负责史书修订编纂。” “罪臣万死!”魏征终于被打动了,长揖在地,久久不肯起来。 李世民十分满意,众臣归心,唯独袁紫烟还是没有任何名分,于是又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一七章 房谋杜断 知道提前商量会被推辞,李世民想了想直接开口说道:“大唐自建朝以来,军政多与民生,许多官职也是形同虚设,还得逐一完善起来。比如,司天监,可占卜预测,夜观天象,祈祷上苍,以朕看,不如更名为太史局,至于这太史令一职嘛,可由袁紫烟担任。” “陛下,民女可担当不了这个重任啊!”袁紫烟苦着脸直摆手,同时拼命给李世民使眼色,但是李世民就是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袁紫烟为袁天师爱女,又曾在前朝掌管太史令。太上皇在位之时,亦使其享有三品大员俸禄,担任此职再合适不过。”李世民看着袁紫烟急火火的样子,又看似安慰的说道:“紫烟无需每日守在太史局,平素交由李淳风掌管即可。” -,$ansh★uba.又是一阵唏嘘之声,胳膊扭不过大腿,不同意的也不敢当众反驳,何况袁紫烟还有不少支持之声,也包括魏征。 “恭喜袁大人,贺喜袁大人!” 众人齐声道贺,铁板钉钉的事儿了,袁紫烟只得苦笑道:“多谢陛下,多谢各位同僚。” 登基大典终于结束了,武德年号在九年之后被贞观取代,李世民正式迎来了属于自己的辉煌时期。 晚上则是盛宴,灯火通明,举国欢庆,李世民本就不胜酒力,最后喝的是烂醉如泥,苦等着他的长孙无垢一直没有卸妆,她想让丈夫看看自己今日有多美。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丈夫是被人抬着送回来的,醉的不省人事。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袁紫烟也是彻夜未眠,反而觉得不像以前那么自由,楚灵儿一直陪伴杨淑妃,俨然忘了自己也曾经是为受宠的美人,心甘情愿的去服侍她。 虽然姐妹之间的情谊还在,但是不常联络,难免也会疏远许多。好在身旁一直还有雨竹陪伴。这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倚在小亭柱子上睡着了。 “师姐!” 一个声音传来,袁紫烟微笑着转过头去。正是自己的小师弟李淳风,算起来这小子也得二十三岁了。长得是白白净净,一表人才,尤其是那份超凡脱俗的淡定从容。是很难从别的男人身上发现的。 “臭小子。最近猫哪里去了,也不向师姐来请安!”等李淳风靠近,袁紫烟不客气的伸手在这张白嫩的小脸上摸了一把,嘿嘿,感觉还真好,丝般柔滑。 “哎呀!”李淳风惊叫着往后跳了几步,不满的嘟囔道:“师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那你就是内心肮脏。我是你师姐,摸摸脸有何不可?” 袁紫烟根本不讲道理。李淳风哭笑不得,最后坐在她身旁,美滋滋的说道:“师姐,恭喜你成为大唐太史令,还可以经常留在陛下身边。” “哎,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伴君如伴虎,世民是个霸道人,我俩又脾气不和,以前吵闹两句就能过去,而现在不同了。”袁紫烟微微叹息。 “有何不同?” “大不同啊!世民现在成了皇帝,高高在上,手中握着没人可以管辖的权利,说不定哪天恼了,就会要了我的命。” “嘿嘿,师姐真是会说笑。谁人都看得出,陛下对你十分用心。”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受到朝廷重臣和后廷这些娘娘们的双面夹击。你想啊,我是女的,在朝中本就是异类,哪怕是当个七品芝麻官,也会受到最大的关注,何况现在还是官居三品?另外,后廷的娘娘们妒忌我可以经常在他们丈夫身边,都恨不得我消失才好。哎,我怎么就是消失不了呢?” 李淳风到底还是被袁紫烟逗乐了,哪有盼着自己消失的人! “淳风,你以前了解过遁走术吗?”袁紫烟找不到父亲,但是这个小师弟才识过人,说不定也同样可以帮助自己。 “就是师姐平日使用的法术吗?” “对!” “只是在野史传说之中见到过,师姐可称得上是独创第一人!” 啪!袁紫烟不客气的打了一下李淳风竖起的大拇指,托着下巴想心事,这个咒语当然是自己的太爷爷教的。至于太爷爷从何处学来,当然就是袁家的祖先呗,追根究底,那不就是袁天罡,嗯,他不会,那就是袁天罡之女嘛! 我倒,我是我祖宗! 袁紫烟懊恼的使劲拍了两下脑门,饶了一大圈,又回到自己身上,真是解不开的谜啊。而且袁紫烟也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为何老天把自己孤苦伶仃的扔在这里,实在是想不通? “师姐,你这么多年,好像一点都没变啊!”李淳风不经意的回头一看,诧异的说道。 “这有什么稀奇,在未来世界,四十岁的女人看上去就跟小姑娘一样,我才二十多好不好,正当年。”袁紫烟不屑道。 “那不一样,有些女子不过是皮肤保养细腻而已,但神情已显老态。比如长孙皇后,看上去好像比陛下都大呢!”李淳风说话颇有孩子气。 “你懂什么,皇后这么年轻就生下三个孩子,操心受累,我无依无靠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李淳风有些沉默了,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雨竹,试探的问道:“师姐,难道你就从未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吗?” “对了,前段时间看见灵儿,说是向你问好!” “那个,师姐,我还有事,不奉陪了!”李淳风提到楚灵儿就头大,讪笑着起身匆匆告辞,惹得袁紫烟咯咯直笑。 雨竹也被笑醒,揉着眼睛不解的问道:“小姐,刚才你跟李公子在谈什么这么高兴?” “说是宫外有个员外看上你了,要把迎娶过门当续弦呢!” “哎呀,小姐,总是拿我说笑!”雨竹气得直跺脚,袁紫烟咯咯笑个不停,笑声还传到了李世民的梦里,睡梦之中也不禁露出了笑脸。 贞观之后,李渊极少公开露面,包括许多重大节庆日也一并交由儿子处理。有人说他沉迷声色歌舞,也有人说他无法从建成元吉之死中解脱出来,李渊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 不过,长孙无垢做的确实不错,依旧每日请安,隔三差五还带着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到李渊那里热闹一天。 没有老人不喜欢孩子的,尤其是李承乾,最受李渊的宠爱。李渊得闲便亲自给这个大孙子讲治国之道,小承乾倒也听得十分入迷,小小年纪颇有见地,乐得李渊难得露出笑脸。 长孙无垢总算是松了口气,有皇帝老师,还怕交不出好皇帝吗?而且李承乾无论是长相气度还是才识,皆有过人之处,将来一定不会再发生类似玄武门这样的惨剧。 在长孙无垢的极力劝说之下,李世民又新纳了几位嫔妃,个个长相出众,家世不俗。杨淑妃自然也没闲着,暗中派人寻找生子秘方,因为上次生了李恪之后,杨淑妃虽然被临幸次数不少,但总也没有如愿以偿的怀孕,御医说是气血中虚之故。 此时的突厥并没有给李世民太多喘息机会,登基大典之后没多久,突厥方面却趁着李世民根基未稳,百废待兴之际,突然兴兵二十万来犯。 来势汹汹,已然进入泾州、武功一带,离长安越来越近。李世民心中十分懊恼,这些时大唐内乱不休,又盲目自大,认为天下叛乱已大致平叛,殊不知突厥方面却是异军突起,举重兵来犯。 “突厥颉利可汗背信弃义,业已逼近长安不足百里,诸位有谁愿前往征讨?”李世民开口问道。 “臣愿往!” “臣愿往!” 昔日秦王府的勇将们纷纷出列请命,李世民赞许的点点头,又满怀忧虑的说道:“天下初定,分配各地不少兵力,以至于长安空虚,兵力不足十五万,难以与之抗衡。此行任务艰巨,不求击败突厥,但势必要为长安各路援军争取时日,不得有任何延误。” “陛下,臣愿带兵五万,与那颉利可汗比试一番!”尉迟恭声如洪钟的站出列说道。 “听闻夫人刚刚诞下麟儿,不如在家多多陪伴。”李世民客气的说道。 “突厥重兵逼近,若是国破,家必亡!臣视此子为掌上明珠,如此更得保家卫国,死有何憾!”尉迟恭真诚的说道。 “如此,敬德便带兵十万,直奔高陵!”李世民下达了命令。 “陛下,十万亦不能阻挡突厥铁骑步伐,若是被其从中突围,只怕是长安空虚,动摇根本!”杜如晦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哼,怎么杜大人还信不过我吗?”尉迟恭十分不悦的反问道。 “尉迟将军此言差矣,杜大人深谋远虑,实则是为大唐着想。”房玄龄说话和气些,过来帮腔。 “谁不知房谋杜断,你二人自恃才高,在陛下面前讲讲治国之道便可,至于带兵打仗,还是休要多说了吧!”尉迟恭毫不客气的叉腰道。 袁紫烟一阵皱眉,不由看了一眼李世民,李世民也是有些不悦。龙椅还没有坐热,先是北面突厥趁机来犯,原本人才济济相处和睦的内部成员也开始互相不服气起来,当皇帝,确实不易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一八章 当头棒喝 “大敌当前,应以战事为主。就依敬德之言,调取十万兵马,千万阻击突厥。”李世民最终在关键时刻选择偏袒尉迟恭。 这种做法没什么错,尉迟恭是根直肠子,一时半会儿跟他将不明白道理。而杜如晦、房玄龄两人都是学士出身,相对涵养也会高些。再说了,京城都要不保了,多留五万少留五万兵马并没有太大差别。 “臣谢主隆恩!”尉迟恭眼中感动的泪花闪闪,对于李世民的信任感激不已,得此明主,不仅可以畅快杀敌,也不需小心度日,老天对自己不薄啊! 事后,李世民又将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留下,把自己的苦衷说出,希望两人能够理解。房杜二人当然表示不在意,但是杜如晦还是提出,对于这批勇将,还是要提高文化层次方面的修为。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突厥接连攻克大唐的城池,已经泾阳,距离长安不足四十里。颉利可汗激动不已,暗自嘲讽汉人的阴险狡诈,父子兄弟相残,勾心斗角,殊不知外面已经变了天地。 然而,就在此时,颉利可汗听闻一支唐军正在火速赶来,领头之人则是大唐名将尉迟恭。 听说对方只有十万兵马,颉利可汗并没有在意,连日的胜利已经让他冲昏了头脑。而且他自认为比较了解这些汉将,尉迟恭为铁匠出身,使得一把好长槊,但是性子急躁,标准的武夫。 所以颉利可汗命令大军原地扎营休息,他则想着尉迟恭的大军赶来,怎么也得明日中午。等到凌晨时分,可以设下埋伏,诱敌深入,若是能全歼这支队伍,便可直攻长安。 颉利可汗想的是不错,也知道尉迟恭是个急性子,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的性子竟然这么急。半夜时分。突厥兵正睡得香甜,突然听到杀声遍野。 颉利可汗连忙披衣外出,却差点惊掉了下巴。因为尉迟恭的大军已经赶到了,而且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对突厥大营进行了袭击。 这怎么可能!唯有铁骑才能达到这种速度,尉迟恭起兵不过两万,其余皆为步卒。他们难道都不怕死吗? 身边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很多突厥兵都还没有拿到自己的武器。即便找到了,也没有时间穿铠甲,面对全副武装的唐军显得十分慌乱。 在尉迟恭的带领之下,唐军与突厥兵展开了殊死搏斗。唐军神兵天降。突厥兵措手不及,在将近一个时辰之内,都是唐军占据很大的优势。突厥兵死伤过万。 然而,唐军一路奔袭。又是连夜作战,肚子是空的,四肢是酸的,很快便体力不支。而突厥兵也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相互帮衬着终于找到了铠甲战马,而且人数又有绝对的优势,在颉利可汗的指挥之下,突厥军边战边形成扇形队列,大有包抄唐军的架势。 颉利可汗激动不已,损失的兵马并不足以让其伤筋动骨,所以当即否决了开始诱敌深入的想法,而是改为全力进攻。 不过,颉利可汗也太小瞧汉人高级将领了。他们所谓的出身寒微已经成为过去,而这些将领们整日追随大唐最优秀的君主李世民征战四方,作战经验十分丰富,闲暇之时,也会去弘文馆旁听,而且还有房玄龄和杜如晦这样的高参,耳濡目染,现在的尉迟恭不见得来个华丽转身,成为杰出军事家,但是独当一面的能力还是有的。 尉迟恭一看情况不妙,不由冷笑一声,立即下达命令,收兵! 来势汹汹的唐军又如同退潮一般退了下去,颉利可汗见对方不中计,十分恼羞,命令大军穷追不舍。 很快,颉利可汗便看出了端倪,因为这个尉迟恭逃走的方向根本不是长安,由此也可以证明一点,尉迟恭害怕长安受到威胁,如果没有推算错的话,长安现在的兵力也不过几万而已。 颉利可汗得意洋洋的再度让大军安顿休息,吃饱喝饱睡足之后,一鼓作气,夺下长安!而尉迟恭见敌军并没有追赶上来,没有再继续跑,也是吩咐唐军原地休整,密切关注突厥动向,不得有任何闪失。 前方战况送到李世民手中的时候,他却是一脸忧虑之色,众臣都提心吊胆,以为是吃了败仗。 “尉迟敬德不负皇恩,在泾阳大败突厥,斩首万人有余,并擒获突厥数名官员。” 李世民说完,大家交头接耳,这不是打胜仗了吗,怎么还不高兴呢?朝堂之上为首几人都很清楚,房玄龄上前说道:“陛下,虽然尉迟将军此战并未伤及突厥元气,但却给其当头棒喝,在气势之上更胜一筹。” “陛下,此战可拖延突厥一时,等其试探一二,必知究竟,不能不防啊。”魏征也上前说道,房玄龄直皱眉,这个道理他也懂,话要一口口说,不能上来就全盘否定,让人心里不痛快。 “那依诸爱卿之言,又当如何是好?”李世民环顾四方。 立刻,朝堂之上响起了热烈的讨论之声,而且是争得面红耳赤。一方面是持积极态度的,认为尉迟恭定能拖延突厥,等待各地援军,即便是进犯长安,长安易守难攻,再有尉迟恭回头来打,双面夹击,也一定可以打突厥一个落花流水。 李世民频频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甚至在想,如果突厥真的胆敢兵犯长安,他还真是技痒,说不定会御驾亲征。 另外一方,则是保守派,以宇文士及为主。他们认为长安岌岌可危,与其留在此地冒险,不如暂时先退避洛阳,众所周知,洛阳的防御工事远强于长安。 保守派明显气势不高,一是李世民登基,万众归心,正是士气昂扬之际,怎能还未打就言败?另外一点,长安到洛阳也有几日路程,携家带口,十分不便,万一突厥在中途设防,岂不是自投罗网? 但是保守派也不乏忠臣,李世民不好驳了他们的面子,示意众人安静,又说道:“之前朕四处征战,多带着一位军师。”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落在袁紫烟的身上,李世民的意思很明显,还是希望军师能拿个主意。人家可是太史令,不管打仗的好不好? 袁紫烟暗叹一声,说道:“陛下,双方大人们所讲皆有道理。暂避洛阳,途中虽有危险,但亦有当地州县兵力护驾,可保无碍。而留在此处也有道理,让突厥不敢小大唐。” 还是等于什么都没说,李世民微微皱眉,他现在可不需要和稀泥的老好人,而是给出明确答复的军师。 “紫烟,直言即可。” “是,陛下。”袁紫烟微微欠身施礼,又接着说道:“如果按照我个人的观点,那就应该留在长安,除了刚才大家所说的理由之外,也可以起到震慑突厥的作用,不要让他们以为咱们怕了。” 正是,正是,众人纷纷点头,长孙无忌本来也是主张继续留在长安,但还是站出列反驳道:“袁大人,长安岌岌可危,本就没有多少兵马,还要再分出三万,人多眼杂,若是走漏消息,那么长安岂不是令人唾手可得?” “既然是演戏,当然就要演的像一点,只要能瞒哄住对方十天左右的时间,咱们真正的援军赶到了,那么危机才能真正化解。反倒是此时去了洛阳,各路援军又不能及时得到消息,那样才会乱套。”袁紫烟认真的说道。 “好,暂时就按紫烟之计,李勣将军,你可全面负责此事。”李世民说道。 李勣连忙上前领命,心里是五味杂陈,两人是情敌关系不假,现在还是君臣,尤其李世民还给徐茂公赐了李姓,成为一家人。 “臣定当不辱使命!”李勣心中的感激成分还是多些的,临危受命,足可见这是李世民对他的信任。 李世民当然也不是拿着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来卖个人情,而是认定李勣此人心思缜密做事周全,在将军圈里,称得上是最佳人选。 这一招无疑是管用的,不断有探子向颉利可汗汇报,一会儿说是东边来了一支援军,两万人的架势,紧接着又是南边一万人,然后就是东南方向三万人,还有西北的一万,西南的两万。 颉利可汗扒拉着手指头算,加吧加吧,一天不到的时间,长安就汇集了九万兵力,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颉利可汗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大唐人口众多,马上募集士兵也并非是难事,九万士兵其实不多。正当颉利可汗思索着是先攻打尉迟恭还是直攻长安之际,第二天又是三万,两万,一万这样的援军到达长安。 不对啊,颉利可汗眼珠一转察觉出异常来。首先一点,那就是这些队伍没有超过三万的;另外一点,每次都是一个支援队伍,从没有各个方向同时汇集的现象。 难道说,长安真的空虚,李世民这是在故弄玄虚?想到这一点,颉利可汗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自己真是太聪明了!当然,颉利可汗也不能确定,大唐具体的派兵情况,属于国家军事机密,他也是了解的模棱两可,没有十足的把握,也许真的就是零星的往这赶来呢!(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一九章 愿做说客 尉迟恭率领大军也有向突厥发兵的架势,颉利可汗再度变得不太自信,为了确保无误,他打算还是再观察上一天,看看这些援军到底是真是假。 现在的战争就是和时间赛跑,颉利可汗的错误判断为大唐的救援工作争取到了宝贵时间。 但是大唐这方面的救援进展工作并不是十分顺利,连年征战致使国库空虚,之前伤亡数字又大,若是全数支援长安,只怕是其余险要城池又要受到地方军阀的攻击,顾此失彼,必定会天下大乱。 “陛下,刚接到的军情,颉利可汗与突利可汗联合起来,总兵力超过三十万,正在向泾阳汇集!”朝堂之上,宇文士及带着哭腔的汇报了这个骇人的消息。 朝野震动,李世民的脸色也变得十分不好看,主张留守长安的人都不再说话,因为长安的救援数量远不如突厥,到现在才不过是增兵五万,从南方以及洛阳的大部队要是赶来,日夜兼程也得是月底。 那些主张暂时赶往洛阳的人又开始积极起来,极力劝说不要留在长安坐以待毙。以房玄龄为首的人,则认为恰恰此时还真不能去洛阳,突厥兵力增多,沿途设埋伏的可能性非常大。 对方则认为正是这些人才贻误了战机,如果出了任何差错就由这些人承担。言外之意,罪魁祸首就是袁紫烟,谁让她主张留在这里呢,非但没有等到有效援军,反而人家突厥的兵力聚集了不少,真是笑谈。 袁紫烟一直没有开口,等大家稍微安静一些。突然冒了一句:“这个突利可汗是谁啊?” 朝臣们哭笑不得,有这么当军师的吗,竟然连对方的情况都不知道。魏征并没有嘲笑,而是给袁紫烟一个台阶下,说道:“突厥近些年十分不太平,袁大人不知情也实属正常。那突利可汗为始毕可汗的儿子,始毕可汗当年暴卒。突利年幼。王位便有其弟处罗可汗继承,没想到处罗可汗也是个短寿的,继位后一年便得了重病也去世了。” “难道这个处罗可汗没有儿子吗?”袁紫烟想当然的问道。因为父位子承,这是定律,兄弟继位的多半都是夺权而来。 “处罗可汗有两个儿子,据闻是义成公主不喜儿子。因其貌丑体弱,而是最终选择了颉利可汗。”魏征说道。 袁紫烟汗了一个。这个义成公主还真是任性。不过一个隋朝王室之女,在娘家没落之后,而且还接来一大帮子娘家人,难免在突厥受气。如果不扶持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叔子继位。将来再嫁给年幼的丑侄子,不用几年便会被冷落到一旁去。 弄清楚始末,袁紫烟又问道:“这个突利怎么也自称可汗了呢?” 众人又是一通鄙夷。魏征耐着性子解释说道:“突利可汗为阿史那氏,名叫什钵苾。这些年已经长成,对两位叔父接连继位十分不满,所以召集已故始毕可汗的旧部,在东突厥自立为王,并得到了不少人的拥护。” “那么,此时颉利可汗和突利可汗联手,应该是共同利益驱使了?”袁紫烟问道,魏征则点点头,袁紫烟又问:“那么,当初与王世充走动颇近的可汗是不是就是这个东突厥的小可汗?” “正是。” “突利可汗今年多大了?” “应该不过十四岁。”魏征想了想说道。 袁紫烟由衷的冲魏征竖起一根大拇指,其余人也都纷纷点头赞许,虽然对于突厥他们大致了解一些,但是做到像魏征这样了如指掌的人实在少见。 李世民也终于露出点笑脸来,袁紫烟慧眼识英雄,果然给自己推荐了一位有用重臣啊。 “陛下,经过魏大人的提醒,我,那个,微臣有个大胆的想法。”袁紫烟说道。 “紫烟快讲!”李世民面露喜色。 “这个突利可汗小人鬼大,当初与王世充暗中来往,实则是在与汉人示好。不管是想借汉军之手帮他复位,还是想依附中原富庶,都可以说明他本人对自己的叔叔,也就是颉利可汗十分排斥的。”袁紫烟说道。 “袁大人,打仗靠着真刀真枪,怎可在此毫无依据的揣测人的心理?”长孙无忌不客气的打击一句,随即说道:“陛下,臣现在也主张迁往洛阳,来日方长。” “长孙大人,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意思,既然知道对方心不齐,那为什么不趁机拉拢突利可汗呢?如果成功,那么大唐就等于是多了十万支援,颉利可汗定然不提防,方寸大乱。”袁紫烟气恼的说道。 “敢问袁大人,若是失败了呢?” “这……”袁紫烟涨红了脸,相比这些老狐狸,自己还真是显得嫩了些,“我愿做说客!如果不成功,甘心被突厥人杀掉!” “哼,袁大人义薄云天,令某佩服。但是袁大人的命可没珍贵到让大唐与你儿戏!” “你?!” “陛下,老臣有一个两全之策。”此时,屈突通站了出来,李世民正不耐烦,随口说道:“讲!” “陛下,老臣在军中之时,早就见识过袁大人多谋善断,堪比伏龙凤雏!”屈突通不怕得罪长孙无忌,先是盛赞了袁紫烟一句,然后又说道:“不过为保陛下万全,臣愿带领一千兵马赶往洛阳,一则是替陛下探查沿途是否有突厥兵力埋伏,再则与洛阳做好接应,万一有任何不测,老臣定会拼死保得陛下进入洛阳。” 众人都不再争执了,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进退两全。但是一千兵马太少了,中途稍有冲突便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陛下,臣认为一千兵马数量太少,屈老将军的安全很没有保障。”袁紫烟说道。 “多谢袁大人,但是长安兵力本就不足,一千足矣!”屈突通不以为然的说道。 “老大人,您这份忠心天地可鉴,但是您想过没有,中途若是遇到埋伏,也许他们惧怕打草惊蛇,真就顺利的把你们放过去,那样岂不是白走一趟?”袁紫烟问道。 “这……”屈突通迟疑片刻,认为这话有道理,于是又拱手道:“陛下,老臣请求征兵,三千即可。” 李世民摆摆手,动情说道:“老将军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不如这样,就带一万兵马吧!” “怎能用得了这许多,万一沿途果真没有埋伏,反而拖累长安!”屈突通猛然跪地,坚持最多只要三千。 君臣两人讨价还价,都有要发火的架势,但是旁观者却都是看得眼圈通红,互相为对方考虑,君臣一家。 “这样吧,折中一下,就带五千兵马。老将军,陛下挂念你,千万不要辜负了陛下的盛情啊。” 李世民把屈突通搀扶了起来,屈突通流着泪一再谢恩,然后整顿五千唐兵,趁着夜色悄悄出关而去。 “如此也是无奈之举。”长孙无忌也知道屈突通此行十分冒险,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依我看,是多余之举!”袁紫烟哼了一声,说道:“陛下,臣请求带十名玄甲军,偷偷潜入突厥大营,劝他归顺大唐!” “陛下,臣愿与袁大人一同前往!”李勣也上前说道。 李世民的脸色老大不情愿,以前护花使者这种事儿都是他来做,但是现在成了皇帝,行动受到限制,再不像以前那么自由。此行十分危险,除了袁紫烟有隐身之术,其余人很难做到这一点,而且李勣确实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护袁紫烟。 “也好,速去速回。”李世民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不得靠近,即刻回来。” “臣领旨!”袁紫烟和李勣齐齐说道。 退朝之后,李世民还是将袁紫烟单独留下,同时将自己随身佩带的一把短刀放在袁紫烟手中,忧心忡忡的说道:“紫烟,这把刀虽然不起眼,但确实世间难得的宝刀,可以削铁如泥,若是遇到危险,但求自保。” “嘿嘿,或者是用来自尽。” 袁紫烟刚开了句玩笑,李世民冷着脸把刀又拿走了,满脸怒气,“若是这般,那朕不许你离开皇宫半步。这个任务,我交给别人即可!” “怎么说急就急了呢!”袁紫烟笑嘻嘻的把刀又给取了回来,拿在手里掂量几下,份量不低,确实不同凡响,“这把刀既然送给我,就不能往回要了。说不定还真是件古董,卖个好价钱呢。” 李世民哭笑不得,还是叮咛又嘱咐,安全第一。 等夜色阴沉下来之后,袁紫烟和李勣带着几名玄甲军悄悄出了宫门,向着突厥大营而去。 好在对方在一处山丘之下扎寨,李勣等人可以一直骑马到附近山坡,然后步行五分钟左右可以直接到达突利可汗的大营。 而颉利可汗的大营则在正中心,也就是说如果有突击的话,也不会马上伤到他,更能说明,他对自己这个侄子根本不在意,死了才好。 袁紫烟现在的隐身功效已经能保持半个多小时,突利可汗的大营离她近确实有利,但是一来一回还是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李勣一直拉着袁紫烟的胳膊,不敢轻举妄动。(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二零章 放火烧营 等到子夜时分,大部分突厥士兵都昏沉沉睡去,值守的也进入懈怠状态,袁紫烟起身,就要行动。 “紫烟!”李勣突然拉住袁紫烟,直视她的眼睛,说道:“紫烟,若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远走高飞,逍遥度日!” 袁紫烟一愣,私奔? “紫烟,我带来了许多银两,足可咱们二人下半生过好日子,何苦为那李世民冒此大险!”李勣满脸诚恳的说道。 袁紫烟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茂公,为何你到了现在还不死心?不过,放心好了,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的。” “一个弱女子,不会武功,独闯大营,我怎能放心!”李勣含泪恨恨的说道:“那李世民弑兄杀弟,逼父退位,就连心爱的女人都利用,我瞧不起他!” “茂公,你不要这么偏激,其实玄武门当天有很多状况发生,不是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至于太上皇退位,也是他主动提出,不是世民逼迫的。” “就知你会为他说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冒险,除非我跟你一起去!” “你又不会隐身,去了也是负担!” 两人正在争执,突然突利可汗大营的帘子被掀开,两人连忙缩下头,却意外的发现突利可汗正在独自一人往山坡上走。 “真是天赐良机!”李勣眼中放光,慢慢起身就要靠近,心想着如果在此能控制住突利可汗,也省去袁紫烟独自冒险。 “茂公,不能轻举妄动!”轮到袁紫烟把李勣拉回来。小声说道:“这样做势必会打草惊蛇,如果他们追打过来,咱们寡不敌众,都得玩完。另外一点,也难说颉利可汗不会趁机放弃突利可汗,借机占有他的兵马,那么突利可汗对于咱们而言。那就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紫烟。你可以为了李世民去死吗?”李勣十分痛心的问道。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袁紫烟沉默良久,幽幽说道。 “我不信!紫烟,你是我心中最为重要的人。我不会让你无辜送命!” 袁紫烟再度沉默,最后叹息着露出一抹惨笑,“茂公,我谢谢你对我的真情实意。如果你能替我保密的话。我愿意将自己心里所想告诉你。” “我徐茂公,不。李勣对天发誓……” “不用这么麻烦。”袁紫烟又是一声叹息,遥望着璀璨的星空,缓缓将自己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李勣。李勣简直惊呆了,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听到的最为离奇的故事。 “茂公,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种说法,但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大唐会在这个历史上经历近三百年。而由于李世民的缘故,这种盛世会一直持续一百多年。在整个人类史上都是极为罕见的。对于穿越而来,我很郁闷,但同时也感到很庆幸,能够见证这一辉煌时刻。”袁紫烟稳稳神,又说道:“不错,我确实很欣赏很崇拜李世民,但是这个时代所有人对于我而言,都是古人,我,永远都只是个过客。” 好半天,李勣才把嘴巴合拢,渐渐的想明白后,心里也开始高兴了,既然如此说,那么自己和李世民在袁紫烟心目之中的地位是一样的,都是,古人?而且自己还是第一个知道袁紫烟如此重大秘密的人。 “紫烟,此次突厥兴师动众,你真的可以认为长安能保住?” “我确定。”袁紫烟说着将手温柔的放在李勣肩头,微笑道:“我也确定,你们这些忠君爱国之士都将载入青史,为后人所敬仰。你们都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李勣,让我们重新打个招呼吧?认识你真高兴!”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李勣无奈的答复了一句。 等两人再抬头时,突利可汗已经回到营帐之中,月色之中看不清脸庞,只觉得他格外高大的身材就像是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忧郁一样,毕竟也只是个孩子啊。 袁紫烟再次拍拍李勣的肩头,然后趁着夜色缓缓向山坡下移动,同时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李世民送给她的短刀。 袁紫烟这么做也是为了节省精力,将能隐身的时间都用到关键地方,李勣则看得提心吊胆,随时准备着冲下去营救袁紫烟。 “谁?!” 一名半夜起来撒尿的突厥士兵突然看到山上有人影晃动,大喊一声,袁紫烟迫不得已,立刻隐身。十几名士兵立刻警觉的围了过来,甚至还惊动了一名副将。 李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好在这些人巡视一圈之后便又回去了,还纷纷埋怨那名叫喊的士兵,草木皆兵,值守不尽职,看到了梦中仙女吧。 那名士兵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又多看了几眼,明明有人影的,而且确实就是个女人的影像。算了,也许是看错了,也许是过路的,一个两个的不足为患。 殊不知此时已经有人悄悄潜入了突利可汗的大营之中,近距离观看,虽然身材高大,但依然是稚嫩的脸庞。神情确实与当时的始毕可汗有相似之处,棱角分明,一双明眸之中总是充满着不甘和犹豫。 袁紫烟正想着该如何开口,突利可汗打了个哈欠,开始脱衣服准备休息。 我去,打仗时候还能顾得上脱衣服啊?不过本姑娘的年龄也可以做你的阿姨,看看总没有问题吧?呸呸,想哪里去了! 不过等突利可汗脱掉上衣衣服,露出结实的肌肉之时,却让袁紫烟吓了一跳,年轻的躯体之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伤痕,条条道道纵横交错,犹如身上披了一张烂网,令人心疼不已。 “哼,这都是拜两位好叔叔所赐!” 突利可汗低头抚摸自己身上的伤疤,突然面目狰狞的低吼。袁紫烟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只要他们之间有矛盾,就有希望。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咄苾!夺回母后!” 突利可汗又说了一句让袁紫烟晕倒的话,很显然,他口中的母后就是义成公主,曾经还是他的祖母,现在是他的婶母。 义成公主美貌多姿,袁紫烟略有耳闻,但是她也看到了小可汗眼神之中那懵懂的爱恋,这小子竟然也喜欢义成公主。那么,对于两位叔叔的恨,多半也是因为他们霸占了母后。 要按年龄来算,义成公主应该比小可汗大十五岁以上,至少。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有着怎样的魅力,能让阿史那氏一族的男人都为之着迷。 “如果眼下就有个让你复仇的机会,你会珍惜吗?” 袁紫烟猛不丁开口,突利吓了一跳,立刻抽出大刀,警惕的问道,是谁?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与大唐相对只有死路一条!” “哼,原来是为李世民当说客的!”突利可汗倒也不糊涂。 “我只是来如实告诉你这些而已。即便你们侥幸胜了大唐,也一定是你的兵马损失更多,到时候你的叔父还是会除掉你的。而如果你选择归顺大唐,不仅可以反败为胜,而且将来还有机会再见到你的母后。” 袁紫烟最后这句话显然是说多了,突利可汗虽然年纪小,但是为人十分自尊,被人探听了心事,十分恼羞,挥舞着大刀就朝着说话的声音处砍了过来。 袁紫烟大吃一惊,慌忙纵身躲开,飘到较高处,突利可汗一招失败,又在屋内一通猛砍,为人倒也聪明,一直守着出口,袁紫烟一时间根本没法逃脱。 再有十几分钟,袁紫烟就会现出原形,可是突利可汗就在出口挡着,又该怎么出去呢? “你到底是人是鬼?为何不说话了?”突利可汗竖起耳朵倾听屋内的动静,草原上长大的人,耳朵格外灵敏,可以从呼啸的风声当中听到属于自己的马蹄的声音。 “什钵苾,我这是为了你好,和协力合作……” 啊!袁紫烟发出一声尖叫,因为突利可汗又拿起一把刀,一手一个把,挥成两面车轮一般,又向着袁紫烟发声的地方挥来。 危难临头,袁紫烟难免惊恐慌乱,难免会乱了阵脚,由于体力不支,身体偶尔也会现出模糊影像。 突利可汗十分诧异,不知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有本事的人,此时,外面听到动静的士兵也哗啦啦涌进来十几个,个个手里拿着兵器。营帐内本就空间小,袁紫烟捂着嘴巴,尽量让呼吸也平稳下来,躲在一个高处角落里不敢动弹。 哼!突利可汗脸上现出一抹狞笑,随即招呼众人:“都给本可汗退出大营,一把火烧了此处,我看最后烧出的究竟是谁的骨头!” 不好,突利可汗要放火了!门口守卫森严,根本逃不出去,此时又不能撕扯营帐,撕不动也不能撕。 初生牛犊不怕虎,突利可汗是个大无畏少年,倒退着走出大营,随即命令将出口封住,然后一堆火把扔在其上,立刻燃起熊熊大火。 不远处的李勣暗叫不妙,毫不迟疑的起身要去营救袁紫烟。然而此时,一道黑影闪过,比李勣的速度更快,目标正是起火的大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二一章 脱胎换骨 几乎是瞬间,蒙面黑衣人就来到了大营之前,伸手利落的将几名突厥士兵杀死。 突利可汗大吃一惊,还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随即反应过来,高声吩咐道:“将出口给本可汗堵死,大火将布帘烧成灰烬,也要用石头将其堵上!”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黑衣人并没有像众人想象的那般,从门口突击,而是纵身一跃跳到了上空。此时大火已经蔓延,上空炙热无比,黑衣人谨慎的跳上跳下,同时用佩刀将顶棚砍断。 “大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袁紫烟已经完全暴露了原形,正拿着小刀划拉出一个小孔,刚想钻出去,火势就猛烈了起来,不得已只能换了地方。 危机时刻,只见一把尖刀刺透营帐,划开了大片地方,终于露出了上方星空。透过空隙,袁紫烟看到一个不顾性命的黑衣人,虽然蒙着脸,但是除了李密,还能有谁这样奋不顾身的随时保护她? 李密听到动静,确定了方向,低声说道:“紫烟,你且闪开!” 随即,尖刀舞动,顶棚终于坍塌下去,随即袁紫烟纵身分出,也将空中坠落的李密接住,两人瞬间升上高空,消失在黑夜当中。 下面的突厥兵都惊呆了,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那名最早发现异样的突厥兵兴奋的连嗓音都变了:“就是她,就是她,我就说看见人了嘛!” 突利可汗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不想世界上还有这等厉害角色,能够上天入地。曾经听父王谈及,雁门之时,隋炀帝已经四处被困。唾手可得,就是被一名叫做袁紫烟的女子救出。当时突利可汗还小,完全把这件事当做是神话故事来听,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难怪父王几十万大军仍然没有取得最后的胜利,不知为何,突利可汗心中升起一股兴奋之情,大唐人才济济。一个女子便有如此通天本领。区区颉利可汗又怎会翻天? 突利可汗的心思此时完全活络了,随即吩咐下去,若是颉利可汗一方问起。就说是有唐军细作刺探军情,十几人而已,已被击退。 颉利可汗的营帐离此地较远,听到动静是已经发现侄子的营帐火光冲天。夜色太黑,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察觉到。 颉利可汗难免派人过来询问。手下也怀疑突利可汗有通敌之嫌,但是颉利可汗不以为然,整个过程十分短暂,如果真的通敌。没有必要烧了自己的营帐,突利这么做完全是想烧死唐军嘛。 浓烟和大火让袁紫烟出现了轻微的烧烫伤以及肺部感染,飞出不到二里便直直坠落下来。幸亏李密武艺不俗,原地打了几个滚。两人才算没有骨折。 “水,我要喝水。”袁紫烟揉着生疼的嗓子说道。 “紫烟,不远处便是一处小溪,我带你去!”李密不由分说,将袁紫烟背起,大踏步向着前方奔去。 见到了水,袁紫烟顾不得矜持,恨不得整个脸都埋在里面猛喝一通,喝完之后趁着月色照照水面,脸还好,没有毁容。 袁紫烟瘫坐在地上,不忘道谢:“大哥,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紫烟,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说这些就见外了。”李密淡淡的说道。 由于李密的脸上有伤疤,一直不肯摘掉面纱。袁紫烟感到有些惭愧,曾答应要治好他的伤疤,可是一直忙于俗事无法脱身,害的一代英豪每日无脸见人。 “大哥,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不会让你每天都带着面纱过日子的。”袁紫烟信誓旦旦的说道。 “紫烟,只要你活得好就够了。这两年我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不过也看淡了许多事情。人生百年,过眼云烟,能有份留恋便是幸事,何须再强求其他呢?” 两人说着话,身后传来马蹄之声,李密谨慎将头贴在地面之上,微微一笑,说道:“应该是茂公赶过来了吧?紫烟,我不便久留,在此告辞。” “大哥,难道你不想再见之前的兄弟一面吗?”袁紫烟依依不舍,拉住了李密的手,李密却轻轻挣脱开:“我已是死人一个,再多羁绊只会让好容易安静下来的内心蠢蠢欲动,最终还将迷失自己。紫烟,我过得很好,该见面时咱们还会再见的,保重!” 李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不知去向,袁紫烟不禁泪流满面,每次危险之际总有李密出手相救,而且此人从不问自己的来历去向,也不追究自己心里有的到底是谁,只是一味付出,不求回报。 李勣很快赶到,看到袁紫烟慌忙将她扶起来,上下打量,不安的问道:“紫烟,你没事儿吧?” “还好?”袁紫烟的眼睛直视着李密消失的方向,失魂落魄。 李勣也看到了当时的黑衣蒙面之人,试探的小声问道:“那人可是李密大哥?” “李密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人脱胎换骨,超凡脱俗,是世上第一男子汉。”袁紫烟抹了把眼泪,垂头丧气的翻身上马,朝着长安方向奔去。 等回到长安,李世民正在上朝,灰头土脸,脸上数道黑灰的袁紫烟默不作声的进来。李世民顾不得众人在场,从龙椅之上起身,来到台下,袁紫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施礼道:“参见陛下。” “紫烟,你这是……” “回禀陛下,袁大人深入虎穴,被人识破,突利可汗火烧营帐,幸得……”李勣看了袁紫烟一眼,不甘心的又说道:“幸得陛下馈赠宝刀,这才得以火海逃生!” 李勣的口气里有极大的不满,李世民差点害死了袁紫烟,如果真是那样,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替大唐效命。 “来人啊,传御医!”李世民大怒,近乎咆哮的吼道。 “哎,暂时不用了吧,这里也不方便。只是紫烟有辱皇命,那突利可汗十分顽劣,难以说服,请陛下责罚。” 袁紫烟说着屈膝就要叩拜,却被李世民一把拦住:“早知如此,便不该让你独闯敌军大营。皆是朕之过,传朕口谕,即日起封……” “陛下!” 一个声音及时响起,也打断了李世民想要封赏的话,当然就是长孙无忌。他认为,袁紫烟作为一介女流,能享受三品大员待遇已经是史无前例,不能再随意封赏。当然,话不能这么说,长孙无忌说道:“陛下,袁大人身体虚弱,亟待修养。眼下当务之急,还得是尽早考虑去留问题。” 李世民吩咐给袁紫烟朝堂赐座,自己也步伐沉重的回到龙椅之上,也许真的到了舍弃长安的时候了,到时会有多少天下之人看朕的笑话! 李世民何其不甘,然而就在此时,密报传来,只怕是想走都要难了。 屈突通在路上遭遇埋伏,五千兵马损失过半,老将军拼死突出重围,但却身中数箭,其中一支射在后心,生死未卜! 朝堂皆惊,甚至不少人感到庆幸,如果当时鲁莽迁都的话,突厥兵群起攻之,只怕伤亡惨重。 “速速打探屈老将军伤情,且慢,带上宫中最好御医以及药品,务必要保住老将军性命!”李世民恼怒的下达命令,同时愤然起身,遥指北方:“总有一天,朕要踏平突厥!” 没有了后路,人们积极备战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但是仍然有不少消极的声音,那就是埋怨袁紫烟贻误了最佳迁都的时机,导致现在朝廷上下陷入极为不利的局面。 袁紫烟伤了元气,又受了轻微伤,两天两夜没睡,疲惫不堪,懒得和这些人争执。要这么算起来的话,屈突通还是长孙无忌害的呢,如果好好留在长安,怎会中埋伏受重伤? “报!” 正当李世民准备调集城中所有兵马,与突厥殊死一战之际,忽然传来了喜讯,突厥派来了信使。突利可汗愿意归顺大汉,联手击退颉利可汗,世代向李唐称臣。 李世民激动不已,而此时的袁紫烟已经躺在椅子上睡着了,对于这一切浑然不知。经过仔细确认,这封信就是突利可汗的亲笔书信无疑,这名信使还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正是突利可汗的祖传金炳弯刀,其上的雕刻几乎被磨平,但是从材质和做工,在突厥,除了可汗,谁还能拥有此等宝物? 李世民大笑,吩咐款待信使,以防万一,并没有让信使回去报信,而是在长安妥善安置下来,与突利可汗的进一步联系,留作以后伺机而动。 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而此时的长安也陆续又赶来了近五万兵马,虽不至于能确保完胜突厥,起码可以维持持久消耗战,争取最后的胜利。 散朝之后,李世民弯腰将熟睡之中的袁紫烟弯腰抱起,从她透过来的体温可以断定,袁紫烟此时正在发高烧。 李世民心疼不已,就这样抱着袁紫烟坐上自己的龙辇,把她送了回去。李世民此举当然引起很多人的不满,也包括支持袁紫烟的人们。 众人认为龙辇是天子御驾,王公大臣都没有此等殊荣,何况是一名女子?(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二二章 争风吃醋 “姐姐,姐姐,不好了!” 杨淑妃带着哭腔找到了长孙无垢。长孙无垢正在撰写《女则》,不悦的说道:“都已经成为四宫之首,为何还改不了这大呼小叫的毛病?” “姐姐恕罪,妹妹实在是太过心急。”杨淑妃连忙给长孙皇后跪下认错。 “何事如此惊慌?” “姐姐,今日早朝之后,陛下抱着袁紫烟一同乘坐龙辇前往其居住之地,至今未回!”杨淑妃不服气的说道。 什么?长孙皇后眉毛一扬,但手下的书写却没有停止,不以为然的说道:“昨日听陛下言讲,那袁紫烟独闯敌营,想必是太过劳累。” “姐姐为陛下生了三个孩子,也没见陛下当众抱着你走路!” “什么混账话!”长孙皇后大怒,将自己手中的毛笔甩在地上,几滴墨汁到底落在写好的纸上,一塌糊涂,被她随手丢弃。 “妹妹知错,只不过是替姐姐打抱不平!”杨淑妃委屈的撅着小嘴说道。 这幅样子做给李世民看,可能还有用,但是长孙皇后看着很不舒服,在宫女端来的手盆里洗干净双手,又不紧不慢的擦拭干净,这才有模有样的歪斜着身子,以教训的口吻说道:“妹妹啊,如今你我都因陛下获得人前尊贵,便该知足。陛下喜欢谁,宠溺谁,我们都管不着。那袁紫烟也并非是红颜祸水,她能谋善断,又肯替陛下出生入死,仅凭这一点,我等就该视其为姐妹一般。” “姐姐……” “好了。想必妹妹也乏了,回去歇着吧。这些话不要再传到陛下耳朵里,这宫里的女子会越来越多,靠着争风吃醋,可争不来一切。”长孙皇后点拨道。 杨淑妃心有不甘,但是又不能再说些什么,只得怏怏起身告退。就在此时。宫人来报。说是长孙大人求见,有要事禀告。 长孙皇后秀眉紧锁,知道哥哥此次来肯定也是为了袁紫烟的事儿。杨淑妃显得有些幸灾乐祸,她倒要看看,这位满口仁义道德的贤后怎么对待自己的哥哥。 “哥哥如今已是朝廷重臣,又时逢乱世。怎能与后廷走动频繁?让哥哥暂时退下吧,后日家宴之时。本宫自会接见他。”长孙皇后迫于无奈,只得如此说。 长孙无忌也颇感意外,向传话太监一再强调,有没有告诉皇后自己有重要事情禀告?正说着。看见杨淑妃从里面傲气的走了出来。 长孙无忌连忙退到一旁,躬身施礼:“臣参见淑妃娘娘。” “长孙大人,皇后娘娘可是说了。这后廷是女子居住之地,大人以后还是少来。省得给咱们的贤后抹黑。” 哼,杨淑妃冷笑一声,一步三摇的回去了。 “多谢淑妃娘娘提醒!” 身后是长孙无忌谦虚的声音,等到杨淑妃的身影消失不见,长孙无忌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杨淑妃不简单。 首先,杨淑妃是前朝公主,身份尊贵,其又生养一子,三皇子李恪。如今的李恪已经八岁,相貌英俊,才情出众,也深得太上皇喜爱,当初被封为汉王。李世民登基之后,又将其封为蜀王,益州大都督。除了皇后的两个亲生子,就是在上一代,或者说是前朝,都没有这种殊荣。 李恪排行老三,老二不足为道,前面只有一个李承乾,而杨淑妃的名字也很奇怪,为何与前朝隋炀帝的早亡太子一个名?杨广夫妇视这位太子为心头肉,更是听闻萧皇后曾一度想不开,甚至都有自尽的念头,缘何如此宠爱一个女儿,还将儿子的名字也给了她?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秘密不成?想到这里,长孙无忌不寒而栗。 “舅父,你为何在此啊?”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长孙无忌连忙回过头去,看到了一张精雕细琢的脸庞。双目如星,皮肤白嫩,嘴唇鲜红,玉树临风。正是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所生的次子,李泰。 由于当初杨淑妃使用了催产药物,所以抢先生下了李恪,致使李泰的排名落到了第四位。但是这位外甥实在是出类拔萃,根本不受影响,因为其相貌俊朗,聪明绝伦,毫不夸张的说,是李世民最为宠爱的儿子。 当时为了打压杨淑妃的势头,李渊在李泰出生后不久,便封了他为宜都王,第二年晋封卫王,上柱国。李世民登基以后,便将李泰改封越王,并受封为扬州大都督与越州都督。 听起来都是王,但是王和王之间封地是不一样的,就像是农民一样,给块贫瘠山区梯田跟肥沃土地的良田,能一样吗? 李泰的封地足足有22个州,而且全都是经济富庶之地,而当时全国不过二百多个州府,小小的李泰一下子就占去了十分之一! 而皇帝儿子还在继续增多,上一代的君王还占据不少地盘,等于说是除了太子,李泰就是拥有地盘最多的王爷。那么李恪呢,也是王,但只有八个州,相差的距离,是很大一截。 长孙无忌看见自己优秀的外甥就心情愉悦,不由弯腰将李泰抱了起来,小家伙身上一股子好闻的香气,如果说是托生为女孩,一定是倾国倾城,羞花闭月之貌。 “舅父,刚才为何不高兴?”李泰又歪头问道。 “呵呵,舅父现在看到你就十分高兴。”长孙无忌笑道。 “我知道舅父为何不高兴?”李泰将小嘴凑到长孙无忌的耳边。 “为何?”长孙无忌饶有兴致的问道。 “父皇抱着烟姨娘坐了龙辇,却不是抱着舅父,舅父当然不开心喽。” 哈哈哈,长孙无忌不由大笑,孩子虽然聪明,但是说出话来还是稚嫩的很,依然警惕的点着他的小鼻子提醒道:“泰儿此话与舅父说说便可,万莫要对别人说。” “父皇呢?” “这,你父皇日理万机,很是辛劳,还是不要让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打扰他,好不好?”长孙无忌巧妙的换了话题,小李泰则乖巧的点点头。 不过小家伙对舅舅的依恋很强,环住他的脖子撒娇不愿意下来,说道:“舅父,母后说你读过很多书,我那几位师傅十分无趣,以后不如你来教我好不好?” “呵呵,小小年纪便开始嫌弃自己的师傅,要知道那几人都是你父皇母后精心挑选,皆为饱学之士,天下奇才。”长孙无忌说道。 “但是他们都不懂易经八卦,所学都是表面,我问了他们几句,便答不出来。”李泰撅着嘴巴不服气的说道。 “哦?”长孙无忌感到很有意思,笑道:“那你有何疑难,尽管开口问我。” “都说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最后演变为六十四卦象,舅父,我说的对吗?” “泰儿真是聪明,这么晦涩的东西都背得出。”长孙无忌赞许的点点头。 “我就问师傅,何谓太极?” 哈哈哈,长孙无忌又是一通大笑,这孩子喜欢刨根问底,就像是追究宇宙的起源一般,这些问题都是难以回答的,笑道:“太极本为天地之初,混沌未开,阴阳合并之时的状态。泰儿啊,并非是你师傅才疏学浅,世上也未有人知这太极究竟为何物,你且知晓这太极所生出之物即可。” 李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显然对这个答复不是特别满意,也上了些倔脾气,哼声问道:“舅父不让我追根朔源,那我且问你,这六十四卦之下是否又能分为一百二十八爻象?” 这?长孙无忌还真被问住了,想了想说道:“书上已然说明,每一卦有六爻……” “舅父那就是不知了?”李泰好似抓到了长孙无忌的把柄一般兴奋的问道。 长孙无忌有些不悦,这孩子的缺点开始暴露了,那就是争强好胜,喜欢出风头。不过跟自己外甥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随口说道:“舅父未曾细细研究,不过你只消将书上所写掌握,便能应运自如。” “书也为人写,若是写错了,都只信它,谁来指正?” 哎,长孙无忌微微叹息,这孩子,真是的,拍拍他的小脑袋说道:“泰儿还小,等长大些再说吧。” “舅父倒是年长,不也回答不出泰儿的问题。父皇常说,烟姨娘学富五车,闲暇之时便躲起来看书,她一定能回答。” 李泰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掉头就要往外走,也许是想去找袁紫烟。 “站住!” 长孙无忌一声呵斥,说道:“世上博学之人甚多,你有何问题,自可让你父皇将其找来解疑答惑,何苦非得去问袁紫烟!” “我喜欢烟姨娘,她聪明漂亮,对泰儿也好,不像那些老学究,只知道板着面孔说话!” “放肆,目无尊长,你的母后怎么教导的你?”长孙无忌生气了,大声呵斥。 李泰备受宠爱,哪里受过这种呵斥,先是吃了一惊,随即跑着进去找母后诉苦去了。长孙无忌也想跟着进去,无奈尊卑有别,未得皇后通传,不能擅自进入。只得生着闷气往回赶,宫中有威胁的女人着实不少,有子无子的都在利用孩子,袁紫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术,不仅是李泰,连承乾都是几日不见便吵吵着要去找,对此长孙皇后也是无可奈何。(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二三章 梦归故乡 袁紫烟的隐身之术也并非是特殊法术,而是遁走术的升华,人的视力范围内的一种错觉而已。 无论是遁走还是隐身,所需要的前提便是凝神静气,而火烧营帐让袁紫烟心神大乱,又急于逃脱,之后携带李密逃出二里地之远,紧接着纵马回到长安。 换做是强壮士兵,如此折腾一番,都要承受不住,何况是伤及元气的袁紫烟。此时的袁紫烟脸色呈现骇人的灰白之色,说的难听点,就跟死人的颜色差不多。 四五个御医又是扒拉眼皮,又是把脉的,但却查不出病症,脉象虽有减弱,但十分规律健康,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太过疲惫,多加休养即可。 李世民十分不放心,但前朝之事挂心,也不可能守在这里,好在心腹雨竹可以尽心尽力的伺候袁紫烟,而且李淳风也赶了过来,有他们在,李世民还能稍感放心。 “李公子,小姐她这是怎么了?”雨竹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因为入宫前,小姐曾离家出逃一次,回来后便是这幅模样。 “师姐这是精力元气大伤,只怕是普通的药物对她毫无用处,唯有静心休养。雨竹,这几日你便辛苦些,守在她跟前,不要离开。假若师姐有神志不清的时候,你千万记得要大声喊醒,但不要摇动,明白吗?”李淳风吩咐道。 “是,是,我会按照李公子说的去做!”雨竹连忙点头,心里更加担忧,因为她从未见李淳风的神情如此严肃,愈发觉得事态严重。 “雨竹一个人怎能盯那么多天呢,我已向淑妃娘娘禀明。前来帮衬一把。”一个娇弱的声音传来,原来是楚灵儿听到了风声赶了过来。 进来后便低着头娴熟的打水擦拭,却不敢看向李淳风的眼睛,俏脸红彤彤的。 “灵儿,你来了就太好了,我先去看看汤药好了没,可别有人趁机下毒!”雨竹心直口快。嘟嘟囔囔的起身了。 李淳风司天监好多工作。也不敢耽搁,但是实在不放心楚灵儿,因为自己的缘故。她与袁紫烟一直都未真正意义上的和好。 “李大人,若是您忙,就先去忙好了。此处有我跟雨竹,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楚灵儿羞答答的说道。 李淳风怔怔的看着楚灵儿,羞得她上下飞彩。虽不自在,但也是心花怒放,其实李淳风并非是此时起了坏心思,而是想要从楚灵儿的眼中看到让他放心的真诚部分。 楚灵儿越躲。李淳风越不放心,雨竹是个粗心的,灵儿虽然不坏。但是杨淑妃却是个外柔内刚的角色,又与紫烟平素关系不太融洽。灵儿若是受其利用,师姐的小命在这深宫之中可没有任何保障。 想了想,李淳风下定决心,突然抓起楚灵儿的一双柔荑,楚灵儿大吃一惊,心口狂跳,但却像是喝了蜜一般的甜蜜,不自觉腮边滑落幸福的泪水。为了这一刻她等了太久,总以为李淳风心里没有她,只有袁紫烟,其实不是这样的,否则他又怎会握住自己的手呢? “灵儿,你是我宫中最信任的人。我自幼在袁府长大,师姐比我亲姐姐还要亲,我实在忙不过来,就拜托你照顾。”李淳风故作真诚的说道。 “你的姐姐便是我的姐姐,灵儿会用命来保护她,你还有何不放心的?”楚灵儿羞得脸更红了,晕乎乎的,如坐云端,甚至连李淳风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李淳风走出室外不由也仰天长叹,心中懊悔不已,因为他利用了楚灵儿。为了确保楚灵儿能够尽心尽力的服侍师姐,他才故意有此举动。 “灵儿,帕子都滑到小姐鼻口了,你怎么照顾的她啊!” 雨竹进来后,看见楚灵儿正倚在床边发呆,而用来降温的帕子却不知何时堵住了袁紫烟的口鼻。楚灵儿猛然惊觉,好在袁紫烟呼吸均匀,并没有任何不适,方才松了口气。 不过楚灵儿心情看上去不错,不管雨竹如何唠叨,只是一味赔笑并不恼火,而且一再强调都是自己的疏忽和错误,以至于后来雨竹都不好意思再多说了。 宫中的一小部分人非常关心袁紫烟的安危,而另外一大部分人也都在关心她,是因为那一小部分的缘故。袁紫烟成为今日被人议论最多的中心人物,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但是,袁紫烟对这一切浑然不知,飘飘忽忽升到云端,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去向何方。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来到一处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四处高楼大厦,地上车水马龙,霓虹灯不停闪烁,晃得人眼生疼。 好像是齐州啊,袁紫烟不由揉了揉脑袋,猛然眼前一亮,心情立刻激动起来,什么齐州!这不是济南吗?呀,自己回来了啊! 袁紫烟心潮澎湃,连忙顺着记忆的方向寻找下去,那些留在脑中的记忆极为深刻,一百年也不会忘记分毫,很快,袁紫烟就来到郊区一处居民区。 这里并没有洋气的小区名字,门口也有个门卫室,里面一个老头正在眯着眼睛打瞌睡。这是此处三百户居民凑得钱,每月一千雇他夜间看守。有下夜班的就开个门,有结婚的就早放行,其余时间都可以睡觉。 不远处的角落里是个公用垃圾场,常年垃圾堆积如山丘,散发着异味不说,尤其是夏天还会引来许多蚊子。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物品,便是蚊帐,即使是这样,感到蚊子多的日子,每天早上醒来,里面仍然趴着十几个肥嘟嘟的胖蚊子,袁紫烟每次都毫不客气的把它们拍死。 哼,姑奶奶我过得日子苦哈哈的,你们还敢喝我的血,贫血了你们管啊?! 想到这里,袁紫烟微微摇了摇头,也许是杀蚊子杀的太多,导致遭了报应穿越到古代。吃喝其实都比不上现代条件,以前调味品可是不多。住也一般,夏热冬冷,只有帝后贵妃才能在夏天享用冰块降温,冬日炉火保暖,其余人也就是干熬。 虽然也有出征打仗的牛气时刻,骑过马的人都知道,那可真不如坐小轿子舒服啊,坐公交都比这舒坦。有时急行军或者是逃命,成宿成宿的骑马,屁股遭罪啊! 袁紫烟心里想着,便来到了自己家那栋楼前,家住五层,顶楼。 袁紫烟迫不及待的沿着楼梯而上,走到家门口,深吸一口气,打算敲敲门给爸妈一个惊喜,然后却惊讶的发现手臂已经穿过了屋门。 是自己隐形还是这里是虚幻之境?袁紫烟带着一肚子疑惑走进屋中,终于见到了亲爱的爸爸妈妈,正坐在那比她年纪都大的沙发上看电视。 “呵呵,慧芳真是演什么像什么!”妈妈笑道。 “就是,你看人家也不嫌老。”爸爸随口说道。 “什么意思,你是嫌我老了吗?” “老了有什么可怕,咱家紫烟都二十多了。有了孩子,就不怕老。”爸爸竟然说了一句很有道理的话。 袁紫烟心头一阵感动,真是那样,爸爸的感情都是内敛的,不善表达,其实在他心中,自己还是有很重要的地位的。 “这都快七点了,紫烟怎么还不回来?”妈妈不放心看看墙上的挂钟。 “女儿大了,就不要管那么宽。听说是为了准备他太爷爷的生日礼物,打小工去了。”爸爸说道。 “嫁给你真是亏大了,今天这个大寿,明天那个上学,礼金还都高。连我的宝贝女儿都不得已给你家那太上皇准备礼物。”妈妈气不过的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袁家可是大户,她太爷爷多喜欢紫烟哪,偷着教了孩子不少东西。嘿嘿,我好几个侄子都没这待遇。”爸爸得意的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都教的什么呀,看相算卦,这都是封建迷信,改天国家来人把你们都给抓起来,就不炫耀自己是袁天罡的后人了!”妈妈气哼哼的说道。 “哎呀,你说你,不就是紫烟他大表哥生了个儿子嘛,一千块钱而已。等紫烟生孩子,就能赚回来。” “他那是二胎!咱紫烟男朋友还没有呢,什么时候赚回来?说到底还不是亏到酒店里?我说你们家这风俗真不好,死要面子活受罪!还净欺负老实人,谁家有病人我都去看,我妈生病的时候都装迷糊……” 两口子还是为了这些家长里短吵起架来,袁紫烟听着呵呵直笑,离家太久,这也是一种幸福。原来走了十年,这里不过只是半天功夫而已,太好了。 “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的乖女儿回来啦!爸爸妈妈,我爱你们!”袁紫烟雀跃着扑了过去,然而又是扑了一个空,心头咯噔一下,这究竟什么情况。 “爸爸,妈妈,你们能听到我吗?”袁紫烟边说便试图拿起什么东西来,然而她就像是透明的一般,没有人看得到听得到。 袁紫烟近乎崩溃,原来回来的只不过是自己的意识。不行,要去找太爷爷,让他帮助自己想办法,他在袁紫烟心目之中是最厉害的人!(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二四章 千古传音 袁紫烟不敢停留,立即转头朝着太爷爷的家奔去。太爷爷家距离此地越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是一处清净小院,平日并不需要人照顾,直到近些年来,年岁大了,家人不放心,所以子孙轮流在此照看他。 似乎就在眨眼之间,袁紫烟意念发动,人竟然已经到了太爷爷居住的小院。太爷爷早起早睡,这个时候应该是睡下了,但是没想到的是,屋内灯火通明,院中还站了几位大爷叔叔和表哥们,面色凝重。 是不是太爷爷病了啊?袁紫烟心中升起这么个念头,急忙奔到门口,果然看见太爷爷就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平静的呼吸着,但却有下世的光景。 “爸,还有何遗愿,您就直说吧?”七十多岁的爷爷说着也掉下了眼泪。 太爷爷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看四周,舒了一口气,弱声问道:“为何人还未来齐?” “爸,咱家大人多,一时半会儿哪能叫得齐?不过,家里的嫡系长子们都在此。”爷爷安慰道。 太爷爷摇了摇头,清晰的吐出一个名字:“紫烟。” 袁紫烟一愣,随即眼泪流了下来,倚在门框上任由袁氏男丁们出出进进。 “爸,您别是糊涂了吧?紫烟是个丫头,老二当初也倔,早就查出来是个女孩,非得要生下来,赔钱货。”爷爷叹息道。 “你懂什么!”太爷爷有些不悦,口气也大了些。 爷爷吓得不敢说话,垂手立在一旁,袁紫烟清晰听到大爷家的大表哥问道:“爸,紫烟没事儿就往太爷爷这里跑。别是家里穷疯了,惦记这套院子吧?” “哼,惦记也没用。等老爷子走了,这院子怎么处置你爷爷说了算!”大爷自信的说道。 “嘿嘿,爸,是不是因为这个,你没有通知我二叔啊?” “你老爹还不是为了你打算!这里位置好。要是拆迁的话。至少能分三套百十平的房子!”大爷美滋滋的说道。 大表哥眼睛放光,极力忍住内心的喜悦,不由看了看床上的老爷子。恨不得老家伙马上死了才好。 袁紫烟气不过,还了一句嘴:“太爷爷都这样了,你们还惦记房子,这就是袁家的家风吗?” 袁紫烟的声音很大。但是没人听得见,可是太爷爷的眼睛却突然亮了。惊讶的会转过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喃喃道:“紫烟,你终于回来了?” 袁紫烟一愣。没想到太爷爷竟然能感受的到她,袁紫烟心头极度委屈,大哭着奔了过去。太爷爷笑道:“傻孩子,人死了是种解脱。哭什么。” 不能守着老人哭,袁紫烟忍住泪,说道:“太爷爷,我去了很远的地方,好久没来看你,对不起。” “呵呵,太爷爷都知道。紫烟啊,袁家落败了,可是有你在,太爷爷总算是能闭上眼睛。” 祖孙俩说着知心话,外面的人却都认为老爷子这是彻底糊涂了,所以在自言自语。爷爷给其余两个儿子使个眼色,意思是该准备的都准备吧,没有多少活头了。 “太爷爷,可是我回不来啊,回来后爸妈也听不到我。” “好孩子,记住太爷爷一句话,不论你在那里多久,这里都会是好好的,根本不用担心。” “太爷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啊,我不想留在那里,我想家了,我也想太爷爷,我要回家!”袁紫烟忍不住又哭了。 “呵呵,人生苦短,哪里是家,哪里又不是家呢?紫烟,这是你的使命,太爷爷为你感到骄傲。” “爸,老爷子说什么家呢,是不是要交代遗嘱分宅子?”大表哥有些急不可耐的问道。 “糊涂成这样都由你爷爷说了算,以后多孝敬你爷爷知道吗?”大爷冷声吩咐了一句。 “紫烟,我悟性不高,平素所学都已经教给了你。还有一句最为重要的咒语,来,附耳前来,关键时刻,可以保命。”太爷爷虚弱的动动手指,袁紫烟不敢怠慢,连忙将耳朵凑到太爷爷唇边,将这句晦涩的咒语记在心间。 太爷爷又不放心的让袁紫烟重复一遍,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表哥们跟老爷子感情不深,看见老爷子也奇怪的举动感觉很好笑,自言自语,就跟真事儿似的,还怕人听见,没见过这么逗乐的老头。 “紫烟,回去吧。”太爷爷慈爱的冲袁紫烟点点头。 “太爷爷,我应该回到哪儿啊?”袁紫烟不解的问道。 太爷爷并不答话,放下世俗一切杂念,吐出最后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再也不动了。耳旁立刻传来震耳的哭声,袁紫烟实在不明白,这些不孝之辈怎么在这个时候都像是专业演员? 袁紫烟难过的给太爷爷磕了几个头,知道这是世间无法扭转的定律,狠心回头奔出。袁紫烟隐约觉得太爷爷是想让她回到古代,但是她却拼命说服自己,老爷子是想她回家,去找爸爸妈妈。 步伐开始变得沉重,不似之前那么轻巧,但是袁紫烟不愿意放弃。这个世上还有能感受到她存在的人,那就说明她与故乡并未失去联系。 “紫烟,紫烟!” “小姐,小姐啊!” “姐姐!” 耳边突然传来嘈杂的呼喊之声,喊得袁紫烟心烦意乱,脚步也愈加沉重,好似走在淤泥之中,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困难。 再后来就完全走不动了,而身体却像是被缰绳拖住一般,顺着这些声音飞去。 啊! 袁紫烟大叫一声,猛然睁开双眼,看见床边正坐着李世民等人,都在拼命呼喊着她的名字。袁紫烟重重叹息,应该是李淳风的鬼主意,搅了自己的好梦。 不过能在梦境之中再看看亲人也是上苍的恩赐,缓解一下思乡之情。 “紫烟,你总算是醒了。刚才你才梦中大喊大叫,真是把朕吓到了!”李世民拉住袁紫烟的手说道。 “那我说了什么吗?”袁紫烟不由问道。 “小姐,你好像在喊什么太爷爷,还哭呢。”雨竹插嘴道。 “师姐,你念得咒语十分奇特,我似乎在某本古书上见过,不知为何?”李淳风更关心这个问题。 刚才的梦境实在是太真实了,历历在目,就像是真实发生一样。不能明辨真伪的袁紫烟,还是闭上眼睛又把那个咒语熟背了几遍,万一真的是太爷爷千古传音呢? 等袁紫烟再度睁开眼睛之时,身体感觉好了许多,肚子也饿了,楚灵儿连忙端上饭菜,不顾众人在场,袁紫烟吃了个饱。胳膊,腿,还有腹部都缠着厚厚的布条,应该是有烧烫伤等问题。 不过袁紫烟并没有任何痛楚之感,不由一把扯掉了胳膊上的布条,李世民连忙制止,“紫烟,御医说过,此为轻伤,十日便可痊愈,且不留疤痕。” “陛下,你看,我这伤都已经好了。”袁紫烟说着,把光洁的胳膊高高举起来。 几个人都围了过来,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伤势不重,但这些包扎处都有发红的迹象,似乎一夜之间,竟然真的都好了。 袁紫烟自己动手,又从被窝里把身体其他部位的布条也统统去掉,难怪梦中感觉被人用绳子拉着走,原来是这东西作祟。 李世民不放心的又叫来御医,替袁紫烟好好检查。御医也是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巴,袁大人确实是玉体康复如初,匪夷所思啊! 李世民等人十分高兴,袁紫烟也从床上跳了下来,伸伸懒腰,又活动下胳膊腿,问道:“陛下,你从渭河回来了?” 李世民大吃一惊,问道:“紫烟,你如何得知朕要去渭水?” 嗯?袁紫烟暗叹一口气,真是病糊涂了,连忙改口道:“我猜陛下英勇盖世,看那突厥不依不饶,定会亲自出马给他们个厉害看看!” 哈哈哈,李世民放声大笑,知朕者,紫烟也! 不过此事属于绝对机密,李世民吩咐在场之人不可泄露出去,然后和袁紫烟一同赶回含元殿,与大臣们商议此事。 李世民确实有这个打算,长安告急,援兵数量还未达到理想数字,而眼下还有另外一个危机,那就是各地的兵马都到了长安,那么洛阳等地就会陷入空虚之中,难说颉利可汗不会调转马头攻打洛阳。 所以,李世民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冒一次险,亲自前去跟突厥可汗谈判一次。 话音刚落,立刻引来朝臣的一片反对之声。众人都一致认为,皇帝乃万金之躯,怎能亲自离京冒险? 另外一点,那就是,李世民刚坐上龙椅。那些拥护前太子建成的人还大有人在,不少人正暗中用替太子平反的借口勾结大臣。也就是说,如果此时李世民冒然出宫的话,这些人伺机而动,大唐又要经历腥风血雨。 连一向激进的杜如晦、魏征等人也表示反对,说是如果陛下前去谈判的话,自然可以派重臣前往,不必御驾亲往。 如今时局动荡,太子年幼,关键是太上皇还健在,如果说他趁机扶持其他儿子登基的话,那么天下之人都不会有太多反对的声音。(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二五章 坐镇皇宫 李世民默不作声,袁紫烟也不知声,别总把这唱黑脸的事情推给自己。 事成之后,功劳都是英主的,跟袁紫烟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反言之,袁紫烟就是千古罪人,活该千刀万剐。 李世民朝着袁紫烟使了好几次眼色,示意她尽管开口,朕一定会支持你,因为朕正有此意。 切,忽悠谁呢,袁紫烟翻着白眼,只当做是看不见,李世民万般无奈,只能点名了:“军师是何意啊?” 晕死,不带这么赖人的!袁紫烟没办法,眼珠一转,朗声说道:“陛下选择留守长安,臣与长安共存亡。如果陛下决意御驾亲征,臣形影不离!” 嘿嘿,程咬金等人不由偷偷乐,这皮球踢得好,还是等于没回答。见李世民正瞪自己,程咬金连忙低下头,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得不到声援的李世民,显得有点落寞,此时倒是怀念当秦王的日子,一呼百应,那气势是何等磅礴。不像是现在,畏首畏尾,言行都要受到最为严格的控制。 如果还想自由生活,也不是没可能,那就要当一个昏君。 此议题遭到全数反对,李世民早早宣布散朝,不出意外的单独留下袁紫烟,上来就是一通埋怨:“紫烟,朕对你何等信任,关键时候,你也惧怕朝臣的言论指责吗?” “为什么不怕?” “你?!”李世民重重叹息,在屋里无奈的踱着步子,“再过三日,长安之困便可迎刃而解,若非朕亲自出面。那颉利可汗怎会轻易信服?突利可汗虽然表面迎合,想必内心也是观望状态,我方不利必定会引起其联手反扑。” “世民,这些情况我都了解,但是朝臣们一边倒,你觉得以我的身份能压倒他们吗?就算你现在封我个一品大员的话,他们也会群起而攻之。然后本姑娘就和苏妲己之流混作一谈。”袁紫烟摊手道。 “眼下又当如何。总不能听天由命吧?”李世民有些没了主意。 “那也未必。其实有一个人的说话分量很重,只要他能给你做后盾,一切问题都好办。”袁紫烟眨眨眼睛说道。 “你。是说,太上皇?”李世民惊愕的问道,随即沉默,太上皇的威严还有。而且自己那几个弟弟也都快长成。如果不提醒他,也许还能控制局面。 皇家可没有真正的父子一说。何况李渊还有其他好多儿子呢! “世民,我知道你心中的担忧。我只能说,如果太上皇出面的话,并由他震慑朝堂。大臣们心都会安下来的。而如果太上皇借机作乱,咱们便是死路一条。人生豪赌无处不在,还是那句话。不管你在哪儿,我也在哪儿。”袁紫烟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个问题确实难为人。李世民足足思索了一个时辰,长吁短叹,忧心忡忡,心腹大臣,孩子们,如果自己有何闪失,迎接他们的下场就和当初的建成元吉一样。 最终李世民还是动身,前往李渊目前居住的宫殿,大安宫。 大安宫占地规模不小,但是年久失修,自然比不上太极宫辉煌壮丽。正殿大门的红漆也多有剥落之处,露出被虫蛀过的原木。 还未进入大殿,便听到里面歌舞喧闹之声,不乏女人的嬉笑,这也是李世民不常来此的缘故。一则李渊自退位之后,便很好露面,极少外出走动,大多时间便宅在这大安宫中喝酒取乐。 为避免尴尬,李世民只是常派人前来打探,若太上皇有所要求,直接传达即可。 外殿看守的太监正在打瞌睡,以至于李世民走近了都没有察觉,袁紫烟咳嗽两声,猛然惊醒,吓得魂都快没了,连忙磕头:“奴才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李世民制止太监通传的举动,信步走了进去。 “哈哈,美人,再来一曲!”李渊半敞开胸怀衣襟,朝着一名艳丽女人大笑道。 “陛下,人家这手指都弹累了。”美人儿撒娇的扭动着身子说道。 “来来,到朕怀中来。”李渊笑眯眯的招呼道,美人刚起身,突然发现李世民到来,慌忙跪下,口呼万岁,其余人也都跟着跪下,大气不敢出。 都知道李世民是个厉害角色,甚至宫中还有传言,李世民唯恐太上皇造反,早有杀父之心。而太上皇之所以如此低调,亦是为了让儿子放心。 “儿皇参见父皇!”李世民依然按照以前的君臣之礼屈膝大礼参拜。 李渊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打了个哈欠,随手让众人退下,这才缓缓开口:“世民,是否遇到了难事?” “父皇英明,突厥举兵来犯,长安告急,洛阳又不得而去,儿皇诚惶诚恐,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父皇明示。”李世民低着头说道。 “呵呵,还有何事能难得住我儿?想必是胸中已经有了主意,不妨直说!”李渊示意李世民起身,同时拍打掉自己座椅上的果皮碎渣,招呼李世民上来同坐。 “父皇,儿皇想出宫与那突厥谈判,为长安争取援兵时机。届时宫中无主,还望父皇辛劳,代为主持朝政。”李世民认真说道。 李渊一怔,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重回太极宫手掌大权。“世民,朕已然退位,怎好再插手朝中大事。” “父皇,承乾年幼,难堪重任,若是儿皇不归,还望父皇不辞辛劳,执掌江山,万民之福,世民之幸!”李世民说着再度起身,郑重下拜。 李渊眼中泛出泪花,叹息摆手说道:“我儿拳拳之心,天地可鉴。若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将你立为太子,也省得建成元吉……” “父皇,建成元吉皆是儿皇之过!”提及亡兄弟,李世民泪流满面,痛心疾首。 “世民,非是为父不答应,既然朕已退居这大安宫,当安分守己,让你无后顾之忧。怎可此时再度抛头露面,惹出世人多少争议来。”李渊摇头道,为了这个皇位,自己亲手射杀长子李建成,这是李渊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一闭眼便看到血淋淋的儿子向自己讨命,只能不断用美色美酒来麻痹自己,获取片刻安宁。 “若是父皇不肯,儿愿再度称臣!” 李世民使个眼色,太监立刻将一个方盒端了过来。李渊对此再熟悉不过,这可是传国玉玺,没想到儿子也一并带来。 “世民,这天下对于你来说,难道不重要吗?”李渊不解的问道。 “天下之重,百姓之重,权位次之。”李世民淡淡回答。 李渊频频点头,眯着眼睛看看窗外的强光,知道自己应该出去活动下筋骨了,幽幽说道:“这罪孽能洗几分便是几分吧。” 李世民不寒而栗,头低得更深了,愧疚不已,殊不知李渊说的是自己,而非是指责。 “紫烟,想必这主意是你出的吧?”李渊不想继续沉闷话题,跟袁紫烟类似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回禀太上皇,您的判断是十分正确的。”袁紫烟俏皮的吐吐舌头说道。 嗯?李渊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难怪儿子喜欢这个女孩,确实有趣。“好,朕便再回太极宫替你看守三日,届时不管归与不归,父皇还是会回到大安宫中。世民万望保重,勿要忘了你我之间的三日约定啊。” “儿皇叩谢父皇!”李世民含泪道谢。 不言而喻,有李渊的重掌朝堂,让大臣们安心不少,之前忠于李渊的大臣心思又活了,认为李渊可以借机夺回皇位,并且扶持自己喜爱的可以控制的皇帝。 然而李渊并没有这个意思,反而警示这些人,如果不听从皇帝的命令,可别怪他这个太上皇不顾念昔日名分,斩草除根! 至此,那些怀着想法的人都吓得不敢吱声,李世民调集全体玄甲军,御驾亲临渭水,太上皇李渊坐镇皇宫,安定人心。 父子齐心,长安稳固。 “程大哥,交给你一个任务啊?”袁紫烟笑呵呵的对程咬金说道。 “嘿嘿,一百个不嫌多,军师尽管言讲!”程咬金兴奋的说道。 袁紫烟如此这番,这番如此的交代过后,程咬金显得有些失望,摸着后脑勺不满的说道:“紫烟,如今我已贵为国公,怎可做这打扫事宜?” “哈哈,程大哥,这可不是扫地干活。”袁紫烟又细细解释了一番,程咬金乐得直拍大腿,直夸袁紫烟脑子好使。 颉利可汗正与突利可汗碰面研究全力进军长安,此时却传来消息,说是李世民亲自带领兵马前来。 李世民的大名还是让颉利可汗惊出一头冷汗,这可是战无不胜的天神,胜绩无数,不可置信的问道:“确为李世民御驾亲征?” “千真万确!” “带了多少兵马?” “不计其数!” 什么?颉利可汗更是一头雾水,这代表多少数字啊,探马又回禀道:“李世民所带玄甲军数千,其后骑兵三万,步卒一眼望不到边际,漫天尘土,无穷无尽。” 这得是多少人啊,照这么个说法,三十万打底,百万都有可能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二六章 虚张声势 “许是唐军虚张声势?”颉利可汗心有不甘的问道。 突利可汗眼珠一转,李世民能亲自前来,说明胸有成竹,况且现在大唐除了尉迟恭那五万兵马,还有十几万兵力,不可小觑。 李世民英名盖世,以少胜多的光辉事迹不少,此次兵马数量不是关键,而是李世民必胜的决心。突利可汗心中突然敞亮起来,也没有任何顾忌,说道:“三叔,大唐地多人广,几十万的兵力算什么,多半是真的,否则皇帝会亲自迎战?” “汉人皇帝何等尊贵,怎能带兵打仗?”颉利可汗还是有些迟疑。 “咱俩不也都是可汗吗,还不是照样出来?” “去去,去!”颉利可汗不耐烦的摆摆手,呵斥道:“丝毫没有你父王的气度,这个年纪了说话还是如此孩子气。” 突利可汗也不恼,嘿嘿笑着走出了营帐,笑的正是这位好叔父,真恨不得大唐的弓箭射穿他的肚肠,大唐的尖刀刺进他的胸膛。 该死的咄苾,你逍遥快活的日子到头了,本可汗一定要为父王报仇,夺回母后!突利可汗眼中闪着复仇的焰火,冷笑着回到了自己营帐之中。 不少手下跑来问突利可汗,唐军逼近,下一步该怎么办?突利可汗不以为然的喝着美酒,吃着肉干,着什么急,唐军不是还没来吗? 而颉利可汗却不同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撤兵,是绝对行不通的,一路打到此地。士气正盛,怎能轻言放弃。可是如果冒然与唐军对抗,就像是当初大哥始毕可汗围攻隋炀帝一样,最后落得个惨败的下场。 颉利可汗派出去几十人密切关注唐军的动向,最后决定渭水北侧,看看虚实再说,一旦情况不利。还可以趁唐军渡河之际逃之夭夭。进而保存实力。 两个时辰之后,铺天盖地的唐军席卷着滔天的灰尘来到了渭水之南。为首一人,相貌堂堂。不怒而威,金盔金甲,手配金剑,胯下一匹银白汗血宝马。亦是金银护甲,格外威风。自然就是大唐皇帝李世民。 左边一名女子,一袭鹅黄色长裙,衬托得俏脸如花,体态曼妙。嘴角含笑,自信从容之态令颉利可汗心中更没有底。 身后一排冰冷面孔的将军,全副武装。威风凛凛,哪像是自己的队伍中的这些将领。弯腰驼背,小动作一大堆。 再往后看去,如同荒漠沙尘暴袭击,尘土飞升至数丈之高,身后士兵看不到尽头,灰尘之中人马攒动,好似还在源源不断的往这边增援,看得人胆战心惊。 双方的弓箭手齐刷刷奔至岸边,拉开了架势。颉利可汗的冷汗也落了下来,因为单从弓箭手的数量来看,对方就是自己的三倍不止,而且是装备精良的强弩,弓箭以及箭支都是普通箭支的两倍以上,杀伤力以及射程都会大大提升。 “都说突厥兵擅骑射,原来唐军弓箭手也不弱嘛。”突利可汗笑眯眯的说道。 颉利可汗白了这个侄子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风凉话,分明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长安当然没有这么多熟练的弓箭手,只有正前方那一千多名是真的,其余的都是临时普通士兵充当。弓箭也没有那么多,连王公大臣家中的私家防御弓箭也都借了出来,袁紫烟还觉得不够,命人打造了一些假冒伪劣弓箭,只是花架子而已,真要对战的话,一拉就断。 此时的程咬金也鼻口蒙着布,带着百十名士兵,马尾巴上系着大树枝,拖在地上跑来跑去,制造假象。是不是这种场景看上去有点熟悉,正是三国时候张飞张翼德使用过的招数。 程咬金叫苦连天,心里暗自埋怨,到底是上了军师的当,这活根本不好干,呛得很,换了好几块布,嘴巴里从未断过沙土。 李世民首先纵马出列,遥指对岸,高声质问道:“朕乃大唐天子,李世民是也!尔等缘何兵犯我大唐边境,扰我大唐臣民?” 颉利可汗有些心虚,对侄子使了个眼色,催促道:“你来跟他说!” 突利可汗冷笑一声:“三叔,你不会是怕了李世民了吧?” “怎会!”颉利可汗稳稳精神,也催马上前,高声答复道:“我乃突厥可汗是也,汉人欺榨我突厥数百年,将我等赶至贫瘠荒芜之地,而你等却在此享受富庶安泰,于心何安?” 哼,突利可汗十分不悦,自称突厥可汗,还是等于没承认自己的地位,这种叔叔真是指望不上。 “休得狡辩!自大汉之时起,历代君主莫不是力争与突厥联盟交好,数位王室公主下嫁,突厥亦承诺纳贡称臣。尔等贪心不足,觊觎大唐领土,难道不怕遭天谴吗?”李世民嘲讽道。 “谁得了天下,谁便是天可汗!”颉利可汗嚷嚷道。 “昔日汝父与汉室皆为盟约,永世称臣。而今汝父尸骨未寒,你却背弃盟约,兴兵来犯,毫无道理!”李世民振振有词。 颉利可汗涨红了脸,汉人王室成员文化水平都高,打架可能还凑合,吵架就有些跟不上,抹了一把汗,把李世民的丑事都搬了出来:“我父与大隋签订协约,与大唐何干?我虽不孝,父亲却寿终正寝,反倒是大唐,父亲兄长犹在,次子继位,令人费解!” 你?! 李世民暴怒,颉利可汗分明是往人伤口撒盐,身后大将也是蠢蠢欲动,纷纷请命要去手刃颉利可汗的脑袋! “众人稍安勿躁,我来问他两句。”袁紫烟眨眨眼睛笑嘻嘻的说道。 李世民压住火气,铁青着脸退了下去,袁紫烟远远的打量了颉利可汗一眼,呵呵笑道:“尊敬的颉利可汗,我乃大唐太史令袁紫烟是也,幸会,幸会。” 突利可汗猛然一惊,这声音好熟悉,原来那位夜袭大营的女子便是她,竟然生的如此美貌,更像是李世民的心腹。 “久仰大名!”颉利可汗对漂亮女子还算是有耐心,象征性的拱拱手,瓮声瓮气的说道。 “我们大唐的规矩复杂,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讲清楚啊。” “哈哈,正可说明汉人阴险,不如我们突厥人爽快!” “这么说有点武断,那我想问问你,始毕可汗病逝之后,为何不是其长子继位,而是你二哥顺延?另外,等你继位之时,小可汗也长大了,你怎么还厚着脸皮占了人家的位置呢?”袁紫烟饶有兴致的问道。 颉利可汗登时就恼了,“袁紫烟,你不要挑拨离间!” “我说颉利可汗你也别恼,担当生前事,只待后人评。是黑是白,是曲是直,都由史书去记载。如果史书丢失,那么还有百姓的传播,既然今日都各在其位,就没有必要再去追究始末。”袁紫烟认真说道。 “所言有理。”颉利可汗不由又擦了一把汗,斜眼看见自己侄子的脸色很不好看,怎就忽视了这只枕边之狼,如果他倒戈唐军,那就什么都完了。 “义成公主可好?”袁紫烟突然问道。 “一切安好!”颉利可汗说这话时还带着几分骄傲的口吻。 “有空让她回故乡看看,好好玩几天。” “是的,她确实太累了。”颉利可汗说完,自己猛拍了一下脑门,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被这个女人带圈里去了,不过一言一语的对话之中,颉利可汗的锐气也减去了不少。 袁紫烟看时机已到,正色说道:“颉利可汗,不管这坐江山的人是谁,这天下还是汉人的地盘,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你也看见了,大唐兵力大盛,各地援军还在不断赶来,百万雄师足可踏平突厥,令你等无有藏身之地。我主仁慈,登基之后便减税减赋,大赦天下,深得百姓拥戴。听闻突厥来犯,朝中大臣呼声一致,誓要对你等赶尽杀绝,永除后患,但我主顾念历代结亲,早不分彼此,战场相见,无疑为骨肉相残,故而亲临此地,希望重续旧日盟约,世代交好。” “这个……”颉利可汗十分犹豫,这可是他之前从未想到过的事情,然而袁紫烟话锋一转,将目光转移到突利可汗身上,笑问道:“我听闻小可汗英勇无双,自幼便博览群书,通晓事理,不知可否愿意再度与大唐结盟啊?” “不要轻易答复,且看我脸色行事……” “我愿意!” 不等颉利可汗说完,突利可汗脸露一抹冷笑,忽然举臂高声说道。颉利可汗气得火冒三丈,但又不敢当众发飙,万没想到侄子会这么快就认可了李唐,难道之前暗中便有了来往不成? 袁紫烟对于小可汗的表现十分满意,赞许的点点头,还竖起了个大拇指,这才不紧不慢的问道:“颉利可汗,没想到你们家族后人如此优秀,你这做叔叔的也该放心了。” 颉利可汗嘴角猛抽,袁紫烟这是在威胁自己吗?但是之所以颉利可汗迟迟不肯同意,还有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那就是如果三方结盟,大唐到底会支持哪个可汗?假如偏袒侄子,还不如现在就拼个鱼死网破。(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二七章 渭水之盟 “家门不幸,什钵苾暗中与你等勾连,我自可退兵而去,但是什钵苾也要接受惩罚,从此不可再踏入突厥半步!”颉利可汗高声喊道,言外之意,结盟的事情免谈,顺便还把他小可汗给赶了出来。 “三叔若是执意如此,侄儿只能刀兵相见了!”突利可汗猛然后退十几丈远,原本一家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对峙的局面。 李世民暗自松了口气,而颉利可汗恼羞成怒,指着突利可汗说道:“无情无义之辈,我继位之后,依然立你为可汗,为何如此对我,不怕天诛地灭吗?” “三叔,大可汗之位本就该属于我,我不与你计较便是,你怎厚颜在此诅咒我?”突利可汗不以为然。 这边争吵不休,袁紫烟这边也开始讨论起来,长孙无忌分析道:“陛下,颉利可汗坚持不降,应是担心大唐扶持小可汗,对他的地位不保。” “正是。”李世民点点头,说道:“可以良田美宅高官厚禄诱之,将小可汗留在大唐。” “陛下圣明!”长孙无忌连忙拱手说道。 “陛下,小可汗的事情还好说,我分析里面还有一层需得深挖的原因。”袁紫烟说道:“颉利可汗的妻子正是义成公主,这位前隋公主人如其名,十分大义,对着隋朝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想必颉利可汗出兵,也有她背后怂恿的缘故,要知道萧皇后以及其孙杨政道都在突厥,她可是时刻想着复辟呢。” 众人面色凝重,这个义成公主的大名他们都听说过,此女刚烈。忠君爱国,是个激进分子,在她的不停洗脑之下,突厥势必会成为祸患。 “尉迟恭现在何处?”李世民皱眉问道。 “正快马加鞭赶来,想必再有半日功夫便可赶到。”长孙无忌连忙回答,想到袁紫烟提出的顾忌,又说道:“那义成公主已是数嫁之女。残花败柳之躯。且年岁已大,恩宠定不似从前,只消挑选大唐美女相赠。颉利可汗欢心,自然就会将义成抛之脑后。” “长孙大人,你这种说法纯属大男子主义,全靠想当然。”袁紫烟一脸鄙夷:“突厥的风俗虽然如此。但也不见得每位新册立的可汗都会迎娶后妈或者是嫂子,这义成公主想必是风华绝代。智谋出众,所以才深受四代可汗的尊重。” “你又未曾见过这义成公主,不也是道听途说?”长孙无忌反击道。 袁紫烟白了长孙无忌一眼,又对李世民说道:“陛下。当以漠北之地利诱,既是给颉利可汗台阶,又可将其劝退。” “不可!”长孙无忌立刻冷脸说道:“真是妇人之见。大唐领土寸土不让!” “现在混沌未分,哪里写着就是大唐了?”袁紫烟也恼怒的质问道。 “好了。朕自有分寸!” 李世民皱眉制止两人的争吵,深深思索。两人的话都有道理,不给颉利可汗些好处,他是不会轻易退兵的,但是大唐的威严何在?反而令其认定大唐空虚,此时双方相隔不过渭河,胜负难料。 也正在此时,尉迟恭方面也传来捷报,生擒了突利大将执失思力,这对于突厥将士的冲击不小。执失思力不仅是颉利可汗的心腹大将,还是执失部落的酋长,相貌英俊,体格强健,为突厥数一数二的勇士。 颉利可汗的心理防线终于全面松懈,主动提及谈和事宜,但是坚持自己的利益绝不松口,否则只能是刀兵相见,一决雌雄。 综合考虑,李世民最终还是权宜双方利益,划江而治,和平共处,互不侵犯,当然,前提是归于突厥的疆土比之前大一些。 明面上则是,突厥必须向大唐纳贡称臣,每年马匹三千,牛羊万头。 几经商议之后,颉利可汗惧怕大唐深不可测的兵力,同时忌惮满怀仇恨的侄子,最终与大唐在便桥签订了渭河之盟。 突利可汗毕竟是年轻人,喜欢大唐的繁华富庶,早就在突厥贫瘠之地待烦了,没有费太多周章便留在了大唐,李世民对其厚礼相待,授官右卫大将军,封爵北平郡王,食邑七百户。 一场潜伏着巨大危机的战争就此不战而和,后世之人不断渲染李世民的英勇睿智,如何隔河呵斥颉利可汗背信弃义,令其闻风丧胆。其实在当时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的,否则怎会轻易令其退兵,还甘心俯首称臣? 在当时,获利最大的还得算是颉利可汗,没有折损太多,收获颇丰,另外大唐朝廷还送给他二十个身材曼妙的绝色女子,让他十分满意。 大唐以不小的代价为休养生息争取了宝贵时间,而看似沾光的颉利可汗却不再那么幸运。 首先,当义成公主看到这二十名妖娆女子之时,勃然大怒,当即掌掴领头两人,突厥的风风雨雨也练就了义成公主一双结实的臂膀。这两名女子被打得珠钗散落,鼻口流血,拼命求饶。 之后,这些女子便被赏赐给各部落首领,命运大同小异。 义成公主依然是怒火难平,本以为趁着大唐内乱之际,无瑕兼顾其他,丈夫能带领二十万兵马打对方个措手不及。为确保必胜,义成公主还利用前前夫儿子突利可汗对自己的暧昧之情,写信劝说他一同出兵相助。 满以为三十万兵马突击仅有十万驻守的长安,应该唾手可得,事实也是如此,突厥大兵如入无人之境,连占数城,最后竟然莫名其妙签署联盟,还是俯首称臣,可气可悲! 义成公主由于情绪太过激动,数度昏厥,颉利可汗虽然恼火妻子不留情面,絮叨个不停,但是冷静下来想想,好像也退的太容易了,行不行的总该打一仗试试。眼下看,除了那些荒芜的地盘,也没有得到大唐什么实际的好处。 义成公主一心想要复辟大隋,于是又跟丈夫暗中商议,整顿兵马,来日再战! 不过,突厥此时陷入空前的割据纷争之中,不少人反对颉利可汗继位,冲突一直不断,根本无暇顾及大唐。另外一方面,接连三年的大旱,粮食大幅减产,马牛羊等牲畜繁殖力降低,突厥上下陷入生产资料极度匮乏之际,自给自足都不能够,哪里还有多余的牛羊纳贡? 而大唐再度化险为夷,李世民带领浩浩荡荡的大军回到长安,百姓夹道欢迎,欢呼不断,口喊万岁不停。 此情此景让李世民感动不已,心中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做位好皇帝,不辜负天下黎民百姓。 一直走到了宫门口,都没有看到李渊带文武百官出城相接,亦没有张灯结彩以示庆贺。由于太上皇没有任何举动,宫内安静如初,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越是安静,越让人心中没底,李世民面色凝重,一言不发,使得气氛更加压抑。 “陛下,防人之心不可无,臣愿带路!”尉迟恭等人佩剑骑马走在李世民前方,警惕的查看周围的环境。 “紫烟,你说父皇会对朕下手吗?”李世民也带着几分疑惑的黯然问道。 “不会。” “为什么?” “呵呵,世民,你太紧张了。太上皇英明,也看得出你是位好皇帝,如果对你下手,他才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呢。”袁紫烟轻松的笑道。 “哎,只怕是父皇不会原谅朕杀了建成元吉之事。” “太上皇最不能原谅的人其实是他自己。”袁紫烟不好说什么,只得含糊的说道,希望李世民能领悟其中的含义。 可惜李世民并未往这方面去想,兀自想着心事,还有些出神,不知不觉之间,一行人便到了太极宫北面的玄武门。这个地方的流血事件已经在当时的人们心中扎根,虽然不提,但每次清晨上朝退朝进出的大臣,莫不会在此多瞥上两眼。 四周格外的静,令人心生一股莫名的胆怯。李世民虽不动声色,然而就在此处,哥哥建成就死在眼前,弟弟李元吉也死在不远处,李世民内心再强大,都难以走出这片阴影。 袁紫烟不由看了一眼李世民有些苍白的脸庞,多想告诉他,其实建成不是他杀的,而是太上皇。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风过屋檐发出呜呜的声响,好似人在呜咽。 李世民这两日疲惫不堪,此时又是精神高度紧张之际,竟然失态的大喊一声,哎呀,毫无征兆的跌落下马,人事不省。 众人大吃一惊,连忙七手八脚的将李世民抬起来,李世民幽幽醒转,然而受到刺激的神识却还是糊涂的,遥指远处,面露惊恐的喃喃道:“是建成,建成来索命了!” 众人无语,只得暂时将李世民抬回寝殿,好在御医检查之后说是并无大碍。有人来报,说是太上皇听闻皇上回来,便退到大安宫中了,并且交代说,身体不适,需得静养,无需打扰。 这是一对难以从失去儿子兄弟中走出来的父子,他们将伤痛深深掩埋在内心之中。一个是靠着声色麻痹自己,另外一个则是靠着发愤图强,用生命点燃盛世之光。(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二八章 法事驱邪 李世民心病难除,精神萎靡,病怏怏的姿态,竟然持续了数月,直到穿暖花开之际才觉得好些,但却仍然是心口憋闷,食之无味,夜间难安。 众人都知道是皇帝心里有事儿,但都不敢张口提及,最后还是房玄龄私下找到了袁紫烟,诚恳的说道:“紫烟,陛下每日精神不振,传言纷纷,还望开导一二。” “房大人,我可没少劝了他,但是心病还需心药医,我能有什么法子?”袁紫烟颇感无奈。 这,房玄龄想了想,鼓足勇气说道:“昔日前太子建成被贬为庶民,可劝陛下追封其身后哀荣,过继宗室子弟。” 袁紫烟一下子就明白了,不由呵呵直笑,笑得房玄龄也是老大不自在,讪笑道:“我等虽有直谏之便,但那魏征都不肯为此出头,万般无奈,才来求紫烟姑娘,委婉转告陛下。” “房大人,您也知道,说起来事儿并不大,一道诏书而已。但是咱们陛下可不是一般人儿,死要面子,这个台阶可不好下啊,得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陛下追封建成元吉呢?”袁紫烟反问道。 房玄龄再度语噎,如果他知道,就不会来找袁紫烟了。 “紫烟,紫烟在吗?”院子里想起一个粗粗的嗓音,听动静像是尉迟恭,袁紫烟微微一笑,想必也是奔着开导陛下来的。 说话间,尉迟恭就大咧咧的进了屋子,看见房玄龄,嘿嘿一笑:“呦,房大人也在啊!” “呵呵,恰巧路过。拜访一下袁大人。”房玄龄起身见礼。 “尉迟大哥,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可别说自己也是路过。”袁紫烟笑道。 “嘿嘿,来之前还真是这么想的。”尉迟恭毫不隐瞒的摸摸后脑勺,说的大家都乐了,这人还真是实在,“那个。这。紫烟啊,我也不太会说话。今天,其实呢。对了,我有礼物送给你!” 尉迟恭眼前一亮,从怀里摸索半天,还真就掏出一串东西来。递到袁紫烟的手中。 “尉迟大哥,陛下赏了你宝物无数。怎么今天才舍得放血啊?”袁紫烟开了句玩笑。 “你说那些啊,被我锁在柴房里,你要喜欢,改日自己去挑。”尉迟恭对此不以为然。又上前赔笑道:“这件礼物可是我亲手打制,平日即可做装饰,还可以做念珠。听说能驱凶避邪。” 呦,还真是神乎其神。袁紫烟将串珠拿到近前细细一看。几百粒奇怪的材质,非方非圆,半透明状,颜色偏黄,看不出哪里珍贵来。 “尉迟大哥,我还真是眼拙,认不全天下的宝物,这是什么做的啊?”袁紫烟说着又把串珠递给房玄龄,房玄龄是个杂家,出身又好,就跟个活字典似的,没有什么难得住他。 只不过房玄龄看了又看,还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有些惭愧的摇头说道:“我也看不出是何物件。” 尉迟恭得意万分,豪情万丈的说道:“普通物件能送给咱们京城第一美人儿紫烟吗?” 切,袁紫烟一脸鄙夷,尉迟恭又继续说道:“嘿嘿,实不相瞒,这是我多年打仗收集的敌军牙齿。皆是从年轻力壮,相貌周正之人口中取得。瞧这牙齿长得多好,稍加打磨,如珠似玉……” “哎呀,你可别说了!”房玄龄不由打了一个激灵,立刻将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掏出帕子使劲擦了又擦,最后连帕子都扔了。 袁紫烟连忙让雨竹端来水盆,自己也反复洗手,皱眉说道:“尉迟大哥,这东西分明就是招鬼的,你还用来辟邪!” “紫烟,我收集这些可不易啊,我是诚心想送给你的。你要是不喜欢,那你告诉我都喜欢什么,我给你取去!”尉迟恭急急的说道。 袁紫烟一脸无奈,瞧这些人,为了能让李世民重新振作,真是费劲了心思。不过,看着那串牙齿,袁紫烟还真的有了个想法,眼珠一转,突然说道:“咱们在皇宫之中做场法事如何?” “紫烟姑娘来做当然最好。”房玄龄立刻点头同意,倒不是因为迷信,起码可以让李世民感觉得到些心理安慰。 “还不如找一群和尚来超度呢!”尉迟恭显得有些失望,还以为是什么好主意,一般般嘛! “当然就是请和尚前来。”袁紫烟笑道:“让师父们念经超度那些亡灵,陛下心里踏实后,顺理成章的追封建成元吉等人,反而还彰显仁德。” “主意不错。”房玄龄连连点头,因为这种做法起码没有害处,想了想说道:“洛阳净土寺的长捷法师,自幼出家,造诣颇深,可请他前来。” “好,如此便劳烦房大人去安排,我去做陛下的思想工作。”袁紫烟说道。 两人都是急脾气,说干就干,最后只剩下尉迟恭一个人在屋里,手里还拿着那串牙齿,耸耸肩,也跟着走了出去,边走边嘟囔,这牙齿项链多好看,人工打磨,还有特殊纪念意义,荣耀的象征。 嘿嘿,至于驱凶避邪,那是尉迟恭编的鬼话,他这人,鬼见了都害怕,还用得着驱赶嘛! 袁紫烟将与房玄龄等人商量的事告知了李世民,李世民开始觉得挺突然,好好的搞什么法事。不过对于此事也并不排斥,人在极度压抑之时,往往对神灵的信任更加虔诚,所以就全权交由司天监来负责安排此事,务必要隆重盛大,不仅要超度亡灵,还要保佑大唐昌盛,父皇康健。 李世民对于这个长捷法师也多有耳闻,其人俗家姓李,自幼便饱读诗书,对佛学十分痴迷,最终成为当代高僧大德,受人敬仰。能与高僧当面座谈,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宫中开始着手忙碌此事,总算是有了些生机,长孙无垢依旧还在写字画画,兄长长孙无忌找到了她,埋怨道:“妹妹,那袁紫烟在宫里张罗高僧超度亡灵,你怎么还有此闲情逸致!” 哎,这么大的动静她怎会不知,长孙无垢无奈的放下手中笔,有些不满的嘟囔道:“哥哥,这不是你教我的吗?韬光养晦,安分守己!” “那你也得懂得融汇变通,该你主持大局之时,怎能大权旁落?时日久了,宫中便不知有长孙皇后,只有那袁紫烟了!” “好吧,一切便听哥哥的。”长孙皇后有些发蔫的说道,然后面见了李世民,共同商议此事。有了帝后两人的共同支持,这场法事注定规模不低。 然而,几日之后,洛阳方面传来消息,说是法师连日开坛**,染了重病,下不了床,也就是说来不了了。 李世民满脸失望,幽幽叹息道:“难道说天意如此,佛祖都不肯原谅朕犯下的罪过吗?” “陛下,并非如此,长捷法师确实是操劳过度,还一度咳血,确实是寸步难行。”房玄龄连忙解释。 “陛下,这有何难,天下高僧多得是,再找其他人便可。”袁紫烟说道。 房玄龄显得有些迟疑,还是如实说道:“启禀陛下,长捷法师推荐一人。” “哦,是何方高人,年方几何?” “并无名气,乃长捷法师俗家胞弟,二十出头,曾四处求法,近日刚从汉中回到长安。”房玄龄说道。 李世民脸上现出一抹怒气,哼声道:“连出家人都有如此私心,偏袒胞弟。” 不过袁紫烟却动了心思,当初杨杲就一心向佛,也去了蜀中学道,也许此人还能知道些他的消息。不由问道:“此人的法名?” “玄奘!” 什么?! 袁紫烟惊呼出口,脸上写满兴奋,李世民等人却从未听说过此名号,但这就是后世人津津乐道的唐三藏,唐僧啊! 整日忙着打仗,勾心斗角,甚至都忘了这么个重要人物,真是失误。袁紫烟总不能说,玄奘功劳如何如何,于是换了种方式,说道:“陛下,我父曾多次提及玄奘此人,也是自幼出家,六根清净,悟性非凡。虽然年轻,但超然世外,绝非凡人可比。长捷法师为当世高僧,既然向陛下推荐其胞弟,想必自有道理。” “年纪太轻。”李世民依然有些不情愿。 “咱们也都不老。”袁紫烟说完,一屋人都笑了。大唐就是少年英雄的时代,佛界也是如此。 既然袁天罡都认可此人,李世民倒也没有再坚持,于是说道:“如此便宣此人入宫,若是资质平庸,即刻赶出宫去,令请高僧。” 长孙皇后是个能干的女人,把袁紫烟的活全都包了,而袁紫烟的心思也不在这里,激动万分的等着唐僧前来。 一则为了亲睹高僧法相,另外一点就是打探杨杲的下落。 这几日过得格外漫长,袁紫烟上窜下蹦的,表现的十分急躁。雨竹都忍不住嘲笑她:“小姐,难道那和尚生得俊俏,让你如此期待?” “白白胖胖,肥头大耳。”袁紫烟说完哈哈大笑,这是电视里的经典描述。 三日之后,玄奘在众人的期盼与好奇之中终于缓步迈进了皇宫的宫门。衣着朴实,形体消瘦,不过不是一个人,身旁还有个年轻和尚,一同作伴前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二九章 玄奘入朝 当两个年轻人踏着稳健的步伐进入大殿后,还是引起了人们的阵阵骚动,连长孙皇后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两个年轻人长得实在是太俊美了,由于长时间苦修,肌肤颜色暗淡,体型消瘦,但愈发显得双眼炯炯有神。尤其他们身上那种超凡脱俗的气度,令在场的嫔妃都有些自惭形秽,纷纷拿帕子擦去嘴上脸上涂抹过重的油彩。 看到玄奘的袁紫烟心花怒放,别说,唐僧的扮演者还真有几分和玄奘相似呢。不过只是看了另外一名年轻僧人一眼,袁紫烟心头巨颤,忍不住眼泪就落了下来,难以抑制。 “贫僧玄奘!”“玄音!” “拜见陛下,皇后娘娘!”两名年轻人双手合十施礼,目不斜视,声如洪钟,法相威严。 李世民微笑着给二人赐座,却诧异的发现袁紫烟哭成了一团,如此失态还真是出乎人的意料。 袁紫烟忍住泪,挤出一丝笑容,解释道:“我实在是太高兴了,那个,法喜充满。” 李世民露出狐疑之色,也没再追问,又问道:“玄奘法师,我看你年纪不大,却已是名声在外,想必是精通佛法,通晓禅机。” “回禀陛下,贫僧云游四方名为说法,实为求法。佛法无边,世人却如恒河一粒沙,随波逐流,难得究竟。”玄奘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呵呵,既然是法师都不得究竟,又如何劝说他人呢?”李世民轻笑道。 “众生平等,同进共勉,终得开悟。” 不得不说。此时的玄奘二十五六的年纪,悟性非凡,但是话语之间还是带着几分尖锐。袁紫烟对于探讨佛法不感兴趣,笑呵呵的问道:“玄奘法师,我听说你是金蝉长老转世,吃你一块肉,可以长生不老。可是真的吗?” 玄奘一愣。这种说法他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玄真抬起头看了袁紫烟一眼,忍俊不禁。多年不见,这个烟姨娘还是老样子,容貌和脾性一如当初。 想必大家都猜到了,玄真就是袁紫烟来到此地最为宠爱的小辈杨杲。杨广的小儿子。当初在李密的保护之下,死里逃生。恰好遇到前往蜀中的玄奘,两人一见如故,颇谈得来,于是结伴同行。 玄奘被一名俏丽女子打趣。不由脸微微发红,合掌道:“女菩萨,贫僧确实不知。” 哈哈。众人不由哄笑起来,玄奘也感觉十分放松。比起之前肃穆的开坛*,这种局面倒是头一次碰到。 “玄奘法师,既然是众生平等,也就不用谦虚。我想问问,你这么多年,都学到了什么?”袁紫烟问道。 “信奉佛祖,法有我无,可为民祈福添寿,可祝天下风调雨顺,亡魂超度,了却世间之苦,亦可自度,抛弃烦恼,立地成佛。”玄奘认真回答道。 “你信奉的是哪位佛祖?”袁紫烟又问道。 “自然是释迦牟尼佛。”玄奘有些意外的回答,能坐在皇帝右手侧的女子,难道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吗? “佛祖让你只信他一人吗?” “这,自然不是。” “十方三世一切诸佛,万法浩瀚,讲究众生皆俱如来佛性。你们为何不拓宽些视野,真正的为民传播福音呢?”袁紫烟问道。 “紫烟,莫要难为他。”长孙皇后不满的提醒道。 然而,玄奘并没有恼火,反而起身恭敬施礼,说道:“贫僧不才,来长安之时,偶见天竺僧人,所讲皆为大乘佛法。若是陛下肯放行,贫僧定然求得真经,救民脱难!” “贫僧也愿意追随师兄前往!”玄真也起身说道。 众人都愣住了,这是要留住玄奘为宫里做法事的,怎么一下子让袁紫烟给赶到西域去了?李世民有些转不过弯来,不过求取真经也是功德无量的好事,刚想答应下来,长孙无忌出列道:“陛下,西行之事可暂且搁置,还请高僧做法事,超度亡灵。” 这才是大事,李世民点头同意,遇事暂缓嘛,也知道长孙无忌是有话要说。 于是散会,众人该干嘛干嘛去。李世民留下了长孙无忌,不解的问道:“辅机,一个和尚与大唐何干,为何阻拦?” “陛下,恕臣直言,袁紫烟与那叫做玄音的和尚,关系匪浅。”长孙无忌开门见山的说道。 李世民微微皱眉,确实如此,袁紫烟不信佛不吃斋,见到个和尚跟见到亲人似的,确实说不过去。当时李世民的注意力都在玄奘身上,还真是忽略了玄音这个跟班的。 仔细回忆玄真的容貌,越想越有几分眼熟,优秀皇帝都是有过人记忆力的,突然一个名字映入李世民的脑海之中,脸色登时阴沉下来。 “陛下可是认得这玄音和尚?”长孙无忌开口问道,他虽然聪明,但是从未见过杨杲本人,即便是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此人是谁。 如今的杨杲虽然已经长大,与幼时的模样有了很大的改变,而且皮肤晒得黝黑,十分消瘦,很难辨别出往昔模样,但是联合袁紫烟的反应和李世民本人的记忆,以及杨杲的出身年岁,李世民十二分的肯定,那人就是杨杲无疑。 “不认得,区区一个和尚而已,无需大惊小怪。”李世民冷着脸摆摆手,长孙无忌也不敢多问,李世民想了想又说道:“还是派人盯紧了他们,莫要在宫中惹出乱子,等做法完毕,打发些赏赐,即刻送出宫去吧。” 此时的袁紫烟当然是一路追着玄音而去,等到僻静之处,袁紫烟含泪叫了一声:“杲儿!” 玄音周身一颤,回过头来,屈膝就拜:“杲儿叩见烟姨娘!” “好孩子,快快起来。”袁紫烟连忙一把扶起杨杲,上下打量,泪如泉涌,“杲儿,知道你失踪的消息之后,我也曾暗中派人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毫无音讯。你也是狠心,为何不给姨娘带个话来,或者物件什么的,好让姨娘放心?” “杨杲已经死了,如今的我是玄真。”玄真微微叹息,又说道:“身世难以改变,唯恐我的出现令烟姨娘陷入困顿之中,所以才……” “嗯,我懂,我懂。”袁紫烟又解释道:“杲儿,你也不该和玄奘一起入宫,刚才那里有不少前朝大臣,像是裴矩、宇文士及等人,他们都见过你多次,只怕是时间长了,总会有人反应过来。” “我明白。等师兄做完法事,我即刻随他出宫,前往天竺,求取真经。” “杲儿,既然你一心向佛,离得远远的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同时也能让那些前朝大臣们远离是非。我知道这么说,对你很不公平,也很残忍,但是姨娘真的希望你一生平平安安的活着。”袁紫烟擦着眼泪说道。 “烟姨娘莫要挂牵,玄奘师兄为旷世奇才,我愿服侍左右,助他取得真经。”玄真信誓旦旦的说道,这表情还带着几分孩子气,想到他小小年纪经历如此多的苦痛,袁紫烟还是觉得心疼不已。 “玄奘必定会成为一代高僧大德,跟着他不会有错,我放心。”袁紫烟点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人来人往,担心会被监视,还是忍痛分别,红着眼睛匆匆离开。 这个现象当然没有逃过长孙无忌安插在宫中的眼线,由此更加确定这个玄真非同寻常。诚如袁紫烟所说,隋朝不少官员在此,还有杨杲的姐夫宇文士及等人,当然对于自己这个小舅子记忆深刻。 当宇文士及等人看到玄音之时,惊得一头冷汗,宇文士及差点没晕过去,好在心理素质过硬,很快便恢复正常平静神情。 等散了之后,宇文士及急匆匆的来找袁紫烟,当然并没有看到人影,于是焦急的在袁紫烟院外徘徊等候。 “紫烟,紫烟!” 终于看到袁紫烟身影的宇文士及,提着长袍就一路小跑着过来。 “宇文大人,有何贵干啊?” “哎呀,紫烟啊,你可就别装糊涂了。那玄音究竟是何人!”宇文士及气急败坏的问道。 “和尚啊,玄奘的师弟!” “是我那妻弟吧!”宇文士及不悦的直接翻着白眼说道。 “宇文大人,有些话不需要说的这么直白吧?”袁紫烟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院门。 “我听说玄奘和尚是你请来的,紫烟,你这么做是何目的。我等在大唐立足不易,你可不能……” 不等宇文士及说完,袁紫烟嘭的一声关上门,宇文士及跟得太近,差点没撞到鼻子,又不敢高声呼喊,里面传来袁紫烟的话,“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此时你不觉得跟我保持距离,是最好的自保方式吗?” 宇文士及一怔,跺了几下脚,连忙跑开,家中早有几位前朝老臣聚在一起等他回来,商量的当然还是关于杨杲的事情。 宇文士及矢口否认,并且一再强调,此事万不可提及过多,最好就当做是不知道。然后大家散了吧,千万别引起别人的注意。 只不过,李世民已经注意到了,杨杲的到来,到底还是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三零章 姐弟重逢 法事做完之后,袁紫烟便张罗着玄奘玄音赶紧离宫西去,快要走到西门口的时候,却看见不远处飞奔过来一对玄甲军。 “快走,快走!”袁紫烟不由催促道。 玄奘不明就里,但看玄音默不作声的样子,多少也猜到些内幕。不过玄奘为世外之人,对这些尘世恩怨并不在意。 “袁大人请留步!” 身后传来侍卫的呼喊之声,袁紫烟只装作是没听见,催促着二人赶紧走。侍卫的嗓门越来越大,袁紫烟前面的宫门守卫都听到了,见情况不对,干脆把宫门给关上了。 ≧↗,≠ansh≦uba. “赶紧打开!”袁紫烟呵斥道。 “袁大人,那边有陛下的近身侍卫,想必是有要事相商,说明白了,再打开宫门也不迟。”守卫尽量委婉的口气说道,这位姑奶奶可惹不起。 “杲儿,准备好,我带你们飞出去!”袁紫烟说着就要撸袖子,玄音却后退几步,诚恳的说道:“烟姨娘,想必是陛下是冲我来的。我一颗心早就交给了佛祖,是死是活,心中都是欢喜的。” “女菩萨,贫僧也会保护师弟。”玄奘也不急不缓的说道。 说话间,侍卫们就赶到了,袁紫烟却认为如果杨杲交到了李世民的手上,后果很难想象,于是板起面孔说道:“我刚刚奉了陛下手谕,带这两位高僧外出购置些西去的物品,去去便回。” 是吗?侍卫们一头雾水,可他们也是接到的最新命令。务必要把此二人捉到。 “怎么,还信不过我了吗?”袁紫烟佯装动怒,说道:“耽误了陛下的差事。你们担待的起吗?没什么好担心的,出了任何事情,我来承担!” “是,是!”侍卫们匆匆撤到一旁,同时吩咐打开宫门。 并非是侍卫们的脑子都是浆糊做的,说句话就信。在那个时候,假传圣旨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一般人不会犯这种错误,除非是逼到一定程度。 就当袁紫烟的脚步刚刚要踏出宫门的时候,身后脚步凌乱。长孙无忌带着另外一众人也赶了过来,“袁大人,陛下有旨,宣你等觐见!” 袁紫烟眉头一皱。来了个最难缠的。于是猛推了二人一把,“赶紧走,不要回头!” “不能放走一个!” 长孙无忌话音一落,袁紫烟身旁的侍卫也意识到上当了,呼啦一下子全都围了上来,将玄奘和玄音围了个水泄不通,袁紫烟本人也被控制了起来。 长孙无忌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总算是抓到了袁紫烟的把柄。看陛下这次该如何袒护她! “统统带走!” 推推搡搡之下,宫中又有了最新头条。袁紫烟和玄奘玄音被绑着送到了陛下的书房,说是三人想要逃出宫殿,被长孙大人堵在了宫门口,给带了回来。 人言可畏,紧接着另外一种传言就出来了,说是袁紫烟生活不检点,早就与这两位和尚有染,甚至还带到宫中,借法事之际淫-乱后廷! 长孙皇后闻言大惊,虽然她也不喜欢袁紫烟,恨不得此人被赶出皇宫,但如此辱没后廷脸面之事,让她实在难以接受,立刻气势汹汹的也往御书房赶去。今日,长孙皇后要遵循哥哥的教导,该出手时就出手,一定将这个可恶的袁紫烟绳之于法。 李世民听说袁紫烟想带着玄奘玄音逃出皇宫,心中更是上火,所以见到三人都是五花大绑的模样,也没有命人松绑,而是冷声问道:“玄奘师父,朕待你为上宾,为何想要逃走?” “启禀陛下,贫僧未有此想法。”玄奘淡定的答道。 “那就是别人想要把你们带出宫去了?”李世民又问道。 “贫僧应邀来此,完成使命,自然便要离去,实在没有什么可多说的。” 此时,屋内陆陆续续进来一些人,都是宫人模样,年纪比较大,眯着眼睛从门口往里看,脸上纷纷露出诧异之色。 袁紫烟心头咯噔一下,李世民果然起了疑心,这是让皇宫之中见到过杨杲的老人都出来指认。很快,李世民的太监凑到他耳边如此这番的说了一通,李世民脸色十分不好看。 “玄奘师父,朕相信你的话。那么你呢,玄音师父?”李世民突然口气冰冷的看向了玄音。 玄音亦不为所动,眼皮都没有翻抬一下,淡淡道:“贫僧一心向佛,至于这肉身却不得自由。陛下想要贫僧出去,便得出去,反之,便不得出。” 哼,李世民冷笑一声:“求法几年,倒也练就了伶牙俐齿。玄音师父,朕近来常为噩梦惊扰,总梦到前太子建成,齐王元吉向朕来索命,是何道理?” 众人噤若寒蝉,这还是李世民头一次公开谈论此事,而且言外之意默认是自己杀了他们。 “恭喜陛下,已经从噩梦之中走出。”玄音出人意料的说道。 李世民一征,不太明白:“何以证明?” “陛下胸怀大志,为人刚直,邪魔自然不会入侵。只因国事操劳,又心存仁德,故而才偶有梦境,不足为患。且能说出口之困扰不是根本,反而是藏于胸中,无处所说,无人可诉,才是真的可怜。”玄音说完,微微闭目念了一声佛。 袁紫烟听得懂其中含义,李世民既然能敢于说出自己的困扰,其实等于他强大的精神力量已经控制了局面。倒是杨杲,小小年纪,心中藏了许多心事,虽有佛祖相随,依旧是苦闷不堪。 李世民默不作声,杨杲不像是阿谀奉承之辈,刚才这几句话说的也算是有诚意,看来他并没有复辟之心,真的要一心向佛。 此时长孙皇后也走到了殿门口,恰好看到杨淑妃也娇喘吁吁的往这里赶,不由停下了脚步,呵呵笑道:“呦,妹妹,瞧你累得这满头大汗,宫中并无热闹可看,何苦累着自己?” “姐姐,妹妹可不是来瞧热闹的,那袁紫烟行为不端,亵渎陛下,侮辱皇后,人神共愤。此番,妹妹我啊,一定站在姐姐这边,姐姐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杨淑妃妩媚一笑。 长孙皇后只是微微点点头,她就见不得杨淑妃这撩人的笑容,跟陛下笑去吧,她可承受不了。自从李世民登基之后,长孙无垢被封为皇后,但是杨淑妃一口一个姐姐,看似亲近,却从未称呼过她为皇后,由此可见,此人心中定有不服气。 通传之后,皇后贵妃向皇帝行礼,然后长孙皇后端坐在李世民左侧,杨淑妃则站立一旁。 “陛下,臣妾在宫中忽闻有人与和尚通奸,实乃臣妾失职。”长孙皇后沉声说道。 “并无此事,皇后,你既为一国之母,凤仪天下,就该做事严谨,莫要无中生有。”李世民正心烦,知道女人们又开始借题发挥,不由当众呵斥了她一句。 长孙皇后很没有面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要不是哥哥冲她使眼色,千万不要发作,她一定会拂袖而去。 “是臣妾疏忽了,万望陛下恕罪!”长孙皇后不失礼节的屈膝行大礼,李世民也觉得自己说重了,亲自将她搀扶起来,“皇后无需自责。” 长孙皇后看了杨淑妃一眼,意思是,刚才大门口可说好了,咱俩这次要结为同盟,别光看本宫的笑话,你也来说两句吧! 然而令长孙皇后十分气恼的是,杨淑妃并不看她,而是直直盯着台下的玄音和尚,嘴巴还不有自主的张开,有些失态。 “妹妹!”长孙皇后不由高声喊了一句,杨淑妃恍然惊醒,长孙皇后没好气的说道:“袁紫烟虽为前朝大臣,亦是居住后宫女眷,妹妹平素帮我掌管后廷,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才好?” “这……”杨淑妃有些迟疑,半晌才含泪向李世民磕头,哽咽道:“陛下,臣妾不知其中何等误会,但臣妾愿以性命担保,袁紫烟守身如玉,并无不轨行为。” 什么?长孙皇后几乎要气懵了,这个可恶的女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明知陛下不舍得处罚袁紫烟,故意说些好听的。 李世民微微叹息,不由冲杨淑妃招招手,杨淑妃潸然泪落,十分悲伤,玄音也眼中含泪,极力忍住。 知情者都知道,杨杲就是杨淑妃的亲弟弟啊,杨淑妃万万没有想到弟弟还活着,也更没有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姐弟俩重逢,一个为叛国王妃,一个出家为僧,让人心中如何能不感慨万千。 “昭儿,你且说这些年,朕待你如何?” “恩同再造,若无陛下,臣妾早就枯死在冷宫之中,难见天日。”杨淑妃也是说给弟弟听的,如今大局已定,不要再有其他的心思。 “来,到朕身边坐下。”李世民亲昵的拉着杨淑妃的手,杨淑妃侧身坐在一旁,感激不尽。 长孙皇后脸色很不好看,心里暗自斥责杨淑妃做事不地道。长孙无忌也十分不悦,明明是袁紫烟的错,怎么她本人,也包括替她说话的人,都受到了陛下的抬举,天理何在! 奔着为妹妹出气,也是为了铲除袁紫烟这个妖女的想法,长孙无忌鼓足勇气,上前说道:“陛下,袁紫烟暗中与和尚来往过甚,且假传圣旨,试图将二人放出宫去,论罪当诛!”(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三一章 恃功而骄 “长孙无忌!” 不等李世民说话,袁紫烟立刻恼了,使劲挣扎两下,当然没有挣脱开绳索,反而涨的小脸通红,哼声道:“陛下,我为大唐正经八百的三品官员!且不提我是否犯了错误,就算是有,也该是陛下审讯,交由刑部处置!现在可好,朝廷上长孙无忌说了算,后廷之中又是长孙皇后的天下,既然如此,还要陛下干什么啊?” “你?!”长孙皇后涨红了脸,气得娇躯乱颤,手指袁紫烟:“放肆!” “轮不到你跟我说话!”袁紫烟气不打一处来,嘲讽道:“我算看出来了,这后廷之中的女子,个个都是妒妇!到了皇后的位置也是整天生活在忧虑之中,活着还有什么意思?≌□,◎ans←↗om” “紫烟,说话注意点儿!”李世民皱眉提醒道,当然要给长孙皇后面子。 然而,袁紫烟却感到心头无限凄凉,说到底,自己就他妈的是个外人,自己的利益永远都排在最后,袁紫烟摸索出李世民赠送给她的宝刀,趁人不备,轻易的就把绳索割断了。长孙无忌立刻慌张的大呼小叫,“快来护驾,护驾!” 袁紫烟怒气冲天,手握宝刀,李世民也心下不悦:“紫烟,你想做什么?” “陛下,这刀还是你送给我的呢,我能做什么?”袁紫烟劈手也将玄奘玄音的绳索割开,将刀重新放好,说道:“如果我想离开这个皇宫,那就是一个意念的事儿。也许我当初进宫的目的。多半有好奇的成分。可是时间久了,我把你们都当做是亲人,甚至是爱人。可是你们都是如何对待我的?” 众人沉默不语,长孙无忌却揪住理不放:“陛下面前大呼小叫,你是罪上加罪!” “滚一边儿去,有没有罪轮不到你说话。”袁紫烟说着心头委屈,眼泪就扑簌簌掉了下来,“世民,我跟着你出生入死。彼此拯救与水火之中,若非是奔着这份情谊,你以为仅仅靠着威胁。我就可以安心留在皇宫之中吗?” 李世民语噎,不由叹了口气,长孙皇后唯恐他心软,起身说道:“袁紫烟。你不要在此蛊惑人心。你有功不假。但是罪不容恕,功过难抵!” “皇后,你也挺没有良心的。你现在觉得有压力,一心想要保住你的皇位宝座,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在秦王府担惊受怕的日子?”袁紫烟冷嘲道:“当时你心里怎么想的?只要是一家大小都平平安安,哪怕是吃糠咽菜也心甘情愿对不对?你每日拿着这些大道理束缚自己,怎么就忘了人该活出自己的精彩来,否则等你百年之后。回首一生,究竟得到了什么呢?” “本宫。本宫自然要为大唐奉献!”长孙皇后勉强辩解一句。 “哼,是为了自己的小心眼儿吧。承乾、泰儿、恪儿,出生之时哪个我没抱过,现在可好,见了我就跟见到瘟神一样,你可别说从来没教过他们什么!”袁紫烟越说越气,最后的火气还是在李世民身上:“我活着袁天罡是我父,我若不存在与这个世上,袁天罡就是我的先人。你们不要总拿着我的家人威胁,我完全可以一走了之,管他天翻地覆,也跟我没个毛关系!” “走便走,没人拦着!”李世民面上挂不住,起身也恼怒的说了一句。 哼,当我不敢!袁紫烟说完转身拉着玄奘和玄音就往外走,长孙无忌不客气的拦在前面,冷笑道:“你可以走,他们二人必须留下!” “长孙无忌,朕还在此,谁给你的权利决定他们的去留!”李世民近乎咆哮的吼了一句,吓得长孙无忌一个激灵,其余人全都站了起来,诚惶诚恐,龙颜大怒了。 “统统关押起来,放走一人,朕诛他九族!”说完,李世民气哼哼的甩袖离开。 长孙无忌当然不会给三人太好的待遇,单间待遇,仆人伺候,而是就关押到条件恶劣的大牢之中。 唯恐袁紫烟飞走,长孙无忌还没收了她的刀,将她手脚下了镣铐,袁紫烟倍感屈辱,破口大骂不已,长孙无忌只当做是听不见。长孙无忌临行之前还吩咐狱卒,将三人看好,尤其是袁紫烟,若是让她跑了,皇帝可说了,诛九族! “长孙无忌,要是不想死就把我放出去!”袁紫烟不停的拍打着牢门,无奈手镣太重,累得手腕子都要断了。 “姑奶奶,您省省力气吧!”狱卒忌惮袁紫烟,殷勤的替她端来一杯清水,却被袁紫烟恼火的一把推开,“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什么狗屁盛世,完全就是一言堂,毫无民主可言!” 狱卒听不懂袁紫烟说的什么,赔笑道:“嘿嘿,姑奶奶,小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您吉人自有天相,哪次不是逢凶化吉?等陛下气消了,肯定到这里亲自来接您!” “不用任何人接,只要牢门一开,我立刻离开这皇宫,再也不回头!”袁紫烟郁闷的靠墙坐下,周围破烂不堪,有股子难闻的霉味,地上的杂草也不干净,臭烘烘的,不知道多少死刑犯曾在这里呆过。 玄奘和玄音都是闭目参禅打坐,玄奘嘴里还念念有词,应该是替那些死去的囚犯们超度。哼,倒是有心境,还是替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袁紫烟被抓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魏征、尉迟恭、秦琼,甚至好包括房玄龄杜如晦等人纷纷跪在寝宫外面,要求面见陛下。 李世民也在气头之上,谁也不见,越想越生气。 这个袁紫烟,什么都好,就是火爆脾气让人受不了。此时她一定是恨死了朕,觉得朕无情无义,其实哪次真的伤到过她? “陛下,殿外袁紫烟一党跪地求情,不知该如何处置?”长孙无忌请示道。 “辅机,注意你的言词,外面那些人都是大唐的功臣,你不要随便扣帽子!”李世民登时脸色阴沉下来,自己这个大舅哥,确实是治国奇才,为人也低调随和,但与袁紫烟却是水火不相容,两人见面就掐。 “陛下,非是臣顽固,那袁紫烟明明与玄奘玄音两位和尚熟识,却拐弯抹角联合房玄龄等人,说是去请什么长捷法师。之后事情败露,便假传圣旨想要将二人放行。陛下,也许其中或有误会,但是袁紫烟恃功而骄,张扬跋扈,若是不打压她的气焰,牝鸡司晨,祸国殃民啊!” 哎,李世民叹了口气,什么话到了这些有文化人的嘴里,说起来就格外夸张。袁紫烟本事再大,最多是暗中操控朝堂,还能说是当个女皇帝不成? “辅机,你所言有理,朕自有公断。但未经朕的许可,任何人不许对三人私自用刑,亦不可用刑。否则,别怪朕翻脸无情。”李世民暗示道。 长孙无忌唯唯诺诺的退下去,暗中也在搜集袁紫烟的罪证,趁着这次机会一定要打倒袁紫烟,治不死她也得让她一蹶不振。 殿外之人吵嚷着面圣,李世民心烦不已,自己这些心腹大多也跟袁紫烟十分亲近,思来想去,李世民还是叫来了魏征,此人公正不阿,他的态度没有太多偏袒性。 想要营救袁紫烟的不只是大臣们,还有后廷平素受过她恩惠的嫔妃,当然为首的便是杨淑妃。 “皇后,求您替紫烟说情,放了她吧!”杨淑妃跪在长孙皇后面前,流泪不止。 长孙皇后气不打一处来,恼道:“淑妃,本宫当真是看不透你,适才还说与本宫一条心,转眼之间变了嘴脸。哼,这可倒好,你维护之人被打入牢中,看你如何收场!” “娘娘,紫烟千错万错,但是领两位高僧进宫做法,实是好意啊。其为主分忧,不像是臣妾,整日在这宫中胡思乱想,如今看来,倒是我小人之心了。”杨淑妃拭泪不止。 “够了!”长孙皇后十分不耐烦:“本宫见不得你这幅假惺惺的模样,陛下正在气头上,何苦为了一个外人自降身份!此事无需再提,你也回去歇着吧,送客!” 长孙皇后毫不客气的将杨淑妃给赶了出来,杨淑妃牵挂自己的弟弟,认定自己还有个恪儿,陛下也不会对她赶尽杀绝,豁出去了,转头又奔向太极宫,要找陛下亲自说情。 此时的李世民正与魏征商议,当然也没有提到杨杲一事,此事绝对机密,不可为外人所知。 “陛下,臣实在是不解,那玄奘玄音都乃当代青年高僧,名声在外,备受信徒尊重,何以惹怒龙颜,要将其赶尽杀绝?”魏征疑惑的问道。 “这,一言难尽。” “陛下,外界有传,紫烟与二人有染,臣以为实乃笑谈!”魏征理解错了,还以为皇帝为了此事发怒。 李世民皱眉摆摆手,想了想,还是委婉的说道:“错不在玄奘,而是紫烟,还有玄音。玄音为罪臣之后,你也了解紫烟的脾气,非要保他。” “哦!”魏征若有所悟,这么说起来还能行得通,不由又问:“不知是何人之后,可能赦免?”(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三二章 君无戏言 “怎么说呢!”李世民有些为难,含糊道:“此人已记录死亡,纯为疏忽。” 魏征有点理顺头绪了,知道这个玄音身世不俗,试探的问道:“陛下,那玄音究竟为何人之子?” “无需多问!”李世民摆摆手,头疼的说道:“紫烟包庇死刑犯,又假传圣旨,长孙无忌抓住了她的把柄,要置她与死地。朕亦无法为其说情,你说说看,究竟该如何处置更为妥当一些?” 听到李世民这么说,魏征稍感放心,只要是皇帝不想袁紫烟死,让她活下去的办法很多。于是魏征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李世民眼睛都要瞪了出来,魏征又连忙解释了几句,李世民这才松口气,这说话大喘气,要吓死人啊。 不过,得让袁紫烟恨自己一段时间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法子。李世民想了想,干脆这几天也不露面,全部交给魏征去处理这些事情。 魏征前脚刚走,杨淑妃就双眼通红的赶了过来,当然是为袁紫烟求情,其实心知肚明,她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弟弟。 “淑妃,你的心思朕全都明白。你且回吧,朕定不会负你。只是以后,多听紫烟劝导,不要再无事生非。”李世民简单的说了一句,便起身去休息,留下独自发愣的杨淑妃,半晌才含泪匍匐在地,痛哭不已。 很快,圣旨出来了,袁紫烟触犯刑律,论罪当斩,三日后推出午门斩首。 当听到这个消息之时,袁紫烟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好在圣旨里并没有提及怎么处置这两个和尚。 玄音也有些坐不住了。隔着牢房叹息:“烟姨娘,我真是不祥之人,连累了你,也连累了师兄。” “哎,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怪只怪我不该摆摊算什么卦,也不该错信李世民。”袁紫烟懊恼的闭上眼睛,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玄音便将自己的身世告知了玄奘,一向沉稳的玄奘也十分诧异,他倒是从小师弟的谈吐之上看出此人出身高贵。但却没想到竟然是前朝皇子。 不过也仅仅是诧异而已,生老病死都已看透,何况是世人的身世呢?玄奘闭上眼睛又开始重新念佛号,玄真却是一句也念不下去。心里愧疚不已,早知如此。便不该冒险进宫。自己死了又何妨,反正已经是从历史上除名的人物了,但是却要再连带着别人一起死,真是罪过。 袁紫烟试图挣脱镣铐。但却是徒劳的,反而将手腕脚腕都磨破了皮,渗出了血。早把无情无义的李世民给大骂了无数遍。 这三天,袁紫烟过得很热闹。很多人都来看她,不过没一个带来好消息,都是为她践行的,好吃的一大堆。 先是李勣,还是老样子,要劫狱,带袁紫烟私奔。如果能私奔,袁紫烟当然不会含糊,但是此处看管森严,别说是一路冲杀,就是把这笨重的镣铐打开都得需要功夫。李勣只是随手扒拉了两下,就惹来狱卒一趟趟巡逻,他们可不敢出任何闪失。 袁紫烟安慰李勣,实在不行就行刑当天再说,瞅个机会就能溜,到时候还得拜托李勣多加掩护,李勣信誓旦旦,那就劫法场! 尉迟恭也不停掉泪的来看袁紫烟,两个愁苦人对饮了一番,尉迟恭还失声痛哭,说自己去求见陛下,但是他谁都不让见,真是无能为力。 袁紫烟重重叹息,此时还真是不能再指望李世民了。正所谓君无戏言,他下了圣旨,还有谁忤逆? 袁紫烟也只能安慰尉迟恭,暗示如果法场之上她有机会逃脱的话,还请尉迟大哥帮衬一把。都是聪明人,尉迟恭心领神会,一再表示,自己义不容辞! 狱卒里进进出出,热闹极了,不过单独没有魏征的影子,不少人暗中骂他没良心,如果没有袁紫烟,也没有魏征今日的风光,中年得志嘛!如今袁紫烟落难,他竟然躲得远远的,别说来看了,就是众人凑在一起商议办法也没有他的身影。 皇帝能如此快的下了斩杀令,让长孙无忌也有些意外,当天长孙皇后也把哥哥叫去,疑惑的问道:“哥哥,陛下如此宠爱袁紫烟,真会将她斩首吗?” “圣旨不会有假,但我也总觉得其中必有蹊跷。”长孙无忌冷静的分析道。 “哎,说来也是,那袁紫烟对本宫有恩,若非是她,承乾也许会胎死腹中。哥哥,本宫这么做,是不是太缺德了?”长孙皇后不安的问道。 “妹妹啊,下令处死袁紫烟的是陛下,又不是你,无需多虑!”长孙无忌皱眉又说道:“可是陛下这圣旨下的也太过突然,之前天策府的成员如今乱成一锅粥,为她说情者不计其数,唯独不见魏征。” “许是魏大人秉公处置,甘担骂名?”长孙皇后思索道。 “法外有情,何况魏征今日荣光全仗着袁紫烟为他铺路。越是这样,越说明陛下与那魏征胸中有数,也许是法场之上当即赦免,为的是堵住我等之口?”长孙无忌越想越觉得里面有猫腻。 “难不成陛下还自己反悔不成?本宫看不像,陛下说一不二,若真要留下袁紫烟的性命,当初只是处罚一番就可,何必做此样子?” “妹妹说的极是啊。” “当今这天下是陛下的,除非是能请得动太上皇为其说情。不过太上皇素来担忧袁紫烟心术不正,不会轻易走出大安宫的。” 太上皇?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哎呀一声,猛拍大腿:“差点忘了,难怪魏征如此自信!” “哥哥,有何不妥?” “哎,妹妹也一定是忘了。当初袁紫烟建立奇功回朝,太上皇并不肯受其官爵,而是赏赐财富,另外加赠一枚免死金牌!” 长孙无垢冷哼一声,“本宫就说,陛下真的不再怜香惜玉,原来留着后手。既能惩戒袁紫烟,打压她的气焰,同时还可以堵住悠悠之口。哥哥,依本宫看,就算了吧。胳膊拗不过大腿,何苦要跟陛下对着来。好在那袁紫烟不肯嫁给陛下,自然也不会生养孩儿,承乾只要保住太子之位,本宫也不枉活一生。” “妹妹,我知你自幼良善。可是袁紫烟一天不除,我这心就一天不得安生。” 一不做二不休,长孙无忌既然看透了魏征的把戏,立刻辞别长孙皇后,然而暗中命人对袁紫烟的房间进行彻底搜查。 由于袁紫烟也没把这免死金牌当回事儿,随手放在抽屉里,很容易就被长孙无忌的人找到,然后退出屋门,谁也没有发现异常。 三天的时间对于天下每个人都是一样,只不过是针对某些人很长而已。 这天早上,狱卒端着精致的早餐,服侍三人用餐。 三天来,袁紫烟什么都吃不下,玄音也是如此,不过玄奘每日两餐,一顿不落。玄音实在是忍不住了,埋怨道:“师兄,我知你看透世事,凡事不入心。但是我姨娘要被问斩,你怎么还如此淡定!” “呵呵。”玄奘这才笑着放下筷箸,说道:“玄音,我且问你,你烟姨娘前几日印堂发乌,气色不佳,你观今日如何?” 听到这话,袁紫烟也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庞,都摸到了颧骨,还能好到哪里去? 玄音认真看了几眼,哭笑不得:“倒是比平日还要红润几分。” “既然是不吃不喝不眠,为何还有这好气色?” “我烟姨娘并非是凡人。” “呵呵,也是对应女菩萨时来运转,度过此厄运,便要一路畅通,富贵至极。” 袁紫烟一怔,低头摆弄下手掌,生命线超长无比,不像是个短寿的。是啊,穿越而来的女主怎么会轻易死去呢? 袁紫烟心下放松了许多,好奇的问道:“玄奘,原来你也会看相啊?” “我不会看相,只知道好人有好报。女菩萨宅心仁厚,肯为他人舍弃自己的性命,与佛祖舍身喂鹰又有何区分?我一介和尚都能知晓这道理,那李唐之主天资过人,定然也是心知肚明,怎会轻易谋害?”玄奘娓娓道来,每句话都很有道理。 袁紫烟终于露出个笑模样,风卷残云将饭菜都吃了个干干净净,嘴里还嘟囔,怎么没有肉呢?他俩是和尚,自己可是个杂食动物。 等狱卒来收盘子的时候,诧异的发现三个人有说有笑,盘中空空如也。 “时辰还不到,姑奶奶,还需不需要再拿点吃的?”狱卒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好啊,只是吃了半饱。这里有两位高僧,肉菜就免了,弄点爽口点心,再来点肉粥吧!”袁紫烟不客气的说道。 狱卒又一愣,也不敢耽搁,连忙去做。因为好多人都交代了狱卒,善待袁紫烟,当然暗中也给了他不少好处。 玄奘玄音饭量都一般,吃光是不想浪费而已。袁紫烟是真饿,肉粥的香气让她精神大振,足足喝了三大碗,直吃得香汗淋漓,直呼痛快。 姑奶奶真是神人!狱卒擦了把冷汗,心里暗自赞了一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三三章 先走一步 吃饱喝足,袁紫烟又躺着休息了片刻,终于门外传来了动静,要将其押赴刑场,玄奘玄音旁观,以儆效尤。 刑场早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当然都是关心袁紫烟的人,有的盼着她死,有的盼着她生。 “小姐,小姐!” 耳旁传来雨竹的哭喊之声,侍卫们怎会让她接近死刑犯,不客气的将雨竹推向一旁,雨竹一声惨叫蹲坐在地上,仍然咬牙爬起来,“小姐,你放心,黄泉路上,还有雨竹跟你作伴!” “傻丫头,我不许你死!”袁紫烟忍不住心酸的高喊道。 &▽,a≈nshu↗ba.nbsp;“小姐,我自幼就听你的话,这次你可管不着我了!”雨竹抹了把眼泪哭诉,侍卫不耐烦的又是一推,雨竹身体失控,扑倒在地,嘴唇额头都磕破了,渗出血来。 “谁推的,刚才谁的贱爪子推的?”雨竹受伤,让袁紫烟内心的怒火蹭蹭直冒,怒道:“你们就烧高香求本大人今天痛快死了,只要我活着,一定砍掉你们的贱爪子!” 很快,袁紫烟就被推到了高台之上,雨竹放声大哭,其余人也都心酸掩面。见到过袁紫烟的人,还真是头一次看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 衣衫破旧,手脚加了厚重的镣铐,压得袁紫烟都不由弓起腰,凌乱夹杂干草的头发散落盖住一只眼睛,也没人替她拢一下,形体明显消瘦,可见狱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长孙无忌也赶到了现场,今日他是执行官。亲自送袁紫烟归西。来到法场,先是抬头看了看天气,随即皮笑肉不笑的冲着袁紫烟拱手道:“袁大人。走好!” “我当然要走!”袁紫烟一声冷哼,说完念动咒语,然而令人十分失望的是,不知道是镣铐过重还是这几日没有吃饱,或者是心绪大乱,只是摇晃了几下,并没有升空而起。 袁紫烟急出一头大汗。台下的好友们也不知道为何到了现在,袁紫烟还不逃走,难道是在等李世民吗? 其实李世民就在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之上。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此时的他正从容的喝着茶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里还有几分窃喜,也好,借此机会好好挫挫袁紫烟的锐气。如果心有顾忌。能主动提出嫁给自己也不错的。 日头移中,午时三刻很快就要到了,长孙无忌心头暗松一口气,随即高声喊道:“行刑!” “不,不!我不要死!”袁紫烟此时也慌了,怎么不见人来搭救自己呢?“李世民,李世民,你这个无情汉。你怎么都不说句话啊!” 李世民忍俊不禁,瞧吧。嘴硬,心里头一个想到的还不是自己? 李勣、尉迟恭等人也十分无奈,袁紫烟并没有飞升,这个时候根本救不了她,即便冲过去,也会引起混乱,加快刽子手行刑速度,袁紫烟立马死在眼前。 玄奘和玄音也不由捏了一把冷汗,看来好气色好运气一说根本不管用啊。 总不能引颈就死,袁紫烟稳住心智,将自己隐身起来,刽子手还真吓了一跳,怎么人就没了呢? 不过长孙无忌一阵冷笑:“袁大人,看不见不代表你不在,若你再不现身,我只让刽子手猛砍有镣铐之地,到时候玉体碎成数段,可不要埋怨我啊!” “长孙无忌,你不得好死,我咒你全家死光光!”袁紫烟大怒,但也不敢再隐身,少颗脑袋总比被活生生砍成几段强点。 两名侍卫上前,猛地一脚踢在袁紫烟后膝盖窝,袁紫烟哎呦一声惨叫噗通跪地上,紧接着肩头被人按住,脑袋贴到了冰冷的行刑台上,刽子手的大刀已经高高举起,反射出的日光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不,我不要死!李世民,我恨你,我恨你!”袁紫烟惊慌的大喊大叫,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不害怕的。 李勣立刻上前,要不顾一切救出袁紫烟,不过却被人拉住。 “刀下留人!” 终于,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袁紫烟瘫坐在地上,抬头看去,正是魏征,气恼的骂道:“魏老头,你也没好心肠,干嘛不早出来,我都要吓死了!” 魏征忍住笑,上前几步,正色说道:“袁紫烟罪该处死,念其征讨四方有功,昔日太上皇曾赐下免死金牌一枚,陛下口谕,死罪可逃,活罪难免,削去官爵,降为侍女,随侍陛下!” 呵呵,李世民终于笑出了声,总是被袁紫烟牵制着,这回总算是看到了她的窘态。 “该死的李世民,你敢耍我,等着吧,这口气,我一定要出顺溜!”袁紫烟愤愤的爬起身来,然后吼道:“赶紧的,把本大人,不,本侍女的镣铐解开啊!” 袁紫烟虽然被免去了官职,但是留在皇帝身边当侍女,除非是傻子,谁都能听得出其中的暧昧含义,人家皇帝心里有她呢! “慢着!” 长孙无忌又发话了,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倒也疏忽了此事,不过不见免死金牌,如何赦免此人?” “笨,到我房中去取就行!”袁紫烟说完又急忙强调:“你的人不能去!” “好,那便请紫烟姑娘指定人选。”长孙无忌眼角带笑的说道,这笑容怎么看都很阴险。 袁紫烟顾不得多想,当然是让心腹雨竹去取,只有她才是最可靠的人。然而过了半个时辰,雨竹才一脸慌张的跑了回来,手中空空如也。 袁紫烟心头咯噔一下,不好,一定是让长孙无忌的人提前偷走了! 魏征的脸色也阴沉下来,他可是没有想到这一手,要知道丢了免死金牌也是死罪啊!虽然有人暗中动了手脚,但是刚才去翻的是雨竹,只怕是什么罪证都找不到。 哈哈,长孙无忌不由大笑,伸手问道:“袁紫烟,金牌呢?” “我,我自己去找!”袁紫烟说着就要往台下走,长孙无忌怎会放她离开,高声宣布道:“袁紫烟假传圣旨,今日又弄丢金牌,适才还直呼陛下名讳,数罪并罚,当即刻执行死刑!来人啊,将袁紫烟砍了!” “长孙无忌,你敢忤逆圣旨吗?”魏征急了,上前质问道。 “哼,我为大唐除此妖女,哪怕陛下责罚,我亦心甘情愿。魏征,所有罪责都由我一人承担!莫要迟疑,行刑!”长孙无忌近乎疯狂的下达命令。 台下立刻出现了骚动,长孙无忌对此早有准备,两队侍卫立刻包抄过去,一时间难以有人冲破突围。袁紫烟绝望的闭上眼睛,这次是真的要死了,这都什么破社会,说句话都要人命,做件好事也被杀头。爸妈,女儿不孝,先走一步了! “紫烟!”李世民大惊失色,急的冲到高楼栏杆处,被侍卫慌忙拦住,这么跳下去,虽不至于要命,但也会腰断腿折。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李世民大声呼喊着就往楼下跑,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都没有发现。 “太上皇驾到!”就当刽子手的大刀离袁紫烟脖颈不到十公分的地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长孙无忌知道这老爷子深居简出,此次出来肯定也是为了袁紫烟,示意刽子手先停下,看太上皇有何指示,也许就是想让袁紫烟凌迟处死也有可能。 “臣等叩见太上皇!”众人慌忙闪开了一条道,纷纷下跪给李渊行礼。令人不解的是,李渊身旁还站着杨淑妃,看来是她给太上皇通风报信,来搭救袁紫烟。 “今日宫中好不热闹,是何缘故啊?”李渊背着手上前,站定后问道。 “回禀太上皇,袁紫烟假传圣旨,出言不逊,今日执行!”长孙无忌从容答道。 “朕不是赐过她一面免死金牌吗?放了!” 长孙无忌大吃一惊,但是却想不通太上皇为何突然也改变初衷,开始帮衬袁紫烟了?“太上皇,袁紫烟她……” “哦,对了,袁紫烟的令牌在朕这里,为的是其上刻上使用者的名讳。”李渊摆摆手,立刻有人端着个盘子上来,其上放着一枚暂新的免死金牌。 “这,这……” “长孙无忌,难道说你认为朕的这面金牌是假的不成?”李渊反问道。 “臣万死不敢!”长孙无忌慌忙跪下。 “这金牌刻上字就能救人命,扔到火炉里便会融化看不出之前的模样。”李渊暗中点拨道,意思是长孙无忌那块就炼化吧,随即高声说道:“金牌在此,可饶其不死!” “臣等遵旨!”魏征立刻反应过来,将免死金牌高高举起,同时命人将袁紫烟放了。受惊过度的袁紫烟已经晕了过去,李渊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就这胆量,真是匪夷所思。” 李渊也不耽搁,在众人的叩拜之中又乘坐龙辇回到了大安宫。长孙无忌不满的看了杨淑妃一眼,但她却丝毫不在意,而是深深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这才垂泪回到自己宫中。 半路中的李世民也得到了消息,心里对老爹的举动感激到无以复加。当得知是杨淑妃将袁紫烟救下之时,并不意外,因为杨淑妃认为如果袁紫烟死了,将来就没有人可以保护她的弟弟杨杲。(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三四章 喜忧各半 可是令李世民十分不解的是,杨淑妃究竟是通过何等手段能打动李渊,让闭门谢客的太上皇竟然亲自出来,赦免袁紫烟? 李世民想不通,于是即刻派人将杨淑妃叫来,他要细细问个究竟。而袁紫烟,李世民则让人抬进了他的寝殿之中。 “淑妃,你到底是用了何等手段,这才打动了太上皇,令其为你说情?”李世民板起了面孔,声音冷峻。 “启,启禀陛下,太上皇宅心仁厚……” “闭嘴!”李世民大怒:“难道你也想朕治你个欺君之罪吗?”  ¢↓wan¢↓shu¢↓ba,a↖nshu≮ba.;“臣妾不敢!”杨淑妃迟疑片刻,含泪说道:“陛下,臣妾有罪,但求能放过杲儿,臣妾死而无憾!” “不要再提此事,朕早便说过,自有分寸!”李世民很不耐烦,催促道:“赶紧如实讲来!” “是!” 杨淑妃一脸沮丧,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个令李世民又震惊又愤怒的真相来。原来,昔日杨广迁都之时,国库的黄金宝藏明着说是全都运到了洛阳,实则还有一多半留在长安,藏在东南角一处废弃的宫殿之下。 不知是否有不祥预感,杨广在南下之前,便将这个秘密告知了女儿杨昭,同时还让她对天起誓,不可告知任何人,也包括未来的夫婿。 当时杨昭不以为然,便发下了毒誓,若是泄露,不得好死,杨广这才放心。同时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些金子是用来应急之用,大隋摇摇欲坠,征兵打仗必不可少。打便是打的经济仗,只有手头握有财富才有可能获胜。 隋朝灭亡之后,杨淑妃便把这个秘密放在了心底,甚至包括她本人都快要遗忘,却不想自己的弟弟还尚在人间,心下激动,也有几分的冲动。又不敢当面告知李世民,所以来了个曲线救国,直接求见了李渊。 李渊当然不会为袁紫烟说情。但是提到这些惊人数量的宝藏,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这些几乎是大唐目前近乎十年的财政收入,有了这些基础,便会少走许多弯路。所以就有了刚才那些事情的发生。 得知此事的李世民半喜半忧。喜得是父皇一心为了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这么多财富。忧的是,前朝隐患无处不在,假若是杨淑妃能多留几个心眼儿,将这些财宝隐匿下来,将来就能暗中资助她的儿子做出惊天之事。 忧大于喜,李世民不悦的问道:“你可还有其他事瞒着朕?” “没,绝对没有了!”杨淑妃吓得娇躯直颤。脸色苍白,几乎都要晕厥过去。李世民看着于心不忍,好歹她对大唐也有很大贡献,便随口安慰了一句,让杨淑妃回去休息。 李渊闭门不见客,李世民心中所想也无法和他沟通,背着手一边沉思一边走了回来。 有些事情愈发的蹊跷,连他似乎也注意到,杨淑妃能和她故去的太子哥叫一个名字,这就是让人费解之事。另外,当时的杨广还有两个儿子以及好几个孙子,为何单独把这件事告诉杨昭呢? 女儿得宠并不意外,李世民对于自己的女儿也十分宠爱,但也绝对没有把她们的利益凌驾在皇子身上。而且杨昭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声音大点儿都几乎把她吓晕,杨广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一肚子疑问也没法告诉旁人,莫名多了如此多财宝,虽然杨淑妃献宝有功,但遇到长孙无忌这样较真的大臣,还是会告她个隐瞒不报的欺君之罪的,而一向与自己同舟共济的袁紫烟此时正在昏迷之中,醒来也少不了一场大吵。 思来想去,李世民最终派人叫来了李淳风,同时将屋内所有人都支走。 李淳风意识到事态严重,问道:“陛下,可是有要事发生?” “还问!”李世民满脸不悦:“你师姐关押死牢,却不见你出言相劝,更不曾前去探望,真是枉费她疼爱你一场。” 呵呵,李淳风不以为然的笑了,说道:“我师姐洪福齐天,命硬的很,而且又得陛下宠爱,怎么会轻易死去呢?倒是我看陛下,眉间带彩,应在喜事临门。” “哎,说是喜事也是烦心事。”李世民接着把事情始末都告诉了李淳风,李淳风虽在太史局任职,但其人性情淡泊,从不多言,深得李世民的信任。 “陛下,你可是疑心杨淑妃还有事隐瞒?”李淳风想了想说道:“若是她不肯说,只怕我等也难以知晓。那杨淑妃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外柔内刚,皇室公主,不同凡响啊。” “叫你来正是为此。你素来会看相,平素也见过杨淑妃多次,你看那她面相可有不妥之处?”李世民问道。 李淳风恍然大悟,对于李世民,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因为李淳风知道,在眼前这位皇帝眼中,江山永远比美人重要。 “启禀陛下,杨淑妃名门贵胄,自然是貌相不同于凡人。”李淳风如实说道。 “可能看出她对于大唐的忠心如何?”李世民又追问道。 这,李淳风显得有些为难,说道:“陛下,微臣才疏学浅,若要得知具体事宜,还需要推算八字,观看掌纹等等。不过杨淑妃下巴过尖,许是晚年运势差一些。” “晚年运?”李世民微微皱眉,“三皇子此人如何?” “贵不可言!” “哼,当初也有人如此形容朕,难道说三皇子会成为皇帝不成?”李世民不悦的问道。 “陛下,称皇称帝分为两种,一种是在世顺位继承,一种是死后追封。不过三皇子相貌周正,为心地磊落之人,没有丝毫邪佞之气,平素师姐也对其赞不绝口。”李淳风说道:“我所知仅限于此。” 李淳风退下之后,李世民陷入深深思索之中,未来的路还很长,承乾这一代有点仿上一代的命运。承乾十分优秀,但是泰儿和恪儿也都不弱,论文,当属泰儿为首,论武应是恪儿拔得头筹,若是综合文武,似乎还是恪儿更全面些,总之承乾称不上最好。 李世民微微叹了口气,遥遥看向大安宫的方向,逐渐能体会当初父皇的为难之处。玄武门兵变是李世民心中挥之不去的痛,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度发生,而且李世民也自信的认为,自己一定强于父皇,可以把儿子们的关系处理好。 如果做一位皇帝跟做一位父亲是两个概念,历代争储都是皇子们都不够优秀,难以取舍,而大唐的争储风波则是皇子们个个出类拔萃,都不甘居于人下。 这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李世民还在考虑着玄音的事情。为了拯救弟弟,杨淑妃不惜冒着违背誓言的诅咒说出了一批宝藏的下落,充实了大唐国库。 由此看来,杨淑妃是大功一件,而且杨杲在史册上早已记录死去,只要是天下人不承认他的存在,这人就只能是玄音。 最为重要的是,何苦再为了一个本就不该存在的人和袁紫烟闹翻脸呢? 看看时辰,袁紫烟也该醒了,李世民抖擞下精神,前去探望他。没想到,过去这么久,袁紫烟还是昏睡之中,受到惊吓的缘故,身体微微有些发烧,睡梦之中还有眼泪垂下眼角,看上去是那样的楚楚可怜。 李世民叹了口气,坐在袁紫烟身边,不由用手去整理一下她凌乱的发丝,不料,袁紫烟却被惊着,身体颤抖了几下,更让人心疼。 李世民于心不忍,又怕她醒来会跟自己大吼大叫,到时连饭都不肯吃,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离开,等她心情平复下来再说。 “世民。” 李世民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柔弱的呼喊,像是绝望之中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李世民心头一动,不由转过身来,奔向床边。 袁紫烟还是没有睁开眼睛,眼泪却是从眼眶之中流的更多,李世民不由伸出一只手将袁紫烟冰凉的小手放在掌心。 袁紫烟哭得更凶了,又不想对方看到自己的窘态,拉过被子,不停的抽泣。 “紫烟,朕总有身不由己之时,也要照顾众臣的情绪。但是朕从未想过要害你,朕一直在暗中看着,只是,只是……” “不要说了!”袁紫烟掀开被子,猛地扑到李世民怀中,抽泣道:“我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真坏,我恨你!我恨你!” “不哭,不哭!”李世民心中酸楚,同时也感到很高兴,原来自己在袁紫烟心中地位如此重要,原本以为的大吵也没有发生。 不需要说太多的话,袁紫烟太过疲惫,又沉睡过去,李世民轻轻将她放下,在额头上轻啄一口,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屋门关闭的那一刻,袁紫烟的眼睛却睁开了,其中带着几分伤感,更多的是冷漠。帝王无情,如果不是李渊及时赶到,自己就要身首异处,那时候李世民顶多为自己多哭几声而已。 通过这件事,袁紫烟深深意识到一个问题,在等级森严的古代,谦让大度低调都是没有用的,既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唯有权利和地位才能真正保命!(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三五章 时逢灾年 袁紫烟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重新夺回原本就该属于自己的官职,而且还要借助这个台阶不断往上爬,直到无人可以动摇,牢牢掌控大唐命运。那样才不会有人动不动就来污蔑自己,甚至命运都掌控在别人手中! 争吵不解决问题,只会带来彼此的伤害和更大的怒气,袁紫烟突然变得柔顺起来,对李世民嘘寒问暖,体贴入微,李世民心情好的不得了。 所以,由玄音引起的风波终于消退下去,鉴于杨淑妃的贡献,同时也是看在袁紫烟的面子上,李世民最终同意玄奘玄音代表大唐西去取经。 玄奘玄音志在得道,婉拒了李世民的贵重赏赐,只是每人留下了必备的马匹和化缘所用的紫金】,a≦ns▼↙m钵以及一套换洗衣服,仅此而已。 李世民龙颜大悦,为了嘉奖二人,当即宣布封两位为唐御弟,他日取得真经而回之时,必定为他们二人建塔造庙,永享世人香火。 袁紫烟有点哭笑不得,原来唐御弟还真的有,竟然还是这么得来的。 长孙无忌等持反对声音的大臣脸色都不好看,袁紫烟唯恐再出意外,当天就带着他们出宫,一路护送至关外。 “烟姨娘,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师兄的。”玄音含泪说道。 嗯,袁紫烟点点头,又对玄奘说道:“师父,我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指正。可以打可以骂,但是我希望若干年之后,你们二人都能平安归来。” “女菩萨勿忧。短了三年,多说五年,我俩便重回大唐!”玄奘信誓旦旦的说道,玄音也跟着点头。 袁紫烟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没有说出口。这一路西去,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几乎得三个五年才能回来。到时候不知道大家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突然,身后传来马蹄之声,不用多说。一定是长孙无忌的人追来了,想要暗中杀死这两人。袁紫烟当然不会给他们机会,立刻催促道:“两位莫在迟疑,赶紧上马吧。有追兵!” “烟姨娘。朝廷群狼环伺,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啊!”玄音不放心的哭喊道。 “瞧你,都要成为高僧大德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袁紫烟忍住眼泪,猛地一拍马屁股,两匹精挑细选的良驹撒蹄子跑向了远方,溅起团团尘土,直到再也看不到方向。 身后长孙无忌等人也赶到了。袁紫烟就站在路口,冷声问道:“长孙大人。这是奉了谁的命令而来啊,可别跟我学坏了,弄个假传圣旨,要真是那样,我也一定会把你送上断头台!” 长孙无忌不由打了个寒战,他从袁紫烟的眼中看到一抹凶光,依然嘴硬的说道:“还有些衣物未曾交给两位高僧。” “他们需要的是真经,而不是这些身外之物。盘缠我已经偷偷塞到他们布袋里了,不差你这点破东西,回去吧!”袁紫烟说道。 长孙无忌有些恼羞,看着远方,阴沉着脸说道:“你如今并无职务,怎能干扰本人公事,快快闪开,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这是吓唬谁呢!”袁紫烟毫不畏惧,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想伤害他们,那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你?! 长孙无忌十分恼火,向后一招手,不客气的说道:“将此人给我绑了,若是抵抗,格杀勿论!” “长孙无忌,你敢杀我?” “你阻碍公务,言行嚣张,我杀你的理由足有百条!”长孙无忌又高声吩咐道:“赶紧动手,出了事我来担着!” 侍卫们迟疑片刻,还是跳下了马,向着袁紫烟围了过来。嗖嗖嗖,就在此时,几块石头精准的打在这几名侍卫的膝盖之上,紧接着远处一个人影也骑马向着西方追去。 众人都大吃一惊,唯有袁紫烟心头涌起阵阵暖流,不用说,一定是李密在告诉她,不要在此逗留,保护杨杲等人的工作就交付在他身上。 有李密在,就靠着长孙无忌这些人是绝对难以伤到他们的。袁紫烟放下心来,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回赶去,从今天开始,再也不要做畏手畏脚的袁紫烟,既然老天让她来到此时,还回不了家,那就大干一场,不虚此行! 长孙无忌带人追出去几十里地,沿途总是遇到莫名的埋伏,对方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树枝尘土以及石子都能成为伤人力气,带来的几十名侍卫几乎个个负伤。 长孙无忌并没有负伤,但是他的战马却被砸断了一条腿,哪里还有玄奘玄音的影子,二人真的再也看不到踪影了。 长孙无忌懊恼无比,没法再追下去,也只得怏怏回宫。直到现在他也很难弄清楚,这个玄音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会有太上皇来救袁紫烟,陛下又为何突然变卦,赦免了二人。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杨淑妃,本就是四宫之首,仅在皇后之下,如今还被加封为皇贵妃,位同副后,与自己的妹妹长孙皇后一同掌管后廷。 一系列的变故让长孙无忌头一次觉得很受打击,天底下竟然还有他本人想不明白的事情。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袁紫烟恃宠而骄,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将来必定会祸乱大唐,不能不防! 贞观元年,李世民初登大典,就与突厥打了一场硬仗,总算是有惊无险,得以平稳度过。之后,李世民励精图治,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囊括范围十分广泛。 首先是从谏如流,中书省、门下省以及三品以上官入朝商讨国家大事,李世民都是洗耳恭听,命令逐一记录。这还不算,每人身边还都要有谏官跟随,遇有不当之处,谏官立刻进谏,起到提醒补充的作用。 其次,重新修订法律,自然是此时的礼部尚书长孙无忌牵头。在这个方面上的细节改动应该是最多的,因为袁紫烟看他不顺眼,借机废除了许多酷刑,比如车裂、凌迟、断脚趾等等,改为流放等等。李世民对此赞赏不已,但长孙无忌却认为律法不严,恐难以服众。事实证明,宽松的政策之下,百姓们更加安分守己,犯罪率有效降低,长孙无忌也只得闭上了嘴巴,一律照办。 并省全国的州县,重新规定了更利于管理的行政单位,将全国分为十道,即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等等,废郡为州。听起来有些陌生,其实理解起来很简单,就是全国划分为十个省,州当然就相当于现在的市。 要知道当时的人口不过二百多万户,总人口不过几千万而已,和现在的人口总数以及经济发展形势不能混为一谈。 这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得到了广大臣民的响应,人们也渐渐从那场玄武血腥政变之中走出来,对这位新皇帝越发认可。 只不过天公不作美,贞观二年,便遇到了十年不遇的大旱,近半年时间不下雨,百姓颗粒无收,税赋自然征收不上来,还出现了小规模的暴动。 “关内大旱,百姓缺粮,当如何应对?”朝堂之上,李世民沉声问道。这几日为了此事,他也忙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 “陛下,当开仓放粮,赈济百姓。”魏征立刻上前说道。 “陛下,去年大涝,国库存粮亦不多,当稳定粮价,只消等得秋后消暑,便可迎来转机。”宇文士及提出反对意见。 很多人附和宇文士及的建议,因为灾民太多,如何能赈济的过来。李世民对此十分愁闷,老天总是跟他对着来,去年大涝,勉强支撑,今年又是大旱,天地荒芜绝产,如果朝廷没有行动,百姓都要饿死了,谁还再来支持他? 李世民看了一眼袁紫烟,自上朝以来,她便是一言不发,知道又上了倔脾气,硬着头皮问道:“紫烟,有何高见?” “没有!” 袁紫烟回答的很痛快,众人哭笑不得,而此时也传来后廷的消息,说是长孙皇后以身作则,降低了自己的饮食标准,整个后廷争相效仿,要为大唐灾情做出一份力量。 “不愧是当朝皇后,比起袖手旁观的冷漠之人强万倍!”长孙无忌哼声说道。 “长孙大人,你就直说好了,你妹妹比我强。我再努力,也不会变成你亲妹妹,在你眼里当然永远比不上长孙皇后,以后这种话就要再拿出来说了。”袁紫烟不客气的回了一句,长孙无忌干生气,却不好当众跟一介女子反驳。 “陛下,现在的灾情您都是道听途说,到底覆盖面积有多大,受灾人口有多少,都不知道。而且由于干旱带来的粮食匮乏,是否引起了民间的骚乱,这些咱们都不得而知。大臣们锦衣玉食,每日在朝堂之上,怎么知道百姓的真正疾苦?”袁紫烟说道:“我建议,速派钦差大臣到各地探查民情,汇集之后再做商议。” 李世民微微点头,也从袁紫烟的话里听了出来,他这个皇帝再这么每天只是坐在龙椅上看大臣们毕恭毕敬的样子,那就真的与世隔绝了,什么消息都听不到。(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三六章 易子而食 “陛下,臣……” “辅机,你身为吏部尚书,私下带兵追赶无辜之人,这救灾之事还是不要插手了吧!”李世民打断长孙无忌的话,满脸寒霜。 长孙无忌惊出一头大汗,慌忙就跪了下来,急急解释道:“臣一心为大唐考虑,言行冲突之处,还望陛下饶恕!” 李世民并未答话,而是阴沉着脸宣布退朝,长孙无忌并没有等到与他的单独谈话,有些沮丧的也退了出去。 之后,万分不安的长孙无忌找到了长孙皇后,将今日发生之事简要说了一遍。长孙皇后叹了口气,埋怨道:“哥哥,平素你总教我该如何隐忍,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如此浮躁起来?” “我亦不想如此,但是袁紫烟此人十分难缠,不管有无官职,总能得到陛下宠爱。而且此人心术颇深,又不肯嫁与皇室,就这么勾着陛下的心思,实在是可恶。”长孙无忌恨恨的说道。 “哥哥,树大招风。咱们长孙一族得蒙圣宠,荣耀显赫。小心行事还会惹来是非,何况是当众与陛下顶撞?那袁紫烟虽然会些异能超术,但其人做事大咧,不拘小节,日子久了还愁拿不到她的把柄?”长孙皇后暗示道。 “可是眼下,她便频频与朝中重臣暗中来往。李勣为其前夫,至今对她情根深种,尉迟恭、程咬金、秦琼等人与她更是兄妹相称,亲如一家。朝中大臣多是见风使舵之辈,对其阿谀奉承,如此下去,这袁紫烟就会逐渐操纵大唐命脉啊!” “哥哥多虑了。陛下英明,乃千古明君,怎会受其摆弄?” “陛下早年受伤,又曾身受剧毒,阳寿未知。且几位皇子,都与袁紫烟亲近,等到太子登基……” “够了!” 长孙皇后突然冷下脸来。长孙无忌争辩道:“妹妹。我这是实话!” “你这是大逆不道!这些话只许你在我这里说一次,若是再犯,本宫定然告知陛下。让你治你个重罪!” 你?长孙无忌重重叹了口气,只得给妹妹施礼,然后闷闷不乐的退了下去。临出门时,长孙皇后又交代了一句。以后有事与朝臣商议,少来自己这立正殿。以免落下个后廷干政的口舌。 长孙无忌只能点头答应,虽然还是以前自己疼爱,也尊重自己的妹妹,但是嫁人之后。男人和儿子的地位便是最重要的。只怕是以后跟自己妹妹说话,也要揣着份小心了,再不能口无遮拦。 看着哥哥有些沉重的步伐。长孙皇后心里也不是滋味,她摸着微微圆鼓鼓的肚子。已经是七个多月身孕了。至此,长孙皇后已经有了四个孩子,这是其他后廷女子羡慕不来的。 但是长孙皇后依然是内心不安,因为这个孩子距离第三个长乐公主,间隔了七年之久。这也就意味着,这几年她独守空房的日子多于夫妻恩爱。 这两年,皇宫之内又添了好几个孩子,光是皇子就多了五个,如果自己的孩子出生,如果是个男孩,应该是九皇子了。想当初生承乾之时是何等轰动,太上皇亲自赐名,对这个孙孙爱不释手,到了泰儿之时就差了许多,那杨淑妃非得抢先时辰诞下恪儿。 到了小老九,多子多福的陛下已经不再对孩子那么稀罕,自从怀孕之后,李世民并没有特意赶来看望,而是相遇之时象征性的问上几句,然后随意赏赐些宝物。 这就是宫中女子的命运,没孩子担惊受怕,这是大部分人的命运,有了孩子也不踏实,比如杨淑妃,就觉得一个儿子实在是太少了,就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倒是又怀过一个,可惜没保住小产了。 后廷女子最羡慕的当然首数长孙皇后,娘家实力大,孩子好几个,又是正宫皇后,但还是生活在无尽的忧虑之中。唯恐儿子不能保住太子之位,唯恐一着不慎,便中了别人的圈套失去这皇后的凤印,也唯恐自己一言一行出了差错,失去陛下的宠爱,沦为后廷怨妇。 也就是说,宫中所有的女人最羡慕的人,其实还是袁紫烟。每天都能见到陛下,还能有说有笑,甚至是平起平坐,实在是他人永生不能企及的。 这不,这天清晨,趁人不注意,李世民跟袁紫烟只是带了几名武功高强的侍卫,就这么出了太极宫。 消息当然是被严密封锁,知情者都是信得过之人,当然也包括长孙皇后。长孙皇后十分郁闷,这袁紫烟与陛下形影不离,几乎得到了他全部的关注,自己这皇后徒有虚名。 想到此,长孙皇后腹中一阵剧痛,竟然有了见红现象,血量不少,顺着裤脚流淌,长孙皇后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只能躺下。惊得宫女们慌忙叫来了太医,因为还不到月份啊,这个时候生肯定是保不住的。 御医们经过细致检查后,又手忙脚乱的针灸熬药,总算是见红现象得到了好转。但是御医却提醒说,皇后之所以胎气不稳,是与郁结难舒的心情有很大关系,血流滞缓,导致胎儿供给不足,必须卧床休养半个月,不得随意挪动。若是情况好转,方可下地活动,但是胎儿很难保到足月生产,要有心理准备。 长孙皇后十分无奈,命人赏了御医,躺在床上发呆。什么事儿都做不了,反而更加郁闷,难免胡思乱想,如此病情反复,久久不好。 此时的李世民跟袁紫烟当然不是游玩赏景,而是微服私访,体验民生疾苦,查看灾情到底有多严重。 长安状况还好,只不过是街边摊贩少了很多,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钱再去消费。而出了长安城,眼前的场景还是让二人大吃一惊。 绵延无尽的灾民坐在路边,长安城外架起了十几口锅,下面没有柴火,锅里没有米,只不过是个形式。长安城门有重兵把守,为的是不让灾民进入城内,搅扰秩序。 这些灾民个个面黄肌瘦,孩子们无力的躺在母亲的怀里,那些未断奶的娃娃们,饿的抓起母亲干瘪的**猛吸两口,什么都吸不出来,于是哭起来,声音不大,没有力气。 “怎就到了如此地步!”李世民眉头皱得紧紧的,看路旁一个头上插着干草的孩子实在是可怜,命人将随身携带的干粮送给他。 “世民,不要!”袁紫烟一把按住了干粮袋子,小声说道:“这里灾民太多,这么分发干粮根本不够,说不定还会引起哄抢,后果不堪设想。” 李世民点点头,正在此时,一名面相奸猾的男子看他们几人衣着光鲜,应该是有钱人,立刻抱着一个孩子跑了过来:“老爷,夫人,行行好,把我这个孩子买走吧!随便给点钱就成!” 袁紫烟不悦的呵斥道:“这是什么话,怎么还卖开孩子了?” “夫人,您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没易子而食就算不错。买不买,给两块干粮也行!”男子贼溜溜的看着那个鼓鼓的袋子,饥饿让他的嗅觉格外灵敏,完全可以断定里面装的都是吃的。 “你个天杀的,快把女儿还给我!”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跑了过来,上来就抢夺孩子。 “老子都要饿死了,还养这么个赔钱货干什么!”男人训斥道。 “只要我有口气在,就不会让你卖孩子!” “滚一边去,这里多少孩子都卖了,怎么你家的女儿就如此娇贵?”男人斜眼瞅了一眼李世民等人,说道:“看这几位都是有钱的主,心眼儿也好,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忍饥挨饿,承受贫困也就罢了,可是你不能卖掉我的女儿啊!”女人绝望的大哭起来。 袁紫烟皱眉问道:“这里有很多卖孩子的吗?” 男人眼珠骨碌碌直转,嘿嘿笑道:“我知道很多,只要能给点赏赐。” “你倒是会算计。”袁紫烟随手丢给他几枚钱币,男人喜得抓耳挠腮,把孩子随手扔地上,女孩闷哼一声,慌得那个女人赶忙抱起来,死死护着,生怕再被人抢走。 “大旱天气,田地里什么都不产,家家挨饿,可不就得卖孩子嘛!”男人随口说道。 “都卖到了什么地方?”袁紫烟追问道。 男人又不吭声了,一会儿抓抓脸,一会儿揉揉鼻子,不言而喻,还是想要钱,袁紫烟冷哼一声,给一名侍卫使了个眼色。只见一道光亮闪过,一把尖刀已经架在了男人脖子上。 “喂喂,天子脚下,你们胆敢……哎呦,别别,我说,我说!” 侍卫手微微用力,男人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伤痕,吓得魂飞魄散,双腿抖得跟筛糠一般。 “小点儿的不好卖,养活不起,六七岁的最好卖,都是官宦人家养着当奴仆。女孩儿若是模样周正的,则送去青楼。几位贵人,我也卖了两个儿子了,前去石场凿石头修陵墓。我也是没办法啊,您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我不是东西啊!”男人越说越伤心,啪啪的打自己的脸,连他的妻子都看不下去了,拉住他的手,两人抱头痛哭。(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三七章 毁誉参半 其余人都是麻木的,这种悲情故事随时随地随处都在发生,他们早就对此漠然,无动于衷。 临走之前,袁紫烟还是偷偷递给那个女人怀中的孩子一块干粮,女孩张口就狠命的咬了下去,等到袁紫烟再回头看时,那块干粮竟然已经被她完全吞到了肚子里去。母亲当然是咽着口水先让孩子吃,一直试图分一口的父亲则不停咒骂,饿死鬼托生,也不知道给老子留口吃的。 一路之上的情况大同小异,虽说还没有饿死的,但若是事态继续恶化的话,引发的后果还是难以估计的。 李世民饿了便啃几口干粮,渴了便喝几口河边之水,眉头一直皱成个大疙瘩。 “听说这次大旱十年不遇,怕是有什么说法吧?”路旁一位人闲着没事儿扯闲。 “天下纷乱,死了多少人,当然是老天惩罚。”另外一名半百老人说道。 “隋炀帝在的那会儿,一直是风调雨顺,到了李唐这里,旱涝不断。” “嘘,这话可不敢乱说,是要被砍头的!” “嘿,人都要饿死了,还怕砍头吗?” “哎说来也是,咱们这位皇帝,可是个狠角色。太子齐王都被害,听说太上皇也被软禁了起来。” “我还听说,太上皇的日子不好过,吃喝还不如咱们,饥一顿饱一顿,只怕是病死了都没人知道啊!” …… 妄谈国家大事是老百姓的通病,众人都忘了饥饿,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嘁嘁喳喳个不停。 侍卫们面现愠色,暗中拔出了刀。却被李世民叹了口气制止了,袁紫烟却笑道:“有了这些谈资,倒是忘了肚子饿。世民,你也算是功德一件啊。” “哼,他们议论的又不是你!” “嘿嘿,自古成大事者莫不是毁誉参半,我倒想有你这水平。无奈能力有限。根本做不到啊。” 李世民苦笑着摇摇头,鉴于安全问题,一行人并未走远。而是就这么沿着长安周遭视察。越往北,情况越不容乐观。 当然也发现了些胡吃海喝,不顾百姓生死的官员,多半都是与皇族沾亲带故之人。李世民命人一一记下他们的名字,严惩不贷。 天气愈发的炎热起来。旱情带来的后果也就愈加严重。李世民走到哪儿,政务就办到哪里,主要是针对旱情。 开仓放粮是必不可少的,好在除了关内。其他地方的收成还算不错,可以匀一些过来。于是那些作废的大锅又开始生活煮粥,百姓们排起了长队。然而仅仅如此是远远不够的。 受灾百姓足有几十万之众,每张嘴都需要吃饭。对粮食的需求巨大,开始各地还都表示支持,再后来就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以各种理由推诿,运送至长安的粮食越来越少。 祸不单行,还有不少山匪贼寇趁火打劫,把粮车劫走,百姓刚刚对李世民建立起来的信心又锐减下去。 “世民,你怎么这么年轻就有了白头发?”一天清晨,袁紫烟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李世民现在还不到三十岁,每日辛劳,未老先衰很正常。 “岁月不饶人,以前总是大肆挥霍光阴,如今看来,恨不得一日当做三日来过,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李世民由衷的说道。 “世民,咱们出来都一个多月了,各地情况都差不多。众人拾柴火焰高,还是回去再想想办法吧。”袁紫烟建议道。 “嗯,朕正有此意。粮食只怕是要不出来了,还得动员王公大臣捐助,重金购买方可。”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一个多月不在宫中,朝臣们每日都是提心吊胆,一是担心皇帝在外遇到不测,好容易安定下来的局面又被打破;另外,还是担心太上皇趁机夺权,再度掀起腥风血雨。 好在是风平浪静,每天都能收到皇帝的平安信,太上皇也稳坐大安宫,并没有任何异常。其余大臣们都是按部就班,各做各的工作,井井有条。 如果说宫中最难过的人,当属长孙皇后。半个月过后,她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得到明显改善,只得继续静养。皇帝多日出宫不回,女人们想到的便是便宜了那袁紫烟,长孙皇后正处于孕期,当然也会格外敏感,每日胡思乱想不利于胎儿成长,喝的药比喝的水都多。 此时的长孙皇后已经怀孕八个半月,按照现在的说法是孕36周,一般孕期是40周,37周以上为成熟胎儿。 御医们在捏着一把汗的同时,心也开始慢慢放松,胎儿保得时间越长,平安降生的可能性就越大。 而就在此时,终于传来了皇帝回宫的消息。长孙皇后精神为之一振,忙命人给她梳妆打扮,要去亲自迎接陛下。 御医们苦口婆心,劝皇后留在宫中静养,这个情况他们也会如实告知陛下,不会落下半点埋怨。但是御医们不理解一个每日盼着丈夫回家的妻子的心,长孙皇后自认气色不错,精神头也足,固执的起身换衣服。 多日的静养让长孙皇后双脚沾地之时,头部便传来眩晕之感,恶心的张嘴吐了两口才罢休。御医们跪在长孙皇后面前,请求她以皇子为重,千万不要冒险了。 就在此时,长孙无忌也匆匆赶来,劝说道:“妹妹,我等前去迎接即可,皇子事大,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哥哥,不知为何,本宫总觉得心慌意乱,好似有事发生。本宫已生产三胎,从未有哪个孩儿像这个一般缠人。哥哥,本宫会不会有事?”长孙皇后扬起一张憔悴的脸庞,还是之前端庄的容颜,却难掩眼神之中的无奈与无助。 长孙无忌心疼不已,知道强留妹妹在宫中,一定会把她憋出病来,不如就小心一点,堵上一把。长孙无忌亲自扶起妹妹,可是长孙皇后的身体太过虚弱,竟然登不上凤辇。 长孙无忌毫不迟疑的单膝跪倒在地,将妹妹的一只脚放在腿上,然后借助自己的力量将她稳稳的扶上凤辇。 “哥哥,这世上只有你对本宫最好。”长孙皇后十分伤感,唯恐哭花了妆容,极力忍住眼泪。长孙无忌微微一笑,心头也是泛起涟漪,他们的父亲死得早,正所谓长兄如父,在他眼里,自己这个妹妹就像是女儿一样。 还未到宫门口,李世民等人就步行走了进来,一见浩浩荡荡,兴师动众的迎接队伍,心头十分不悦。因此,不等众人行礼,便铁青着脸径直走向太极宫。 众人连忙在后面尾随,大气不敢喘一下,而长孙皇后却喘得厉害了。孕期备受冷落,且此次怀孕十分辛苦的她,受到丈夫的冷落,心里难免不平衡,情绪激动之下,呼吸不畅,脸色涨得通红。 “陛下,皇后身体不适。”长孙无忌追上李世民,小心的提醒道。 李世民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长孙皇后,微微叹了口气,走上前来,长孙皇后连忙从凤辇之上下来,行大礼叩拜。 “皇后,免礼。朕还有许多国事处理,待空闲之时,定然会去看你。”李世民说的十分轻柔,但是长孙皇后听到却是心头酸楚,等于是赶她走啊。难道自己这个皇后来到这里,就是添乱的吗? 按照之前路上和哥哥商议的,长孙皇后又磕了个头,正色说道:“陛下,臣妾此番有事要奏。” “何事?” “臣妾听闻关内灾情严重,甚至还有变卖子女等事发生。臣妾作为一个母亲,心痛不已,便命人搜集平素陛下赏赐宝物,兑换成金银,愿做赎金,赎回那些可怜的孩儿们,使其重回父母怀抱。” 话音刚落,众人哗然,纷纷赞赏长孙皇后的贤德大度,不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李世民也十分动容,亲自搀扶起长孙皇后,关切的说道:“皇后,看你脸色不好,这里风大,还是快快回去休息吧。” 长孙皇后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苦笑道:“臣妾此等丑态,实乃大不敬也。” “怎会,无论何时,你都是昔日替朕挡住建成箭支的发妻。”李世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长孙皇后猛然抬起头,泪水终于决堤而出,颤声问道:“陛下,您还记得此事?” “永世不敢有忘,定不负无垢。” “陛下,臣妾,臣妾,啊,好痛!” 长孙皇后情绪太过激动,本就胎气不稳,此时更是腹部传来剧烈阵痛,而且伴随规律收缩,只怕要生了。 “哎,千保万保,到底是早产!”长孙无忌十分懊恼,同时也很愧疚,暗自后悔没有拦住妹妹,让她承受如此苦痛。 “快传御医!”李世民顾不得其他,弯腰将长孙皇后打横抱起,朝着离他们最近的太极宫奔去。 长孙皇后腮边滑落两行泪水,双臂紧紧环住丈夫的脖子,原来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哪怕是为了他去死,又有何妨? “陛下,此处不宜替女子接生。”房玄龄还是负责任的提醒道。 “朕偏不信这些邪,贤后将产下朕的皇儿,有何不可?”李世民说完又不停的催促御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三八章 挑拨离间 长孙皇后的痛苦喊叫一声高过一声,等御医稳婆匆忙赶到之后,却出现了棘手的问题。那就是胎儿还并未完全成熟,自然也没有完全入盆。 长孙皇后之所以出现类似动产迹象,其实是流产征兆。 李世民听不明白女人家这些事情,冷声下令,不管是用何手段,母子都要保住。而就在这时,屋内又传来大呼小叫,说是皇后昏死了过去,连呼吸都没有了! 长孙无忌闻言大惊,当即差点就要冲进去,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李世民,到底忍痛停住脚步,这里还轮不到他做主。 “还不进去抢救!”袁紫烟不由吼了一句,御医们吓得头冒冷汗,齐齐挤进屋内。李世民急的团团直转,皇后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啊,毕竟还这么年轻。 又过了几分钟,里面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袁紫烟叹了口气,说道:“陛下,我还是进去看看吧。” “紫烟,拜托你了!”李世民感动的拉过袁紫烟的手说道,这个时候别人回避都来不及,哪里还有主动进去的?皇后醒转过来,那是洪福齐天,如果没了,这一干人等都逃不了干系。 “不可!”长孙无忌冲了过来,急切的说道:“陛下,袁紫烟素来与皇后不和,怎能在此关键时刻让她进去?” “长孙无忌!”李世民英眉倒竖,呵斥道:“你不要在此挑拨离间!你与紫烟素来不和才是,怎么又扯上了皇后?” 长孙无忌慌忙就跪了下来,但依然是声音颤抖的坚持自己的观点:“陛下,臣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啊!臣亦知陛下宠爱袁紫烟,甚至恩爱超过皇后。但是臣不敢拿自己妹妹的性命儿戏啊!” “长孙无忌,你话里的意思就是陛下不重视皇后吗?”袁紫烟冷静的说道:“此时的皇后就在里面受苦受难,心里最期盼着能有陛下的安慰。陛下不能进产房,我代表他进去有何不可?当初承乾、李泰,哪个孩子我没有抱过?当然了,你如果真的放心不下,我也不会强求。” 长孙无忌思索片刻。狠声说道:“我信不过你!” 好吧。袁紫烟哼了一声,无所谓的耸耸肩膀,这一个多月没吃好喝好。等着别的女人生孩子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不如回去睡觉。 袁紫烟不由分说,转身出去回到自己房中,先是让雨竹准备泡澡水。美美的洗了个通通透透,出浴之时。香喷喷的饭菜也已经准备好。以素菜为主,但是这种饭菜都外面百姓难以吃到的,袁紫烟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吃饱饭又看了几页书。沉沉的睡去了。 经过御医的抢救,长孙皇后原本身体条件就好,总算是幽幽醒了过来。但是之前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每日都有流血现象,所以身体极度虚弱。哪有力气生孩子,依旧处于半昏迷状态,时睡时醒,急坏了一大帮人。 此时的袁紫烟却格外的放松,很快进入了梦乡之中。奇怪的是,竟然又来到了太爷爷的那个小院子中,天色已经开始大亮,里面站得人更多了,也包括自己的父母,想必是最后得到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爸,爷爷去世,怎么不给我消息?”爸爸十分不满的质问道。 “你既非长子,又非长孙,能赶来吊唁一下就可以了。”爷爷不以为然的说道。 “可是爷爷十分疼爱紫烟,临终未见她一面,岂不是遗憾?”妈妈含泪说道。 “呦,婶子,您可真会自作多情。在这儿的都是老爷子的孝子贤孙,什么时候也没有听说重孙女怎样的。而且到了现在也没见那丫头冒个头,婶子,你可得看紧点儿,现在的女孩子疯着呢!”大伯家的大表哥立刻不客气的反驳道。 妈妈也就是背后牢骚的份,此时尴尬不已,也不好说什么,寒着脸站到一旁。而一向懦弱又重男轻女的爸爸却挺身而出,冷声训斥道:“有为,我跟你爷爷说话,你少插嘴!” “老三,我儿子说的难道不是正理吗?有本事教训自家闺女去,生不了儿子拿别人的儿子出气!”大伯袒护儿子,噎了爸爸一句。 爸爸当然很生气,这话说的太难听,打人不打脸,也只怪自己生不了儿子,难怪人家笑话。妈妈眼泪汪汪的,肯定不是为太爷爷哭的,而是为袁紫烟的命运担忧。 袁紫烟只恨自己不能现身,别人都看不到她,纵然气得跳高直骂,也没有人搭理她一句,心里很是遗憾。 “好了,你们哥几个就别吵了。老爷子生前并未立下遗嘱,待会公证处的人过来,咱们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爷爷背着手不紧不慢的说道。 哼,袁紫烟心里一阵鄙夷,爷爷这一辈兄弟三个,三个姐妹。当然了,按照袁家的风俗,女孩家是不能参与财产分割的,公证处只是来证明的,并没人打算调节这家庭纠纷。 爷爷是老大,三爷爷闯关东时留在了当地,生活富裕,表示不赡养老人同时也放弃家族财产。二爷爷年纪很轻的时候就病逝了,倒也有两个表大爷表叔,都在外地,从不走动,所以爷爷理所当然的就是太爷爷所有财产的继承人。 还用什么公证处,搞这些花哨把式什么用。 “老袁,咱们走吧。”妈妈不耐烦的推了爸爸一把,爸爸有些生气:“胡闹,咱们来这里是给爷爷送行的,又不是分家产的。” “人家什么条件,咱家什么条件,这套宅子在济南至少五百万,光是租金这一个月就能白赚好几千,我看着心里不舒坦。哪怕给咱们一间呢,每月有个几百收入,也好给紫烟攒点嫁妆啊!”妈妈说着抹开了眼泪,爸爸也是长吁短叹,谁让他生了个姑娘呢,老爷子发丧的平摊份子一个子都不会少,但是财产就别惦记了,袁紫烟的爷爷也是老顽固,将来也都是留给大哥二哥。 不过此时的袁紫烟却动了心思,大伯二伯家境都不错,他们得了宅子,将来一个子都不会给爸妈。但如果让爸妈得到的话,自己在大唐也会放心,将来别人落了难,爸妈也不会坐视不管。 想到这里,袁紫烟突然冒出来个主意,悄悄潜入屋内。太爷爷的遗体就摆在正堂之上,一则人们为了财产的事情在院中争吵不休,二则也没几个真把老爷子当做亲人,都盼着继承财产,当然都畏惧死人,屋内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袁紫烟来到书房,打开电脑,当然,她很奇怪,自己竟然能操控这些电子设备。 还是袁紫烟教会的太爷爷如何开机关机,然后里面存放了许多书籍,电脑也不过是太爷爷用来读书的工具而已,只怕是他生前也没有想到将来会有这一用场。 略微沉思片刻,袁紫烟很快写了一份遗嘱,然后飞速打印出来,做完这一切不过十几分钟,没人发现异常。 袁紫烟暗自松了口气,然后又悄悄走到太爷爷身旁,拱拱手,嘀咕道:“太爷爷,您老人家可别生气,我实在气不过,为什么女孩子就这么不受人待见?还不如人家古代人尊重有才德的女子。哎,说远了,太爷爷,借您指纹一用,我爸妈都是老实人,一定不会糟害钱的。” 袁紫烟又拜了拜,这才坏笑着轻轻拉过太爷爷的右手食指,在遗嘱签名上摁了个手印,满意的点点头。 天亮时分,一宿未眠的人们也终于等来了公证人员。是三位穿着制服的人,面无表情,对于这种财产纠纷,他们是司空见惯,什么稀罕事儿都有,人为财死嘛! 工作人员到场之后,先是例行惯例念了一段冗长的法律法规,听起来挺绕口的,大家都是含糊的点头附和。随后工作人员让太爷爷直系后代代表签字,爷爷毫不迟疑的写上自己的大名。 工作人员难免提醒,这个签字是有法律效应的,一旦写下可就没有悔改的机会。爷爷不以为然,铁板钉钉的事情,还悔改什么?大伯也在催促这些程序从简即可,进入正题。 公证人员进入房间,先是对现金存款以及一些古董字画收藏等进行了粗略估计,价值在五十万左右。由于太爷爷并没有立下遗嘱,自然都归在了爷爷名下。 大伯抑制不住的兴奋,等到爷爷又在财产接收表上签了字,大伯立刻就哭了,高兴的。 重中之重自然是这套老宅子,位置极佳,四周不是政府大楼就是繁华街市,依山傍水,之所以拖延到现在还未拆迁,据说是这里一般的房地产商都拆不起,人口不够密集,造价过高。 但是宅子却不愁租,总共有六间房,太爷爷在世之时没人敢打主意,此时爷爷就跟大伯商量,要在空地再盖上十几间平房,都用来出租,这么算下来,每个月可就不止是一万了。 翻遍全屋也并没有任何遗嘱,公证人员不是公安人员,不在乎是否有遗嘱被私自隐藏起来,正要宣布这处宅院也归爷爷之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三九章 霞彩漫天 每个人都激动的竖起耳朵倾听,爷爷也难兴奋之情,谁白得几百万不高兴啊! 而就在此时,一张纸却飘飘忽忽,毫无征兆的从上空落了下来,众人都愣住了,天花板都吊了顶,里面藏点东西很正常,但是却没人知道这张纸是从哪里掉下来的,看上去还十分平整。 公证人员都傻住了,其中一个呆呆的伸出手,恰巧就接到了这张纸。只是快速看了一遍,脸色就变得蜡黄,胆怯的往太爷爷停灵的地方瞅了一眼。 这人手哆哆嗦嗦的将纸递给看个领头的,那人看了一眼,嘴角猛抽,三人面面相觑,凑到一起嘁喳了一通,最后宣布:“这套宅院继承人为重孙女袁紫烟,由于其外出旅游,暂由其父袁德青管理。” 室内静悄悄的,每个人脑子都不够用的,随即引发了轩然大波。大伯等人情绪十分激动,这里面肯定有诈,怎么好端端的给了袁紫烟呢?还出去旅游了,骗谁啊! 一伙人围住公证人员就吵闹个不休,三人不断解释,无奈群情激奋,只得报警。几分钟后,警车赶到,而这里的人差点没打起来。 “都消停点,这又是怎么了,分财产没弄明白啊?”一名中年警察不悦的下车喊道,争夺财产是高频率发生的事儿,还真是让他猜对了。 “警察同志,这处宅院的主人生前立下遗嘱,要把财产都给重孙女,族人不服。”满头大汗的公证人员连忙解释道。 “遗嘱在哪儿?” “这儿!” “房产遗嘱!立遗嘱人:袁振东,性别男,年龄。一百岁……”之后是关于遗嘱的义务职责,最后则是关键:“重孙女袁紫烟,聪慧孝顺,时常陪伴本人聊天解闷,故而晚年无忧,心情愉悦……综上所述,本房产只能过户袁紫烟名下。袁紫烟外出期间。其父袁德青可代为管理。其余人等一律不可滋扰。” 最后签名则是一个鲜红的手印,爷爷表现的很激动,大声嚷嚷道:“为何这份遗嘱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说不定就是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的可不由你说了算!上面就有指纹,做个简单的鉴定并不难。”警察不客气的打击道。 袁紫烟的爸爸简直惊呆了,怎么眨眼的功夫就拥有了这么多财产。母亲也从惊愕之中反应过来,问道:“老袁。紫烟去哪儿了啊?” “没听说嘛,是云游。咱家老爷子有些本事。想必是紫烟得到了真传啊。”爸爸激动的说道。 “那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妈妈不安的问道。 “紫烟这孩子多有福气,该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回来。”爸爸说着擦了把眼泪,然后来到太爷爷跟前重重磕了几个响头,痛哭不已。感谢爷爷对他们家的照顾。 院子里乱成一锅粥,但是袁紫烟耳边却听到有人呼喊她,神识霎时间又回到了大唐。懊恼不已。 不过结果也能猜得到,房产肯定要属于爸妈。嘿嘿。最为重要的是,袁紫烟还告知父母自己出游去了,他们不会大费周章的四处去寻找。 “雨竹,又怎么了?” “小姐,听说长孙皇后不行了,宫中正在操办她的后事呢!”雨竹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口气说道。 什么?袁紫烟猛然一惊,随即翻身穿鞋,埋怨道:“怎么不叫醒我?” “这关我们什么事,看那长孙无忌还靠什么跟小姐争!”雨竹解恨的说道。 “雨竹,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人家又没有害死咱们,咱也不能盼着对方死啊。”袁紫烟嗔道,雨竹吓得不敢说话。 袁紫烟匆匆来到太极宫,果然看见里面人头攒动,但是没几个说话的,气氛很是压抑。走进去,才听到长孙无忌的哭声传来,格外悲恸,李世民也低垂着头坐在一旁叹气。 “陛下,皇后怎么了?”袁紫烟不解的问道。 “气息渐无,只怕是不好了。”李世民说着也流出了眼泪,夫妻恩爱一场,没想到会是今天这种局面。 “陛下,皇后病了多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身体虚弱而已,怎么可能说没就没呢!”袁紫烟着急的说道,看了一眼长孙无忌,冷声说道:“长孙大人,到了这个时候,我进去看看究竟你还会拦着吗?” 长孙无忌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正所谓死马当作活马医,说不定袁紫烟还真能救了妹妹的命。袁紫烟白了长孙无忌一眼,径直走了进去,果然看见长孙皇后直挺挺躺在床上,还有血从被褥滴到地上。 袁紫烟急忙上前,用手一探,虽然很弱,但还有气息。这就是医学落后,到了现代,只要安排一场剖腹产手术就可以解决问题。 袁紫烟吩咐赶紧去熬制糖水,自己则给长孙皇后做心脏复苏,随即让她侧身,果然长孙皇后嘴里吐出些污秽之物,猛吸一口气,终于又睁开了虚弱的眼睛。 “陛,陛下……” “皇后,你听我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十分不好,但是只要听我的,我保你度过此关,千万不要有任何排斥。”袁紫烟正色吩咐道。 长孙皇后眼角垂下一行晶莹的泪水,算是答应了。 不一会儿糖水熬好了,袁紫烟命人给长孙皇后灌进去,她若是不配合那就硬灌。这都一天一夜了,本就虚弱,身体没有能量,靠什么活着? 宫女们哆嗦着手,将糖水给长孙皇后灌进去两大碗,呛得她口鼻喷水,十分狼狈。消息也如实传递到外面,长孙无忌眼睛直冒火,袁紫烟这是在折腾自己的妹妹吗?但见李世民无动于衷,也不好多说什么。 随即袁紫烟命令御医熬制催产药,药量要为平日的三倍,针灸也一并用上,目的还是为了催产。 看似忙碌,但却有条不紊,得到了能量补充的长孙皇后终于恢复了神智,袁紫烟又命人给她喂下去浓肉汤,都是熬烂的肉。 这种做法对于正常产妇当然是不可取的,但是长孙皇后情况危急,不下猛药,也催不下来孩子。 有规律的宫缩终于又开始了,长孙皇后本就生了三个孩子,这个程序还算是顺利。但是孩子就到了产道口处,她却再没有一丝力气,无论袁紫烟怎么威胁恐吓孩子会缺氧致死或者是脑残,长孙皇后神情恍惚,半死不活。 袁紫烟犹豫了片刻,又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再看看孩子露出来的漆黑的头发,袁紫烟将稳婆拉到一旁,下定决心,说了声忍住,动手助产。 又是一阵剧烈的宫缩,袁紫烟大喊:“不好了,承乾摔倒了!” 长孙皇后心头一惊,猛然发力,哇的一声,孩子终于生了出来,还是个男孩!也就是四斤多点,又瘦又长,但是模样周正,很是可爱。 外面传来惊叫之声,很快传来消息,说是太极宫上方霞彩漫天,还似有香气飘散。袁紫烟这才意识到,这个孩子是皇九子李治,大唐的第三位皇帝啊! 哎,都忙晕了。 “紫烟,你为何救我?”长孙皇后虚弱的问道。 “我也没必要盼着你死吧!”袁紫烟随口答道。 “你适才说承乾,他怎么了?” “只是那么随口一说,为的是刺激你赶紧用力。” 长孙皇后半信半疑的点点头,看着已经擦洗干净的小皇儿,不知为何,心中却涌出几分凄凉,丝毫没有再度为人母的喜悦之情。 得知母子平安,李世民十分高兴,长孙无忌也是喜极而泣,见到有些虚弱的袁紫烟,哭喊着跪倒谢恩。 “长孙大人,不必如此,快快请起!”袁紫烟连忙将他搀扶了起来,从年龄还有职务,都轮不到人家给自己磕头。 “紫烟姑娘,我腐朽愚钝,屡次言行冲撞,悔不当初!”长孙无忌深深作揖,不断道歉。 袁紫烟一直笑呵呵的,又是接生未来的皇帝,又能与仇人和好,这感觉还真是轻松愉悦。 “紫烟,这天际彩霞是何说法?”李世民高兴的问道。 “这个嘛,当然是祥瑞之兆。”袁紫烟含糊说道,当然不能如实说,李世民却有些追根刨底,又笑着问道:“为何之前其余几位皇子出生都没有今日景象?” 这个?袁紫烟一脸为难,而就在此时,立政殿却传来噩耗,被人忽视的太子承乾竟然从树上摔了下来,伤势颇为严重! 李世民大怒,顾不得长孙皇后这头,立刻带人赶了过去。然而大错已经铸成,太子摔断了腿,会落下残疾,因此受到连累的人足有上百人之多,这都难以消除李世民心头的愤怒。 堂堂太子,怎么能是个瘸子呢? 然而,又有个消息传了出来,说是九皇子出生之时,袁紫烟莫名其妙的喊了句太子摔伤了,然后太子真就摔断了腿。 长孙无忌对此心惊不已,原本刚刚对袁紫烟产生的一点好感又没有了。此女精通妖术,宫中人的命运竟然都被她掌控,甚至连弱小的孩子都不放过。所以,长孙无忌也理所应当的认为,袁紫烟并没有孩子,也许是想控制某位皇子,将来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四零章 娓娓道来 此事自然也惊动了最为疼爱李承乾的太上皇,据说是摔坏了宫中不少东西,随即李世民被叫去训话,只许他一人进去,其余人等不得入内。 李世民从大安宫出来时,脸色很不好看,而紧接着又传来太上皇情绪过于激动晕倒的消息,宫中简直是乱成了一锅粥。 鉴于长孙皇后刚刚生了小皇子,所以李承乾受伤一事暂时被封闭起来。但是过去了好几天,长孙皇后敏锐的察觉出些异常来。承乾最喜欢小孩子,每次生了弟弟妹妹,即便是其他娘娘所生,也都会跑过去看两眼,咿咿呀呀的逗弄一番,这次究竟是怎么了? “太子现在何处?”长孙皇后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疑惑,开口问道。 “正,正在承乾殿!”宫女们紧张的回答道。 “这个时辰该去读书,怎么还赖在承乾殿,难道这几日就没有人提醒他吗?”长孙皇后不悦的质问道。 这,这,宫女的额头渗出大颗汗珠,噗通一声就跪倒了,身体抖成筛糠一般,哆嗦着嘴唇说道:“太,太子读书去了,不在承乾殿,是奴婢记错了。” 长孙皇后猛然起身,心下已经猜到,承乾出了事。焦躁不安煎熬着一颗慈母的心,长孙皇后声嘶力竭的吼道:“到底发生何事,如实说来。” “无,无事!” “来人啊,将她拖了出去,掌嘴打死!”长孙皇后勃然大怒,头一次对奴婢发出杀令,手指此人呵斥道:“都怪本宫平素对你等太过纵容,出了事竟然还都瞒着本宫。今日便让你们知道后悔!” “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宫女不停的磕头,但依然不敢说出实情,因为皇帝也说了,如果惊扰了皇后坐月子,也要乱棍打死。 “反了,都反了!” 长孙皇后气得脸色蜡黄。屋内哗啦啦跪倒一群人。领头太监含泪劝道:“娘娘啊,您可千万别动怒。太子无大碍,就是。就是受了点伤,陛下不让说……” 不等太监解释完,长孙皇后一把扯掉头上的布条,直奔了出去。身后跟着一大群人,竟然都没有追上。 宫内出现骇人一幕。披头散发,一身单衣的长孙皇后在前面飞奔,身后则是哭天抢地抱着衣服被褥的宫人们,乱作一团。 “承乾。承乾在哪儿?”长孙皇后使劲推开殿门,进屋后大声问道。 “母后,母后!救救我。救救我啊!”里屋立刻传来承乾的哭喊之声,长孙皇后的心都要被撕碎了。飞奔而至。眼前的场景,几乎让她昏厥过去。 承乾躺在床上,腿上打了石板,依然还有血渗出,孩子的小脸煞白,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深陷入漆黑的眼眶,可见已经好几日没有睡好了。 “承乾,你这是怎么了?”长孙皇后发出一声悲哭,却不敢抱孩子。 “母后,我疼,我疼啊!”承乾咧着小嘴哭喊。 断断续续的,承乾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那日得知父皇回来,承乾也想跑去看看。到了半路之时,却听说母后要生小弟弟了,被送到了太极宫,不得宣不能随意探视。 承乾挂念母亲,于是趁人不备爬到了树上,想从高处看看母亲是否安好。结果爬的太高,树枝过细,竟然从上面摔了下来。 长孙皇后伤心不已,然而承乾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更加难过:“母后,我天天想见到你,可是你却不来。是不是有了小弟弟,就不要承乾了啊?” “不会,你永远是母后的心肝宝贝。”长孙皇后将承乾的头靠在胸前,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突然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难道就不知道有危险吗?” “孩儿也不知,只是耳旁好似听到了有人喊我,一慌张之下便摔了下来。” 长孙皇后愣住了,她突然想起来,当初生产之时,正是袁紫烟莫名其妙的喊了一句承乾摔倒了,长孙皇后这才从昏沉中惊醒。 袁紫烟能掐会算,没想到竟然还有妖术,自己一再阻拦承乾与她见面,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下手了。 不行! 长孙皇后愤然起身,一味退让只会让对方步步紧逼,今天摔断了腿,明日可否保得住命?长孙皇后轻声安抚道:“承乾,你好好休息,母后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长孙皇后抹了把眼泪,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御书房,此时李世民正与众臣商议救灾之事,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来传,皇后求见! 李世民微微叹息,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知道了承乾的消息,见面又如何?李世民摆摆手,说道:“让皇后回去歇着吧,晚些时候朕去见她。” 而长孙皇后听说陛下还不肯见自己,咬牙问道:“公公,袁紫烟可在里面?” “在。” 哼,长孙皇后不管不顾的往里闯,吓得管事太监连忙拦住她:“娘娘,您可是最有礼数的,咱宫内上下谁不敬重您,可不要做傻事啊!” “陛下,臣妾的儿子就要被人害死了,你还跟凶手在一起!你如果不来见臣妾,臣妾就碰死在这大柱之上,横竖别人眼中也容不得我们娘几个!” 袁紫烟微微皱眉,这话里有话,分明说是承乾是她害的。袁紫烟微微叹息,也怪自己这张臭嘴,干嘛非得把承乾搬出来吓唬长孙皇后生孩子。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提到了她的心头肉,长孙皇后又怎么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小李治给生出来呢? “陛下,皇后还在月中,万不可如此激奋啊?”长孙无忌着急的说道,到底是自己妹妹,怎能不心疼? 李世民皱紧眉头,刚想让人把长孙皇后给扶回去,此时她已经冲了进来。头一次看见长孙皇后如此打扮,众人大吃一惊,知道一场巨大的家庭纠纷就要爆发,纷纷识趣的告辞。只留下了长孙无忌,袁紫烟也没有走,因为她明白,走了也会被叫回来,此事和她有关。 “皇后,你这是何意啊?”李世民皱眉道。 长孙皇后噗通一声跪倒,声泪俱下:“陛下,若是您觉得臣妾难以担当皇后之位,请求您将臣妾废黜吧!” “好好端端的说这些有什么用!”李世民不悦的冷声说道。 “承乾遭人诅咒,从高处坠落,若非是先祖保佑,换做其他人早就殒命当场。臣妾身为母亲,未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儿,愧对陛下,也不能自谅。臣妾知自己人微言轻,也知陛下多有袒护,哪怕被贬为庶民,也可以与孩儿们享受天伦之乐,胜过今日担惊受怕!” 袁紫烟重重叹息,此时的她并不恨长孙皇后,一个母亲关爱儿子的真情流露,不掺杂个人恩怨,如果不是说自己被牵扯其中,袁紫烟几乎都要感动落泪。 “皇后,最近宫中风言风语时有发生,你向来知书达理,怎么也信这些无稽之谈?紫烟救过承乾,前些日子更是救了你跟老九,你怎么反倒是恩将仇报,对她发泄怨气呢?”李世民耐心劝说道。 “陛下!臣妾自嫁给你,自认安分守己,并无大错,今日臣妾斗胆,要与陛下争辩一番真伪!袁紫烟看似对皇室有恩,对陛下有情,为何不嫁入皇宫,服侍陛下?一介女子,与武将称兄道弟,在朝堂指手画脚,救过承乾却又诅咒承乾,臣妾断言,袁紫烟为妖女!此女不除,臣妾甘愿奉上凤印,但求冷宫一座,了却残生!” 李世民多少有些意外,一向中规中矩,逆来顺受的长孙皇后也有爆发的时候,此时竟然还在威胁他,有袁紫烟没有她。 “皇后,天下女子所奢求的地位权利以及财富,甚至是儿女双全,你都拥有了。朕自娶你进门,扪心自问,也是相敬如宾,恩爱有加。你们排挤紫烟,只因其为女儿身,若是当世豪杰,谁又会在意她呢?”李世民平心静气的又说道:“朕为一国之君,每日打理朝政要六七个时辰左右的时间,紫烟长伴君侧,誊写打理,甚至要比朕还忙碌。朕疲惫不堪之时,仍见紫烟忙碌身影,一日三餐有人服侍,紫烟腰间佩戴却不是朱玉翠环,而是干硬糕点。皇后,朕对你敬重有加,也知你掌管后廷,抚养孩儿十分辛苦,但朕与紫烟确实不像尔等所说那般不堪,朕离不开紫烟,大唐亦离不开她。” 李世民娓娓道来,袁紫烟的眼眶却潮湿了,长孙皇后有些语噎,自知理亏。是啊,承乾坠落也许是种巧合,陛下久不到后廷,也多是以为过度劳累所致,袁紫烟确实是大唐的功臣,难道真的是妒忌所致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长孙无忌终于开口了,小心的说道:“陛下,紫烟姑娘确有过人之处,但臣私下也常听人议论,说紫烟姑娘年近而立,为何却不见丝毫老态。而整日操劳如斯,也不见有倦怠之色。” “辅机,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李世民沉下脸来,十分不悦。 “陛下,紫烟姑娘万般好,但是引起臣民猜测无数。臣斗胆,有一建议,时下正逢大旱,若紫烟姑娘宅心仁厚,必能求得天降甘霖。而若是居心叵测,则原形顿现!”长孙无忌说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四一章 宫中求雨 “长孙大人,如此说就太难为人了吧?三十岁的女人难道就一定是皱纹满面吗?在未来世界里,五十岁的阿姨看上去也跟小姑娘似的,七十岁的奶奶还有跳钢管舞的呢!大人,你真是少见多怪,孤陋寡闻!”袁紫烟气不过,直接还口抨击:“我也是肉身凡胎,陛下都觉得累,我当然也累,如果大人看不过,那你来帮陛下好了,我乐得清静。难道说我不嚷嚷自己疲惫,你们就觉得我是妖精了吗?人和人的体格不一样,你这么说真的是太牵强!” 长孙无忌不以为然,说道:“关内大旱,其他地区却是风调雨顺,谣言四起,动摇国本。即便我不提,朝廷也该有所举动。” “我又不能代表朝廷,求雨也该是陛下祭天啊!”袁紫烟争辩道。 “陛下自然可以,为何紫烟姑娘却胆怯了呢?难道说不敢面对上苍不成?”长孙无忌步步紧逼。 “放屁!”袁紫烟大动肝火,连脏话都骂了出来,惹得长孙皇后也是侧目鄙夷。“长孙大人,你有哪些精力不如多打理些自己分内的工作,疼爱妹妹也不是错,但是你老是纠缠于后廷琐事就不该了吧?” “哈哈哈,紫烟姑娘不是一向标榜自己不属于后廷吗?” “你?!”袁紫烟气得满脸涨红,就在此时却传来太子求见。众人皆是一惊,毕竟太子现在还没有康复呢! 李世民连忙宣见,只见太子坐在一张椅子上被两名太监抬了过来,长孙皇后见状泪如雨下,奔过去,嗔怪道:“承乾。伤势未好,怎能随意走动?” “母后,我得知你来父皇这里,怕你们为了我吵架,所以赶了过来。”承乾满脸委屈,连袁紫烟看到也微微叹息。 “父皇,母后。你们不要吵了。都是孩儿的过错。也跟烟姨娘无关,当时孩儿爬高想要看看母后在哪儿,四下有宫人来找我。所以一慌张掉落下来。都是孩儿的错,跟任何人无关。”承乾说着抹着眼泪哭开了。 袁紫烟的火气也消了,面对如此懂事的孩子,谁忍心再让他受到伤害呢?袁紫烟轻步走过去。柔声问道:“承乾,腿还疼不疼?” 承乾点点头。又摇摇头,意思还是疼。袁紫烟安慰道:“好孩子,你要听御医的话好好养伤。太史局的李淳风是我师弟,当初跟我父亲也学了不少医术。其中就有正骨之术。我让他给你配些药,管保你很快就好,而且还不会留下残疾。好吗?” 嗯嗯! 承乾破涕为笑,其实这几天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怕自己变成瘸子。李世民也暗自松了口气,随即下令道:“命李淳风协助太医院,务必医好太子的伤势。” 长孙无忌和皇后相视一眼,也没有提出异议,毕竟谁也不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耍心思。 “烟姨娘,我刚才听到你跟舅舅吵架,我舅舅他都是为了大唐着想,言语不周,烟姨娘不要在意。”承乾面带歉意的说道。 长孙皇后掩面哭泣,长孙无忌也是一脸汗颜,还不如孩子懂得周全。 “当然不会,我跟你舅舅呀,算是同事,工作上有冲突很正常。”袁紫烟心有不甘的说了一句。 “烟姨娘,我有个主意。不如咱俩一起登台求雨,若是求下雨来,世人便认定是烟姨娘的本事。若是求不下来雨,大家也不会埋怨我这个孩子,你说怎样?”李承乾歪着小脑袋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袁紫烟的眼眶潮湿了,不由将他轻轻抱住,李世民也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太子可以代表皇帝与大唐,若是求得雨来最好,若是没有的话,亦可彰显大唐的诚意。 “好,就如此说定吧!”李世民当即拍板,长孙皇后也由于身体极度不适,被人搀扶了下去。 之后,袁紫烟立刻却找到了李淳风,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通,李淳风还是那副处乱不惊的模样,笑嘻嘻的说道:“师姐,你又捅娄子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我都快愁死了!”袁紫烟无奈的托住自己的下巴。 李淳风嘿嘿直笑,说是事情不急,太史局一定会尽快安排祭台,目前还是先去看看太子的伤势吧。 袁紫烟没了主意,跟着他又来到了承乾殿。慢慢拆除包扎之后,伤势还真是触目惊心,腿依然是肿的,李淳风轻轻用手探了下腿骨,李承乾立刻疼得哇哇大叫。 袁紫烟连忙靠在李承乾身后,紧紧搂着他不停的安慰,并且说,忍过这阵疼痛,腿就快好了,还是个英俊无比的小帅哥。 此时的李承乾也快十岁了,开始重视礼仪风度,果真使劲咬着小牙坚持,额头的汗水不停低落,心疼的袁紫烟不停为他擦拭。 李淳风有些遗憾的说,如果说刚开始时就由他治疗的话还是没问题的,但是当初的腿骨没有接正。袁紫烟不客气的说,不管多难都要治好。 李淳风和袁紫烟商议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先将承乾麻醉,然后再重新接骨,因为这个过程十分疼痛。 经过太医院的商议,又上报给李世民,李世民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其实在要求完美的李世民眼里,身体有残疾的太子是他难以接受的。 经过一天一夜的重新处理,承乾的腿终于被重新接好,绑上了石板。承乾虚弱不堪,再一次承受锥心的疼痛让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很难坚持,袁紫烟衣不解带的守在他身边。 孩子哭了闹了,便给他讲笑话,困了也赶紧闭会眼睛。由于手法得当,承乾愈合的很快,第三天之后疼痛感明显降低,淤肿也消去不少。相信再有一个月,就可以撤掉石板,慢慢调养就会康复的。 事实也是如此,小孩子恢复能力都很强,三个月后,李承乾的腿伤终于好了,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完全就会认为是个健全的孩子。 当然,由于当初治疗不得当,如果仔细盯着看的话,会发觉李承乾走路重心偏左,常常右脚的鞋子还是新的,左脚的鞋子就坏了。不过,对于官富二代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这是后话,回头说时间过去了一个星期,袁紫烟整日以治疗承乾为借口,却不再提祭天求雨之事,让长孙无忌等人一再催促李世民。 其实袁紫烟心里也很焦急,但是李淳风做事就是不急不慢的,袁紫烟终于忍不住找到他,“淳风,拖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祭台什么时候弄好啊?” “不需要重新搭建,宫中高台甚多,随意找一处即可。” 没想到李淳风竟然说出了一句让袁紫烟晕死的话,“那么什么时候求雨啊?” “今日未时即可。” 袁紫烟彻底懵了,有些恼羞,质问道;“淳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你什么时候改改你这漫不经心的坏毛病,出了差错,我可是会掉脑袋的!” “嘿嘿,师姐,你尽管相信我就好。”说完,李淳风附在袁紫烟耳边如此这番的说了几句话,袁紫烟这才露出笑模样,忍不住捶了李淳风一拳,嗔道:“臭小子,连你师姐都瞒着,该打!” 一向没有任何动静的袁紫烟,突然说未时就要在宫中登台求雨,还真是让大家吃了一惊。不动则已,一动惊人啊! 宫外的旱情还在持续,虽说长孙皇后捐出了自己的收藏宝物以及生下九皇子的各种赏赐,也赎回来了大部分孩子。但是新的问题又发生了,那就是出现了假卖孩子骗取赎金的现象,李世民当然恼怒,但是正处灾情,也不好处置谁,因为有些人还盼着犯罪,至少能在狱中有吃有喝。 无奈之下,李世民只得暂停赎童计划,同时发出警告,对于那些居心叵测的刁民一律严惩,惩罚就是绑缚日头大树之下,不给吃喝。 这招虽然管用,但是越发显得朝廷无良无道,心里最盼望的事就是下雨。 高台并没有摆在城中,而是宫内,说明朝廷对于求雨一事还是没有信心的,更何况还有太子参与其中,如果求不来雨,百姓们失望至极,难说有趁乱起哄的,出了差错谁担当的起? 所以,只是对外放出了消息,近期会求雨。百姓们天天盼着宫中有所行动,然而却如石沉大海,啥回馈没有。 就当百姓们怨声载道的时候,宫门口又贴出个小小的告示,上面简单几句话,天降大旱,举国之灾,朕心不忍,未时求雨。 虽然是个小小的告示,好似朝廷希望看见的人越少越好,但是消息却传播飞快,未时,百姓们都走上街头,甚至还准备好了接水的器皿,等待着甘露降临。 做为主角的袁紫烟抬头看看明晃晃的日头,虽然已过立秋,但是天气依然炎热,万里白云朵朵,哪里也没有下雨的征兆。 哎,李淳风说的到底准不准啊?要是自己能变成孙悟空该多好,去东海找龙王过来打个喷嚏,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袁紫烟有些不太自信,总觉得这个平素笑嘻嘻的小师弟好像没那么靠谱。(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四二章 甘霖普降 袁紫烟心中的不安直觉是正确的,因为长孙无忌的人已经散播出去,此次祭天求雨主要是袁紫烟负责,她承诺一个时辰之内一定会求下雨来,否则便以死谢罪。 太史局只是象征性的准备了一些祭司用品,由于正值干旱时节,所以一切仪式从简,连桌布都是半旧不新的,祷告用的香炉小的可怜。 “喂,你是想把我害死吗?”众人到齐之后,袁紫烟不满的一把拉过李淳风埋怨道。 “嘿嘿,师姐,布置越简单,越显得你能耐大啊。”李淳风笑嘻嘻的竖起一根大拇指。 “呸,那得是求下雨的情况!”袁紫烟不安的又问道:“你到底能不能确定今天能下雨?” “时辰到!”李淳风根本不搭理袁紫烟,高声喊了一句,袁紫烟直嘟囔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呢,结果众人自觉的闪到两旁,给袁紫烟让开路。 李承乾也坐在椅子上被抬上了高台,小家伙伤势逐渐康复,气色好了许多,每日好吃好喝,倒是胖了不少。 到了高台之上,小承乾显得还挺稀罕,好奇的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又歪头问道:“烟姨娘,该怎么求雨啊?” “我怎么知道!” “啊?” “呃,我的意思是事在人为,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说完袁紫烟都有些郁闷,她是真的不知道啊,但是看着台下胸有成竹的李淳风,袁紫烟还是面不改色的站定。 长孙无忌不由发出一声冷笑,昨日星宿漫天,今日又是日头高悬,一点阴天的意思都没有。又怎能会求到雨呢? “哥哥,那袁紫烟果真能为大唐求来甘霖吗?”说实话长孙皇后心里还是很纠结的,求下雨说明袁紫烟是女菩萨转世,而若是求不到的话,大唐灾民增多,灾情严重,难说不会动摇根基。 “哼。怎会!”长孙无忌信誓旦旦。他多少也懂得些天文地理,根本没有任何下雨征兆:“那袁紫烟不过会些轻功之术而已,至于那些占卜预测也是模棱两可之语。青天白日怎么会下雨呢!” “哎,倒是苦了那些百姓。”长孙皇后叹息道。 “妹妹无需忧虑,天降大旱,也定有大雨凝聚。只要熬过此时,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长孙皇后无语。对于哥哥这种说法有些不认同,要是一百年不下雨,百姓谁能熬到那个时候去?还是没把老百姓放在心中。 此时的袁紫烟在高台之上已经絮絮叨叨念了好半天,雨没求下来。但是汗却蹭蹭的冒,口干舌燥,喝了好几杯白开水。 “烟姨娘。这雨到底能不能下啊?”小承乾也有点失去信心。 “不管下不下,身为皇太子。就该仪表端正,不要左顾右盼窃窃私语的!”袁紫烟不悦的呵斥了一句,再抬头看看天,咦,好像是阴天了,不过高兴没多大会儿,那朵浮云飘走,又露出了太阳。 报应,真是报应!袁紫烟万分沮丧,以前上学的时候,最怕的就是下雨。家里没车,最多就是爸爸骑着电瓶车来接她,雨势大的时候全身都淋湿,回到家妈妈还大呼小叫,不要弄脏刚拖干净的地板。所以,袁紫烟希望天天是艳阳天,可是现在呢,恨不得天降一个炸雷,把自己给劈了也值啊! “陛下,未时即将过去,城外百姓纷纷要求进城。”有人来向李世民禀告。 “进城就能求得雨来吗?”李世民黑脸说道。 “他们说是宫中有妖女作祟,惹怒上苍,所以降下惩罚……” “胡闹!”李世民根本都不听完,这种小把戏一眼就能看透,还是有人想借机杀掉袁紫烟。袁紫烟从李世民的脸色上也看出了端倪,汗出的更多了,心想着如果不行就直接飞走。 然而袁紫烟环顾台下,却发现了端倪,那就是雨竹和李淳风以及楚灵儿这些平素与自己交好的朋友身边,都站着几名体格健壮的侍卫。袁紫烟脑筋一转,立刻想明白了,这是他们为防止自己逃走,想要控制自己的人。 真卑鄙,不用说也是长孙无忌那伙人干得! 袁紫烟不得已只能暂时放弃逃走的念头,不停的冲李淳风使眼色,可是他一直耷拉着眼皮站在一旁,让人都怀疑他是否睡着了。 这可怎么办呢?袁紫烟急的神色也有了些异常,长孙无忌看到,难免露出得意笑容,看你袁紫烟能撑到什么时候。 未时再有一刻钟功夫就要过了,天上的阴天也是因为大块云朵挡住了日头,等飘走之后又是大晴天。 哎,要是老爹袁天罡在此就好了,太爷爷也行啊,他们会的都比自己躲,说不定来个呼风唤雨,点石成金什么的。 咦?想到了太爷爷,袁紫烟突然记起他临终前教给自己的那个咒语,说是能保命用,也许正是应在此时。 袁紫烟激动不已,连忙闭上眼睛用心默念那个咒语,念了好几遍,只是觉得耳边嘈杂声音越来越大,但却并没有其他异象发生。 “长孙大人的计策果然高明,看袁紫烟如何收场!”李大人的话,平时跟长孙无忌一伙的。 “哎,紫烟啊,要是我尉迟恭能帮助你上天求雨,这会儿指定不在地上呆着!” “小姐啊,要是求不来雨,可千万别管我,自己飞走吧。我雨竹下辈子还做你的丫鬟!” 闭着眼睛的袁紫烟不由叹息,不就是没下雨吗,你们至于这么大声说话吗?臭李淳风,你可把我给害苦了,我跟你没完! “嘿嘿,师姐着急的样子还真是可爱。我追随师父多年,对于阴晴推测从无差错,小菜一碟!”是李淳风得意的笑声。 袁紫烟只是闭着眼睛念咒语,期待全身发生什么惊人变化,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皇帝在此,这些人怎么敢大呼小叫呢?其实是他们内心的心思,都被袁紫烟探听了去? 读心术? 嘿嘿,没错,正是读心术!读心术是袁紫烟太爷爷独家掌握的一门既能,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本事,老人家才能分辨出哪个儿孙孝顺,哪个不孝。袁紫烟虽然鲁莽,但是心地善良,为人仗义,对太爷爷的照顾尽心尽力,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跟他在一起,所以老爷子也愿意把毕生所学都传给她。 之所以老爷子从未对人提及此事,还是因为懂得读心术的人没有朋友,本就年迈,谁还愿意被他看去了心思? 袁紫烟闭着眼睛发愁,愁得都快哭了,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已经会了读心之术。有了这个技能,关键时候可以探知对方心思,当然可以提前做出准备,变相也等于是保命了。 “陛下,未时已到……” 一到时辰,长孙无忌立刻上前,只是话音还没有落下,凭空一个晴天炸雷,惊得众人都愣住了。袁紫烟猛然睁开眼睛,仰着脖子看天,正上空,天边的云朵正在迅速往这边涌来,天色真正意义上阴沉下来,风势开始变大,吹在人身上很凉,但是心头却是暖的。 袁紫烟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有模有样的继续祷告,又是一声炸雷响在上空,袁紫烟想到李承乾身上有金银配饰,连忙派人把他抬下高台,以免被雷击。 顷刻间,大雨如期而至,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脸上有些疼,但是人们脸上都露出开心的笑容,如此大雨完全可以解除今年的干旱。 可以听到宫外传来百姓的欢呼之声,与天上的雷声交相呼应,响彻云霄。 “哈哈,紫烟,你做到了!”李世民高兴的上前说道。 “托陛下的洪福!”袁紫烟俏皮的施了一礼。 “哈哈哈,这都是你的功劳。紫烟,朕要好好赏你!”李世民情绪十分激动,抱起袁紫烟雨中旋转起来,旁若无人。 袁紫烟险中求胜,也是心花怒放,勾住李世民的脖子咯咯直笑:“世民,我要当一品大员!” “如果你愿意,朕可以为你封王!” “哈哈,那不成了女王了吗?” 长孙皇后看着雨中畅快欢笑的李世民与袁紫烟,再抬头看看漫天的雨势,不知是该喜还是悲。承乾也高兴的举着小手接雨,小小年纪怎么可以淋雨,都跟大人学坏了。长孙皇后命人将承乾抬到自己的凤辇之上,然后默默的离开了。 李渊也背着手走出大殿,看着外面如同水墙般的雨帘,眉头微皱,这个袁紫烟近神近妖,继续留在宫中究竟会带给大唐怎样的改变? 暴雨不终日,一个时辰之后雨势减小,但却依然淅淅沥沥的下了两天两夜。干涸的土地得到彻底的滋润,大河小流重新充盈起来,波涛翻滚,朝气蓬勃。今年的灾情已经铸就,但是明年却是有目共睹,可以迎来丰收之年! “淳风,真是太感谢你了,真是我的好师弟!”袁紫烟不忘找到李淳风道谢,李淳风一本正经的说道:“为了师姐,我当然会不遗余力。” “得了吧,刚才还说这对于你是小菜一碟呢!”袁紫烟鄙夷的嘲讽一句,接着狂欢去了,徒留下发愣的李淳风,他心里确实就这么想的,师姐是怎么看出来的呢?(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四三章 扩充后廷 袁紫烟终于求得雨来,城外百姓欢呼一片,之后便有了家中供奉她的画像行为。袁紫烟得知后直咋舌,自己还没死呢,这样子还真的很别扭。 虽然下雨,干旱带给百姓今年的损失还是不可逆的,加上去年大涝,于是李世民宣布大赦天下,死罪得免,轻罪释放,普天同庆,歌颂明君圣主之声不绝于耳。 不仅仅是做做样子,李世民要求大理寺每月上报囚犯的数目明细,对于重大案件嫌疑犯,则由中书、门下省四品以上官员和尚书省共同议定,程序可以繁琐一点,但不要出现冤假错案。 大唐的盛世局面已经在天灾*当中势不可挡的展露了头角。人心安定下来,日子也富庶了许多,官员们好多都发福了,尉迟恭和程咬金更是胖了好几圈。体型没变的当然是袁紫烟,女孩子嘛就得注意保持。而若说是消瘦的,则是杜如晦。 杜如晦那次被李渊的德妃家人痛打一顿,断了一根手指,还受了内伤,一直未曾调养过来。再后来便是参与后世赫赫有名的玄武门之变,然后便是大唐纷乱的内政,让这个年仅四十的男人看上去就像是六十岁那般苍老。 几乎每个月杜如晦都会请假,平日上朝也是身形消瘦,咳嗽不止,情况还是不好。御医的建议就是卧床休息,杜如晦却认为自己的身体就这样了,能多干一点就是一点儿。 李世民对此十分感动,甚至在朝堂之上给他设置了铺有柔软坐垫的椅子,杜如晦也只是在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才会坐下,坐下也是腰板挺直,一本正经。 袁紫烟呼风唤雨的本事也让朝臣们有所忌惮。但凡见到她,莫不是点头哈腰,恭敬有加。长孙无忌因为李承乾的事情,对袁紫烟更加防范,皇子们一律不许靠近她,尤其是太子,能离多远便是多远。 长孙皇后原本身体十分康健。而年纪轻轻便生了三子一女。每次都不是特别顺利,加上承乾受伤,她月子之中跑了出去。身体状况也渐渐差了,一个月出门超不过十天,竟然也逐渐成了个药罐子,陪伴李世民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妹妹。莫要伤心,等调养好身子。陛下还会待你如同从前。”长孙无忌心酸的安抚着每日以泪洗面的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摆摆手,叹息道:“哥哥,都是本宫贪心不足,当了皇后。有了太子,还有几个亲生儿子,陛下待本宫也不薄。恩宠有加,还有何念想?” “妹妹的心思不说我也知道。那袁紫烟恃宠而骄,愈加跋扈,朝中对她不满的大臣越来越多。等到合适时机,我一定联名状告,把她扳倒。”长孙无忌信誓旦旦的说道。 “算了吧,陛下宠爱她至极,连太上皇都没有主意,何况是我们?” “妹妹有所不知,今日有人观得帝星旁侧有星忽隐忽现,十分凶险啊!” 长孙皇后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司天监是如何答复此事?” “哎,妹妹怎么就忘了,那司天监的李淳风为袁紫烟师弟,两人眉来眼去,神态暧昧,怎会对陛下言讲实情?”长孙无忌提醒道。 “如此说来,陛下一直蒙在鼓里,这可如何是好?” “妹妹不要着急,我自会找寻天下能人异士,等证据确凿之时,必会禀告陛下。” “哥哥,陛下身旁有你,妹妹总算是放心了。” 兄妹二人议论了一番,等长孙无忌离开之后,长孙皇后也陷入了深思。只是靠着哥哥一人在外面支撑还是不够的,李世民登基以来,还没有进行过全国范围内的良家子海选,后廷女子要么是在秦王府中来的,要么就是大臣的亲属或者是临时被宠幸的宫女。 所以,长孙皇后动了心思,要亲自替李世民选嫔妃,品行容貌家世都要是拔尖的人物,另外还得跟自己一条心才行。 皇后亲选嫔妃的事情传出去以后,不少毛遂自荐的官员纷纷将自己的妹妹或者是女儿推荐了上来,在那个时候自然就是一张画像。 长孙皇后随手拿起一张,长得是不错,但是相比较袁紫烟缺少了几分灵气,不行。这一位也不错,但是显得太过精明,缺少袁紫烟身上那份爽直。这个嘛,倒是还行,但不如袁紫烟高挑。 这位小姐实在是不错,识文断字的,才华横溢,哎,长孙皇后最终也放下了,后廷女子会这些有什么用?长孙皇后断定,这个世上再不会有像袁紫烟这样博学多才的女子,即便是有,也不会像袁紫烟一样每日与陛下形影相随。 挑了一个遍,长孙皇后不由苦笑,自己哪里是在替陛下挑选有才德的嫔妃,分明是想找袁紫烟替代人物,何其难也。 长孙皇后静下心来,又重新过滤了一遍,终于挑出几个相对不错的官宦女子。相貌周正,身量纤细,才艺非凡。 只是从画像上看不出什么来,长孙皇后又命令将这几名女子带入宫中,她要见见本人。第二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们都带到了,却让长孙皇后大失所望。 有的长相与画像相去甚远,有的不如画像灵动,跟根木头似的,还有两个各个方面都不错,身体却很差,一紧张就猛烈的喘。经过一番筛选之后,终于有名郑氏女子被敲定下来。 长孙皇后将这名羞答答的女孩叫到跟前,摸了摸手背的面皮,很是光洁细嫩,笑时最好看,一双大眼睛完成两道弯月,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又可爱,还不乏稳重。 长孙皇后满意的点点头,赏赐了郑氏女孩不少财宝布绢之类,让她先回家准备,皇后本人还要请示皇上。 女孩千恩万谢,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这位姓郑的大人立刻开始着手准备女儿的嫁妆,动静相当大。而得知郑大人小女要入宫当嫔妃,各路巴结的权贵们不计其数,每人来也都不是空手,珍稀古玩,珠玉玛瑙,每天都大量的送到了郑府。 此时被授秘书监的魏征正背着手在街上溜达,衣着朴实,并无随从,所以不注意看,谁也不知道他就是皇帝跟前的红人,魏大人。 “放开我,放开!”一名年轻男子突然飞奔而来,站在郑府门前大声嚷嚷:“郑老爷,你家只有一个女儿,为何却许配了两户人家?” 郑府的门卫一听就慌了,连忙将此人拉到一旁,小声说道:“陆公子,以前的事情可不能再提了。我家小姐以后就是宫中的娘娘,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 “我跟沛儿自幼定亲,若不是今年大旱,早就完婚。怎能出尔反尔,不讲诚信?”陆公子气愤难耐,应该是平素对郑小姐用情至深:“沛儿送我的锦囊还在,里面装着我俩的定亲发丝,海誓山盟尚在耳旁,缘何今日闭门不见?” “乱棒打走!”管家听到呼喊声,立刻走出来,不客气的下了命令。门卫们也都势力,劈头盖脸的把陆公子胖揍一顿,最后还抢走了他的锦囊,守着他就烧成了灰烬。 “我,我要见沛儿!”陆公子口中吐出一股鲜血,挣扎起身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却被管家飞起一脚,跌倒之际被魏征扶住。 “好了,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出,打扮十分光鲜,俨然以嫔妃自居的郑小姐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不停的整理发丝。 “沛,沛儿!”陆公子激动的喊道。 “本宫的名字也是你可以混叫的吗?”郑小姐一脸嘲讽,上下打量两眼,摆手道:“回去吧,管好你那张嘴,说漏了什么,到时候掉脑袋的不只是你,还有你那罗锅爹和母夜叉老娘。” “沛儿,你怎么能这样侮辱我的父母?你平素不是这样的!”陆公子上火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本宫身份骤变,还用得着朝你家卑躬屈膝吗?”郑小姐翻了翻白眼。 魏征直摇头,这就是长孙皇后亲自挑选的嫔妃吗,分明是个泼妇,这样的女人入宫,还不得搅翻天? “郑小姐,封号未至,安可自称本宫?难道就不怕圣上怪罪吗?”魏征冷着脸训斥道。 郑小姐又扫了魏征几眼,一听这口气就像是个当官的,倒也没敢造次,哼了一声,一步三摇的又被两名丫鬟给扶了下去。 “我路某人真是瞎了眼,竟然为你痴迷数年!”陆公子伤心欲绝,不忘冲刚才替自己出头的魏征躬身施礼,拖着受伤的腿回去了。 魏征即刻进宫,要求面圣,殊不知长孙皇后此时已经将此事告知了李世民,李世民随口答应下来,还下了诏书和聘礼,定下了婚期。 走到太极宫殿门前,魏征显得有些犹豫,事关皇室颜面,不可唐突。思索半响,魏征还是拐弯先去拜访袁紫烟,看看她能拿出什么更好的主意来。 “呵呵,魏大人,看你一脸怒气,想必是因为陛下哪里又做错了吧?”袁紫烟看到魏征这幅样子就想笑。(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四四章 疑邻窃斧 “紫烟惯会说笑的。”魏征摆摆手,然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讲了一遍。 袁紫烟却不以为然,说道:“魏大人,不是我说你,你也太较真了。后廷佳丽三千,那个郑小姐虽然品行不是太好,但是咱们陛下是谁啊,也轮不到她在后廷兴风作浪。而且皇后打定心思要给他找媳妇,咱们有什么办法?” “可是那郑氏早有婚约在前!”魏征据理力争。 “那又怎样,建成和元吉的好几位小妾都在后廷呢!大唐是个多开放的时代,将来儿子娶后妈,老爹娶儿媳妇的事情也不会少。” 袁紫烟说的当然是∮≦,≠ansh♀uba.真的,武则天就是李世民的才人,后来成为李治的老婆,还有那杨贵妃,不照样嫁给老公公,甜甜蜜蜜的喊上一句四郎? 魏征却以为袁紫烟在说笑,再开放也不过是收了前朝的几名女子而已,合情合理,并无不妥当之处。 “紫烟,这位郑大人掌管粮仓,平素与长孙无忌走动颇近。”魏征暗示了一句。 袁紫烟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魏大人,都说你刚正不阿,原来也会些小把戏呢!” “只要是紫烟姑娘劝得陛下收回成命。”魏征也是十分汗颜。 “不过,也该给长孙无忌点厉害瞧瞧。他们兄妹俩真的是很烦人,总是不把人往好处想,既然是这样,那就只能做恶人。”袁紫烟冷哼道。 即刻袁紫烟跟魏征一起,赶往太极宫。果不其然。长孙皇后正和杨淑妃一起,与李世民相谈甚欢。 “陛下忙于国事,这后廷要是再多位姐妹。也能好好热闹一番。”杨淑妃呵呵笑道。 “臣妾与妹妹身子骨都弱,不能尽心服侍陛下,其余几位姐妹也不得陛下欢心。所以臣妾遍寻长安绝色,倒也有所收获,郑氏女子才貌双全,世间少有,臣妾亦见过其本人。落落大方,果然是大家闺秀,不同一般。” “呦。瞧姐姐把这位郑氏女子夸得花朵一般,我倒是比陛下都好奇了,想要赶快见到她呢!”杨淑妃含酸的嘀咕了一句。 此时袁紫烟信步走了进来,正巧看到李世民咧着嘴直笑。大概也盼着赶紧和这位大美妞进洞房。 “只怕是不能如诸位所愿了!” 袁紫烟的声音传来。长孙皇后微微蹙眉,而杨淑妃却露出了笑模样,连忙起身施礼:“见过紫烟姐姐。” “妹妹何须如此,紫烟并无品阶,你贵为四宫之首,怎能向她行礼,乱了分寸。”长孙皇后淡淡说道。 “皇后此言差矣,那日求雨之时。陛下可以亲口应允许我一品官职。陛下,你可不是忘了吧?”袁紫烟说着上前。撒娇似的推着李世民的胳膊。 李世民乐得如此,说道:“朕金口玉言,绝不会忘记。” “那就请陛下赐紫烟姑娘一个正式官职。”魏征趁机跪地请求。 李世民想了想,当即说道:“紫烟求雨有功,百姓拥戴,为顺应民意,即日起,封袁紫烟为一品国师,位同三公!” 长孙皇后一脸诧异,如此纵容一名女子,闻所未闻,而袁紫烟没有丝毫推辞,反而挑衅的看了长孙皇后一眼,接着拜谢:“臣领旨。” 李世民并非是昏君,而是心知袁紫烟在朝野的势力不小,武将几乎是一边倒,文臣也有魏征房杜三人的推崇,一呼百应,权倾朝野。且不提李世民对袁紫烟的爱恋之情,此时封赏袁紫烟才能安抚群臣之心,国师一职早就作废,无非是个称谓而已,李世民自认将来可以圆满处理好此事。 “紫烟,所为何事而来?”李世民扫了一眼魏征问道。 “陛下,据臣所知,郑氏女子早已婚配陆家,不可嫁入皇室。”魏征上前一步如实说道。 李世民大惊,不满的看了一眼皇后,说道:“皇后,可有此事?” “陛下,臣妾已经问过郑大人,确无婚配一说。”长孙皇后连忙起身说道。 “皇后,婚配一事向来含糊其辞,无可考证,郑大人一心想要攀高枝,当然说没有了。”袁紫烟冷哼道。 这,长孙皇后一头细汗,她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暗自后悔做事急躁,没有调查清楚草率做出这样的决定。 “速速查明此事,再来报朕!”李世民十分恼羞,随后一甩袖子走了,好好的心情给搅没了,同时也有些生袁紫烟的气,分明是针对皇后去的。 魏征立刻着手调查此事,杨淑妃没了热闹看也退了下去,室内只剩下了长孙皇后和袁紫烟。 “袁紫烟,你为何一再跟本宫作对?” “皇后,说话得凭良心,你敢说让这名女子进宫不是和我作对吗?”袁紫烟反问道。 “哼,你既然不肯做后廷女子,自然就没资格插手!” “那郑氏这山望着那山高,有了陛下的承诺,亲亲我我的老相好立刻蹬了,这样的人选到后廷,你以为就能成为自己的臂膀吗?” 长孙皇后一怔,随即冷声道:“一定是嫉妒心作祟,有意栽赃。出入宫闱,难免心气浮躁,想当初本宫亦是如此。” “皇后既然能体谅一个外人,那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呢?”袁紫烟越说越恼,上前一步逼问道:“我本来与你并没有什么瓜葛,你却总是在猜忌我,疑邻窃斧,处处看我不顺眼。皇后,原本咱们可以成为朋友,甚至是异性姐妹,但是你自己固步自封,把自己重重包裹起来,甚至连自己的本来面目也看不到了!” “你蛊惑陛下,本宫当为民除害!本宫亦记得你的恩情,若上苍有所惩罚,本宫愿一人担当!” “为民除害?”哈哈哈,袁紫烟发出一阵爆笑,“此话怎讲?” “天有异象,太史局隐瞒实情,拒不上报,想必那李淳风已经被你收买。袁紫烟,陛下被你蒙蔽,但是本宫却是清醒的,有本宫在,你休想搅乱朝堂!”长孙皇后嗓门也开始大了,奴仆在室外围了一大堆,可是却没有人敢走进来。 “有些事是天意,不是你我能轻易改变的。” 袁紫烟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早些年便有太白金星白日出现的异象,对应的自然是武则天,袁紫烟本人也没有想到,很多人都把这些联系到她身上。这也难怪,此时的武则天还小,能在宫中兴风作浪的,括弧,女人,当然只有袁紫烟一人。 长孙皇后却理解错了意思,诧异的张大了嘴巴,手指袁紫烟,惊恐的问道:“难道你真有不轨之心?” “我反正是跟你说不清楚了,我对权力没有什么兴趣,希望你的猜想到此为止,不要再继续为难自己!” 袁紫烟气哼哼的走了出来,长孙皇后却差点又晕了过去,越想心越不安,袁紫烟的野心已经露出来了,等长孙皇后清醒过来,急忙派人去把哥哥叫过来商议对策。 袁紫烟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气,历史本来就是这样的,将来会有一位女皇出现。想到这里,袁紫烟不禁更郁闷了,难怪武则天会被预言缠身十几年却可以安稳活下来,原来是有自己这个替罪羊在前面挡着啊! 历史不容改变,牵一动百,影响一方面也许后世无数人的命运也会跟着改变。当然,即便袁紫烟想改变,也做不到这点。 可是这些话又不能直说,真是要把人给憋死了。 袁紫烟正踢着小石头在路上走着,迎面匆匆赶来一个人,还能是谁,正是要去见自己妹妹的长孙无忌。 见到袁紫烟,长孙无忌只是哼了一声,继续赶路。袁紫烟顿时心生不满,立刻叫住他,呵斥道:“长孙大人,见了本国师为何不行礼?” 国师?长孙无忌十分诧异,随即明白过来,这也不是袁紫烟胡诌的,应该是陛下又惯着她,所以封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官职。 “属下参见国师大人。”长孙无忌无奈,只得屈膝行礼。 “你来宫中所为何事?”袁紫烟背起手问道。 “这……” 长孙无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答复,袁紫烟警惕道:“长孙大人,你也是素来谨慎的,不要跟后廷女子走动太近。皇后跟我不一样,贤德淑良,当为后世楷模,不要因为你而让她背受污点。” “属下明白。” “那就回去吧!”袁紫烟不客气的说道。 长孙无忌一愣,但也不敢违抗,总不能说是陛下传召,那样岂不是让自己落得个假传圣旨的罪名? “属下,告退!” 长孙无忌咬牙起身往回走,走了很远不由往回扭头看,竟然发现袁紫烟站在一处假山上正盯着他,还跟他挥了挥手。长孙无忌哭笑不得,但也不敢给妹妹抹黑,但是皇后等不来哥哥,还听说是袁紫烟半道把他给赶走了,心中恼恨,也只得派人传信,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希望哥哥尽快拿个主意。 长孙无忌也实在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档子事儿,立刻将那名姓郑的大人叫来。郑大人一听说就吓得跪倒在地,哭诉自己鬼迷心窍,没有说实话。 长孙无忌气急败坏,恨不得把他推出去斩了,但是那样岂不是证实了袁紫烟所言不虚?于是忍住火气,和郑大人如此这番的交代了一通。(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四五章 释放宫人 次日早朝,首先谈论的还是国家大事,其实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接下来一定有重大冲突发生,那就是关于郑氏女子是否能入宫的问题。 果不其然,等今日的国家大事商量妥当之后,魏征上前,沉声说道:“陛下,臣已经调查清楚,郑氏与陆家在十年前便有了婚约,郑家更是因为陆家的资助才能在京城立足,这几年郑大人分管粮仓,官路风生水起,而陆家却有了落败迹象。” 哦,李世民随口应了一声,微微皱眉,这种事儿就该拿到台下去说,或者上个奏折,何必非得搬到台面上讲。 “既然如此,朕和皇后也有失误,此事就作罢吧!”李世民摆手说道。 李世民只是看了一眼,便放在一旁,各说各有理,不过这种事情也是不好求证,如果陆家和郑家都不承认的话,那就只能说俩年轻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而已。 “房爱卿,你以为何意?”李世民问道,其实话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经过长孙皇后一番夸奖,李世民还真对郑家小姐动了心思,长安一枝花啊,哪个男人都想采摘。 “陛下,此事臣以为诏书已下。且陆家也是矢口否认,当迎娶进宫。”房玄龄说道,他认为无非就是件婚事而已。何必较真有没有定亲之类,皇帝看上的女人结了婚又怎样? “房大人此言差矣!”魏征不悦上前,说道:“我亲眼所见,那陆家公子对郑小姐情根深种,若是陛下执意如此,岂不是要落下强娶的骂名?” “魏大人,我知你生性秉直。那陆郑两家交好,一荣俱荣,何须为此忤逆圣上?天下好女子多的是。陆家公子再娶一房便是。”房玄龄说道。 “哼,连你也知世人忌惮皇威,连婚约大事都不敢承认。”魏征冷声道:“为君者居高屋大殿当思百姓可有容身之处,品山珍海物当挂念百姓是否果腹安泰。后廷佳丽三千之众。当忧百姓可有合家之欢!传扬出去,大唐威信何在,陛下颜面何存?” 袁紫烟一阵汗颜,如果魏征能活到武则天那个时候,中华历史上就不会有女皇了。 “不是,魏大人,你跟这郑氏有仇啊,为何非阻拦她入宫?”房玄龄气急败坏。多大点事儿啊,为了一介女子还没上升到国家利害层面吧? “就是啊。魏大人,本来没什么的,让你这么一嚷嚷,陛下反而没面子。”尉迟恭皱眉说道。 “尉迟大人,之前陛下得知你与夫人两地分离,并无子嗣,要为你主婚,赐一位公主给你,你为何拒绝?”魏征反问道。 “家有贤妻,怎可再娶!”尉迟恭大声说道。 “后廷佳丽无数,陛下就非得再娶吗?”魏征立刻反驳道。 “够了,此事就此作罢,不需要再提!”李世民连忙制止两人的争吵,魏征这个倔老头还真是,这种话也说,皇帝的一项重要职责那就是传宗接代,媳妇多点儿很正常嘛! “陛下,既然已经下了诏令给郑家,陛下却因为听信谗言而放弃,那郑氏女人颜面何在,岂不只能是寻死觅活的下场?”长孙无忌也被魏征气晕了,坚持自己的态度。 李世民犯了难,娶也是失信,不娶也是失信,好好的一件事儿怎么就搞到了这种地步? 程咬金一直在旁边看热闹,此时嘿嘿笑着插嘴道:“遇事不定,可咨询国师!” 切,袁紫烟不由白了程咬金一眼,多嘴!李世民连忙说道:“紫烟,你说此事该如何是好?” “陛下,依臣之见,当然不能娶。魏大人之所以阻挡,并非是与那郑家结怨,而是郑家隐瞒实情,不顾之前陆家的恩情,这样的亲家要他何用?至于陆家那份证词,也没有什么实际的价值,其中真假,大家心里都有数!” “你?国师,万不可血口喷人!”长孙无忌涨红着脸说道,然后又急匆匆解释:“陛下,臣并未与陆家人见面,这证书……” “让国师说完!”李世民冷声说道,长孙无忌只得怏怏闭上了嘴巴。 “陛下,退婚是因为郑家有婚约在前,一定会得到百姓的理解和拥护。而陛下也可趁此机会,裁剪后廷冗余人员,将那些年纪大点儿的宫女放出宫去,彰显皇恩浩荡!”袁紫烟语出惊人,众人都愣住了,婚约的事儿就显得不足为道。 “可是,这后廷之中琐事繁多?”李世民显得有些犹豫。 “陛下,臣以为精简人员,不仅仅是节约开支,推行简朴,其实也可以提高效率,更利于管理。一个和尚担水吃,天天都能很滋润,两个和尚抬水吃,省时省力,互帮互助。而三个和尚凑在一起,可能就没水吃了,一个人去,太累,两个人去还闲一个,遇事互相推诿,效率低下。”袁紫烟略微停顿一下,又说道:“咱们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说太子承乾,如果只有一个人跟着,那会全心全意的把心思全都放到他身上,两三个也不为多,可是如果十几个人随行,彼此觉得有对方操心,所以孩子才会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长孙无忌听得嘴角直抽,竟然拿太子做反面教材,袁紫烟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国师所言极是,臣认为,不仅是皇宫,各道州县官员亦须裁减冗余。”坐在椅子上的杜如晦起身说道,也许是谈到了正经事,精神也比以前好了许多。 本来挺没有面子的退婚事件,变成了高大上的精简人员,李世民十分高兴,和群臣们议论个不停。 而且是立刻执行,一个月之后,宫中放出大龄宫女近三千人,每人都有不小数额的赏赐。在袁紫烟的建议之下,长安还进行了一场异常轰动的相亲大会。 所有适龄官员或者是子弟亲属,都可以参加,还有不少大官也派了管家过来,准备从宫女中挑几个偏房。 除了回归故里孝敬爹娘的,以及那些入宫前便有心上人的,一千多宫女都有了圆满的归宿。这些宫女在宫中受过严格培训,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还有不少服侍过正头主子,所以很抢手,很快便都嫁做商人妇,员外妻子,基层官员正房,才貌出众的还有嫁给当朝大员或者王公贵族为妾的,后半生得以保障。 袁紫烟并没有想到,这件事将来也为她打下了坚实的群众基础。这些宫女到了各自家庭之后,宫中所学立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虽然有的不是正室,但也协助夫家把一个大家庭打理的井井有条,深受婆家爱戴。她们无一例外的都记着袁紫烟的好,偶尔聚在一起也是为她祈福,祝福好人一生平安。 也并非所有人都对袁紫烟感恩戴德,郑家小姐就是个例外,心里恨死了袁紫烟,在家哭哭啼啼闹了好几天,门口围着一堆看热闹的人。 街坊邻居都知道郑陆两家的关系,纷纷指责郑家不讲诚信,贪恋富贵,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 被皇帝退婚的女人哪个敢要?所以郑家小姐到了二十五岁还没有嫁出去,眼角皱纹开始出现,皮肤也不似年轻时那么白皙,郑家急的团团转,四处托人保媒,每次都是又搭银子又丢脸。 郑家小姐伤心欲绝,哭闹着要自杀,却听到门外吹吹打打,管家惊喜的来传,说是陆公子八抬大轿来娶小姐了! 郑家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跑出去一看,果然发现被打得有点坡脚的陆公子胸前佩带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见到郑大人便口称岳父。 经过这么几年的煎熬,陆公子发现自己最爱的还是郑小姐,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终于决定再履行承诺,与郑小姐完婚。 郑小姐羞愧难当,悔恨不已,嫁给陆公子后,当然是尽心尽力服侍公婆,与丈夫相敬如宾,倒也是一对模仿夫妻,尽管经历了些坎坷。 “哥哥,宫中遣散的不只是宫女,还有前朝嫔妃,冷宫之人。哎,本宫当初也有此意,不过碍于皇家颜面,一直未对陛下言讲。如今可好,稀里糊涂的被那郑大人骗了,还被动释放宫人,功劳全让袁紫烟给占了。”长孙皇后叹息道。 “这个袁紫烟实在是厉害,陛下对她言听计从,倒是我之前小瞧了她。不过妹妹也不必对此介意,说到底,那袁紫烟并无子嗣,而且已近而立之年,怕是将来也生不了。”长孙无忌坚持自己的观点。 “哎,本宫身子骨也大不如从前,怕是也为陛下生不了孩儿了。”长孙皇后说着不停抹泪。 “你为后廷之首,宫中孩儿都要称呼你一句母后,不仅是皇子,这公主们将来也会嫁给王公大臣,依旧可以成为臂膀。”长孙无忌点拨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四六章 赋闲在家 “哥哥的意思是?”长孙皇后不解的问道。 “豫章公主生母在其出生之时难产而死,高阳公主生母原为齐王元吉侧妃,进宫后疯疯癫癫,数次冲撞陛下,此二女皆可为皇后所亲自抚养。既能为陛下分忧,将来择选为太子所用驸马,乃万全之策!”长孙无忌建议道。 长孙皇后频频点头,她所生养的几个孩子都受到了李世民的宠爱,而长孙无忌口中的这两位公主,因为身世堪怜,所以也在诸多子女当中备受李世民关注,她们的生母已经不足为道,收养过来,和自己的孩子又有什么区别? 事不宜迟,宫中没有孩子的女人很多,她们都盼着能收养一位,哪怕是公主也是抢手的,于是长▼,≤anshub▼a.孙皇后当天便找到了李世民,要求收养此二女。 李世民龙颜大悦,盛赞长孙皇后宽容慈爱,并且暗示她,玄武门兄弟相残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长孙皇后激动的泪花闪闪,这等于是李世民向她保证,绝对不会废黜太子。 袁紫烟为了保障自己在宫中的地位,私下与不少官员结交,同时利用自己出宫便利,也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在百姓心目中的位置也日益巩固。 长孙皇后相对这方面弱了一些,但是一方面哥哥长孙无忌也在提拔自己门下官员,另外一方面,长孙皇后还是为李世民甄选了几位如意的嫔妃。 袁紫烟的权势和影响在空前膨胀,然而她的敌人也是不分朝堂后廷。男人或者是女人。朝堂之上,跟袁紫烟关系好的,也仅仅是关系好。包括尉迟恭程咬金等人在内,也是打骨子里的封建思想,女人嘛,混到袁紫烟这份就该知足了,不能再有其他的想法。而后廷的女子们,则是一边倒的和长孙皇后结成联盟,谁知道袁紫烟下次后廷大扫除。会不会把那些没有子女的嫔妃给赶出宫去! 袁紫烟的张扬让李世民也感到有些不自在,很多人都反应她做事招摇,锋芒过露。长伴君侧,有辱君威。于是李世民把袁紫烟叫来谈话。 “紫烟,外界关于你的传言不少,也该收敛些。”李世民皱眉说道。 “你整日不出宫。哪里能听得到真话?世民。有人群的地方就有矛盾,要么你把我赶出皇宫,要么就不要听那些长舌头的人搬弄是非。”袁紫烟毫不在乎。 “紫烟,我总感觉你变了……” “是不是觉得我权利熏心?”袁紫烟不以为然的接过话茬:“世民,从我被打入死牢那一刻起,我真的想明白了很多事。以前我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孩,做事难免畏手畏脚,遇事谦让。待人和气,可是究竟换来了什么呢?谁都可以踩在我的头上。哪怕是掏心掏肺的对待别人,换来的也只有让人心寒的猜忌。既然是这样,我何必为难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做,想说的话就说,人不能让怨气给憋死。” “呵呵,朕知道你还在忌恨长孙兄妹,不过设身处地的为他们着想,这样做也不算过分。朕有个好主意,只要你能答应下来,这一切问题迎刃而解。”李世民凑前坏笑着说道。 一看这模样就知道没好话,袁紫烟撇撇嘴,说道:“那就说来听听。” “紫烟,你若是肯嫁给我,朕将在四妃之上再加一个皇贵妃,连封号我都想好了,叫做宸,宛若天上星宿,位同侧后,除了皇后,后廷女子数你地位最高,你看怎样?”李世民笑嘻嘻的问道。 袁紫烟愣住了,心里直发毛,还真是父子俩,未来若干年后,李治为了讨武则天的欢心,就要封她为宸妃。见袁紫烟发愣,李世民又补充道:“朕也会交代下去,假若你又犯了什么错误,只可朕来审问,其余人等不可插手,包括皇后。紫烟,这是朕能为你做的最大让步。” 袁紫烟眨眨眼睛,从神游之中回过神来,也凑过去,笑嘻嘻的看着李世民问道:“假若我为你生个儿子,又会怎样?” 李世民顿时激动了,连忙握住袁紫烟的手,信誓旦旦的承诺道:“朕定会让其宠冠诸王,位极人臣。” “如果他也像你这么优秀,令太子不安又当如何?”袁紫烟追问道。 “有朕在,绝不会允许此类事情发生。” 袁紫烟看着李世民自信的样子,到底忍住了下一个问题,如果没有了你,谁来约束他们?袁紫烟叹了口气,缩回自己的手,沮丧的说道:“哪个女人不想拥有自己的家庭,有相亲相爱的丈夫,还有聪明伶俐的孩子。但是世民,如果我做了你的皇贵妃,又生了皇子的话,那时候的矛盾恐怕更多。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人弹劾我,多半也是因为我并无子嗣,后廷之中不会引发争储风波,还有我这莫须有的国师一职,也不会有人继承。” 哎,说完袁紫烟又黯然道:“好多人都盼着我死呢,一死百了,什么烦恼都没有。我也很想彻底的死去,可是偏偏还莫名其妙的活着。” “紫烟,你说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李世民刚想安抚一番,此时却传来紧急军报,已经归顺大唐,并此时在北方镇守的突利可汗发来求救,说是颉利可汗背信弃义,再次集结大兵,向着大唐内地袭来。 “放肆!”李世民大怒,说道:“定是那义成公主在背后怂恿,否则已经达成联盟,这么快便会翻脸!” “世民,突厥蛮夷之族,落败是必然。我能否有个不情之请?”袁紫烟商量道。 “你想让我放了那义成公主?” “是的,义成公主忠于隋朝,性情刚烈,实属罕见之人。”袁紫烟恳切的说道。 “义成若是诚心归顺我大唐,朕自然会留她一条生路。而她却贼心不死,一心想着要匡扶隋朝,实在难容。” “世民,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义成公主说起来也算是我的恩人。当初雁门受困,如果不是她,我也很难逃脱出去。”袁紫烟放软了口气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我可以替你看住她。世民,这样有号召力的女子如果能被大唐所用的话,也算是幸事一桩,对不对?”袁紫烟眨眨眼睛,似在撒娇。 李世民最终点点头,武将们得知消息之后,群情激奋,纷纷请命要去征讨突厥,这些并不意外。令人纠结的是,病中的杜如晦也在此列,言辞恳切,其实是暗示李世民,自己时日不多了,想要再为大唐尽一份力。 李世民对此婉拒,突厥一战虽然胜算不小,但是沿途坎坷,又是急行军,只怕是杜如晦的身体受不了。 然而杜如晦坚持己见,若是陛下不答应,他也只能提前告老,跟李世民要他那一亩薄田。 迫于无奈,李世民只得点头同意,同时命令秦琼等人为副将,协同作战。这一战持续了大约一年半的时间,突厥由于天灾**,内部本就动乱不堪,加上义成公主重用汉人,包括自己的弟弟,所以也遭受到了很大的非议。 杜如晦带兵出征,很快便遏制了突厥的势头,之后,李世民有李勣支援,颉利可汗被打得举家搬迁,一度想要谈和。但是义成公主咬紧牙关决不放弃,她视大唐为侵略者,处之而后快,不可能妥协。 值得一提的是,李世民并没有对任何人谈及活捉义成公主的话。皇帝多疑,李世民并不认为一个年过半百的义成公主,会给人才济济的大唐带来怎样的利益,反而心下猜忌,是否袁紫烟想要发展壮大自己的娘子军。 贞观四年正月,这日李世民莫名的劝说袁紫烟太过劳累,所以可以放几天假,这几日就不必上朝了。 袁紫烟高兴至极,恨不得蹦过去亲李世民几口,不知道多少天了,袁紫烟很少睡懒觉,实在是太累,也仅仅是晚上早睡一会儿,早就忘了假期为何物,当然是乐得一天到晚哼着小曲儿。 “小姐,我觉得陛下好像有事瞒着你吧?”机灵的雨竹打探到了消息,回来给袁紫烟报告。 袁紫烟脸色一沉,回头想想好像也不太正常,宫中热闹非凡,像是迎接贵宾一般,皇后也是忙进忙出,反倒是自己这个大国师,就可以赋闲在家? “你都打探到了什么?” “听说李勣大将军打了胜仗,带回来了颉利可汗。” “这是必然的,我早就得到军情了。”袁紫烟随口说道。 “据说还带回来一位女子,年纪不小,却都传说她貌美无比。”雨竹神秘兮兮的说道。 “哈哈,应该是义成公主。世民果然讲信用,把人带回来了。改天就去拜访下这位大名鼎鼎的隋朝公主,咱们再准备点儿礼物,最好是能引起她美好回忆的……” “小姐,这位女子十分神秘,至今无人知晓她的身份。但是绝对不是义成公主,我听说她拒绝投降,已经被李勣大将军亲手杀死了!” 什么?!袁紫烟猛然站起身,脸色也阴冷下来,看来瞒着自己的人不只是一个!(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四七章 萧后归唐 那么这名女子到底是谁?为何整个皇宫都瞒着自己?袁紫烟坐不住了,梳洗完毕就往朝堂赶。 恰逢李世民正在封赏有功之臣,房玄龄为左仆射,杜如晦为右仆射,房杜二人能谋善断,成为李世民有力的左膀右臂。 李勣在白道败突厥,而李靖紧随其后,在阴山大败颉利可汗,俘获突厥士兵五万之众,数量之众,建唐以来实属罕见。 殿外守卫的侍卫一见是袁紫烟前来,慌忙抖擞精神,陪着笑上前来,没想到袁紫烟根本不看他们一眼,径直往里走。 “国师大人,陛下让您在家中休养……”+``+<*l~1x) 正文 第四六一章 驱逐出宫 ( )“舅父言重了,无非是一介弱女子,孤苦无依,况且腹中还有了朕的骨肉,怎可将其驱逐出宫?”李治反问道。 这也是长孙无忌最为头疼的,恼恨的说道:“武媚既然已落发为尼,怎可在寺庙之中再行男女之事,厚颜至此,令人发指” “此事与武媚无关,皆因朕旧情难忘。”李治冷着脸纠正道。 “陛下,且不管如何说,这孩儿是在宫外受孕,并无人监管,谁知其究竟是否就真的是龙种?”长孙无忌据理力争。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武媚受宠,如果生下儿子,将来就可能会被皇帝宠爱,宠冠诸侯,那样岂不是有了混淆皇室血统之嫌? 李治对此十分恼火,但是当时可没有什么亲子鉴定,所谓的滴血认亲也是不准确的,但是李治与其相处时,他是最清楚的,武媚可是纯洁之身,而且得知自己暗中与其交往,寺庙之外还有哪个男子敢打她的主意,而且太医把脉,日期都是十分吻合的。 但是没有科学依据,这件事儿可就不能只靠这嘴巴来证明,正当李治一筹莫展之时,袁紫烟反问道:“长孙大人,凡事没有绝对,咱们谁也没有时时刻刻盯在武媚身边,确实很多事情无法证明。” 李治哀怨的看了袁紫烟一眼,原来女人都是记仇的,看袁紫烟给她使眼色,就不说好话。 “国师明鉴”长孙无忌难得拱手说道。 “那么,如果孩儿不是陛下亲生骨肉,大人会如何处置?”袁紫烟淡淡的问道。 “依照祖制,武媚居心叵测,混淆王室血统,母子都不能留,当乱棍打死”长孙无忌咬牙说道。 “听着残忍,但也确实该如此。”袁紫烟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又问道:“同样的道理。谁也不能完全就敢说,这个孩子绝对不是陛下的。反而是陛下的可能性极大,武媚以完璧之身侍君,之后便有专人照料。未曾脱离人们的视线,如果误杀皇子的话,请问长孙大人,又当如何处置?” 长孙无忌的脸拧成了苦瓜,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个孩子肯定就是李治的,武媚既然抓到了救命稻草,何苦还会自惹麻烦,而且与年轻英俊又是一国之君的多情皇帝相比,其余男子还有谁能入得了武媚的法眼? 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长孙无忌理亏,硬着头皮问道:“龙胎必要保,只是臣想弄清楚,等武媚诞下皇子之后,陛下该如何处置?” “酌情封赏”李治毫不犹豫的说道。 “万万不可”长孙无忌砰砰磕头。坚持说道:“陛下,武媚不可留在宫中,生产之后当驱逐出宫,或者再回感业寺” “你?” “陛下,我觉得长孙大人所说也是万全之策。”袁紫烟又是语出惊人,“武媚与陛下有情,如今人也见了,孩子都有了,那份情就该放下,还有什么再期许的?” “义母” “国师英明”长孙无忌带头高呼。其余人也纷纷附和,此事就算是内定了,武媚只能在宫中留几个月,之后便会再度被驱逐出宫。 李治闷闷不乐。这当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武媚开口。王皇后得知朝廷的反应之后,简直是乐开了花。 李治和武媚的孩子,那基因绝对是优良到极点,肯定会是个聪明漂亮的孩子,如果是个男孩正好可以过继。之前王皇后还在担忧。怕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因为李治对武媚太过宠爱了,恨不得随时带在身边才行。 所以,王皇后正发愁这块烫手的山芋该如何处置,没想到长孙大人便替她解决了,生完孩子就滚蛋 甚至王皇后还想着,一定要把武媚赶回感业寺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再让她得场病,永远的消失 武媚自然是心情压抑到了极点,心情就跟这身体一样沉重,原来回宫不过是南柯一梦,等待她的还是无法逆转的结局。 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而女人必须要从一而终,就像自己,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回到宫中,还是难逃落寞终生。 腹中的孩儿踢打着武媚的肚子,好似也不舍得母亲离开,武媚泪如雨下,她跟这个孩子的感情很不一般。 此时的武媚已经二十八岁了,这个年纪在古代基本就是中年妇女了,没有几年的青春可以挥霍,所以还能做一位母亲,令武媚十分满足。 而且,武媚还掐准了日子,一举受孕,所以说,这个孩子也是她脱离苦海的恩人,所以饮食作息十分规律,并且保持情绪稳定愉悦,确保孩子的健康成长。 但是事到如今,武媚根本无法保持淡定,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甚至肚腹都有些微微作痛。 屋内实在是憋闷,武媚打算出去走走,恰好王皇后也赶了过来,笑呵呵的问道:“武媚,本宫也想要出去透透气,一起吧?” “武媚遵命。” 王皇后亲热的拉着武媚的手,不时低头看看她的大肚子,笑容满面,心情好的不得了,真恨不得武媚马上就把孩子生出来,然后把她赶出宫去。从此以后,宫中再没有武媚,这孩子也只认自己一个母亲,凭借陛下对她的怜爱,这孩子日后也一定受宠。 王皇后强压着心头的窃喜,装作同情的样子说道:“那些朝臣实在是可恨,竟然容不下你。” 武媚凄惨一笑,微微抚摸肚皮,叹息道:“这也许就是我的命,如果早知是今日的结局,何必要将这个苦命的孩儿带到人世来呢?” 王皇后一听,后脊梁骨立刻凉了,唯恐武媚有自尽的念头,连忙安慰道:“你且放宽心,来日方长,咱们再想办法,孩子可是无辜的,本宫一定会好好照料他。” 也许有时人的直觉是灵敏的,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武媚会生个皇子,而且还没有任何怀疑。 两人说着话,王皇后突然发现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咦,那不是国师吗?” 武媚嘴角一抽,转身就想要走,“我不想见到这个人。” “本宫听说国师在朝堂上也没有为你说话,武媚,你可真是可怜,被此人利用了十几年,如今有了皇儿,还不能摆脱她的魔爪”王皇后说道。 武媚紧咬嘴唇,眼中含泪,却被王皇后执拗的拉住,要去会一会国师。 “国师大人,怎么今日有闲情逸致出来走动啊?”王皇后拦在袁紫烟的必经之路上,靠近后冷嘲热讽。 “心里不痛快,没想到出来后还是觉得不舒坦。”袁紫烟冷冷道。 “国师,您是看见了不想见到的人才这样说的吧?”武媚忍不住插嘴道。 袁紫烟抬头看了武媚一眼,只见她脸上写满了夸张的愤怒,由于激动,身子还在微微颤抖,不由一阵心疼,默不作声。 “国师,我之前听了您的话,不接近先帝,宫中耗费了十二年的光阴,却依旧只是个小小的才人。可是我从来没有埋怨过您在感业寺出家,我最盼望着国师来看我,哪怕是派人来也好,可是总也等不到。终于等到了国师药丸之时,我却不知那是毒药,险些毁容”武媚激动的上前一步,虽然看似恼怒,但袁紫烟看得出,她的一双眸子里充满了思念的泪水,袁紫烟太了解她了,这是无法掩饰的。 “笑话,你是说我在药丸中下了毒不成?”袁紫烟一边问,一边盯着武媚的眼睛仔细看,没错,这里面根本没有仇恨,而是委屈和无助。 “不要狡辩了,如今我在这宫中也呆不长,只求国师放过我的孩儿,让他健康成长”武媚哀声说道,分明就是在拜托袁紫烟将来照顾她的孩子。 袁紫烟心头一酸,瞬间也明白了,武媚是何等聪慧,怎么会轻易上当,多年的情分说翻脸就翻脸?事实是武媚开始吃药,肌肤保养很好,她跟随袁紫烟,也苦读医术,当吃下一粒带有异样味道的药丸之时,便出现了脸上长脓痘的现象。 当时武媚第一直觉就是自己被人下毒了,当然不是烟姨娘,再后来皇后恰好出现在寺中,烧香拜佛竟然还带着御医,早就猜忌了几分。 进宫后,再从皇后一系列的表现来看,武媚心里明镜似的,高阳公主和王皇后联合起来,诬陷袁紫烟。只不过,为了能够在宫中扎稳脚跟,顺利生下孩儿,武媚不得不忍气吞声,挺着大肚子服侍王皇后,更是不敢与国师亲昵。 “既然宫中不适合你,那就不要强留。生下孩子后,你就走吧。”袁紫烟说道。 “烟姨娘,我不想走,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一个渴望的声音从心底响起,袁紫烟并未见武媚开口,应该是她内心所想。 袁紫烟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又冲武媚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上前。武媚会意,装作愤怒,上前几步,做出要与国师争吵的架势。 等武媚靠近之后,袁紫烟低声说了一句话,彻底暖化了武媚的心,在这个宫中,只有烟姨娘不会放弃她,真正为了她好,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未完待续。 ... (l~1`x*>+``+<*l~1x) 正文 第四六二章 以毒攻毒 ( )袁紫烟故作怒状转身离开,王皇后连忙派人把武媚给搀扶起来,可不能再有何差池啊,等孩子生出来,武媚就是难产而死她都不在乎 武媚泣不成声,是因为感动所致,原来袁紫烟是故意等在这里,告诉她能够留在宫中的法子。 “做皇儿乳母” 一句话拨开漫天乌云,武媚终于看到了真正的希望,如何不喜极而泣呢? 古代有钱人家,尤其是帝王之家,都是请乳母的,皇子们有时还会有两三个,为的就是保持生母体型不走样。都说现代人讲究,其实在古代,那才是真讲究呢。 袁紫烟的主意很简单,孩子上下来后,武媚要走也会在坐完月子之后,而如果她坚持母乳喂养的话,这个一般是不会被拒绝的。 等到两三个月后,身体恢复,自然可以找到机会再接近皇帝,如果能够再度受孕的话,生养两个皇后的女人就真的在后廷之中站稳了。 比起之前感业寺受孕,武媚也自信在宫中机会更多,毕竟皇帝经常来看她。 武媚稍感放心,不再哭闹,每日照常吃喝,同时还为了生产顺利,加大锻炼的力度,看起来很辛苦的样子。 李治得知心里很是难受,这天搂着有些虚肿的武媚哽咽道:“媚姐姐,都是治儿无能,竟然无法将你留在宫中。” 武媚微微一笑,环住李治的脖子,柔情说道:“武媚在感业寺时,做梦都想不到还能与陛下有这段良缘,更是上苍垂帘,让我还怀了陛下的骨肉。” “媚姐姐,为何你不骂朕,埋怨朕,甚至都不开口让朕把你留下来呢?”李治难过的问道。 武媚一脸黯然,眼泪顺着李治的胸口流淌不停。喃喃道:“我何尝不想与陛下长长久久,只是那些老臣太过执拗,若是气坏了陛下,宝莱之过也。” “媚姐姐”李治将武媚紧紧相拥。武媚则擦干眼泪,推开他,说道:“如今宝莱身子笨重,无法再服侍陛下,陛下还是去皇后那里吧。” “怎么。你赶朕走?”李治故意拉下脸说道。 “呵呵,如果不是皇后,哪有我们的相聚,而且这孩儿以后还得依仗皇后照顾,宝莱心里感激不尽,总觉得报答不了她的恩情。”武媚认真说道。 “媚姐姐,你总是为别人考虑。你放心,朕如果不能留下你,也不会把你再送回感业寺,朕会在京城为你置办田产房屋。咱们还会再见的。” “真的吗?”武媚激动万分,幸福的依靠在李治肩头,李治却是心酸不已,这个容易满足的女人啊,太让人放不下了。 李治暗下决心,一定要让武媚过上好日子,并尽量将她留在宫中。由此可见,皇帝也有无可奈何之时,何况还是对父皇的遗训奉行不渝之人。 时间是相对的,看人的心情。好比盼着新年的人,等过了中秋就扒拉着手指头算日子,而害怕分手的人,则希望时间流逝的慢一点。再好好看看心爱的人。 武媚的肚子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到预产期,长孙无忌等人盼着孩子能早产或者拖延,这样就更有把握令人质疑这个孩子的血统问题。 李治的心也越来越焦虑,以至于都不忍看见武媚。立政殿的人讲,只要有时间。武媚便会缝制许多孩童的衣服,连皇后都对她赞不绝口。 “这个武媚倒也真的可怜,已经是而立之年的人了,却还是飘零无定所。武媚知恩图报,每日都会替臣妾揉肩捏脚。” “皇后,武媚马上就要生产,为何还要让她如此辛苦?”听到这个,李治立刻有些不高兴了。 王皇后立刻解释道:“其实臣妾也是这么劝说她的,武媚则说,一则是为了报答臣妾对她的恩情,唯恐他日出宫之后再无机会。另外一点,说着多多活动对胎儿也好,为了这个孩子,她真的也付出了许多。” 李治沉默不语,起身要去看武媚,王皇后没有阻拦,反正两人时日不多,能见一面便是一面吧。 果不其然,武媚正认真的缝制一件孩童衣裳,李治有些好笑的上前,将衣服挪开,拉着武媚满是针孔的手,心疼的嗔道:“瞧你也是个糊涂的母亲,哪有刚出世的孩子穿这么大的衣服的。” “呵呵,陛下笑话我。武媚哪有那么笨,瞧,这些小衣服都已经做好了,这些啊,是孩子八岁时穿的。陛下,我有种直觉,一定是个儿子,还是个非常听话的儿子。”武媚笑嘻嘻的说道。 李治极力忍住眼泪,干笑了一声,武媚又揉着眼睛说道:“其实我打算是要把他成人前的衣服都做好,希望孩子能晚出来几天吧。” “媚姐姐,不要再说了。” “陛下,你不爱听?” “嗯。” “那好,我就不说了。瞧你,眉毛拧在一起,真难看。陛下,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还是之前姨娘教给我的呢。说是从前啊,有个老妇人有两个儿子,一个卖伞一个卖布鞋……” “不要讲了。”李治轻轻将武媚揽在怀里,哽咽道:“朕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为何不说出来,哪怕骂几句,甚至打几下都没有问题。” “管用吗?”武媚含泪轻轻问道。 “媚姐姐,是朕对不住你。朕无能” “不要这么说。”武媚抬起头,肯定的说道:“陛下仁善友爱,正是因为如此,当初先帝才会选中你做太子。如今天下昌盛,边陲平定,百姓阜安,大唐人口激增,已经由原来的三百万户达到了如今三百八十万户,这就是先帝在世,也未有过的繁荣啊。如果先帝在世,一定会十分欣慰。” “媚姐姐,这些你如何知晓?”李治含泪笑问道。 “因为不管我身在何处,都在关注陛下,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我明亮的大眼睛,机敏的耳朵。还有陛下的味道,我只要再闻一闻,便会永远记住。”武媚伸长脖子故作陶醉状,李治却差点没哭出来,坚强善良的女人如此让人心疼。 “陛下,还有件趣事呢,说来也怪。”武媚说到这里俏脸绯红,有些说不下去,李治更是来了兴致,催问是何事,武媚含羞带怯的说道:“许是足月的关系,竟然有了乳汁分泌,想必是老天可怜我,想让我临走之前再喂养自己的孩儿一口。” “哦?”李治也感到很是诧异,这种现象说起来也是正常的,不过一则是古代富家女子不喂奶,再者来说,概率也比较低,武媚算是那种善于生养之人。 一时间,武媚的肚子成为许多人关注的对象,能否将武媚继续留在宫中还是个很棘手的问题,需得长孙无忌等人闭嘴方可。 这日袁紫烟出宫,来到了听风茶楼,秘密会见了一个人,自然是李山,也就是化名后的李密。 “大哥,长孙无忌总是处处跟我为难,甚至连我所关心的人都要排斥,现如今该如何是好?”袁紫烟问道。 李山微微一笑,“紫烟,你向来足智多谋,还曾是我的军师,怎么此时反倒没了主意?而且这是你们的后廷争斗,我一个大男人不便插手吧?” “大哥,怎么还跟我摆起了大男子主义?有些话我不便明说,但是武媚绝对不能再离开皇宫,否则下场就是一个死。” “紫烟,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李山停顿片刻,认真的问道。 袁紫烟则点点头,“大哥直说。” “太白金星曾两次白日出现,其象征含义不言而喻,而当初我也曾击碎那块显有唐三代后,女主天下的石头,长孙无忌只怕是盯上了你和武媚,绝对不会轻易罢休的。”李山又是片刻沉吟,最后开口问道:“紫烟,这些年来的传言,到底会不会成真?” “你说呢?” “应该会吧。”李山肯定的说道,“当初李氏天下的传言就已经实现,也许女主天下也为期不远。” “然后呢?” 李山呵呵一笑,坦言道:“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无论前方是坦途还是荆棘,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大哥,天机不可泄露,我本人并没有野心,只不过扶持该扶持的人而已。”袁紫烟暗示道。 “你是说武媚?” 袁紫烟郑重点点头,又说道:“天意使然,不是谁可以阻挡的。长孙无忌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我只能让武媚拖延在宫中的时间,却不能消除众人对她的疑惑。所以十分头疼,这才来打扰大哥。” 李山点点头,面色凝重的思索了半响,又站起身在屋内走动,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唯有李山的脚步声,在测量着武媚留在宫中的日子。 突然,李山停住了脚步,重新坐定,问道:“紫烟,既然是长孙无忌生疑,何不用以毒攻毒之法?” “什么叫以毒攻毒?”袁紫烟有些迷惑的问道。 “隋末唐初,群雄争霸,不仅有英雄豪杰,更有巾帼女子不甘寂寞。”李山点拨道,袁紫烟眼前一亮,还真的就想起来一个人,还是个女人。未完待续。 ... (l~1`x*>+``+<*l~1x) 正文 第四六三章 悬丝诊脉 ( )袁紫烟高兴的合不拢嘴,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李山智谋超群,只是他早已看透世事,而且在商场也找到了自己的霸主地位,早就对朝廷不感兴趣。 否则,袁紫烟一定会把李山带进宫,做自己的高参。 永徽三年,前方战线又传捷报佳音,唐军大败贺鲁军,举国欢腾。群臣山呼万岁,溢美之词毫不吝啬,夸赞永徽之治有贞观遗风。 而就在此时,后廷也传来喜讯,武媚有了动产迹象。群臣难免又是一通祝贺,李治早朝过后,急忙赶到了立正殿,只见武媚房门外已经聚齐了以皇后为首的许多嫔妃。 都知道武媚是皇帝的心头肉,何况生完孩子就要出宫的,这个孩子将来就是皇后的养子,基本就等于是皇后在生孩子,谁还会不给这个面子? 李治焦急的在外面等待,但屋内却没有传来武媚的叫喊之声,反倒是进进出出的稳婆宫女,面色紧张,好似情况并不顺利。 王皇后也是紧张的在屋外不停的踱着步子,李治不解的问道:“为何屋内没有动静传来?” “想必是武媚生产不觉痛楚之故。”王皇后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想到了一个想当然的理由。 袁紫烟却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治儿,女子生产哪有不痛的,定是宝莱怕你担心,故而隐忍不发。” 李治的眼眶瞬间潮湿了,急的就想闯进去,却被王皇后萧淑妃等人拼死拦住,血房可是不吉利的地方,皇帝贵为九五之尊,如何能进去呢? 李治干着急,也没法替武媚分担痛楚,只是隔着窗子高声喊道:“媚姐姐,朕在此,朕在此啊!” “陛下!”屋内终于传来一声凄厉的回应。声嘶力竭,还有些沙哑,其中饱含痛苦和委屈,让李治的心都碎了。 李治来回踱步。最后来到袁紫烟跟前,拉住她的手,恳切的说道:“义母,听闻那时母后几次难产,都是义母出手相救。如今媚姐姐正在里面受苦,义母可否搭救一二?” 袁紫烟却摆摆手,说道:“武媚身体素质极好,又是头胎,难免时间长一些。” “义母,难道你还忌恨媚姐姐吗?”李治急的差点就要哭了。 这幅场景令王皇后和萧淑妃等人十分不爽,什么头胎,分明就是半老徐娘,这么大年纪生孩子,骨头都硬了。哪里比得上年轻女子柔软,当然要费力了。 “哼,死了才好!”王皇后低声嘟囔一句。 “姐姐在说什么?”萧淑妃不怀好意的问道。 “本宫自然是替武媚祈福,还能说什么?”王皇后脸色一沉。 “哎,不过是个没名分之人生孩子而已,竟然惊动这么多人。如果是个小公主,皇后岂不是白辛苦一趟?”萧淑妃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王皇后很是恼火,咬牙道:“御医早就把过脉了,确定是皇子无疑。” “隔着肚皮谁能如此确定?不过姐姐乐善好施,竟然找到了陛下的心头肉。这也就是姐姐胆子大,换了我,绝对不敢给自己找这么大的麻烦。”萧淑妃嘲讽道。 王皇后恼火归恼火,只是现在还不是斗嘴的时候。一切等孩子生下来再说!正所谓爱屋及乌,本宫一定要把这个孩子推到太子之位,这样才能保住皇后的封号。 不知不觉过去了半天的功夫,武媚那边的进展十分缓慢,稳婆也都束手无措,其实这也是正常情况。只不过帝后以及国师都在外面等着,所以神情紧张,倒是显得气氛很压抑。 “到底怎样了啊?”袁紫烟也忍不住催问道,稳婆噗通一声跪倒,颤声回答:“启禀国师,贵人一切正常,宫口全开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胎儿就是不下来。长此以往,只怕是对母子不利,御医对此也束手无措。” “废物,一群废物!”李治大怒,袁紫烟也感觉事情确实有些严重,这种情况就是到了现代也不常见,想了想说道:“陛下,我听闻民间有位神医,叫做孙思邈的,有起死回生只能,不妨将他请来,为宝莱诊治?” “朕也知此人,曾多次请他到朝廷做官,只不过他生性淡泊,致力医学,不肯做官。”李治又担心的说道:“此人每日看病数十起,且不分贵贱,一律排队,要请他也怕得到半夜时分,不知媚姐姐能否坚持到那个时候。” 袁紫烟沉吟片刻,说道:“无妨,我来试试。” 孙思邈这个人也是袁紫烟听李山提起的,而且李山也开有药铺,许多高质量药材都是无偿赠送给孙思邈的,想必这个面子还是能给的。 于是袁紫烟派心腹火速去找李山李老板,让他把孙思邈接出来送进宫。 效率极快,不到一个时辰,孙思邈便普通衣着进宫而来。这是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却是精神卓绝,步伐稳健,眼放精光,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药香。 “草民孙思邈拜见陛下、国师!”孙思邈不卑不亢,上前行礼,袁紫烟连忙拦住,亲切的说道:“惊扰到孙老神仙,紫烟十分不安。” “国师无须多礼,令尊大人博闻强识,对草民多有点拨,故而能在医术上有所进步,还未曾道谢。”孙思邈声如洪钟,字字清晰,身体十分康健。 “老神仙,还请为御妻诊治,事后必有重谢!”李治不想耽误时间,急忙催促道。 孙思邈点点头,因为忌讳是后廷嫔妃,并未进屋,取出三根长长的丝线,令御医搭在武媚手腕之上,认真把了起来。 哇哦,这就是传说中的悬丝诊脉,竟然是真的,袁紫烟叹为观止,周围人也都闭口不言,唯恐搅了老神仙。 片刻之后,又换了另一只手,孙思邈这才收起丝线,露出一抹笑容。 “老神仙,为何一直未能正常生产?”袁紫烟关切的问道。 “呵呵,国师无忧,想必是个有造化的皇子,其早已脱离胎盘,只是不愿意离开母亲,小手抓住母体不肯松开。”孙思邈解释道。 袁紫烟双眼瞬间潮湿,回头看了看李治,黯然道:“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也知道母亲要离开了,所以不舍得松手。” “这,这当如何是好?”李治问道。 “需得陛下亲自抚慰一番,我再寻他法。”孙思邈说道。 “好!”李治说着就要进屋,自然又被人拦住,说是血房不可进入。孙思邈则说:“无妨,贵人污血已经流尽,只消移至干净房间即可。” 众人连忙照办,很快就收拾出来侧室,将武媚给七手八脚的抬了过去,李治等人立刻冲进房间。 此时的武媚脸色惨白,无半点血丝,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份。抬眼见到李治,泪眼朦胧,颤声问道:“陛下,您怎么进来了。” “媚姐姐,挺住,朕已经请来了神医,很快就能生下孩儿。”李治说着将手探在武媚腹部,哽咽道:“孩儿,父皇在此,苍天厚土,诸方神灵,朕在此承诺,决不让你母亲离开你。” 紧接着一位御医快步走来,拿着一根孙思邈递给他的银针,照着神医吩咐的位置轻轻刺下去,突然武媚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喊,把李治吓了一跳。 御医却是满脸轻松,说道:“陛下,还请移步,贵人马上就要生了。” 李治连忙退到一旁,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李治第五个孩子出世,哭声十分响亮,大概也遗传了母亲优良的健康基因。 李治连忙又奔到武媚床前,而武媚的眼睛却一直随着孩子移动,等包裹完成之后,王皇后第一个抢着抱了过来,高兴的眼泪都掉了出来:“真是个俊俏的孩儿,瞧这鼻子嘴巴,像极了陛下啊!” 武媚眼中含泪,没有争执,但是李治看出来她内心的渴望,连忙将孩儿抱过来放在武媚怀中。武媚泪如雨下,将孩儿紧紧贴在胸前,嘴唇颤抖,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突然想到什么,武媚挣扎着掀开衣襟,婴儿也似乎嗅到了母亲的味道,张口就含在嘴里,咕咚咚喝了起来,喝的急了还咳嗽几声,让人忍俊不禁。 稳婆连连称奇,说是刚生孩子就下奶的女人并不多,好多是出了月子才会逐渐好,贵人真是好造化。 李治随即下令犒赏众人,每人都有份,自然是皆大欢喜。武媚的赏赐自然最多,钱财珠宝布匹等等,除了没有正式的封号。 听说是神医孙思邈救了自己和孩子的命,武媚感激万分,不顾产后身子虚弱,执意要当面道谢。 李治百般劝说无效,袁紫烟则叹息道:“治儿,就依了宝莱吧。这孩子最是知恩图报之人,否则心里会不踏实的。” “还是姨娘最了解我。”武媚紧紧拉住了袁紫烟的手,知道这一切都是她替自己争取过来的。 看到二人和解,李治自然是喜出望外,而王皇后却心里不是个味,怎么之前那么大的仇恨,眨眼之间就不见了呢,殊不知两人心心相印,从未彼此忌恨,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六四章 传诸后世 ( )在众人的搀扶之下,身体极度虚弱的武媚来到了门外孙思邈跟前,费力的施礼,感激道:“神医仁心仁术,悬壶济世,武媚感谢神医救命之恩.” “贵人造化,又岂是草民可以给予,不过是顺应天意罢了。”孙思邈淡淡起身还礼说道。 “神医为世外高人,不仅不进朝为官,而且刚刚还拒绝了朕的赏赐,倒是让朕欠下神医好大人情。”李治有些遗憾的说道。 “陛下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臣民,草民久在民间,常听百姓歌颂先帝以及陛下之功德,无奈如今老矣,自愧不能报效国家。”孙思邈说的很是客气,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大概是急着想要回去。 袁紫烟思索片刻,对于这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心中也有了较为清晰的梳理。李山供应孙思邈药材不假,也许也暗示了武媚将来的显赫地位,而且还提及她即将要被遣出宫的悲惨命运。 孙思邈本就是善良正义之人,所以还是借着胎儿暗中帮了武媚一把,至于最后那一针,则是隔着肚皮刺痛胎儿的手,自然也就松开了母亲。当然并未刺到子宫里面,胎儿的感受也是极为灵敏的。 这时的袁紫烟则在一旁站立,手里却多了一本书,同时看了看孙思邈,做了个书写的手势。武媚一怔,知道烟姨娘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仔细分析一下,便有了答案,会心一笑。 “陛下,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应允。”武媚扬起笑脸说道。 “但说无妨!” “当然也是要让老神仙受累。”武媚又笑着说道,孙思邈表示受累已是一种常态,生命在于运动,就怕不累。 孙思邈的话将大家都逗笑了,武媚认真说道:“老神仙,我也曾多次听闻您的大名,亲尝百草。治病救人,可是这天下要治的人很多,而且世代交替,生生不息。您虽然康健,又能治多少呢?” “哎,可叹人生苦短,草民极力维系健康,也是为了能多积点功德。至于能做多少。则十分有限,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孙思邈微微叹息,人这一生,谁都不能左右的便是生死,无人可以逃过最后这关。 “老神仙,我愿将陛下所有赏赐供奉给您,供您将毕生才学整理成书,为皇家收藏,并传诸后世,让更多人受益。当世之人对老神仙感恩戴德。后世也要视您为医学泰斗,广泛流传。”武媚认真说道。 李治连连点头,表示这是好事儿一桩,自己当然会竭尽全力而为,孙思邈头一次露出激动的神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此时的孙思邈也已经快要七十岁,未来的日子就要倒着数,虽然平时闲暇之时也会著书立传,但是毕竟自己不善交际,又没有推广渠道。何况还不是脍炙人口的小说野史,没有一本具有广泛流传性。 但是自己所写的医术为皇室珍藏就不一样了,自然会成为医学范本,永久流传下去。还会被历朝历代医学先锋所钻研改进补充。写医书是需要钱的,因为落字敲定,上面的处方会被人直接拿去应用,所以容不得半点马虎,还需要将之前的药方配伍再重新尝试几次,力求精益求精。 而且对于稀奇古怪之病。自然也需要珍稀药材,没有钱根本行不通,光靠着别人捐赠也会有局限性。 “草民叩谢贵人!”孙思邈激动不已,郑重叩谢武媚,被她连忙给扶了起来。 说完这些,武媚身形又是一阵摇晃,李治顾不得再悬丝诊脉,让孙思邈赶紧诊治,最终结果就是无大碍,但产子之前应该忧伤过度,伤及内脏,需得不受刺激,再多调养数月才行。 李治这边刚刚送走孙思邈,长孙无忌就找上门来了,说是有要事禀告。李治一猜就知道是为袁紫烟而来,苦着脸问道:“义母,舅父不肯善罢甘休,媚姐姐刚刚生产,身体如此虚弱,朕怎能忍心将其送走?” “那陛下又是如何打算的?”袁紫烟问道。 “之前曾听媚姐姐提过,想要亲自喂养孩儿,虽然不是宫中的规矩,但也可以此拖延数月,令其身体康复。”李治如此说道。 袁紫烟心头暗自松了口气,武媚办事儿就是让人放心,看来是提前跟李治暗示过了,笑道:“既然还能拖延几个月,就还有机会,先让长孙大人进来吧。” 长孙无忌进门之后,先是君臣见礼,然后说道:“恭喜陛下喜得皇儿,只是那武媚已经如愿,该出宫了吧?” “适才神医说起,武媚身子虚弱,需得调养,而且皇儿尚小,需得喂养,过几个月再说吧。”李治正色说道。 长孙无忌眉头微皱,虽然借口没想到,但是结果也是在意料之中,皇帝到底舍不得将这个妖精送出宫去。 “舅舅,腹中胎儿都不忍松开母亲,如此灭绝人性之事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吧!”李治仗着有袁紫烟在这里撑腰,说话也硬气了许多。 长孙无忌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毕恭毕敬的呈上去,袁紫烟扫了一眼,是个石片,上面好像还有一个字,定睛再看,竟然是个武字! 哼,长孙无忌肯定又要拿什么女主天下来说事儿了。 果不其然,看着李治疑惑的表情,长孙无忌长跪不起,极为郑重的说道:“想必陛下也知晓,唐三代后,女主天下的预言。” “嗯,只是听说那个女字并不见了,是被?”李治说着看了一眼袁紫烟,只见她脸色很不好看,当初正是雨竹拼死吞下那块石头,才让自己躲过一劫的,这都是拜长孙无忌所赐。 “正是,由于国师极力阻挠,未曾请仵作验尸。不过臣前些年竟然从里面看到了玄机,原来这女字背后,还暗藏了一个武字!”长孙无忌大声说道,李治脸色陡然一惊,换做任何一个帝王,都对这种事情十分敏感的,而且唐三代不就是指的他嘛,难道说到了自己这一代,就要亡国不成? “长孙大人,先不论字的真假,为何你发现之后没有禀告先帝?”袁紫烟问道。 “当时先帝病重,国师整日服侍照料,即便是我说了,先帝也不会信。”长孙无忌大无畏的说道。 “那么,你想说的这个要居临天下的女子又是谁呢?” “国师何必明知故问!” “不说出来,岂不是要有误会?” “当然是武媚!” “武姓之人颇多,如何就认定是她呢?”袁紫烟逼问道。 “武媚为先帝才人,本已去了感业寺,却能顺利回宫,甚至还生下了一位皇子,其际遇何人可及?”长孙无忌解释道。 “大人不会全靠猜测吧?或者说你也学会了看相的本事,认定武媚就可以成为女皇?”袁紫烟反问道。 “这?”长孙无忌哼声道:“我自然没有这个本事,但是陛下,我敢以全家性命担保,老臣所言句句为真,原来那块石头还在家中摆放,陛下尽可派人前去调查一番!老臣虽不能完全保证这个武姓女子便是武媚,但除此之外,国师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长孙大人,谁又能真正窥视天意呢?不过我也有另外一种解释,至于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全凭陛下裁定,如何?” “愿闻其详!” “陛下,睦州陈硕真,在南方组织农夫起义,并且有传言说其会自封为皇帝。”袁紫烟说完,笑吟吟的回头看向长孙无忌,“大人,想必此事你也知道吧?” “竟然还有女子自称皇帝?”李治听着新鲜,不由乐了,一是想到这个女皇帝会不会建后廷,另外就是武媚终于有了洗清嫌疑的绝佳借口。 “陈硕真区区一介女流,不足为患。况且,她的名讳之中也并未有武字,而且家乡祖籍等也同样没有武字!”长孙无忌满脸得意,觉得袁紫烟是故意混淆视听,拿着陈硕真当挡箭牌。 “陛下,牝鸡司晨,天下大乱,社稷动荡莫不是起于后廷女子掌权。陛下,还望三思,万勿为了一名女子,而毁了大唐基业啊!”长孙无忌不停的磕头,脑门都磕出了血。 李治十分为难,舅舅跟义母之间的明争暗斗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而父皇也给自己出了个难题,将他们二人都封为顾命大臣,许是权衡之道,殊不知这样也带来太多争执。 “义母,舅舅之言也并非无一丝道理,陈硕真如何跟这个武字有关联?”李治的眼中充满期许,当然是希望袁紫烟语出惊人,驳的长孙无忌哑口无言。 对于如何应对长孙无忌,袁紫烟也很头疼,可以说是,在去会见李山之前,她也没有十足把握,但是今天却是有备而来,自信满满。 “大人,这个武字难道就是说姓氏吗?是神仙给你这么说的,还是你心里这么想的呢?”袁紫烟笑着问道。 “国师勿要嘲讽,尽管拿出你的看法来!”长孙无忌也并不惧怕,事实就摆在眼前,就看袁紫烟如何将黑的说成白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六五章 母以子贵 “据我所知,陈硕真为武德年间生人,而且还有些武艺。”袁紫烟淡淡道。 长孙无忌顿时傻眼了,这也太牵强了吧,直着脖子辩解道:“国师,此等推论难以服众!” “可是拿出去大家伙议论一番,谁就能保证这个武字不是人为造出来的,就算是真的,想必长孙大人也没半夜梦见老天爷,听他亲口对你说吧?”袁紫烟反问道。 长孙无忌一时语噎,不甘落后,憋忍半天之后,又说道:“陛下,人各有私心,国师与那武媚感情笃厚,自然无视大唐安危,为其辩解。臣认定这个武字就是对应武媚!” “大人,既然说到私心这一块,我也很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你盯着我,如今又盯上了武媚,不把我们娘俩弄死就不甘心。除了那些冠冕堂皇的大唐社稷之类的高谈阔论,也来讲讲你的私心到底是什么?”袁紫烟突然冷下脸来。 长孙无忌自然不肯承认:“我心底无私!” “那我来替你说吧!”袁紫烟说道:“陛下,这些年长孙大人将朝廷所得赏赐大多用来拉拢关陇世族,除去些许先帝旧臣,朝堂几乎就成了他长孙无忌的天下。而且长孙无忌任人唯亲,自己的几个儿子,宗族之人都是年纪轻轻便担当重任。而我袁紫烟是个另类,无依无靠,有几个生死弟兄也都是布衣出身,说白了代表的是寒门子弟的利益,想必是大人看着我碍事,想要连根除掉,将朝堂改名换姓!” “你?!”长孙无忌气得说不出话来,天底下谁不为自己的宗族利益考虑。但他绝对没有篡逆谋位的想法,“陛下,长孙一家对陛下,对大唐忠心耿耿,袁紫烟危言耸听,陛下万万不可信她的啊!” “舅舅,地上凉。快起来吧。”李治不动声色。他何尝不知道,舅舅的势力越来越大,弹劾外戚弄权的奏折也多如雪片。只不过其功高盖主,牵一动百,反倒是国师敢作敢为,能当面呵斥几句。也算是给他敲个警钟。 “舅舅,义母。你们都不要吵了,说到底也都是为了朕好。不过舅舅,不管这个武字代表何意,武媚是朕心上所爱之人。其温柔娴静,智谋出众,想必舅舅也是知晓的。更何况如今她还是朕皇儿的生母,朕自然要善待她。否则为了一个莫须有之事。便将其赶出宫门,天下人多会怨朕薄情寡义,喜新厌旧。”李治从容的说道。 “陛下,后廷女子众多,从高祖至太宗,臣从未多加评论。只是这武媚关系大唐运势,不可不防啊!”长孙无忌恳切的说道。 “陛下,我还真想到一件事儿,武媚跟这个陈硕真还确实有点关系呢。当初陈硕真丧夫之后,曾在感业寺出家,说起来,算是武媚的师姐。”袁紫烟呵呵笑道。 李治如释重负,说道:“舅父,这下事情明了,当然这陈硕真也不能小瞧,此事就麻烦舅舅尽快处置。” “陛下,那武媚?” “皇儿尚小,就由武媚亲自喂养至周岁再说。到时候是走是留,由舅舅说了算。”李治算是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长孙无忌哑口无言,皇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再坚持什么,只得是无功而返,回到家后也越想越郁闷,甚至小病了一场,好似看到了关陇世族的危机,小十天才算好。 同样因为想不开而病倒的还有王皇后,武媚如愿生了个漂亮的儿子,还被李治当场赐名李弘,要不是为了照顾其余嫔妃的情绪,加上当时的武媚并没有封号,否则这个孩子就得被封王。 在子嗣问题上,后廷的女子个个都是天才,她们不像男人那般粗心,几乎全都看出来,这个武媚已经母以子贵,在后廷里扎了根。 而且自从有了孩子之后,武媚也被袁紫烟接到了梦兰轩,等于是脱离立正殿的管制,王皇后白忙活一场,为他人作嫁衣裳,心里憋屈到极点,又无处发泄。 一场冬雪过后,王皇后寒气入侵,到底病倒了,连续发烧半个月都没有好,期间李治派人过来慰问了几句,自然恩爱再次消失不见。 立正殿冷冷清清,想到也曾在这里居住的长孙皇后,也许每日也是这样苦苦等待陛下的身影而不得如愿。只不过长孙皇后是幸运的,有那么多孩子,而且自己的骨肉当了皇帝,作为女人而言,这就足够了。 王皇后长训短叹,心情烦闷,其余嫔妃也不敢凑近,偏偏这天萧淑妃带人来了,怀里还抱着她最为喜爱的波斯猫,通体雪白,似通人性。 “见过姐姐,姐姐可大安了?”萧淑妃笑吟吟的微微施礼。 王皇后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这还用说吗,谁的病好了还会在床上躺着。“借妹妹吉言,已经大好了。” “呦,病了这么多日子了,怎还未根除?怕是心病难医吧?”萧淑妃凑近低声说道。 王皇后费力的撑起身子,怒斥道:“淑妃,难道你是来这里看我热闹的吗?本宫一时失算,谁又曾想武媚运势如此好,险象环生之下,竟然步步高升!” “姐姐,怎就到了这个时候还分不清远近呢。咱俩可是在东宫之时便姐妹相称,那时候武媚算什么,不过是个小小的才人,正所谓烂泥扶不上墙,武媚也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能受宠几年?”萧淑妃似是安慰王皇后,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哎,女人能有几岁青春年华?”王皇后自怜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叹道:“你们好歹都有自己的儿子,可是本宫呢?再过几年,本宫也老了,这立正殿只怕就要变成冷宫。” 萧淑妃竟然眼圈一红,将猫交给宫女,拉住王皇后的手,说道:“姐姐,以前是妹妹不懂事,总是想要一争高低。因为妹妹认为姐姐是大度之人,无论妹妹做错什么,姐姐都会宽恕。可是事到如今才知道,封号越高,危险也越大,那武媚以尼姑身份勾引陛下,还一举得男,此时又有国师为其撑腰,我才知道,以前是忌恨错了人。姐姐!” 王皇后不可思议的看着萧淑妃,此时她向自己道歉吗?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 “哎,我知道姐姐心里猜忌,若非是武媚,我也许到死都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姐妹。”萧淑妃用帕子擦擦眼泪,说道:“以前妹妹受宠,得意忘形,根本不考虑姐姐的感受,唯有今日自己也落得了这个下场,方知姐姐这些年过得不如意。” “淑妃,难为你能这么想。”王皇后心头委屈,也不由流下眼泪,每日空守闺房已经是难以忍耐,更何况明知等待的人却在别的女人那里欢愉,作为女人简直等同于在熬煎。 两人惺惺相惜,由敌对的身份变成了盟友,其实在宫中并不稀罕,无非是团结起来,以更大的优势扳倒武媚罢了。 此时的武媚则又回到了自己的老住所,梦兰轩,怀里抱着刚刚睡着的李弘,眼睛不眨一下的盯着看。 “呵呵,都瞧了半天了,别累着了。”袁紫烟呵呵笑着。 “姨娘,我可否也能像陛下那样称呼您义母呢?”武媚抬头问道。 “呵呵,无非是个称谓,想叫什么随你便。” “义母!”武媚甜甜叫了一声,感叹道:“真好,就像是在自己家里。” “傻丫头,你在这里住的时间比在你自己家还久,当然也是家。” 两人正说着话,随着一阵香气飘过,武媚的补汤送到了,应该是熬制了很长时间,肉和筋都化在了汤里面,十分浓郁粘稠。 侍女将李弘轻轻接走,武媚端起碗,微微皱了下眉头,捧起来咕咚咚就像是喝药一般一口气喝完,之后连忙又塞嘴里几块水果才算是压住。 “宝莱,这汤太过油腻了,不行就少喝点儿。”袁紫烟心疼的说道。 “义母不知,弘儿食量不小,唯有多饮汤水,奶才会充沛。”武媚擦擦嘴巴,不以为然的说道。 “以后熬汤的时候把上面的浮油全部去掉。”袁紫烟还是回头叮嘱了宫女一句。 “是武媚太过挑拣,这些食物放在民间,也不是普通百姓吃得起的。”武媚感激的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油性过大人会长胖的,到时候再减肥可就难了。”袁紫烟爱怜的整理武媚有些凌乱的发丝,叮嘱道:“虽然爱孩子,但也不能把他看作是全部。宝莱,你应该知道,真正能给你们母子依靠的是治儿。” “宝莱明白。” “你不明白。”袁紫烟轻声呵斥,“瞧你,为了孩子,休息没有规律,也不注重梳妆打扮,陛下看到了又怎么会欢心呢?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得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哎,确实无心了。也许等弘儿大一些,我就要离开皇宫,到时候再打扮给谁看呢?”武媚黯然神伤。 “不到最后时刻,就不能轻易放弃。以后是以后,现在是现在。”袁紫烟坚定的说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六六章 篡逆之心 因为武媚深受打击的宫外人,当然要数得上高阳公主。她自认自己为女中豪杰,若是生为男儿身,必定有一番惊天动地的做为,可是绞尽脑汁把武媚弄进宫去,结果却是弄巧成拙,自取其辱。 丈夫房遗爱也被调离京师,高阳公主是誓死不愿意放弃京师的富庶与繁华,坚持要留在此地,同时也为自己和丈夫不停的寻找着契机。 于是高阳公主又准备了不菲的礼物,打算进宫去看看病中的王皇后,然而到了那里之后皇后一直在睡觉,高阳公主又耐心等了一个多时辰,皇后才醒来,至于之前她是不是装睡就不得而知了。 由于高阳公主的主意非但没有帮上自己,而且还在宫中又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劲敌,这让王皇后对于高阳公主的态度有了急剧的变化。 醒来之后,高阳公主赔笑将礼物送上,王皇后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有一句没一句的答话,当提到驸马都尉房遗爱被调离京师一事之时,王皇后却说,这些都是皇帝的心思,后廷不得干政,她也帮不上什么。 高阳公主不甘心的磨磨唧唧,总想听到一句保证话,眼看着时辰晚了,皇后的饭菜呈上来,只是象征性的让了一句,便兀自在宫女的伺候之下吃了起来。 高阳公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这对于她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以前只有她羞辱别人的份,何时自己也沦落到别人吃饭只能一旁看着的份。 按照高阳公主以前的脾气,肯定甩袖子走人了,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在宫中的势力逐渐减退,只能忍气吞声。陪着笑脸又说了几句话,这才气哼哼的离开。 路过太极殿时,高阳公主还是忍不住停住脚步多看了一眼,这里面曾经的主人是那样的爱她,让她不可一世,万千宠爱,如果他还活着。谁也不敢给自己脸色看。 但是一想到辩机血流满地的惨状。高阳公主就无法消灭自己心头的恨意,有心想去九哥皇帝那里寻求点自信和安慰,但是皇帝很忙。正和朝臣议事,根本没时间见她,高阳公主怏怏回到自己的家。 到底是琢磨多了,高阳公主总觉得谁都对自己不像以前那么敬畏了。好像连自己的从宫中带来的宫女也十分懈怠。 高阳公主陷入一种近乎疯狂的境界当中,到底禁不住内心的苦闷。前去房州去找自己的丈夫诉苦。房遗爱的境况也不好,到了房州就与些朋友吃吃喝喝狩猎玩乐,听说是公主前来,欣喜万分。自己媳妇可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 而高阳公主见到丈夫房遗爱,心里的委屈全面爆发,不顾有人在场。哭哭啼啼的扑到房遗爱怀中失声大哭。 房遗爱又是心疼又是得意,好一通安慰才算是止住了公主的哭声。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娘家人给了公主脸色看。 房遗爱义愤填膺的样子,痛诉李氏皇族的无情,又把妻子夸了个天花乱坠,最后当众承诺,不管公主身份高贵与否,受宠与否,他都会把妻子当做是手心里的宝,一辈子呵护,永不放弃。 高阳公主感动不已,似乎觉得眼下只有房遗爱是对自己最好的人。房遗爱对公主情有独钟这点毋庸置疑,但是他暗中做手脚,害了辩机,还挑拨公主与皇室的矛盾,以至于引起李治的反感,这些都让他惶恐不安。 眼下公主在宫中的影响力也要淡去,大哥的爵位又抢夺不过来,这让房遗爱十分的苦恼,再加上狐朋狗友的一番暗示,最终起了谋权篡逆的心思,要推翻李治的统治,把对他们有利的新皇帝推上去,从而保证他们的富贵。 当然这些话,在一开始的时候房遗爱不敢跟高阳公主说,眼下却是最好时机,高阳公主本就是胸大无脑之辈,听信了这些鬼话,最终陷了进去,无法自拔。 隋末风云,群雄逐鹿大都是为了百姓,如今太平盛世,就少了许多的动乱,包括像李密这样的大英雄,也宁愿在商海浮沉,退出了政治舞台,改头换面,以商人李山自居。 此时的唐朝也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的强大,坚硬不催,到了外邦无法攻克的地步。住在国境里面的人是安全的,邻邦藩国也只能是仰视、朝见,输送留学生来学习先进的生产生活经验。 大唐也并非是毫无危险可言,这全都是来自内部的矛盾,也是人们害怕失去现有生活的缘故。 宫斗似乎主角都是女人,但也不过是争风吃醋,获取稳固地位的手段,而袁紫烟所为武媚争取的,却是一方天下和万张荣光。 “宝莱,怎么这束身衣没穿上?”袁紫烟拿着一件类似现代的文胸不满的问道。 武媚脸上一囧,红着脸笑道:“义母,这东西勒得肉疼,实在是不想穿。” “那怎么行,你自己亲自喂奶,等孩子大了,也该下垂了,到时候跟软茄子似的,谁愿意多看一眼?” 武媚苦笑着将袁紫烟扔过来的文胸接住,埋怨道:“义母,什么软茄子,哪有那么夸张。” “不听义母言,吃亏在眼前。对了,孩子交给别人,你赶紧去跑步去。” “可是义母,今日外面风大,御医说……” “相信科学,相信义母,这个月的减肥计划还有三斤才能完成,任重而道远,你可得坚持啊!” 不由分说,武媚被赶出了家门,只得围着御花园跑了起来,宫中人难免对其指指点点,这月子还没出呢,怎么就开始在外面跑步了,难道是得罪了国师受到的惩罚? 当气喘吁吁的武媚从外面跑步回来,刚洗把脸,水果拼盘便端了上来,不由诧异的张大嘴巴:“义母,不会是想让我吃这么多吧。” “营养得均衡,不吃大鱼大肉吃馋了,而且这些东西也利于通便。”袁紫烟说着,将一粒葡萄塞到武媚嘴里,武媚苦着脸只得吃下去。 三个月后,袁紫烟下朝回来,却听到武媚屋里传来了哭声,不由心惊,赶忙进去看。 只见服侍的宫女都被赶了出去,武媚独自一人抱着李弘坐在那里哭。袁紫烟连忙上前,问道:“宝莱,怎么回事儿?” “义母,宝莱不争气……”武媚更加伤心,断断续续哭个不停。 “哎呀,你可真是急死人。来人啊,将小皇子抱出去。”袁紫烟做完这些,武媚才抽泣说,自己的月事已经来了。 “这有什么,有的生完孩子一个月都不耽误,还有一年后才来的,三个月也是正常的。宝莱,你不要想太多了。”袁紫烟笑着说道,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 “可是,我听人说,来了月事之后,母乳便没有太多营养,不够孩儿长身体用。”武媚含泪说道。 “宝莱,我问你,这件事儿还有别人知道吗?”袁紫烟低声问道。 “怎好四处宣扬?” “听义母一句,月事来与否跟母乳营养关系并不大。”袁紫烟坚定的说道,武媚喜出望外,但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孩儿长不好?” “不会的。”袁紫烟指指外面的桃树:“你看,花都开了,春天已经到了,再坚持两三个月,弘儿就可以适当的添加辅食,从其他渠道补充营养。” “义母的意思?” “这件事儿对谁也不要讲,算好日子,到时候争取再为陛下怀上一胎。”袁紫烟面色凝重的说道。 武媚瞬间泪奔,扑在袁紫烟怀里抽泣不已,唯有义母肯为自己如此打算,“义母,宝莱他日若有出头之日,定会报答义母。”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宝莱,义母是认真的,你只有这几个月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至于治儿那边,我也会替你多安排,总之,只要你能怀上孩子,我便会让治儿给你个正式的封号,将来也不会再被赶出宫去。” 武媚又激动又紧张,唯有点头的份,心里对李弘的爱却更多了几重,这个孩子不仅可以让她顺利进宫,而且在出生时挽留母亲,让陛下动容心软,现在又舍弃自己的营养,成全母亲。 所以武媚对其百般宠爱,有时也会盯着这张小脸发呆,痴痴的问,弘儿啊,你是上苍派来救赎母亲的吗? “陛下,武媚已经在宫中喂养皇子达半年之久,半岁之后乳汁不似最初充沛,不足以再养孩儿,武媚当遣送出宫。”长孙无尽再次找到李治,旧事重提,而且把褚遂良也一并带来,想要以顾命大臣的身份向皇帝施压。 李治沉默不语,这些日子他私下没少见了武媚,比起正大光明的侍寝,反而这种相聚显得更加刺激,两人*,更胜从前。而且武媚自从生产之后,气色红润,身材玲珑有致,且体型矫健,没有丝毫赘肉,令李治沉迷不已。 只是拖延了半年之后,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李治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想着要不就先送出宫,交给哪位公主照顾,以后再找机会接进来不迟。(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六七章 恩宠如斯 “陛下,皇子已经长大,再将武媚留在宫中,难免对其心生依恋,还应趁其未懂事之前,将其过继给皇后为子。”长孙无忌又抛出了橄榄枝,褚遂良也对此附和:“陛下,中宫无子,早有过继皇子的心思,既然陛下偏爱此皇子,倒也是桩美事。” 李治的心思动了,只要是将来重视自己这个儿子,那就是对武媚最好的报答,想必她在宫外也能安心。 “义母,您看可好?”李治还是忍不住问袁紫烟。 “不太好吧。”几个字脱口而出。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都有些不悦之情,长孙无忌问道:“国师,之前都已经商议妥当,陛下也未有异议,何必在此阻挠,令陛下蒙上昏君骂名?” “呵呵,长孙大人,你这个借口还真狠?不让武媚出宫,陛下就是昏君了?但让陛下父子分离,难道就是明君了吗?”袁紫烟反问道。 褚遂良一愣,说道:“国师,皇子自然要留在宫中,哪有父子分离一说?” “是,生出来的要留下,那么肚子里的呢?”袁紫烟不以为然的问道。 一句话炸开了锅,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而李治终于找到了将武媚常留宫中的借口,高兴的手舞足蹈,立刻跑出去去见武媚了。 只剩下三位顾命大臣同处一室,半晌都没说话。 “千算万算,不如国师大人技高一筹。”长孙无忌脸色十分难看的拱手说道。 “长孙大人,这是后廷之事,我身为陛下义母还是可以管的,你作为前朝大臣就不便参与了吧?”袁紫烟冷哼道。 “大唐气数将尽啊!先帝啊。臣对不住你啊!”长孙无忌微微闭目,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长孙大人,你最怕的是关陇世族气数将尽吧?为何总是和陛下唱反调呢,如果说是顺应天意,该发生的让它自然发生,有何不好?”袁紫烟微微皱眉。 “国师说的轻巧,我原本寄人篱下之辈。年近三十才在秦王府谋得差事。也多是托了妹妹的福气。这些年,承蒙三代帝王厚爱,长孙一脉根深叶茂。但越是如此。我越担心,等哪一天我倒下了,这些子子孙孙又当如何自处?”长孙无忌含恨的看着袁紫烟说道。 “陛下仁德,只要做臣子的守好自己的本分。还怕什么?” “哎,如今方知国师为何孑然一身至今。无牵无挂,来去自由,哪里像我,处处羁绊。处心积虑,操碎了心啊。”长孙无忌黯然道。 “大人,事已至此。也只能作罢。”褚遂良也是无奈的劝说道。 “我想要作罢,可是别人能放过我吗?哈。哈哈哈,老夫争斗一生,万没想到最后却是要向两个女子低头,佩服,佩服啊!”长孙无忌满脸哀伤,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袁紫烟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也是五味杂陈,长孙无忌的权利欲得到了极大满足之后,又开始为保住家族的地位而烦恼,殊不知像房玄龄那样的人才真有先见之明,在房家最为昌盛之时,求得是房家后代的性命,这个最为基本的要求,也是最难的。 想到房玄龄,袁紫烟这才发觉自己最近为了武媚的事已经许久不关注高阳公主,于是立即派心腹前去暗中打探,看看驸马和公主最近是否消停了。 再说李治,在一队人的跟随之下,向着梦兰轩跑去。宫中人诧异万分,纷纷驻足张望,为何陛下脚步如此匆忙,不用说,一定是为了武媚。 消息迅速被传播开来,萧淑妃亲自来到立政殿,说道:“姐姐,刚刚许多人看到陛下,气喘吁吁的跑去梦兰轩,想必是为了那个狐媚妖精。” “陛下也太过宠着那个女人,想要见她自可派人通传,即便是亲去,也大可不必如此失态!”王皇后听到后心情十分不爽。 “我说姐姐,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讲究什么礼节,该想想陛下急匆匆去见她是为了何事!”萧淑妃不满的提醒道。 王皇后懒懒的往后一仰,“陛下的心思本宫哪里猜得到,那武媚也是狐狸托生的,奸猾的很,又如何知道她的诡计!” “姐姐,依我看,许是武媚就要被赶出宫去,或者搞出什么苦肉计惹陛下怜爱,自杀了也说不准。”萧淑妃幸灾乐祸的说道:“姐姐还得多多联系家人,让长孙无忌大人赶紧把她给赶出去。” “哎,本宫恨不得每日一封家书,就是为了这件事。长孙大人对此事十分上心,应该近日便会有所行动。”王皇后说道。 “不过,要是李弘有个三长两短,倒是一了百了之事。”萧淑妃不怀好意的说道。 “胡说!”王皇后不满的瞪了萧淑妃一眼,说道:“淑妃,你我跟武媚的仇恨自然要与她清算,何苦诅咒一个孩子。那弘儿出身之时,我等都在身边,说起来咱们都是他的母亲,哪有母亲诅咒孩儿的道理。” “哎呦,瞧我这张臭嘴。”萧淑妃自己象征性的打了下嘴巴,倒也十分真诚的感叹道:“我以前只道是姐姐做事任性,今日听姐姐如此说,妹妹更觉羞愧。” “哎,本宫知你心中所想。之前总怕本宫害了素节,所以教唆他不跟本宫亲近,本宫向来恩怨分明,怎能忍心对一个孩子下手?”王皇后说着眼圈就红了,“其实本宫现在也想开了,哪怕老天赐给一个公主,本宫也可以瞑目,只可惜啊,可惜!” “姐姐,从今往后,素节也是你的儿子。” 萧淑妃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女人都是感性动物,被打动之后,之前的仇恨也忘得干干净净。但是王皇后难免多想,皇后的儿子是要被立为太子的,你的儿子当了太子,而且又这么大了,怎么会跟自己一条心,恐怕萧淑妃你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利益吧。 两人姐妹相称,聊得正热乎,随即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传来,两人全都愤怒了。萧淑妃更是气得手脚发颤,如果是在自己宫里,肯定要把一切都砸个稀巴烂。 武媚再次怀孕了!陛下匆忙赶去,正是为了此事。 王皇后满脸沮丧,颓废的坐在自己宽大的凤椅当中,却觉得自己格外渺小无助,而且冷得让人不由抱住了肩膀。 萧淑妃破口大骂,各种不堪的词汇从她口中迸出,最后又掩面哭泣,“我为陛下生了三个孩儿,即便是生出来,哪个也没见到他如此开心,如今武媚不过是受孕,他便心急火燎的,真是不公平!” “武媚到底手腕了得,又让她得逞了。这皇宫啊,只怕是再也不会抛下她不管。”王皇后也禁不住泪流满脸,感到大势所趋。 “姐姐,这个时候你可不能轻易放弃啊!武媚半老徐娘,竟然恩宠如斯,以后她要得了势,咱俩肯定无立足之地啊。”萧淑妃上前跪在王皇后跟前说道。 “本宫何尝不知,可是又能如何呢?本宫为一国皇后,你也曾宠冠后廷,可不都是这样的凄凉下场?” “姐姐,难道就眼见着武媚骑在我等头上不成?” “那你说说看,咱们又能做些什么?” 这?萧淑妃沮丧的瘫坐在地上,她已经为李治生了三个孩子,难免身体受损,平日极力用胭脂掩饰,其实如果卸了妆,她看上去要比王皇后还有武媚都显老。 恩宠不再,自己又人老珠黄,萧淑妃不甘心自己将来冷冷清清的下场,冰凉的地面倒也让她清醒了许多,于是又跪起来说道:“姐姐,既然如此,咱们就不宜与武媚当面翻脸,莫不如顺从陛下的意思,示好武媚,然后再劝陛下为其赐殿,搬出梦兰轩,也好寻找她的把柄。” “如何示好?”王皇后有气无力的说道。 “武媚既然要留在宫中,又有了两个孩儿,自然要受封赏。与其让陛下自己提出,我等遵从,莫不如皇后主动要求。”萧淑妃商量道。 王皇后眉头微微皱起,把武媚接进宫的事儿就是她干的,结果是弄巧成拙,如今再要册立她为妃,心里总感觉不是个滋味。 但是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让武媚欠着自己点儿恩情也好,起码将来两人发生冲突,陛下不会有意偏袒她。 “那依你之见,这个武媚该有个什么封号为好呢?”王皇后又问道。 “自然要比才人高一些,又不能太低,婕妤正好。”萧淑妃想了想,最终狠心的建议。 王皇后也十分肉疼,也许很多当代的女孩子,总是听到一些妃啊嫔之类的,不是太响亮,殊不知这每一级的升迁都是很困难的。 有了封号的妃子,便有了相应的地位和俸禄,比如婕妤,属于正三品,位同上卿,爵比列侯,也就是说,朝廷大臣,只要是丞相以下的,都没有她的封号高。就像武媚最当初的才人身份也是正五品,这才唐朝之时也相当于县长级别了,所以真正到了妃嫔之位的,也是高高站立在金字塔尖上的人。(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六八章 封为昭仪 商量妥当之后,两个万般无奈的后廷女子,还是各自梳妆打扮之后,来到了李治寝宫,果然看见含羞带怯,满脸幸福的武媚也在这里。当然还有国师,与二人正愉快的交谈着什么。 “死狐狸,我恨不得将她撕烂!”萧淑妃气恼的撕扯着手帕。 “也就背后嘟囔的份吧,莫要让陛下听到。” 王皇后在公开场合还是习惯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就像是发自内心的一般。 “臣妾叩见陛下!” “臣妾叩见陛下!” 王皇后和萧淑妃齐齐行礼,武媚连忙站起身,“武媚见过皇后娘娘、淑妃娘娘。” “呦,这可不敢当!”萧淑妃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皇后则笑道:“妹妹客气了,听说又怀了龙胎,万莫要动了胎气啊。” 袁紫烟不由一笑,王皇后与武媚姐妹相称,看来是接纳了她,但是武媚年长,她偏要称作是妹妹,显然是想凸显她皇后的位置。 武媚也不傻,连忙再次施礼,说道:“武媚若无皇后娘娘庇佑,此时还在感业寺,大恩大德,终生不敢有忘。” 提到这茬,王皇后终于露出点真诚的笑容,上前一步,拉住武媚的手,低声说道:“万莫要忘记自己的誓言就好。” 武媚脸色陡变,之前急着入宫,顺着皇后的意思便以自己的孩儿为赌注发下了誓言,如今才知道皇后当初的心机之狠毒。 武媚稳住神色,勉强一笑,答道:“自然记得,娘娘且放宽心。” “那就好。那就好!”王皇后冷笑着又拍了拍武媚的手,其实是恨不得把她给掐死。 李治乐见媳妇们团结一心,招呼皇后在他身边坐下,高兴的说道:“皇后和淑妃前来所为何事啊?” “陛下,妹妹有这好事,还跟我们姐妹藏着掖着,难不成怕臣妾这个做皇后的容不得妹妹不成?”王皇后娇声嗔道。 “怎会。其实朕也是刚刚得知。”李治笑眯眯的说着又看了看武媚的肚子。高兴的嘴一直咧着。 王皇后心中虽然鄙夷,但还是说道:“臣妾恭喜陛下,也贺喜妹妹为皇室开枝散叶。陛下。妹妹怀弘儿时又是受到惊吓,又是被朝臣非议,十分可怜,臣妾想着。这次万不能再让妹妹受这些苦楚,不如给个正式的封号。常人尚且如此,何况是陛下呢?” 其实这也是李治刚刚打算的,一听皇后这么说,兴奋的直点头。“不瞒皇后,其实朕正想要去找你商量此事。” “到底是原配夫妻,心有灵犀一点通啊。”萧淑妃咯咯直笑。言外之意,武媚终究是个侍妾。 “以皇后之见。给武媚一个什么封号合适?”李治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当然是不能亏待了妹妹,这后廷等级森严,初入宫者多为八十一御妻,但妹妹不同,之前便是先帝才人,本就是二十七世妇之一,如今又为陛下诞下皇儿,自然不能低了。”王皇后到底还是沉不住气,话里话外还是有些讽刺的意味。 果不其然,李治有些不悦,提醒道:“武媚虽为父皇才人,但众所周知,并未被父皇宠幸,宫外之人嚼舌头也就罢了,至于宫中,朕不想再听到闲言碎语。” “是,是,臣妾失言,自当也整顿后廷,不再提及往事。”王皇后连忙跪了下来。 大致说说唐朝的嫔妃品阶,四妃九嫔,每个封号一人,之后便是九个婕妤、九个美人、九个才人,接下来便是宝林、御女、采女各二十七人,这些都是有封号的。 “陛下,其实皇后娘娘说的没错,只不过宝莱身不由己,但既然上苍有此安排,也不怕旁人议论。”武媚替皇后开脱道。 萧皇后冷哼一声,觉得武媚假情假意,而且脸皮超级厚,一般的贞洁女子听到这样的议论,得羞愧的跳河去,就像是高阳公主的生母,也是先帝兄弟的女人,一辈子没给先帝个好脸色看,最终孤独老死冷宫,但这样的女人才能受人尊重。 “朕并未责怪你,起来说话吧。”李治叹了口气说道。 王皇后谢恩起身,说道:“陛下,臣妾以为,唯有婕妤一位才配得上妹妹。” “是啊,若只是封了美人,实在是委屈了武媚。”萧淑妃也不甘心的搭了一句。 李治没有说话,心里暗叹女人到底是小气,商量这么久,最后的出手还是不够大方。于是转头看向袁紫烟,问道:“义母认为可使得?” 袁紫烟看了眼武媚,只见她眉梢飞彩,心里肯定是乐开了花,婕妤已经是属于正四品了,这是她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难免暗自窃喜。 傻丫头,这才哪到哪儿啊,袁紫烟十分好笑,开口道:“当然不太妥当。” 王皇后和萧淑妃一愣,王皇后不甘心的冷着脸问道:“国师,那您觉得怎样才合适呢?” “陛下后廷女子并不多,有子女的更是少数,九嫔之位尚有空缺,武媚育有一子,此时又身怀龙胎,且品行端正,柔顺谦恭,应进嫔位。”袁紫烟说道。 武媚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等她反应过来,王皇后立刻提出异议,说道:“国师有所不知,九嫔还空缺两位,充媛与婕妤不过是一阶之差,等诞下麟儿再封赏卜辞,否则后廷会埋怨陛下有意偏袒武媚。” “再说了,武媚出身也有待考究,父亲最先不过是贩卖树木的商贩,难登大雅之堂。”萧淑妃也立刻补充道。 “应国公为高祖挚友,亦是大唐功臣,他可以出入高祖之大安宫,难道在你们眼里就只是个小商贩吗?你们是在嘲讽高祖皇帝的交友选择吗?”袁紫烟立刻冷下脸来。 王皇后和萧淑妃立刻慌了神,这个帽子扣得太大,袁紫烟又说道:“武媚生母杨氏为前朝皇族后裔,与应国公大婚之时,高祖以国库金为其举办婚礼,而操办这一切的正是桂阳公主,稍微向年纪大点的人打听下都知道这场轰动一时的婚礼。” 王皇后和萧淑妃都蔫吧了,李治兴高采烈的问道:“以义母之意,应当怎样才好?” “适才皇后说是空缺两位,另外一位是哪个?”袁紫烟不答反问。 “是九嫔之首,昭仪。”王皇后不甘心的说道,也猜到了袁紫烟的心思。 “可惜啊,四妃之位都已齐全。”没想到的是,李治对个昭仪也不是特别满意,总觉得亏待了最心爱的女人什么。 “恭喜武昭仪,贺喜武昭仪!” 宫里的人都是识趣的,见此连忙躬身施礼,倒弄得武媚一时错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陛下,既然封号已定,也该为武昭仪选择寝宫,总不能一直跟国师挤在小小的梦兰轩。”王皇后铁青着脸说道。 “多谢皇后,不过武媚跟义母住习惯了,反倒是别处不适应呢。”武媚笑着婉拒。 “武昭仪此言差矣,你也身为人母,义母又十分操劳,怎好带着两个孩子打扰清净?”萧淑妃不满道,自己生了三个孩子,使出全身的解数终于拼了个妃位,而武媚不声不响的,就跟自己差了一阶,让她如何高兴的起来? “说的也是,不过义母和朕都需要照顾,这样吧,暂时将甘露殿偏殿收拾出几间房子,也好随时帮朕搭理些事务。”李治深情的看了一眼武媚。 武媚则感动的几乎要流下眼泪,嫁给这样的男人,夫复何求。 “陛下不可啊!”萧淑妃几乎和皇后同时喊出了声,王皇后更是郑重下跪:“甘露殿比陛下寝宫,后廷女子非侍寝不得入住,陛下虽然宠爱武媚,亦不可为其坏了祖制啊!” “陛下,后廷生养孩儿的女子不少,若都能入住甘露殿也罢,否则难以服众!”萧淑妃气哼哼的说道,暗示的当然就是自己,论孩子个数,她比武媚还多一个呢,也从没见过皇帝为她如此疯狂过。 “治儿,真是胡闹。还有你们两个,也都不要争了,我一个人住梦兰轩实在是浪费,而且后廷修建宫殿也需要大量银两,不宜浪费。还是让武媚跟着我吧,有个照应的同时,若是陛下有召,也会方便来往。”袁紫烟不由分说的说道。 “便依了国师!”王皇后立刻说道,萧淑妃暗自叹息,这个皇后啊,做事还是显得有些幼稚,不见得武媚离开甘露殿就非得住到梦兰轩,宫中现成的很多,离皇帝和国师近的也不少,怎么就忘了之前商量的事情,情急之下就答应了呢。 最终尘埃落定,王皇后和萧淑妃退出来之后,脸色都很难看,从没有输的如此难看。 “姐姐,不知你注意到没有,武媚就是商贩之女,封个昭仪乐得都快要笑出声来,真是丢人!”萧淑妃不忘恶狠狠讽刺。 王皇后却没有吱声,武媚苦尽甘来,自然是感慨良多,有所动容。但要说最肤浅的,还得是萧淑妃,不夸张的说,服侍她的人都可以证明,封妃之后,萧淑妃足足笑了三天三夜,嘴巴都笑麻了,喝水都不会咽,如今反过头来倒嘲笑别人。(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六九章 外强中空 ( )武媚纵身飞上枝头,成为二品昭仪,自然是引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波,群臣自然是怨声载道,而百姓更是对此议论纷纷,武媚成为全国最为响亮的名字,她与两代君王的情感故事也成为人们饭后茶余的谈资,再经过笔墨的渲染,写出一个又一个的离奇故事。 武媚到底还是经历的不够多,竟然兴奋的一晚上没有睡着,到了凌晨时分,袁紫烟起夜时,发现她屋里的灯还亮着。 袁紫烟披上衣服推门进去,武媚正依靠在厚厚的被子上发呆,甚至都没有察觉袁紫烟进来。 袁紫烟不想自己突然出现吓到物美以及她腹中的孩子,轻轻用手叩门,发出点动静,武媚才回转过头,连忙起身。 “不要下来了,冻着。”袁紫烟摆摆手,走了过去,呵呵笑道:“怎么,还没睡啊?” “义母,回想宝莱这一生,十二年的先帝才人,早就对晋升全无希望,不想再次进宫一年而已,竟然已经成为了昭仪。”武媚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如实说道。 “这也是你应该得到的,如果四妃之中有空缺,我想治儿是不会吝啬的。”袁紫烟笑道。 武媚拉过袁紫烟的手,感激的说道:“义母,以前觉得您做事稳妥低调,也从不为我争取什么,白日义母为了宝莱,与皇后淑妃针锋相对,也是宝莱万万没有想到的。” “民间有种说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后廷更是如此,如果还按原来的做法,处处隐忍,谁知道会不会有更多的人压在你头上。义母也累了,在这宫中也呆烦了,你是我最大的后顾之忧,唯有把你安排妥当,我才能放下心来。” 一听袁紫烟说出这话。武媚顿时流下了眼泪,紧紧拉着袁紫烟的手不放:“义母,你要去哪里,不要丢下宝莱。宝莱愿意舍弃一切跟随义母。” “傻孩子,能有你这份心意我就知足了。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有自己的使命,你我都一样,也许我还不如你呢。宝莱,不管以后发生何事。都要记得你在感业寺的日子。” “宝莱知道,要忆苦思甜,心怀感恩。” “不仅如此,感业寺赐予你的不仅仅是那些清苦郁闷,而是佛学的博大精深以及包容万象的慈悲。宝莱啊,后廷险恶,也许你和我一样,都要经历更多的磨难,切记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事不要赶尽杀绝。多听劝诫,不要赶尽杀绝……” “义母!”武媚扑进袁紫烟的怀里,哽咽道:“这番话宝莱不爱听,宝莱什么事都做不好,义母唯有耳提面命方可,这些话我不爱听!” 袁紫烟微微叹息,轻轻拍打着武媚的后背,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以后李治有了武媚的帮衬,也许自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出宫游山玩水。但是能否离开这里回到现代去,这个问题谁也无法给出她明确的答复。 何必让不确定的因素影响现在的心情呢,袁紫烟搂着武媚,轻轻哼唱着摇篮曲。武媚终于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洒下一片阴影,就像是个孩子。 袁紫烟轻轻退出房门,抬头看看天,又到了早朝时间,新的一天开始。 似乎还和之前的每一天清晨差不许多。但是朝堂之上,朝臣们,尤其是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世族却显得有些精神不振,至始至终,长孙无忌都没有开口讲一个字,也许想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抗议,进而让陛下收回成命。 但李治就装作是看不见,而且是神采飞扬眉飞色舞,这不得不让长孙无忌等人重新调整了计划,那就是不能把精力都放在武媚身上了,一个女子也折腾不出大天来,还得是多多关注李弘。 正所谓爱屋及乌,难说李治有立李弘为太子的想法,其实事实也是如此,再后来李治透漏出想要册立太子之事,长孙无忌等人予以反驳,理由还是中宫无子,再等等无妨。 “父亲,即便是武媚之子立为太子,父亲可是三朝老臣,陛下又怎能容他肆意妄为?”长孙无忌的儿子长孙冲不以为然的说道。 “哎,我儿不知其中利害。昔日太宗皇帝文德皇后在世之时,想我长孙家族是何等荣耀,先后有数位宗族子弟迎娶皇室公主,而我那长媳长乐公主则为先帝后之长女,可谓是名震一时,家世显赫。”提及往昔,长孙无忌微微眯上了眼睛。 红颜薄命,长乐公主端庄贤德,雅擅丹青,与丈夫情投意合举案齐眉,又从未在长孙家托大,颇识礼仪,举家上下莫不是交口称赞。 而贞观十七年时,长乐公主却突然患病,而且来势汹汹,药石无救,去世之时才二十三岁,莫说是李世民当时痛断肝肠,就是到了现在,长孙家想起这位和气美丽的公主,便觉得心中隐隐作痛。 “我与公主缘分不深,若有来世,愿再结为夫妻。”长孙冲黯然道。 “我儿,过了那奈何桥,喝下那孟婆汤,来世便变得虚无缥缈,又如何是你我可以左右的?长孙家族如今已是外强中空,看似枝叶繁茂,实则根干枯萎,再难有生机。”长孙无忌摆手道。 “父亲,能有如此严重?” “一朝天子一朝臣,且不要说那些朝廷新贵,就是陛下,也对顾命大臣有所忌讳,谁愿意整日生活在别人的恩惠之中?陛下虽是为父外甥,但为父见到他莫不是卑躬屈膝,毕恭毕敬,稍有疏忽都会遭小人弹劾,数十年名声则毁于一旦啊!”长孙无忌幽幽长叹:“也怪造化弄人,之前陛下不过是晋王,对于王妃人选我倒也没有留心,而且又是太宗皇帝姑母同安长公主的夫家侄孙女,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却万万不成想,前太子承乾糊涂谋反,之后魏王又被赶出京城,平日最不起眼的九皇子晋王成为太子。哎!” 提到这茬,长孙无忌十分遗憾,长孙冲则安慰道:“父亲与王仁祐关系尚好,只是皇后实在是不太争气,入宫这么多年,也未曾生养,这也是天意。” “非也!”长孙无忌摆摆手,盯着儿子的眼睛认真说道:“冲儿,为父之意便是今后你可要以此为戒,做事周全,莫要忽视那些不起眼之人。就像是为父当初,如果对每个嫡出皇子都像承乾那般上心,也不会有今日之被动局面。” 长孙冲点点头,长孙无忌见时辰不早,让儿子回去休息,自己还在屋里苦思冥想,不停的踱来踱去。 宫中御医那也是放眼天下,一等一的医术高超者,想必王皇后娘家人也没少给她找生子偏方,如今又有武媚专宠后廷,只怕是皇后这辈子都生不了了。 而萧淑妃此人包括她的家族都跟长孙无忌没有太多交往,而且扶持她就是跟皇后作对,思来想去,长孙无忌认为立太子之事不能拖延,但必须是中宫之子,要这么说的话,唯有一计可行,那就是让皇后过继一位宫人所生皇子为己有。 这件事儿当然还得和王皇后的家人商议一番,不巧的是王仁祐病重,卧床不起,没法来,倒是曾经被赶出宫的魏国夫人又来了。 长孙无忌听说是夫人来的,眉头微微皱起,不安分守己的女人遍地都是,这样的母亲如何能调教好一国皇后? 长孙无忌不愿意跟一个女人闲扯,于是派儿子长孙冲代为谈判。为了保住女儿的地位,魏国夫人又被赶出了宫,每天急的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总算是听到了消息,自然而然的连夜赶路,不会耽搁一分钟。 但是听说让女儿过继宫人之子时,王家高贵的女人的通病就暴露无疑,血统不够格,如何配得上做自己的外孙?这种孩子,即使以后封王,也是那种范围很小的王爷。 长孙冲则是一声冷哼,提及萧淑妃家的儿子倒是高贵,别说是过继她的儿子不合礼数,就算是陛下萧淑妃都同意,王皇后敢要吗?还不是毫无后台的宫女更容易掌控,只要给她点儿好处,就要乐得翻天,将来也是说什么做什么,不会有半点含糊。 魏国夫人确实动心了,可是总觉得别扭,认定自己的女儿还年轻,早晚会有孩子的。长孙冲有些不耐烦,王皇后要是能生恐怕早就生了,还会等到现在? 最为关键的是,再过几年武昭仪的儿子就要长大了,谁会保证他不会被封为太子?就算皇后侥幸受孕,生男生女都是个未知数,前后一折腾又是两三年的时间,再说了,连生数胎都是女儿的事儿想必夫人也没少听说吧? 魏国夫人猛然打了个寒战,虽然她贵为皇帝岳母,被个驸马都尉给训斥,心里很不舒坦,但从另外一方面也看出来了,皇后没有子嗣,连这么个小官都瞧不起,于是点头同意,愿意进宫说服皇后,但前提是,得让她重新回到宫里,与女儿一起居住照应。 长孙冲立刻答应下来,同时对魏国夫人也有些鄙夷,丈夫病了,她却非要往宫里钻,看来功名利禄比感情重要。(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七零章 刻意雕饰 ( )王皇后在宫中得到了母亲来长安的消息之后,趁着李治高兴又去请求他,说是自己深闺寂寞,思念家人,希望能让母亲入宫陪伴。 李治显得有些犹豫,毕竟魏国夫人是被义母赶出去的,没有立刻表态。而此时武媚也在李治身边,王皇后自然想到了向她施压,说道:“武昭仪,你如今已有两个孩儿,本宫身边却没有一位至亲。” 武媚不由心头一软,也是想借机报答皇后的恩情,开口说道:“陛下,既然魏国夫人已然知错,义母也不是不近人情之辈。” “义母脾气你我都是知道的,只怕是日后要落下埋怨。”李治低声说道。 “无妨,我自可向她说明一切。” “嘿嘿,谁让义母最疼你。” “陛下也疼我。” …… 两人窃窃私语,眉目传情,笑声不断,王皇后看到气得脸色发白,所以根本不感恩武媚替她说情,反而觉得这是向自己示威,陛下最听她的。 最后魏国夫人得以允许入宫,果不其然,陛下还夸赞武媚胸怀大度,王皇后忍住火气向武媚道歉,同时也承诺,一定会看好母亲,不会再做出任何的傻事来。 立正殿的母女俩见了面,恨不得抱头痛哭,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啊。母亲被一个过气儿的驸马都尉给训斥一番,而皇后则要看昭仪的脸色,所有的感情最终汇聚在一起,那便成了恨,恨不得袁紫烟和武媚碎尸万段。 “我的娇儿啊,莫要再哭了,瞧瞧这美丽的大眼睛都哭红了。”魏国夫人心疼的不停为女儿擦拭眼泪。 “母亲,武媚着实可恶,今日你是没见她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守着我就与陛下亲亲热热,实在是嚣张。”王皇后恼火说道。 “女儿啊。古人云,狂风不终日,暴雨不终朝,武媚荣极一时。不过是陛下图着新鲜而已,用不了多久,她也会被扔进冷宫之中。”魏国夫人狠声说道。 “可是武媚有国师撑腰,只要国师在朝当权,武媚就可以持续不断的受到陛下的宠爱。” “国师已年过半百之人。还能有几年活头。”魏国夫人不以为然。 “母亲,你好不糊涂!国师有驻颜之术,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容貌,且体力精神都十分充沛,只怕是长生不老也有可能!” 女儿的话提醒了魏国夫人,原来宫中最为可怕的女人不是武媚,而是袁紫烟,是她暗中控制着陛下的喜好,而且眨眼的功夫就让武媚生下了皇子,也许下一步就是要争夺太子之位。 魏国夫人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抓住女儿的手,将自己和长孙冲商议的话都原原本本学给了王皇后听。 不出所料,王皇后倍感羞辱,挣脱开魏国夫人的手,气哼哼的说道:“母亲!若是过继,唯有长子忠儿,可是忠儿生母刘氏,原本是东宫一打扫宫女,跟个闷葫芦似的,也不知道当时陛下瞧上她哪里!啊。母亲,你不觉得那刘氏的体型酷似武媚吗?呀,母亲,是否萧淑妃也跟武媚有几分神似?” 王皇后将后廷的女子扒拉个遍。除了自己好像每一个多多少少都与武媚有点相像,又呜呜的哭开了:“母亲,原来陛下对武媚情根深种,这些人都是她的影子。如今武媚回来了,我要完了,母亲。母亲救我啊!” 王皇后越说越怕,将双手插进发丝当中,神态显得十分惊恐。魏国夫人的心都要碎了,一个先帝的才人,竟然都要把自己的宝贝女儿给逼疯了,慌忙抱住王皇后,咬牙说道:“女儿莫怕,母亲就算是拼出自己的老命,也要弄死武媚!” “那样也太便宜她了!”王皇后瞪眼道:“应效仿吕后,将武媚挖去双眼,割去舌头,断其四肢塞入酒缸!哈,哈哈,哈哈哈!” 王皇后此刻显然有点不正常,她挥舞着裙袖,将案上的东西全部推倒,不停的大笑着,好像看到了武媚悲惨的下场。 如果按照现代的说法,王皇后心胸狭隘,又孤傲成性,妒火中烧,让她得了某种精神疾病,类似当下最为时髦的间歇性精神病。 王皇后说起来也不过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刚刚绽放的花骨朵,既然从丈夫那里得不到完全的爱,作为母亲,魏国夫人就该耐心劝导,好生安慰。不过魏国夫人却是添油加火,助长女儿的复仇火焰,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所以王皇后的下场,魏国夫人犯下的错误最大。 “女儿啊,你醒醒,醒醒啊。”魏国夫人使劲摇晃着王皇后,不容她休息片刻,催促道:“女儿,武媚步步紧逼,咱们也不能放松。先过继了陈王李忠,让陛下立他为太子,等以后你如果生了自己的孩儿,自然可以再找个错把他换掉。” “可是关键时候,我父亲病了,陛下又不肯听我的,忠儿如何能成为太子?”王皇后垂泪道。 “还有你舅舅柳奭啊!他现在任中书令,在朝堂上跺跺脚都会让地面晃三晃!”提到自己的兄弟,魏国夫人一脸骄傲。 “哎,可是我那舅舅总是向着外人说话,每次都是板着面孔,小时见到他我总觉得害怕。”王皇后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柳奭是个做事稳重的人,甚至还有点儿胆小,外甥女儿成了皇后,他也变得更加小心,甚至为了避嫌,跟自己姐姐走动都不多,可以回避。 “总归是血脉至亲,女儿放心,这事儿我找你舅舅商量,至于李忠一事,你还得要多加考虑啊。”魏国夫人继续劝说道。 “倒是便宜了刘氏那贱婢,她的儿子竟然也配做我的儿子。”王皇后满脸厌恶,但口气也不似先前那么强硬,魏国夫人稍感放心。 为了女儿,魏国夫人算是豁出去了,第二天便在柳奭下朝后的必经之地等待。柳奭万万没想到姐姐突然出现,急的直跺脚,越是要避嫌,这个姐姐偏偏如此明目张胆的来找自己,难免绕道走,但是魏国夫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反而是两人拉拉扯扯,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 袁紫烟听说之后,心情很是不悦,立刻把武媚找来,质问道:“武媚,魏国夫人何时入宫的?” “回义母的话,是昨日。” 见武媚回答的十分干脆,袁紫烟更是心中冒火,说道:“此人被我赶出宫去,如今又能顺利进来,想必也有你替皇后美言吧?” “皆是陛下定夺……” “放屁!”袁紫烟猛地拍了下桌子,爆了句粗口,武媚不提防,吓了一跳,连带着肚中的孩儿也是翻腾个不停。 知道瞒不过去,武媚只好说道:“义母,是这样的,昨日我见皇后可怜,便替她说了句话。皇后已经保证,魏国夫人绝不会再兴风作浪,只是来宫中陪她而已。” “你啊你,亏我这么多年的悉心栽培,到了关键时候还是愚不可及!”袁紫烟十分上火:“宝莱,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王皇后和她的母亲,在宫中人缘极其不好,你说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她们性格怪异吗?” “请义母明示。” “当然是自恃出身高贵,看不起别人。王皇后被这种观念从小洗脑,根本就改正不了,怎么可能对你突然就好了起来呢?不过是利用你而已!” “哎。”武媚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义母责骂的是,武媚何尝不知道王后心思,只是这后廷之中的日子漫长,总不能每日与她都是横眉以对……” “宝莱,做人不管是善还是恶,最好不要刻意隐瞒。你为了讨好王皇后,试图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刻意做出这份慈悲心态,除了想要报恩之外,想必也是为了能在治儿那里博取好感,落个贤德的美名。只不过,刻意雕饰之物,最后都是适得其反,唯有自己吃了大教训才知道后果严重。” 武媚站着一动不动,心中也暗自后悔,确实有点得意忘形,竟然皇帝面前替皇后说情,不管自己的出发点是何,都有恃宠而骄之嫌。 只是如今后悔也晚了,魏国夫人已经入宫,再想要把她赶出去,只能是等待更好的时机。见武媚的肚子又大了不少,袁紫烟不忍她太过辛苦,挥手让她下去休息,自己倚窗而立,头绪万千。 也许武媚也会觉得委屈,就算有些虚伪和私心,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是良善之举,只是她如何能预测未来之事,这个魏国夫人也是她的克星之一。 袁紫烟命人密切关注魏国夫人的动向,传来的消息没有一个让人心安的。首先魏国夫人暗中和中书令柳奭有过几次交往,似在商量大事。 而且魏国夫人依旧在替皇后拉拢王公贵族,其中之一就有高阳公主,除此以外,还亲自做出美味糕点汤羹,让女儿给李治送去。 这绝对不是个省油的女人,但是袁紫烟也很快发现魏国夫人所作所为的最大漏洞,那就是她只注重上流社会的交往,却对下人还是十分苛刻,打骂责罚多过奖赏。(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七一章 不肯退让 在魏国夫人的软磨硬泡之下,柳奭也想让自己在朝堂站稳脚跟,幻想着能够替代长孙无忌,成为一朝新贵,最终同意姐姐的要求,愿意在朝堂为李忠争取太子之位。 而高阳公主却对母女二人的做法呲之以鼻,用得着别人做什么都可以,等到对方没用了,连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高阳公主自然也有自己的私心,在丈夫的不断洗脑之下,对这个生她养她的皇宫全无好感,恨不得里面乱成一锅粥才好。 如果等她想要扶持的人当了皇帝,王皇后给自己磕头都不够分!不过高阳公主还是将心中的不满压制下来,笑呵呵的接受了魏国夫人的礼品,说了一些虚伪之言。 武媚也察觉到了这一切,暗自后悔,在宫中和高阳公主碰到过几次,也有些讨好,但每次都是热脸贴上冷屁股,好不尴尬。 “义母,如今宝莱才知自己的过失,竟然是引狼入室,自找麻烦。如果王皇后得势,她第一个除掉的人恐怕就是我。”武媚沮丧的说道。 “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袁紫烟想到之前武媚假惺惺求情还觉得生气,但是看到武媚也知错了,而且按兵不动就是坐以待毙,又说道:“宝莱,你现在看到了吧,宫中什么都不缺,但是就缺少真情实意,在这里只有利益相关,却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 “义母,宝莱该怎么做才能弥补这一切呢?”武媚急急的说道。 “遇事不要着急,否则还没做就自己乱了。王皇后和魏国夫人结交权贵,确实有利于朝堂之上有人替她们说话,但是这样做也会带来很大的弊端。比如会引起治儿的不满,没有一位皇帝愿意看到手下拉帮结派,脱离自己的管束。另外一点,他们也疏忽了最大的群众基础,在矛盾激化到不可调和的时候,这些大臣贵族纷纷自保,唯有以德服人才会有人已死相救。” 武媚睁大了眼睛。不解的问道:“义母。您的意思是?” “团结宫里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地位较低的妃嫔,宫女。太监等等。” “可是他们有何用?” “有何用?难道他们比谁少了一根胳膊一条腿吗?宝莱,君王尚且注重民意,千万不要低估基层的力量。他们平时软弱不堪,但是到了生死攸关之际就会奋勇反抗。历朝历代的交替哪里少得了百姓的参与呢?” 武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向袁紫烟的眼神充满了崇拜。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位奇女子,竟然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 “义母,有朝一日,不知宝莱能否也能像您一样睿智?”武媚笑道。 “呵呵。必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会做到最好,义母相信你。” 不是母女。胜似亲生,场面温馨。而立正殿却是闹翻了天,皇后盛怒,魏国夫人也是满脸怒气,恨不得吃人。 “刘氏这个贱人,没想到也揣了心思,我恨不得杀了她!”王皇后气得满脸涨红,胸口有些发闷,呼哧直喘。 “真是不识抬举的下贱坯子,守着陈王还能当上皇后太后?就凭她那出身,这辈子能混个品阶就不错,还想怎样!”魏国夫人也帮腔直骂。 原来,魏国夫人和王皇后一通忙碌之后,总以为搞定了一切,便顺理成章的把陈王母子给叫来,说了过继孩儿一事。 戏剧性一幕发生了,母女二人最没有想到的一环出了差错,刘氏惊恐万分,当即护住自己的李忠,竟然像疯了一样,叫嚷着就是不肯松手。 王皇后大感诧异之外,耐着性子说以后会好好补偿她,如果愿意留在宫中,皇后会找陛下商量,给她个封号,而如果愿意出宫的话,金银也少不了她的,管保比现在要好。 而刘氏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儿子是她唯一的依靠,从物质到精神,而且李忠也十分孝顺,赏赐的东西大都给了母亲,母子在这个势力的宫中相互取暖。 刘氏自知卑贱,不指望封妃,就想等着儿子长大一点,跟陛下求个情,随儿子到封地颐养天年。李忠也一再跟母亲描绘那时的美好场景,在那里母亲就是老大,所有仆人见到她都得磕头行礼,刘氏乐得合不拢嘴,喜悦的眼泪也不住流淌,扒着手指头希望儿子早点长大,离开这烦闷的皇宫。 可是晴天一个霹雳,皇后要抢走自己唯一的儿子,而且还是那种恩赐般的口气,刘氏也不傻,宫中的冤魂很多,如果儿子被皇后过继,自己跟儿子的感情又很深厚,等待自己的结局只有两个,前者是赶出皇宫暴卒,后者是在宫中暴卒,总之一个下场,死! 刘氏忍气吞声,见人就陪笑脸,为的就是熬过这些年岁,可是眼看幸福就朝自己招手,皇后劈手夺爱,在此紧要关头,老实巴交的刘氏也开始反抗了,不管王皇后和魏国夫人怎么劝说利诱,就是不肯同意。 “皇后娘娘,如果您执意如此,奴婢就碰死在这立正殿!”刘氏声嘶力竭的说道,在与人的拉扯之中,头发也散乱开来,一双恐惧加愤怒的眸子从发间看着王皇后,令人不由脊梁骨发凉。 “瞧你,到底是登不上门面,忠儿好歹是陈王,你哪里有个母亲的样子。”王皇后厌恶的用手帕在鼻子前甩了两下,冷脸说道:“你也别拿着死来威胁本宫,只要一道圣旨,容不得你不答应。” 皇后搬出皇帝来压刘氏,刘氏的气势也减弱不少,毕竟皇帝也是她的男人啊,也是每天期待着奇迹发生,皇帝能再来看看她,就像第一次那般,深情相视,软语温存,令人终生难忘。 原本以为刘氏已经被说通了,而此时李忠却哇的一声哭了,“我不要离开母亲,我不要做皇后的儿子。” “傻孩子,这是母后,以后可要记得改口了。”魏国夫人喜滋滋的上前去拉李忠,别说,猛不丁多了个外甥,这感觉还真是很赛! “哪里来的疯妇,竟敢拉扯本王,走开!”李忠以为自己要被抢走,对魏国夫人出言不逊,竟然端出了王爷的架子,猛地推了魏国夫人一把。 魏国夫人根本不提防,哎呦一声惨叫,跌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王皇后大怒,扬起巴掌就要打李忠,但是李忠毫不畏惧的仰起脸,却被魏国夫人拉住裙角,示意让他们母子二人退下。 之后王皇后宣御医为魏国夫人诊治,还好,筋骨很是硬实,没有问题,只不过是要休息两天。 “母亲,真没想到,刘氏竟然抗旨不尊,还有那个李忠,不分贵贱,连寻常百姓家孩儿都不如。实在不行就再换个皇子!”王皇后气恼的说道。 不过魏国夫人怔怔出神,竟然还笑出了声,拉着王皇后的手说道:“女儿啊,依我看,还就李忠不可。这孩子虽然出身低了些,但你细细想想他刚才那一声吼,英眉倒竖,颇有威严,眉眼间跟太宗还有几分相似呢。” “不过是莽夫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李忠生于东宫,为当今陛下长子,听说他初生之时,太宗十分高兴,为此举办宴席还高兴的起身跳舞,足可见李忠这孩子也是有些造化的。”魏国夫人想通了,一脸笑眯眯。 “可是刘氏倔强,死活不答应,难道还能说真的逼死她不成?” “不答应也得答应,如果以后人人都效仿如此,后宫你还有何威信可言!”魏国夫人安慰道:“这件事啊,包在母亲身上,你只要耐下性子,准备好当母亲即可。” 王皇后头疼欲裂,懒得听母亲计谋,嚷嚷疲惫,沐浴之后便睡去了。由于又气又恼,加上变天缘故,王皇后头沉身子重,病怏怏的没大精神,御医把脉过后却又查不出缘由,最后只能说是皇后思虑过度,也就是说有了心病。 得知这个状况之后,李治也亲去探望,果然看见王皇后秀眉微蹙,气色不佳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到底是结发夫妻,李治紧走几步过去,拉住王皇后的手,王皇后睁开眼睛,见是丈夫来了,嘴唇翕动几下,流下了泪来。 王皇后一言不发,缓缓坐起身依靠在李治怀中,一改平素的倔强趾高气昂,显得那样脆弱无助。 “皇后,何事想不开,竟然如此作践身子?” “还能为何,臣妾罪该万死,空占中宫皇后,却无法为陛下诞下皇儿。”王皇后幽幽说道。 李治微微一笑,对此不以为然,“宫中孩儿都要尊称你一句母后,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不是亲生,自然不是心甘情愿。” “对了皇后,昨夜朕做梦梦到了你。”李治呵呵笑着,王皇后眼神一亮,嗔道:“陛下又哄臣妾开心。” “真的,朕梦见你怀中抱着个男婴向朕走来,背着光,显得那样慈爱。”李治说道。 王皇后忍俊不禁,刚要说些什么,外面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同时还伴随着一声竭力的呼喊:“母后,救救我啊,救命啊,母后!”(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七二章 暴卒身亡 一声母后叫醒了王皇后,她猛然光着脚跳在地上竖起耳朵倾听,急急说道:“是忠儿,是忠儿!究竟发生了何事,速速去查看!” 很快,一个弱小的身影飞奔而来,确实是陈王李忠,但此时的他却吓了众人一跳,脸上身上不少血污,头发凌乱,神思恍惚,一张令人心疼的小脸布满了惊恐,飞快的朝着皇后奔去。 “不要弄脏了皇后衣服!”紧随其后的魏国夫人大声提醒道。 但是王皇后却赤着脚奔了过去,李忠终于扑进了皇后怀中,身体瑟瑟发抖,口里只喊着两个字,母后,母后! 实实在在抱着一个万般依赖自己的孩儿,王皇后母爱大发,之前对他的不满也烟消云散,只是心疼的将这个孩子紧紧抱住,嘴里小声安慰道:“忠儿不怕,母后在此,母后在啊。” 李治连忙走上前问道:“忠儿,到底发生何事!” 李忠好像吓傻了一般,一句话不说,王皇后忍不住说道:“陛下,派人调查一番即可,莫要吓着孩儿。” 很快,有人便来禀告,说是忠儿生母猝死屋内,像是中了毒,几乎是吐尽全身鲜血凄惨而终,而刘氏最后的叮嘱便是,去找皇后! 李治大惊失色,刘氏竟然死了,而且是被人毒死的!王皇后也万般错愕,实在没想到是这个结局,不由看了一眼母亲,发现她脸上也写满了不可思议。 皇子生母被毒杀,自然不是小事,李治勃然大怒,立刻派仵作和御医前去查看到底是中了何毒。当然也要调查刘氏的死因。 据称,刘氏死于一种剧毒,倒也不是罕见之物,但是凶手如此明目张胆,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看来凶手不止想要刘氏死,还想要她死的十分痛苦。甚至希望她的儿子亲眼目睹这一悲惨时刻。 李治责令大理寺卿着手调查此案。一定要把凶手揪出,不管是谁,都要让其绳之以法。至于刘氏。李治到底也没去看她一眼,只是以美人之礼安葬。 刘氏爱子心切,身体健康,很快便排除了自杀的可能性。而他杀多半是因为仇恨而起,又是谁跟刘氏有这么大的仇呢? 很快。王皇后被揪了出来,因为刘氏生前与其刚刚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口角,至于原因外人不得而知。 竟然是皇后下的手?李治感觉十分不可思议,还是阴沉着脸命人把皇后叫来。他要亲自询问,几名重臣陪审。 袁紫烟也在其中,后廷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会不惊动她,但是袁紫烟也认为凶手虽然残忍。但是做法并不高明,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听说自己成为受怀疑对象,王皇后几乎吓傻了,痛哭流涕,“陛下,臣妾与刘氏素无来往,前些日子她到臣妾宫中请安,与母亲发生了争执,母亲还被其推搡摔倒在地,不过臣妾对此并无怨言,依旧令她回去,不想之后便出了这事。” “皇后,你既然与刘氏少有走动,为何又单独见她,是何道理?”李治问道。 王皇后显得有些犹豫,但碍于面子也没有说实话:“臣妾与忠儿投缘,陛下也曾亲耳听闻,忠儿以母后相称,想必是刘氏护子心切,故而一时糊涂。” 这个道理说得通,李治又问道:“那么刘氏离开之后,你又做了什么?” “陛下,臣妾与您夫妻数载,臣妾的品行您还不了解吗?”王皇后有些语无伦次,但是法律就是这样,不讲情面,要的是证据。 “陛下,臣可担保皇后不是凶手。”就在这时,长孙无忌起身说道。 王皇后感激的看了一眼长孙无忌,李治问道:“舅父,你可有证据?” “臣没有。” “为何能担保皇后?”李治冷下脸来。 “陛下,刘氏是东宫老人了,十年内都安稳度过,还为陛下诞下皇长子,为何偏偏与皇后冲突之后,便被毒害?陛下,这是不是太巧了,难说不是有人想要对其栽赃迫害!”长孙无忌一语中的。 在场之人多数都点头认可,长孙无忌又说道:“一般而言,皇后若有害人之心,大可不必如此昭然,更像是急着揽下所有过错一样,根本不符合常理。” “舅父所言极是,但是刘氏性子沉闷,又深居寡出,所住之地服侍之人不多,也怪朕疏忽,其下人多有懒惰,刘氏又是宫女出身,起食饮居皆是自力更生,所以案发之时,竟然无人察觉出异常来。”李治说道。 “长孙大人,凡事讲究证据,仅靠着分析是不行的。我也不相信皇后是凶手,但不可否认的是,皇后是目前行凶的最大嫌疑人。”袁紫烟客观的说道。 “传魏国夫人!”李治想了想又高声说道,众人也都明白皇帝的意思,皇后可以不用亲自动手,她的母亲却是十分自由的,也具备作案的条件。 魏国夫人满脸惶恐的走进来,进来就噗通跪下来,哭诉道:“陛下,臣妇虽然为人尖刻些,但已经诚心向佛,初一十五吃斋念佛,从无间断。而且,臣妇一只鸡都没有杀过,一只蚂蚁也不忍心脚踩,怎么会杀死刘氏呢!” “可是御医说了,近日只有你去过御医院,取了几样禁药。”袁紫烟突然说道。 “国师大人明鉴,我那些药都是用来稀释过后灭蚊用的,皇后肌肤娇嫩,最怕蚊虫叮咬。但我绝对没有给刘氏下毒啊,绝对没有!”魏国夫人慌了神,后悔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个时候去御医院取什么药! 王皇后的脸色寒了下来,几位大臣也是唏嘘不止,由此看来,魏国夫人的嫌疑也不小。正当李治想要把她带下去时,袁紫烟摆手道:“治儿,她不是凶手。” “哦?义母如何得知?”李治连忙问道。 “魏国夫人取得药没有刘氏所中毒的成分,看来她也不知道刘氏所中何毒,故而慌乱。”袁紫烟说道。 “义母高见。” 两人对头商量了一番,没有再追究魏国夫人。袁紫烟说道:“此案还需深入调查,刘氏与宫中人来往并不多,眼下缺少证人。陛下,不如择日再审吧。” “谁说没有证人!”长孙无忌突然又站了出来,袁紫烟也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又想要说出什么来。 “陛下,陈王可是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想必从他口中能说出些什么来。” 李治刚刚点头,王皇后却有些不乐意,说道:“大人,忠儿惊吓过度,正在高烧,何必再去惊扰孩子呢?” 长孙无忌嘴角一抽,暗自叹息,这个女人还真是分不出向买的向卖的,倒是魏国夫人激灵,暗中扯了皇后一把,说道:“我来时,陈王也好的差不多了。” 很快,李忠被叫了过来,小脸惨白,眼神涣散,似乎还没从失去生母的惊吓中走出来。李忠叩拜李治之后,又依偎在皇后怀中,王皇后细细呵护,令人动容。 “忠儿,我且问你,那日你母亲为何要与皇后争吵?”袁紫烟开口问道。 “因为,因为,”李忠抬头看看王皇后,低头说道:“我怕母后把我抢走,母亲一个人孤苦伶仃。” “听说你也与皇后发生了冲突对吗?” “嗯,冲儿当时不懂事。” “为何突然之间又对皇后如此依恋呢?”袁紫烟问道。 “母亲告诉我,只有皇后能保护我,所以,所以……” “国师,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不要再难为忠儿。”王皇后忍不住说道,觉得袁紫烟太过薄情,对一个孩子苦苦相逼。 “这些事藏在心里不说出来,才是害了忠儿。”李治帮腔说话,然后招呼道:“来,忠儿,到父皇这里来。” 李忠有些迟疑,因为他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也是他曾经奢望过无数次的。王皇后连忙轻轻推了李忠一把,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李忠挪着小步子,十分拘谨的来到李治身边。 李治对于这个平日疏忽,又刚刚失去了母亲的儿子十分心疼,破天荒的将他抱起,还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轻轻拍打其后背。这个在寻常人家再正常不过的父子之间的亲昵举动,却让李忠感到莫大的鼓舞,他眼泪汪汪的看着李治,紧咬着嘴唇才没有委屈的哭出来。 “忠儿,你相信父皇吗?” “嗯!” “那就将你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不管是谁行凶作恶,父皇都会把他揪出来,为你的母亲报仇!”李治信誓旦旦的对儿子做出承诺。 “孩儿替母亲谢过父皇。”李忠感激的抹了把眼泪,然后小眉头微微皱起,开始回忆往事,想到惊恐处,不由微微闭了闭眼睛。 李治则让儿子靠在自己的肩头,给他最大的鼓励,李忠终于开口说道:“父皇,那日我和母亲像平日一样,母亲给我念书,等我睡着之后,她便去里屋休息。可是凌晨时分,我却被母亲摇醒,她嘴里大口大口吐血,让我快跑,去找皇后……” “嗯,那么半夜的时候,你可发现了异常?”李治问道。 “我,我,那晚我睡得并不踏实,恍惚间,好似看见一人。”李忠的身体开始发抖。(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七三章 宽松斗篷 “是何人!”长孙无忌猛然问道,大家都听得入神,突然这么一嗓子,连袁紫烟都吓了一跳,而李忠全身一抖,哇的一声终于哭出来。 李治微微皱眉,示意长孙无忌不要心急,让他坐下,又静静的看着李忠,李忠颤抖着嘴唇说道:“我听见屋门打开,一个穿着很宽松斗篷的女人走了进来。” “忠儿,你为何确定是个女人呢?” “因为她的身上有香气,男子怎么会有呢?”李忠认真回答,又说道:“之后她便走进母亲的屋里,我不知道她是人是鬼,不敢出声,很快她便走了出来。” “忠儿,你能看清她是谁吗?”李治皱眉问道,竟然是个女人下的毒手,而且就在宫中,让人如何不心惊。 “看不清。”李忠微微摇头,说道:“但她是个尼姑!” 所有人都愣住了,李治不解的问道:“难道你看到她没有头发吗?” “没有。” “为何如此确定?” “因为我看见她手腕上有一串大大的念珠。”李忠后悔道:“我当时怕极了,不敢动,再后来以为是梦就睡着了。”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很显然,这个女人比较了解刘氏的生活习惯,宫中女子大都有清晨喝水的习惯,包括刘氏也是如此,故而在其母子睡着之后偷偷下毒,导致刘氏在清晨时分中毒身亡。 也许刘氏也不知道要害自己的人是谁,多半会猜测是皇后,但想到如果儿子跟皇后反目为仇,将来还是难逃毒手,所以不如让儿子遂了她的心思。等日后为自己报仇。 “陈王殿下,你可熟悉那人的身影?”长孙无忌问道。 李忠摇摇头,长孙无忌又问道:“你看其走路姿态像是老妇还是年轻女子?” “老妇。”李忠立刻说道,众人的眼光再次落在魏国夫人身上,她吓得脸色惨白,宫中这个年纪的嫌疑犯,她可是头号的。 但是李忠紧接着又摇摇头说道:“是年轻女子。” “陈王。到底是老迈者还是年轻女子?” “是个有病的年轻女子吧。”李忠仔细想了想。最后下了定义。 “怎讲?” “因为我感觉得出她很爱美,而且手上动作也很麻利,却不知为何。步伐沉重,好似有病在身。”李忠说道。 “陛下,臣请求立刻将武昭仪抓捕!”长孙无忌郑重说道。 袁紫烟火冒三丈,也不甘心的起身。呵斥道:“长孙大人,此事怎又牵连上武媚?你可不要借机报复。令亲者痛,仇者快!” “国师不要急,听我慢慢解释。”长孙无忌从容说道:“陛下,刘氏之死颇为蹊跷。而且凶手毫不避讳,为的就是尽早闹得宫中人尽皆知,从而嫁祸给皇后。与皇后仇怨较深的。武昭仪自然算是其中一个。” “血口喷人,武媚身怀六甲。再有三个月就要生产了,你们可以诬陷一个孕妇呢?”袁紫烟气恼的说道。 “这也是我想要接下来说的。想必陛下也有所耳闻,武昭仪这些日子时常外出与嫔妃走动,似有拉拢之嫌,更曾为刘氏送去几床棉被,两人还相谈甚欢。”长孙无忌又说道:“武昭仪平白无故与刘氏示好,是何原因?而且忠儿所见之人身着宽松斗篷,似在有意遮掩身材,其步伐沉重,也符合孕妇之态,放眼宫中,除了武昭仪,谁的嫌疑会比她大?另外,宫中出过家的女子,也只有武昭仪,想必其念珠多过珠宝吧?” “强词夺理!”袁紫烟虽然伶牙俐齿,但是在这件事儿上也说不出什么来,武媚这些日子是听了自己的话,去与基层群众交好,没想到她效率这么高,连刘氏也结交上了,如何才能洗清自身呢? “义母,事发当晚,武昭仪可是如常休息?”李治当然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袁紫烟还没回答,长孙无忌说道:“当晚,臣等与国师商议军情大事,几乎是彻夜未眠。” 李治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如此说来,袁紫烟也不能证明武媚有不在场的证据。 “陛下,我虽不在家,但是梦兰轩还有不少侍女太监,派人去问问他们即可。”袁紫烟不甘的说道。 既然没有李忠的事儿了,王皇后命人将他送回去,以后就住在立正殿,好好休息,以前的事谁也不许再提。 而梦兰轩传来的消息却是惊人的,说是那一夜武昭仪确实出去过,接近一个时辰后才回来。 李治猛然拍了下案台,牙齿咬得咯嘣直响,眼睛血红,几乎要弹出来,心爱的女人竟然有这样一颗蛇蝎心肠,令他痛心万分。 “治儿,也许事情不像大家所想的那样。”袁紫烟连忙劝说。 但是李治此时大脑已经接近空白,急速令人将武昭仪带来,等武媚来到之后,看着义母铁青的脸色,知道出事儿了,只能是极力稳住心神,跪了下来。 “臣妾叩见陛下,叩见义母。” “武媚,刘氏死了,你知道吗?”李治问道。 “却有耳闻,刘氏年纪轻轻却遭人毒手,令人痛惜。”武媚说着还掉了几滴眼泪,不过在不少人看来,不过是假仁假义罢了。 “武昭仪,刘氏是中毒吐血而亡,而毒药不过是寻常剧毒,你可知为何有如此剧烈反应吗?”长孙无忌微微眯着眼睛,似乎打量一只到手的猎物般看着武媚。 “大人,武媚医术不精,但也知晓,这毒与药之间,在乎剂量,就像本是救命的药,而若是添加了不该有的成分,就会产生剧毒。想必刘氏正是如此被害,故而周身血脉崩裂,乃至指甲脱落都有可能。”武媚侃侃而谈,希望自己的见解能对案情起到帮衬作用,但袁紫烟却微微摇头,这些都不该说啊。 “武昭仪,刘氏死后你可曾见过她?” “虽有心想去吊唁,但身怀有孕不宜出席葬礼,倒是在僻静处为其摆供祈福。” “既然未见最后一面,武昭仪为何对用毒之法颇有心得,甚至御医三日才得出的结论,武昭仪一说便知?” 武媚不傻,当然听出了长孙无忌话里的意思,再看看周遭冰冷的眼神,沉声问道:“大人何意,难不成怀疑我杀了刘氏不成?” “昭仪这是不打自招吗?”长孙无忌步步紧逼。 “陛下!武媚自感业寺而出,一日未曾停歇诵经念佛……” “武昭仪,有人见到了事发当晚,凶手手腕处正带着一串念珠!”长孙无忌瞪大眼睛。 这?武媚脸色陡变,脸上难免惊慌,抬头看了看义母,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辩解。 “武媚,朕且问你,当晚你并不在房中,究竟去了哪里?”李治冷声问道。 口气里全无恩爱,武媚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含糊答道:“临近生产,焦躁难耐,故而出去走走。但是陛下,臣妾绝对没有杀人啊!” “去哪里走动,可有随从?”李治又追问道。 “没,没有。”武媚汗如雨下,袁紫烟忍不住问道:“宝莱,跟陛下实话实说,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能否找到证人?” “这?”武媚支支吾吾,最后只是说自己四周闲逛,又避开巡逻人等,并无证人。 “陛下,武昭仪言辞闪烁,神色慌张,其中定有隐情!”长孙无忌说道,褚遂良等人也是纷纷附和。 甚至包括袁紫烟,都无法替一个答不出自己半夜偷溜出去,却无法供出地点的人说情! “宝莱,刘氏别人害死,陛下正在捉拿真凶,你有何苦衷都可以说出,万莫要背上黑锅啊!”袁紫烟急了,真不知道武媚究竟怎么想的,竟然反应这么迟钝。 “义母,宝莱真的没有杀人。我与刘氏也不过是数面之缘而已,义母,你要相信我。”武媚哭了,呜咽求情。 “国师大人,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若是刘氏真的是武昭仪所害,您还会纵容包庇吗?”长孙无忌冷笑着问道。 “哼,如果我的人真是生就了这幅狠毒心肠,我会亲手喂下她一杯毒酒!”袁紫烟恼羞成怒,猛然起身,径直走了出去,对于身后武媚的哭喊不闻不顾。 外面的新鲜空气仍然没有让袁紫烟感觉好受一点,武媚聪慧绝伦,又曾在感业寺修行数年,又是快三十的年纪了,心智应该十分成熟。 王皇后和魏国夫人都尚且知道拼命替自己辩解,而武媚却傻乎乎的找不到有利于替自己开脱的证据,这样的人,真是辜负了袁紫烟对她的一片心血栽培。 袁紫烟越想越气,推掉一切事务回到自己的梦兰轩休息,而武媚理所当然的被关押起来,任何人不得接近,接受进一步的调查审问。 如果事实不出太多意外的话,武媚肯定会被处死,历史又怎么会是这个结局呢?袁紫烟不肯替武媚求情,一是自己生气,二则也想暗中好好打探一番,看能否找到有利于她的证据,毕竟她现在还怀着孩子。 宫中的情况似乎是胶着了,问一百遍也没有任何进展,不得已,袁紫烟还是送信给李山,将这个情况细细描述,看他能否想到应对的办法。(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七四章 杀人嫁祸 时隔三日之后,依然没有任何有利于武媚的证据出现,而她泰然自若,也没有叫苦叫冤,反而跟狱卒洽谈融洽,甚至还跟女狱卒探讨育儿心得。 朝堂之上,大臣们几乎是一边倒,认为武媚理亏,根本没有任何借口,所以心甘情愿认罪,理当处死。 袁紫烟虽然心急,但一直是沉默不语,对此并不表态,最为纠结的还是李治。连日熬夜让他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武媚是杀人凶手,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所有人都能洗清嫌疑,但纵然如国师手眼通天,竟然也无法替她说情。 散朝之后,袁紫烟还是找到了李勣,坦言道:“茂公,我相信武媚是无辜的,她绝对不会是杀人凶手。” “我也相信。” 李勣的回答让袁紫烟微微一愣,开口问道:“你为何这么说。” “紫烟亲手调教之人不会有错。”李勣一脸认真,接着又说道:“此事确实因中宫而起,但却不是皇后和魏国夫人动手,想必是另有其人。” “我也这么想,而且这人的立场很奇怪,应该和皇后以及武媚都有仇,难道说是后廷哪个胆大妄为的嫔妃不成?”袁紫烟分析道。 “也不像,后廷最后实力者当属萧淑妃,但其眼下与皇后为统一联盟,不会轻易出手。”李勣分析道。 “可是那是之前,如今皇后想要立其他皇子为太子,萧淑妃还有必要对她那么好吗?” “紫烟所说不是没有道理,然而其不足以此为借口,杀人嫁祸。”李勣想了想说道:“紫烟。想必这里面会有惊天秘闻,若是武媚不保,你也不要深陷其中,我自会派人在宫外打探,看谁最近出宫皇宫最为频繁。” 袁紫烟对此表示感谢,分开之后,心情却十分沉重。武媚就像是自己的女儿一样。哪有眼见女儿受难,而坐视不管的道理。也许李勣并不能理解这份感情,但是他的话还是提醒了武媚。那就是出入皇宫相对自由的人最有作案动机。 而且还是与皇后和武媚都有仇的人,因为刘氏之死,不管是谁遭殃,或者没有查明凶手证据不足。但二人也会成为被猜忌的对象。 当然,能在宫中自由行走者。非富即贵,这个还得向李治打听下最好。先前咱们说过,唐朝宫廷制度还不是太严格,自李渊起。颇有大家族的做法,所以出现后廷女子跟齐王勾搭的情况,而后玄武门兵变也是管理相对松散的严重后果。 虽然在后来唐太宗时期对此进行了细化规范。但由于太平年间,又是君臣一心的局面。后廷子嗣昌盛,也相对稳定,所以有很多考虑不到的因素在里面。 比如对于有随意出入皇宫特权的亲贵们,他们的心理和现代人一样,觉得自己身份高贵,是不屑在门岗登记的,而守卫也不敢强行滞留,一直都是任意而为。 在李治这一代皇帝,他又是个最重感情的,七大姑八大姨他叔他舅的,都有这个特权进宫一聚,所以秩序比较混乱,调查起来也有些费劲。 此时李治头上缠着布条,正呲牙咧嘴的躺在龙榻上哎呦,袁紫烟微微叹口气,摆摆手示意闲杂人等退出去,来到李治身边,轻声问道:“治儿,痛风病又犯了?” “嗯,已经吃过药,但却不管用,疼痛难忍。”李治闭着眼睛说道。 “是心里更疼吧。” 李治这才勉强坐起身,黯然道:“义母,非是治儿心胸狭隘,只是武媚太让朕寒心。当初朕费了多大的周折才把她将感业寺接出来,甚至连义母都没有提前告知。皇后对她尚有恩情,武媚怎能恩将仇报呢?而且,她肚子里还怀着朕的孩儿,如果这个孩儿长大,又将是怎样的心肠?” 袁紫烟沉默不语,李治停住抱怨,安慰道:“义母,朕也并未放弃调查,但是武媚也需要配合,为何不说出当夜去向,哪怕是随意说出一个也可,总能给众人一个交代。” “治儿,你对武媚能有这份心,我替她感到高兴。但是作为君主,万不可做事偏袒,有失公允。至于武媚,我虽知她有苦衷,却不知该如何面对,所以这几日也未曾去见她。眼下群臣逼得急迫,只给出了七日时间,再不行动,也许后廷之中就要再多一个冤魂。”袁紫烟黯然道。 “义母,媚姐姐性子倔强,你可否代朕去看看她,是否受到胁迫,还是根本不知情。”李治沮丧道:“不瞒义母,朕也派人去看过她了,但是她只是捎来一句话,希望能生下孩儿后再去死。” “这次绝对不是武媚的拖延之词,是真做好赴死的准备了。”袁紫烟微微皱眉,回到正题:“治儿,事发那几日,宫中都有谁来过?” “朕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那几日宫中准备了几场家宴,在宫中留宿者也不少,实在是不好说究竟是何人趁乱动手。” “女眷,年轻有地位的,而且平日胆子还大点儿的都有谁?”袁紫烟又问道。 李治认真想了想说道:“有七姐巴陵公主、一品诰命夫人若干,对了,还有高阳。” 袁紫烟微微蹙眉,点点头,嘱咐李治好好休息,然后起身告辞,之后将这个重要信息火速传递给李山,让他在宫外有重点的调查这几个人。 随后,袁紫烟到底来到了牢房去探望武媚,随身还带了一瓶自酿的果酒。还没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咯咯的笑声。 “武昭仪,原来国师这么有趣!” “是啊,武昭仪,再讲讲国师的故事给我们听吧?” “还有一次啊,我嘴馋,减肥期间多吃了几块肉,愣是让义母把我赶出去,围着御花园跑了一圈,累得我是满头大汗,很多人都停下脚步观看。”武媚笑着:“外人看来,义母这是要害我呢,其实是为了我好,保持体型。” “订餐定量,多加运动,我也要这么做。” “哎,可惜我都这么胖了,知道的晚了!” 说完,又是一通大笑,等袁紫烟阴沉着脸走进来,两位女狱卒才连忙起身,给袁紫烟行礼。 “国师大人。” “看好门外,不许任何人进来,我与武昭仪有话要谈。”袁紫烟冷冷吩咐道。 两位狱卒连忙唯唯诺诺答应,但是怎么看此事的国师都不像武媚口中形容的那样和蔼可亲,殊不知多年的争斗让袁紫烟的一颗心也开始冷静下来,很难起波澜。 “义母,今日风大,怎就穿如此单薄前来?”武媚连忙挪着笨重的步伐过来搀扶袁紫烟。 “现在也懂得天文了,在这牢狱之中也能知道天气情况?”袁紫烟轻轻一笑。 “是这上面的小窗子告诉我的,每当这个时辰就该有阳光照进来,在这个角落可以照到太阳。义母曾经说过,要多沐浴阳光则有利于胎儿成长。”武媚展颜一笑。 哼,袁紫烟甩开武媚的袖子,不悦的说道:“我只道你没心没肺,竟然还知道自己身为人母。武媚,你到底是否有冤情,如实说来可饶你不死,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武媚大吃一惊,喃喃道:“我腹中孩儿还未出世,难道陛下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杀死武媚吗?” “谁会在自己身边留一个杀人恶魔!”袁紫烟说道:“武媚,你既然说不出自己当夜的去处,又不承认自己杀了刘氏,你真的以为仗着我跟陛下的宠爱,就可以容忍你无法无天,伤天害理吗?” “义母息怒,宝莱绝非此意。只是,只是……” 袁紫烟见状放软了口气,扶住武媚的肩头,好容易长了几斤肉又瘦了,还不如之前显得圆润些,也是十分心疼,柔声道:“宝莱,不管是什么压力,你尽管告诉义母,甚至我都有权利在得知你是冤枉之后,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说吧,宝莱,快说出来。” “义母!”武媚泪流满面,噗通一声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哽咽道:“宝莱命薄,但求陛下能留下这个孩儿的性命,只要孩儿生下,宝莱立刻自尽,绝不食言!” “这个孩子见证了不堪之事,也许陛下不想留下他。”袁紫烟有些绝望了,这个武媚还真是倔强,到了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真有打她几巴掌的冲动。 武媚瘫软在地上,用颤抖的手轻轻抚摸肚腹,哽咽道:“义母,宝莱求你了,这个孩子也相当于是你的孙孙,难道你真的忍心他还没有出世就被我带走吗?” “孩子只有跟着母亲才会安全,宝莱你放心吧,我会给孩子多准备几套衣服,到时候给你烧掉。”袁紫烟不为所动。 武媚承受不住,终于失声痛哭起来,外面两个狱卒听到动静,却不敢冒然进来,纷纷在外猜测,不像是好事儿啊。 “义母,我该是怎么个死法?”武媚露出凄惨的笑容,几根干草还夹在在发丝之中,竟然一心赴死,甚至都不顾及自己腹中孩子。 “天底下没有如此狠心的母亲!”袁紫烟简直不敢相信,愤怒的向后招手:“来啊,将酒端上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七五章 巴陵公主 很快,一壶酒一个酒杯摆在了武媚面前,她泪如雨下,神情十分哀伤。 “武媚,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还有何话跟我说?”袁紫烟高声质问道。 武媚抹了把眼泪,想了想说道:“义母,宝莱还有些私人财物,希望您能替我捎给我家人。还有陛下,让他忘了武媚,也不要跟弘儿提起他的母亲。” “就这些?”袁紫烟感到十分心寒,问道:“宝莱,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有,等我喝完酒再说!”武媚把心一横,倒出一杯酒猛地仰脖就喝了进去,结果喝呛了,咳嗽个不停,半响停住,难过的问道:“义母,这酒多久会发作。” “随时。” “义母,宝莱并没有辜负您的栽培,刘氏不是我杀的。”武媚抬头急速的说道,唯恐一口气上不来,连义母都不知道真相,袁紫烟心酸不已,就知道不是她干的,蹲下身,伸手将她揽在怀里,问道:“为何不向陛下和义母及早说明?” “只因那日宝莱去了一个地方,十分敏感。”武媚叹息道。 “究竟是哪里?”袁紫烟连忙问道:“就算是去了宗祠,也不是要命的罪过啊。” 武媚摇摇头,说道:“我听了义母的话,想要结交些宫中老人,后来便想到了太史令李夫人。” 李夫人?袁紫烟一愣,武媚说的应该是楚灵儿,可是楚灵儿是自己的好姐妹,按理说是应该互相帮助的,为何武媚却不敢提及她呢? 武媚叹息道:“我当初以为李夫人与义母姐妹相称。近些时日又听闻其深居简出,已经有了向佛之心……” “什么,灵儿信佛了?”袁紫烟十分错愕,好端端的怎么信佛呢,一定是有想不开的事情,只怪自己对她关心太少,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 “原本以为。我与其更有共同语言。然其态度颇为冷淡,几次拜访之后,发现其对义母多有不屑神情。”武媚说道。 袁紫烟微微一怔。随即秀眉蹙起,武媚在这个时候是不会骗自己的。“她说了什么?” “李夫人倒是什么都没说,不过我观其房中被褥碗筷鞋袜等等都是单人份,可见太史令不常回去居住。”武媚抬眼看了一眼袁紫烟。鼓足勇气说道:“武媚为局外人,大胆揣测。太史令心中有别的女子,故而对李夫人十分冷淡,只不过是衣食无忧而已。” 袁紫烟彻底呆住了,不用武媚明说。她也大概猜到了,这个别的女子应该就是自己。回想当初李淳风冒着被赶出师门的危险将即将入宫的师姐放走,又与师父袁天罡为此争吵。甚至是离家而去,归附了当时与隋唐对立的李唐。 袁紫烟努力将自己的音调调整到正常频率。“既然如此,为何不说出来呢?” “义母身为女子在朝中独当一面,不少人视为肉中钉眼中刺,若是传出这等话语,再被有些人添油加醋的进行渲染,义母不只是名节不保,还有可能被驱逐出宫。”武媚含泪说道。 袁紫烟心头掀起狂风波澜,眼泪止不住流淌下来:“傻孩子,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就宁肯去死,也不说出这些对我不利的话吧?” “义母!”武媚扑进袁紫烟怀中,抽泣道:“宝莱也怕死,只是与陛下恩爱一载有余,又诞下皇儿,这些都是宝莱以前不敢想的,此生足矣,何必再贪求太多!人纵有一死,宝莱死得其所!” “好孩子,好孩子。”袁紫烟紧紧拥着武媚,心里五味杂陈,人的感情真的好复杂,与这些姐妹分分合合,终究是难以称心相对,幸亏武媚总在身边,真诚以待。 袁紫烟心事重重的离开了牢房并没有再多说一句,武媚似乎察觉出什么来,因为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也意识到是袁紫烟故意如此,为的就是套出实情来。 “义母!”武媚使劲拍打着牢房,扯着嗓子喊道:“宝莱的冤情只怕是洗不清了,义母万莫要再为我白白受人排挤,义母!” 袁紫烟微微一笑,但是脚步却没有停下,她不会让自己受伤,更不会让武媚含冤而死,既然事情有真相,那就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嫌疑人不断被排除,有几位诰命夫人被证实晚上大醉不醒,没有作案可能,那么最大嫌疑就是巴陵公主和高阳公主了。而且此二人当晚曾有过密切接触,碰头说了好半天话,没人知道详情。 赫赫有名的风流公主高阳,大家都认识,那么这个巴陵公主又是个什么来头呢?事情要从李渊说起。 李渊能够得到天下,就是因为他生了一帮杰出异常的儿女!是的,是儿女,除了儿子李建成、李世民以及李元吉等,还有个三女儿,也就是后来的平阳公主。 当初李渊兵起晋阳,消息走漏之后,他在长安的家眷难免要受到隋朝官员的追捕,但是平阳公主将自己的丈夫以及兄弟都安排到前线去,她自己却留在了最危险的大后方,随时随地都有被捕的可能。 但是平阳公主沉着淡定,女扮男装自称李公子变卖了家产,招募了几百个壮丁,然后顺利逃出京城,与父亲汇合。 而且在三个月的时间,就靠着自己不俗的口才和独特的人格魅力,招纳了五支有规模的起义队伍,数量高达十万之多,势力大增! 由此可见,平阳公主胆识过人,组织指挥能力超群,而且纪律严明,在军中享有极高的威望,很快便在关中为父亲打下了大片疆土。要说巾帼女英雄,平阳公主堪称史上第一人,李世民十分高兴,登基后便封爱女为平阳公主,谐音“平杨”,足可见对她的重视程度。 只是长安之战之后,这位公主变得了重病,几年之后病逝,李渊悲恸万分,力排众议,坚持以军礼葬之,前后部羽葆鼓吹、大辂、麾幢、班剑四十人、虎贲甲卒,轰动一时。 平阳公主的丈夫柴绍也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当中,击退突厥,灭梁师都,也是个牛人一个。 这个巴陵公主是李世民的闺女,同时也是平阳公主的侄女,现在的身份则是平阳公主的儿媳妇。 这个巴陵公主的命运跟高阳公主有几分相似,都是庶出公主,而且嫁的都是婆家的次子,也就是说,对于承继爵位没有任何希望,也许是基于以上几点,俩姐妹走动很近,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这些生活在上一辈无限光环的官富二代们,不甘心失去眼下的荣耀,难免会有些过激行为。说起来,房陵公主并没有高阳公主受宠,所以经过一番分析之后,袁紫烟断定高阳公主作案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临大臣们限定的日子还有不到两天的时候,袁紫烟又得到一个线索,那就是事发第二天一早,两位公主便都出了宫,回到各自府上。 袁紫烟心头一动,如果说她们之间就有一人是凶手的话,一定会带着所有作案工具离宫,然后烧毁。 根据这条线索,袁紫烟又传信给李山,让他着重对二人进行调查。 这天早朝之上,长孙无忌说道:“陛下,如今时日已到,武媚论罪当死,万望陛下忍痛割爱,为死者伸冤,生者安心。” “朕知道!”李治没好气的摆摆手,说道:“武媚如今身怀有孕,等生下孩儿再说不迟!” “只怕一再拖延,就像是武媚当初离宫一样,最终不了了之!”长孙无忌说着带着一大帮子人跪了下来,高声说道:“陛下,臣请求处死武媚,即便不是即刻处死,也当下诏书昭告天下!” “长孙无忌!”李治大怒,猛然拍着龙椅起身,竟然头一次喊了舅舅的名讳:“你们这是逼朕吗?” “陛下,臣之心日月可鉴!”长孙无忌豁出去了,看来非得把武媚弄死不可。 袁紫烟说话了:“长孙大人,我已经找到了证据,可以证明武媚不是杀人凶手。” 满堂哗然,长孙无忌面孔猛抽,难道说武媚再一次又要死里逃生吗?“国师大人,请问证据为何?” “事关重大,不便朝堂呈现。不过散朝之后,长孙大人、褚大人都可以一同见证。”袁紫烟淡淡说道。 看国师自信而从容,众臣都猜的差不多,应该是能为武媚洗清嫌疑。长孙无忌十分不甘心,马上就要成功了,到底让袁紫烟又搞出花样来。于是暗中给柳奭使了个眼色,柳奭浑身一颤,显得有些犹豫,但是在长孙无忌的灼灼目光注视之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 “陛下,臣以为,之所以后廷之事层出不穷,皆因未立太子之故。如今刘氏香消玉殒,陈王视皇后为生母,且皇后多年无子,但德行并无缺失,可过继陈王为之,并以中宫之子身份,册封为太子。”柳奭硬着头皮一口气说道。 其实是说多了,应该一步步来,让李治也有个适应的过程。不过也是,李治对陈王感情并不深,而且还有些不祥,立这样的孩子为太子,实在是有些不甘心。(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七六章 轩然大波 ( )袁紫烟对此不动声色,暗叹柳奭等人确实挑了个好时候,武媚被关押被质疑,无论愿望与否,此时她的儿子都没有资格被提名太子。 长孙无忌也说道:“陛下,柳相所言极是,太子不立,朝廷动荡,祸乱之源,当务之急啊!” 李治咳嗽两声,侧目看看面无表情的袁紫烟,低声说道:“义母,您不说说有洗清武昭仪的证据吗?为何不当庭拿出?” 袁紫烟含笑看了李治一眼,知道他此时还在惦记武媚,轻声道:“陛下,此证据只可为武媚脱身,却暂时不得真凶。” 两人正窃窃私语,长孙无忌却唯恐袁紫烟从中作梗,高声问道:“国师难道不认同这个说法吗?” 袁紫烟冷哼一声,说道:“既然是朝臣们强烈要求,陛下,此事确实应该考虑了。” “忠儿倒也乖巧,但比起聪慧,却不如素节,若论相貌,也不似弘儿,好似并非最佳人选。”李治仍然有些不甘心。 “陛下,君王不在乎容貌,而看重气度,陈王之前为宫人所养,若得皇后亲自培养,不出几年便可独当一面。而君王也最看重德行,昔日太宗在太子人选之上也颇为难,而最终选中陛下缘由,则因您慈爱包容,非其他皇子不可比拟。依臣之见,陈王颇有帝王之风,当之无愧的太子人选。”柳奭看准时机,再度劝说。 群臣你一句我一句,当然大多是力挺皇后之子,李治看袁紫烟总不表态,于是点名问到了程咬金,因为他知道两人关系很好,应该会提出些反对意见来。 “左屯卫大将军,你以为如何?” 程咬金正有些打盹,猛不丁还愣了一下,连忙出列,想了想说道:“陛下。这个忠儿呆头呆脑的,确实现在看不出什么来。” 众人一阵唏嘘,连李治脸上也不太好看,自己的儿子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袁紫烟却觉得十分好笑,程咬金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自己大咧咧的毛病。 “但是吧,忠儿过继给皇后就不同了,占了个好娘,还有个好舅姥爷柳相。对了还有长孙大人这个一手遮天的舅爷爷,嘿嘿,这样的情况下,想不当太子都难啊。” 哈哈,群臣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多心里暗称痛快,事实也是这样,子以母贵,陈忠这是走了大运了,祖坟上冒得青烟呼呼的。大风都刮不散。 “程将军,你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呢?”柳奭面上挂不住,忍不住质问道。 “瞧你们这些文人,脸子那么容易酸。哎,也是,天下太平了,无仗可打了,倒是显得我们这些人就跟吃白饭似的,站在这里都碍事儿,还不如尉迟恭那个老家伙。托病在家养鸟去!” “程将军,别跑题啊,说说太子的事儿。我没听明白,这个忠儿到底是可立还是不可立啊?”袁紫烟也听不下去了。程咬金就是那种喜欢显摆的人物,此时吸引了众多目光,照这么下去,肯定要说个没完没了,于是及时叫停。 “其实吧,我认为陈王可立的原因还有一条很重要。他毕竟是皇长子啊,咱们家也是这样,好东西不都留给大儿子嘛。”程咬金拍拍肚皮,以为这事儿很简单,用不着大费周章。 长孙无忌暗自松了口气,还客气的对程咬金拱拱手,大是大非面前,原来程咬金也没有一味看袁紫烟的脸色。 “义母,您看?” “治儿,你是皇帝,朝堂当然你说了算。”袁紫烟微微一笑。 李治考虑这件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总觉得欠妥当,下不了决心,再看看群臣期许的目光,张张嘴又闭上了,沉默不语。 见状长孙无忌干脆又加了把火,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当下后廷乌烟瘴气,若是太子得立,必定是恢复朗朗晴空。” “臣等举荐陈王为太子!”群臣附和。 李治脸上很不高兴,舅舅明显是在暗示自己,如果能立陈王为太子,他也许会饶武媚一条性命。 罢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李治当即宣布,李忠过继中宫为皇长子,择期册立为太子,群臣山呼万岁,柳奭更是激动的流下了泪水,有了太子这重保障,他以及后世子孙起码能维系两代恩宠。 长孙无忌更是长舒一口气,觉得虚脱了一般,正是因为李忠资质一般,所以在长孙无忌感到危机之时才会推举他。将来掌控一个孱弱的皇帝,总好过一个精明的,就好比是萧淑妃的儿子,武媚的儿子等等。 尘埃落定,心事已了,李治也是感到有些放松,不管好坏,起码眼下有了一个定论,可以暂时不用再去想这样的事情。 散朝之后,群臣议论纷纷的离开了朝堂,很是热闹,毕竟了却了一桩大事。长孙无忌和柳奭相视一笑,志得意满,连胸脯都挺得高高的。 “恭喜柳相,宫中再多一靠山。”长孙无忌笑呵呵的拱手说道。 “也是长孙大人鼎力相助,否则绝非易事。”柳奭也识趣的拱手说道。 “但若想太子稳坐东宫,还得是清除障碍方可高枕无忧啊。”长孙无忌点拨了一句,柳奭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一行人跟着来到了御书房,想要看看袁紫烟到底拿出怎样的证据来洗清武媚的嫌疑。 众人坐定之后,也不需要催促,袁紫烟命人拿出一个小包裹,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里面是件宽松的斗篷。 不用说,应该是找到了凶手当天穿过的服装。长孙无疑微微皱眉,首先问道:“国师大人,如何证明这件就是凶手当夜穿过的?” “有以下几点,首先这件斗篷是女子穿着,第二做工精细,布料上乘,非王公贵族不可得,第三条,这是在城郊找到的,而且那处尘土较多,且这几日风并不大,从车轮碾压的痕迹来看,马车十分可能是从宫中出来后便将此物随手扔掉。”袁紫烟缓缓说道。 “国师大人,纵然以上都是真的,但是亦不可证明刘氏之死是宫外人指使。首先这斗篷并无特殊要求,但凡女子都可以穿着。而且布料也不足为奇,许是王公贵族相赠亲友也难说。尤其是这马车印,更是离奇,谁也不能证明它就是从宫中而出。”褚遂良认真分析,又补充道:“非是我冲撞国师,实在是不想牵连无辜,宫外王公大臣人人自危。” “褚相考虑十分周到,紫烟佩服。”袁紫烟话锋一转,说道:“此事简单,让忠儿辨认一番即可,亦或是让忠儿提前画出这斗篷模样,拿来比对就是。” “国师大人,适才褚相已经说明,一件普通斗篷无法证明什么,这样的东西宫内外都可以有。”长孙无忌强调道。 “我还没有说完,这件斗篷之上还有股香气,而且十分特殊,想必是哪家用来熏屋子衣衫的。我记得前朝之时,隋炀帝御用龙涎香,香气多日不散,这香料虽然比不上龙涎香,但岂是普通百姓可以拥有?至于为忠儿昔日所闻到的那种,自然可以轻易辨认。”袁紫烟略作停顿,然后又说道:“我不能证明其他,但是唯有一点千真万确,那就是武媚绝没有此香,而且她此时正在孕期,也是不允许随意使用的,这个基本常识想必大家都知道。” 众人都沉默了,这些日子李忠一直住在立正殿,由皇后亲自照料,袁紫烟是无法轻易靠近的,当然也无法跟他串供。 “陛下,宫外之人联手杀害御妻,并栽赃嫁祸后廷妃嫔,事关重大,想必有巨大阴谋。”长孙无忌猛然一惊,连忙起身说道。 李治脸上也是阴云密布,这件斗篷的关键之处就在于香料,这么名贵的香料,全长安能够使用的不会超过二十家,而且还有女人参与其中,这让李治感到后脊梁骨莫名的发凉,似乎还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此事就交给舅舅详查,绝不可让真凶逍遥法外。”李治正色道。 “老臣定不辱使命!”长孙无忌信誓旦旦的说道。 “陛下,若是大张旗鼓的查下去,正像长孙大人所说那样,必定是人人自危,还是先暗中查探比较好,以免连累无辜。”袁紫烟建议道。 而此时长孙无忌却改变了主意,摆手道:“国师大人此言差矣,放任不管定会助长其嚣张气焰,而且暗中查访,受限颇多,难以取证。” “长孙大人所言极是,一人难以在宫中作乱,想必是其身后有团伙支撑。这些人魔爪已经伸向中宫和太子,其心昭昭,不可忽视啊陛下!”柳奭也是惊出一头汗,连声说道。 “好,柳爱卿协助长孙大人一并调查,不可有漏网之鱼!”李治沉声说道。 袁紫烟微微叹息,一件斗篷引起的轩然大波正在拉开序幕,这里面的主谋自然要受到牵连,但毋庸置疑的,也定会有无辜之人受到牵连,王室成员名单又会进行一次大洗牌,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未完待续。。。) (l~1`x*>+``+<*l~1x) 正文 第四七七章 护子心切 ( )李治又生了半天闷气,突然眼睛一亮,匆匆向袁紫烟告辞,然后快步奔了出去,不用说,一定是接武媚去了。 袁紫烟看着那个匆匆奔走的年轻身影,心里很是欣慰,武媚能在帝王之家找到一份挚爱,不能不说是一种福气。 袁紫烟在宫中独自一人散步,来到一处假山,轻点脚尖飞了上去。向东望去,看不到东都洛阳的神采,向南看去,以人的目力也无法到达江都的位置。 一张张鲜活的面容,一个个熟悉的身影都在逐渐淡去。一阵微风吹过,袁紫烟倍感孤单,这里的人爱着恨着,可是自己的寄托又在哪里? 来的久了,甚至都超过在未来时间的年龄,父母的音容笑貌只有拼命去想才能记起,而如果此生不能回去,她又将安身何处? 也许袁紫烟是幸运的,起码见证了一个又一个的历史杰出皇帝,当然也包括杨广在内,而且还参与到大唐盛世的崛起,甚至眼下正在培养一位响彻历史的女皇? 这都是常人不敢想的事情,然而此时此刻,袁紫烟心头却是习惯性的静如止水,再伟大的事情,琢磨的久了,也就失去了当初的兴奋之情。 再说李治,怀着万般激动的心情,脚下的步伐由走变成跑,最后都要成为奔了,宫中看到的人几乎人人都可以猜测的到,皇帝这是去接武昭仪。 狱卒还没有接到释放消息,正倚着门框打盹,突然听到陛下驾到,几乎魂魄都要吓飞了,慌张张就跪下磕头,等人都走了,还傻愣愣的跪着,起身后暗自后悔,怎么就如此不争气,连皇帝长啥样都没有看见。 可惜啊可惜。谁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皇帝。 有人身在皇宫,一辈子都见不到皇帝的面,而此时武媚却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她被李治抱在怀中。坐在龙撵上往回赶。 夫妻小别,相见越发觉得相思苦。李治深情的看着怀中的美娇娘,瘦了,肚子大了不少,但是体重却一点都没有增加。应该是在牢狱中吃了不少苦头。 瞧这双带着笑意的大眼睛,显得更大了,为何就不抱怨哭诉呢。 “陛下,看什么呢,是不是觉得宝莱变丑了?”武媚搂着李治的脖子咯咯直笑。 “没丑,更美了,只不过脑袋像是坏掉了。”李治忍住笑说道。 “为何这样讲?” “看来被牢狱中的蟑螂老鼠吓傻了,见了朕只知道笑,就不会别的。”李治轻轻在这张清瘦的脸上啄了一口,武媚却淘气的趁机用贝齿在李治脸颊上咬了一口。 李治一愣。故意板着脸问道:“大胆武昭仪,竟然敢伤朕” “嘻嘻,陛下,臣妾是想知道,到底疼不疼。” “当然疼。” “哦,那就不是梦了。” “哈哈,朕疼与否不算,得是你觉得疼才行。”李治不依不饶,非得也要在武媚脸上咬一口不可,两人嘻嘻哈哈。躲躲闪闪,毫不避讳的公然秀恩爱,真的气炸了很多人的肚子。 武媚不是张扬之人,而在牢中的日子也让她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在这个宫中,她最大的依靠便是李治。只要李治对她好,其余人气死也没招,即便是被人害死,能有一段记忆深刻的恋情,也让武媚觉得不枉此生。 此时立正殿。场面十分温馨,王皇后正手把手的教李忠写字,再有几天就要举办册立大典了,王皇后心满意足,觉得以后下半辈子即使这么过也无所谓。 “姐姐,姐姐”外面传来萧淑妃的大呼小叫。 王皇后秀眉微蹙,“这个萧淑妃真是不懂规矩。” “母后,孩儿怕”李忠突然扔掉手中的毛笔,扑到王皇后怀中,这一举动对于母亲而言是难以抵抗的,王皇后深感幸福的同时也问道:“忠儿,为何害怕?” “素节,素节老是打我,你看这胳膊上。”李忠委屈的拉开袖子,其上一道疤痕十分醒目。 “呀,我儿”王皇后心疼万分,还不知道儿子竟然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女儿啊,小孩子之间打闹再正常不过,磕磕碰碰也在所难免。”魏国夫人提醒道,其实是想提醒女儿,千万不要为了以前的事儿,再失去不多的宫中联盟。 说话间,萧淑妃已经气哼哼的进来了,施了一礼,魏国夫人以及李忠也上前施礼。 “姐姐可知宫中发生何事?”萧淑妃气恼的问道。 王皇后还没从儿子受伤一事中走出来,脸色有些不好看,一边替儿子整理衣衫,一边说道:“还能有何令妹妹大动肝火,想必是武媚被接了出来吧?” “姐姐明鉴,只是武媚是被陛下抱着出来的,一路上两人又说又笑又亲……” “住口”王皇后脸上立刻变了颜色,倒是把萧淑妃给吓了一跳,心里老大不满意,这个姐姐太不地道,有了太子就不顾之前的交情。王皇后深吸一口气,压住怒火回头对魏国夫人说道:“母亲,将忠儿带下去吧。对了,早上熬得肉粥还得再喝一碗,瞧这身体瘦的。另外,先生教的书,也要及时复习,莫要荒废,另外……” “姐姐,儿孙自有儿孙福,您管的也太多了吧?”萧淑妃酸溜溜的笑着说道。 “你的儿子本宫可以不管,但是自己的儿子当然要上心些,再过几天成为太子,与其他皇子就有了差别,怎能不格外勤奋?”王皇后反驳了一句。 萧淑妃脸上很不好看,知道这是点拨自己呢,最近这是怎么了,儿子成为太子之事泡汤,武媚竟然从死牢里出来,而且更加受宠,如今连跟自己统一联盟的皇后也变得阴阳怪气。 “姐姐,就算是替忠儿考虑,武媚的势头也得压制一下才行啊。”萧淑妃不甘心的说道。 “哎,陛下喜欢,本宫又能如何,管的多了,朝臣们也会议论纷纷,说是本宫不够贤惠。”王皇后又冷哼道:“再说了,陛下又不糊涂,到底立了忠儿为太子,作为母亲,本宫还有何可抱怨的。倒是妹妹你啊,以后可要好好改正了。” 我?萧淑妃一脸错愕,不解的问道:“妹妹又做错了何事?” “首先你这性子得改,翠儿被你几乎打瞎了眼,后廷风言风语,要不是本宫替你遮掩,陛下定要罚你。”王皇后冷哼道。 萧淑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犟嘴道:“翠儿值夜偷睡,还烧坏了我几条裙子,只不过是打重了些而已,又没有打死。还不是宫中有人妒忌我得宠,故意编排了这些散播。” 王皇后一声冷哼,“妹妹也别太过自信,想必是超过一个月没侍寝了吧?” 萧淑妃没吭声,窘的恨不得钻地洞去,王皇后这是唱得哪出,怎么又跟自己对上了,而后面这些话让萧淑妃很快就明白了,症结都在这儿呢 “还有素节,多聪明英俊的孩子,怎么脾气跟你一个样呢,打骂奴仆也就罢了,竟然连兄弟都敢动手?陛下最不喜欢手足相残,素节如此下去,可没有好下场,可别说本宫没提醒你。” 王皇后护子心切,言词之间确实是过了,要知道萧淑妃也是位母亲啊,而且李素节还是她的亲生儿子,宝贝疙瘩一个,怎么能容忍别人的诅咒呢? 但是眼前这位可是皇后,说了也得受着,谁让人家是正室,自己是妾呢?话不投机,萧淑妃讪讪称是,没多大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而王皇后却觉得舒坦不少,感觉把怒气发了出去,心情不错。 “女儿啊,你到底没有生养过,怎可对淑妃说出那样的话来?”魏国夫人等萧淑妃走后,不由从后面出来埋怨。 “母亲,难道我说错了吗?淑妃蛮横,就该教训她,还有素节,眼中无人,瞧把忠儿打的。” “可是,母亲不说了嘛,等忠儿当了太子,素节自己都会感觉矮人一截,将来只会笑脸相迎,怎还会像小时一样?如果等忠儿长大了,素节反叛,可如何是好?”魏国夫人到底是过来人,对政变隐患忧心忡忡。 “母亲多虑了,陛下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王皇后不以为然。 “如果陛下龙御归天,你跟忠儿又靠谁来保护?你舅舅本就不情不愿……” “母亲”王皇后大怒,猛然起身,训斥道:“这种混话以后不许你再说,你怎可诅咒我的夫君呢女儿宁愿当一辈子皇后,也不要去当什么太后” “傻孩子,母亲不是为你好嘛” “行了行了,你退下吧”王皇后不耐烦的将母亲给轰下去。 魏国夫人还想再劝说几句,到底没忍心,心想着女儿正高兴呢,就让她痛快几天,这些令人添堵的话以后再说。 殊不知女儿的权势地位再高,做母亲的也当时时提醒,不该一味纵容。皇帝做错事,还有大臣犯言直谏呢,何况是女儿? 王皇后头脑较为简单,而且又不懂团结,身边除了一个骂不走的母亲之外,后廷之中再难有至交之人。未完待续。 ... (l~1`x*>+``+<*l~1x) 正文 第四七八章 酒后落水 等到袁紫烟回到梦兰轩的时候,李治跟武媚还在卿卿我我,难舍难分。袁紫烟不忍打扰两个小年轻的,轻轻回到自己房中,盘腿闭目,让自己一颗略显凌乱的心尽快安稳下来。 “陛下,该回去了,我似乎听到义母回来了。” “嘿嘿,义母最是通情达理。若是当初父皇娶了义母该多好,那可尊称一声母后,更加亲切。” “呵呵,义母才不在意这些名号。不过时至今日,武媚才明白,两情相依,不在乎岁月地点,就像你我,即便是一个宫内至尊,一个宫外孤尼,不也是互相惦记,最终走在一起?” “媚姐姐……” “怎还叫姐姐?” “朕喜欢,就是喜欢!” …… 袁紫烟微微睁开眼睛,不知是感应了两个小年轻人的心思,还是耳力突飞猛进可以清晰听到几间屋子外的对话? 这个进展让袁紫烟既感到高兴又有些烦恼,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无法控制,不知道何时才能达到这种读心功能,而又如何适当的避讳开来。 眼下,袁紫烟只是总结出一点,只有心无旁骛,内心十分平静之时才能做到。只是越是刻意而为,反而是背离初衷,索性也不再强求,顺其自然吧。 看来呆在家里也不是最佳选择,有碍小夫妻亲热,想起武媚提及楚灵儿最近心情不是太好,正好可以去看看她。 袁紫烟再度离开家门,向着那处僻静的小院走去,路上碰到的人很少,此时也没有通信设备。如果有何意外,都没有个互相照应的。 楚灵儿居住的小院十分干净,附近百米之内都是洁净异常,院门更是由于经常擦拭泛出一种柔和的光芒。院门并没有人看守,也没有上锁,袁紫烟轻轻推开,发现里面也是如此。干净的找不到一根头发丝。连树干的缝隙似乎也都被仔细清理过。 袁紫烟微微叹息,也许楚灵儿真的太闲了,所以才会有精力做这么多事情。 听到动静。手里拿着佛珠的楚灵儿带着几分欣喜从里屋跑了出来,然而看到的不是自己丈夫却是袁紫烟时,脸上露出深深的失望。 两人静静的对视了几秒,楚灵儿缓步上前。轻施一礼,姐姐。 袁紫烟眼眶潮湿了。也上前几步,握着她有些发凉的小手,柔声问道:“谢谢你的这句称呼,看来灵儿还没有忘记我这个不称职的姐姐。” 楚灵儿眼圈发红。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不知从何说起,“姐姐。进屋说话吧。” 但是楚灵儿坚持在袁紫烟身后跟着,不肯同行。袁紫烟也只得作罢。室内的装饰相比外面的清冷,要显得豪华许多,看来李淳风想用这种安逸舒适的物质生活来弥补妻子。 桌上还放着针线筐,旁边还有几件已经做好的婴孩衣服,针脚细密的就像是机器缝制,上面的绣花更是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袁紫烟感叹道:“妹妹好手艺,宫里的技师只怕也比不上你啊。” “呵呵,姐姐你看,这背面还有花纹呢,是我自己闲着无聊琢磨出来的。这些都是给武昭仪做的,姐姐来的正好,走时顺路带着。” 袁紫烟连忙反过来看,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双面绣,可是不知为何,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再看看素面朝天,显得有些苍老的楚灵儿,当初那个嫩如花瓣的少女真的已经不见了。 楚灵儿被袁紫烟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颊,叹息道:“灵儿老了,姐姐却是娇艳如花,难怪……” “难怪淳风小师弟会惦记我,对吗?” 袁紫烟的反问让楚灵儿一怔,随即脸上现出一抹愠色,起身愤愤道:“姐姐,我一时憋闷,发了几句牢骚。那武昭仪到底跟你亲近,想必什么都和你说了。灵儿自知什么都比不过姐姐,难道姐姐让灵儿抱怨的机会都没有吗?” 袁紫烟悠然长叹,楚灵儿乖巧可爱,又十分柔顺,能让她这个态度对待自己,包括李世民时的杨淑妃,起因都是因为李淳风。 袁紫烟半响不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不知道李淳风对自己的心思,还是说自己对李淳风没有心思?那样只会让对方更觉得羞辱,也许连声姐姐都混不到了。 屋内静悄悄的,半晌楚灵儿才转过身,“灵儿知错,姐姐赎罪。” “傻妹妹,你何罪之有?”袁紫烟环顾室内,呵呵笑问道:“你这里又是佛像又是烧香的,不知道可否有酒啊?” 楚灵儿眼前一亮,问道:“姐姐想喝酒?” “还想你陪着,这样算不算破戒?” 楚灵儿也呵呵笑了,说道:“灵儿本也没有遁入佛门,既然是姐姐想喝,毒酒也得陪着。” “瞧你这嘴!” “姐姐,等着,我这就安排下人准备酒菜。”楚灵儿高兴的说道,袁紫烟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开心,也许以前自己多抽空陪陪她,就不会有如此多的麻烦。 很快,饭菜准备完毕,楚灵儿替袁紫烟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上一杯,笑问道:“灵儿知道姐姐酒量不俗,灵儿也非是沾酒即醉,咱们今日就畅快痛饮一番如何?” 好! 两个姐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终于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可惜啊,雨竹走了,否则咱姐仨喝的更高兴。”袁紫烟说着,腹内的酒化作了眼泪流下来。 “姐姐,为何如此伤感?” “灵儿啊,以后不要再跟姐姐过不去,不管别人心思如何,你我都一样,都是孤独的人。我烦了来你这里坐坐,你累了就去我那里,好不好?”袁紫烟近乎祈求的说道。 楚灵儿泪花闪闪,两人又是一通喝,谈起以前的囧事,都是肆无忌惮的大笑,甚至院门外的人都不由驻足,这还是平时端庄优雅的国师和太史令夫人吗? 天色黯淡下来,楚灵儿命人掌灯,惺忪着美目问道:“姐姐,灵儿确有一事不明,在姐姐心中,到底哪个男子才是最爱?” “嘿嘿,李淳风!”袁紫烟大着舌头调侃。 楚灵儿急了,不悦的直摆手:“姐姐骗人,在你眼中,淳风永远是那个未长大的师弟。” “看来你也知道。”袁紫烟微微摇头,叹息道:“人啊,感情太复杂,有的人是你崇拜偶像,有的人却是你最大的依靠,还有的人啊,是你想逃避的,结果到了现在,姐姐和你一样,都是属驴粪蛋的!” “嗯?怎么讲?” “表面光呗!” “哈哈,姐姐太坏了!”楚灵儿大笑着起身,将一杯酒灌进袁紫烟的嘴里,姐妹俩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梦兰轩的武昭仪派人来找了几次,都被人给赶了回去。 最后,楚灵儿实在是酒量一般,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怎么叫都不醒。袁紫烟这才摇晃着起身回去,夜风骤起,但袁紫烟却不觉得凉,沿着熟悉而又陌生的路向着前方走去。 突然胃里一阵恶心,袁紫烟不由停住脚步哇哇大吐,吐完之后,确实感觉舒坦了许多,但是脚步越发沉重,眼皮也困得直打架,恨不得倒地上就睡一觉才好。 袁紫烟迷糊糊的念起遁走术,结果脑袋却撞到了树枝上,连衣服都刮破了,整个人也掉到了草丛之中。 又香又软,舒服! 袁紫烟翻了个身,也就此睡去,周围十分安静,不闻任何脚步之声,这样才好,没人打扰。 睡梦之中,袁紫烟似乎被人抬起来,像是飞在云上一般,似乎还有个女人的叮嘱声音,小心别让人看见。 “坏人!”袁紫烟闭着眼睛大喊一声,鬼鬼祟祟的肯定不像是好人。 快走!又听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袁紫烟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但无论如何都睁不开,喝得实在是太多了。 突然自己的腰间好像被缠绕上了绳索,之后身体被高高抛弃,紧接着噗通一声,周身传来的冰冷之感让袁紫烟立刻清醒了不少,她张开嘴巴想要呼喊,却大口喝了几口水,连忙睁开眼睛,却诧异的发现自己正在水里,隔着清澈的水,她隐约看到几个人影,虽然都是黑衣打扮,为首的一人身材曼妙,明显就是女人。 他们想要干什么,自己为何在水里?在这个时刻,袁紫烟的思维都静止了,除了冰冷之感,水的托付让她感觉格外放松,腰间的负重让她不断下沉,袁紫烟挣扎了几下,一时无法解脱,干脆重新闭上眼睛继续沉沦下去。 累了,实在是太累了,哪怕就是死了,也没什么可怕的。 过了足有一刻钟,岸上传来一阵女人的轻笑声,然后脚步零碎的离开了,再听不见任何动静。 第二日早朝之上,群臣诧异的发现,国师大人竟然缺席?李治疑惑不解,于是宣布继续,早朝刚上到一半儿,突然有太监附耳上前,说是武昭仪在殿外等候召见,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 李治不以为然,让太监下去安抚武昭仪,说自己下朝后立刻去接见她,不差这一会儿。然而老太监很快又回来了,脚步极快,神色慌张,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什么?!国师不见了!”李治大惊失色,失声喊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七九章 怒为红颜 “国师不见了是何意?”此时的李积已经被拜为司空,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连声追问。 “速速宣武昭仪进殿!”李治高声说道。 “陛下,武昭仪为后廷女子,怎可冒然来朝堂,还望陛下三思!”长孙无忌立刻反驳道。 “都到了什么时候,还在说这些!”李积眼中冒火,毫不客气的大声斥责。 李治示意太监去通传,很快大腹便便的武昭仪满脸惊慌的走上大殿,甚至都忘了行礼,带着哭腔说道:“陛下,昨日义母与太史令夫人叙旧,臣妾派人几次前去催促未返。后来臣妾以为义母住在夫人处,没想到清晨命人带着换洗衣物去接,都说义母半夜时分已经离开!臣妾连忙派人沿路去找,竟然不见义母下落,后在湖心岛附近找到义母之物!陛下,义母,她,她……” 武昭仪眼中含泪,不敢继续想象下去,而长孙无忌对此不以为然,说道:“武昭仪有何可担心的,国师大人最是珍惜生命,难不成还去自杀吗?” “大人糊涂!若是有人陷害义母,又当何论?”武昭仪立刻怒目相对,心里恼恨长孙无忌的无情。 长孙无忌被一个昭仪抢白,面上挂不住,冷哼道:“国师手眼通天,谁能害的了她?” “人心险恶,大人忘了我刚从死牢里出来的吗?”武媚毫不示弱。 而此时的李积已经跑出了殿堂,朝着湖心岛方向飞奔而去,李治连忙也叫上武媚,乘坐龙辇火速赶去。 朝中与袁紫烟交好的大臣自然是一路小跑跟随,向着长孙无忌这等敌对势力。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心里巴不得袁紫烟已经死了。 来到湖边,不见一丝波澜,李积已经发疯般的在四处寻找了,一条条线索冒了出来。旁边树枝有折断的痕迹,下方草丛混乱,湖边有多人脚步。甚至还又发现了袁紫烟的遗落的玉佩。 所有的证据都显示。袁紫烟确实遇到了危险,而且很有可能被扔进了湖里。 武媚捂着嘴失声痛哭,这种结局当然也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紧接着李淳风夫妇也赶了过来。楚灵儿得知实情,后悔的肠子都要断了,不该劝袁紫烟喝那么多酒,更不该让她一个人离开。 李治急的团团直转。心如绞痛,父母都已过世。如今只有一个义母,如何能够承受。 “陛下,太史令大人占星问卜,何不就此景占卜一番?”褚遂良提醒道。慌了神的李淳风也回过神来,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很快卦象出来。是水火未济,证明袁紫烟确实遭到小人陷害。应该就被抛入到湖中。 一听这话,李积把外套一脱,来到湖边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李治也连忙派人打捞。武昭仪眼泪汪汪的来到李淳风跟前,问道:“大人,既然是未济,这卦象上可有转机?” 李淳风也一直盯着卦象,沉吟片刻,说道:“火在水上,两无所成,似有一线生机。” 众人沉默不语,人在水里只要是滞留几分钟,救活也多是植物人,何况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半天的功夫,什么人都得死了。 长孙无忌竟然也重重叹息,棋逢对手,他与袁紫烟斗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对手竟然以这种方式报销了,还真是没意思。 湖面上十几艘船全方位打捞,李积更是在水中上上下下,四处寻找袁紫烟的下落,此时的李积已经哭不出来了,哪怕是能找到袁紫烟的尸体也算。 袁紫烟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而且昨日又是大醉,遇害的可能性更大。李淳风默不作声,楚灵儿一味哭泣,又不知道该劝丈夫些什么,突然起身,也要投湖自尽,却被李淳风一把拉住:“夫人,莫再添乱!” 楚灵儿哀伤的捂着脸坐在地上,眼泪不住的流淌,竟然是自己间接害死了姐姐。 如此又过了接近一个时辰,还是没有任何进展。有人提出建议,也许人已经没了,尸体就会漂浮上来,在假山脚下也难说。 其实真正的浮出来,也得好几天之后,不过抱着一线希望,众人还是齐齐赶往几十米开外的假山。这里怪石林立,在隋朝之时很受杨广喜爱,夏日更是频频到此处泛舟,不过李渊继位之后,觉得晦气,然后又开凿新湖,这里也就渐渐荒废了。 “陛下,你看,那是什么?”武昭仪脸色一变,指着不远处的一处草丛说道。 隐约可见一缕女子衣衫漂在水面之上,武媚对于袁紫烟的生活很是熟悉,自然也比别人敏感一些。 李积立刻又朝着这处游去,由于靠近假山,水位也越来越浅,最后是蹚着水过去的,扒开草丛后,这个战场杀敌无数的硬汉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喊:“紫烟啊!” 果然是袁紫烟!众人心头一沉,也朝着那个方向跑去。李积含着热泪,颤抖着臂膀将袁紫烟弯腰从水中抱起,却暮然发现其腰间还系着一条绳索,连忙费力的往上一拉,竟然是块几十斤重的大石头。 李积暴喝连连,将绳索解开,一只手将石头抛向岸边,然后抱紧袁紫烟冰冷的身体,再度游回岸边。 “司空大人,义母,义母可还有救?”武媚颤声问道。 “都别过来!”李积脑中一片空白,紧紧抱着袁紫烟不肯松手,就这么失神的坐着,李治垂手而站,眼泪不住流淌,不少大臣也抹起来眼泪。 “哎,想国师一代巾帼英雄,不想最后竟是这个结局,令人唏嘘。”长孙无忌摇头叹息。 “陛下,臣老矣,但求就此辞官,回家种田。”李积虚脱般的说道。 “朕已失去义母,司空大人何故还要再离开朕?”李治含泪挽留。 “臣曾追随瓦岗寨李密,之后因紫烟投靠李唐,受三代君王之恩,虽早有隐退之心,皆因紫烟苦苦挽留。”李积泪如雨下:“如今紫烟香消玉殒,我要将其好生埋葬,从此为她守墓,再不分离。” “这个?”李治有些为难,当初自己父皇和李积之间的恩怨,他多少也了解一些,父皇的霸道谁不知道,尽量客气的说道:“大人之意朕已知晓,不过国师为朕之义母,又为父皇生前挚友,理当陪葬昭陵。” 李积眼中现出一抹凶光,牙齿咬得咯嘣直响,自己的女人生前无法去爱她,难道死了都还是李世民的赢家吗? “那陛下就杀了老臣,否则定然将国师带走!”李积双眼通红,起身抱起袁紫烟,转头就要离去。 “大人!大人!”武媚拖着笨重的身子追了过去,哀求道:“大人,即便要走,也该让武媚替义母更换衣衫。” “武昭仪若是真心为她好,就找出凶手,以我之见,此人应当与杀死陈王生母为同人。”李积大踏步离开。 “不能走!” 后面一声高呼,是长孙无忌追了过来,冷声说道:“李积,国师意外故去,当以国礼葬之。而你如此亵渎国师遗体,又岂是为臣子之道?” “呸,长孙老贼,你整日与紫烟作对,恨不得她有此下场!人都已经没了,何必再惺惺作态,身后哀荣又有什么用!”李积公然说道。 “反了,反了!”长孙无忌气懵了,对李治说道:“陛下,您都听见了,李积对朝廷多有不满,只怕也有谋反之心,当行扣押,好生审问!” “长孙无忌,不要再打扰紫烟魂灵!”李积盛怒难消,飞起一脚,正踹在长孙无忌的肚子上,只见一道身影空中划出完美抛物线,之后重重落入水中,溅起白白的浪花。 长孙无忌在水中扑腾个不停,李治连忙派人下去营救,而李积就守在岸边,只要长孙无忌靠近,就非得把他再踢下去不可。 长孙无忌朋党自然是前去阻止李积,而程咬金等人又怎会让好兄弟吃亏,也都叫嚷着围了过去,文武群臣怒目相对,甚至是破口大骂,还有的已经撕扯起来。 长孙无忌狼狈的站在水中,衣服透湿,滴滴答答往下淌水,不忘斥责李积,李积也毫不示弱,历数其不是。 一旁的李治不知道该帮谁的是,头疼欲裂,不得不坐下休息。“哎,这可如何是好,关键时刻,朕这个皇帝竟然根本不管用。” 武媚当然向着李积,说道:“陛下,当初司空大人被赐李姓,意在与先皇亲如兄弟,一家人。” “可,可那位也是朕的舅父啊!”李治万般无奈。 “哎,以前长孙大人可不是这样,十分稳重,做事谨慎,怎么先皇一走,他就变成了这样。”武媚没好气的说道。 李治的脸色也阴沉下来,李积言行有失那是因为悲伤过度,但是长孙无忌纯粹是没事儿找茬,借机铲除异己。 正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淳风站了出来,走到两队人中间,先是对李积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大人,可否发现师姐异样?” 李积一愣,不由低头看去,此时的袁紫烟就像是沉沉睡去的婴孩,但是确实是气息全无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八零章 沉浸梦境 “李大人,义母是否还有救?”武媚充满希望的看着李淳风。 李淳风面色凝重,说道:“我亦不知,但从卦象看师姐尚有一丝生机。” “那就快给义母救治啊!”李治眼睛也亮了,难怪李淳风表现的如此淡定,原来是知道义母不会出事。 也因为有目共睹李淳风的冷静,所以以后虽然传出些有关师姐弟的风言风语,也没人相信。大家普遍认为,若真有情,这种情况就该是歇斯底里的怒吼痛哭,起码不会像李淳风这样。 袁紫烟被平放在地上,御医首先进行初步检查,气息全无,周身冰冷,与死去无异,求救的看向李淳风。 李淳风则说道:“太医,国师落水已经过去了数个时辰,如果真的死去,应当是瞳孔放大,身体僵直。可是你看!” 李淳风先是扒开袁紫烟眼皮,紧接着又抬动下她的手腕,一切如常,身体十分柔软。旁边人也连声称奇,但是众人也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国师本就是个奇女子,几个能在天上飞的,而且乱军之中避开箭支还能救人,这都不是常人干的事儿,所以死后面容栩栩如生也十分正常。 “李大人,可有希望?”武媚忍不住又催问了一句。 “暂时不知。”李淳风又对李治说道:“陛下,师姐平时每日打坐,也许琢磨出了一种自己的功法。在酒醉沉入水中,而又不得解脱之时,师姐很有可能利用屏蔽呼吸之法,利用减少呼吸来调整状态。然而在水中拖动大石,最后在浅处搁置。人也浮出水面。” 李治等人心急如焚,也听不明白李淳风的话,连忙问道:“既然人未死,为何却不清醒,到底该如何诊治?” “许是溺水时间过长,师姐自我封闭了脉络。还是先送回梦兰轩,针灸治疗。” 于是七手八脚。袁紫烟被送回来梦兰轩。武媚带人替她更换干爽宽松衣服,又替她盖上棉被,虽然还未降温。考虑到袁紫烟热量流失严重,室内又升起火炉。 随着温度的提高,袁紫烟气色看上去确实红润了许多,而室内人却受不了这种高温。挥汗如雨,李淳风更是衣衫被汗湿。但他丝毫不觉,在袁紫烟身上扎满了银针,看上去也十分骇人。 在众人的期待之下,一个时辰之后。袁紫烟胸脯起伏,长舒了一口气。 “义母醒了!”武媚喜极而泣,连忙扑了过去。 李淳风脸上的笑容仅仅是一闪而过。因为他发现了另外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师姐呼吸体温都正常了。但是她的神识却不清醒,好似灵魂依然在沉睡,不愿意醒来。 “李大人,义母为何不睁开眼睛?”武媚着急的问道。 “武昭仪,最近师姐情绪如何?”李淳风皱眉反问道。 “似多有消极,义母也常去宗祠为太宗烧香,有时还会去凌烟阁,一去就是半天功夫。我还常常看见义母暗自垂泪……” “不要再说了。”李淳风眉毛猛烈抖动两下,又把脉后方说道:“师姐已经度过危机,但其求生意志很薄弱,有自暴自弃之嫌。” “为何如此,难道是朕疏忽了对义母的照料不成?”李治哽咽追问。 李淳风沉默不语,又翻看了袁紫烟的眼皮,最后说道:“陛下,师姐暂时无碍,只需细心照料,隔一个时辰,便用水蘸染嘴唇即可,我回去再做研究。” 还能怎样,大家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李淳风身上,希望他尽快找到医治的法子。而李勣却不肯离开,因为袁紫烟是被人害成这样的,难保不会有人再来作乱,所以亲自守在梦兰轩之外,进出人等严加盘查,连只苍蝇都很难通过。 李治对此表示认同,同时又叫来长孙无忌,国师遇害,兹事体大,一定要严加追查,将宫中这个害群之马给揪出来。 长孙无忌立刻领命,表示不遗余力,捉拿真凶。一则是皇命难违,二则长孙无忌也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那就是阴谋,来自于宫廷内部的阴谋。 此时的袁紫烟,似乎耳边可以听到这些对话,不过在她看来,武媚已经成为昭仪,又有李治的宠爱,会一步步朝着自己的巅峰人生走去。 至于其他人,有权有势,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这样想着,袁紫烟睡得越来越沉,甚至不愿意醒来,再次沉浸在梦境之中。 袁紫烟飘飘荡荡毫无目的的来到了一处陌生的环境,说是陌生,看起来也有几分熟悉,霓虹初上,车水马龙,高楼大厦,这场景真的好熟悉啊。 好大一会儿袁紫烟才想起来,这不就是未来的现代化社会吗?难道说自己已经回来了?袁紫烟心情十分激动,但是看着下方的景象又显得十分茫然,因为不知道这是哪里。 每天都在盖楼,时时都在拆迁,袁紫烟长大的这座城市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完全找不到原来的样子。 大致找到了趵突泉、然后又找到英雄山,沿着记忆的方向,袁紫烟找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了儿时经常攀爬的那颗百年老树,如今已经被保护起来,枝干干枯,唯有枝桠还有些绿叶。 原来家的位置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现代化的小区,袁紫烟耐心的逐家逐户的查找,却看不到爸妈的影子。 对了,太爷爷去世后将那处宅院作为遗产给了自己,现在由父母照顾,也许二人搬到那里了也难说。 于是袁紫烟调转方向,再去寻找太爷爷的那处老宅。幸运的是,这里并没有被拆迁,而是政府部门为了保护文物还做了紧急性的修补,成为了一处旅游景点。 袁紫烟看着院门上的简介,意外的发现爸妈竟然都成了这里的工作人员,也许他们已经把这套宅院给捐了吗? 怀着疑惑,袁紫烟来到院中,只见那间大屋子的门被打开了,已经头发花白的妈妈走了出来。 袁紫烟激动万分,刚要扑过去,却听到一阵吵闹之声,五六个孩子从屋里也跑了出来。孩子们都围绕在妈妈身边,让她讲故事。 袁紫烟有些不解,接下来发生的更让她不悦,妈妈还把其中一个孩子抱在自己腿上,轻轻拍打,就像是对待小时候的自己。 怎么,自己走了时间长了,爸妈就把自己忘了,所以弄来这么多孩子? “奶奶,我们还要听姐姐的故事!”怀中的小孩嚷嚷道。 “好,那就再讲一遍,就得去睡觉。”妈妈慈爱的笑道。 “好啊,好啊!” “姐姐是个漂亮的小魔女,她的东西经常一团糟,袜子在兜里找到,每天都赖床不起,周末的时候啊,脸上的饭粒能挂两天都不洗……” 哈哈,孩子们哄得一声笑了,也许故事听了太多遍,这个孩子都背下来了:“而且姐姐不喜欢梳头发,所以留了个我这样的头发!” 看着几个人说说笑笑,袁紫烟鼻头一酸,差点落泪,妈妈又说:“但是太爷爷最喜欢姐姐,说这个孩子将来会有大出息,还会当大官呢。” “姐姐当什么官,是市长吗?” “太爷爷说,是丞相!” “就像电视里的老头一样吗?” 哈哈,孩子们又笑了起来,妈妈也忍不住笑了,随之微微叹了口气,也许她在想,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成为大神? 妈妈抬起头,看向门口方向,期待着女儿的身影突然出现,袁紫烟黯然失色,原来妈妈没有看到自己,这也许又是一个新的梦境。 “好了,都去睡觉!”妈妈把几个孩子都赶到屋里去,此时爸爸也走了出来,习惯性的又拿起扫帚打扫院子。 “老袁,你说女儿离开这么多年,为何还不回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啊?”妈妈颤声问道。 “嘿嘿,不会,你得相信她太爷爷。”爸爸故作轻松的说道。 “要不是有这几个孩子,我真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妈妈说着掉下泪来。 “谁的孩子不是孩子,只是精力不够,昨天扔门口的那个孩子到底送福利院去了。”爸爸叹息道。 “老袁,咱们收养别人的孩子,紫烟在外面也会被人照顾吗?” “会,一定会!” “爸爸!我在这里啊!”袁紫烟实在是忍不住,飞奔而去,然后就这样穿过爸爸的身体,对方却毫无察觉。 “爸爸!爸爸!”袁紫烟放声大喊,然而两人还是相互搀扶着回房休息去了,根本不知道女儿已经回来看他们了。 “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啊!”袁紫烟仰天痛哭,而此时又一个声音响起,“紫烟,到父亲这里来?” 父亲?袁紫烟迷茫的看去,发现不远处袁天罡正笑着冲自己招手,不由脸露喜色:“父亲!” 袁紫烟连忙跑了过去,等到跟前却停住了脚步,她害怕又是个虚幻的影响。袁天罡微笑着冲自己张开了怀抱,袁紫烟试探的走近些,是个结实而温暖的港湾,终于忍不住大哭着扑进父亲的怀抱,哽咽道:“我不要过这样的日子了,我要回家,回家!”(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八一章 愿付江山 袁天罡微笑不语,轻轻拍打女儿的后背,等袁紫烟再度睁开眼睛之时,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皇宫之中,不远处正是自己的住所,微微叹了口气。 “父亲,我不知道在历史长河之中自己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而我自己的个人生活几乎就是空白,没有家没有子女,还受一帮老头的排挤,真是受够了。”袁紫烟嘟囔道。 “呵呵,但是紫烟所见证的一切,都不是常人所能经历的。其实说起来,连为父都羡慕你啊。”袁天罡呵呵直笑。 “哼,我才不信呢,折腾这么多,历史上谁记得袁紫烟啊,反倒是老爹你啊,赫赫有名。嘿嘿,不会是沾了女儿的光吧?”袁紫烟笑道。 哈哈,袁天罡仰天大笑,推了女儿一把:“紫烟,该醒了!” 只觉身体一沉,袁紫烟猛然睁开了眼睛,却觉得手上传来钻心疼痛,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好几个手指头上扎着银针,而李淳风正拿着一根朝着右手食指扎去。 “李淳风,你想死啊!”袁紫烟大叫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紧接着集体换上兴奋的表情,“师姐醒了?” “义母!” 袁紫烟哎呦着坐起身来,伸着两只手不敢动,恼火的瞪李淳风:“臭小子,我跟你有何冤仇,你竟然趁机这么报复我!” “嘿嘿,师姐总也不醒,唯有此法可令师姐强神。”李淳风咧嘴一笑,连忙又逐个把银针撤去,但是袁紫烟手指头上留下了一道血痕,没几个月是下不去了。想想都疼啊。 “李淳风,你下手也真狠,扎这么深!要是我醒来了,却说不出话,那还不得活活疼死?” 李淳风脸色一凛,冷汗都冒了出来,摸着后脑勺说道:“这个倒是不曾提防。” 趁着武媚去端水准备稀粥的空档。李淳风还是说道:“是宫外一个商人。派人秘密给我送来这个方子,还有些珍稀药丸一并送来。” “谁啊?” “不知,想必是师姐故交的关系。不过看药丸配方十分奇特,像是出自师父之手。”李淳风说道。 袁紫烟点点头,应该是老爹袁天罡将药丸交给了李山,然后由李山派心腹转交给李淳风。因为李山知道,宫中这种情况下对袁紫烟帮助最大的就是李淳风。 在李淳风的精心调养之下。袁紫烟的身体康复了许多,但是由于在冷水中泡了一夜,热能流失太过严重,而且长时间封闭自己的气息。可谓是元气大伤,按照李淳风的话,没个三月半载的恢复不了。 而李勣也闻讯赶来。诚恳的说道:“紫烟,都在朝中忙碌这么多年。借此机会休息片刻吧。我的府中还算是清净,可以前去小住片刻,也方便我照顾你。” “师姐,在太史局也不错,如果陛下召见……” “召见你个大头,想累死你姐我啊!”袁紫烟对于李勣的话还真是动了心,皇宫就是这样,外面的人想进来,而里面的人想要出去,袁紫烟呆的太久了,也想出去走动走动,算是给自己放个假。 “义母!”武媚眼巴眼望的看着袁紫烟,她当然不希望义母出宫,否则在宫中何其孤单也。 “武昭仪,国师的身体状况你也看到了,不适合再过度辛劳,需得好生调养。”李勣唯恐武媚阻拦,连忙说道。 袁紫烟想了好久,还是劝说道:“宝莱,你这段时日也受累了,肚子也越来越大,这梦兰轩先留给你,也方便你们小两口说悄悄话啊。” “义母!”武媚羞得满脸通红,知道袁紫烟打定了主意,退到一边去了。 李勣高兴的直搓手,但是袁紫烟却不打算住在他的府上,说道:“茂公,我到你那里实在是不方便,人言可畏啊。” “我不怕,而且紫烟也不是惧怕谣言之辈。” “可是你的夫人?” “哎,拙妻前年已经病故。” “对不起,我竟然不知道。”袁紫烟面露沮丧,想起那个纯真善良,又对李勣忠心耿耿的英国夫人,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茂公,你也回去歇着吧,我出宫后自有着落,到时再跟你联系不迟。”袁紫烟说道,李勣也不好在此久留,告辞离去,虽然连日站岗,但是脚步却十分轻快,毕竟只要袁紫烟出宫,相见机会当然比现在要多。 李治得知袁紫烟已经醒来,当然是喜出望外,不忘到太庙烧香祷告,然后来看袁紫烟。 “义母!” 袁紫烟正在喝粥,听着外面传来李治的呼喊声,不由皱眉道:“瞧瞧,这都孩儿他爹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宝莱反倒是觉得陛下纯真可爱,难得童心永驻。”武媚笑道。 “呦,不愧是两口子,睡一个被窝,还穿一条裤子。” “义母又取笑宝莱!” 说话间,李治已经走了进来,疾步来到袁紫烟跟前,上下好一通打量:“义母,真好,真好啊!” “好什么,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留在这里还不是碍眼?”袁紫烟打趣道。 “怎会,若是义母愿意,治儿愿将这江山交给义母打理!” “陛下,不可胡说,小心隔墙有耳。”武媚连忙提醒道。 李治却不以为然,说道:“昔日父皇在世,常夸义母有治国之才,只是这世上没有女皇,否则以义母之能,定可胜任。” “好了,说这些没用的来哄我。”袁紫烟呵呵直笑,心情不错,又说道:“淳风说了,我适合修养一段时间。治儿,眼下宫里秩序井然,还有宝莱帮着你,义母想出宫住一段时间。” “义母可是觉得这梦兰轩太小?治儿早就想给义母换寝宫,宫中尽可挑选,甘露殿可好?”李治说道。 “不是这个意思,义母想出宫住些日子。” 李治露出失望之色,在袁紫烟身边坐下来,低着头不说话,武媚则安慰道:“义母又不是不回,陛下大可不必如此。” 李治摆摆手,说道:“义母好不逍遥快活,宫内外都有朋友,出入也随意。哪像是朕,虽然看似高高在上,其实是全天下人的奴仆,即便是偶尔出宫,也是侍卫环立,毫无乐趣。” 袁紫烟和武媚不由都笑了,武媚则嗔道:“总说孩子气的话。” “媚姐姐,事实就是如此。朕总觉在宫外的日子好,特别是感业寺与你相会,一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武媚羞红了脸,跺着脚说道:“还提这些没羞没臊的话,让义母笑话。你若是觉得好,干脆去做几日和尚吧!” “有何不可?做和尚清心寡欲,每日诵经念佛,不闻窗外纷乱……” “好了治儿,这些话说说也就罢了,身为帝王,当有所担当,这也是上苍赐予你的使命。其实我出宫并非也只是为了修养,若真这样,在哪里不是一样?眼下政局动荡,已经有人瞄准了宫中皇嗣还有朝中大臣,已经不是后廷争斗那么简单了。我想借着出宫的机会,好好打探一番,将这些不良因素全部扼杀。” “义母!”李治十分感动,认真的说道:“义母为大唐呕心沥血,当为朝臣楷模。从今日起,义母出入乘坐龙辇,日常起居与朕相同。” 袁紫烟笑着微微点头,其实到了她这个地位,吃穿用度都已经是最好的了,平日出入的轿辇比皇后的还要豪华,除了颜色不同,基本就已经是龙辇的规格。 所以,这些外在的物质都是表象,不再是袁紫烟所要追求的。 至于宫外的住处,袁紫烟也为自己想好了,就在李山的望月山庄,地处长安郊区,据说环境不错,只不过从来没有去过。 李勣家住闹市,如果住进去,且不说会有许多王公大臣争相拜访,而且也会传出一些有损名誉的传言,这都不是袁紫烟想要看到的。 武媚给袁紫烟准备了十几个包裹,甚至还包括被褥,她知道袁紫烟爱干净,还是自己常用的东西更好。不过第二天一清早,袁紫烟便悄然出宫了,什么都没带,甚至是李治为她准备的龙辇也没有用。 宫外一辆宽敞朴素的马车正在等候,袁紫烟出来后,立刻从车上跳下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虽然略带沧桑,但不难看出其不俗的气度和俊朗的外貌。 此人正是李山,他颇有绅士风度的把袁紫烟扶上车,自己也上去,马车飞快的朝着郊外赶去,又快又稳。 袁紫烟诧异的发现,马车外面看着简单,但是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可谓是金碧辉煌,就算是皇帝也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什么金啊银啊,玉了的,太多描述稍显卖弄,最让袁紫烟诧异的是,她从这车速上感觉出,前面拉车的绝对不是一匹普通的马。 袁紫烟忍不住掀开帘子,细细观看,细致修长,皮毛呈现油亮的枣红色,四蹄雪白,此时马车速度是寻常马匹的两倍不止,而且还是两匹马的脚力,这匹马却显得气定神闲,格外轻松。 “大哥,你不会是找了匹汗血马拉车吧?”袁紫烟诧异的回头问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八二章 望月山庄 李山哈哈大笑,说道:“紫烟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果然是好眼力。” 袁紫烟直咂舌,嘟囔道:“大哥,你也太奢侈了,这么名贵的马竟然用来拉车,简直就是对汗血马的侮辱嘛!” “呵呵,这有什么,家中还饲养两匹,无论从毛色还是血统,都比这匹强很多。” 好大的口气! 袁紫烟实在是无语,怎么说呢,汗血宝马原产自大宛,当初汉武帝刘彻因为狂热喜爱汗血马,甚至还跟人家打了一仗,最终导致大宛灭国。 现代人也许不太理解,为了匹马,至于这么彪吗? 打个比方就知道了,现代的名车不都是有钱人用来撑门面的坐骑吗?动则几十万几百万,上千万的也不在少数,不都是汗血马嘛! 古人和当代人都是一样的,有钱就烧包,然后钟爱各种奢侈品,像李山这种,就是钱多的花不完,拿着汗血马当宠物,这种魄力,真是连李治都没有。 沿途景致清幽,倒也不急着赶路,袁紫烟干脆让车夫把布帘全都掀开,贪婪的看着周围,嘴里啧啧有声。 小的时候,这种日子并不稀罕,只是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一心想要住高楼,即便是现在住进了皇宫,暮然回首,却发现还是大自然更美。 “大哥,马车上应该开个天窗,这样人能站起来,视线更开阔!”袁紫烟随口笑道。 没想到李山竟然当真了,点头说是个好主意,还吩咐车夫回去后立刻照办。袁紫烟笑个不停,说道:“大哥,你这身份地位足够了。但是排场不行啊,怎么也不带着几名美貌侍女和贴身保镖呢?” “家中倒有,出门便不带着,况且我身体康健,年轻时也会些本事,不需要人服侍。在外人多也乱,行踪不自由。”李山摆摆手。 说话间。便来到了望月山庄。 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之上。门外同样没有守卫,大门紧闭,从外面看起来。倒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距离大门不足十米的地方,院门竟然开了,而且从里面快速走出两队侍从。还有几名端着毛巾茶水的婢女,从衣着服饰相貌身材。都不比宫女差。 袁紫烟抬头向上看,不见任何哨岗,但是她坚信,就在哪个不起眼的地方。一定有人关注着山下的一切动静,是一处戒备森严,纪律严明的地方。 “大哥。你这是军事化管理啊?不过对待这几个美女未免太苛刻了吧,你看。低眉顺眼的,跟木偶似的。”袁紫烟调侃道。 “人各尽其职,若是张牙舞爪,亦或是抢了别人的风头,如何能行?”李山笑着跳下车,然后搀扶着袁紫烟从车内下来。 不用吩咐就知道,一定是来了大人物,能让李山如此体贴亲自照顾,来头还能小吗? 走进院门,那真是眼睛完全不够用的了,完全是人间仙境! 占地上百亩,一眼望不到边,亭台楼榭、小桥流水、仙鹤起舞、遇人不惊,主道则用琉璃水晶铺就,可见下方潺潺流水,金鱼嬉戏。 院中央一座五层楼阁,雕梁画栋,金箔贴片,简直就是一件工艺品。袁紫烟这宫里来的,到了此处都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架势,眼睛完全不够用啊。 来到小楼前,自然是屋门自动打开,只见一道白影闪过,眼前骤然出现一头猛虎,皮毛雪白,斑纹金黄,威风凛凛。 袁紫烟不提防,吓得花容失色,一下子躲在了李山身后。李山脸色登时阴沉下来,呵斥道:“蠢物,竟然吓到我的客人,来啊,拖下去剥皮!” 屋内立刻几名侍卫上前,镣铐大网一应齐全,朝着猛虎就奔了过来。这头猛虎显然是经过驯化的,此时此刻浮现出惊恐神色,口中发出低低的吼叫。 “算了大哥,这并不是猛虎的错,谁来了都会被吓着。”袁紫烟连忙说道。 “不行,吓着你便是它的不对!” “大哥,我这大病初愈,就算是积德行善吧,总不能为了这点事儿就要枉杀无辜。难道在这个山庄,你都成了暴君吗?”袁紫烟眨着眼睛呵呵笑。 李山也忍不住笑了,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而那只虎仿佛通人性一般,朝着袁紫烟俯首作揖,好似在感谢。 刚才是不提防,现在适应了不少,袁紫烟弯下腰,试探的摸摸虎头,笑道:“其实还是蛮乖的嘛,这头虎叫什么名字?” “未曾取名,算它有福气,要不是紫烟赏它一个?” “行动迅猛,身形犹如一道闪电,便叫闪电虎吧!”老虎立刻点头,虎嘴还咧了咧,像是对这个名字十分满意。 外表看起来凶猛,其实闪电虎属于性子比较温顺的那种,很快便跟袁紫烟混熟了,甚至还有点小粘人,蹭在她身边不离开,倒让李山十分羡慕。 室内的摆设不消多说,木材装饰等等十分名贵,关键是一尘不染,干干净净,让人感觉很舒服。 “大哥,此次我出宫是为了查证……” “紫烟,好不容易出来,就把公事放在一旁,好好享受下人生。”李山打断袁紫烟的话,说道:“你所担心的那些我全都知道,已经派人暗中查访,不需亲力亲为。” “可是……” “紫烟,走了那么久,想必饿了,咱们边吃边说。”李山招呼袁紫烟前去吃饭。 不过并没有出现想象的几十道菜,而是经典的四菜一汤,倒都是袁紫烟平素喜欢的饭菜。其实也是,一个人哪里吃得下那么多,对于李山这种勤俭的举动,袁紫烟还是心存敬佩的,这么多钱也没有让他迷失本性。 “大哥,你这日子可真逍遥,在这里就是独一无二的老大。”袁紫烟羡慕道。 “呵呵,其实物质带给人的满足不过是一时的,等拥有了一切反倒想要返璞归真。我在后院开辟了一些土地园林,当然所食用的东西也都是自己种植养殖。” “嗯,绿色食品。”袁紫烟眨眨眼说道:“大哥,我给你出个主意,让你也占据蔬果批发市场如何?” “呵呵,这个我曾经也想过。不过冬日寒冷,百姓多半是靠着储备过冬,一年只有数月的利润,不甚划算。”李山说道。 “咱们接下来要做的,当然是做冬天的生意,而且是大赚特赚那种的。” “哦?说来听听!” “蔬果类生长具有时节性,归根结底还是季节气候导致。但如果说是创造条件,用大棚或者温室栽培的话,只要是日照时间够,同样也能生长。”袁紫烟说道。 “确实如此,不过造价不菲,一般百姓无法承担。”李山想到一个实际的问题。 “就算是卖到最便宜的价格,百姓都节俭惯了,哪里舍得冬天再去吃这些东西。当然大部分也得靠着有钱人消费。冬天闲了,他们的聚会反而更多,饭桌上都以肉菜为主,多些果蔬肯定受欢迎。”袁紫烟说道。 “说得好,可以先少量的尝试下。”李山眼睛冒光。 “还有啊,你那些酒楼,也得多接地气儿才行。”袁紫烟说道。 “呵呵,适才你也说,百姓无力消费,果蔬都不舍得多吃,何况是去酒楼呢?” “这不一样,王公贵族到你那里去消费,一掷千金,但如果百姓去消费的话,完全可以薄利多销,也不少赚呢!” “如何可使百姓前去消费?”李山有些不解。 “婚丧嫁娶啊!这些都是需要摆设酒席的,自己家中张罗既要雇人,又要借桌椅,还有不少揩油的,如果折算出合理的价格,由酒楼安排,到时候几十口几百口的去赴宴,难道还抵不过几个贵族吗?”袁紫烟笑道。 “如此甚好!”李山连连叫好,也是个不差钱的主儿,立刻派人着手安排,并在酒楼张贴告示,承办喜宴等。 说话的功夫,饭菜就凉了,李山唯恐袁紫烟吃下去不舒服,于是派人再去添置热菜。袁紫烟却说道:“何必如此麻烦,咱们吃火锅就好了。” “何谓火锅?” “就是铜鼎,找个小的,架在小火炉上,边吃边涮,又热乎又好吃。” 李山哈哈大笑,女孩子都这样,个个是吃家,于是立刻派人去张罗,两人还商量着,将这个作为特色加到酒楼生意里去。 袁紫烟则提醒要注意安全,毕竟这个时候都是使用明火,特别是通风,千万不要搞出一氧化碳中毒事件,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针对汤料还有蘸料,两人也嘁嘁喳喳议论了好半天,关键得好吃又营养。 在现代之时,火锅就是袁紫烟的大爱,虽然有人说吃多了如何如何不好,但是天一冷,袁紫烟就嚷嚷家里做火锅吃。 尤其是感冒的时候,都是袁紫烟最佳的贪吃借口,吃一顿出出汗,感冒真的第二天就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说说吃吃,不知不觉就吃多了,袁紫烟撑的站不起来,而李山也直呼痛快,好久没吃这么多东西了。 所以,人开心最重要,一群人唯唯诺诺的伺候吃喝,哪有这样敞开肚皮吃来的爽快!(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八三章 兄弟相逢 饭后休息了半个时辰,又喝了几杯茶水,袁紫烟总算是觉得消化下去一些,笑道:“大哥,这么个吃法,肯定会变成胖子的。” “不会,紫烟每日如此操劳,身形纤瘦,怎会肥胖。”李山起身,说道:“紫烟,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 切,还搞得神秘兮兮的,袁紫烟跟着李山来到一处密室,只见他挪开一处古董架,伸手在看似平整的墙面各处敲击了几下,就像是输入密码一般,然后整面墙壁打开,露出一个宽敞的通道。 竟然是个密室。 袁紫烟很是好奇,跟着李山走了下去,两人进去后,李山关闭了密室门,视线有点暗,而且越往里走,越是如此。 李山刚要取下墙上的一个火把,袁紫烟却摆手制止了他,接着从怀里掏出了那颗夜明珠,顿时通道变得明亮起来,纤毫毕现。 “呵呵,这个宝贝倒是稀罕。” “使者送给我的,外表看起来很寒碜,世民随口就答应送给我,后来后悔都晚了。”提到这茬,袁紫烟洋洋得意。 李山微笑不语,大概不想对李世民有太多评价。里面的道路很长,而且分叉口特别多,如果没有人带着来,肯定都会迷路。 袁紫烟大病初愈,体能没有恢复,遁走术当然用不上,等终于来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累得有点虚脱了。 “哎呀,我竟然忽视了紫烟体力不佳。”李山回头看见袁紫烟不停的擦汗,立刻懊恼的说道。 “嘿嘿,我哪里有那么娇贵。咱们这是在哪里啊?”袁紫烟好奇的打量四周,用手抠抠两旁。都是山石,目测这里应该是山丘的深腹地带。 只见李山又在山石上指指点点,但是袁紫烟却看不出他手指落下的地方究竟和别处有何不同,这也太隐蔽了吧? 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动,石门打开,里面是个宽敞的大厅,而再往里走。又是几重石门。每个石门之间都是七拐八转的道路,袁紫烟相信,这个世上除了李山。是不会有人找到这里的。 终于最后一个石门打开了,袁紫烟诧异的张大了嘴巴,手里的夜明珠差点掉落在地,因为此时它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金碧辉煌! 整齐的架子上摆放的全都是金条。两旁石壁台阶上则是银条和各类珠宝。袁紫烟诧异的走了进去,粗略计算一下。这里的黄金储备绝对超过上千吨,银条也稳超五百吨,至于珠宝的价值则是无法估量。 袁紫烟迷糊糊的在这里走来走去,国库她也是去过的。但是绝对没有此处的宝藏更多。而且那些珠圆玉润的宝物,都是极品,比贡品都要好。 “紫烟。若你肯留下,这些都是你的。”李山上前一步。虽然依然是波澜无惊的表情,但是音调却下意识的提高了一些,显然是内心激动。 袁紫烟望着这些宝物出神,觉得腿有点酸,却发现这里连个座位都没有。李山连说失误,亲自动手搬来一些金砖,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铺上去,请袁紫烟坐下。 “紫烟,为何沉默不语?”李山开口问道。 “大哥,这么多年的商海生涯,是不是让你觉得这些钱不过是数字的增长了吧?”袁紫烟反问道。 “呵呵,正是,说实话,没有半点乐趣可言。” “人这辈子似乎都在为了金钱而努力,但当金子多到怎么花都花不完的时候,把它当做凳子来坐,都感觉发凉呢。”袁紫烟淡淡一笑。 李山不语,知道袁紫烟这是变相婉拒了自己的要求,也许是两人认识以来,李山发出的最大程度的一次邀请。 “大哥,有了这些钱,你完全可以招兵买马,登基当皇帝。”袁紫烟突然说道。 李山微微摇头,苦笑道:“莫再要为李家的江山来试探我,这么多年,我早就看开,当了皇帝也不过是一张床,三餐饭食,还有数不尽的奏折批阅。” “是啊,从炀帝到高祖、世民还有现在的李治,没有一个可以逃脱这种命运。有时我也搞不懂,好多王爷也并不知足眼下,为了这一步的差距,都要拼出命来,最后处死的处死,无一不是被贬为庶民,当初的一切全都没有了。”袁紫烟黯然道。 “紫烟,我有一事不明?” “请讲。” “你可有称帝之心?”李山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袁紫烟一愣,随即咯咯的笑了起来:“为何大哥会这么问?” “论才识论能力,论人脉以及军中百姓中的威望,也许并不难。” “可我是女的,这里是男人的天下,为何大哥如此抬举我?”袁紫烟问道。 “也许是种直觉吧,以前的我或许也有疑惑,但是这些年我越发相信那些传言,唐三代后,女主天下,说的就是紫烟。”李山肯定的说道。 袁紫烟笑了笑,半晌不说话,然后又说道:“大哥,你真的变了,不仅心性淡泊,而且思想觉悟还这么高了,竟然可以接受女人当皇帝的说法。” “若是紫烟有此意,李山鞍前马后,不遗余力!”李山郑重拱手。 袁紫烟却摇了摇头,拉着李山的手坐在自己旁边,说道:“这个世上只有两个人,那就是男人和女人。不能不说,世民开创的盛世,也推动了许多女人走了出来。逛街的,做生意的,谋反的,作乱的,有好有坏。由此而论,大唐无疑是最为开放的时代,所以产生一位女皇也是理所应当的,但不是我。” “紫烟还是说武媚吧!”李山微微蹙眉,他跟武媚谈不上交情,所以也没有任何好感。 “武媚的才能不在我之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所占的优势就是年龄而已,比她多几年经验。” “紫烟,既然你对李世民有情,为何还要异姓人来篡夺李唐的江山呢?”李山又问道。 “用篡夺这个词是不合适的,只不过在这个时段,有人是最佳的皇帝人选,延续着大唐的辉煌。”袁紫烟略作停顿,又笑道:“而且你别忘了,武媚是李家的儿媳,不过是替夫家当家一些日子而已,将来还要还给李家人。” 李山苦笑摇头,最后只是承诺,将来无论袁紫烟有何吩咐,他都支持。但也仅限于她一人,别人是指使不动自己的。 密室温度低,袁紫烟不胜其寒,李山二话不说,弯腰背起,大踏步的向外走去。 回到大厅没多久,便有人来报,说是门外有客人来访,李山摆手拒绝,因为望月山庄从不待客。 “呵呵,大哥,我猜啊,应该是咱们俩的老相识。”袁紫烟点拨道。 听袁紫烟这么说,李山点点头,然后命手下将外面的人带进来,但是需得蒙上双眼。片刻之后,一人带到,李山和袁紫烟看了一眼便笑了。 那人除掉眼罩,适应室内光线之后,与李山对视许久,眼中泪花闪动,默不作声。 李山命人退下,来者正是李勣,李山曾经的军师。只不过之前的他们,一个叫做李密,一个叫做徐懋功。 “茂公参见大哥!”李勣不忘初衷,屈膝拱手行礼。 “速速请起!”李山也颇为激动,将李勣搀扶而起,说道:“如今我早已改头换面,无非是一介商贾,不劳大司空惦念。” “大哥见外了,无论何时,茂公都不会忘记大哥的提携之恩。以后还是叫我茂公就好!”李勣真诚说道。 “无奈如今身份特殊,不便与诸位兄弟叙旧,但时常想起,从未忘怀。” 两人寒暄之后,重新落座。李山呵呵笑道:“茂公是特意来看望紫烟的吧!” “紫烟早就告知大哥尚在人间,只是未曾探望,今日自然是拜访大哥。”李勣含糊的说道。 李山哈哈大笑:“我在这长安城中许多年,你都未曾来过,怎么紫烟前脚到,尔后你便跟来?” 李勣嘿嘿直笑,但看到此处风景宜人,待遇优厚,心里也就放下心来。袁紫烟也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瞧我这辈子啊,就是跟姓李的有缘啊。” “是啊,我本姓徐,无奈也被改了姓氏。”李勣附和,说完三人哈哈大笑,果然是造化弄人。 “茂公,既然来了,不妨也在此多住几日。”李山劝说道。 袁紫烟以为李勣会婉言拒绝,没想到李勣的眼睛却亮了,笑道:“只怕是多有打扰。” “无妨,我平素琐碎之事颇多,这偌大的山庄倒也空旷寂寞,可以多陪陪紫烟。至于什么军国大事,忙到死也忙不完,莫不如暂且放一放。”李山继续劝说:“而且咱们兄弟几人也好随时相聚,毕竟李世民不在了,知道我之前身份的人越来越少,没有之前那么多禁忌。” “多谢大哥,改日我再喊来咬金等兄弟,咱们不醉不休!”李勣眼睛发光,很显然此时的他有了一种错觉,把这里当成了另外一个瓦岗寨。 只是,时过境迁,李山早就没了当初那份豪情壮志,而财富的积累,也无非是替袁紫烟铺路而已。(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八四章 奢侈至极 晚饭自然是吃吃喝喝十分热闹,不过鉴于对望月山庄的保护,还是没有叫来程咬金等人,毕竟此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饭后,三人坐在院中小亭之中,袁紫烟抬头望去,却诧异的发现,在这里看月亮竟然比别处都大,星星也是璀璨夺目。 袁紫烟用手比划了一下,笑道:“难怪叫望月山庄,不只是白天景色怡人,夜间的月色也如此美。” “景美,人更美。”李勣放松的夸赞了一句,李山笑而不语,他平时不苟言笑,这类话也很少说,即便是挽留袁紫烟,也只是参观金库时说了那么一句而已。 “老李同志,咱们都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好的跟哥们一样,以后这样的话少说啊,太敏感。”袁紫烟摆摆手。 “嘿嘿,我说的是实情,难道哥们之间就不能彼此夸赞了吗?”李勣不以为然。 “咱们中华儿女不是讲究礼尚往来吗?你说你夸我好看,但是我来拿什么夸你呢?” 袁紫烟说完,三人哈哈大笑,随即李山命人弹琴助兴,还有几名舞女翩然起舞,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享受了。 “许久不听紫烟唱歌,今夜难得咱们又聚在一起,何不吟唱一首?”李山饶有兴致的说道。 “没问题!” 袁紫烟站起身,清清嗓子,此情此景,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轻启红唇,一首悠扬动听的歌曲飘荡整个山庄,闻听者莫不是驻足倾听,十分陶醉。 “望着月亮的时候,我常常想起你……世界上最美。最美的月亮,比月亮更美,更美的是你……那融融的月色就像你的脸庞……月亮在天上,我在地上,就像你在海角,我在天涯,月亮升的再高。也高不过天哪。你走得多么远。也走不出我的思念。” 一曲唱罢,三人都沉默不语,半晌李山才喃喃道:“好曲。好词,尤其最后一句,你走得多么远,也走不出我的思念。” “不知紫烟思念之人又在何方?”李勣难免落寞。自己就在眼前,袁紫烟歌里的人物也许不是自己。 “我的思念不是儿女情长。也许是想念爹娘,也许是怀念故友。不管是跨越时空还是相隔遥远,只要心里惦记着,就永远不会失去。”袁紫烟低声说道。 也许是想要打破沉闷。李山说道:“对了,紫烟,你还有位兄长在南方做生意。几年前还曾见过一面,何不将其来京城落户。也相互有个照应。” 兄长?袁紫烟一愣,嘿嘿,差点把这个哥哥给忘了,不过这个哥哥跟袁天罡不是一路人,既不喜欢占卜问卦这一套,也不喜欢入朝为官,而是下海经商,日子过得很是富裕。 “还是不必了吧,我与这位大哥多年不曾联系,而且他已经落户扎根,子孙绕膝,举家搬迁可不是容易事儿。而且来到京城必定会参入到是非当中,也许并不只是在帮他,而是害了哥哥。”袁紫烟拒绝了。 “不过紫烟不要太过担心,你还有我跟茂公这两位兄长,我自可在钱财方面相助。茂公,假如有一天紫烟需要用兵,你可愿意帮衬?”李山大有深意的问道。 “自然是不遗余力!”李勣立刻一口承诺下来。 见时候不早,三人各回房间休息。令袁紫烟又感到十分意外的是,自己居住的地方并非是在楼上,而是不远处的一座小宅院,无论是院中风格还是屋内摆设,都是自己所喜爱的。 最为重要的一点,颇有女性特色,也许是李山特意准备的。 其实经历了这么多年,儿女情长那些事,几人都已经看淡了,彼此就像是亲人一样,在起起伏伏的人海之中互帮互助,成为比骨肉至亲还要亲密的合作伙伴。 室内有几十名侍女,也许是白天吃多了,袁紫烟觉得肚子痛,厕所的豪华程度,简直令人咂舌。 空气之中弥漫着醉人的香气,类似马桶的座椅竟然也是镶金嵌玉,上面铺着软软的座垫,不会冰着。下方的桶中更是盛放了水银,其上厚厚一层羽绒。 水银的特性大家都知道,有何污秽掉进去,都会沉下去,而且羽绒具有强大的吸附作用,既看不见,也闻不见。都说现代人享受,要袁紫烟说啊,还是以前的人过得奢侈,现代人有个鸽子蛋,恨不得满世间炫耀,而这里的贵妇们顶着一脑袋珠宝出门,少了都嫌寒碜。 完毕后,有侍女端来洁白的绢布,要为袁紫烟清理,袁紫烟十分窘迫,这种事情还是自己解决吧,实在是太尴尬了。 起身后一身舒坦,上厕所都如此优雅洁净,感觉棒棒哒! 里面一间屋子传来哗哗的水声,袁紫烟有些诧异,难道这里还安了自来水不成?然而等走进去,袁紫烟实在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竟然是浴室,而且是天然温泉! 泉水清澈,雾气腾腾,有浅有深,还有应景的假山石凳,对于疲惫不堪的人来讲,真的难以拒绝。 袁紫烟一边高兴的奔过去,一边脱掉纱衣,秀发散落,噗通一声就跳了进去,深深扎了个猛子,结果嗷的一声从水里钻了出来,狼狈的爬到池边浅水处。 猛然进来,有些不太适应水中的温度,一旁服侍的侍女忍不住暗自偷乐,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堂堂国师,竟然表现的就如少女一般。 等缓缓适应了温度,袁紫烟仰靠在池边,微微闭目,周身舒坦,耳边流水潺潺,舒服,实在是太舒服了! 洗浴完毕,袁紫烟换上薄如蝉翼的睡衣躺下,侍女熄灭铜灯,墙壁上的夜光材质发出柔和的光线,镶嵌的大小不一的珠宝熠熠生辉,竟然像是睡在太空中一般梦幻。 袁紫烟不由下床,光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之上,漫步在室内,暗自感叹,就是王皇后居住的地方也没有这里舒服。 不能不说,在这一刻,袁紫烟真的心动了,如果留在这里,每天山珍海味,吃喝拉撒都十分舒服,而且每日呼吸新鲜空气,这辈子真的是值了。 哪里像是案牍劳形,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李山有什么不好,英俊潇洒,有钱有势,在这里,自己就是说一不二的女王,为何还要费劲心机的去扶持武媚当皇帝呢? 不知道想了多久,袁紫烟终于睡着了,一晚无梦,早上醒来神清气爽,又有侍女拿来新衣服,非常合体,就是太过奢华,穿起来感觉有点奇怪。 坐在梳妆台前,侍女又打开了首饰盒,真的要亮瞎眼了,各类材质的珠宝,每种都有超过十件,取舍之间很难。 最后还是侍女帮着袁紫烟按照今天的穿衣风格选了几样,起身前后转转,袁紫烟呵呵笑着对侍女说道:“你要是到了未来社会,就是标准的造型师啊。” 侍女听不懂袁紫烟口中的造型师是何意,但也知道是句好话,笑道:“多谢国师夸赞,以前总听人谈及国师如何美貌,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呵呵,没心没肺的人都不显老。” 见这名女子谈吐不凡,后来一打听才知道,竟然还是个没落贵族,可见望月山庄藏龙卧虎,如果这里的实情被昭告天下,难说李治不带兵来攻打。 袁紫烟的全新打扮让早早等候的李山和李勣都微微一怔,用过早餐之后,李山笑着问道:“紫烟,昨夜睡得可好?” “再好不过了,尤其是泡过温泉之后,每个汗毛孔都顺畅呼吸。啧啧,大哥你真是太会享受了!”袁紫烟竖起大拇指。 “什么温泉,我怎不知?”李勣疑惑的问道。 “呵呵,但你沐浴之水皆是从温泉引来。”李山笑着解释道。 李勣恍然大悟,酸溜溜的说道:“想必是大哥住在楼上也没有此等待遇,所用水都是紫烟处抬来的。” “哈哈,如果你觉得心里不平衡,我可以把浴室借给你。”袁紫烟大笑道。 “还是算了吧,我想此处应该是望月山庄的禁地,我这个粗糙汉子是没福享受了。”李勣苦笑着拒绝,经济实力相差悬殊,几辈子都赶不上。 “紫烟,我有个建议,眼下气候开始变冷,不如南下游玩一番?我在各地也都留有宅院,倒是可以随时落脚,不会太过劳累。”李山建议道。 李勣点头认可,游山玩水对于他而言也相当奢侈,正可借此机会放松一番,于是说道:“甚好,我亦可做紫烟贴身侍卫。” 袁紫烟低头想了片刻,然后说道:“好,活动下也好。” 李山十分高兴,问道:“紫烟想去哪里?不如先向东去洛阳,然后再南下。” “洛阳便不回去了吧,父亲云游四海不知所踪,家里的老仆想必都已经不在人世,去了也是徒增伤感。” “哦,那紫烟可有打算,我俩照办就是。”李山兴致盎然道。 “不如直接就此南下,也不宜去太远,在安州落脚便好。” 袁紫烟说完,李山和李勣都不说话了,最后李勣一声长叹,微微摇了摇头。李山也有几分失望,知道一切努力,都无法改变袁紫烟眼下的观念。(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八五章 调回京师 “多年养成的坏习惯,只怕是改不掉了。”袁紫烟自嘲道。 “紫烟,还是为了李世民着想吧!”李勣瓮声瓮气的说道。 “是也不是。”袁紫烟耐心解释道:“世民的几个孩子都与我很有缘分,承乾、恪儿、泰儿治儿等等,他们出生之时,我都在身旁,小的时候也都抱过。如今承乾和泰儿都已经不在人世,漂泊在外的就剩下一个恪儿,让我如何能够放心呢?” “紫烟,非是我俩阻挠,听闻李恪近些时日正在招兵买马,意图不轨。长孙无忌早就派人严加防范,此时前去,必将会自讨苦吃啊。”李山皱眉提醒。 “大哥所言极是,也正是朝中有太多关于恪儿的风言风语,我才更想去看看他。如果说明知道自己的孩子会遇到大危险,而不去营救的话,我会内疚一辈子的。”袁紫烟诚恳的看着两人,又补充道:“当然,我自己一人前去即可,不会连累两位。” “紫烟,又说这糊涂话。我李勣何尝贪生怕死,这半辈子都是为了李唐江山打杀,难道当今天子还要为了此事杀了我不成?”李勣立刻表态。 “罢了,我也一同前去,路上也有个照应。”李山最终说道。 袁紫烟内心十分感动,款款起身,郑重施礼:“紫烟谢过两位兄长,此生无以回报,若有来世……” “紫烟速速请起,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说起来,若非是紫烟,我早就不知投胎何处。”李山连忙上前,搀扶起袁紫烟。 袁紫烟入住望月山庄。自然也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尤其是长孙无忌,派了很多人来打探,只不过望月山庄守备十分严密,每次前来都是大门紧闭,里面也听不到太多动静。 而关于李山此人,对外的消息也很少。但是其乐善好施。不少寺院,穷苦百姓都得到过他的恩惠,想必也不能轻易拿他怎样。 长孙无忌只得作罢。还是暗中命人继续监视,他就不信,袁紫烟会一直呆在里面,此次出宫也定然有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果不其然。袁紫烟只是住了一天,便有一辆大马车从望月山庄出来了。目标正是南方。长孙无忌猜忌一番,猛然醒悟,袁紫烟的方向正是安州啊,定然是去吴王李恪处。 以国师身份。还带着大司空以及富贾前往吴王处,还能做出何等事来? 长孙无忌不敢忽视此事,一面派人暗中监视袁紫烟。另外则急速进宫,并将此事告知了李治。 “舅舅。义母既然已经出宫,走动下也实属正常,有何防范之处?”李治不解的问道。 “陛下,臣最近听闻吴王暗自招募了近万名兵马,而且与前朝武将走动颇近,怕是心存不轨啊!”长孙无忌说道。 “三哥的事情朕也有所耳闻,但是义母并无异心,许是惦记,故而前去探望罢了。”李治摆手道。 “陛下,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吴王李恪居心叵测,而国师行动鬼祟,万一其二人联合,再与宫中之人接应的话,后果不堪设想!”长孙无忌拱手道。 “大人,才刚说着吴王和义母,怎就又说到我头上了呢?”一旁服侍的武媚挺着大肚子不满的说道。 “自汉朝起,后廷嫔妃不得干政,还请武昭仪自律。”长孙无忌毫不客气的说道。 “大人此言差矣,适才所提及两位,一个是陛下手足,一个是义母,本宫岂能坐视不理?若是惧怕大人所谓的后廷干政,后廷女子人人自危,这宫中还有何情分可言,岂不是处处冷宫?”武媚冷声说道。 一席话竟然噎的长孙无忌无法辩驳,果然是个厉害角色,伶牙俐齿,丝毫不让。 “那以武昭仪之言,陛下顾念手足之情,就要置谋反篡权于不顾?而昭仪只知国师与陛下的母子情分,那么吴王不也得尊称国师一声义母吗?”长孙无忌直着脖子反问道:“我请问武昭仪,国师不声不响的前往安州,又是何目的?” “首先一点,义母出宫,行动自由,没必要事事向朝廷禀告。而且吴王造反之事暂无实据,听闻安州治理有方,人口倍增,多些兵马也无可厚非。”武媚又转头看向李治,动情说道:“义母最是重情义,许是听到了风言风语,想去查看一番,即便是吴王有反心,义母也会极力劝说,平息波澜。” “昭仪所言有理。”李治点点头,走之前袁紫烟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要在外面打探下民情,但是长孙无忌的面子也不好驳,劝说道:“舅父拳拳之心令朕感动,但义母一介女流,为汉室江山立下汗马功劳,本不该在背后如此提防。” “臣懂了。”长孙无忌不甘心的点点头,眼前这两口子一唱一和,刀枪不入,即便是眼下说服李治做出些什么举动,难说武媚不会吹枕边风,还是白费。 “不过,为平息朝中猜忌,同时也让陛下尽享手足情谊,臣建议将吴王调离安州,来京城任职。”长孙无忌说道:“这样,不仅可以瓦解吴王安州的兵力,而且恩威并施,吴王也可以为朝廷效力。” “如此甚好!”李治立刻点头同意,哥哥们死的死,分的分,以前攀爬的大树还在,但是却不见昔日人影,十分孤独。 而且李治也想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吴王李恪受父皇李世民打压,多年抑郁不得志,而如果自己提拔他的话,必定是感恩戴德,誓死效命。 “依舅舅之见,当给三哥何职务为好?” “先帝在世,最尚武力,所以皇子莫不习武防身健体,且太子先前属于管制,读书不多,。吴王文武双全,可加封太子太师。”长孙无忌想了想说道,其实是想把李恪控制在东宫之中,等于是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舅舅考虑十分周到,还是等几日再下诏吧。”李治最终拍板。 等长孙无忌离开之后,武媚步伐沉重的来到李治跟前,费力的跪了下来:“请陛下恕罪。” “昭仪有孕在身,快快请起!”李治连忙说道。 “武媚插手朝政,令陛下与长孙大人发生争执,便是重罪。” “呵呵,原来是为此。昭仪可是怪朕偏袒舅舅,不顾你的脸面?” “宝莱岂是如此小气之人,只是挂念义母,情急之下与长孙大人争执,让陛下为难,此时心中十分懊悔。”武媚说着垂下泪来:“长孙大人忠心一片,可是义母又何尝不是忠君为国,无非是女儿身遭人嘲讽议论罢了。宝莱虽然思念义母,但从不忍前去催促其回宫,难得义母能有闲暇时光,宝莱喜不自胜。诚心而论,义母为大唐所做,多如繁星,数之不尽,但每日却是清淡小菜,素色衣衫,除了那颗用来照明的夜明珠,宝莱实在不知义母还有何名贵珠宝。都说义母有私心,她要这大唐江山又有何用?若真如此,当初便该嫁给先帝,帝后同朝,掌控大权。” 武媚一口气说道,李治叹了口气,连忙将她搀扶起来,重重叹了口气:“舅舅实在是太过谨慎。” “谨慎到但凡对其不利的人都要赶尽杀绝吗?适才长孙大人指责武媚与义母勾结,此时想想仍觉不寒而栗,求陛下恩准,等生下孩儿,便让武媚离宫吧,清苦度日好过战战兢兢。” 武媚说着失声哭了起来,李治那是心疼万分,连忙将其揽在怀中安慰个不停,好半天武媚才止住泪水,但却因情绪波动太大,动了胎气,御医吩咐必须卧床静养七日,否则高月份早产,母子都会有危险。 宫中少不了一通忙乱,李治只要有时间便去开导时常流泪的武媚,一再向她保证,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对于舅舅长孙无忌的做法,李治也早有不满。近年来,弹劾长孙无忌的奏折多如雪片,正所谓树大招风,难免会有些过失被放大化,李治顾念其为三朝老臣,又是自己的亲舅父,所以一直不理不睬。 可是眼下,李治也感觉到长孙无忌确实变了,性格难以捉摸,而且手下门生极多,各行各业几乎都有长孙无忌的人。 上次长孙无忌过寿,并非是五年小寿,十年大寿,而且长孙无忌做事较为低调并未对外宣布。那日李治心血来潮,唯恐舅舅觉得冷清,于是亲自前去祝寿,要给舅舅一个大大的惊喜。 然而府门外的场景让李治大吃一惊,不请自来的祝寿之人竟然在门前排起了长龙,手里都提着各种各样的礼物。长孙无忌自己不见客,但是他的儿子们却在门口笑吟吟的招待,而且礼物全部都收下了。 而得知皇帝都来了,前来祝寿的人更多了,由于长孙无忌并没有设宴,不少商贩便挑着担子在门口叫卖,生意火爆,据说一天的生意要赶上一年的收入。 李治自此惊了心,以前父皇在世之时,舅舅十分低调,可是如今排场大,眼皮高,胆子更是不小,守着皇帝就要处置正二品昭仪,那可是九嫔之首的武媚啊,如何让人不警惕?(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八六章 又见李恪 因为武媚得宠,受到皇帝的亲自照料,而王皇后认养的儿子又成了太子,萧淑妃纵然有千般怨恨,也是孤掌难鸣,暂时兴不起太大的风浪,后廷之中表面呈现出难得的平静状态。 回头再说袁紫烟乘坐舒适马车一路欣赏着风景,心情也格外舒畅。 “大哥,上次我溺水之后,是不是你派人送来的药丸?”袁紫烟突然想到一件事儿,开口问道。 “正是。不过那药丸是袁天师亲自配制,而且还经过了药王孙思邈的些许调整。”李山点头道。 “这么说,我爹很有可能跟药王在一起了?”袁紫烟诧异万分,因为孙思邈就在京城,只是不明白自己的老爹为何总不露面。 “袁天师神龙见首不见尾,许是在药王处学艺,但未曾有人见到过他。”李山说道。 “袁天师乃世外高人,不想参与俗事,故而隐居。”李勣想了想,又问道:“紫烟,对于那日落水,可曾还有些记忆?” “还是原来那些吧,喝多了,从灵儿那里出来,想要飞回去,却撞到了树枝上,所以说那些树枝是被我弄下来的。然后就好像有人出来,我就被扔下水,不过隐约好似有女人,不知道是气味还是声音,现在记不清那么许多了。”袁紫烟说道。 “紫烟,此事怕是与巴陵公主或者高阳公主有关。首先此二人,进入皇宫十分便利,还可在出嫁前的寝宫留宿。另外一点,当日斗篷就是在二人回家的必经之地找到,且二人家中都有此香料。如此也可以说明。对方所做一切,都像是女人的任性报复,不只是针对紫烟,还有李唐。”李山冷静的分析道。 “嗯,巴陵公主和高阳公主走动很近,不像是其他柔弱的公主们,俩人脾气泼辣。敢爱敢恨。确实是玩到一家去。其实我已经差不多猜到了凶手,八成就是高阳,至于巴陵。应该是暗中帮助,算是帮凶吧。”袁紫烟直言道。 “为何如此确定?”李勣问道。 “因为太子说过,那女子手中还有念珠一串。”袁紫烟认真说道。 “此事我也知晓,然而有念珠的。武昭仪恰是最大嫌疑人,而且太史令夫人也念佛。宫中女子寂寥无趣,多有吃斋念佛者。”李山微微皱眉。 “但是太子还说了一句,那串念珠个头比较大,应该是男子使用的。” “难道是和尚男扮女装。故意混淆视听?”李勣吃惊的说道。 “不是。”袁紫烟摆摆手,说道:“后廷出入甚严,寻常男子如何能蒙混过关?你们也许都忘了。高阳公主的转变是因辩机而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串念珠应该是辩机的生前遗物,被高阳随身携带。” “这个荡-妇!”李勣失声骂道:“败坏皇室名声,谋害后廷御妻,高阳真是胆大妄为。”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高阳对辩机倒是真情实意。如果不是她执迷不悟的话,倒也能成为一段佳话。”袁紫烟微微叹息。 李山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紫烟,既然你已经知晓,为何又不肯告诉李治呢?虽然他顾念兄妹之情,但涉及命案,也会详加调查的。” “紫烟,万莫要妇人之仁,放过高阳啊。”李勣连忙说道。 “高阳是个头脑简单的女孩,做事冲动,还以为自己很有本事。驸马房遗爱心术不正,贪慕富贵,也许就是他怂恿高阳如此。我想着回去之后,再去见见高阳,分析利害,让她主动认错,或许能轻罚。”袁紫烟说道。 “紫烟,听闻高阳在李世民葬礼之上都是哀而不伤,未曾落泪,你又怎能改变她呢?”李山有些担心的说道。 “是啊,但是人就这样,投鼠忌器。辩机虽死,但是他的师父们都还在,玄奘法师舍身取经,玄音,也是当代高僧大德……” 袁紫烟说到这里,微微停顿,抬头看了李山一眼,李山微微叹口气,不再追问。玄奘西去取经,李山自然是拜访过多次,对于玄音也是再熟悉不过,这就是前朝皇子杨杲。 袁紫烟的顾忌就在这里,如果以念珠为线索调查的话,很有可能就会涉及辩机生前的一切,比如是房间里的遗物,还有他的两位师父。 玄奘为译经操劳,很有可能玄音的曝光率会大大提高,难免会有人认出这就是前朝余孽,会带来杀身之祸。 三人都望着窗外不再说话,李山想心头涌起淡淡的感伤,袁紫烟为了杨家后人,李家后人如此忙碌奔波,到底是值不值? 越往南温度越高,单衣出行,不冷不热,再惬意不过。 三人并不着急赶路,累了便下车休息,或者采摘野果,或者临溪捕鱼,说说笑笑,很热闹。对于袁紫烟收获最大的是,那就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两人都是文武全才,又历经沧桑,看问题十分精准,从对话当中,袁紫烟也受到了很大的启发,只不过李山不愿意进宫为官,而李勣也不便常常见面,唯有此时可以畅谈。 果然是有钱人,稍微大点的城池,都有李山的住宅,当然各地也都有他的生意,每到一处,必有热情招待,各色特产美食,大快朵颐。 最让袁紫烟心头感动的是,每一处宅院都有专门为女性设计的闺房,风格相似,考虑周到。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对此并没有太多感谢或者煽情的话,眼下就是种幸福,何必再执着太多。 三人走走歇歇,二十多天后终于来到了安州。戒备十分森严,袁紫烟和李勣亮出身份,城门守卫吓了一跳,何事劳烦国师和大司空亲自前来,慌忙行礼,同时将消息传到官邸。 安州城并不大,袁紫烟干脆跳下马车,街道宽敞整洁,商贸兴隆,路人衣着光鲜,气色红润,遇人不惊,甚至官兵车辆通过,都得先给百姓让路。 袁紫烟暗自称赞,李恪确实是个管理型的人才,只可惜命运不济,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内流淌着让他又高贵又耻辱的前朝血液,李恪应该是位比李治还要优秀的传奇皇帝,续写着又一个传奇。 “万没想到安州如此富庶,堪比东都。倒是我之前小瞧了吴王。”李勣公正的评价道。 “而且李恪重视商贸,此观点与紫烟不谋而合。叫做是,经济基础决定,决定?” 李山正在思索,袁紫烟接过话茬,笑道:“上层建筑!” “对,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哈哈,三人大笑,袁紫烟感叹道:“可惜啊,李恪身为皇子,如今又是王爷,没法给大哥你学习,否则也是经商的一把好手呢。” “呵呵,让皇子拜我为师,实在是不敢高攀。” “大哥,皇帝给你做都不稀罕,这话说的就不实在了吧?”李勣呵呵笑着打趣。 三人正走着,只见前方一辆普通马车快速奔来,后面跟着十几名骑马的侍卫。袁紫烟停住脚步,正在纳闷,马车在前方停下,李勣下意识的握着刀挡在袁紫烟前面。 半旧布帘掀开,马车上下来一位英俊青年,棱角分明,目若含星,鼻若悬胆,尤其是微微抿起的嘴唇,像极了故去的李世民。 袁紫烟为之动容,差点落泪,李恪匆忙上前,单膝跪地,向上拱手,带着几分欣喜,说道:“恪儿拜见义母!” “恪儿,快快起来,让义母好好看看。”袁紫烟拉起李恪的手,上下细细打量,喃喃道:“说起这些孩子,就属你与先帝最像。” 李恪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之后由于李勣见礼,又不解的看着李山,李山上前一步,略略颔首,“草民李山,见过吴王。” 器宇轩昂,难掩一身霸气,尤其那双眸子,直射人心,李恪见了竟然莫名的有几分胆怯。 “恪儿,叫李伯便好。” 李恪倒也听话,喊了一声李伯。李勣呵呵偷乐,低声说道:“紫烟,这可差辈了!” 李密跟李渊是一辈儿的,总不能让李恪叫爷爷吧。袁紫烟并未在意,开玩笑的说道:“恪儿啊,你这位李伯可是赚钱达人。对了,大哥,既然孩子都喊了,你也得送个见面礼什么的吧?” 这?李山有些迟疑,因为他并没有准备什么东西,摸摸怀里倒是有大把的银票,这么给肯定不合适。 “大哥,我觉得这个扳指就很好。”袁紫烟暗示道。 李山眉毛猛然一抖,这个扳指非比寻常,价值不用多说,关键是袁紫烟替他设计的,从未离身。不过既然袁紫烟开口了,还是有些肉疼的摘了下来,递给了李恪。 李恪拿在手中看了一眼,便睁大了眼睛,“义母,此物极为昂贵,不知合适与否?” “合适,再合适不过了。恪儿,不要只看它的价值,有了这个扳指,便与你李伯成为一家亲。将来谁有个难处,都可以此为信物,彼此帮助。” 袁紫烟的话让李山哑然失笑,颇有些无奈,看来袁紫烟铁定要帮助李恪,还拉着自己一起。(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八七章 自生自灭 “还有你这位李大叔,也是你可以依靠的臂膀。”袁紫烟又指了指李勣。 李勣沉默不语,这分明是拉帮结派,对于做事一向谨慎的袁紫烟,这样公然说笑,似乎有些不妥。 李恪笑了两声,然后恭迎众人前去他的官邸。路上不乏见两三层的小楼,临近官邸,便会有些大宅院,富丽堂皇,颇有气势。 而对比鲜明的则是李恪的府邸,大门红漆脱落,牌匾的字迹都有些模糊,室内摆设更是普通至极,甚至端上来的茶杯都有缺口。 李恪遣退左右,请袁紫烟上座,几人喝茶聊天。 “呵呵,恪儿,在宫中你也并不是如此节俭之人,为何到了安州,就落魄如斯?”袁紫烟抿了口茶,陈茶,毫无香气。 “为官者当清廉,且不瞒义母,朝中对我监视颇多,不得已而为之。”李恪的口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和不满。 袁紫烟微微一笑,放下茶杯,突然脸色一冷,问道:“是招兵买马花光了积蓄才会这样的吧!” 啪!李恪手中的茶杯落地,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硬挤出一丝笑容,额头冒着冷汗的问道:“义母明鉴,恪儿绝无此心。” “哼,谅你也不敢。不过是随口问上一句,瞧你吓得,真是让我太失望了。”袁紫烟随手抛过去一方帕子,帕子轻柔,但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径直落在李恪手中。 李恪满脸黯然,知道这是义母向自己示威,有她在,决不允许有人动摇大唐根本。李恪重新落座之后。再没有了喝茶的兴致,坐在原处长吁短叹。 李山和李勣知道两人接下来有重要事情要谈,于是起身告退。屋内死一般的沉寂,袁紫烟默不作声,微微闭上眼睛调运气息,而李恪诚惶诚恐,心脏都要跳出来一般。 非是李恪胆小。谋反之事若要落实。那可是诛九族的过错,妻儿老小都要受到连累,自己也难逃一个死字。 半晌过后。袁紫烟听到了哭泣的声音,当然是李恪。 “没出息,哭哭啼啼,这点可不像你的父皇!”袁紫烟忍不住呵斥一句。 “我哪里敢与父皇相比。他是嫡出皇子,身边人才环绕。更有赫赫战功,无不臣服。况且我也没有他的魄力,玄武兵变,杀兄轼弟……” “住口!”袁紫烟勃然大怒。挥手一扬,桌上茶杯打翻在地,碎成好几瓣。 听到动静。室外立刻冲进来十几名侍卫,袁紫烟哼声道:“都给我退下!” 侍卫们站着不敢动。看到李恪摆摆手,只得怏怏退下。 “义母,恪儿虽为皇子,但活得十分憋闷。不如承乾耀武扬威,更没有治儿的运势,老实的守在安州,却四处都是长孙无忌的眼线。”李恪仰天长叹,哀声道:“义母,曾几何时,恪儿也曾放弃妄想,想要安心做个刺史,了此残生。但是形势逼人,好比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李恪说的很是真诚,袁紫烟也放软了口气,说道:“恪儿,你的心情我很能理解。你说你父皇英勇,九弟好运,怎就不想想他们所承受的苦楚呢?玄武门兵变是你父皇一生的痛,为了洗去这个污点,他的辛劳有目共睹,这还用我多说吗?你九弟治儿,以前多么逍遥的晋王爷,如今忍着痛风的毛病熬通宵,又有几时休闲?” “这……”李恪语噎,过了片刻还是瓮声说道:“话虽如此,为何这么多人宁死也要去争皇帝之位?” “恪儿,这就是无休止的贪心啊。你的母妃至死也不召你回宫,为的就是让你能够活下去。”袁紫烟耐心说道。 “义母所言不假,但是我的祖母,如今她已经恢复皇后身份,与祖父合葬。”李恪替自己解释了一句,打心眼儿里还是认为萧皇后是他的祖母,袁紫烟不置可否,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争执的,无非是一个称呼而已。 “为何提到你的祖母?” “义母!您可以占卜预测,难道祖母的话就真的不在意吗?当初包括袁天师在内,都给祖母看相,还说,还说……”李恪显得有些激动,但接下的话题太过敏感,含糊的说道:“也许这就是天意。” 袁紫烟微微叹息,半晌不语,李恪还以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思,走上前,期待的说道:“义母,既然是天意,不是谁可以轻易改变的。若是我能成就大器,一定会善待旧人,尤其是骨肉至亲。” “善待?如果这些人要反,群臣律条都不会饶恕他们,你还如何善待?” “这,这,您最是懂得顺应天意,为何到了我这里就行不通了呢?”李恪略带不满的质问道。 袁紫烟沉默不语,起身推门出去,脸色很不好看。一直等在外面的李山以及李勣,也都跟随着袁紫烟离开,已经猜到,这次的谈判很不愉快。 晚饭之时,袁紫烟拒绝与李恪共同用餐,而是三人外出在酒楼简单的点了些饭菜。 期间袁紫烟也极少动筷,脸上没个笑模样,李山和李勣因此也没有要酒。半晌过后,李勣说道:“紫烟,实在不行,咱们明早便离开,让吴王自生自灭吧。” “哎,这孩子怎么一根脑筋,总以为自己有帝王命!追封的皇帝也是皇帝,那有什么用!”袁紫烟愤愤说道。 “李恪身后会被追封皇帝?”李勣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就那么一比方而已。”袁紫烟恼道:“可恨这熊孩子还拿自己跟世民比,他这官富二代能跟老子比吗?世民那时候为了江山社稷,拼的是命!如果不是过早消耗,那么强壮的身体为何才活了五十岁啊!” 袁紫烟说着,眼中泛起了泪花,李勣冷静的分析道:“紫烟,是否李恪又提到了玄武门?其实我反倒是觉得这个孩子是个可造之材,能屈能伸,做事谨慎,只不过因为跟你亲昵,才说出了心里话。紫烟,你该多加劝导,而非是打压讽刺。” “怎么又说起我不对了?”袁紫烟不高兴的说道。 “还不是提到了李世民,让你对李恪先入为主,想想之前你为他的打算……” “什么意思,这不是说提到谁的事儿!世民都已经走了,难道我就不能怀念吗?干嘛人都没了,还在拿他说话!” 袁紫烟猛然起身,头也不回的回到自己房间,眼泪在流,心里也在埋怨,世民啊,世民,你走得清净,扔下这么个大烂摊子,我有什么义务替你收拾! 瞧瞧你的儿子女儿们,他们都想挖你的基业啊,你若泉下有知,能安生的了吗?这些不肖子孙们,他们都是你的后人啊,又不是我的! 袁紫烟十分苦闷,对着窗外的月亮看了许久,却没有在望月山庄的兴致,怎么看都觉得弯弯的月亮就像是一张嘲讽的大嘴,正在看自己的笑话。 这是最后一次了,何必为了李家的事情难为自己呢,以后就在望月山庄定居,不管天下琐事,管他什么儿子早饭女儿篡权呢! 胡思乱想着,黎明时分袁紫烟才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时间很长,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但仍然觉得身子乏,翻个身继续再睡。 直到中午时分,袁紫烟才起床,精神也感觉好了些,梳洗过后袁紫烟伸了个懒腰打开了门。一道阳光照了进来,有点刺眼,不管怎样,毕竟是新的一天,就要以全新的自己来迎接生活。 等袁紫烟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线,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李恪双腿跪在地上,跟着他一起跪着的竟然还有几个孩子,想必都是他的,有个孩子还挂着鼻涕虫,眼泪汪汪的却不敢哭出声。身后则是吴王妃等妻妾,低着头跪在地上,一眼看去,黑压压一片。 “恪儿,你这是做什么?”袁紫烟冷声问道。 “义母亲临安州,探望恪儿,但是恪儿却言语冲撞,惹义母不悦,实在是该死。”李恪满脸愧疚之色。 袁紫烟嘴角抽动一下,不能不说,在这一刻她的意志力又有些动摇了,“惹我生气的是你,为何还要连带着孩子们?” “我是想让他们知道,做错事的后果就是要去承担。”李恪说道。 “你们都起来吧!”袁紫烟连忙摆手说道,李恪跪着不动,其余人也不敢动弹。袁紫烟微微叹口气,将李恪身边的一个孩子弯腰给抱了起来。 哎呦,只听孩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随即用小手捂住嘴巴,瞪大眼睛看着袁紫烟。 “疼吗?”袁紫烟问道。 嗯,孩子点点头,随即又惊恐的摇摇头,袁紫烟低头看着小家伙膝盖渗出的隐隐血丝,十分心疼,轻声说道:“做人要诚实,实话实说。” “姐姐……” “没大没小,应当叫祖母!”孩子刚一开口,李恪就大声呵斥,袁紫烟被这个称呼吓一跳,什么祖母,自己有那么老吗? “不要怕,姐姐在这里。”袁紫烟翻了李恪一个白眼,李恪却差点没晕倒,儿子叫义母姐姐,那不就乱了吗,我的儿子是我舅!(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八八章 神色匆忙 李山和李积忍俊不禁,女人都是看重年龄的,但是自降辈分的还真是稀罕,殊不知未来世界,女人都喜欢被叫姐姐,尤其是上了岁数的。 闲杂人等退下之后,李恪毕恭毕敬的请袁紫烟前去用餐,期间亲自服侍。 “哎,恪儿,何必如此呢。” “母妃在世之时,恪儿便得知,义母是救命恩人。而且父皇母妃以及祖母都已离世,唯有义母方可让恪儿还记得曾经那份美好。”李恪如实说道。 袁紫烟没再说话,作为太子提名人,李恪出类拔萃,如此被赶出京城,心中的不甘可想而知。 饭后,袁紫烟又和几人闲聊了几句,虽然心软但还是打算再住上一天回去。李恪自然是极力挽留,袁紫烟内心有两个矛盾的声音争吵了许久,最终还是婉拒李恪的要求多住几日,而是下定决心第二天一早离开。 “紫烟,非是我多言,咱们远道而来,就是为了劝说李恪,而且紫烟向来对孩子们宽容,为何到了李恪这里就轻言放弃呢?”李山忍不住问道。 “呵呵,看来大哥对李恪还是很喜爱的。” “确实如此。”李山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李渊出身不俗,但多些江湖俗气,李世民太过刚硬,霸气十足,而李恪能屈能伸,勇于担当,堪为宗室贤王。” 袁紫烟点点头,黯然说道:“是啊,也许恪儿的优秀就是他的缺点吧,几乎什么都具备,就差登基做皇帝。如今大局已定,治儿也不失为勤勉之君。恪儿再有什么想法,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葬送的是性命。” “紫烟,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长孙无忌独揽朝廷大权,最为忌惮的便是李恪。李承乾为太子之时,长孙无忌更是处处为难李恪。为太子铺路。如今又怎会容忍吴王活在世上呢?”李积也提出了担心。 袁紫烟默不作声,也许出宫这些日子,她最大的感触就是自由。李恪最终没有什么好下场,自己又能帮得了谁? 就像是杨杲和李密,也需得改头换面,如果不是各自在商业和佛教有较深造诣。其实也无非是活着而已。 而如果说是活着便是最好的结局,但是人终归逃不过一个死。早死晚死,而且还是古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半晌,袁紫烟才重重叹了口气。说道:“你们都说得很对,帮了恪儿还有高阳,也许将来还有他们的子女犯错。我一个外姓人。一介女流,又能做出多大的贡献呢?大哥。我想好了,等咱们回去之后,就住在望月山庄,吃喝玩乐,不问朝政。” “真的?!” 李山十分激动,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所盼望的,李积也感到十分高兴,因为袁紫烟终于想开了,只有在宫外,大家才能时时见面。 “比珍珠还真呢!”袁紫烟呵呵笑道。 “只怕是朝中再有波折,你又会改变初衷。”李山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所以说啊,咱们得赶紧走,不等朝中的消息传到耳朵里,然后就关门大吉。不瞒,两位兄长,皇宫我真的呆够了,孤独而清冷,没完没了的忙碌,怎么说怎么做,都会有人挑出你的毛病来。现在想想望月山庄,我都有点归心似箭的感觉呢。” 见袁紫烟终于下定了决心,李山和李积都十分开心,三人开开心心的喝了半晚上的酒,等所有房间的灯都熄灭了,三人还在秉烛夜谈,十分惬意。 晚上没有休息好,但是第二天一早,精神头还是很足的。袁紫烟用完早餐,婉拒李恪的再次真诚挽留,毫不迟疑的坐上马车离开安州。 袁紫烟甚至建议,三人继续南下,到海之角看看风景,不过李山觉得准备不足,路上难免辛苦,而且可以等寒冬真正来临再赶路,在南方舒坦的过冬。 另外一点,李山认为马车速度太慢,下次出行,每人一匹汗血马,日行八百里不在话下,比马车效率可高多了,累了到处都有府宅。 李积听着都激动,连忙说自己也要参加,费用自理,李山哈哈大笑,说这些就见外了,不差这点儿钱,就愁没人花! 袁紫烟心花怒放,都有点手舞足蹈,这种不缺钱,又每天轻松开心的日子,谁不向往呢?就算有人清高不向往,袁紫烟也不属于这类人。 袁紫烟不停的催促车夫赶紧回去,好给朝廷递辞呈,然后好好规划旅游航线,逍遥度日! 看着袁紫烟的表现,李山十分欣慰,女人嘛,就该养在温室之中,为她遮风避雨,不受一丝苦楚。何况是袁紫烟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再遇却难,理当万分珍惜。 马车飞快,甚至还有些颠簸,但是袁紫烟并不在意,乐得合不拢嘴,一路唱着歌。 然而马车驶离安州不足五十里,突然听到后面马蹄阵阵,李山和李积对这种声音都非常熟悉,竖起耳朵倾听片刻,又掀开帘子,李山面色凝重的说道:“后面像是有百人队伍追来。” “难道是有人趁机刺杀紫烟不成?”李积冷声说道。 “哼,真是自不量力,守着两位武林高手,就算再来一百人,也不够打的。”袁紫烟不以为然。 事实也是如此,以李山和李积的武力值,如今又联合在一起,几千人都不一定能围困得住,何况袁紫烟还带着双隐形翅膀。 马车到底比不过骑兵,渐渐的看清了身后人的影响,竟然像是吴王的人?袁紫烟大惑不解,李恪这是什么意思? “停车!”袁紫烟不顾李山和李积的反对,急声下令,不管为何,她都要看看对方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马车停在路中央,袁紫烟跳下马车,身后一左一右跟着高大威武的李山和李积。 等那队人临近,为首一人果然是吴王李恪,在离袁紫烟百米距离时,他一挥手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而他自己翻身下马,朝着袁紫烟分奔过来。 袁紫烟眉头紧皱,应该不是自己有危险,而是李恪遇到了麻烦。 “恪儿,神色匆忙,所为何事?”袁紫烟皱眉问道。 李恪噗通跪地,哽咽道:“皇帝要杀我,求义母救命!” “治儿?到底怎么回事儿,详细讲来!” 李恪便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明了一下,原来是袁紫烟前脚刚走,后面就送来了一道圣旨,说是让李恪回京,加封太子太师。 这是好事儿,但是在场几人都明白,这一定是个阴谋。太子太师,明升暗降,等于是夺去了李恪的实权,精心打造的安州也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义母,若非是陛下疑我,好端端又怎会让我回京?我虽然读过几本书,练过几日武,但无论哪一方面,天下超过我者,数不胜数。一定是陛下听信谗言,要把我控制起来,只怕是再要逃离生天却难啊!”李恪含泪说道。 袁紫烟心头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凉,不是为了李恪,而是为自己。如果不去管李恪这摊子烂事儿,他必死无疑,而如果参与其中,就一定会回宫,再与长孙无忌进行一场血斗,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去。 李山和李积都看着袁紫烟,等着她拿主意,想想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再看看地上的李恪,袁紫烟狠下心,淡淡道:“恪儿,如今你早已成年,这些问题还是自己拿主意吧。不过我会劝说陛下,令他远小人,顾念亲情。” 袁紫烟说完,转身上车,李恪不顾形象猛然扑过去抱住袁紫烟的腿,放声大哭:“义母,恪儿活得憋屈啊!若是真的谋反,与九弟厮杀一番,即便战死倒也无憾。如今苟且过日,中规中矩,过得好不如富户人家,义母,难道你真的撒手不管吗?” “恪儿,义母有心想要退出朝堂,不在其位,怎好帮你?” “义母若是不帮我,恪儿回去后就饮毒自尽!”李恪不肯松手。 “放肆,你是在威胁我吗?” “恪儿不敢,与其被人鱼肉,不如自尽,保全骨肉!” 李恪的话字字句句落在袁紫烟的心里,她愤恨的握紧自己的拳头,却又不知该如何答复。李山和李积互视一眼,也许这种犹豫也说明她根本没有放下心来。 李山建议还是先回宫再说,等事情安稳了再辞官不迟,不需要如此为难。李积也表示,自己会尽全力保住吴王,之后放吴王回来。 袁紫烟又是一声叹息,无奈的点头道:“好了,起来吧。不过既然圣旨已经下了,你还是应该收拾下入京,至于以后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多谢义母!”李恪喜极而泣,重重磕头,然后又说道:“还请义母前方驿站等候,我回去后收拾,再与义母同行。” “不要那么麻烦了,家人不要带,把他们都留在这里。”袁紫烟摆手道。 “可是孩儿还小……” “只有让他们远离是非才是最好的保护,等孩子们长大了,总有一天会理解你的。”袁紫烟点拨道。 李恪恍然大悟,带人折返,半日之后,再次与袁紫烟汇合,向着京城赶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章 冷石心肠 当然再没有闲情逸致欣赏风景,袁紫烟显得十分烦躁,有点被绑缚的感觉。 回到长安之后,袁紫烟安排吴王李恪先去赴任,同时还捎去了一封信给李治,想必能安稳消停一段时间。 李恪带着几分遗憾,他当然希望袁紫烟能一同进宫,万一发生突然事故,还有人能救他。可是见袁紫烟并无回去的意思,也不好劝说,只得只身入宫。 李恪入宫后,受到了李治的亲热接见,还有即将生产的弟妹武昭仪也改口叫三哥,几位小侄子作陪,一家人其乐融融。 但是眼前景象并未让李恪感到些许温暖,而是陪着笑脸和小心,唯恐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 太子李忠过来跟李恪见礼,当然是以尊师之大礼参拜,李恪并未托大,而是诚惶诚恐的尊称太子,而不是直呼姓名。 李恪的过分自律让气氛显得有些沉闷,酒自然也喝得不够痛快。李治郁郁不得欢,这就是手足之情吗,完全都生疏了。 为了打破僵局,武媚呵呵笑着问道:“三哥,听说义母和你一同进京,为何却不见她回来?” “义母赶去望月山庄,暂时并无归来打算。”李恪连忙说道。 “呵呵,义母当真要放弃我等,乐不思蜀啊!”武媚开了句玩笑,李治并不当真,也笑了起来,对于义母能够在宫外安乐度日,也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乐不思蜀?吴王李恪眼前一亮,早就知道武媚是从小义母带大的,亲如母女,也许可以? 想到这里。李恪精神一震,但却露出颓废的神情,叹息道:“义母为国事操劳,纤纤瘦弱,令人心疼。但是义母有意从此留在宫外,倒也是朝廷的损失。” 果不其然,武媚露出诧异的神情:“怎么。义母不回宫了吗?义母只是宫外疗养而已。” “听说义母疗养之地。环境清幽,而且还可以与朋友把酒言欢,对月当歌。确实要比宫中强太多。况且义母生性向往自由,生就了一双飞翔的翅膀,也许宫中的禁锢对她而言也太过残忍。”李恪煞有其事的说道。 “难道是义母亲口对你言讲?”武媚不甘心的追问,因为宫中她唯一的靠山就是袁紫烟。如果失去义母,真不知以后的日子该怎么熬? 武媚的兴致不高。晚宴彻底冷了,于是早早的散去,李恪也回去休息。 “媚姐姐,也许三哥误解了义母的意思。义母从来不会食言,一定会回来的。”李治安慰武媚。 “可是,这次义母只是让三哥带信进宫。她本人并未露面。”武媚忧心忡忡,“陛下。咱们凭心而论,义母又从皇室得到了什么好处?虽然是陛下义母,但后廷嫔妃多有不服,连声义母都不肯喊,朝中大臣更不用多说,什么后廷干政,牝鸡司晨,连我听到都觉得替义母抱不平。” 李治心头一沉,也觉得不是个滋味。按理说,袁紫烟现在是全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官居一品,位同太后,可是正因为她是个女人,以长孙无忌为首之人并不服气,也因为不是真正的太后,皇后多有嘲讽,甚至都不肯叫一声义母。 在李治的眼中,只有两个女人没黑没夜,不辞辛劳的陪伴父皇,一个是过世的母后,文德皇后,主内,为父皇操持家务,不知疲倦。另外一个便是义母,主外,有时父皇都睡着了,还能看到义母秀眉微蹙批阅奏折。 李治也早就把袁紫烟看做是亲生母亲一般,可是世俗的偏见带给义母的伤害,他又不知该如何应对。 “陛下,臣妾想明日出宫,把义母劝回来。”武媚想了想,坚定的说道。 “可是你这两日便要生了,如何能车马颠簸?”李治担心的问道。 “呵呵,难道陛下怕这个孩子生在宫外,又要遭人质疑不成?” “怎会,这都是朕的骨肉。” “求陛下恩准,武媚去去就回,不会耽搁。” “这……” “陛下,臣妾给您跪下了!” “好吧!” 武媚心愿得偿,但却没有睡好觉,而是又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因为当夜,这个孩子已经等不及去接袁紫烟,武媚动产了! 虽然是第二胎,但是生产过程仍然不顺利,李治急的团团转,好在并无其他症状。第二天仍然是没有生下来,武媚已经筋疲力尽,但只要是睁开惺忪的眼睛,都会逼迫自己喝下大碗油腻的肉汤补充体力。 当夜,王皇后萧淑妃前来探望,得知武媚还没有生下来,便自告奋勇去烧香求佛,保佑皇嗣顺利生产。 而在佛堂面前,两个女人却是幸灾乐祸,恨不得武媚难产而死才好。 “姐姐,若是武媚死了,留下俩孩子,还真是可怜呢!”萧淑妃斜眼说道。 “哼,说不定留下一个,这个还不知道能不能露世呢!”王皇后冷笑道。 萧淑妃一怔,随即也呵呵的笑了起来,看来王皇后认养了儿子,也就不把武媚的孩子放在眼里。如果武媚真的难产而死,一个失去母亲庇佑的皇子还有什么地位?不过是早早的赶赴封地罢了。 两人说说笑笑,开心念佛。当然也有些风声落到了李治耳中,皇后和淑妃在武昭仪难产之际,依然是谈笑风生,冷石心肠。 第三天凌晨,随着朝阳的冉冉升起,李治再添一位粉雕玉琢的公主,武媚终于生了。 传来的哭声却是两个,一个是婴儿的,一个是武媚的,前者是初来人世惶恐不安,后者再为人母,辛酸自知。 御医稳婆都极力劝说武媚,千万不要痛哭,会伤了眼睛的,但是武媚的眼泪却止不住,而且还抱着刚出生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 御医等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是来找李治汇报。武媚再度被移出产房,李治随即进去开导。消息传到王皇后和萧淑妃耳中,二人难免会讽刺武媚会耍心计,无非是博取皇帝同情而已,还不是想要搞特殊,借以抬高自己的地位? 不过,因为武媚生的是个女孩,两人倒也没有表现出极大的反感。公主嘛,将来都是要嫁出宫去的,不足为道,这个时代,可是男人的天下。 再说李治急匆匆走进屋里,只见汗水打湿头发的武媚抱着还带有血渍的婴孩哭泣,泪水不断。 “媚姐姐,朕在此,不要怕。”李治连忙上前,武媚抬起泪眼,低头看看怀中孩儿再度又哭了起来。 “有何苦楚,尽管对朕言讲,莫要憋在心中。”李治心疼的说道。 “陛下,这个孩儿来之不易,适才臣妾恍惚之中看到一玲珑剔透的女娃喊我母亲……” 说到这里,武媚又说不下去了,李治呵呵一笑,说道:“你身体太过虚弱,产生幻觉也没什么的。” “不是这样陛下,那女娃肩头有一颗红痣,而咱们的孩子也有。陛下,她,她在向我道别!”武媚惊恐的抓住李治的手腕,指甲嵌入皮肉之中,李治微微皱眉,但却没有动。 “陛下,这为何意,难道老天要收走咱们的孩儿吗?” “不许这么说!”李治嗔了一句,并用手掌轻轻覆在武媚嘴唇之上,安慰道:“这可是你我的女儿,大唐公主,尊贵无比,福寿无边,怎会生下来就离开呢?” “可是……” “没有可是,不许再多想,这样对孩儿不吉利。” 武媚这才点点头,终于松开怀抱,将孩儿交给宫女清洗更衣。 “陛下,义母何时回来?” “过些日子,朕便去接她可好?”李治拍打着武媚的后背说道。 “不!”武媚再度抬起头:“臣妾这就去接义母,有她在,一定可以替臣妾解梦的。” “又来了,不管有天大的事儿,朕不许你这个月离开皇宫,一定要把身子养好了再出去。”李治坚持道。 武媚迟疑片刻,到底顺从的点点头,如果这个孩儿真的不长寿,看幻境中的年纪也都快十岁了,应该还有时间。 由于太累,武媚在李治怀中入睡,这一觉便是两天两夜,醒来时发现小公主已经有了两位乳母,顿时大怒。 因为李弘就是武媚亲自喂养长大的,这个女儿也要如此。只是今非昔比,当初武媚是为了保命,而现在贵为昭仪,如何能亲自哺乳呢? 但是武媚对此表现的十分决绝,非要自己喂养不可,此事还是惊动了李治,李治无奈表示同意,而此举也赢得了后廷大多数嫔妃的赞赏。 因为女子,尤其是宫中的女子看身材十分重要,唯恐哺乳走样,所以没人会亲自喂养孩儿。武媚此举恰恰说明,她爱孩子超过自己。 所以,关于武媚的一些谣言也都消散,来看望武媚的人很多。武媚依然高兴不起来,令她万分沮丧的是,有李弘时,奶量充足,而生女儿后,折腾了一天,却没有下一滴奶,不知跟昏睡两日有关。 女儿饿的哇哇哭,一个婴孩怎么能一天喝奶呢?可叹造化弄人,在李治的劝说之下,武媚到底把孩子又交给了乳母,之后十几天不管用了什么法子,都没有下奶。(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九零章 蛇蝎妇人 重男轻女的思想是相对的,有了儿子后,自然对如花似玉的女儿更加疼爱。只不过令武媚十分沮丧的是,因为孩儿小,多与乳母相处,熟悉的是乳母身上的味道,竟然每次抱过来都哭。 武媚为此郁郁不欢,不用刻意减肥,已经消瘦了许多。 李治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所以等武媚再次提出要出宫去接袁紫烟的消息后,李治立刻答应了。并派薛仁贵亲自护行,足可见对武媚的重视。 此时的袁紫烟每日在望月山庄遍尝美食,泡温泉,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奢靡,真有点醉生梦死的味道。 李山还特意从全国各地给袁紫烟搜罗来珍玩异宝,各类书籍等等,每天倒也不空虚。由于武媚一心想要迎回袁紫烟回宫,提前并没有打招呼,等到来到山脚下时,放哨的侍卫才进去通报,说是有一辆豪华马车正在山上赶来。 从侍卫描述来看,不难猜到,应该是武媚来了。 “呵呵,这孩子到底沉不住气,上山来了。”袁紫烟笑道。 “像是来接你的。”李山说道。 “接也没用,我在这里习惯了,以后望月山庄就是我的家!”袁紫烟伸伸懒腰站起来,说道:“大哥,山庄还是尽量对外保持神秘吧,我出去迎迎武媚。” “紫烟,记得回来。”李山也站起身,压低声音,深情说道。 一股暖流袭遍全身,住在世外桃源,远离尘嚣,又有知己相随,谁会舍弃这样的生活呢?袁紫烟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回来,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李山面带忧色望着袁紫烟的背影,黯然神伤,李勣走过来,说道:“大哥,紫烟还会回来的。” “如果紫烟不回来,想必茂公也要折返吧。偌大的望月山庄又只剩了我一个人。还好有月亮作陪。” “呵呵。大哥,言重了。” 李山微微一笑,转身回自己房间。没再出来。李勣心里也没底,武媚亲自前来,定然是宫中有了新的变故,袁紫烟真的可以不管不顾。继续逍遥度日吗? 再说袁紫烟脚步轻快的下山而去,心情很好。在这里修养这段时间,效果非常好,不仅身体完全康复,视力和听力都有了很大程度的提升。而且袁紫烟还琢磨出一个规律。只要是能控制自己的心猿意马,那就可以读懂对方内心,其实也并非是难事。 除了极强的自律外。还有种其他的方法,那就是把精力集中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比如读书玩游戏,都是一样的。 这个武媚,大着肚子来这里,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孩儿着想。袁紫烟一边数落着,步伐也加快了许多,等身量纤细的武媚笑吟吟的从马车上下来,袁紫烟恍然大悟,自己都已经忘了,这个时间武媚应该在坐月子。 “宝莱拜见义母!”武媚连忙屈膝行礼。 “免了。”袁紫烟亲热的拉过武媚的手,上下打量一番,点头道:“不错,保养的很好。孩儿还没出满月,怎么就出来了?” “哎,不知为何,总没有母乳喂养,只得交给乳母,我反倒是无所事事,闲得很。”武媚叹口气说道。 “那也不能把这个当借口,孩儿需要和母亲互动,否则时间长了,就会和你疏远。”袁紫烟嗔怪道。 “正是。义母,宝莱十分惆怅,这孩儿跟我不甚亲近,殊不知我为了生她,差点送命。”武媚说着不由掉下泪来。 “不要哭,对身体不好。呵呵,瞧我还没来及问,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啊?” “是位公主!”武媚双眼发出母性的神采,高兴的说道:“陛下说,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公主。义母,随我回宫看看吧,如果你见到她,也会喜欢的。” “女孩儿好啊,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袁紫烟点头,正想着该如何拒绝武媚,武媚却突然脚下发软,身形摇晃,要不是袁紫烟及时扶住,几乎就要摔倒。 此时的武媚汗大如豆,脸色雪白,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袁紫烟担心的问道:“武媚,你向来身子骨不错,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也不知,耳边好似听到婴孩哭声?” 袁紫烟呵呵一笑,可怜天下父母心,到哪里都记挂自己的孩子,隔这么远,哪里来的哭声,就是自己这耳朵也听不到其他的动静。 这个小公主啊,到底是怎样的玲珑剔透,让武媚如此待她? 突然,袁紫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连忙抬起手掐指算来,眉头紧锁。武媚惊得不敢多说话,紧张的双手冰凉。 哎呀! 袁紫烟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武媚近乎崩溃,联想出生时的幻象,再想想自己连日来的无端担忧,直觉告诉她,这个小公主一定有些遭遇。 “义母,我曾梦见小公主向我道别,正是心中不安,这才来打扰义母清净……” “不要说了,马上跟我回宫!” 武媚一愣,连忙回过神来,搀扶袁紫烟上马车,但是袁紫烟却摆摆手,说了一句,来不及了!然后一把拉住武媚的胳膊,两人腾空而起,向着皇宫方向急速飞去。 李勣在望月山庄看到了空中的一幕,暗自叹了口气,再回头看看李山紧闭的屋门,更是感慨万千。也许自己根本没有李山更了解袁紫烟。 李勣没有道别,默默的也走出了山庄,结束了这次短暂的休假,继续争斗无休的生活。 武媚满腹疑惑,但将袁紫烟秀眉紧锁,一直没敢开口想问。守在宫门口的侍卫抬头看见国师和武昭仪急匆匆飞回来,诧异的张大嘴巴。 守卫当然不敢阻拦,也阻拦不了,还是急急把这个消息告知皇帝,国师回宫啦! 袁紫烟带着武媚在梦兰轩门前落地,里面哗啦啦出来一队人过来请安,袁紫烟不耐烦的制止,问道:“小公主现在何处?” “已经睡下了!” “我问在何处!” “在,在里屋!”宫女颤声说道,还从未见国师对待下人如此严厉。 “义母,到底是怎么了?”武媚终于忍不住,紧张的问道。 袁紫烟依旧没有说话,来到房门前,推了一下,房门十分笨重一下子没推开,飞起一脚踹过去,屋门立刻吱吱呀呀的打开来。 武媚吓了一跳,义母这是怎么了,这么大动静会吓着孩子的。 室内静悄悄的,正中间放着一个摇篮,四周用轻纱围着,袁紫烟边走过去,边大声喊:“人呢?为何没人守在公主旁边!” 走到摇篮前,袁紫烟急忙扯下轻纱扔在一旁,向摇篮里看去。这是一张多么精致的小脸啊,脸蛋红扑扑的,刚出满月睫毛便好长了,小巧的鼻子和嘴巴,还有平静的表情。 袁紫烟轻轻弯腰将小公主抱起,身上还有些余温,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滴滴落在小公主的薄被上。 “呵呵,这孩子睡得可真香。义母,您看,小公主长得像谁啊?”武媚凑过来,拨弄着小公主的脸蛋说道。 袁紫烟只是一味流泪,甚至别过脸不看武媚,刚出生的孩子十分敏感,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醒? 只是看着武媚满脸的幸福,袁紫烟实在不知该如何告诉她,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刚刚进屋的十几个人,问道:“今天都有谁来过?” “来看小公主的人很多,早上时……” “我问的是一刻钟至半个时辰这段时间。”袁紫烟冷声问道。 “是,是王皇后!”宫女连忙说道。 “这个蛇蝎妇人,没想到她真下的去手!”袁紫烟咬牙道,手上的力度也加大了,武媚惊得连忙将孩子抱过来,唯恐被掐疼。 袁紫烟径直往外走,武媚连忙追过去几步,不解的问道:“义母,你要去哪里!” “立正殿!” 袁紫烟头也不回,等到门口抛下一句话:“宝莱,节哀!” 武媚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慌忙低头看看怀中的孩儿,不正在睡着吗?刚才义母什么意思?武媚颤抖着手指,不敢相信的往公主口鼻处探了一下,毫无反应。 武媚的脸色惨白,慌忙把头贴在小公主的胸口处,没有心跳之声,眼泪汹涌而出,而武媚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声:“叫御医,叫御医啊!” 身后的梦兰轩传来武媚的嚎啕大哭,这是一个母亲绝望而无助的嘶喊,迎面李治也已经赶了过来,见到袁紫烟连忙下龙辇。 “治儿,你的侍卫借我一用,你先去梦兰轩看看武媚吧!”袁紫烟一挥手,根本没有停留。 头一次看到义母此等神情,梦兰轩传来武媚的痛苦之声,李治连忙应允,同时自己加快步伐赶去看武媚。 国师回宫的消息已经传播开了,宫中很多人便都见到了她,身后带着几百名侍卫,满脸怒气的赶往立正殿。 国师这是要去找皇后呢,所为又是何事?众人纷纷猜测,这个消息也快速的被传到了宫外,宫外大臣们也都坐不住了,国师和武昭仪终于联手出招了,只不过这一步走得太快,而且太过招摇,女人都是这样做事的吗?(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九一章 如坐针毡 ( )立正殿的守卫见到是国师,连忙毕恭毕敬的行礼,袁紫烟一挥手,这些人便被御林军控制起来。 探头探脑的宫女看到消息连忙进去通传皇后,“皇后娘娘,不好了,国师来了!” “哦,不是说不回宫吗?”此时的王皇后正给李忠喂水果吃,享受天伦之乐,何况自己也不喜欢这个女人,随口说道:“关闭宫门,对外称病,下次再见吧!” 宫女只得照办,回过头却差点撞在一个人身上,正是脸若冰霜的国师。 “奴婢……” “滚开!”袁紫烟一把推开宫女,径直来到王皇后面前。 阵势极大,来者不善,王皇后极力稳住,抱着李忠端坐,一言不发。魏国夫人听到动静也赶快跑了过来,赔笑道:“臣妇给国师请安……” “滚!”袁紫烟抬起一脚,正踢在魏国夫人下巴之上,只听哎呦一声,魏国夫人口鼻流血,还吐出两颗牙齿。 “母亲!”王皇后终于坐不住了,猛然起身,手指袁紫烟呵斥道:“大胆袁紫烟,敢私闯本宫寝殿,可知是死罪吗?” 袁紫烟逼上前,王皇后退无可退,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啪,啪啪!王皇后都没有:看清袁紫烟出手,几巴掌已经猛地抽打在她的脸上,一时间竟然给打愣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魏国夫人见宝贵女儿被打,疯了一般。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袁紫烟冷哼一声,瞬间位移。魏国夫人竟然扑到了女儿身上,两个人齐齐跌倒,大呼小叫的,很是狼狈。 “袁紫烟,你疯了啊!”王皇后恼羞万分,随即挣扎着起身,口中嚷嚷道:“本宫要见陛下!” “我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自称本宫!”袁紫烟随即高声吩咐道:“来啊。将立正殿给我围住,不许放走一个人,也不可让一人进来!” “袁紫烟。你是要把立正殿变成冷宫吗?我才是大唐皇后,你个风流成性,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何脸面对着我指指点点!” 王皇后的声音虽然大了,但是到底没敢自称本宫。应该是怕了。 哼。袁紫烟对于这种狐假虎威的女人没有丝毫好感,转身离开,她一定要为武媚的小公主讨回一个公道。同时袁紫烟也带走了太子李忠,作为太子就该独立的住在东宫,怎能与这样的蛇蝎女人为伍? 得到消息前来看热闹的萧淑妃与袁紫烟碰了个正着,一不做二不休,袁紫烟将其一并关押在立正殿,既然是好姐妹。那就呆在一起好好反省吧! 皇后竟然被国师禁足立正殿,事情非同寻可。长孙无忌、褚遂良、柳奭等大臣匆忙入宫,要求面圣。 不过听说圣上正在陪伴伤心欲绝的武昭仪,根本没时间见他们,而国师也闭门谢客,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傍晚时分,终于有些消息传了出来,小公主竟然夭折了,而且还是在王皇后探望之后。脖颈处有明显勒痕,口鼻被薄被遮挡,像是谋害。 闻听者震惊有余,也不得不承认低估了后廷争斗,柳奭自然是坐不住了,慌忙私下来拜访长孙无忌。 “长孙大人,皇后虽然骄纵些,但不至于谋害公主。而且她如今已有太子为依靠,何必公然之下自找麻烦呢?”柳奭脸色惨白的问道。 那个时候犯了大错都会株连九族的,武昭仪如此受宠,难免皇帝冲动之下就做出严厉的惩处。我们常常听说九族,那么何谓九族?其实就是以自己这代为中心,上面四代,包括高祖、曾祖、祖父和父辈。 下面还有四代,子辈、孙子、曾孙和玄孙。特别强调一点,其中也包括女性,不只是男丁。 咱们额外补充一个比较重要的历史知识点,希望朋友们不要以为笔者在凑字数吧,简要说一下。 诛九族是个极为严厉和残酷的刑罚,但随着时代文明的进步,这种惩罚的含义也在改变,相对应的就是牵连的人少了。而历史上却有一人被诛十族,没有之一,就这么一人,明代方孝孺。 方孝孺出身名儒世家,小时便被人称作是“小韩子”,小韩愈的意思,更是被朱元璋称作是异才,并被重用。 朱元璋死后不久,皇太孙朱允炆继位,便是建文帝。燕王朱棣野心昭然,起兵南下,朝廷方面议定讨伐,诏令、檄文都是出自方孝孺的手笔。 其上才情自然不用多说,内容犀利简要,颇有震慑作用,只不过送达檄文的人没敢呈现给朱棣。后来朱允炆被烧死,朱棣也想拉拢方孝孺,但是方孝孺不肯屈从,破口大骂。 具体骂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是一代大儒,旁征博引,口若悬河,字字句句都在理,简直把朱棣给气懵了,不仅要诛方孝孺九族,而且还加上了朋友族,方孝孺自然也是惨死的下场。 有人说方孝孺被凌迟处死,还有的说是被车裂,伴随着近九百无辜的亲朋友好友,被历史的车轮碾压的血肉模糊,空为后世人感伤嗟叹。 阅读史书,似乎其上可以嗅到鲜血的味道,所以更应珍惜和平美好人道的生活。 言归正传,话说柳奭来找长孙无忌讨主意,长孙无忌也是恼羞万分,不管小公主是否是皇后所杀,但她闲的吃饱撑的,就不该去探望,结果被人捉到了把柄。 “你且回去,明日早朝,我必定会力保皇后!”长孙无忌头疼欲裂,将心里好不托底的柳奭给赶走了。 宫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因为武昭仪痛失爱女,所有人不仅不敢轻易外出,更不敢大声喧哗,或者说笑了。 武媚哭了一整天,甚至流出了血泪,无论怎么劝说,都无法止住。李治担心不已,只得再次请来袁紫烟。 “宝莱,事已至此,哭泣没用。”袁紫烟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拉过武媚的手轻声安慰道。 “义母,让我去死吧,让我去死!”武媚情绪十分激动,由于愤怒伤心,表情都显得有几分狰狞。 “好吧,你去吧。然后让我和陛下也在这里哭个没完。”袁紫烟别过头,冷冷的说道。 武媚一怔,随即又放声大哭起来,李治上前,将其拥在怀里,哽咽道:“媚姐姐,不要太伤心了,许是这个孩儿真的与我们缘薄。” “陛下,这孩儿还未曾吃过我一口奶啊!我还没有记住她的模样,怎么可以就离开了呢?”武媚精神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伸开双臂,眼神空洞:“上苍给过我暗示,我曾经以为她即便要离开,也是数年之后,没想到竟然这么短,让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啊!” “媚姐姐,无论是谁下的毒手,朕都会为女儿报仇,朕绝对不允许宫中有这样的恶人存在!”李治坚定的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武媚终于睡着了,也许是昏厥了过去,袁紫烟轻轻替她拉过被子,看着这张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憔悴的脸庞,心里是百感交集,泪水也是悄然滑落。 “义母,媚姐姐都不哭了,求您也不要再哭了。治儿,实在是,太累了。”李治万分沮丧,袁紫烟点点头,步伐沉重的走出房间。 这个夜晚,很多人都失眠了,睡着的人也都在梦中设想明日的暴风骤雨,又将是怎样的席卷后廷,蔓延朝堂,连累无辜。 李治和袁紫烟端坐上方,脸色阴云密布,一言不发,群臣战战兢兢,噤若寒蝉,不敢冒然发话。 有几位大臣按例汇报了几件军国大事,李治不说一字,一律摆手让他们退下。 “陛下,臣有事要奏。”长孙无忌终于上前,李治则点点头,所有目光也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一时间竟然有若坐针毡之感,宦海几十年,长孙无忌头一次有了惊恐之感。 “陛下,国师无权将王皇后以及萧淑妃禁足,此举有僭越之嫌。”长孙无忌硬着头皮说道,不过话题已经说开了,其余大臣胆子也开始大了,纷纷表示附和。 “陛下,国师大人为陛下义母,位同太后,自然可以管束后廷。”李勣出列力挺袁紫烟。 “司空大人,话虽如此,但皇后犯了哪条罪过,又是否有确凿证据?而且国师越过陛下,甚至都未提前商议,便掌掴皇后,关押禁足,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长孙无忌回头冷声说道。 “正是如此,且宫中谣言颇多,不管谁之过错,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也有损陛下清誉。”褚遂良说道。 柳奭见三位顾命大臣都说话了,也壮着胆子出列,但是一看到袁紫烟冰冷的眼神,竟然语噎,冷汗狂流,双臂颤抖,竟然说不出话来。 长孙无忌等人自然是十分鄙夷,袁紫烟也终于发出一声冷笑,问道:“柳大人,你也一定有话要说吧,那就守着大家伙说出来吧!” “国师大人,臣,臣以为,以为……”柳奭额头的汗珠流尽眼里,视线模糊,流尽嘴里,喉咙痛痒,最后竟然说出了一句,连他都难以置信的话:“臣唯陛下、国师马首是瞻!”(未完待续。。。) (l~1`x*>+``+<*l~1x) 正文 第四九二章 反咬一口 ( )哼,袁紫烟又是一声冷笑,王皇后的娘家团并不给力,这个娘家舅可没长孙无忌硬实。 对于柳奭的怯懦,长孙无忌等人十分不屑,但是态度已经表明了,犹如泼出去的水,根本无法收回。 “陛下,公主夭折一事事关重大,应交由大理寺详加审查,不可凭一己判断,便认定是皇后之罪。”长孙无忌硬着头皮说道,心里暗骂柳奭不停,你自己的外甥闺女不管,倒让我在这里唱黑脸。 “长孙大人,我赶到之时,皇后离开不久,而小公主身上尚有余温,御医也检查过,说是窒息而亡。”袁紫烟语气冰冷的说道。 “事发当时,世人皆知,国师与武昭仪匆匆回宫,好似提前已经知晓有事情发生。”长孙无忌说道。 “你什么意思?”袁紫烟脸色阴沉。 “若是怀疑公主死因,梦兰轩所有人都有可疑之处,而且国师和武昭仪也难逃干系。皇后已有太子,而武昭仪为陛下新宠,势头正盛,难说,难说……” “说!” “难说不是武昭仪亲手杀死女儿,借机嫁祸皇后!”长孙无忌抬起头大声说道。 好几个老臣直接吓晕了过去,然后被迅速抬出大殿,李治的脸色难看到极点,袁紫烟更是脸色铁青,牙齿咬的咯嘣嘣直响。 “长孙无忌,为了替皇后开脱,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王皇后和武昭仪同为陛下之御妻,为了替皇后洗清嫌疑,你也没必要给武昭仪扣这么大的帽子吧?”袁紫烟说道:“世界上有几个母亲会谋害自己的孩儿?” “无忌自然不知,但国师从未生养,应与我感受相同。”长孙无忌据理力争:“国师之言也自相矛盾。世人都知国师做事公允,为何极力偏袒武昭仪,而排挤皇后呢?难道国师是想把武昭仪推到皇后位置上吗?” “若论品行才气,武昭仪哪里不适合做皇后呢?”袁紫烟并不否认,高傲的微抬下巴,冷声问道。 又是好几名大臣晕倒在地。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国师不按常理出牌,经常是语出惊人,可是今天也太红果果了吧?朝堂之上大臣的心脏那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此时此刻也觉得承受不起。稀里哗啦的直裂纹啊! “国师!”长孙无忌气得脸都青了,豁出去的架势,说道:“皇后说起来为武昭仪恩人,将其从感业寺接来,武昭仪这才得以与天子重逢。皇后已经贵为后廷之首。母仪天下,膝下又有太子承欢,且皇后名门之秀,知书达理,虽与武昭仪有不睦传言,也不至于傻到杀害公主为自己添错!” “陛下,老臣愿以身家性命为皇后担保!”褚遂良也跟着跪了下来,砰砰磕头,地上一小片殷洪血丝。 响应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的声音不少,柳奭站在原地十分尴尬。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向哪边表态,干脆眼睛一闭晕死过去,其实谁都看得出他是装的。 武媚害死亲女纯属无稽之谈,因为她本人有不在场的证据,去接袁紫烟了。但是这也不能排除她没有下令指使别人去做,王皇后虽然有各种不利证据缠绕,但其确实没必要多此一举为自己抹黑。 李治沉默不语,半晌说道:“此事容后再议!” 退朝之后,大臣们摇头感叹,虽然宫中封锁一切消息。但是关于此事的传言也是各种版本迅速传播。 不过皇帝既然松口了,说明会认真彻查此事,那么皇后还有救,所以都暗自松了口气。但是长孙无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觉得柳奭太特么的窝囊,关键时候不发一言,他以为皇后下台,自己就能好过吗? 于是,长孙无忌命人再次找来柳奭,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骂。恨不得还想打他几巴掌,恼道:“柳奭啊柳奭,亏你当朝为相这么多年,是非曲直不分,皇后深陷泥淖,你却撒手不管,由着那武媚跟袁紫烟掌控后廷和朝堂,以后这天下岂不是女人做主了吗?” “长孙大人,皇后的性子我也多少知晓,太过傲气,宫中也未结交下什么人。虽有萧淑妃时常走动,也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且已皇后的单纯,也绝对不是萧淑妃的对手,何况是武昭仪呢?”柳奭叹息道。 “那你打算该如何做呢?”长孙无忌恼道:“总不能看着皇后去死吧?” “当然不会,不过宫中替皇后说情者并不多,而且那武昭仪平素笼络人心,颇有人缘。眼下陛下又是龙颜大怒,武昭仪绝对动不了,也只能牺牲她人来保全皇后了。”柳奭叹息道。 “你的意思是?”长孙无忌没听明白。 “当日萧淑妃也曾路过梦兰轩,不过比皇后早去了半个时辰,萧淑妃此举无非是向武昭仪示好,墙头之草之举而已。”柳奭说道。 “你想嫁祸萧淑妃?”长孙无忌恍然大悟,皱眉说道:“这萧淑妃虽不至死,但品行恶劣,更曾有说明宫女离奇死亡,或许早就该死!只不过,萧淑妃成了替罪羊,武昭仪以受害者身份,只怕是更被陛下怜惜啊。” “所以,皇后的后位必须要保住,哪怕将来与陛下恩爱不在,也要在权势上高过武昭仪一筹方可。”柳奭无精打采的说道。 “我说柳相,你能否一口气将话说完?既然是恩爱不在,又怎能保全后位呢?” “哎,陛下仁慈,我那姐夫已经快不行了,如果这个时候死去,或许可以救得皇后一命。”柳奭说着泪如雨下,拱拱手告辞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终于想明白了,原来柳奭的表现只是表面现象,没有人比他更希望皇后能恩宠久远。帝后本就不睦,而且皇后又没有亲生儿子,眼下牵扯命案,岌岌可危。 想必是柳奭已经给姐夫去了一封信,说明了情况,并且暗示他如果姐夫在合适的时机去世的话,说不定陛下心头一软,还会原谅皇后。 柳奭逼迫姐夫就死,心头不是个滋味,为此大病一场,许久不曾上朝,由于政务荒废,便由其他人替代,尽管如此,柳奭依然觉得诚惶诚恐,闭门不出。 再说李治,到底记挂夫妻之情,亲自来到了立正殿,看到守卫森严,皇后寝宫冷冷清清,心头也很难受。 皇后轻世傲物,目中无人,如今受到如此冷落,在李治的想象当中,此时的皇后应该是头发凌乱,面容憔悴,哭哭啼啼,甚至见到自己应该扑到怀里痛诉一番。 然而等走进大殿,却听到皇后呵斥宫人的声音:“荒谬,本宫自出生之日起,便使用银杯玉碗,也从未喝过陈茶,你这大胆的奴才竟敢给本宫喝凉水!来啊,拖下去打三十大板,长长记性!” 李治微微叹了口气,这点皇后跟武媚实在是太不同了。武媚与宫人亲如一家,甚至还会同桌就餐。很多人都说她矫揉造作,但是在李治看来,武媚的举动不像是装出来的,因为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她都是这样做的。 走进去后,李治更加失望,皇后还是原来的皇后,傲气满脸,颐指气使,衣着整齐,妆容精致,时刻不忘高贵出身。 见到李治的到来,皇后眼中闪过一抹令人回味的惊喜,然而也仅仅是瞬间功夫便消失不见,只见她款款起身,极其优雅的走来,轻施一礼,“臣妾叩见陛下。” “皇后请起。”李治上前一步,将皇后搀扶起来,王皇后心头是感动的,但却往后退了一步,请李治上座,说道:“陛下,即便你我为夫妻,也该守君臣之礼,莫要让宫外的不良习俗坏了规矩。” 李治沉默不语,王皇后的意思就是不要守着下人拉拉扯扯的,时时刻刻都要保持极高的教养。 “皇后,朕此次来的目的,想必你也知晓,有何话可直接对朕言讲。”李治点头说道。 “只怕是陛下不爱听。” “不说又怎知朕不爱听?”李治露出一抹笑容,其实是刻意缓解紧张的气氛。 “那臣妾就直言了。武媚迷惑圣上,残害亲女,嫁祸皇后,罪大恶极,论罪当凌迟处死!”王皇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皇后,朕相信武昭仪是无辜的。” “哼,陛下为其蒙蔽,难道就不怕以后落得个千古昏君的骂名吗?臣妾一日为大唐皇后,就应誓死直谏,武媚不除,宫中祸乱无穷!”王皇后高声说道。 李治又是暗自一声叹息,王皇后的出身与其心智是不符合的,当初父皇做错了事情,母后也是时常提醒,但每次都会挑选恰当时机,既能给皇帝台阶下,也能清晰表达自己的含义。 比如有一次,魏征冲撞了父皇,母后当时正在病中,依然是华服面圣,先是道喜,祝贺父皇喜得谏臣,然后又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令父皇心情愉悦,百官也是交口称赞。 在那个时代,受到母后庇护的官员很多,所以她的离世至今为后人所怀念,而皇后不懂变通,自以为是,只怕是偌大的立正殿,连替她说话的宫人都找不出几个。(未完待续。。。) (l~1`x*>+``+<*l~1x) 正文 第四九三章 呓语泄密 ( )“皇后,且不论武昭仪如何,这次先来说说你自己。朕希望你能反省自身,知错认错!”李治压住火气问道。 “陛下,此为何意?武媚的孩子不是臣妾杀的,臣妾敢指天发誓,若是撒谎不得好死!那武媚敢发誓吗?”王皇后气恼的说道。 “凡事讲究证据,发誓没用!” “哼,确实没用,当时臣妾接武媚进宫,便让她对天发誓,将来若有背叛臣妾,便会报应在她的孩儿身上!”王皇后冷笑道:“现世现报,武媚欺瞒上苍,人神共愤,所以所生不足月孩儿便及早夭折,当真是报应!陛下,您可真得好好提醒武媚,千万别把上苍不当回事儿,弘儿出生时身体多好,现在呢,小小年纪变成了药罐子,还能长寿吗?” “混账!”李治勃然大怒,王皇后吓了一跳,慌忙跪下,李治气得全身发颤,说道:“歹毒妇人!纵然公主不是你所谋害,在朕面前,你都敢诅咒皇子公主,背后又何其嚣张!” “陛下,臣妾所说事实,并非是有意诅咒!”王皇后直着脖子辩解道。 “那忠儿呢,胆小怕事,畏手畏脚,你怎知他就坐得稳这天子之位?”李治反问道。 王皇后猛然起身,尖声叫嚷道:“陛下,您怎可拿忠儿与武媚来历不明的弘儿相提并论!陛下,宫中宫外都有传言,弘儿是野和尚之子,并非是龙胎啊!” “朕,朕杀了你!”李治大怒,上前几步就掐住了王皇后的脖子。 “陛下,忠言逆耳!” “你是愚不可及!” “陛下,不要啊,不要啊!”一直躲在旁边不敢露头的魏国夫人冲了出来,将两人费力拉开,李治气得脸色苍白,看向王皇后的眼神充满厌恶。这样的女人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根本没有博爱之心,也完全将不明白道理,当初真不该让她做皇后! “魏氏。你不好好教导皇后,反让她出言不逊,有失仪德,该当何罪!”李治反问道。 “陛下,看在皇后父亲新丧的份上。您就原谅她一次吧。皇后自幼娇惯,皆是父母之过,以后没了靠山,皇后自然收敛。陛下啊,都说您心善,为何独独不能对发妻高抬贵手呢?”魏国夫人泣不成声。 王皇后也愣住了,根本不知道父亲去世的消息啊,忍不住也大哭起来,神情哀伤。 李治哼了一声,转身出去。到底把废后的话给憋了回去。刚走出大殿,正看到偷着看热闹的萧淑妃,她倒也不避讳,笑吟吟的走上前,施礼后说道:“陛下,皇后的脾性也不是一朝一夕了,何苦与她争执呢?” 萧淑妃明显是幸灾乐祸的口吻,再对比温柔贤淑,总替别人说好话的武媚,李治气不打一处来。越看萧淑妃越可恶,尤其她撺掇自己的儿子李素节当太子的事情更是让人难以容忍。 “淑妃,国丈新丧,你花枝招展。笑容可掬,是何用心?”李治冷声问道。 萧淑妃娇躯一颤,回过神来,连忙说道:“臣妾不知,望陛下恕罪!” “淑妃,事发当日。也有人说你曾去过梦兰轩。”李治背起手,看也不看她一眼说道。 萧淑妃一愣,顿时吓得脸色蜡黄,慌忙跪下,哀声说道:“陛下,定是武媚那狐狸精背后乱嚼舌头!陛下千万不能信她的啊!” “不是武昭仪说的。” “那就是义母,陛下您都知道,她俩是一伙的,觊觎的就是皇后之位啊!”萧淑妃口不择言,看到李治冰冷的眼神,比皇后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不过已经晚了,李治狠下心,说道:“淑妃祸乱后廷,搬弄是非,更是挑唆皇子与太子不睦,离间皇后与嫔妃情谊,即刻撤去封号,打入冷宫!” 萧淑妃完全懵了,又是哭又是求饶,正在气头上,又心有所属的帝王此时是无情的,李治头也不回,完全不顾萧淑妃已经替他生养了三个儿女。 过高的地位和过分的权利会让世间男女迷失本性,王皇后和萧淑妃都是如此,忘乎所以,恣意而为。李治从晋王摇身一变成为太子,没几年便成为君主,年轻皇帝,什么样的高富帅都比不过他,也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让王皇后和萧淑妃的张扬跋扈达到了顶峰,忘记收敛,更没有沉淀,最终走向不归之路。 因为王皇后父亲的突然离世,李治暂时打消了废后的念头,也因为王皇后杀人证据不足加上有萧淑妃这个顶罪羊,所以围住立正殿的侍卫都撤走了,看似又恢复了自由。 当然,这些跟之前已经无法相提并论,太子被留在东宫,学业生活由李治亲自过问。所有人都明白,皇帝日理万机十分忙碌,所以李忠的饮食起居都是武昭仪来照顾。 痛失爱女的武媚愈见憔悴,所以袁紫烟也有意让其多接触这些皇子公主,将母爱释放出来。所以武媚对李忠照顾颇为用心,学业之上也亲自指点,包括吴王李恪在内的太子师傅们都承认一点,太子的进步巨大。 这天早朝之后,眼睛深陷的柳奭找到了袁紫烟,先是深施一礼,接着便是纳头叩拜。袁紫烟不为所动,淡淡道:“柳相,论年岁你为兄长,礼数就免了吧。如果是为了皇后求情,也希望你免开尊口。” 柳奭重重叹了口气,沮丧的说道:“皇后能有今日的结局,已经是陛下和国师网开一面,柳奭不敢多嘴。” “那你又是为了何事而来?”袁紫烟问道。 “国师大人,我柳奭深受皇恩,诚惶诚恐,昼夜忙碌,无奈建树不大。只恨自身资质平庸,辜负了先皇,也辜负了陛下和国师。”柳奭说着难过的掉下了眼泪。 “柳相啊,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为了国事操劳,甚至是儿女的嫁娶都极少参加,陛下心里是有数的。莫再要为了皇后一事惶恐不安吧!”袁紫烟于心不忍,须发半白之人,如此可怜相,换了谁都会动容。 “国师明鉴,只是皇后骄纵不思悔改,而我那妹妹更是听不进劝说,一味替皇后叫屈,如此下去,我真的不知后果如何。非是柳奭私心,只是家中老小上百口,我已是黄土埋膝之人,若家人不妥善处置,死不瞑目啊!都说国师有未卜先知之能,但求国师能给我指条明路,柳奭烧香拜佛为国师祈福,感激不尽啊!”柳奭说完又颤巍巍的磕了好几个头。 一代丞相,落魄之时也不过如此,袁紫烟心头涌起无限感伤。看在柳奭虽然平时略显懦弱些,其他大事倒也没有明显过错,袁紫烟想了想,问道:“柳相,若是让你舍弃相位,你可愿意?” “国师之意?” “这宫中的是非仅仅是个开始,腥风血雨还在后面。远离是非,保全性命,以退为进,得失自知啊。”袁紫烟说道。 柳奭恍然大悟,流着眼泪再次叩谢袁紫烟。几天后,李治接到了柳奭的辞呈,想要告老还乡。李治并没有同意,毕竟柳奭功劳不小,无端请辞,会引起朝臣猜忌。 然后柳奭打定主意,还说自己有说梦话的毛病,如果担当重任的话,难保哪天不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泄露了军国机密。柳奭还说自己从不与妻妾同房,正是因为有这个忌讳。 呓语泄密,这还了得,出了事儿是定罪还是不定罪?而且究竟是否是说梦话,也不好证明啊。 李治迫于无奈只得妥协,但是惦念他的功劳,仍让柳奭做遂州刺史,待遇同吏部尚书。柳奭感激不尽,对于他而言,这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得到允许之后,柳奭马不停蹄的带着一家老小赶去上任,虽然威风大不如从前,但是能够安守一方,不再为明日变故担惊受怕,能睡个好觉便是财富。 王皇后失去了商讨主意的好姐妹萧淑妃,而魏国夫人则失去了弟弟柳奭,而且家里的顶梁柱也没了,母女俩头一次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女儿,听说萧淑妃被打入冷宫后受尽折磨,甚至还有人每日掌掴其面。”魏国夫人忧心忡忡的说道。 “什么?萧淑妃怎么说也是雍王还有两位公主的生母,这些卑贱的宫人怎敢下手?”王皇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不是啊,平时这些奴才眼红主子的日子,有了这个机会,谁不踩上两脚?可怜萧淑妃啊,几天白了头,每日咒骂武媚,不仅被掌掴,甚至还要给她灌哑药呢!” “啊!”王皇后惊恐的捂住耳朵,摇头道:“母亲,不要说了,我不要听!” 魏国夫人却把女儿的手拉了下来,狠声道:“想你父亲,为了保住你的地位和性命,不惜病床自尽!而陛下却听信谗言,如此对待萧淑妃,女儿啊,你若是不行动,只怕下一个人就会是你啊!” “不,不,陛下不会如此对我的!” “怎么不会?如今武媚在后廷一手遮天,说不定哪天陛下就把你给忘了!”魏国夫人咬牙说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九四章 弥勒转世 ( )“母亲,这可怎么办啊!”王皇后急的满头大汗,她最不想失去的就是丈夫的爱:“实在不行,就找人把武昭仪和国师全都杀死!” “谈何容易啊!”魏国夫人点拨道:“其实这两个女人都不足为道,关键是陛下。如今你已经有了太子,如果太子登基,你就是太后,还怕武昭仪和国师?到时你说怎样就怎样!” “陛下尚在,我如何成为太后?”王皇后猛然醒悟,一下蹲坐在椅子里,抖动着嘴唇说道:“母亲,你莫要乱讲!” “女儿……” “不要说了,我不听,我不听!” “所有东西母亲都给你准备好了,就看你下不下这个决心!”魏国夫人逼迫道。 “以前是针对国师和武昭仪,而非是陛下!” …… 母女俩言词心理都十分激动,只是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朝中依靠的她们,还能想到什么好办法?无非是怨恨诅咒,最终的形式也是令世人不齿的。 一场风波看似完全过去,武媚也逐渐回到了正常生活之中,当然,这只是人前,人后还是会望着空空的摇篮发呆,一哭就是半天。 袁紫烟放心不下,也暂时打消了出宫的念头,也重新来到了朝堂之上。 “武昭仪端庄贤淑,贞静持躬,柔嘉表范,酌情可立为宸妃,位在四妃之上,诸位以为如何?”这天早上,李治突然问道。 众臣毫无思想准备,袁紫烟也感到很意外,好好的又搞什么册封啊? 可以想象的,话音刚落,一帮老臣便跳了出来,褚遂良上前问道:“陛下,何谓宸妃?” “如日月之星辰,璀璨夺目,又不失柔和。”李治冷着脸解释道。言外之意,这个难道你还都不懂吗? “陛下,宸另有含义,亦为王位或是帝王的代称。武昭仪身为女子。怎可有如此高贵名号?臣以为陛下思虑欠妥!”褚遂良高声说道。 “你!”李治恼羞,还没发作,长孙无忌不可避免的说话了:“陛下,武昭仪从先帝才人到感业寺女尼,到现如今的九嫔之首的昭仪。理当满足。不足三年时间,便要超越四妃之上,实在是贪心不足!” “此并非武昭仪提出,而是朕之意。”李治解释道。 “既然不是昭仪所提,自然没有期望,今日朝堂否决,想必武昭仪也不会失落。”长孙无忌又说道:“昭仪膝下又有皇五子,虽不能与皇后比肩,但实际地位已然高过四妃中三妃。” 李治不满的摆摆手,皱眉说道:“宫中等级严明。怎可如此比拟。况且现如今武昭仪还未有自己的寝宫,又刚刚经历丧女之痛……” “陛下,武昭仪之经历我等也十分唏嘘,恐得陛下好生安慰。若武昭仪真如外界所说那般通情达理,自然不会在意名分。”褚遂良耷拉着眼皮固执的说道。 “若是让褚相官居一品,但却是陋室寒屋,你又作何感想?”李治逼问道。 “臣甘之若饴!”褚遂良高声说道,引来群臣一片骚动,应该是都想要叫好! “朕意已决,礼部着手准备。择日便昭告天下!举行册封大典!”李治猛然起身,面色凝重的宣布。 “陛下,且不提武昭仪前朝之事,如今她进宫不过三年。育有一子,但并未有福泽后廷之举,况且,武昭仪之父武士彟虽为高祖故友,但不过是商贾出身,其母杨氏也并仅是皇裔侧支。身份本不显赫,如何能高居四妃之首?”长孙无忌说的话立刻得到了很多人的响应。 咱们强调过多次,古代人十分看重出身,武士彟虽然后来被封为国公,其实大臣们还是觉得先帝一个不受宠的才人,到了这代皇帝手里就成了宝,而且还大好几岁,说难听点,半老徐娘一枚,李治的这审美标准误差可是不小啊! 好半天了,袁紫烟淡淡的看着众人争吵不休,皇帝都急红了脸,她却是一言不发。还是有些中间派,试探的请示国师的意见,毕竟袁紫烟的态度对李治影响很大。 “义母,还请定夺!”李治带着几分期许说道。 “胡闹!” 袁紫烟嘴里吐出两个字,李治暗自松了口气,长孙无忌的气氛又立刻紧张起来,做好了与袁紫烟争辩的架势。 不过,袁紫烟两个字却是说给李治的,怒道:“当了几天皇帝,就想改祖制吗?你父皇在世时,便不册立贵妃之位,你父皇才走了几年,你就想着要自己开拓创新了?” 李治脸色一寒,没想到义母竟然是这个态度,后悔没有提前商量,犯了义母的大忌。 “治儿知错!”李治连忙拱手道歉。 “国师英明!” 台下齐齐高呼,从来没有这么意见一致的时候,也包括两位顾命大臣。散朝之后,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还在讨论国师原则立场十分坚定,出人意料。 册立宸妃的事情就此搁浅,最后以全票否决,李治最为狼狈,弄得灰头土脸,甚至晚上做梦都梦见老子呵斥他,不得已到父皇灵位前好好祷告了一番。 但是为了照顾武媚的情绪,李治还是册封李弘为代王,同时追风小公主为安定公主,谥号为思,彰显父母对她的挂怀,并以亲王之礼,最终安葬于崇敬寺。 武媚感动于李治对自己的坚持和付出,同时也敬佩袁紫烟做事果断,但有一天,还是忍不住问道:“义母,为何对于册立宸妃一事,您并不支持宝莱呢?义母,您别多想,宝莱只是好奇,想知道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该如何处理?” 袁紫烟赞许的点点头,只有这种抱着求知精神才能进步,袁紫烟轻声说道:“宝莱,过去的时光不会再回来……” 说到这里,袁紫烟沉默了片刻,又苦笑道:“即使回来,也完全是陌生的环境,而且你本人都无法融入进去。小公主已经不在了,就该让她灵魂安息,你不要再过分挂牵了。” 武媚听到这里眼圈又红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 “养好身子,再给治儿生个儿子。”袁紫烟笑道。 武媚的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说道:“孩儿数目都是天意,我已是这把年岁,只怕再要生养都难。” “呵呵,别给自己打退堂鼓啊,三十岁算什么,在未来世界里,四十多岁生孩子的都大有人在。” “真的?”武媚的眼睛亮了,激动的说道:“义母,我还想要个女儿,就像安定这样的。义母,我实在是太想她了!” 武媚说着扑到了袁紫烟的怀里,还是又哭了起来,此时袁紫烟也终于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为何未来的太平公主如此显赫,甚至都能参与军变,原来是父母宠溺下的后果。 时至今日,武媚已经在宫中奠定了较为扎实的基础,萧淑妃打入冷宫,而王皇后的立正殿也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但凡见到武媚,除了那几个较为顽固的大臣,其余人莫不是点头哈腰,更有不少想要趁机巴结者。 武媚则劝说李治将精力放在朝政之上,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抛诸脑后。佳人在旁,李治精神抖擞,不少利国利民的方针策略就是这个时候制定的,群臣虽然对武媚帮着处理朝政有非议,但是所颁布的条文无论是从文采还是解决方案上,都让人挑不出任何的瑕疵,所以也都闭上了嘴巴。 药王孙思邈的《千金方》也终于面世,并如约被皇室收藏,在武媚的建议之下,更多的版本被流传在民间。因为孙思邈药方精准,而又少用昂贵药材,所以不少私人小型医馆如雨后春笋,纷纷设立,百姓用较少的钱便可以治病。而且针对重大疾病,都可以领到朝廷的补助,莫不是拍手称快。 而且,街井之上还流传一种说法,说是这些好事儿都是武昭仪向皇帝建议,而武媚之前为朝臣所不齿的出家经历,经过感恩戴德的百姓渲染,最终演变成武昭仪是弥勒转世之说。 “冲儿,为父让你打探之事如何?”长孙无忌在自家皱眉问长子长孙冲。 “父亲,外面关于武媚的传言神乎其神,像是有人有意为之。”长孙冲说道。 “我岂能不知这点,我是问,查出是何人所为?”长孙无忌不悦的说道。 长孙冲汗了一个,愧疚说道:“极为隐蔽,孩儿几次查访都不得究竟。” “冲儿啊,看问题要看到事情的本质。虽然在百姓治病之上,武昭仪和国师都曾提出过叫好的建议,但是国库不足以让所有百姓受益。我听闻南方城池百姓也受到了与京城百姓同样的待遇,所以说,武媚和国师身后,不仅有高人相助,而且还是大财主!否则谁会有那么大财力来支持她们?”长孙无忌点拨道。 “父亲所言极是,孩儿自叹不如!”长孙冲想了想又说道:“父亲,通过这些时日调查,孩儿却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驸马都尉房遗爱,近期活动十分频繁!”(未完待续。) (l~1`x*>+``+<*l~1x) 正文 第四九五章 武媚怕猫 ( )长孙无忌立刻提高了警惕,连忙问道:“房遗爱都与哪些人走动亲近?” “巴陵公主、薛万彻、柴令武!”长孙冲想了想,说道:“这些人之前便与其关系不错,父亲,如果说以此定其谋反之罪恐怕也好开脱?” “我儿糊涂!”长孙无忌又问道:“这几人平日又都与谁有联系?” 长孙冲苦着脸想了想,突然拍了下脑门:“荆王李元景!” 长孙无忌终于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这些人乱的正好。” “父亲,荆王李元景为当今圣上六皇叔,陛下又是极重感情之人,若是查无实据的话,最终会网开一面,而我等也会因为诬告亲王而被陛下猜忌。”长孙冲提出自己的疑惑。 长孙无忌摆摆手,冷笑道:“只要是有把柄就好说。而且冲儿啊,为父再提醒你最后一遍,没有心软的帝王,包括现任这位也是。当今陛下,看似面善,实则内心主意很正,若是真像外界所传那样不堪,又怎能将大唐发展壮大?” “父亲教训的是!” “房遗爱贪生怕死,又极为缺乏诚信,根本不足为道。反倒是巴陵公主性子倔强,要特别主意。另外荆王也要派人严加提防,只要有风吹草动,尽可先斩后奏!” 因为皇后受到冷落,很多人也开始变得惶恐起来,但是也深深刺激了另外一部分,变得更加兴奋激动。 比如高阳公主,虽然宫中再无可有效利用的人,但皇后的下场是她乐意看到的,皇后如今已经是枚弃子。 那么,宫中混乱的基础已经打实,就该让这汪浑水彻底搅动起来。 这天,头发已经花白的萧淑妃在被废弃的冷宫中忍受着孤独和寒冷,没人看守也没人关怀,往昔的荣华富贵已经全部远去。再也追不回来。 如果换做其他人,或者其他绝望的时刻,萧淑妃恐怕就要一头撞死在这里。如今,支持着她活下去的理由。便是要看到武媚悲惨的下场才肯罢休。 想到这个女人与陛下夜夜笙歌,欢声笑语,而且还在看着自己的笑话,萧淑妃把自己的牙齿都给咬碎了,闭上嘴时还有几分人样。张嘴之时便是狰狞之色。 萧淑妃嗓子喊坏了,手也都拍破了皮,没有人会搭理她,唯有咒骂武媚,愿其不得好死。 突然,外面传来了脚步之声,甚至还有人扣了扣门,这个动静在清冷的冷宫格外刺耳,萧淑妃猛然问道:“谁?” 只听外面的人试图推动几下屋门,吱呀作响。萧淑妃惊恐的抱紧了自己的猫,大声问道:“是武媚那个狐狸精派你来的吗?本宫不会就死,本宫要见陛下!” 然而,很快门外便没了动静,萧淑妃竖起耳朵倾听了好半天,又壮着胆子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任何回音。 萧淑妃谨慎的靠近门口,扒着门缝往外看了看,确实外面空无一人,然而回头之时却发现地上遗落了什么东西。 萧淑妃连忙弯腰捡起。却发现是一幅画。用笔十分简单,是个女人的画像,旁边一只猫。 女人衣着华贵,身量纤细。虽然寥寥数笔,但也看得出是个美人。萧淑妃暗自感伤,难道这个人是来嘲笑自己的吗?说不定正是武媚派人这么做的。 萧淑妃随手丢在一旁,然而睡醒一觉之后,又觉得无聊,便把画像又捡起来看。这次看出些门道来,画中的女子眉眼似乎带着几分惊恐,而眼神正看着猫。 什么意思?是说这名女子很怕猫吗? 萧淑妃正想着,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又一张画塞了进来,萧淑妃连忙过去打开,不过心里却骂死了画上的人。 是名女子的头像,并不追求神态妩媚之姿,而是细细描绘面容,甚至连鬓角小痣都很详尽。 萧淑妃难免破口大骂,把画像揉成团仍在一旁又使劲踹了几脚,心头觉得好些,不由哈哈大笑,难道是外面的人知道自己憎恶武媚,所以送来她的画像让自己发泄的吗? 之后几天,门外再没有了动静,当这天萧淑妃把两张画像凑在一起之时,却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两幅画都画的一个人,想要说明的事情便是,武媚怕猫! 再看看这张头像,萧淑妃彻底想通了,外面的人是想告诉她,让其所养的猫认清武媚,然后出去吓唬武媚。 不管外面之人究竟怀揣了何等心思,萧淑妃都激动不已,就像是黑夜之中光明撕开了黑幕,人心都亮堂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萧淑妃便把精力放在培养自己的那只猫身上。可怜的猫儿本是通体雪白,在冷宫缺乏照顾,也变成了灰白色,失去了往昔的贵气。 也许通灵护主的猫儿知道这一切都是武媚照顾的,所以学习格外认真。萧淑妃把自己饭菜里难得有的肉丝都挑出来,放在画像脸上,每次都训练猫儿直扑面门,虽不致死,但也可以毁了武媚的容颜。 试想一下,如果说一个女人的容貌被毁了,还会得到皇帝的宠爱吗? 一想到这里,萧淑妃大有废寝忘食的架势,也不哭也不闹了,反倒是看守乐得清闲,每日放心大胆的偷懒睡觉。 三个月后,这只猫儿终于被调教了出来,只要是看见武媚的画像,便双眼放光,嗷呜一声扑过去。 在反复的训练之下,画像都被猫儿的利爪给撕烂了,萧淑妃也相信,这个女人的面容已经深深的印到了猫儿的脑中。 这天,萧淑妃的那只宠物猫从冷宫破损的窗口跳了出去,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守卫自然也看到了,不过并未在意,一只猫还能做出多大的妖来? 萧淑妃耐心的在冷宫里等待好消息,然而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传来。也许是皇宫太大,猫儿迷了路也未可知。 但是萧淑妃认为自己这只宠物猫十分聪敏机灵,只要是能留在宫中就一定会找到吃的活下去,而武媚如此招摇,定然有露头之时,到时猫儿一定会为自己报仇! 还有一点,是萧淑妃十分自信的,那就是自己绝对不是孤军作战,还有人盼着武媚死,他也一定会指点猫儿找到武媚的。 这天中午,袁紫烟和李治武媚像是一家人般用餐完毕,然后在武媚的建议之下来到御花园散步。 又是一年春来到,虽然万物复苏,树枝抽绿,但是凉意还是有的。不知道为何,武媚觉得格外的清冷,不由缩了缩手。 李治见状,连忙要把自己的衣服披在武媚身上,却被婉拒:“陛下,臣妾不冷,若是冻坏了陛下,臣妾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朕是男子,何惧这点风寒,还是你,赶紧披上吧!” “臣妾不冷!” 小两口恩爱的你推我让,袁紫烟看到也十分欣慰,这也是后廷之中难得见到的真情。呵呵笑道:“我倒有个最好的解决办法,咱们现在就回去,屋里不冷。” “难得陪义母散心,让人去取件披风便是。”武媚笑着坚持道。 “对,就依媚姐姐。你先把朕的披风穿好,待会拿来新的朕再穿。咱们哪也不去,就陪着义母散心。”李治兴致颇高的说道。 两人一左一右走在袁紫烟跟前,其乐融融,可是袁紫烟却察觉武媚的手心发凉,脸色也有些潮红,不由担心的问道:“宝莱,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我也不知,今日莫名心悸,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似的。”武媚直言道。 “是否又有了龙胎?”李治问道。 说完袁紫烟和武媚都不由笑了,武媚嗔道:“陛下真会说笑,哪有那么容易受孕,而且这话也不该是陛下过问。” “朕为你之夫君,关切孩儿有何不对?”李治笑道。 “治儿说得对,这些旧俗例规啊,也该好好改改,男女平等才是理想境界。”袁紫烟补充道。 三人说说笑笑,也许觉得有人跟着很啰嗦,最后甩开了侍卫还有宫人随从,向着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走去,打算在那里坐一坐。 喵呜! 突然,不远处发出一声类似婴孩哭的声音。 啊!武媚大惊失色,吓得握紧袁紫烟的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有人怕蛇有人怕老鼠还有的怕荷花,千奇百怪,难以解释。 而武媚天不怕地不怕,却偏偏怕猫,也算是其特色之一吧。 “别怕,有朕在!” 在李治眼中,一只猫算不得什么,上前走了几步。 喵呜!喵呜~ 声声猫叫传来,而且还有逼近的架势,这叫声里带着呜咽似乎还有愤怒,甚至还有见到猎物的惊喜! 武媚周身发凉,连忙说道:“义母,陛下,咱们还是回去吧!太可怕了!” “呵呵,媚姐姐以前就怕猫,小时朕画了一只,还极为可爱,都把她吓个半死呢。”李治说起一桩趣事,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假山之上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紧接着一只双眼冷漠的猫儿出现在眼前,只见它纵身跃起,如同一道白光扑向三人。(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九六章 禁足冷宫 武媚几乎要吓晕了过去,脚下发软,头晕目眩,袁紫烟只得将她扶到一边去。 哎,人都是有弱点的,比如武媚怕猫,这就是说不清楚缘由的事情。李治虽然身体素质不如几个哥哥强壮,但毕竟也是习武之人,几下拳脚便把猫儿给打飞一旁。 猫儿落定,发出更为凄厉的鸣叫,趁此机会,李治连忙带着武媚离开。然而那只猫儿却像是疯了一般,再度凌空跃起,张牙舞爪的扑向李治的后脑勺。 武媚大惊失色,猛地一把推开李治,颤抖着身体挡在前面,而猫儿的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空中竟然诡异的调转方向,向着武媚的面门挠去。 武媚的心当时就凉了,重重闭上眼睛,然而只觉一阵香风拂过,袁紫烟轻点脚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猫捉住,抱在怀里。 猫儿似乎安静了下来,蜷缩在袁紫烟怀中喵呜不停。而武媚吓得嘴唇发紫,胸口发闷,不忘惦记李治的安危,只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向后一倒,晕死过去。 听到惊呼的侍卫们已经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李治怀抱晕死的武媚盛怒难消,当即下令将此猫打死。可怜的猫儿哪里经得住棍棒的袭击,几十下过后已经成为一滩烂泥,血水浸入这后廷的土地之中。 紧接着御医赶到,为武媚诊治,然后又是大队人马将武媚送回梦兰轩。 不少人写到武则天怕猫这段之时,总会有意无意的进行些渲染,言外之意,这样的女强人没有害怕的东西,不过是萧淑妃一厢情愿的诅咒罢了。 只不过人无完人。莫名怕猫本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等朝臣宫人得知了御花园所发生的一切之时,多数人对此呲之以鼻,觉得武媚是借题发挥,甚至有矫揉造作之嫌,为的是让陛下怜惜自己。 在很多人的眼中,一只猫是可爱的。又不是大狼狗。凶狠可怕,至于吓晕过去吗?而且还大义凛然的挡在陛下前面,武媚真的好夸张。你以为这是挡箭矢或者挡飞刀呢? 然而武媚是真的被吓到了,高烧不退,嘴里说着胡话,面带惊恐。足足十天才渐渐恢复过来,但是人也瘦了一大圈。面容憔悴,没有精神。 李治的心似乎都要碎了,天天过来探望武媚,在他心目中的媚姐姐。足智多谋,娴静恬淡,总而言之一句话。那就是从未让李治担心过,也就是说。没有给他添过麻烦,是个只懂得付出的女子。 组织行为学里有讲到,太过完美的人是没有朋友的,恰恰是综合素质较高,有些小毛病的人最受欢迎reads;。武媚在李治心中,无疑拿捏到了最佳角度,让李治对她的爱欲罢不能。 “媚姐姐,那只猫已经被处死了。朕也已然下令,宫中不许养猫,以后你也不会再受到伤害。”李治动情的说道。 “武媚此生能得陛下宠爱,即刻死去,也会含笑九泉。”武媚十分感动。 “朕不许你说如此丧气之话,你我要做长久夫妻,白头到老。”李治将武媚拥入怀中,感叹道:“昔日母后初嫁李府,大伯建成与父皇比试剑术,大伯步步相逼,父皇当时也是年轻气盛,最终大怒,拉弓射箭相对。当时母后一袭崭新嫁衣,挡在父皇前面,方没有酿下大错。如果说母后是父皇的福星,你就是上苍送给朕最好的礼物。” “呵呵,文德皇后挡住的是兄弟之间残杀的箭支,而武媚不过是挡住了一只畜生而已,怎可与文德皇后相提并论?”武媚忍不住笑道。 “其实朕也常常窃喜,你我情谊倒是比得过父皇母后。”李治美滋滋的说道,还带着几分显摆的孩子气,这是习惯了天子威严的人,从来看不到的。 武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当日的阴霾也一扫而尽。知道这些日子自己不帮着打理朝政累坏了义母,又起身坚持工作。 李治看在眼里,满心幸福,有如此贤妻,夫复何求! 同时李治也察觉出那只猫来历非同寻常,有些眼熟,也似是经过了特殊训话,对武媚极为敏感。于是李治暗中命人去调查,结果很快出来了,那只猫正是萧淑妃的爱宠,随着主子住冷宫,难免毛色不如以前鲜亮,也难怪众人开始时很难辨认。 而接下来的消息则让李治十分愤怒,那就是萧淑妃的冷宫中有奇怪的破布片,侍卫去检查时,萧淑妃显得十分惊恐,甚至要把这些布条吞下去,后被夺下。 而通过拼凑之后,众人诧异的发现上面是个画像,也就是现代人所说的大头贴,正是武昭仪! 也就是说,萧淑妃忌恨武昭仪,训练了这只猫要去找武昭仪复仇,目的就是为了破相。 等李治得知实情,勃然大怒,如此心肠狠毒的女子,自己竟然疼爱了她这么多年。而萧淑妃不思悔改,理当处死。 “来人啊,萧氏,杖毙!”李治红着眼睛咬牙说道。 而后得知消息的武媚连忙赶来,噗通一声跪倒了,声泪俱下:“陛下,求陛下放过萧淑妃!” “朕已撤去她的封号,哪还有什么淑妃!”李治正在气头上。 “陛下,萧氏虽然可恶,但无非是对臣妾诅咒几句而已,罪不至死。何况萧氏还未陛下生养了三位皇子公主,功不可没,如果孩儿们日后得知母亲的下场,岂不是要怨恨陛下和臣妾?”武媚不安的流泪说道。 李治叹口气,将武媚搀扶起来,无奈的说道:“媚姐姐,你也在宫中多年了,岂不知这皇宫的阴冷?朕若是怕了日后有人报复,就不会杀人。天子难为啊,朕也变得越来越不像是自己。” “陛下。” “媚姐姐,不要怕,有朕在,谁都不会害你。” “可是武媚仍然觉得陛下无情,萧氏跟随陛下多年,为了我,可以要其性命,将来若是武媚犯错,或者又有新人入宫,陛下是否也这样对待我?” 兔死狐悲,武媚恩宠正盛,也难免胡思乱想,李治则摇摇头,说道:“朕不是昏君,知道谁对朕是真心,哪个是虚情假意,朕要的不是一个争权夺势的女子,而是像百姓那样,夫唱妇随的好妻子reads;。” “可是萧氏?” “回禀陛下,萧氏已死,尸身该如何处置?”已经晚了,侍卫来报,李治也难免动容,心里空荡荡的。 “代王李素节早行弱冠之礼,明岁赶赴封地上任。”李治想了想,背过身,极力压住自己内心的凄凉,说道:“代王李素节,身体孱弱,赴任后不必每年回宫探望,两位公主禁足冷宫,多加反思。” “陛下,那萧氏的后事又当如何安排?”侍卫谨慎的问道。 “武昭仪处置即可!”李治说着径直走向里屋,没人看见他已是泪流满面。 “按才人之礼葬之。”武媚淡淡说道,侍卫立刻下去照办。 帝王之家的亲情是常人难以理解的,都说孩子多的缘故,所以顾不过来,以至于有些皇子公主导致凄凉下场。但是笔者却不这么认为,就像是学校老师,每个班几十个人,可能还管理好多班级,为何都能几下名字,天子是优良基因的结合,怎么连自己最多二三十个孩子都记不住? 这也凸显了封建社会的弊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萧氏惨死,其家族以及后人多半会心生怨恨,而公主势力大,皇子更可借机造反,但毕竟是血脉相连,不能处死,但该限制的还是要限制。 李治的担心也是对的,两位女婿和儿子,多多少少都参与了谋反之事,没有落下好结局,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萧淑妃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就在眼前,惊天大逆转之下,落得被杖毙的结局,宫中之人噤若寒蝉,都知道这是武媚的缘故,心里怕死了她。 啊! 王皇后惊叫着从噩梦中醒来,脑门全都是汗,魏国夫人匆忙赶来,关切的问道:“女儿,怎么了?” “母亲!我怕,我怕!”王皇后缩在魏国夫人怀中,颤声说道:“我梦到萧淑妃,血肉模糊,四肢都被打断,好不凄惨!” 魏国夫人流下眼泪,摩挲着女儿的秀发,感伤道:“女儿啊,你梦见的也许就是萧淑妃。萧淑妃心怀怨恨,咒骂不停,据说是被活活打了上千下才被打死,四肢俱断,收尸之时,面容模糊,满地牙齿……” 啊! 王皇后又是一声尖叫,所在床角,裹着被子瑟瑟发抖:“母亲,求你不要再说了!” “女儿啊,逃避不是办法!淑妃的三个孩子都不像是长寿之人,早晚死在心狠手辣的武昭仪手里。你要是再不为自己打算,将来下场不比萧淑妃强!”魏国夫人高声说道。 “萧淑妃恶毒,陛下不会这么对待我的!我又没有害武昭仪,我也没有杀她的孩子,也许,也许真是萧淑妃杀的!不,不,我要去见陛下,我要面圣喊冤!”王皇后神识慌乱,顾不上穿鞋,披头散发的就往外跑。(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九七章 不长记性 ( )“女儿啊,怎么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呀!”魏国夫人急急将王皇后拉回来,说道:“武昭仪虽然得宠,但若没有陛下首肯,萧淑妃又怎会惨死?” “母亲,我脑中完全乱了!”王皇后哭着双手拉着魏国夫人的手,说道:“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无论如何都不能去招惹陛下,你去了,就等于是在斥责他做错了。天子无戏言,怎么做都是对的,如果陛下再怪罪你,岂不是又中了武昭仪下怀?”魏国夫人提醒道。 王皇后好似明白点了,急急问道:“母亲,我这么年轻,我不能死,你要救我救我啊!” “女儿,听母亲的吧。这个宫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想自己活着,别人必须死!” 王皇后睁大迷茫的双眼看着逐渐陌生的母亲,而她何尝又不是变得自己都不认识吗?这种感觉宫中人都时常有所体会,也许借口都是可怜的,为了活下去,其实到死都没有放弃争取更大的利益,心存幻想,这才是最为可悲之处。 魏国夫人一介女流,能想到什么好主意?无非是巫蛊之术,对李治和武媚以及袁紫烟诅咒罢了,弄个小人,上面写着生辰八字,然后扎啊扎,为的就是让被诅咒的人死去。 这种行为在当今看来是十分幼稚的,其实在古代也为人所不齿,所以历朝历代,只要发现有人宫中行巫蛊之术,不仅要被处死,而且所牵连的范围十分广,无辜陪葬者无数。 血淋淋的教训并不能遮挡人们的恐惧和**,失去太子的王皇后,又听到了萧淑妃的惨死,本就是心理承受能力极差的人,这时候选择相信最为疼爱她的母亲,魏国夫人。 魏国夫人爱女心切,情有可原。但方法却是不对的,亲手将女儿推上了毁灭之路。凡人都看得出,自从萧淑妃死后,立正殿就变得安稳多了。 不再有王皇后的传言出来。以至于外人几乎都要把她们忘记,事实也是如此。 随着大唐经济的繁荣,各周边藩国走动十分频繁,不仅派驻大量留学生,而且还经常派遣唐使团来大唐学习。 这些时日。宫中再度忙碌起来,迎接东瀛第三次遣唐使的到来。这次东瀛派来的遣唐使包括高向玄理、大使河边麻吕以及副使药师惠日。 上次药师惠日便来过,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其实高向玄理也不陌生,他对于隋唐的了解比任何东瀛人都要详尽。 高向玄理第一次来中原是在大业年间,也就是隋炀帝在位之时,当时他被中原的富庶深深吸引,而经过资料查证,不知道怎么算的,高向玄理被归到了曹操后裔这么一说上。于是高向玄理更加认定自己就该留在中原。这么一呆就是四十年。经历了隋末之乱,大唐盛世,贞观十四年时回国,眼下又作为遣唐使来到大唐,内心激动之情可想而知。 这天早上,王皇后早早的换上了盛装华服,精心打扮,前后照镜,不停的问宫女是否好看。不得不说,王皇后气度非凡。再配上这袭凤冠霞帔,当真是仙子下凡,美轮美奂。 魏国夫人越看越骄傲,自己的女儿出类拔萃。岂是商贾出身的武媚可以比拟的?不过是靠着一时狐媚功夫祸主,说不定哪天就被皇帝嫌弃,丢到冷宫去。 然后皇后端坐着等到快中午时分,依然没有听到任何通知到来,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便派人前去打探。心中却升起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原来,今日主持仪式的竟然是武昭仪!而且衣着打扮,除了没有带凤冠之外,服侍颜色和刺绣都与皇后等同,大红色之上甚至还加入了金黄色的元素,华贵异常。 不用去看就能想象得出,武媚穿上这身衣服该是怎样的耀武扬威!王皇后气疯了,同时也对丈夫彻底死心了,甚至守着宫女的面就大骂帝王无情无义,黑白不分,宠信妖孽! 王皇后扯掉一地珠宝,看着衣服也来气,拿着剪子将服装拼命的又戳又剪,娇嫩的玉手很快又是磨泡又是流血,魏国夫人心疼的夺过剪子,自己替女儿接着剪,直到好端端的华服最终成为一堆布屑,飞的满哪儿都是。 王皇后再也顾不得什么人前尊贵,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怎么拉都拉不起来,魏国夫人哭着给女儿擦泪,说道:“女儿,难道你真的要放弃了吗?那个女人不过是主持仪式而已,毕竟她名不正言不顺!” “母亲,就算她是一文不值的尼姑,还不是照样被陛下呵护?我真是后悔啊,不该把这个祸害带进宫里来啊!”王皇后捶胸顿足,同时也把出主意的高阳给骂死了,都是这个疯女人害了自己啊! 魏国夫人也暗自懊恼,那个时候自己得罪了国师,被赶出宫去,否则如果有自己坐镇的话,绝对不会有如此荒唐的事情发生。 “女儿啊,这事不怪你,都是母亲的错,没有保护好你,也把你教的太单纯!”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来报,说是高阳公主来访。 “她来干什么!乱棍打出去!”王皇后叫嚷道。 “且慢!”魏国夫人制止道:“女儿,我听说高阳在宫外与一些王公贵族走动颇为频繁,今日许是有事商谈?” “母亲,她若是想要谋反,咱们避之而恐不及,哪能再去招惹她!”王皇后不满的说道。 “我等又未与其谋反,有何好怕的?若是陛下拿此为难你,朝臣们也不会同意的。” 见母亲态度决然,王皇后最终还是信了,其实王皇后还是没有选择相信自己。当初接武媚进宫并不是错,如果与其联手,虽不至于重获恩宠,但也可平稳度日,稳居后位,但是一看到武媚受宠,王皇后妒忌成性,忘了自己把武媚弄进宫就是为了萧淑妃的,结果又和仇人结为联盟。 如今王皇后看清了高阳公主的本质,应当坚持对她的厌恶,然而让自以为是的魏国夫人又拉下了水,而且是万劫不复。 先不说高阳公主此行是为了何事,咱们再回头说说迎接使者之事。 大殿之上,喜气洋洋,使臣们先是奉献出呈上的稀奇宝物,然后齐齐叩拜:“叩见大唐皇帝陛下,尊敬的国师殿下,皇后殿下!” 朝臣一片唏嘘,以高向玄理为首的使臣摸不到头脑,面面相觑,是哪里说错了吗? “此处并无皇后,台上为我大唐武昭仪是也!”长孙无忌不悦的提醒道。 高向玄理满脸诧异,连忙躬身道歉:“臣离开大唐十数年,竟不知大唐皇后仙逝,罪该万死!” “胡言乱语!皇后尚在!”长孙无忌又恼道。 正常情况下,在任何国家,接待外使都得是位置最高的男女主人,皇后尚在,却让昭仪出席仪式,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 不过高向玄理毕竟在中原呆过几十年,对于后廷的争斗有所耳闻,知道此事的大唐后廷又是个你死我活的状态,连忙以大唐之礼跪了下来,头冒冷汗的说道:“臣万死,还请陛下恕罪!” “正所谓不知者无罪,几位都是老熟人,不比拘谨。”袁紫烟微笑着发话了,三人都知道国师的地位,连声道谢起身。 “陛下,臣妾看使者大人气色不佳,想必是舟船劳顿之故,还望陛下体谅,为其赐座。”武媚建议,立刻得到了李治的同意。 高向玄理感激不尽,眼神渗出激动的泪花:“多谢武昭仪,确实是身体大不如从前,老矣。” “大人不必多虑,大唐多有名医,自可为大人诊治,不日便会痊愈。大唐与东瀛交好,大人功不可没,大人生在东瀛,那里是故土,大唐也不会怠慢大人,这里也是故乡。”武媚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说道。 这些暖人心的话,听到使者们都很高兴,渐渐的也放松了起来,说说笑笑十分放松。 “国师大人,上次见您之时婀娜多姿,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容颜未改,令人惊叹。”药师惠日说道。 “呵呵,我啊,是这个世界的插班生,老天顾不上我。反倒是你啊,是老天爷的宠儿,老的可挺快。”袁紫烟呵呵笑道。 众人哄得一声笑了起来,药师惠日更是惭愧的拱手说道:“让国师笑话了,若是能得驻颜秘方,回去后倒是可以取悦天后。” “这个不难,不过义母无瑕顾及,我倒是可以替几位整理些驻颜方子。”武媚笑道。 “如此便有劳武昭仪。”药师惠日拱手说道。 晚宴之上自然又是载歌载舞,不过比起之前的斗智斗勇都才艺,这次的宴会以共赏为主,期间武媚妙语连珠,雍容大度,让几位使臣刮目相看,也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散会之后,高向玄理找到了袁紫烟,二话不说,纳头便拜,神容哀伤,袁紫烟倍感诧异,连忙问道:“使者大人,不必多礼,是否遇到了什么难处?若有用得着我之处,尽管开口。”(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九八章 香消玉殒 高向玄理再度感谢躬身施礼,这才露出一抹苦笑,说道:“国师大人,你是当代大相师,想必从我的面相上也看出来什么了吧?” 袁紫烟点点头,说道:“其实不只是我,今天不连武昭仪也这样了吗?” “不瞒国师,我身患绝症,还有不足三个月的活头。我自前朝起,追随小野妹子阁下来到中原,一住便是四十多年。无奈朝中有人诋毁,说我有叛国之嫌,不得已又变卖家产回国,一别又是十几年光阴,如今能再次回到这里,就像是回到家一样。”高向玄理说着,不由落下了几滴眼泪。 “你的意思是想落叶在中原吧?”袁紫烟问道。 “国师明鉴,只不过东瀛方面还等着我回去,我又不能忤逆皇旨,恳请国师开恩,能疏通一二,让我得眠中原。” 高向玄理说的十分真诚,袁紫烟为其所动,最终同意了他的要求,自己会亲自写信,让其他使者带回去,就说高向玄理重病,无法再回国去了。 那个时代移民并不像现在这么复杂,也没有什么联网的电子档案,全靠手工记录,所以对于高向玄理的事情,解决起来并不复杂。 武媚操劳过度,还是有点累着了,睡了两天才休息过来,李治心疼她,便暂时不再让她处理朝政,安心养好身体再说。 武媚身体倒没有什么,不过因为繁忙也疏忽了自己唯一的儿子李弘,倒是乐得休息好好陪儿子。此时的李弘已经快三岁的,长相可爱,身体结实。据说还特别能吃,个头比一般孩子都高。 武媚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不免庆幸,没有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耽误孩子生长发育。 “母妃,我做了一首诗,你看看如何?”李弘笑嘻嘻的问道。 “我的弘儿真厉害。竟然会作诗了!”武媚十分惊喜。拿起儿子的作品,忍不住就笑了,哪有一个字。分明就是一张画,父母和孩子。 “弘儿,我来问问你,这是首什么诗啊?”武媚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的家。父皇和母妃,他们手拉手。弘儿在后头。”李弘煞有其事的翻译画作的意思,再看看上面的画,武媚忍不住落泪,原来在孩子心目当中。妈妈最爱的是爸爸,他们手牵手在前面走,孩子在后面跟着。 “母妃。弘儿的诗好不好啊?”李弘问道。 “很好,不过呢。母妃也有首诗,和你这差不多,我的家,父皇和母妃,父母手牵手,孩儿放心头。”武媚说道。 “是弘儿在父皇和母妃的心头吗?”李弘乐得直拍小手。 “是的,而且是母妃此生最为珍贵的宝贝reads;。”武媚动情说道。 “母妃,心头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这里,你听听,母妃的心是不是还在跟你说话呢?” “是啊,它在说什么呢?” “它说,母妃最爱的是弘儿!” 李弘呵呵直笑,高兴的上蹦下跳,甚至睡觉都不让武媚离开,非要她抱着睡不可。武媚虽然惦记工作,但也为欠下儿子的感到深深愧疚,毅然决定留下陪他。 武媚前脚刚走,王皇后后脚就来面圣,李治本不想见她,但太监说,皇后有事相求,不见陛下绝不离开,李治最终还是同意,让她进来。 王皇后进来后,规规矩矩行礼,这才说道:“陛下国事繁忙,臣妾无能为力,只是日夜思念忠儿,不求忠儿常伴左右,但时下天气酷暑,忠儿一有蚊虫叮咬便会全身红肿,唯有我亲自为其调配的花露水有效。陛下,臣妾请您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让臣妾把忠儿接回去居住,只要立秋时节,即刻把孩儿送来,绝不拖延,臣妾可签字画押,不让陛下生疑。” “哎!哪有那么麻烦,搞什么签字画押,好了,皇后请起,将忠儿带回去便是。”李治于心不忍,还是点头说道。 王皇后泪花闪闪,就此想要拜别,迟疑片刻又说道:“陛下,太极宫酷暑最是难熬,莫要再犯了头风,不如暂去万年宫小住些时日。” “万年宫?” “正是,那处风景怡人,酷夏夜间最是舒爽,堪称避暑胜地。”王皇后的话里带着几分怯意,但是李治并未在意,而是觉得皇后与自己疏远的缘故。 到底也是多年的情分,为了挽回之前的裂痕,李治还是说道:“皇后之言极有道理,还是你思虑周全,即日起便迁到万年宫吧!” “陛下?”王皇后欲言又止,显得十分为难。 “呵呵,皇后一同随行!”李治说道,王皇后感激不尽,跪倒谢恩,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搞得就像是生离死别似的,弄得李治心里酸溜溜的。 等回到立正殿,王皇后放声大哭,吓得魏国夫人慌忙关上门窗,王皇后不停摇头,说着木已成舟,无法挽回之类的话,哭得十分伤心。 袁紫烟得知消息后也觉得可行,毕竟没有空调的夏天实在是太难熬了,也就是宫中能有这个条件,还能弄些冰块降温,但是门窗四处漏风,保温性太差,夏天热死冬天冻死,哪有未来时代空调地暖舒服啊。 万年宫虽然规模不大,但是位于山下,由于地势较低,风势流畅,而且宫内树木茂盛,住进去十分惬意,还不怕得空调病。 当然,夏天也不是每天都如此,最大的问题就是暴雨频繁,而且万年宫地势低洼,如果发生洪涝的话,那也是致命的威胁。 袁紫烟又特意派人加高加固堤坝,密切关注水位线,还亲自视察过几次,确定堤坝足够牢固,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毕竟宫中几千口子人呢,还有王公大臣,国家的栋梁不能全淹里面。 太史局早有断言,今年气候湿润,雨水会特别勤,应该会遇到十年不遇的大涝reads;。听着十分严重,但是堤坝的承载量却是五十年的,所以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下雨的缘故,皇宫内取消了许多活动,而武媚李弘李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住在一处,袁紫烟夜间听雨喝茶看书弹琴,倒也是悠然自得。 接连下了十几天雨,这天早上终于雨停了,但是上空还是灰蒙蒙的,很是阴沉。袁紫烟照例上朝,跟着李治一起正色踏上台阶,然而脚下一空身形踉跄,竟然一脚踏空,从高台上滚落下来。 李勣眼疾手快,飞身上前,将袁紫烟打横抱起,避免了撞上玉石栏杆的下场。 李治连忙过来询问情况,袁紫烟站好,整理好衣服,还发现头上珠钗都掉了一根,上面的玉石都摔碎了。 其余人也都讨好性的过来,袁紫烟摆手道:“我无妨,继续上朝吧。” 等一切恢复正常秩序后,长孙无忌上前一步,抬头看着坐在李治旁边的袁紫烟,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国师,刚才那一幕让我想起一个词来?” “哦,何词?”袁紫烟不动声色,也知道这个老家伙说不出好听的来。 “香消玉殒!” “长孙大人,无非是没站稳摔跤而已,因何要诅咒国师?”李勣十分不悦,上前质问。 “司空大人,自古朝堂之上但凡有女子临朝者,多为妖孽,国师虽为当朝一品,却不该与陛下比肩!”长孙无忌高声说道:“许是上苍暗示,让国师退位颐养天年!” “哼。”袁紫烟不屑冷笑,说道:“大人的比喻倒也形象,但是我虽然摔倒,但却没死,何来香消一说,况且这珠钗坏了还可以修补,明日还可带在鬓间。所以啊,我认为大人之言实在是不妥当。” “大人,这朝堂台阶大同小异,国师每日行走,为何今日却失礼与众人之前,难道不是上苍暗示吗?”长孙无忌据理力争。 很多人都不屑听,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吧,为了扳倒国师,凡事都往上苍上引,难以信服啊。不过接下来袁紫烟的话,更扯,群臣哭笑不得。 只见袁紫烟低头思索片刻,又飞快掐动手指算了半晌,猛然站起身:“刚才长孙大人的话确实提醒了我,但却不应在我身上,而是朝堂!” “义母,此为何意啊?”李治无奈的问道,其实舅舅的话也就是过过嘴瘾,他当然也不会因为义母摔了一跤就会做出什么来,没必要较真。 但是袁紫烟满脸严肃,说道:“陛下,适才我那一脚不像是踩在石阶之上,反倒像是踩在水中,自然脚下一软,站稳不住。虽然说不出到底为何,但此并非吉兆,不得不防啊!” “义母,依你之见,应当如何?”李治心不在焉的问道,心里还在想,是不是老小孩,义母和舅舅上了年岁,所以也都变得任性起来。 “治儿,义母绝非玩笑之言,或者与谁置气。况且此时我心烦意乱,总觉有事要发生,此时还可以传李淳风过来一问。”袁紫烟坚持自己的观点。 “陛下,臣也认为应当让太史局好好预测一番,亦或者请宫外高人一同参与其中。”长孙无忌不怕添乱的补充。(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九九章 因爱生恨 “好,那就让太史局预测一番,明日早朝再做定夺reads;。”李治最终点头同意,看似一场闹剧似的早朝就此结束。 退朝之后,李治又赶去陪武媚和李弘,他实在是喜欢这种感觉,妻子贤惠,儿子聪明,笑声不断,其乐融融。 晚上将要熄灯之际,宫女急匆匆来报,说是太史令大人求见。袁紫烟心头一沉,连忙披衣起身,让李淳风进来见她。 李淳风这个时候到访,一定是有急事相求,果不其然,李淳风面色阴沉,进来就说道:“师姐,大事不好,我夜观天象,北方总有浓云遮盖帝星,只怕是将有大祸乱!” 北方?袁紫烟疑惑的问道:“正北唯有一座高山,是否应在其他含义之上?” “我也不知,但占卜结果也是大凶,针对之人不仅有群臣后妃,甚至还有陛下,且来势汹汹,无法抵挡,唯有躲避逃劫!”李淳风从未有过的惊慌:“师姐,快快离开这里吧,再不走就晚了!” “好,你先去通知其他人,我去告知陛下,唯有他发话,才能动员所有人一起离开。”袁紫烟说道。 各司其职,路上亲自巡逻的薛仁贵看到袁紫烟,连忙上前,不解的问道:“国师大人,为何行色匆匆?” “仁贵,今晚要有大事发生,你速速通知禁卫军,保卫陛下和后廷嫔妃!”袁紫烟抛下一句,脚步未停的就离开了。 薛仁贵不敢耽误,随即下令禁卫军严阵以待,如临大敌,而他则依旧守在玄武门之外。坚守岗位。 此时的李弘刚刚睡着,李治也慵懒的躺在儿子身边,烛光摇曳,十分温馨,武媚满脸幸福,拉着李治的手,感叹道:“陛下。若是将来每天都如此。又该多好?” “呵呵,朕与弘儿都如此爱你,将来的每天势必都像今日一样。” “陛下。谢谢你。” “又哭,媚姐姐,是朕该好好谢谢你才是,因为你的到来。让朕才发自内心的感到愉悦。也因为你不辞辛劳的帮衬,朕才能得以从朝政枷锁中挣脱。媚姐姐,朕欠你实在是太多。” 两人正深情对话,不知何时小李弘竟然睁开了眼睛,迷糊糊又说了一句:“母妃爱我胜过父皇!” “呵呵。弘儿还是个小醋罐子呢!”李治忍俊不禁。 “弘儿快睡,父皇母后都爱你。”武媚满脸母爱,轻轻拍打李弘。然而就在此时,屋门突然被推开。李弘一个激灵吓得扑腾坐起来,抱着武媚瑟瑟发抖。 李治刚要恼,却发现是义母推门而入,连忙问道:“义母,是否出了大事?” “陛下,不要问了,赶紧跟我走,这里不安全!”袁紫烟急急说道。 “义母,可是有人谋反?”李治立刻警惕道。 “我也不清楚,也许是,而且咱们根本抵抗不力。” “义母,为何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而且宫中戒备森严,又哪里来的反臣贼子?”武媚大惑不解。 袁紫烟也说不清楚,当然也想不通reads;。她相信自己师弟的本事,也相信自己的直觉,宫中一定会有大事发生,但若是铺天盖地的攻击,又是哪里来的力量呢? 难道是天兵天将? 想到这里,袁紫烟自己都否决了,上苍才懒得搭理世人之事。 “皇祖母,是不是有坏人来?”李弘小声问道。 “弘儿,其实祖母也不得而知啊。”袁紫烟叹了口气,双眼茫然。 “祖母不怕,如果有坏人来,弘儿便用水桶将其打败!” 孩子的话总让人哭笑不得,袁紫烟叹息道:“弘儿啊,等你长大了便知道,一桶水根本没有什么力量。” “不是啊,那日素节哥哥非说我养的蚂蚁是坏人,他是大将军,然后用一桶水就消灭了所有的敌人。”小李弘认真是说道。 袁紫烟撑不住扑哧一声乐了,甚至也有些疑惑,如果说有人造反,皇宫无疑是最安全的,那么即便是逃出,岂不是正落入敌人圈套之中? 不对,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 看着李弘铮亮的眼睛,袁紫烟突然惊叫一声,连忙奔向窗口看着北面,不好!近日大雨不断是,水位高涨,只要是堤坝出现问题,皇宫就会被淹没,岂不是要比千军万马更有杀伤力! 是水,正是洪水啊! 究竟怎么回事儿?咱们再回到那天高阳拜访王皇后,王皇后自然是没有好脸色,高阳却是自己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端起皇后专用的杯子喝茶,嘲讽道:“我的好嫂嫂啊,你这里都快赶上冷宫清冷了。” “哼,你若是来看热闹的,还是尽早走吧!”王皇后气恼的说道。 “嫂嫂,我是真心疼你啊,我那九哥已经坏了心肠,哪里还顾得上你呢?这次来,我就是给你出谋划策来了,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只消下一个决心。而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马上就走,以后咱们老死不相往来。”高阳公主不紧不慢的说道。 “不送!” 高阳冷笑一声,起身真的就要离开,魏国夫人却沉不住气了,连忙拦住她,赔笑道:“公主息怒,皇后被武昭仪那个贱人羞辱,正在气头之上。” “母亲,让她滚!”王皇后厌恶的指指门外。 “女儿,都这个时候了,听听也无妨!”魏国夫人低声说道,王皇后哼了一声,看都不看高阳公主一眼,当然也没有坚持让她离开。 魏国夫人识趣的屏退左右,高阳公主开门见山,上来就说了一句让母女俩差点晕死的话:“我有办法让九哥龙御归天,到时你的忠儿就是太子,而你就是太后!” 王皇后简直懵了,虽然她也正在用巫蛊之术诅咒丈夫,但是如此不加掩饰的对白,她还是难以承受。 见二人并未答话,高阳公主便知道她们已经动了心,又说道:“很快就要到了雨季,如果九哥前去万寿宫避暑,决堤之时,便是改朝换代之刻!嫂子,我等你消息!” 高阳公主满脸轻松的就此告别。 “站住reads;!”王皇后背后厉声呵斥道:“难道你就不怕本宫告发你吗?” 高阳公主微笑着转身,反问道:“无凭无据,以你现在的恩宠,九哥会信吗?” “哼,那他也会质疑你!”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咱们就是鱼死网破的结局,我便将你在宫中行蛊之事告诉九哥。我只不过是个想法,而你,却已经实施!”高阳公主冷笑着威胁道。 “你,你怎么知道!”王皇后瘫坐在椅子上颤声问道。 “好嫂子,我等你消息,我相信你会想明白的!”高阳公主放声大笑。 “他可是你的亲九哥,为何要害他?!”王皇后不甘心的质问,自己的丈夫,自己算计,轮不到别人耍心机。 “因爱生恨。”高阳公主说着飘然离开,就像是一个鬼魅一般。 恶妇,恶妇!王皇后胆战心惊,心跳的抱不住似的,魏国夫人也慌了,想必是高阳公主在立正殿安插了眼线,早就探知了确切消息。 “母亲,我要去告诉陛下!”王皇后哭道。 “女儿啊,只怕是高阳手中已经有了咱们的证据啊!”魏国夫人抹泪道。 “我主动承认错误,陛下也会饶我不死吧!”王皇后下定决心,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魏国夫人死命拦住:“女儿啊,即便是保住性命,也会被贬为庶民,咱们王家可就真的完了啊!” “母亲,从小到大,你都在跟我讲王家的兴旺恩宠,女儿为了这个目标,最终成为皇后。和萧淑妃斗,又跟武昭仪斗,最后谁都没有斗过,真的是太累了。母亲,你就让我做回自己吧,即便是采桑织布务农,也好过这金丝牢笼。”王皇后潸然泪落,她知道,自己如果真的把皇帝给害死了,以后也会活在愧疚之中,不会好过。 “好,既然你下定决心,那母亲代你去!把所有罪责承担下来,就说是我的主意,好歹让陛下留下你的后位,哪怕是留在皇宫也行啊!” 魏国夫人擦擦眼泪,决然走出去,望着母亲倔强的背影,王皇后头一次觉得自己之所以走到今天,都是母亲的缘故。她的执着和傲气,甚至到了现在都不知道女儿想要的是心无挂碍,是自由的生活。 最终王皇后无奈的派人将母亲喊回来,既然错误已经铸就,那就继续错下去。救得了陛下,但挽不回他的心,救得母亲,她却是真心对自己好,虽然方式不对。 所以,王皇后提前把李忠接到了身边,并且顺利劝说李治迁至万寿宫,并且在当夜接到消息之后,带着母亲和忠儿以及凤印金册早早的来到了高处。 王皇后望着远处,又听到轰鸣之声,心头无限凄凉,无论结局如何,她都亲手葬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王皇后流着泪跪在地上,默念佛经,为自己赎罪。 等到袁紫烟觉察危险之时,已经稍显晚了,她的脸色变得惨白,急声说道:“治儿,宝莱,你们赶紧带着孩子往高处跑,马上!洪水就要来了!” 袁紫烟话音刚落,突然耳边传来轰鸣之声,好像是雷霆万钧,又像是上苍怒吼,伴随着地面的颤抖,袁紫烟的心猛地揪了起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零零章 弃子救夫 “义母,外面什么声音?”李治身体都在发抖。 “治儿,恐怕是决堤了,这里即将被淹没,快走吧!”袁紫烟说着打开了屋门,几人飞快跑出了房间。 宫内静悄悄的,大部分人还在睡梦当中,对于异常的响声都没有当回事儿。而且连日大暴雨,他们早就习惯了电闪雷鸣,没有觉察到危险正在来临。 “媚姐姐,你带着弘儿赶紧走!”李治推了武媚一把,武媚一愣,问道:“陛下,那你呢?” “大难来临,朕不能一走了之。快走吧!”李治说着几个健步跳在高处,高声喊道:“洪水来临,速速逃离,速速逃离啊!” 袁紫烟泪如雨下,这就是众人眼中懦弱的皇帝,在最为关键的时刻,他还记挂着自己的亲人儿女还有不少在此居住的大臣们。 薛仁贵听到响声后立刻赶来,急急说道:“陛下,快走,这里交给我吧!” 而袁紫烟望着北面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轰鸣之声越来越想,振聋发聩,空气之中夹杂着浓浓的水汽,而那些若隐若现的白光,恐怕就是浪花啊! 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之下,李治等人向着高处地带飞快奔去,李治边跑边提醒:“皇后睡眠深沉,一定要去叫醒她啊!” 不少人听到动静也都纷纷起身,跟着逃离的人们也都哭喊着逃走,而薛仁贵跳上了门楣站在上方扯着嗓子大喊,警示宫内的人们赶紧离开。 因为权力受限,薛仁贵未有宣召,不可入内,但这个时候。他却发现许多侍卫好像早有准备似的,互相使了个眼色,也迅速脱掉铠甲,竟然跟着混乱的人群逃走。 薛仁贵大怒,怒喝道:“危难来临之际,你等却只顾自己逃生,再若如此。定斩不饶!” 薛仁贵跳下来。而这队侍卫根本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兀自逃跑,被追上的人也面目狰狞的挥刀砍向薛仁贵。 阴谋。绝对有阴谋。 然而,水火无情,几分钟过后,地上已经有了积水。又过了片刻,便淹没了膝盖。滔天的巨浪就在身后,每个人都是头也不敢回的拼命逃跑。 在自然灾害面前,人人平等,这么形容并非是戏谑之词。事实就是如此。 不少年久失修的房屋被冲散,百年老树被连根拔起,洪水夹杂着树枝杂物以及木片汹涌的袭向人们。所谓的水性好是相对的。那是在泳池或者是风平浪静的水面,此时的洪水不仅冲击力大。浪头高,而且里面的任何一样杂物都是致命的。 不少逃跑中的人被重新扯回水中再也没有露面,李治等人已经跑出很远,水势已经大大降低,但一个浪头袭来,一家三口还是被吞没在洪水之中reads;。 武媚还好,很快钻出水面,而李治则被树枝打得晕头转向,使不上力气。武媚连忙憋足气息想要去救李治,耳边却突然传来儿子李弘的声音:“母妃,救我啊,救我啊!” “弘儿,弘儿!”武媚这才猛然惊醒,儿子不见了,循声望去,却发现儿子抱着一个木片,仅仅露着一个小脑袋,不停的呼喊。 “弘儿,坚持住,母亲这就去救你!” 武媚刚想游到儿子身边,回头一看,却发现李治开始往下沉,大惊失色,再看看有木片支撑的儿子,武媚心一横牙一咬,喊道:“弘儿,抱住木头不要松手,母亲一定会来救你的!” 武媚几下游到李治身边,托举着他来到水浅的地方,李治的神识终于清醒了许多,不忘继续往高处奔走。武媚吩咐一句:“陛下快走,我去找弘儿!” 等武媚回头之时,那一刻便深深烙在她的心里,日后每次想起来都疼痛难忍。 又是一个浪头过来,其实并不大,但是李弘只是个三岁多的孩子啊,他紧张的抱着木头,小腿使劲朝着母亲游去,但是身后的浪头张开了嘴巴,武媚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吞没,等回过神来,除了一根木头飘到一旁,哪里还有儿子的影子! 武媚周身冰凉,无边的水域对于一个不会游泳三岁多的孩儿来讲,究竟意味着什么,任何人都清楚! “弘儿啊!!!” 武媚发出歇斯底里的一声哭喊,不管不顾的重新扑入水中,却被几名忠心侍卫拦住,连拉带扯的将她拖拽着往高处奔走。 “不!我要我的弘儿,弘儿!”武媚双眼通红,不停挣扎,一个绝望母亲的眼中是看不到任何危险的,李治也含泪拉着武媚往高处走,也许以后再也看不到儿子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如果不放开,我就咬舌自尽!”武媚怒吼着,甚至张口去要侍卫的胳膊,直到出血,侍卫都不敢松手,已经失去了一个皇子,再失去昭仪的话,龙颜大怒,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媚姐姐,朕会补偿你的,朕一定会的!”李治含泪搂住武媚,如果不是他耽搁了儿子救援,就不会有现在的惨剧。 就在这时,只见天际飞来一道倩影,如同一道霞光坠入水中,武媚惊喜的捂住了嘴巴,那是义母!除了义母,还能有谁,太好了,弘儿有救了! 果不其然,没多大会儿,袁紫烟从水中腾空而起,怀里抱着个孩子,正是李弘。李弘还翘着小脑袋,哇哇的吐了几口水,武媚终于是喜极而泣,弘儿还活着。 等袁紫烟落定之后,武媚疾步跑过去,要把孩子接过来,但是小李弘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别过脸扎在袁紫烟怀里,小手死死抓着她的衣服,不肯松开。 “弘儿,我是母亲啊。义母,弘儿是不是伤着了?”武媚担心的问道。 “应该不是,像是吓着了。算了,我抱着吧。”袁紫烟回头看看一片汪洋,突然眉头一皱,耳边似乎又传来轰鸣之声,冷哼一声:“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堤坝只怕是全都毁了。治儿,宝莱,能去多高就去吧,还会有大水!”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刻钟,再度有大水涌入进来,好在李治等人防范及时,此时坐在高处地上,望着下方的浊浪感叹reads;。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李治休息片刻,便去清点人数,好在孩子们都是安全的,“咦,皇后在哪里?!皇后呢!” 李治发现人群之中并没有皇后的影子,勃然大怒,高声下令:“快去寻找皇后!” “陛下,水势太大,只怕是凶多吉少!”薛仁贵也赶了过来,客观的说道。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上苍保佑,保佑皇后平安无事,李治愿折寿十年!”李治虔诚的跪了下来,郑重膜拜上苍。 袁紫烟微微叹了口气,环顾四周,高声说道:“皇后,你可听见陛下的心声,不要再藏着了,出来吧!” 李治惊讶的站起身,片刻之后,人群散开,泪流满面的皇后出现在众人面前。令所有人都十分不解的是,皇后、太子和魏国夫人都是衣着光鲜整洁,魏国夫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包裹,似乎是有备无患? “皇后,你没事儿吧?”李治上前几步,将皇后拥在怀里。 “陛下,臣妾以为您不再爱我了。”王皇后泪流满面,但是神情却十分哀伤,没有丝毫兴奋之色。 “失去才知珍惜,皇后,朕以后会善待你,咱们不要再吵了好吗?”李治拉着王皇后冰冷的手,感叹的说道,其实经历了生死之后,很多矛盾都可以看开,也不再执着。 “好,臣妾答应陛下,今后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绝不反口。”王皇后凄惨一笑,怔怔的看着李治,只是幸福来得太晚,晚到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挽回。 魏国夫人颤巍巍上前行礼,还下意识的把小包裹往后藏,李治眉头一皱,就见不得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冷声问道:“所藏何物啊?” “是,是……” 魏国夫人,支支吾吾,薛仁贵却上前把包裹夺下,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皇后玉玺和金册还有几样稀世珍宝。 所有人心里都在打一个问号,李治眉头也皱起来,松开皇后的手,问道:“你们怎么准备如此充分?” “回禀陛下,感到情况不对,我就简单收拾几样,这些都是手边的,倒也方面。”魏国夫人脸色苍白,声音发抖。 而就在这时,李忠哭喊着扑了过去,李治连忙将其抱住,问道:“忠儿莫怕,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父皇,你们怎么才来啊,忠儿在这里已经等了好几个时辰,以为再也见不到父皇了!”李忠放声大哭,魏国夫人急的连忙将他拉走。 李治面色阴沉,魏国夫人到底没敢动,李治深吸一口气,冷冷看着王皇后,王皇后还是痴痴的看着自己,放佛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忠儿,告诉父皇,你为何来到这里?”李治问道。 “陛下,小孩子的话不能信啊!”魏国夫人腿一软,噗通跪地,而王皇后却仰天长叹,说道:“母亲,事已至此,就不要再让忠儿撒谎,而且我刚才已经说了,从今往后,不管陛下说什么,我都认,绝不反驳。”(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零一章 牵连众多 “晚饭后,外祖母说要发大水,便收拾了东西早早来此等着。”李忠如实说道。 “那你等不到外祖母,又是怎么做的呢?”李治压住火气问道。 “忠儿要去找父皇,外祖母却说父皇已经龙御归天!”李忠说着还白了魏国夫人一眼。 周围除了风声和水声,就没有谁敢说话,大家都明白,皇后这次栽了,她提前知道要发大水,竟然想要趁机淹死自己,而且还随身带着玉玺和太子,居心叵测。 李治双眼紧紧盯着王皇后,使劲摇晃着她的肩膀:“皇后,你告诉朕,忠儿说的不是真的,你告诉朕啊!” “陛下,忠儿说的,是事实。”王皇后直言说道。 “不,不,你为何不骗朕,朕不信你会谋害我!”李治疯狂的追问。 “陛下,臣妾错的太多,已经无法回头。一切都是臣妾所为,和臣妾家人无关,恳请陛下放了他们吧。”王皇后说着跪倒在地,面不改色,虽然大势所趋,但心里安定,这是种难以描述的情景。 “不,陛下,是罪妇的主意,皇后全都不知情啊,恳请陛下放了皇后啊!”魏国夫人过来抱着李治的腿大哭,被李治一脚踢翻。 李治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个绝色女子,这可是他的发妻啊,当初的晋王妃,现在的大唐皇后,虽然她跟自己格格不入,但不代表李治不欣赏她。 就算是洪水泛滥,李治想到的也是她的安危,可是她知情不报,要陷宫中所有人与死地。心肠真是太坏了! 啊!李治发出一声暴怒,劈手抓住了王皇后的头发,将她拉到水边死死的摁了下去,口中咒骂着:“你这恶妇,竟敢谋害朕,朕今日便要你死!” 水中冒出几个泡泡,王皇后更是心如死灰。动也不动。武媚见状连忙奔过去,拉扯着王皇后从水中拉出,恳求道:“陛下。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不能如此啊!” 王皇后冷笑着推开武媚,冷声道:“武媚,你到底负了我。别忘了你当初发下的誓言。” 看着王皇后冰冷的眼神,武媚不由打了个寒战。当初为了感谢王皇后的搭救之恩,她被逼迫着发下誓言,如果不对皇后忠心,则要承受子女背叛之苦。 武媚愣在当场。可是人生的轨迹发展又是谁能预料到的呢?难道皇后要自己去死,也要听从吗? “来啊,将王氏一家全部发配边疆。皇后暂行关押,详加审问!”近乎崩溃的李治当即下令。哭哭啼啼的魏国夫人就这么被带走了,她不停的呼喊着女儿,但是王皇后却没有看她一眼,能保住母亲的命,是她这个做女儿的最后的回报,但是此刻王皇后是恨自己的母亲的,没有她,也就不会有自己的今天。 大水很快退了下去,狼藉也很快收拾利索,接连的好天气也利于原状的恢复,几天之后,一切大致恢复到了原来的状况,除了空气之中湿热严重些,其余的已经看不出来了reads;。 王皇后被关押,李忠又被带到了武媚处抚养。 调查的结果远比想象的要严重许多,防洪堤坝被人为破坏,事发当夜多人有可疑迹象。紧接着一大批人被抓了起来。 高阳公主、房遗爱、巴陵公主、薛万彻以及柴令武等人纷纷入狱,荆王李元景负罪自杀,依然被戳尸示众,牵扯人数众多,为李治登基后第一次对皇室成员的大洗牌。 在袁紫烟的说情之下,鉴于房遗直一直与高阳公主夫妇二人不睦,仅是被贬职,倒也算安稳度过一生,而房玄龄族人几乎都在此次谋反之案中清洗殆尽。 房谋杜断,李世民两位忠心耿耿的肱骨之臣,为李世民的登基做出不朽的贡献,更是跟随帝王不辞辛苦的开创贞观盛世。 杜如晦累死在朝堂之上,房玄龄临终前记挂的是家族血脉的沿袭,如果他们地下有知,一定会痛骂后世不肖子孙,将先人的功劳抹煞殆尽。 李治气愤难耐,甚至都为此废朝一天,加上被水激,又急又怒,头风病发作了,头疼的睁不开眼睛,耳朵里嗡嗡作响。 好不容易睡着,睁开眼睛,却发现武媚在偷偷擦拭眼泪,问道:“媚姐姐,为何事烦恼?” 武媚连忙换上笑脸,说道:“没什么。” “可是弘儿有何不妥?” “哎,倒也无大碍,说是呛水伤了心肺,需得好好调养,许是不如从前那般康健了。”提到这茬,武媚脸上黯然无光。 “不用担心,朕自幼身子骨比弘儿弱多了,不也活得好好的?”李治安慰道,武媚挤出一丝笑容,但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落水之后的李弘,明显跟自己生疏了,总是不愿意让自己抱,勉强为之,孩子的小脸上也没有笑意。开始武媚没在意,可得等孩子睡着之后,小家伙的一句梦话,让武媚的心顿时就碎了,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怎么,是否还有其他的事情瞒着朕?”看武媚总是发呆,李治担心的问道,一再催问之下,武媚才流泪叹息:“陛下,臣妾本是皇后接回宫的,如今她落得如此下场,臣妾再想想之前的誓言,心里着实可怕。” “弘儿到底怎么了?” 武媚这才陆陆续续讲述了整个经过,之前弘儿总觉得武媚疏远自己,亲近父皇,心里有小芥蒂。然而经过一番开导之后,孩子便打消了顾虑,也许是因为落水之时,母亲只救父皇,而没有管他,所以孩子心里留下了阴影。 还有李弘那首诗,父皇母后前面走,他在后面走,李弘睡梦之中都在呓语,自己在后面走。 李治听到之后,心头也不是滋味,如果不是自己的话,弘儿便不会如此。 那个时代,不太注重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两人总觉得事情很快就能过去,小孩子嘛,还能记父母的仇不成? “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武媚含泪躬身行大礼。 “说。” “陛下,不管怎样,王皇后对臣妾有恩,但求陛下善待她,得以在后廷善终reads;。”武媚再次伏地叩头:“臣妾实在是害怕向皇后发下的誓言,就算是为了臣妾,为了弘儿吧。” “哎,快起来,朕顾念她都是被人怂恿,惦记她善良纯真本性,本也不想怎样。算了,就令其保留后位,此生禁足立正殿吧。”李治叹息道。 “谢陛下!”武媚感恩戴德,心里也觉得踏实了不少,皇后犯下弑君大过,能有这样的结果,那真是法外开恩。 就在这时,刑部有人来,说是事关重大,必须要亲自禀告。李治叹了口气,大风大浪都刚刚经历过,还有什么能让他发火呢,于是点头让刑部尚书进来。 此时的刑部尚书为张行成,年迈多病,多次请辞,李治都不同意。张行成进来之后,便默不作声的跪倒在地,抬头看了一眼武媚。 “陛下,臣妾告退!”武媚识趣的连忙说道。 “无妨,你待会还要服侍朕用药。张爱卿,尽管直言。”李治摆摆手说道。 “陛下,请看这个。” 张行成颤巍巍的从怀里摸出个小小包裹,武媚连忙接了过去,放在李治跟前,缓缓打开。只是看了一眼,武媚的脸色骤变,连忙又盖上。 李治心中更加疑惑,推开武媚,再次打开,那一刻李治的脸是黑色的。眼前是几个小人,上面写着生辰八字,扎满了银针,有李治、武媚以及李弘还有国师。 “张爱卿,此物从何而来?”李治脸部肌肉忙抽,冷声问道。 “启禀陛下,大水退去,不少宫中之物冲了出来,侍卫在角落捡到。臣不敢怠慢,特来请陛下拿主意。”张行成额头满冷汗,知道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掀起。 “布料银针颇为考究,想必不是普通人使用,可有线索?”李治追问道。 “萧淑妃生前倒有此物。” “明显就是崭新的,况且萧氏已经故去。” “这,这,陛下!除此之外,便是立正殿!”张行成说完,长伏在地,嚎啕大哭,大唐后廷又将有多少花儿凋落,他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么多变故,只是数次辞官,李治都不同意。 “皇后!”李治勃然大怒,猛然起身。 “陛下,莫要动怒,虽说皇后有嫌疑,但是并未有证据指正。”武媚急急说道,又低声哀求道:“陛下,看在臣妾面子上,看在弘儿面子上,还望详查!” 李治此时也犹豫了,甚至盼着永远查不出什么来,就这样养着王皇后,直到她终老。何况武媚为毒誓困惑,总不能因为这个让她一生都活在担忧之中。 就在这时,屋门吱呀一声响,谁?! 李治怒喝一声,只见李忠露出了小脑袋,李治十分不悦,呵斥道:“身为太子,探头探脑,鬼鬼祟祟,成何体统!” “父皇,求您饶了母后吧,饶了母后吧!”李忠哭着上前跪倒,接着说出让李治再也无法替王皇后遮掩的话来,武媚也是倍感绝望,此时的她终于看清了,李忠已经长大,这是变相的报复。(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零二章 巫蛊之术 “父皇,母后是糊涂了,才做这些东西的!父皇,母后已经知错了,几个小人并不会伤害谁,之前母后烧了几个不都不管用吗?”李忠苦苦哀求。 此时的袁紫烟也已经赶到,听到李忠的话,不由叹了口气,冤冤相报,有因便有果。张行成跪在地上抖成了一团,欲哭无泪,作为刑部尚书,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不上报,而一旦公开,便将是成千上万之人受到牵连,究竟是谁之过? 李治黑着脸怒气冲冲的赶往立正殿,武媚没有拉住他,此时一个帝王是不会因为昭仪惧怕誓言而视国家法律于不顾,于是也只能追了出去。 大殿里只剩下了袁紫烟和李忠,李忠还在哭泣,很伤心。袁紫烟微微叹息,坐了下来,出神半晌,问道:“忠儿,你母后应该对你不错吧?” “很好,简直是无可挑剔。”李忠低着头回答道。 “为何你要害她?”袁紫烟又淡淡问道。 “忠儿没有!” “孩子,这里没有外人,来。到皇祖母怀里来,有何委屈,尽管跟我说,好吗?”袁紫烟招招手。 李忠迟疑片刻,还是流着泪跪倒在袁紫烟面前,将头伏在膝盖之上,半晌才喃喃说道:“皇祖母,母后之所以对忠儿好,其实是她利用忠儿,等于是对自己好。而且,如果不是母后想要过继忠儿,我的亲生母亲就不会惨死。养恩虽大,但在忠儿眼中永远都比不上生恩大,因为母亲给我的是一条命,而母后给我的,只不过是一年的富贵荣华。皇祖母。忠儿为母报仇,心愿已了,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忠儿不怕。” 袁紫烟感动落泪,摩挲着这个孩子的头,李忠是袁紫烟见过的所有皇子中最不优秀的一个,无论从文武韬略还是长相气度。甚至是人缘胸怀。都太过一般。但是这个孩子不愧是李家的后人,有着坚韧的毅力和倔强的性格,在仇人身边隐忍一年多。最终等到了这个机会。 “好孩子,皇祖母是不会去告发你的,这个就算咱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不对第三人说好吗?”袁紫烟轻轻抬起李忠的下巴。 “可是武昭仪好似看透了。她的眼睛好厉害,就像两把剑。射在忠儿的心里。”李忠沮丧的说道。 “只要你不承认,谁都拿你没办法。忠儿,外面的世界很大,想不想出去走走看看?”袁紫烟点拨道。 “嗯。忠儿自会向父皇辞去太子一位,从此远离长安。只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皇祖母,还请皇祖母保重。忠儿就此叩拜!”李忠含着泪砰砰给袁紫烟磕了几个响头reads;。 见惯了宫中的你死我活,尔虞我诈。袁紫烟的心早就是千锤百炼,波澜不惊,不知为何,这会儿却是玻璃般脆弱,似乎都能听得到碎裂的声音。 李忠抹着泪慢吞吞离开,看着这个消瘦而孤独的身影,袁紫烟心有不忍,喊道:“忠儿,如果以后想祖母了,就去望月山庄找李山,有困难也可以去找他,就说是我说的。” “皇祖母!”李忠停下脚步,回过头哭着扑到袁紫烟怀里,呜咽道:“忠儿以为自己将来再也没有亲人了。” “忠儿别怕,还有我,别怕。”袁紫烟紧紧搂着李忠,心酸不已。 人生就是这样,难以完美,李忠之前虽然是个备受冷落的王爷,但跟着亲生母亲,生活快乐幸福,是其他皇子公主难以比拟的。后来当了太子,看似一步登天,却眼见母亲惨死,不得已寄居仇人屋檐之下,如今皇后难逃一死,虽然李忠大仇得报,可以告慰亡母,但是对于皇后多少还是有内疚的,心里阴影面积又大了不少。 等李忠离开之后,袁紫烟擦拭干净眼泪,匆忙赶去立正殿,果不其然,还没到,就听到了李治愤怒的咆哮。 王皇后跪在地上,面不改色,已经到了今天这种地步,还有何可争辩的?只见她脸上青一道红一道,应该是被李治亲手掌掴,头发上的凤冠被撤掉,一头秀发凌乱的散落下来。 但是王皇后并不感到心寒,自己罪不容恕,李治有这样的表现是正常的。但是回想为难之际,李治还记挂自己,就足以说明,他心里是有自己的,起码曾经是有的。 被爱过,被呵护过,这些便可让王皇后无着无落的心得到安宁。 “皇后,朕待你不薄,你为何三番五次要置朕于死地?”李治怒问道。 “陛下息怒,巫蛊之术向来是子虚乌有,况且陛下也并未有何不适?”武媚含泪跪倒,不管怎样,王皇后是自己的大贵人,不能不说话。 “朕头风发作,眼睛赤痛,弘儿落水,伤及心肺,你昼夜操劳,数度昏厥,难道不是皇后诅咒所致?”李治回头看见袁紫烟,苦笑道:“幸亏义母生辰八字不明,没有波及。” “治儿,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你瞧你这脸色,先回去休息。”袁紫烟无奈的上前劝说。 “义母,皇祖父和父皇在世之时,可否也是这般心力交瘁?”李治突然哀声问道。 袁紫烟点点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义母,治儿是否真的软弱无能?” “不,在义母眼中,治儿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只是错生在帝王之家。” “义母,今日治儿所做任何决定都是为了整肃后廷,您坐下即可。”李治强压怒火,回头看着地上的王皇后,猛然飞起一脚将她踢翻在地,王皇后挣扎着起来,李治又是几脚,直到王皇后倒在地上无法动弹,但却一声不吭,心甘情愿承受。 “王氏身为皇后,在宫内大行巫蛊之术,知法犯法,论罪当诛。为扫清后廷乌烟瘴气,即刻起撤去皇后封号,收回凤印金册,贬为庶人。王氏与高阳等人勾结,毁坏堤坝,水漫皇宫,淹死宫人及百姓三千人之众,罪大恶极,虽施以酷刑不能平民愤。来啊,将皇后剁去四肢,挖目割舌烟熏双耳,扔至酒缸,不得喂食,令其自生自灭reads;!” 李治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出一身冷汗来,大汉吕后曾用这种酷刑对待轻敌戚夫人,将其做成人彘,戚夫人受尽折磨一个多月才死去,何其悲哀可怜。 “陛下,王氏为一国皇后,又是名门之秀,不该……” “武媚,我不用你可怜!”王皇后努力坐起身,头发后的双眼冷冷的看着武媚,哼声道:“陛下对我所做的一切惩罚我都欣然接受,绝不抱怨!倒是你,蛇蝎小人,祸主犯上,不得好死!” “来啊,即刻行刑!”李治听不下去王皇后到此时还恨着不该很的人,一边往外走一边高声吩咐,身后传来王皇后凄厉的哭喊之声:“陛下,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此生愿用酷刑洗去一身罪孽,若有来世,愿为奴为婢,追随陛下!” 李治头也不回,其余人也都纷纷散去,袁紫烟给武媚使了个眼色,武媚也无奈离开。王皇后此时已经不怕死了,她眼巴巴的看着门外,希望皇帝能收回成命,给她一个体面的死法,如果还有夫妻情分的话。 果不其然,很快一道圣旨被传达过来,不过让王皇后的心彻底掉进了冰窖之中,故去父亲被剥夺了封号和爵位,王氏死后姓氏要被追改为蟒,萧淑妃与皇后同伙,死后姓氏被追改为枭。 顾名思义,蟒,蟒蛇,枭,则为恶鸟,足可见李治对她们已经再没有丝毫情意了。王皇后终于将目光收了回来,呆呆的等待自己的末日时刻。 紧接着几位行刑官便拿着各种刀斧酒缸等物,看到这些之时,王皇后也不由周身一凛,惊得说不出话来。 “国师大人,行刑时刻已到。”行刑官试探的商量道。 “这里交给我,你们下去吧。”袁紫烟摆摆手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若是陛下问起,就推到我身上即可。”袁紫烟脸色一冷,几人自然不敢坚持,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 空荡荡的立正殿只剩下袁紫烟和王皇后两个人,半晌袁紫烟打破沉寂,带着几分嘶哑的嗓音说道:“想哭就哭吧!” “哼,国师为武媚义母,是替她看我笑话的吧?”王皇后冷声问道。 “难道你现在就不够让人笑话的吗?”袁紫烟不以为然。 王皇后一愣,沉默不语。 “你的母亲已经发配边疆,听说受不了漂泊之苦,也记挂你的安危,很快就病倒了。你也知道,官差是不会特殊照顾这种人的,如果我的消息没错,她已经死在路上了。至于埋在哪里,不得而知。” “母亲?”王皇后脸上闪过一抹哀伤,随即换上凄惨笑容:“该还她的我已经还了,死了倒好,无牵无挂。” “你很快也去陪她了。” “国师!”王皇后突然仰起头,再也顾不上尊贵的出身,恳求道:“国师大人,请您为陛下求情,让我晚死几日可好?” “已经注定这种结局,早死晚死有何区别?”袁紫烟冷冷问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零三章 黄泉不见 “我,我不想与母亲在黄泉路上遇到!”王皇后绝望的捂住脸,哽咽道:“我这一生都让她给害了,如果再遇到她,一定会被其纠缠,来世还是个糊涂人。国师大人,听说人死后四十九天魂魄就会离开,我真的再也不想遇到她。” 哎,袁紫烟重重叹息,最终摇头说道:“恐怕我帮不了你,君无戏言,他让你今日死,即便是我,也不能让你活到明天。至于黄泉路上,人最需要改变的是自己,坚定信念,不为外界蛊惑才行。皇后啊,若有来世,我希望你做个聪明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 “想不到,我人生最后关头,竟然是国师陪在身边。”王皇后黯然垂泪,看看时辰,离自己的生命还有不到三个时辰的时间,王皇后再看看那些冰冷的刑具,问道:“国师大人,可否让我梳洗打扮一番?” “我来帮你。”袁紫烟柔声说道。 王皇后一愣,随即感激的点点头,都到了这个时候,谁还会再来害自己呢? “瞧你,先去泡个澡吧。”袁紫烟建议道,随即走出去吩咐人去烧热水,国师的命令没人敢不从。袁紫烟替王皇后脱点沾满灰尘甚至血渍的衣服,王皇后有些不自在,说道:“我已被贬为庶人,连个宫女都比不上,怎劳国师大人亲自动手?” “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孩子,分什么贵贱。”袁紫烟轻轻抚着王皇后的手,直到她坐在浴缸之中。 王皇后往脸上扬了把水,袁紫烟知道她这是在掩饰泪水,“国师大人,我真的好后悔……” “嘘。这些话不要再说了,即便反思再深刻,也不能改变。”袁紫烟微微叹口气,将花瓣洒在水中。 舒适的水温,热热的蒸汽,让疲惫不堪,一直没休息好的王皇后竟然睡着了。袁紫烟头一次近距离看着这张脸。真的好美。像是婴儿般的肌肤,婴儿般安稳的睡眠,只是可惜的是。这张脸很快就要掩埋在泥土之中,而她也会作为一个悲情皇后活在后人的记忆当中。 王皇后这一觉足足睡了两个时辰才幽幽醒过来,睁开眼睛,还迷糊糊喊了一声宫女的名字。等看到袁紫烟,王皇后的表情十分复杂。原来这一切是真实的并不是梦。 袁紫烟替王皇后擦干净头发,又再度用干爽绢布蘸净水分,秀丽的发丝立刻呈现出迷人的光彩,在烛光之中发出傲人的青色。 袁紫烟又在衣柜当中选了一套淡紫色的套裙。王皇后笑问道:“国师大人如何知道我最希望这套?” “因为你从来不穿。” “嗯?”王皇后瞪大茫然的眼睛。 “因为你展现给别人的,都是你内心排斥的reads;。其实我知道你最喜欢这个颜色,因为每次宴会之时。你都会在着此颜色衣裙的嫔妃或者舞女身上多瞄几眼。” “呵呵,国师果然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穿好衣服,袁紫烟又亲自动手给王皇后化妆,先是轻轻敷上一层花瓣水,再涂上一层水粉,袁紫烟还动手调好了墨,细细的毛笔替皇后修饰眼线和睫毛。 王皇后惊讶的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说道:“国师好手艺,眼睛看似变大不少了呢!” “呵呵,这样不仅显得眼睛大,而且微微上扬的眼角会让人看起来更加妩媚柔顺,很符合你的性子。”袁紫烟说着又拿起口脂让王皇后轻轻抿了一下,然后又掏出白绢轻轻蘸了几下。 “为何涂好又要擦掉?”王皇后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第二遍上妆,这样更加持久,保证一天都不会脱色,更不用补妆呢。”袁紫烟说着让王皇后又抿了一次,果然是鲜艳靓丽,十分动人。 “呵呵,以前不曾与国师学习,早知如此……”王皇后说着又想要落泪,极力忍住,不想弄花妆容。 袁紫烟取过胭脂,选用了最为艳丽的桃红色,王皇后微微蹙眉,说道:“这款太嫩,我一直不用,不过是摆设而已。以前见家里的姨娘或是宫中嫔妃使用,适得其反。” “只有细嫩如瓷的肌肤才能掌控它,相信我,没错的。”袁紫烟用指甲轻轻挑起一些,在掌心润开,然后在王皇后颧骨之处斜向上涂抹,最后赞叹道:“瞧,多美,人比桃花艳。” 王皇后十分满意,似乎忘了自己是将死之人,咯咯直笑,“如果陛下看到,也会开心的。” 袁紫烟没有作答,又打开了珠宝匣子,王皇后却轻轻按住袁紫烟的手,摇头道:“我已是庶人身份,不配佩戴皇家饰品,坏了规矩,又要惹陛下生气。” “那就戴我的。”袁紫烟说着,将自己的耳环和珠钗都取了下来。 “这?”王皇后有些犹豫:“国师珠宝亦为名贵之物,况且我这将死之人,怕有不吉。” “什么不吉利,在将来的世界里,越是古老的物件,越珍贵,才不管谁带过呢。听话,坐下。”袁紫烟将王皇后的头发轻轻拢起,在头顶堆起,这样可显得额头饱满,另外王皇后下巴过尖,于是又将些发丝蓬松的盘在脑后,妆毕。 王皇后起身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十分满意,刚要对袁紫烟说几句感谢的话,钟鼓之声响起,正是午夜时分,王皇后必须要死了。 “国师大人,白白浪费了这衣衫和珠钗,待会又要弄得血淋淋的。” “孩子,你平时最胆小,现在怕吗?” “不怕了,我做错了事,自然就要承担,这样死去,心里也踏实。”王皇后从容的说道。 “好。”袁紫烟将王皇后扶到床边,给她盖好被子,然后从怀里取出个小瓶子,里面有一颗灰黑色的药丸,散发着好闻的气息。 “这是沉睡丸,吃了它,便会熟睡,而且再也不会醒过来。”袁紫烟将它递到王皇后的嘴边reads;。 王皇后泪水汹涌,感激的一把抓住袁紫烟的手,说道:“国师大人,我宁可赴死,也不会连累国师忤逆圣旨。” “我本与皇宫无关,放心吧。”袁紫烟轻声说道:“听话,张开嘴。” 王皇后点点头,还是张嘴吃掉了药丸,几乎是入口即化,紧接着一股酥麻袭遍全身,浓浓的困意袭来,王皇后的眼皮打架,但是手却不肯松开。 袁紫烟就坐在床边,替她整理一丝乱发,替她擦去眼角泪水,王皇后的眼睛终于快睁不开了,她用尽全身力气,努力睁开一条缝,嘴角上扬,甜甜的轻喊一声,义母,然后手一松,便再也没有醒来。 袁紫烟拉过棉被,将王皇后这张惊艳绝伦的脸盖上,起身向外走去,步伐格外沉重。行刑官一直都在外面等着,袁紫烟冷声说道:“王氏猝死,你们该去哪去哪儿吧!” “国师,需得仵作验尸?”行刑官试探说道。 “好。”袁紫烟点点头,看那仵作还算老实,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面色冷峻的说道:“好生安葬皇后,否则我饶不了你!” 外面月色正浓,将夜间照的如同格外清晰,像是在指引王皇后离去的路。 总体来说,王皇后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袁紫烟也曾经很不喜欢这个自大的女人,但并不能能王皇后内心没有纯净之地,也不该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睡意全无,袁紫烟又想到一个将死之人,那便是高阳公主,虽不想见她,但还是想把一些话说清楚。 高阳公主被关在宫中,听说每日咒骂不停,李治还曾亲自探望过她,希望高阳能主动认罪,他一定会从轻发落。 但是高阳公主不信,朝廷想要她死的人很多,李治根本做不了主,大骂皇帝昏庸,根本不配做皇帝等等,把李治最终给气走。 袁紫烟到来之时,发现关押高阳的屋中什么东西都没有,空荡荡的,不知道是怕她自杀还是都已经被她砸坏。 “呦,义母来了。”高阳听到动静,皮笑肉不笑的起身,然后围着袁紫烟看了几圈,啧啧称赞道:“义母果然是驻颜有术,这容貌看上去似乎比我还要年轻。嘿嘿,想必是义母就是靠着一身的狐媚之气,把我父皇勾搭的神魂颠倒吧?” 哈哈,哈哈哈哈,高阳公主就像是得到了大便宜似的,放声大笑。袁紫烟也不搭理她,命人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一旁等着,直到她笑够。 “义母,我又想到一个主意,那武媚都能由我父皇的才人摇身一变成为当今昭仪,义母也可以嫁给我九哥嘛!”高阳公主又坏笑着建议道。 “哼,你父皇倒真是个不错的男人,不过李治不是我的菜,倒是辩机啊,让我记忆尤为深刻,难以忘怀。”袁紫烟冷笑道。 高阳公主猛然收住笑容,近乎恐吓道:“辩机是我的,不许你惦记他!” “高阳,你也别太自恋,辩机当初是对你有些动心,但他可是被你害死的,如果辩机能重生的话,一定是恨死了你!”袁紫烟鄙夷道。 高阳一愣,随即大怒,张牙舞爪的扑向袁紫烟,口里喊着,我要杀了你!(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零四章 茹素诵经 等高阳奔过去,却整个身体扑到了椅子上,一个身形不稳,连椅子带人一并摔在地上,疼的好半天起不来,而袁紫烟不知何时已经冷笑着飘移到了一旁。 “妖,妖孽!”高阳嘴里骂骂咧咧:“果然用这套本事迷惑了父皇和九哥,也就是他们信你,换做是我,定让你大卸八块!” “你不配喊父皇和九哥。世民为了你,几度隐忍不发,他最后两年就是被你活活气死的!”袁紫烟又说道:“还有治儿,早就听到你许多风言风语,他力排众议,为你保全富贵,只是你反心不死,错的不能再错,根本无法回头。” “谁让父皇杀死了辩机!”高阳起身,近乎咆哮的吼道:“你总该知道辩机是何品性,温文儒雅多情良善,何况还是难得的僧家大才!可是呢,在父皇的眼里,除了他的江山,其余都贱如蝼蚁!” “你与辩机相识不过数载,但父母给你的是生命和几十年的荣华富贵高高在上!孰轻孰重,你就分不清楚吗?”袁紫烟冷脸问道。 “你不是最为标榜人人平等吗?为何没人替辩机喊冤,为何你们总是替这罪恶的王朝辩解?这样的说法好苍白,难道你不觉得吗?”高阳逼近几步,嘲讽道:“咱们都是女人,你为了李世民,而我为了辩机,就是这点私心而已,何必把道理说得那么道貌岸然?可惜我没有你这妖术,否则法场之上一定劫走辩机!腰斩啊,何其残酷!” 高阳公主把椅子扶起来,一屁股坐了上去,好像两人交换了角色。高阳公主就像是审讯犯人一般的说道:“你理亏了是吗?如果换做是你,有人不顾你的苦苦哀求,一味要杀死自己心爱之人,你又作何感想?什么千岁公主,什么锦衣玉食,都比不过我与辩机茹素诵经来的快乐!” “高阳,我不否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不该错恨他人。将这些发仇恨发泄到无辜之人身上。”袁紫烟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手串,质地上乘,其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檀香之气。正是辩机生前遗物。 高阳公主慌忙往腰间一摸,脸色变了样,面目狰狞的伸出手:“给我,否则我死也不会让你活着出去!” “李忠的母亲刘氏是你杀的吧?” “她?哼。一条贱命,何须国师为她惦记!”高阳公主脸上毫无愧疚之意。冷笑道:“可惜最终让武媚逃脱,她的命可真硬啊!” “萧淑妃生前用画像训练猫,借机要毁武昭仪的容貌,也与你有关吧?”袁紫烟又问道reads;。 “哈哈哈。我的义母啊,你说我这招是不是很聪明呢?武媚怕猫,宫中人人皆知。只要有恰当时机便能得逞!”高阳得意洋洋,然后斜眼瞥了袁紫烟一眼。又是一通大笑:“而且,我还训练了不只一只,它们藏在宫中的某个暗处,也许随时都能出来要了武媚的命。” “树倒猢狲散,你都快要死了,替你卖命的人都只顾逃命,何况是畜生呢?别做梦了,醒醒吧!”袁紫烟眉头紧皱,此时的高阳哪里还有儿时天真无暇的影子,分明就是个恶毒的巫婆,被复仇冲昏了理智,那扭曲的五官看上去十分骇人。 袁紫烟觉得胸中十分憋闷,走到窗边,不过却没有推开,也许是提防高阳公主逃离。 “我再问你最后一件事情,希望你如实回答。” “我凭什么听你的?” “如果你说了,我会告诉你真正害死辩机之人,也就是你最该恨的人。” “什么?”高阳公主一愣,随即笑道:“你可别是在逗我吧?其余的话,我可是什么都不会说的,随便怎么处置,反正我也活够了!” “不想听?好吧!”袁紫烟掉头就走,高阳迟疑了,最终不耐烦的说道:“问吧,只许问一个!” “安宁公主,怎么没的?” 高阳公主嘴角一抽,张张嘴,半晌没说话,最后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 “我听说当天你也去过,而且没人发现你何时离开?高阳,敢做不敢当可不是你的个性,如果辩机重生,他一定会瞧不起你的!”袁紫烟怒道。 “不过是个孩儿,还是个女孩儿!” “真是你杀的?”袁紫烟不敢置信的看着高阳,这个美艳而高傲的女孩,备受宠爱的十七公主,竟然亲手杀死了一个孩子。 “她可是你的侄女儿啊,如果长大后会喊你姑姑!” “这是李家的骨血,与我何干?!”高阳索性说出来:“这样不仅可以扳倒皇后,还可以给武媚身上抹黑,说不定置她于死地!哈哈,现在街头巷尾也在流传,说是武媚杀死了公主,借机谋害皇后!” 你疯了! 袁紫烟咬牙瞪了高阳一眼,打开门就要出去,高阳随即追了过去,然而门口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面容英俊,神情憔悴,正是她的九哥,高阳公主。 亲耳听到妹妹的劣行,李治万分失望,冷冷的看着高阳公主。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后背升起,但是高阳却顾不上了,高声喊道:“你把辩机的手串还给我!还给我!” “你不觉得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已经没资格动佛家之物了吗?”李治挡在门前,面无表情,声音也极度冰冷。 “那,那她还没告诉我谁害的辩机,袁紫烟,你骗我,你不得好死!” 啪,一巴掌狠狠扇在高阳公主的脸上,几道红印迅速可见,嘴角也渗出血丝,但她倔强的看着李治,满脸嘲讽,好似自己到底害死了两个嫂子,还有这次的谋反作乱,牵连无数,足够九哥失眠一段时间的了reads;。 随着大门徐徐关上,李治最后一句话无情的漂了进来:“昔日向父皇告密状,并且在辩机房中搜到玉枕之人,都是房遗爱所为。” 犹如炸雷耳边响起,高阳公主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响了,她呆呆的愣了半天,然后使劲拍打着门窗,希望李治能再给她一个确切的答复。 然而外面寂静的可怕,唯有高阳近乎魔鬼般的哭喊声。 第二天,袁紫烟得到了消息,高阳公主自尽身亡,踩着袁紫烟曾经坐过的那把椅子,用自己的丝带悬梁自尽。 一代傲娇公主,也不过如此下场,不过高阳公主却有遗物,说是要送给义母保管。袁紫烟皱眉打开一方帕子,里面是把钥匙,十分精巧,像是私人贵重物品收纳盒的钥匙。 袁紫烟将钥匙交给李勣,让他派人去高阳家中进行一番仔细搜索,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朝堂上讨论最多的都是如何处置这些谋逆之人,高阳公主和巴陵公主都已经自尽,驸马们以及有关人等都是要被处死的结局,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袁紫烟对此保持沉默,每次政变都要有大量的流血和牺牲,人类文明的太阳正是伴随着血腥和暴力冉冉升起。 足足折腾了快有半个月,这件事的影响也在逐渐的退去,这天李治意味深长的做了总结报告:“诸位爱卿,贞观二十三年,父皇驾崩,时间倏忽而过,距今已不知不觉五年矣。父皇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孜孜教诲响彻耳边,朕诚惶诚恐,时刻不敢有忘。虽不及父皇勤勉英武,但求励精图治,延续大唐盛世。” 说到这里,不少老臣想到了李世民,纷纷掩面哭泣,而袁紫烟眼圈也通红,到底没忍住眼泪,心头感慨无限。 “然而,无非是几年光阴,后廷争风吃醋,安定公主无辜枉死,朕的叔父以及兄弟姐妹都要造反,朕不堪重负,常常扪心自问,是否能当好这个皇帝?”李治黯然道。 “陛下言重了,您与先皇各有千秋,必定名垂千古,为后世君王楷模!”长孙无忌连忙跪倒。 李治摆摆手,又说道:“朕已有三日不眠不休,愧对父皇,也连累义母整日操劳,不得休闲片刻。朕决意退位,让位贤王!” 李治的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众人纷纷跪了下来,许多人更是痛哭流涕,纷纷检讨,让皇帝有如此颓废之感,都是他们失职所致。 “在场诸位,不少都是朕的长辈,不乏看着朕长大,理当清楚,从儿时起,朕便不愿意坐这个皇位。朕昨日已与武昭仪商讨,愿归隐山林,男耕女织,不问俗事。”李治提到武媚,眼中露出柔情,许多女人都是奔着地位来的,能真正追随丈夫享受富贵,安于平静,这才是真爱。 “陛下,武昭仪怂恿帝心,论罪当,当!”长孙无忌到底没敢说诛这个字,王皇后和萧淑妃都是因为武昭仪而死,此时恩宠正浓,谁能动得了她? 而且,听说萧淑妃被打得皮开肉绽,筋骨碎裂而死,而且王皇后被做成人彘塞进酒缸,甚至二人死后还被改了姓氏,一个枭,一个蟒,皇帝到底是耳根子软,经不起这枕头风暖暖一吹。 但由此可见,武昭仪是何等手腕,狠辣之辈!(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零五章 四朝老臣 袁紫烟微微皱眉,觉得李治这才是胡闹,比起他父皇不甘落败的强大内心,李治确实显得孱弱一些。当然这是相对李世民这样的完美人物,在历代君王当中,李治也算是中上游的好学生,呃,不好皇帝。 “治儿,如果你要退位,你觉得忠儿可以担当这个重任吗?”袁紫烟不悦的问道。 “忠儿昨日提及,辞去太子一位,朕已经应允!”李治语出惊人,褚遂良猛地打了个寒战,上前说道:“陛下,太子的废立轻则人心混乱,重则动摇国之根本,怎可轻易应允?” “陛下,王皇后已经废除封号,而太子亦非是嫡出,其母地位卑贱,不足以担当太子之位,臣以为此举甚妥。” 此时一个对于众人不太熟悉的声音传来,令众人大吃一惊,回头看去,却是礼部尚书许敬宗发话了。 许敬宗本是寒门出身,靠着一身好才华颇受赏识,到了李治这一代,已经被提拔为礼部尚书,但是根基不够,在以关陇世族为主要成员的朝廷团队里,十分受气。 平时许敬宗不言不语的,见了谁都是点头哈腰低眉顺目,陪着笑脸十分谨慎的模样,此刻长孙无忌才猛然惊醒,这个小子是见风使舵,有意讨好皇帝。 还有一点也是长孙无忌平时所忽略的,那就是同样是出身普通的袁紫烟和这些布衣大臣们关系十分要好,长孙无忌总觉得自己掌控着大部分人脉,这些人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万万没想到,还是袁紫烟技高一筹,人都有落魄之时。而这个时机恰恰就是另外一批人的翻身之际。 长孙无忌抬头看了袁紫烟一眼,只见她正带着满意的笑容冲许敬宗点头,殊不知袁紫烟高兴的不是太子被废,而是李忠又能安稳的多活几年。 官场之上,谈不上什么冤枉不冤枉,彼此习惯了争斗,真情实意摆在眼前。也会让人生疑。 长孙无忌十分恼恨。更是觉得岌岌可危,李治是自己目前唯一的亲外甥了,自己这一族尚且是摇摇欲坠的现状。何况是再扶持上来一个其他的王爷,到时就肯定是袁紫烟的天下。 “陛下,老臣不知太子被废之后,您将传位给谁?”长孙无忌冷声说道:“论资排辈。这些皇子要数武昭仪的代王最有资格,陛下可是想要立其为太子?” “既然长孙大人都这么说了。我倒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袁紫烟笑道。 “你?!”长孙无忌脸色黑青,恼道:“我只是如此比方而已!” “长孙大人,说起来,你都是四朝老臣了。根深叶茂,说话更得注意深浅。”袁紫烟说道。 长孙无忌气得直翻白眼,袁紫烟的话让他更为敏感。难道说是挑拨自己结党营私不成?长孙无忌不打算给袁紫烟这个机会,又问道:“不知陛下有意禅位给哪位贤王?” “父皇在世之时也对这位王爷赞不绝口。而其不仅有高贵血统,更重要的是文韬武略,样样皆在朕之上,他若是做皇帝,更为妥当。”李治环顾四周,最后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人便是朕的三哥,吴王,李恪!” 哄! 朝堂像是炸了锅一般,朝臣们议论纷纷,无非是旧事重提,李恪的出身既是亮点,也是羁绊,难道说大唐争取来的江山,在三代之后就要拱手让给隋炀帝的外孙不成?这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让先帝们地下难安? 不过,唯有一人反倒是松了口气,甚至还露出一抹笑意,正是长孙无忌reads;。 “陛下,臣有本要奏!” 长孙无忌高声一喊,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听长孙大人这口气,中气十足,应该能打个翻身仗。 “呈上来!”李治微微皱眉。 很快,一本奏折递了上来,李治快速扫了两眼,脸色顿时变得十分不好看,猛然合上,低声说道:“舅父,这种事可不能信口雌黄!” “陛下,臣亦知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想等着退朝之后再行商议。既然陛下有意要禅位谋反之人,臣当然要将此事公然天下,让世人看清李恪的狼子野心!陛下善待兄弟,甚至有意让贤,而其居心叵测,意图谋反,论罪当诛!” 这次,长孙无忌理直气壮,李治气得半天没说话,朝堂之上成了长孙无忌的演讲现场,声情并茂,令人震撼的同时,又气愤难耐。 原来,据被捕的驸马都尉房遗爱交代,此次参与谋反的明着是荆王李元景,实则幕后最大的主谋是吴王李恪! 李恪由远赴封地的落魄王爷,被李治提携为太子太师,留在宫中,然而其竟然不知感恩,意图谋反,多数人对此难以容忍,也附和长孙无忌的话要将李恪严惩。 袁紫烟看到李勣有话想说,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等长孙无忌说完之后,李治闷声说道:“朕的三哥一直就在宫中,并未与宫外人走动,何来谋反一说?” “陛下,吴王在安州之时便暗中招兵买马,甚至多以隋炀帝名号与前朝旧部联系,臣有确凿证据。”长孙无忌信誓旦旦:“而其之所以欣然入宫,多半是想要里应外合,篡夺陛下江山!” “舅父,三哥入宫后一直勤恳,从未有不轨之心!”李治辩解道。 “哼,陛下看太子李忠的行为便可知!”长孙无忌点拨道。 李治一愣,但这根本不能算到李恪的头上,实在是牵强,又说道:“房遗爱胆小怕事,许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便将吴王供出也未可知,此事应当详查!” “陛下,就算吴王与房遗爱等人并无来往,但其之前所作所为,足可以灭九族!”长孙无忌咬住不放。 李治恼了,猛然起身,手指下方,怒吼道:“长孙无忌,你放肆!吴王虽不是你亲外甥,但他却是朕的亲哥哥!” 长孙无忌嘴角猛抽,已经记不清这是李治第几次直呼自己姓名,外甥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再是之前那个哭哭啼啼整日找母后的晋王了。 但是如果吴王李恪上台,自己就不是痛失脸面这么简单,而是脑袋搬家!长孙无忌跪倒在地,眼中含泪说道:“陛下,臣以身家性命弹劾吴王谋反!若陛下不能治其罪,则离亡国不远矣,臣愿先死,与九泉之下陪伴先皇!” “你敢威胁朕吗?”李治勃然大怒:“来啊,先将长孙无忌拿下!” 不过侍卫们并不敢动手,说到底还是人家家族内部的矛盾,长孙无忌也毫无惧色,声泪俱下:“陛下,若老臣一命可换陛下回心转意,死而无憾reads;!” “陛下,开恩啊!” “长孙大人劳苦功高,理当善待!” “吴王谋反事实确凿,长孙大人说的不错啊!” …… 几乎九成人都跪倒替长孙无忌说情,等于就是一边倒了。李治脑大如斗,脸色变得惨白,痛风病犯了,呲牙咧嘴的起身离开朝堂。 袁紫烟端坐在上方,看着乱哄哄的朝堂,等大家抬头之时,恍惚之间有些诧异,仿佛看到了一代女皇,这里仿佛是她的天下一般。 长孙无忌站起身,迎上袁紫烟冰冷的目光,既然一山不容二虎,那就拼到底! 等众人都退去之后,袁紫烟也起身,大殿门外遇到了正在等待的李勣。 “紫烟,很明显,吴王是被房遗爱诬陷!说不定还是长孙无忌指使,借机排挤陛下的势力。”李勣低声说道。 袁紫烟点点头:“我记得大家都还年轻的时候,就数长孙无忌最稳重,就像是一块磐石,如如不动。现在老了老了,遇到点事儿就上窜下蹦的,倒是让人唏嘘啊。” “越是如此,越说明长孙无忌方寸大乱。” “也许就是灭亡前的疯狂吧。”袁紫烟微微摇了摇头,问道:“我看你朝堂上有话要说,可是高阳那里有了进展?” “紫烟英明!”李勣先是赞了一个,说道:“倒也并非是密室暗道之处,无非是梳妆匣内层暗锁,较为隐蔽,其侍女都不曾知晓。打开后,里面有张名单以及此次谋反的计划,地图,路线等。” 李勣将一张白绢悄悄塞到袁紫烟手中,袁紫烟不解的问道:“既然是机密之事,为何还要留下证据?” “高阳虽然头脑简单,但也很难信任他人,许是留下凭证,以免将来有人矢口否认。”李勣分析道。 “那上面记录的可是与长孙无忌调查结果一致?” “除了吴王李恪之事,其余倒也并无出路。”李勣想了想说道。 什么?袁紫烟停下脚步,问道:“上面明确记载没有李恪的参与?” “千真万确。”李勣又说道:“不过高阳已死,虽为其笔迹,但这不能作为有效证词,恐难为李恪翻身。” “治儿一个人信就够了。”袁紫烟遥望着远方,今日的天气格外的好,远方一朵白云,就像是高阳小时的笑脸。 记得在未来时代,袁紫烟最为抨击的一句话就是人之初,性本善,在她看来,人生来内心就是邪恶的,否则怎么小孩就会踩死蚂蚁之类?这是动物弱肉强食的本性。 然而,如同高阳一般,也许会料到自己不成器的丈夫会出卖三哥李恪,她还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留下替他洗清嫌疑的证据,算是对缺憾人生的弥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零六章 数日废朝 “这件事儿就交给我来处理,对外人一律不要谈及。”袁紫烟叮嘱道,李勣点点头退去。 遇到这种变故之时,按理说都应该是阴云密布,大雨磅礴,然而今天的日头却非常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微风徐徐,适合晒太阳睡懒觉。 然而上苍如此惬意,人间却是疾苦丛生,可见那句话是对的,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 与此同时,吴王李恪已经被控制在宫中,关押起来,不得与外人联系。更有长孙无忌的人亲自把守,看管之严,前所未有。 这些对于袁紫烟是不成问题的,她来到一处僻静之地,默念咒语,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而此时她已经飘然入内,来到了李恪的房间。 房门大开,李恪孤独的身影呈现眼前,只见他背着手,望着墙壁出神,难怪李世民说这个儿子最像自己,如今在袁紫烟看来,尤其是背影,真的很像。 袁紫烟落在地上,人也现身,李恪听到动静头也没回,冷声说道:“要杀要剐想,悉听尊便,但是想要本王承认罪行,无异于痴人说梦!” “恪儿……” 李恪听到熟悉而亲切的声音猛然回头,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和激动,上前过来,重重给袁紫烟磕头:“义母,恪儿被贼人诬陷,心有不甘啊!” “起来说话!” “不!”李恪哭喊道:“义母不答应,我宁肯跪死当前!” “恪儿,义母来就是替你想办法的,起来说话吧。”袁紫烟拍拍李恪的肩头,他这才含泪起身。将袁紫烟搀扶到正座之上。 “义母,我是被冤枉的,都是长孙无忌……” “我都知道,那些暂且不提。”袁紫烟摆摆手,叹口气说道:“恪儿,不管怎么说,长孙无忌手里握着你之前联络前朝武将以及招兵买马的罪证。亦可说是铁证如山。且不论房遗爱如何拉你下马。只是这一条就够抄你满门的了!” “可,可是,哎!”李恪万分沮丧。“当初听信祖母之言,发现了木雕龙舟的秘密,所以动心,但是我从未真正造反啊。”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恪儿,我今天来。自然是来帮你的。给你两条路,看你如何选择,我绝不干涉。” “义母请讲!” “第一条,我带你离开皇宫reads;。你带着全家老小逃得远远的,哪怕是穷乡僻壤,也能安稳活下去。这一条的好处就是你一家老小都能活下去。而你却要背负谋逆之罪。”袁紫烟说完看了看李恪。 李恪眉头紧锁,如同丧家犬一般的活着不是他想要的生活。然而事到如今,还如何能替自己开脱,低着头沉默不语。 “还有一条路,那就是你去找陛下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把你所有的疑惑和担忧都告诉他。而如果这么做,你有可能会被治儿杀掉,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用不了几年,治儿就会为你平反,恢复你的爵位。”袁紫烟说道。 李恪不说话,袁紫烟也有的是时间等他下决定,毕竟这是生前活命和死后哀荣之间的决斗,在古代,尤其是皇子们是很难下决心的。 “义母,如果我选了第二条,是不是孩儿们都能好好活下去?” “是的。”袁紫烟坚定的口吻说道。 又是半天的沉默,李恪终于起身,再次给袁紫烟跪拜:“义母,恪儿身上流淌的不仅有杨家血脉,我更是父皇的儿子,绝不可为了几年苟活便让父皇泉下难安!人终有一死,陛下仁德,终究会明白我的难处,他日平反之后,后世子孙还有望过上安逸生活,而如果就此隐姓埋名,不仅生活困顿而且还要背上弑君篡位的恶名,我实在是担不起。” “恪儿,你是放心不下你的孩子们吧!” 袁紫烟眼中泛出泪花,古今其实都是一样的,宠爱孩子的父亲也比比皆是,李世民是袁紫烟见过的最称职的父亲,如今看来,李恪也是。 “义母,我已经到了今日地步,连累孩儿们受罪,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李恪沮丧说道。 “好。”袁紫烟点点头:“如此我便放心了。此时有利于你的情况是,陛下只侧重追究这次的谋反案,之前的尽量少提,而且我还从高阳处找到证据,足可以让你九弟相信你的清白,至于结果如何,听天由命,如何?” “多谢义母!” 袁紫烟有了些数,几天之后,吴王李恪的谋反罪名落实,当然是死路一条。 朝臣们对此呼声很高,并且在长孙无忌的带领之下,跪在太极殿外,等待李治下最后的决心。李治为此犹豫不决,雷霆大怒,万般无奈,只得忍痛下令,赐毒酒,而长孙无忌唯恐有变,亲自执行了这个任务。 李恪悍不畏死,痛数长孙无忌弄权结私,痛骂其才是动摇李家江山的大蛀虫,并且诅咒其不得好死,长孙家族离灭族之灾不远矣! 长孙无忌听得脑门冒汗,浑身直颤,本来还想嘲讽刺激几句,此时才发现,李恪的口才不是一般的好,竟然驳的他哑口无言。 不过,正因为如此,长孙无忌更加坚定信心,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活着,幸亏没让这小子登基当皇帝,否则还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瞧瞧这态度,多么的恶劣! 长孙无忌擦擦脸上的吐沫星子,回头吩咐,给吴王李恪把毒酒给灌下去。李恪怎会容忍这些下人逼迫自己,冷笑着举起酒杯仰脖倒了下去,直到最后一刻都在怒骂长孙无忌,直到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再也不动了。 长孙无忌上前踢了李恪几脚,又亲自探了探他的鼻息,最后确定李恪确实是死了,仍然不放心的让人缠着李恪的脖子勒了一会儿,看他根本没有反应,这才放心大胆的离开reads;。 一代贤王,永徽蒙冤,带着巨大的愤恨而终,其四子皆被流放,而年仅五岁的小女儿也被罚去守献陵,也就是李渊的陵墓。 公主驸马谋反,皇叔妄想篡权,而最具传奇色彩的吴王英年早逝,消息传出,百姓唏嘘不已,都言皇室好,背后血泪又有人知多少。 李治萎靡不振,数日废朝,大臣们倒也没有前去请命,毕竟皇后和萧淑妃以及皇兄妹皇叔对他的背叛需要时间慢慢消化。 这个时候陪伴李治最多的当然是武昭仪,尽心服侍,寸步不离,李治烦了就耐心的听他诉说,李治不想说话,就陪着他一起沉默。 李治发怒之时,武媚默默的替他收拾狼藉,而当李治颓废之时,便用满腔的爱来回馈他。 武媚对于李治的照顾,不仅是出于妻子的关爱,更有一种让李治难以割舍的奇妙情怀,一种类似母亲般的温暖。每晚,李治枕在武媚怀中,安然入睡格外的踏实,梦境中没有杀戮和无奈。 武媚心满意足,只要看着丈夫一天天好起来,就算是让她去死又有何干? 然而,会有人不满足,本就与母亲产生隔阂的李弘,每晚却都被噩梦惊醒。由于年纪小,宫中人并不提防他,许多流言蜚语传入耳中。 王皇后被做成人彘,萧淑妃被打成肉泥,十七姑姑被绞杀,而三伯也被毒酒折磨的肠穿肚烂而死,甚至包括大哥李忠,更是被母妃废黜太子之位赶出宫去,萧淑妃的两个女儿每日关在不见天日的冷宫之中,靠着残羹冷炙活着…… 人们的神经总是容易被悲情故事吸引,用更为兴奋的心情把故事再进行二次渲染,一遍遍传播下去,最后的结局已经是不堪入耳,何止一个惨字了得! 这天,从噩梦中惊醒的李弘猛然坐起身来,一额头的冷汗,他刚刚梦见许多故去的人,姑姑,姑父哭喊着扑向母妃,母妃被推到了悬崖边上,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到底是母子连心,李弘不顾穿起衣服和鞋子,光着小脚就往外跑,看守宫女一个不留神,就让他跑了出去,等到发现床上没人时,顿时慌了,立刻集体出动出来找,却发现李弘耷拉着脑袋往回走,问什么都不说话。 由于受了凉,李弘当夜发起高烧,但母妃在照顾父皇,还要帮父皇处理朝政,一直都没有来看他,让李弘彻底对母亲死了心。 原来,李弘起床后便去看望母妃,看看她是否真的像在梦中一样被推到了悬崖边上。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十分失望,母妃一改平日的端庄温柔和善解人意,对着一名宫女怒喝,宫女吓得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拼命求饶,而母妃却没有丝毫放过她的意思。 原来母妃真的如外界所传那般,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说谎呢?其实武媚是真的动怒了,原因不在耀武扬威,颐指气使,而是国师又不见了! 此时正是国家攸关之际,义母要是对皇宫失望也要离开,陛下眼前又是这种状态,将来朝廷被长孙无忌掌控,到时又将是关陇门阀的天下,让武媚如何不着急? 最令武媚担心的并非是个人安危和荣华,皇子们一个个失宠,从李忠到李素节,如果再失去义母的庇护,长孙无忌一定会再对儿子李弘下手,这是一个母亲绝对不允许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零七章 尚有生机 且不论武媚不完美的人生,那么袁紫烟去了哪里呢? 相信很多人都猜到了,是望月山庄,那么她去那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今晚,望月山庄格外的安静,没人有兴致在外面看星星看月亮,袁紫烟以及李山还有李勣都来到了密室之中,三人面前放着一张床,确切说是个案台,上面躺着个年轻人reads;。 “紫烟,他能不能醒来?”李勣担心的问道。 “药丸的本事我是信得过的,至于能不能醒来,我也不敢保证。”袁紫烟目不转睛的看着年轻人。 “紫烟,你对此已经尽了全力,想必李恪在天之灵也会感谢你的。”李山说道。 没错,眼前的这个面无血色的年轻人正是李恪。原来,李恪当日服下的毒酒是动过手脚的,由于长孙无忌不好蒙骗,所以毒药的成分大都在,不过是提前服用了解药以及令其沉睡佯装死去的药丸。 但是百密一疏,长孙无忌竟然还亲自验尸,甚至是补刀,又命人用白绢勒李恪的脖子。药王说人在假死状态下呼吸本就十分微弱,白绢并不足以致命,但又在服用过毒药时候,结果是未可知的,只能是听天由命。 所以按照预期的最长十二个时辰的期限已经过去,李恪却并没有醒来,情急之下,李勣也只得将袁紫烟叫来一起商议对策。 不知不觉之中,时间又过去了半天的功夫,依然如初。不过看李恪肢体状态还算柔软,并未出现僵硬现象,起码说明生机还在。 三人已经站了好半天。苦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走出了密室,来到大厅稍作休息。一杯热茶下肚,袁紫烟才觉得自己周身有些热气。 “药王说过,这人要先醒来,前一个时辰之内体温会慢慢的提升,而且还要再休养一个多月才能恢复差不多。目前恪儿体表温度冰凉。怕是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袁紫烟皱眉说道。 “紫烟。你也累了一天了,晚上早点歇着,这里由我看着就行。”李山劝说道。 “不。大哥,你为山庄主人,总不露面会引人猜忌的,还是我守着恪儿。”李勣说道。 “呵呵。我这里的侍从绝对忠诚,不会有人泄密的。放心吧!” “还是我吧!” “你们两个不要争了。无论如何我得留下,或许恪儿能否醒来,还需要我。”袁紫烟最终拍板,其余两人也没有坚持。 第二日。国师缺席早朝,长孙无忌等人都猜测到国师肯定暗中有行动,但是究竟去了哪里不得而知。长孙无忌少不了又派人暗中盯梢。虽然袁紫烟特征显著,但是据密探回报。袁紫烟出了郊区之后便不见了踪影,因为所乘宝马速度非凡,像是汗血宝马,普通马匹如何能追赶得上? 长孙无忌微微皱眉,在长安城中能养得起汗血宝马的人并不多,多半还是那个神秘的望月山庄。但是这个时候袁紫烟赶去那里所为何事?如果说她就此隐居倒也罢了,如果不是的话,其中一定有惊天的秘密。 长孙无忌这才意识到,原来袁紫烟不仅在宫内有寒门出身的官员阵营,在宫外竟然还有大财阀的资助,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有心机了。 望月山庄中的袁紫烟顾不得这些恩怨情仇,此时的她再次回到了密室之中,将夜明珠高高悬挂,一直盯着李恪reads;。 都过去两天了,超过预期整整一天,难道说李恪已经死去或者是变成了植物人? 子时时分,正是一天之中阴气最重的时刻,袁紫烟上前习惯性的摸摸李恪的手,却发现他的皮肤温度比白日降低了许多,连忙凑近些看,发现气色已经暗沉下来,出现了死人才会有的淡青色。 袁紫烟心头一沉,默不作声,而看到袁紫烟这样的表情,李山和李勣也猜个差不多,李恪到底没有躲过天命,英年早逝。 “紫烟,既然如此,就早早将其安葬,入土为安吧。”李勣叹息道。 “我可出巨资为恪儿打造陵墓,陪葬用品物资绝不亚于任何一位君王。”李山也安慰道。 这些话都不是袁紫烟想要听到的,她并没有回答,而是就这么呆呆的站着,一直看着李恪不愿意将目光移开。 这张与李世民有几分神似的脸庞,今日也要离自己远去,袁紫烟打从心眼儿里有个要求,那就是多看几眼。 不知不觉之中,又是新的一天来到,而李恪已经没有任何体温,肤色开始发暗,如果不是灵药之故,只怕这功夫都要出现尸斑了。 哎,袁紫烟重重叹口气,心中十分遗憾,轻轻理顺李恪的发丝,柔声道:“恪儿,安心去吧,无论何时,你都是你父皇还有义母最为骄傲的孩子。” 说完,袁紫烟拉过薄被,将李恪的脸蒙上,不忍再停留,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密室。 恍惚之间,李世民和李恪的脸交替出现,袁紫烟的眼泪似乎都已经哭干,纵然心头千丝万缕,却不容易发泄出来,积压在心头,唯有自己难受。 李山和李勣也都倍感遗憾,冒险将李恪偷梁换柱弄出宫来,还暴露了望月山庄,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实在是不甘心。 然而就在袁紫烟刚拐过弯来之时,心底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义母,我冷,我冷! 袁紫烟猛然停下脚步,不可思议的再次竖起耳朵。 义母,好冷啊,好冷! 哎呀! 袁紫烟猛地拍了下脑门,兴冲冲的往回跑,李山和李勣不知发生了何事,连忙也跟了过来。 只见袁紫烟回到李恪身边,急匆匆的把单子扯掉,说道:“快,快给恪儿加厚被,生火!” “紫烟,这里空气并不流通,不宜生火啊。”李山迟疑说道。 “那就背出去,恪儿还活着,还活着啊!只怪我大意,忘了帮助其体温升高,差点活埋了这臭小子!”袁紫烟高兴的吩咐道。 两人虽然云里雾里,但李勣还是走了过去,但是李山抢先一步,毫不犹豫的将李恪背在身后,大踏步的走出密室。 袁紫烟跟在身后,这个画面好温馨,像不像是父子? 为了安全起见,李山将李恪带到了自己房间之中,几个大火盆同时升起,热的袁紫烟几乎都要虚脱了,频频喝水reads;。 当然,奇迹也在发生,李恪的体温不断的升高,最终达到正常温度,而脸色也渐渐出现了血丝。一个时辰之后,李恪胸口猛烈起伏,终于咳嗽着从沉睡之中醒了过来。 “义母?”李恪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人便是袁紫烟,苦笑道:“看来我还活着。” “此处是我的住所,望月山庄,在这里你是安全的。”李山笑着说道,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孩子还是蛮喜欢的。 “李伯?”李恪认出了李山,连忙挣扎着起来想要叩谢,然而四肢酸软,体力不支,竟然一头从床上栽了下来。 幸亏李山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跨过去,弯腰将李恪扶住,李恪则大汗淋漓,感叹道:“想不到李伯还是武林高手,深藏不漏啊。” “吴王好眼力啊,李山大哥年轻时也是数一数二的英豪!”李勣忍不住说道。 “哎,哪里还有什么吴王,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 “恪儿,能活着就有机会,而且我答应过你,将来一定会替你平反。”袁紫烟安慰道。 “义母,其实你给了恪儿第三条路,既能活着,还能不失体面。恪儿……” 李恪说着又是一阵猛烈咳嗽,身体忽冷忽热,李山颇懂医术,上前为其诊脉,脸色十分凝重。 “李伯,可是我有隐疾在身,直说无妨。”李恪虚弱的说道。 “不是这样的恪儿,本来你假死一次,固封了元气,要想恢复,总得有些时间。” “紫烟,借一步说话。”李山冲袁紫烟使了个眼色。 “可是有关恪儿的?” “正是。” “恪儿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大哥,有话直说便好。”袁紫烟点点头。 李山略有迟疑,说道:“我适才为恪儿把脉,发现武功尽失,而且经脉脆弱,只怕将来无法再习武。” “什么?”李恪猛然坐起身,又是一阵头晕目眩,不甘心的低吼道:“照这样说,我岂不是变成了废人?” “大哥,你没有看错吧,难道说是药王的药还有副作用?”袁紫烟也有些不解。 “应该不是,药丸本是好的,但是之后长孙无忌在吴王呼吸屏蔽之后又去缢杀,等于是雪上加霜。吴王未伤及大脑,倒也是幸事一桩,否则落下智障,那才真的是生不如死。” 长孙无忌! 李恪的情绪十分激动,没想到长孙无忌如此恶毒,在人死后都要补刀,如今自己武功尽失,还拿什么去复仇,只怕是一露面就会被人轻易捉去,再次经历死亡。 “恪儿,你李伯说得对,幸亏脑子没坏。在我们未来世界里,有个人得了种怪病,全身上下只有三个手指头在动,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优秀的学者。所以,只要有头脑,就像你李伯一样,不照样也可以打造一片自己的王国吗?”袁紫烟劝说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零八章 负重前行 李恪勉强的点点头,袁紫烟也知道对于心高气傲的他来讲,一时间很难接受,只能是慢慢的适应。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李恪都十分消沉,胃口也不好,以至于形体消瘦,又失去了武功,变得蔫头巴脑,很没精神。 幸亏,李山对其多有劝慰,多少让袁紫烟放心一些。 此时的皇宫之中又引发了滔天巨浪,不说大家也都明白,中宫以及太子之位空缺,都在为册封新的皇后而争论不休,当然这也没有什么好争论的,关键还是围绕着武媚,因为目前看来,只有她最有资格当皇后。 而武媚最近也变得有些沉默,总是心烦气躁的样子。袁紫烟也没有多问,遇事不决之际方能增长人的才智,武媚这几年倒是扶摇直上,该再有波折锤炼下心性。 其实在袁紫烟看来,无论是古今,结过婚的女子在豪门世家,尤其是帝王之家,总会受到一些排挤,这还是跟人们的世俗眼光有很大的关系。如果说武媚没有侍奉过先帝那一说,当初封为宸妃也不是不可能,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为皇后。 袁紫烟自然是武媚最大的靠山,而且在袁紫烟身后还有大量文武百官以及宫外财阀的支持,谁要是得到袁紫烟的首肯,那就等于一只脚跨进了成功行列。 不过,武媚最大的福气也在于她自身强大的生育能力。在李弘以及安定公主之后,深受爱情亲情背叛的李治独宠武媚,武媚第三度怀孕。 子嗣昌盛无疑是后廷女子地位的最佳砝码,武媚成功受孕,当然让李治一扫心头阴霾。对这个孩子格外的期待,同时也奠定武媚在宫中扎实的基础。 李治高兴之下,封了李弘为代王,封地自然是较为显赫的,超越了之前所有哥哥的。 这天,袁紫烟看武媚依然是愁眉不展,怕她太过忧虑对胎儿不好。劝说道:“宝莱。如今又有了身孕,当做个合格称职的母亲,不要让孩儿生下来也跟你一样。眉头皱着,跟小老头似的。” 呵呵,武媚忍不住笑了,说道:“义母。为何不说是小老太婆,我倒是真的希望再生个女儿。这一次。我一定要用我的生命去保护她。” “宝莱,儿孙自有儿孙福,太过骄纵孩子不是好事。” “女孩家骄纵些无妨!” “高阳的教训,你可千万要记得。”袁紫烟点拨道。武媚一愣,连忙点点头,不再提这个。 袁紫烟想了想。问道:“宝莱,你想当皇后吗?” 武媚又是一怔reads;。沉默片刻之后,诚实的说道:“想当,而且非常想。” 这个答案让袁紫烟感到既意外又惊喜,更高兴于武媚跟自己坦诚相待,不会矫情的说一些不想当之类的话。 “嗯,说说你的想法。” “义母,如今我已经是昭仪,贵为九嫔之首,这是多少人都盼不来的事情,原本该知足。但是自从皇后仙逝之后,朝臣们议论册立新后之事,我这心就一天没有清闲下来。”武媚重重叹口气,说道:“首先一点,我当了皇后,弘儿就很有可能会被立为太子,作为一个母亲,还有什么把一个江山送给自己儿子更珍贵的呢?” “哦?为何想到的是弘儿?”袁紫烟不解的问道。 “义母不知,自从弘儿那日落水之后,不知为何,便与我疏远了。御医说是受了惊吓,伤了心肺,难道说弘儿脑子也进了水,连母亲都不记得了吗?”提到这茬,武媚十分伤心。 袁紫烟也没有想到李弘竟然有这么大的气性,微微点点头,母亲总是希望给儿女最好的,武媚因为这个私心想要当皇后,也是在所难免。 “另外一点,我如果当了皇后,与陛下走动更为便利,那时我便可随时替他打理朝政。外人不知,义母当清楚,陛下痛风发作之时十分痛苦,只是不敢对外言讲。由此发作起来,还身体抽搐,十分骇人。” 听武媚这么说,袁紫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连忙拉起她的袖子,诧异的问道:“这些伤痕不是治儿咬得吧?” 武媚连忙缩回袖子,低着头不说话,在袁紫烟的一再催问之下,才说道:“当时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总不能看着陛下要坏自己的唇舌。” “傻孩子,你把心思放下他们爷俩身上,难道就不能替自己考虑吗?” “也会,如果我当了皇后,也许后廷就会安宁下来,再不会有人互相诋毁诬陷,甚至还有厌胜之术发生。陛下高枕无忧,方能调理好身体。”武媚说道。 “可是宝莱,义母有责任提醒你一句,当了皇后便是一条不归路,稍有不慎,便像王皇后那样万劫不复,而如果想要做好,就得不停的往前走,绝对不能滞留和停顿,这也就是说,要给自己的肩头不断增加重量。” “义母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我跟你不一样,我只不过是位同太后而已,许多不愿意管的事情自然可以不管,甚至还有退休的时候。”袁紫烟认真说道:“而如果你要选择这条路子,将来的几十年都会像一头牛一般,每日负重前行,甚至还要受到舆论的鞭打。这时候年轻还好说,等到了六七十岁,可能就不堪重负了。” “呵呵!”武媚笑个不停,说道:“父亲在世之时,听说祖父是三十多岁便早逝了,父亲也无非是五十有余,我如今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还能有多少年的活头,说这些还太早吧。” 袁紫烟微笑不语,正所谓盖棺而论,人没到最后时刻,一切就不能成为定论。 也好,只要是武媚做好了心理准备,袁紫烟就有把握。而如果说是她力辞后位,李治也拿她没有办法。另外,袁紫烟也让武媚不要闲着,有时间就多为自己争取一些机会,大胆去做,出了事儿她会担着呢。 武媚心领神会,本就与宫人关系不错,此时都知道她要跃上枝头,更是争先恐后的巴结不说reads;。女人们都善妒,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还得从朝臣们下手。 长孙无忌的人肯定动不了,传到他的耳朵里还会扣上拉拢大臣的罪名,那就得从反对方入手。武媚整日处理奏折,对朝堂人脉关系十分清楚,还真就发现了一件有利的事情,或许到时候此人就可以为自己打破僵局。 武媚暗中派人传话,透露出去些消息,然后便不再有所动作,视情况发展再定。 几日后,早朝之上,李治提出了立后之事,朝堂上一片沉默,可以说是鸦雀无声,大家都是试探观望,看看都有哪些出头鸟先来说话。 其实私底下,长孙无忌以及褚遂良等老臣已经商议过多次,对于说辞也都对好了,就等着今日大爆发之时将皇帝的念头彻底打消。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倒都是一个团结队伍,褚遂良虽然位置和长孙无忌同样高,但势力并没有他的大,所以自告奋勇,自己先来死谏陛下,保全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含泪拱手道谢,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很让人感动。 袁紫烟坐在上方并未发话,今天她的位置倒是有些敏感,毕竟武昭仪是其带大的,从高祖之时起,两人就相识,情同母女。确切说,在武媚的心中,袁紫烟的地位远超自己的母亲。 所以,袁紫烟此刻不说话不是摆酷,而是避嫌。 “陛下,此时宫内外正值动乱之际,且后廷御妻相差无几,不好甄选,最为重要之事,册立皇后则设计太子之位,皇子们尚且年幼,陛下又值壮年,不宜过早册立。” 终于,褚遂良上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就是导火索,朝堂上立刻热闹起来,不少人跟着附和。 李治没有表态,耐心等待,过了一会儿,朝堂上立刻又安静了下来,等待反对声音的响起。 长孙无忌暗自冲褚遂良投了个赞许的眼色,只要国师不说话,也没有重臣提出反对,这事儿多半就要搁浅,日后再想其他应对之策。 此时的长孙无忌也是拼了,他可是向来反对武昭仪的,如果武昭仪成为皇后,自己绝对没有好下场。 比刚才的沉默时间还要长,袁紫烟更不着急,这是历史大趋势,这时候没人说话,早晚都会有的。 长孙无忌更加看不懂袁紫烟,这是胸有成竹呢,还是真的没有野心呢? 长孙无忌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袁紫烟,还有与其来往密切的几位大臣身上,却疏忽了朝堂之上一个小人物就要华丽丽的登上历史舞台。 而往往小人物都能改变历史轨道,令人防不胜防。 “启禀陛下,臣以为,正因为内忧外患之际,皇后不仅要立,而且还迫在眉睫!” 说话的正是弘文馆学士李义府,因其一味迎合讨好袁紫烟,深得长孙无忌的厌恶,而李义府也不是个自觉之辈,广结朋党,为人嚣张,所以找了他几条罪责上奏朝廷,将他贬为了壁州司马。 那么另外一个问题来了,既然李义府被外放,为何此人还在朝堂之上呢?(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零九章 告老还乡 原因很简单,因为长孙无忌等人都忙着商议对付武昭仪的计策,对李义府的贬官赦书还没有传达到门下省。 而武媚向李义府传达的正是这个消息,其余的并未多说。李义府得知这件事情,觉得十分懊恼,但又扳不倒长孙无忌正愁没有办法。 到了今天,李义府突然反应过味来,平素跟武昭仪并无交情,她之所以透漏自己即将要被贬的消息,绝对不是看热闹这么肤浅,肯定另有深意。 也许,此时就是武昭仪想要依靠李义府的时候,李义府发现了绝佳时机,但也知道此举十分冒险,会更加得罪长孙无忌等人。 但是,人生就是一场豪赌,如果真的赌赢了,以后官路逍遥,平步青云,富贵荣华美女更是不在话下。李义府沉默了许久,手心的汗把肚腹前的官服都擦湿了,最终决定冒险试一次。 李治想要立武昭仪,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只是没人敢触碰,反正说了也是要被赶出皇宫,或许武昭仪就是自己的贵人。 李义府说完,立刻引来众人鄙夷厌恶的眼神,顿时汗大如豆,但是他偷偷抬头瞄了一下李治,发现他眼角带着笑意,表情柔和了许多,终于长舒一口气,总算是长舒一口气,有门! “那么,依爱卿之言,册立谁为皇后更为合适?”李治缓声开口问道。 “回禀陛下,臣以为皇后之选非武昭仪莫属!”李义府顺着李治的意思继续说道:“武昭仪知书达理,堪称女中豪杰,其善待下人,口碑颇佳。最为关键。武昭仪已育有一位皇子,代王聪慧异常,世人有目共睹,且臣听闻武昭仪又有身孕在身,李唐子嗣繁衍,武昭仪功不可没,立其为皇后。天经地义!” 朝堂之上像是炸开了锅。长孙无忌等人当然是反对的,但是那些久受其压制的大臣们却都看到了曙光,也都纷纷历数武昭仪的种种好处。 李治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说道:“朕亦有此意,众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褚遂良情绪十分激动,皇帝没听懂自己刚才话的意思吗?现在不能立皇后,当然就更不能立武昭仪啊! 不等李治问为什么。褚遂良又声泪俱下的说道:“之前废皇后,王氏。名门出身,端庄秀丽,为先帝亲自挑选并令其与陛下大婚。当时陛下托孤,曾拉着老臣的手说道。佳儿佳妇托付与卿!足可见先帝对王氏十分满意,陛下不顾先帝,执意废黜皇后。置其惨死,不管宫中为何说辞。必定瞒不过天下之人。而武昭仪便是罪魁祸首,不管她是否有参与诬陷前皇后一说,武昭仪都是杀人帮凶,如此恶妇怎可担任皇后一职?” “褚相,你口口声声提到先帝,试问一句,若武昭仪真如你所说是个十恶不赦之辈,为何留在先帝身边十余年?你这分明就是侮辱先帝reads;!”李义府也趁机跳出来反驳褚遂良。 “哼,你这跳梁小丑也配提及先帝?若是知道武昭仪为先帝才人,更不可立其为皇后,岂不是令世人贻笑大方?” “陛下,请恕臣直言!高祖、太宗皇帝在世之时,皆因后廷无主,故而皇子相争不断。前车之鉴,后世之师,唯有早立有皇嗣的贤德女子为皇后,方可平息后廷风波啊!”李义府胆子更大了,说话嗓门都大了许多。 “有理!”李治赞许点头。 “陛下!”褚遂良颤巍巍的跪下拼命磕头,哭喊道:“陛下若真要册封皇后,可遴选天下世家望族,何必只看重一个不贞不洁,城府颇深的武昭仪呢?” “陛下,褚相所言极是,天下好女子众多,若是武昭仪得势,陛下势必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还望陛下三思!”长孙无忌也出来说话帮腔。 哎,袁紫烟微微叹息,这还是保全了当时武媚的冰清玉洁,否则还不知该引出多大的乱子。其实纯洁与否只是相对于李治个人而言的,在朝臣以及百姓看来,这件事儿太过离奇,哪有前朝才人嫁给下一代皇帝的?而且还成为昭仪?现在,又要成为,皇后? 只是他们不知道,武媚与李治的感情是有基础的,而且武媚还是李治的得力助手,等于是卸去了李治半数的负担,这样的爱人为何不珍惜呢? 如果有人非得说武媚有参政之嫌,但若能有夫妻档,互相商量,虽有争执,但也是一条心,不像是群臣百官,各有私心,动机不纯。 “褚大人,朕一向敬重你……” “陛下,臣也从未忤逆过陛下,若是此事陛下不应允老臣,老臣唯有叩死在这朝堂之上!”褚遂良也是豁出去了,将朝笏放在地上,砰砰的磕头不止,直到磕得自己都晕头转向。 李治大怒,起身问道:“褚遂良,休得要倚老卖老,你竟然敢威胁朕!” “陛下,臣所说皆是肺腑之言,武氏祸国,野心昭然。若是陛下立了其为皇后,李唐江山必定要葬送在此女手中!”褚遂良一边说一边磕头。 “放肆,放肆!”李治勃然大怒,褚遂良虽然没有明说,但到底还是将女主天下的预言说了出来:“朕并不贪恋皇权王位,之前想禅位给贤王三哥,他便被你们活活逼死!如今想要册立自己的皇后,你们又如此诬陷她祸国。都不要再说了,否则一律处死!” “死有何惧,臣黄泉之下无愧先帝。陛下啊,你迎娶先帝才人入宫,如今又想要册立他的女人为皇后!将来武氏死去,九泉之下,她称呼先帝为夫君还是父皇呢?!” 你?!你?! 李治几乎气晕过去,虽然他表面不在乎,但对此依然是深恶痛绝,好似儿子跟老子抢女人一般! “来啊,将蛊惑人心的褚遂良拉出去,斩了!” 陛下! 齐刷刷跪了一朝堂的人,大家虽然平日意见不一致,但褚遂良做事低调,为人谦和,谁也不忍他这把年纪被砍头reads;。 “治儿,褚相为托孤重臣,虽然今日言辞不当,但罪不至死。若是陛下杀了褚相,岂不是要落下枉杀无辜的罪名?”袁紫烟说道。 “但是褚遂良实在可恶!” “不如这样吧,褚相年岁大了,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不如告老还乡吧。”袁紫烟冷声说道。 褚遂良心有不甘,但能有此下场已经是法外开恩,还能再说什么,无限哀怨的看着李治。李治最终同意袁紫烟的建议,将褚遂良革职遣返回乡务农。 因为褚遂良的拼死抵挡,立后之事暂时搁浅,其实不是李治怕了,而是让群臣学会适应,等折腾够了,就会打消相当一部分人的意志,到时再着重安抚那些顽固分子即可。 李治对于李义府能够打破僵局感到十分高兴,自然是撤回了罢官赦书,不仅没有罢官,反而升任其为中书侍郎,等于向外释放了个信号,谁支持武昭仪,谁就能升官。朝廷风云本就是瞬息万变,何况武昭仪还有国师力顶,纷纷改了口风,变为赞同一方。 暂且不说武昭仪的皇后之路,这天袁紫烟早早起床,略作打扮之后便乘坐轿辇出宫。今日是褚遂良告老还乡之时,她想要亲自去送一程。 天气阴沉,犹如人的心情一般。 在郊外,远远的看到褚遂良乘坐的一辆半旧马车,正停在路边与送信之人说话。人走茶凉,而且还是被赶出宫去的,相送的很少,零星不到十人,长孙无忌及其长子长孙冲也在其中。 褚遂良回过头,诧异的发现一辆龙辇赶来,激动的瞬间流出泪水,不可置信的擦擦眼睛看了半天,难道是皇帝亲自来送行了吗? 长孙无忌看了两眼,冷哼道:“陛下被武媚那妖女迷惑,怎还能顾及旧臣,是那袁紫烟来了!” 哦,褚遂良露出失望之色,还是说道:“既然能来,定不是来羞辱我的。长孙大人,回吧。” 长孙无忌也不想跟袁紫烟起冲突,道声保重后离开,相遇袁紫烟时,只是冷漠的拱手算是打过招呼。袁紫烟并不在意,呵呵笑道:“长孙大人,莫要猜忌,将来有一天,我也会来送你的。” 长孙无忌嘴角一抽,想要停下与袁紫烟讨论一番,不过到底压住,回府去了。 “草民褚遂良参见国师大人!”褚遂良不失礼节,寒着脸过来给袁紫烟行礼,却被她一把扶住。 “老大哥,何须如此见外?你我相识多年,虽有争执之时,亦有同心协力之日,难道老哥都忘了吗?”袁紫烟笑吟吟的说道。 褚遂良怔怔愣了一会儿,喟然长叹:“哎,我本寒门出身,先帝不以臣卑鄙,委以重用,而后又得先帝信任成为托孤重臣,每日战战兢兢,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但是到头来依旧是声名狼藉,黯然收场。” 袁紫烟微微一笑,说道:“大人何必在意眼前得失,世人自有公道。我相信以大人的功劳,将来一定能够得享太庙,成为凌烟阁又一功臣!” 褚遂良眼睛立刻亮了,也潮湿了,不敢置信的问道:“国师莫不是在说笑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一零章 拜祭昭陵 ( )“老大哥,我像那种随便开玩笑的人吗?”袁紫烟说道。 褚遂良喜极而泣,脸上也有些光泽,高兴的冲袁紫烟连连作揖。身后得享太庙,画像能挂与凌烟阁内,这可是许多人臣最期待之事。 “老大哥,政治斗争太累人,回家颐养天年不见得不是好事儿。看着虽然有些狼狈,但其实我们内心都是很羡慕你的,只是大多数人不愿意说出罢了。”袁紫烟又安慰了一句。 褚遂良点点头,苦笑道:“不瞒国师,每日醒来亦或是梦中,都是朝堂中事,唯有昨日睡个饱觉啊。” 说完两人呵呵直笑,褚遂良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国师大人,您极力扶持武昭仪入主中宫,可是另有所图?我已是这幅模样,再难回朝,大人直说无妨。” “哎,你啊,到这个时候还不忘替陛下考虑。老大哥其实你真是想多了,这江山终究是李家的,你,也包括我,咱们都是外姓人,拼死累活一辈子,能有个善终就算是不错。武昭仪是先帝才人也罢,当今圣上的昭仪皇后也好,可是说到底不都是李家的儿媳吗?” “国师所言有理,褚遂良冒死问一句,武昭仪会不会成为谣言中的女主?”褚遂良直视袁紫烟的眼睛。 袁紫烟微微一笑,不答反问:“你以为武昭仪才能品行如何?” “俱佳!” “只要是对国家有利,管他什么男女,咱们乐得清闲就好。天命难违,我没有那么大本事逆天,就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吧。不过,假若真有老大哥担心之事发生,又有什么不好,将来继承皇位的还是李家子孙!”袁紫烟含糊说道。 褚遂良似懂非懂,袁紫烟避重就轻。更让人匪夷所思,话虽这样说,但不知那时又该是怎样的朝廷动荡,流血成河。 哎。事已至此,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褚遂良就此准备告辞,袁紫烟则送上一份点心,让他路上果腹之用。 心情开始学会放松的褚遂良觉得饿了。拿过点心却觉得重量不对,连忙打开,哪里是点心,其实是盒珠宝,还有张银票,黄金一千两! 这可是褚遂良一辈子都没赚到的钱,拿在手里都觉得烫手,袁紫烟果然背景深厚,出手便如此阔绰,令人心惊。 其中还有字条。写道,干净银两,供老大哥养老,莫要推辞。 褚遂良掀开布帘回头张望,早不见长安以及袁紫烟的身影,内心十分感动,没想到临了临了,竟然是大仇家的情谊最重。 褚遂良自然没有奢侈浪费的习惯,这笔钱被他用来捐资助学,修桥铺路。一时间百姓纷纷登门拜谢,淳朴土特产奉上,倒也十分开心。 这就是戏剧性的转变,被罢免官职的褚遂良一身轻松离开了长安。回归故里,受到乡亲们的热烈欢迎。 而李治却没有因此出顺气,每天气得肝疼,通风发作,更是难以忍耐,人也越发显得急躁。 武媚肚子越来越大。实在是安抚不了,只能来想袁紫烟讨主意:“义母,陛下每日长吁短叹的,皆是因我而起,还请义母前去安慰一番。” “治儿这是心病。算了,我去看看。” 等到袁紫烟赶到之时,果不其然,李治正在发脾气,把汤药都给洒了,滚烫的药水溅在太监身上,疼得呲牙咧嘴却不敢发声,而是先去擦拭干净李治衣服上的两滴。 “滚,都滚出去!”李治发出低低的吼叫,就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武媚胆战心惊,却不敢入内,袁紫烟示意她在外面等着,自己款步走了进去。 见到是袁紫烟进来,李治的火气也下去不少,瓮声喊了句义母便颓废的半躺在龙榻之上。 “治儿,为何不吃药啊?” “义母,你是否也觉得治儿十分无能?既处理不好家事,也管不了国事,只有摔打怒骂的妇人之举,让义母失望了吧?”李治微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 “不会,你要是隐忍不发,我才担心。帝王也是人哪,该发泄时就要发泄嘛。如果你父皇也能像你这样,不是凡事都硬撑,也许还能多活十几年。”袁紫烟说着微微叹口气。 提到李世民,李治微微皱了下眉头,却被袁紫烟尽收眼底,笑着来到他身边坐下。 “跟义母还有何不可说的?心里都有什么苦水,来,倒出来。” “不敢!” “你不敢说,我来替你说。你是心里恼恨父皇吧,恨他当初没有把武媚赐给你?” 袁紫烟说完,李治脸上一囧,支支吾吾,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袁紫烟又说道:“既然心结难开,为何不亲谒昭陵,一则向天下之人彰显孝心,二则在那里说不定还能打开疑惑。” 李治来了兴致,猛然坐起,昭陵位置在九嵕(zong)山山峰之巅,风景优美,是个不错的地方,哪怕是借此出去散散心也好。 “义母,这合适吗?”虽然心动,但李治还是有些胆怯,他自幼乖巧,但在父母面前也有些胆小。 “呵呵,治儿,之前都已经成为历史,一定要拿出自信和勇气,这个天下是你的!” 对!李治眼睛亮了,痛风病也不知何时已经好了,只要自己对先帝恭孝,无愧于心,何必在乎他人的看法呢? 得知消息后,不少老臣激动不已,都要跟着一起去,但是毕竟不是去旅游,而是正经八百的祭拜,陵墓这些阴气较重的地方不适宜孩子前去。 李弘一心想要出去玩,不让去心里难免失望,宫人便劝说,你的母妃身怀有孕,肯定是不会出去的,她留下来正好可以陪你。 然而,李治和袁紫烟等人不在宫中,留守长安的武媚反而更加忙碌起来,由于积压的公文太多,许多军情大事都来不及去找李治,于是大臣们纷纷来找武媚讨主意。 开始武媚还在推辞,后廷女子不便对军国大事指手画脚,可以等陛下回来,或者是快马加鞭送去也可。 但是有些事不能等,比如有小股势力谋反事件,还有开仓赈灾之类的,半天疏忽便是天壤之别的差距。 无奈之下,武媚只得临时出出主意,众人心服口服,交口称赞,很快消息传播过来,便有更多的人来找武媚讨主意。武媚不辞辛劳,一一详作解答。 虽然只有两三天的时间,武媚的精明才干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可,而且女性独特的细腻更让事情处理的十分完美,没有秋后账。 虽然后来有长孙无忌提出质疑,但是武媚处事圆滑,态度和话都提前说到位了,竟然找不到丝毫破绽,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回头接着说李治亲谒昭陵,由于路程不算远,半天时间就能到,而且唐朝的皇子们都擅骑射,所以此次去都是骑马而行。 袁紫烟与李治并驾齐驱,路上谈论最多的话题自然是李世民。袁紫烟讲了许多关于李世民的囧事,李治乐得前仰后合:“哈哈,没想到以前父皇如此惧怕魏征,竟然还闷死一只鸟。” “呵呵,与其说是怕,不如说是尊重。你父皇的心胸,比这天地还要宽阔。”袁紫烟抬头感叹道。 “义母,众所周知,父皇对你用情颇深,我小时还曾听说,正因为你醋意大发,所以才不让父皇碰武媚。没想到父皇还真的做到了,武媚在其跟前十几年,竟然还是完璧之身。”李治难得跟袁紫烟开玩笑。 袁紫烟微微一笑,对此并不解释。袁紫烟当初确实逼迫李世民承诺不碰武媚,其实并非是醋意大发。一则是知道武媚将来要嫁给李治,所以能保全冰清玉洁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起码在李治处没有芥蒂。另外一点,李世民常年作战,身体状况极差,等到长孙皇后去世之后,宫中就再也没有人生养。 “治儿,你相信缘分吗?” “嗯,信。” “你跟宝莱其实就是注定的缘分。也许你并不知晓,当初武媚进宫是我留下来的,后来便在高祖所住大安宫服侍其日常起居,兼职做你的师父加马车。”袁紫烟说完,和李治呵呵一笑,又说道:“武媚长成之后,你父皇其实是想让她嫁给前太子承乾的。” 哦!李治颇感惊讶,绝没想到父皇还曾经有过这样的打算:“诚实来讲,我比大哥可要差远了,可惜啊,他走错了路。” “是啊,承乾文武双全,又是高祖皇帝亲自调教,虽然小时摔过腿,但并不碍大雅。”提到自己接生的第一个孩子,袁紫烟微微叹息。 “义母,大哥与武媚说起来也算是般配,如果成为我大嫂,我也会欣然接受,为何之后未成呢?再后来,为什么又当了父皇的才人呢?”李治一肚子的疑惑。 袁紫烟传令下去,身后的人离得远一些,所以后面跟着的长孙无忌等人,只是看见前面二人说说笑笑,但却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干着急也没有用。 袁紫烟却觉得有必要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李治,让他们夫妻二人彼此之间没有戒心。(未完待续。) (l~1`x*>+``+<*l~1x) 正文 第五一一章 因山而葬 ( )“说起来,武媚嫁给你父皇,也是因为我的错。|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网的账号。”袁紫烟面色凝重的说道,接着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高祖驾崩之后,武媚之父因思念高祖过度,不久也病重,武媚着急出宫服侍。没多久,武士彟也病逝,武媚两位同父异母兄长对其不好,不得已,武媚只能又折返宫中来服侍我。” 嗯,李治点点头,这些苦楚武媚从来没有对自己提过,真不知这两位大舅哥该是如何的势力,才将母女四人都给赶出家门,日子该是何等的凄凉艰辛。 “那时武媚失去了父亲这个靠山,手头拮据,又是个女孩儿家,赶路不安全,恰逢海选,便跟着当地的良家子,算是借光赶到宫里来。来到之后,我便将其接了过来,当时你母后已经不在了,遴选工作便落在我肩上,没想到待选人中竟然有未经过任何培训的武媚!” 李治眉头微皱,不悦的问道:“义母,媚姐姐当时为替母亲扬眉吐气,有这攀龙附凤的心思也实属正常。” 袁紫烟却摇摇头,看着越来越近的九嵕山,叹息道:“武媚是被人骗去的,她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做了你父皇的妃子。” “是何人所为?”李治十分诧异,袁紫烟苦笑一声:“因为那个时候你也长大,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你父皇又想着把懂事体贴的武媚嫁给你,也许是有人怕你俩走到一起,所以硬是把武媚塞给了你父皇,十几年的深宫寂寞啊,都不知道武媚是怎么熬过来的。” 李治默不作声,心里也猜到了个差不多,能有这本事,还怕义母的人嫁给自己的,唯有舅舅长孙无忌可以干得出来。 只是造化弄人,武媚到底还是从自己的庶母身份变成昭仪,也难怪舅舅如此恼羞。原来这里面已经有近二十年的纠纷。 九嵕山在长安东一百多里地的位置,路途并不远。嵕在古代时,就是小的山梁的意思,九嵕山。顾名思义,便是此处均匀分布着九道山梁,直插云霄颇有气势。 李世民生前打仗或者狩猎,途径此地时,都对此山赞不绝口。岚浮翠涌,奇石参差,百鸟婉鸣,山泉潺潺,风景格外秀美。除了美丽风光之外,李世民最爱这处主峰的孤傲,九道山梁如同众星捧月,越发衬托的气势非凡。 九嵕山的首葬之人便是文德皇后长孙无垢,文德皇后病重之时,自知来日不长。而且两人都很年轻,并未营建坟墓,便叮嘱李世民要薄葬,不须起坟,更不用豪华棺椁,至于陪葬器服,用木制品瓦罐代替即刻,万莫要劳费天下,为有识者笑。 但长孙皇后有一个要求,那便是因山而葬。 由于皇后薨时才三十多岁。李世民又是意气风发之时,刚刚平定大小内外忧患,并没有建造属于自己的陵墓,便暂时把长孙皇后安葬在九嵕山上。 再后来。有高人指点说这是一处宝地,九龙之尊,天下难寻。李世民很是高兴,干脆把自己的归宿之地也定在了这里,于是开始大规模的穿凿地宫,并且在其驾崩之后便与皇后合葬此处。 不仅是皇家陵园。这里还陪葬着许多李世民生前喜爱之人,比如初唐诸王,儿女亲属,大臣甚至还有各藩国归降的首领,少数民族的头领等等,最后的规模陪葬陵多达一百八十多个,开创了历史之最。 至于这么多人死后都去陪着李世民,他到底寂寞还是不寂寞,这就不是活着的人所能知晓的了。 得知父皇在世之时,曾经想要把武媚嫁给自己,李治心里感觉轻松了许多,若不是此处神圣肃穆,甚至都要哼唱小曲儿。 昭陵的穿凿工作仍然在进行,这个消费在古代是无法避免的,很多皇帝是登基后没多久,便开始着手修建自己的陵墓,那叫一个有远见啊。 山上不乏见到修建陵墓的劳役,个个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个神采。在这里工作,能活着回去就不错,还想着赚钱,想什么呢。哪像是未来社会,分管墓地火化等有关单位,那油水是老大了。 扯远了,回归正题。 大部分停留在山脚之下,同意安排祭奠之类的活动,而能到墓穴去看看的,有资格的人并不多。 李治当然要去,袁紫烟自然也要跟着一起,长孙无忌一路都在哭,此时也红肿着眼睛挤到前面去,甚至还想到了,自己死后也会在此陪葬先帝。 另外一点,长孙无忌也唯恐袁紫烟会对李治作何手脚,挟天子以令诸侯,虽然听上去不太可能,还是思念先帝的成分更多一些。 三人由百名侍卫护送到墓穴入口,里面漆黑一片,隐约尽头似有光亮,应该是有长明灯点着。 陵园的位置是国家机密,其中内部的结构更是重中之重,侍卫们也无权进入,都在外面待命。也许会有人问,当初修建的时候,好多工人都知道,难道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都杀掉了吗? 当然不是,这些工人被蒙着眼睛来此,日夜有人监督,等离开时也蒙着眼睛离开,根本不知地理位置。而且等里面的冗道机关布置好之后,便是由亲信来操作,至于帝后最终的埋葬点,知情者更是少之又少。 李治和袁紫烟都来过此地,长孙无忌到了门口却有些迟疑,进去唯恐打扰先帝英灵,不进去又担心袁紫烟搞鬼。 “长孙大人,我劝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将来假若有人泄密,那也是我,不会冤枉大人的。”袁紫烟冷笑一声。 长孙无忌被这么一激将,梗着脖子说道:“我对先帝忠心不二,自然不会泄露半分。若是陛下不信,臣可以对天指誓!” 李治摆摆手,“舅舅,何必如此,勿要喧哗。” 三人正衣冠,换新鞋,这才缓步走进了长长的冗道之中,袁紫烟掏出夜明珠,四周的山石看上去并没有经过细致雕刻,也许是还有待完善。 可是越往里走,环境越加优美,甚至看上去还有几分熟悉。因为昭陵既不是秦汉以来惯用的坐西向东,也不是南北朝时的潜葬,而是遵照李世民的意愿按照长安城的建制设计的,而总设计师就是阎立德和阎立本两兄弟。 此时的阎立德是工部尚书,负责宫廷的修建和城市建筑,而他的弟弟阎立本则是宫廷画师,在后世阎立本要比哥哥更有名气些,其实在当时看来,兄弟俩是不相仲伯的。 陵墓包括宫城、皇城和外郭城,宫城的位置在北部中央,和长安现在的太极殿位置吻合,南部则是居民区,意味着李世民身后也在阴间做皇帝。 虽然是同比例缩小,又添加了浓厚的艺术气氛,但一路走来,长孙无忌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李治毕竟年轻,不以为然,袁紫烟更不用说,身轻如燕,脚不沾尘。 长孙无忌暗自叹服,要说聪明才智和家世财产等等都可以相提并论,但惟独这身体状况,袁紫烟像是忘记了增长年龄,依旧是活力四射,堪比二十岁的同龄人。 走过地上宫殿,便是地下的玄宫,李世民以及长孙无忌的棺椁就停放在里面。这个位置设计比较巧妙,在山腰的南麓,中间要通过一处险峻的独木小桥,当然也是临时搭建的,平时都要拆除。 掉下去便是粉身碎骨,袁紫烟几个利索的跳跃便通过小桥,李治脸色微变,也一步步挪了过去,二人回头看去,袁紫烟忍俊不禁,长孙无忌站在另外一端,面无血色,吓得不敢动弹。 “长孙大人,若是害怕,就不必过来了,原地等着即可!”袁紫烟呵呵笑道。 “笑,笑话!” 都已经来到跟前,长孙无忌如何能原路折返,他试探了又试探,直到李治都等得不耐烦想要先行一步之时,长孙无忌才颤巍巍的站在小桥之上。 微风拂面,却感觉要把人掀翻似的,小桥在长孙无忌的双腿抖动之下,也开始上下波动,长孙无忌吓得再也不敢动了,终于服软了:“国师救我!” 如果不是在陵墓这么肃穆的地方,袁紫烟肯定要开怀大笑,李治皱眉看了长孙无忌一眼,然后说道:“义母,还请相助。” “这个简单!”袁紫烟满口答应下来,纵身飞起,然后快速下落,重重踩在小木桥之上。长孙无忌在这个过程之中就吓得惊叫起来,啊! 长孙无忌跪倒在小桥上,抖个不停,连眼睛都不敢睁,原来无懈可击的长孙无忌竟然有恐高症。何况还是在几百米的高度通行,看来长孙无忌为了能到李世民棺椁之前哭诉,也是蛮拼的。 袁紫烟将一条丝带抛到长孙无忌面前,他就这么闭着眼睛被袁紫烟牵着,跪着从小桥上通过。等双脚沾地,哎呦一声瘫坐在地,汗大如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治不理解恐高症,还以为舅舅怯懦,哼了一声径直往里走,长孙无忌赶忙也爬起来跟了过去。(未完待续。) ... (l~1`x*>+``+<*l~1x) 正文 第五一二章 难平创伤 ( ).m. 再往里,又走了几十丈远,便快要到主墓室了。四周浮雕精美,不乏李世民最为喜爱的飞白体。 总说飞白体,那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飞白体是书法种的一种,笔墨尤其是转笔之时有空白间隙,这样使得书法看上去更灵动吩咐。 如果还是不明白,那就可以自己尝试一下,用浸满墨汁的毛笔写字,另外再用干枯的毛笔稍微蘸上点墨汁写字,前者的墨迹是流畅平整的,后者的则是有平行的枯丝。当然飞白体不是说整篇幅都这样就好看,得讲究个恰到好处,起到造势的作用,否则都用干刷子刷好了。 又经过了五重石门后,最后一道终于被打开,李世民的棺椁就呈现在眼前,不远处则是文德皇后的,屋内还有几张石床,上面的石匣内放着一些陪葬用品,将来这里还会被继续充实,直到陵墓修建完毕,完全被封存起来。 等到巨大的石棺呈现在三人之前,每个人都是屏气敛息,眼眶潮湿。 哇的一声,长孙无忌先哭了出来,踉踉跄跄的扑到石棺之前,泪流满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似有千言万语要对李世民说,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治也是闭目长叹,清泪常流,如今已是阴阳两隔,生死殊途。 {袁紫烟倒还看得开些,这里躺着的不过是李世民的尸身而已,只是轻轻的拂去石棺上的灰尘。 李治见室内的长明灯拨亮,又在石棺之前焚香。然后郑重叩头跪拜。 但是长孙无忌的哭声实在是烦人,没完没了,而且还是越哭越响亮。袁紫烟的耳朵根子都疼,忍不住说道:“长孙大人,少哭两声吧,知道的以为你思念先帝,不知道的还以为新帝对你不好呢!” 长孙无忌的哭声戛然而止,瞪大眼睛想要跟袁紫烟理论,但墓穴之地。怎能喧哗吵闹,只能说是好男不跟女斗。 和父皇再次重聚一室,李治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动情的说道:“父皇,儿皇自贞观二十三年登基以来,自知不可与父皇相比肩,幸得有三位托孤大臣鼎力相助。方未使得父皇太过失望。此皆是百官以及三位重臣之功也。故昔日有人密奏舅父谋反,儿皇立斩妖言惑众之人,为舅父正身。” 袁紫烟赞许的点点头,再看看长孙无忌,颓废的坐在一旁掉眼泪,此时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个普通老头。 “这些年来,内忧外患,高侃击突厥车鼻可汗。吐蕃赞普弃宗弄赞卒,白水蛮吐谷浑动乱不堪。还有。”李治略作停顿,又大有深意的说道:“陈硕真自立为女王,并兴兵起事。” 这个话是说个长孙无忌听得,长孙无忌嘴角抽动,却又是无可奈何,低头一言不发,自感大势已去。 “治儿,也别总给你父皇倒苦水,说说你这些年的成绩。”袁紫烟提醒道。 “上告父皇,儿皇复立布失毕为龟兹王,特浪羌、辟惠羌内附,新罗、高丽、百济并遣使入贡,林邑国乱平,王遣使入贡,就在今年,儿皇还修筑长安外郭。儿皇不敢比父皇昔日征战疆场,开拓盛世,唯有尽自身所能,延续贞观之风。”李治叹息道:“外患不停,内忧又起,儿皇之皇叔李元景,三哥李恪以及十七妹图谋篡位,皆以伏法,儿皇深感痛心,却也是无奈之举。” “昔日高祖在世,窦皇后早逝,中宫悬空,皇妃们蠢蠢欲动,皇子分帮结派,最终酿成玄武门惨剧。高祖自知皆是皇子无人管教之过,得知母后命不久远,也曾劝说父皇册立新后,父皇母后伉俪情深,未曾应允,结果儿皇四个皇兄都因此早亡。” 李治还要再说,长孙无忌却听出门道来了,这是要跟他老爹摊牌啊! 长孙无忌跪着爬到李治跟前,哽咽说道:“陛下,褚相说的极是,天下女子多的是,可在望族世家之中遴选!” “之前王氏便是,可惜多年无子,甚至大行厌胜之术。舅父,你觉得再从宫外选一皇后,就能胜过王氏吗?”李治冷声问道。 “这?” “父皇,来时路上,儿皇已得知来龙去脉,心病已除,还请父皇保佑!”李治再次叩头。 李世民就躺在棺椁之内,袁紫烟却不能打开相见,这里空气虽然稀薄,但也会对尸身造成很大的损坏。而且,不过是俱躯壳,也毫无留恋之处。 等袁紫烟跟李治下山之后,足足等了快一个时辰,才看见脚步蹒跚,神情恍惚的长孙无忌回来,真不知道他一个人是怎么克服恐高症通过的独木小桥。 来回不过三天时间,但是对于武媚确实格外辛苦的,因为大家都相信武媚的能力,所以一应较为急迫的事情都找她去处理,忙得焦头烂额,脚都没有沾地的份。 每天武媚只是睡不到两个时辰,除了吃饭的时间全都是在工作,各负责部门也不安好心,有意刁难,处理不了的问题全让他们去找武昭仪。 等到李治回来之后,武媚如释重负,激动的差点流泪,更是知道当皇帝的不易,几乎李治每天都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度过,所以在将来的岁月当中,也愿意付出更多去帮助丈夫。 之后,李治又将册封皇后之事在朝堂上提过多次,每次都有两个声音,支持和反对。比较微妙的是,支持的声音越来越多,而反对的声音相应减少。 似乎一切都十分顺利,唯有儿子李弘跟自己不亲近,是最让武媚头疼的事情。 “义母,这都一年了,弘儿还是如此,该当如何?”武媚苦着脸来跟袁紫烟讨主意,这种神情看上去颇有几分熟悉,当初的李渊还有李世民,一个开国皇帝,一个盛世君主,威名赫赫,四方皆服,只是在对待儿女家事上却是束手无措。 “宝莱,不是我说你,国事繁重,你这么下去,孩子跟你肯定不亲近。”袁紫烟忍不住埋怨。 “义母说的是,不过陛下的身体您也知道,这几日又得了风寒,寝食难安,我不帮他又能如何?”武媚委屈的说道。 “哎,我来替你分担一些,你抽点时间看看弘儿吧。” “如何能让义母操劳,弘儿还小,许是长大了就能好些。” “纯属自我安慰,宝莱,不要以为伤害只是断胳膊断腿,心理上的创伤往往是最难平复的。趁着弘儿还小,就该弥补过来,等到大了,隔阂产生,想要挽回都来不及。”袁紫烟耐心劝说道。 武媚点点头,表示放在了心上,袁紫烟也没有多问,然而没过几天,就出现了一幕让袁紫烟万般无奈的事情。 那就是武媚把家人给接来了,当然不是那两个无情无义的哥哥,而是母亲和现今寡居的姐姐,妹妹嫁人后没多久夫妻二人都病逝,不能不说是巨大的遗憾。 母亲已是七十多岁的老妪,但看上去精神还好,像是长寿之人,而姐姐武顺,更添成熟风韵,眉目含情,因为妹妹跃上枝头的缘故,打扮也十分新潮,与她一起的还有幼女贺兰月。 今非昔比,武媚如今成了昭仪,而且还是皇后的热门人选,哥哥们自然是给母女二人锦衣华服,还给妹妹武媚捎来了礼物,但是凭着武媚爱憎分明的性格,这些都是无用功。当初兄弟二人没有照顾好母女四人,否则小妹也不会早早病死,如今日子好过了,就想要坐享其成,做梦去吧! 当袁紫烟在宫中听人议论荣国夫人和韩国夫人之时,还感觉十分诧异,什么时候又多了两位夫人?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荣国夫人正是武媚的母亲,而韩国夫人是她的姐姐武顺。 袁紫烟心头一沉,暗自叹息,看来武媚理解错自己的意思了。李弘缺少的是母爱,这是谁也无法代替的,同样也包括亲情。 武媚的想法比较简单,自己忙不过来,便让母亲和姐姐帮忙,帮着照顾自己的孩子。 这是武媚的家事,袁紫烟管不了,也没有理由阻止,只得就此作罢。暂时看武媚的决定还是正确的,荣国夫人老来福,自然是对外孙尽心尽力,呵护有加,而依靠妹妹的武顺也对李弘视若亲生,并且有意让自己的女儿贺兰月与表兄亲近,大概是想将女儿嫁给他。 其实武媚也有这个意思,那个时候讲究亲上加亲,而且贺兰月遗传了母亲与父亲的优良基因,聪慧明艳,一看就是个小美人坯子,没挑的。 再从身体素质来看,除了小妹早夭之外,家族还有长寿基因,比如荣国夫人就七十六岁了,看上去就像五十岁,活到九十一点问题没有。要知道在古代时,新生儿的死亡率是非常高的,而且任何一种较为严重的疾病,甚至是重度感冒都能要人命,所以在唐朝时平均寿命也就三十左右,能活到九十岁,等于是成仙了。 李弘跟外祖母以及姨母还有姨妹十分亲近,笑容多了,武媚放下心来,干脆对儿子大撒手,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丈夫身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一三章 拾人牙慧 ( ).m. 前面提及过,武媚最争气的是肚子,这年冬天,大雪纷飞,而武媚却在温暖的房间中又生下了她第三个孩子,第二个儿子。 儿子出生当时,香气满屋,霞光通天,李治格外高兴,为儿子取名为贤,没过几天又封为潞王。已经拥有两个儿子的武媚,登向后位的步伐已经不可阻挡。 在李治看来,武媚能否当皇后,最大的绊脚石便是长孙无忌。由于他是李治的亲舅舅,不能不顾他的感受,于是李治带着武昭仪到长孙无忌府上家宴,带去了几大车的礼品,同时还封了长孙无忌三位庶子为朝散大夫。 李治越是如此,长孙无忌越发觉得皇帝被武昭仪迷惑了,所以揣着明白装迷糊,只字不提立后之事,令李治也十分无奈。 再后来许敬宗也在李治的授意之下前去相劝长孙无忌,都被他正色拒绝,甚至再有劝说者,一律不见。 “母亲,你都这把年岁,还去长孙府上看脸色!”韩国夫人武顺恼羞的替母亲荣国夫人端过一杯热茶。 原来,荣国夫人爱女心切,便私下出宫去见了长孙无忌,结果根本不好使,还被长孙无忌冷言嘲讽了几句,灰溜溜的回来了。 “哎,后廷险恶,你妹妹若是不能成为皇后,将来必定会被人钳制,这可如何是好啊?”荣国夫人深知女人之间的争斗不亚于战场厮杀,叹息连连。 “媚儿倒也有些运气。从一女尼摇身一变成为昭仪,还有两位皇子。”韩国夫人酸溜溜的说道,暗叹自己运气不好。嫁个知冷知热的老公,却是个病秧子,自己年纪轻轻守寡。 “顺儿,你也暗中替你妹妹走动走动。她若是做了皇后,将来你们都受益。” “看人眼色,拾人牙慧,有何好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母亲,你累了,休息休息吧。” 长孙无忌失去了褚遂良这样的战略性合作伙伴。而且寒门官员趁机反扑,特别是皇帝的一意孤行,都让长孙无忌感到孤掌难鸣。 许敬宗、崔义玄、袁公瑜等大臣纷纷上奏,请求立武昭仪为皇后。后宫四妃也识趣的来请命。说是武昭仪德行堪为后廷表率,她们愿意推荐其为皇后。 李治认为得到的支持声足够多了,这日朝堂之上,旧事重提,要立武媚为皇后! 侍中韩瑗立刻出列,先是哭着砰砰磕头,然后说道:“陛下,民间定亲。尚且要父母之言,媒妁之命。何况是天子呢?皇后母仪天下,古有嫫母虽丑但有德,可辅佐皇帝,但亦有褒姒妲己红颜祸国。陛下对武昭仪有情,大可善待之,何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立其为后?且先皇后以及淑妃皆是由此女而死,陛下不顾自身清誉,要失信于四海,令百姓失望,宫廷险恶丛生,只怕是不久便是宗庙坏损,无人祭祀了!” “大胆韩瑗,亏你还是当朝重臣,怎可口出诅咒之语?”许敬宗不悦的站了出来,“田间百姓多收了几斛粮食,都想着要停妻再娶,天子坐拥四海,册封皇后之事何须如此妄加评论?” “许大人此言差矣!”来济出列,哼声道:“君主之位怎可是田间老叟可以相比拟?帝王册封皇后,当遵循天地之礼,择名门贤德淑女担当。武昭仪父辈为贩木商贾,母亲也无非是皇族旁支,否则怎会年过不惑之年方嫁入武家?且立后涉及太子之位,如此身世,岂不是等于将大唐江山送与寒门布衣?” “寒门怎样,布衣如何?”李义府忍不住了,跳出来反驳道:“从古至今,布衣天子比比皆是,朝中重臣也不乏出身寒微者。我主重品行德操,若只看出身,那大唐江山靠着尔等能否打下?还不是寒门子弟浴血奋战,马革裹尸换来?” “若中宫再无子,子以母贵,代王李弘才貌皆为上品,但嫡母为皇后,生母为昭仪,岂不是又要为后廷埋下祸患?”李义府辩驳道。 “哼,你怎知中宫一定无子?到时再说也不迟!”来济不甘示弱。 “纯属推托之词,兹事体大,怎可到时再掀波澜?”李义府直着脖子犟道,对于他而言,是有私心的,武昭仪能成为皇后,他就能保住现在的荣华富贵,否则,过不了几天就会被赶出京城。 二比二,双方打平? 长孙无忌终于开口了,说道:“陛下,诸臣担忧不无道理,武昭仪出身一般,又曾服侍过先帝,进宫三年有余,后廷便有皇后和淑妃香消玉殒,此人大不吉。若陛下宠爱武昭仪,臣愿收回之前所言,同意其为贵妃,至于皇后人选必当慎重。若将来中宫依旧无子,亦可过继皇儿,且陛下康健,武昭仪又是最为通情达理之人,后廷必当和睦相处,再无波澜。” 长孙无忌的口气软了,退了一大步,同意武媚封宸妃,四妃之首。不过李治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之前那是因为有皇后的缘故。如今宫中后位空缺,非武媚莫属。 长孙无忌,皇亲贵胄重臣,说话有分量,在朝中举足轻重,他说完后,李义府等人当然不敢反驳,场面冷清了下来。 李治也被此事纠缠太久,急于有个定论,环顾朝堂,最终把目光放在李勣身上,自从讨论这个问题以来,他就没表过态。 “李司空,此事你如何看待?” 李勣眼皮动了一下,上前一步,从容拱手,所有的目光全都汇集一处,只不过李勣一开口,长孙无忌便气得直发晕,李勣小人,辜负了先帝对其的信任! “陛下,适才双方辩论都有道理,民间老叟也好,帝王之家也罢,其实都在说一个家庭之家事。”李勣冷笑道:“臣之所以未多言,并非是袖手旁观,而是以为,此乃陛下之家事,外人何须多言?” 李治哈哈大笑,李勣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去了,是啊,自己宠爱哪个媳妇哪里轮得着别人乱说话? 三比三,看似又打平,但是李勣和袁紫烟为一个站队,国师大人虽然没说话,但她的态度自然是明朗的,支持。 少不了又是一通辩论,帝王之家无小事,事事都动摇国家根本,另一方则是说武媚的好处,俩儿子,还有本事,任何一代皇后也难说能比得过武媚。 七日之后,李治最终昭告天下,册封武媚为皇后,并且大赦天下。武媚作为一个传奇人物,被立为皇后,自然引起了空前的轰动,当天百姓也集结街头,张灯结彩,好似过年。 长孙无忌拒不参加封后典礼,自己在家喝闷酒,长吁短叹,头发花白。 李治怪舅舅关键时候不帮助自己,所以既不问候,也不催他上朝,长孙无忌恼羞想要递交辞呈,但是官僚们却不同意,要是长孙无忌倒了,他们离灭亡还会远吗? 反而趁着长孙无忌赌气不上朝的时间,李治紧接着又册立武媚的儿子代王李弘为皇太子,甚至在第二天正月宣布,改永徽的国号为显庆! 群臣们都坐不住了,这个李治也太惯媳妇了,似乎大唐所有的一切就是围着她来转的。后廷之人也是妒忌万分,做女人能做到武媚这种地步也算是值了。 也许还是有人觉得武媚成为昭仪还有皇后,虽然有人拼死抵挡,但是还是显得太过顺利。说到底,这里面除了李治对其深深的爱以外,同时也正说明古代女子的地位低下。 女人就是男人,尤其是有权势男人的附属品,皇后也不过是个正室,说立能立,说废就能废。所以在古代,尤其是较为开放的古代,儿子娶了庶母的,老公公抢了儿媳妇的事情不算稀罕,发生在皇室也很正常。 武媚靠着自己的才貌与柔情,将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李治的心死死拉拢住。成为皇后之后,这对恩爱小夫妻同进同出,感情胜似从前,不久之后,武媚再次传来喜讯,又怀孕了! 这种生养速度,纵观百年内的皇后们,似乎也就长孙无垢文德皇后能有。 不少人找到了长孙无忌,不要再端着了,否则陛下和皇后顺势撤了你的职务,平时积怨那么深,可不一定就像褚遂良那样安稳的回家种田去。 再说了,武皇后巴不得你永远不去上朝,何必自讨不痛快呢? 长孙无忌又等了几天,依然没有传来圣旨让他上朝去,只得灰溜溜的自己报道了。但是就不到三个月的功夫,朝堂上又换了天地! 坐在李治身边的变成了武媚,而袁紫烟则退居二线,垂帘听政! 长孙无忌牙齿咬得咯嘣嘣作响,但也没对此提出异议,因为来济等人就是反对武皇后同朝,被当庭赶了出去,但凡有反对者,都不会有好下场。 长孙无忌本就处于摇摇欲坠的地位,事实已经如此,再多说多做,便是跟自己过不去,只得隐忍不发。 袁紫烟更加放松了,有时还会坐在帘子后面看书,甚至出宫小住几天,日子开始逍遥自在起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一四章 姐妹暗争 ( )也许再过些日子,自己就可以离开皇宫,袁紫烟如此想着。 这天,武媚陪袁紫烟在御花园散步,恰好也碰到母亲和姐姐也在御花园,高兴的上前去打招呼。 袁紫烟冷眼旁观,武顺看妹妹的神情总有些地方不对,她在宫中呆的时间太长了,这分明就是后廷女子之间的互视方式,只不过武顺忘了武媚是自己的亲妹妹。 “义母!”武顺上前来亲热的叫了一句,袁紫烟微微蹙眉,报之一笑。 义母这个称谓虽然亲切,但不是所有小辈都可以喊的,但若是按武媚的关系来看,喊一句义母倒也说不出太多的不对来。 “义母,来了这许久,倒也没顾上说话。顺儿真是没想到,义母貌美如花,身量窈窕,我在义母面前倒觉得自惭形秽呢。”武顺咯咯笑着。 早就听武媚说过,三姐妹当中要数大姐最漂亮,此话果然不假,肌肤胜雪,欺杏赛桃,自然都不用多说,但是武顺双眸之中总有一汪流动的秋水,让人捕捉不到她的神情。 而且武顺本是寡居妇人,却衣着艳丽,打扮入时,搔首弄姿,怎么看都不太舒服。 “韩国夫人……” 袁紫烟刚一开口,武顺便笑着说道:“义母,叫我顺儿就好。” “你我不甚熟悉,还是称呼夫人更好些。”袁紫烟说的客气,但是言外之意,别不把自己当外人。 武顺嘴角动了动,现出一抹尴尬神色,“只是我比不得媚儿,入不得义母法眼。” “这么说便是多虑了。不过既然宝莱已经成为皇后,尊卑有别,该有的礼节也不该忘了。若是夫人不甚了解,我自可安排人手把手教导,定然奏效。”袁紫烟冷声说道。 武顺使劲扭着手中的帕子,脸上的笑容却十分僵硬。此时武媚正与母亲谈心,倒是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武媚身着华服,头戴凤冠,本就端庄的俏脸之上又多了几分威仪。荣国夫人自然是对女儿爱不释手。本是被不孝子驱逐的将死老妪,如果不是得了女儿的光,又怎会入宫过上这人上人的日子。 “对了母亲,弘儿为何不与你们在一起?”武媚看看四周。 荣国夫人带着点嗔怪的口吻说道:“亏你还记得自己的儿子,这个时辰正是先生教书之时。怎能出来玩耍。” 武媚一愣,随即呵呵笑道:“确实是我的失职,弘儿淘气,辛苦母亲了。” “跟他姨娘最亲近。”荣国夫人呵呵直笑。 武媚感激的看了姐姐一眼,又说道:“姐姐这些年多有辛苦,待有合适时机,找个好人家,我亲自去请陛下赐婚。” “哎,我也曾跟她说过,不过你姐姐这人心高气傲。又到了这个年纪,只怕一般人家都看不上。年纪小点的,又看不上她。” 正在闲聊,突然一个稚嫩而兴奋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母亲! 武媚连忙回头,脸上露出笑脸,正是她的儿子李弘赶来,还连蹦带跳的,小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武媚连忙伸出双臂迎了过去。然而却敏感的发现儿子的目光不是看着自己,回头看去,发现姐姐也在笑着冲李弘招手。 到了跟前,李弘才注意到武媚在这里。毕恭毕敬的施礼:“儿臣拜见母后。” 刚才明明听到的是母亲,怎么又变成了母后,这个母亲是喊得谁?武媚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李弘看着害怕连忙跑到武顺跟前,而武顺的表现十分气人,将李弘紧紧搂住。嘴里说着,不怕不怕。 “韩国夫人,你这种教育方式有问题吧。宝莱是弘儿的母亲,又不是怪兽,有何可怕的?”袁紫烟不悦的问道。 武顺立刻做出惊恐状,噗通一声跪倒:“武顺该死,请国师大人、皇后娘娘息怒!” “母亲,不,姨娘,她们也是你的亲人。”李弘有些看不下去,仗义的用小手把武顺给拉了起来,武顺竟然还流下了两行眼泪。 武媚何等聪慧,立刻察觉出姐姐的异常来,上前一步想要呵斥几句,被袁紫烟暗中使了个眼色,不久后两人离开。 路上,武媚失神发呆,半晌不语,直到把袁紫烟送到梦兰轩之时,才叹息说道:“看来我这亲生母亲十分失职,连儿子都不跟我亲近。” “宝莱,现在后悔也晚了,总该做些事情去弥补。不是我挑拨,你姐姐可不是善茬啊。”袁紫烟好心提醒。 武媚一时还接受不了姐姐的变化,自我安慰道:“许是姐姐太过宠爱弘儿,多有个人疼她,我这个做母亲的本不该生妒。如果赶走了姐姐,弘儿还不是照样落寞。” “宝莱,人这辈子,得失参半,不好界定。你又走到了今天,注定也要面临毁誉参半,我希望你能平稳走好每一步,少些伤害吧。”袁紫烟认真说道。 “义母,我已经有了两个皇儿,腹中又来一个,陛下对我好,义母也疼爱我,宝来还有什么可执著的?” “这跟执著没关系……” “义母,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您累了,先去休息吧。” 武媚还像以前一样,服侍袁紫烟回去之后,等走出梦兰轩,脸色的笑容消失,她是不想让义母担心,自己的姐姐确实做的太过分了。 如果说女人用可怜和委屈样来博取丈夫的同情也就罢了,姐姐竟然把这些伎俩用在孩子身上,让她如何能够放心? 至于姐姐为何对自己态度与小时差别过大,武媚一直还没有时间去问母亲,如今母子关系受到挑衅,让她如何能安心,于是去找李治,商议着把姐姐嫁出去。 武顺嫁过人还生了两个孩子,但贵为皇后的亲姐姐,而且本人长相甜美,优势还是很大的。李治对此并不关心,让武媚自己看着办,武媚为此翻遍所有人事档案,最终为姐姐确定了十几个人选,还附上了这些人的画像,然后送去让姐姐挑选。 过了好几天,武媚没有等到姐姐的答复,加上国事繁忙,此事一耽搁又过去了三个月。 这天大腹便便的武媚叫来姐姐,诚恳的说道:“姐姐,姐夫早已病逝,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一下。我上次送你的名册,不乏王公贵族,而且过去便是正室,绝不为妾,可有中意之人?” “你是妹妹还是皇后?”武顺突然问道。 武媚一愣,随即呵呵笑道:“无论到何时,我都是你的妹妹。” “哎,诚实来讲,姐姐也想嫁人。”武顺低垂下长长的睫毛,黯然道:“月儿父亲在世之时,对我很好,凡事都让着我,如果再嫁人,若碰上个凶悍的,还不如不嫁。虽说他比不得这些王公贵族,但我毕竟是原配,再嫁也是续弦,将来死了,都得埋在原配的后面。” “呵呵,若按姐姐的说法,妹妹我也是做了陛下的续弦了?” “那可不一样,如果让我嫁给陛下,当妾也愿意!”武顺眨着眼睛看着武媚,半认真半是开玩笑。 武媚笑容猛然收敛,是啊,放眼天下,还有哪个男子能有当今陛下优秀,外表俊朗,性格柔顺,为人体贴,坐拥四海。也许姐姐经常见到陛下,以至于别的男子都看不到眼里去了。 武媚深吸一口气,当做是不在意,摆手说道:“姐姐有所不知,陛下也非是万能之人,多有无奈。我每日为陛下梳头,别人不知,我心里明镜似的,年纪轻轻,便有了几根白发。” “这才显得成熟。”武顺又说道。 武媚拳头一握,不动声色的说道:“呵呵,倒也是,不过总不能让姐姐嫁给陛下。我这都备受争议,何必再去连累姐姐呢?” “妹妹都不怕,姐姐有何怕的呢?” “我是真的怕了。”武媚笑道:“时候不早了,姐姐快回去歇着吧,咱们姐俩抽空再聊。” 武顺笑着起身告辞,说是要去陪李弘,武媚听到后心里更不舒坦。老公被人惦记,儿子的心也跟自己疏远,那么走到最后,除了一个皇后的位置,自己还能剩下什么? 武媚失落的来到窗边,眼泪却不自觉的流淌了下来,她看着正在飘飞的枯叶,愁绪万千,也许自己哪天也像这枯叶一般,落入泥土之中,再也寻找不见。 走到这一天,武媚自幼便在李渊处服侍几年,之后又在李世民身边做了十几年的才人,好容易再次回宫,一路披荆斩棘,甚至还失去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儿,终于成为了皇后。然而,事情并非是自己想象的那一般。 “宝莱,想什么呢,那么出神?”身后传来袁紫烟的声音,武媚连忙擦擦眼泪,回过头来,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什么,义母怎么得空过来?” “我亲手做了几样小菜,想让你去尝尝。” “只是我胃口不佳,怕扫了义母的兴致,还是不去了吧?”武媚低声说道。 “宝莱,人要学会发泄。来吧,都是你平时爱吃的,保证你食欲大开。”袁紫烟笑着拉起武媚的手,冰凉。(未完待续。。。) (l~1`x*>+``+<*l~1x) 正文 第五一五章 过继族人 ( ).m. 推去所有工作,袁紫烟和武媚面对面坐下,面前摆着几样精致而清淡的菜肴,琉璃器皿里是自制的葡萄酒。 “来吧,喝上一杯。”袁紫烟替武媚倒了一杯酒,武媚喝了一大口,没想到果酒也如此烈,呛得咳嗽几声,眼泪都流了出去,“好酒!” “别擦了,想哭就哭吧。”袁紫烟淡淡说道。 武媚一怔,知道瞒不过袁紫烟,失声就哭了起来,好久还在抽泣,哽咽道:“义母,我曾经以为当了皇后便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家人,谁知现在我错了,外面的敌人没有了,但是我的家人却开始想办法来对付我。” “哎,这就是宫中的生活,体会不到民间的真情。你那姐姐怕是瞧上治儿了吧?”袁紫烟问道。 武媚点点头,“义母慧眼如炬,姐姐确实想要成为陛下妃子。” “你怎么想?” “义母,非是我妒忌,而是姐姐决不能嫁给陛下。我进宫乃至今日成为皇后,都让陛下承担了无数骂声。若是再娶嫁过人的姐姐,朝臣百姓势必议论纷纷,而且也会指责我倚仗权势,靠美色稳固自己的地位。”武媚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又叹息道:“只要不是陛下,姐姐无论嫁给谁我都会求陛下赐婚,只是,哎。” {“那你将来想打算怎么做呢?” “当然是将姐姐送出宫去。” “你母亲习惯了跟着你姐姐,到时候也可能会一块跟着。” “那我便在长安为其置办宅院。也方便入宫相见,总好过之前两地分离。” 看来武媚一切都打定好主意了,袁紫烟又给她斟满一杯酒。暗示道道:“宝莱,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该出手时不能心软,否则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义母,我懂。” 这晚,二人聊到很晚武媚才离去,如今她成为了皇后。又有了两个孩子,平日又是人来人往,梦兰轩就显得太小。 为了方便帮着李治打理朝政。武媚便和李治一起住在了太极宫,立正殿武媚是不会去住的,前皇后刚刚惨死,谁住进去都觉得晦气。由于武媚还有一段出家的经历。便自己选了一处好听的宫殿。叫做甘露殿。 随着武媚的临产期来到,李治十分高兴,追赠武媚的父亲武士彟为司徒太尉,赠爵周国公。一方面是表达对妻子的爱意,另一方面则是抬高皇后的出身,看似是武士彟的身后哀荣,但意义还是很重大的。 武家人的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比如姐姐更加趾高气昂。甚至还传出虐待下人之事。毕竟是亲骨肉,武媚狠不下心来。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对于两位同父异母的哥哥,武元庆和武元爽,武则天对于他们的处置便把女性的报复记仇等特性挥发的淋漓尽致。 当时武媚的大哥武元庆为宗正少卿,掌管皇族事务,二哥武元爽为少府少监,负责百工技巧事务,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官职,但铸造钱币也在其管辖范围之内,是个清闲的肥差。 武媚以外戚权重,引发朝廷争议等堂而皇之的借口,让李治把他们两个都给下放到了地方。一个是龙州刺史,一个是濠州刺史,都是以前没有积下德,等于是被贬。 大家对于这些古代地名不太熟悉,也不清楚都是刺史,有何差距。当时的长安,其实是现在的陕西西安,而龙州则在冠希,离京师都相当的远,在当时也属于贫困地区。 武元庆和武元爽有苦说不出,但却又是无可奈何,武元庆到了龙州后不久,又羞又愧又懊恼,一病不起,没多久便病逝了。 得闻大哥的死讯,武元爽欲哭无泪,做事愈加小心,只不过后来还是犯了事,又被贬到振州,也就是今天的三亚,那个时候可不是旅游胜地,贫穷落后又酷暑难耐的渔岛而已。武元爽郁结难舒,加上严重水土不服,几次写信给妹妹,希望能把他调回来,今后一定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儿,一辈子为妹妹所驱使。只不过为时已晚,武媚对此置之不理,没多久,武元爽也病逝。 荣国夫人得知之后,先是大哭一场,毕竟是老公的儿子,不看佛面看僧面,这样的处置结果也太严苛一些。 武顺倒觉得大快人心,但见母亲不计前嫌,惦记是父亲的骨肉,于是挑唆,妹妹现在变了,心肠也狠。别人谁不知培植自己的势力,你看她傻不傻,拿着自己的哥哥开刀。虽说哥哥们那时候做的不对,但也没要了娘几个的命,现在当了皇后了,哥哥们还不得是卑躬屈膝的为皇后办事,这可倒好,断了自己的后路。 荣国夫人登时火救上来了,亲自去找武媚理论,武媚正与群臣商议国家大事,便听说荣国夫人来了,还未等宣见,母亲便在姐姐的搀扶之下大步走了进来,没有礼节可言。 武媚眉头皱起,再看看姐姐眼角的笑意,愈加不痛快,令众人退下之后,换上柔和的口气,问道:“母亲急匆匆而来所为何事,派人说一声便可。” “媚儿!你为何害死你的两位哥哥?”荣国夫人上来就大声呵斥,宫女太监一听话茬不对,连忙识趣的也纷纷退下。 武媚没有动,冷声说道:“母亲,这里是皇宫,不比家中,你如此大呼小叫,传扬出去,宫人又怎么看我,群官百姓又作何感想?” 荣国夫人也自知失言,而这时武顺却帮腔道:“妹妹,皇宫再大,也是家啊。难道在自己家中说点家事,就不许了吗?” 武媚怒,哼声道:“要说是家,那也是本宫的家,与你何干?” 武顺窘迫不堪,脸都涨红了,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荣国夫人看武媚不仅害了两位哥哥,连姐姐都大声训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武媚说道:“我生你养你,你却在此教训我。我说话不对,那你冷言相向就是皇后之道吗?” 武媚重重叹息,走过来扶着母亲坐下,解释道:“母亲,两位哥哥并非我害死的。之所以把他们外放,确实想要给他们些教训。只要是诚心思过,我又怎会不原谅他们呢?” “他们年轻时确实糊涂,但好歹是武家的骨肉,如今都没了,将来我双腿一伸,将如何向你父亲交代?”荣国夫人又说道:“你两位哥哥都曾书信给我,言词恳切,颇有悔意,元庆之子武三思,元爽之子武承嗣都年幼失管,想要交给我抚养。媚儿,做事不要做绝,给武家留一条后路吧。” 母亲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武媚不能不说同意,斜眼看了看姐姐,又说道:“三思和承嗣都年幼,又不知儿时是否听到些风言风语,将来再做出为父报仇的蠢事来,还是让父亲泉下不安。” “媚儿,难道你不管他们了吗?”荣国夫人一听说这个又急了。 “当然不是,母亲自可将他们接来,养在宫中都可以。不过武家的后人不能只是依靠两个孩子,还得在过继他人续写族谱方可。”武媚试探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过继族人子弟?”荣国夫人有些不心甘:“都是些许久不走动的亲属,平时没有恩惠,现在倒是便宜了他们。此事也不着急,等三思和承嗣长大后,观其言行品德再说不迟。” “呵呵,母亲,我倒是有个主意,既能让武家有后,还能让母亲开心,另外姐姐也能如意。”武媚说道。 武顺不由打了个寒战,怎么还跟她扯上了关系,紧张的问道:“妹妹是什么意思?” “是啊媚儿,哪里还有这等好事?”荣国夫人纳闷的问道。 “听说姐姐的长子贺兰敏之,容貌俊美,才华出众,不如改赐武姓。而且敏之也到了娶亲的年纪,等将来做了官,再赐门好亲事,母亲说如何呢?” 荣国夫人自然是十分赞成,人老了,有几个孩子绕膝嬉戏,也是件乐事。韩国夫人武顺却有些不高兴,自己跟亡夫的感情还是不错的,你们武家后人被你杀了,怎么还让我们贺兰家的来过继呢? “姐姐,贺兰家也是个大家族,子嗣昌盛,不差敏之一个。何况等敏之到了京城,我再为其美言几句,若是陛下喜欢,何愁将来不成大器?”武媚笑呵呵的说道,荣国夫人也极力促成此事。 武顺表现的十分牵强,但是儿子的前程也是她很在意的,最终退了半步,说是孩儿也大了,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族人的主,还得先问问族人的意思再说。武媚点头同意,同时也会传达旨意下去,贺兰家就是不同意,也只能在心里嘀咕,嘴上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然而贺兰敏之却是个没骨气的,一听有这美事儿,简直乐翻了天,跟谁也不商量,当天就收拾行李赶到了京城。 而武媚为了照顾母亲的情绪,还是善待自己的族兄弟,比如武惟良为卫尉少卿,武怀运则由瀛州长史提升为淄州刺史,暂时平复了母亲的怒气。 安稳了母亲,姐姐武顺的不满却越来越大,她认定武媚这是在排挤自己。想想当初,若不是看着母亲和两个妹妹缺吃少喝,她怎么会急急嫁人,还嫁给了一个病秧子!(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一六章 老将出征 等贺兰敏之到了京城以后,武媚对这个外甥赞不绝口,还曾开玩笑说,自己这个外甥如果穿上女人的衣服,要把宫里所有的女人都给比下去。 原本是句赞美,但是在武顺听来却格外的刺耳,更加觉得妹妹是故意的,夸孩子好看便直说,怎么还拐弯抹角的骂自己的孩子不是男人呢? 而再后来的事情更是让武媚难以承受,贺兰敏之生性风流放荡,甚至还有点心里变态和扭曲,男女老幼通吃,口碑极差。但是武顺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儿子来到京城变成了李家人和武家人的玩物,根本就没受到足够的重视。 武媚因为李弘跟自己不亲近,想着要把姐姐给赶出宫去。而武顺也替儿子打抱不平,对自己的妹妹恨意渐浓。 所以说,嘲讽别人家孩子的人没有朋友,亲姐妹之间也不过如此。 武媚后院起火,前朝也从未出现过反对的声音。这日早朝之上,因为极力反对武媚为皇后的韩瑗再度上书,为褚遂良伸冤。 “陛下,昔日为立后一事,臣等予以坚决反对,陛下尚且宽容对待,依旧留臣于朝堂之上。”韩瑗朗声说道:“但褚遂良大人何其冤枉,不过是反对武皇后第一人,便被逐出京城,如今在老家务农教书为生。一代名相,却落得如此凄惨下场,臣等心有不服!” 李治沉默不语,坐在其旁边的武媚也没有擅作主张,而是回头看了眼袁紫烟,袁紫烟却轻轻摇摇头,武媚会意。 “韩大人。此事皆因本宫而起。褚大人是告老还乡,并非是陛下有意为难,何谈冤屈一说?”武媚微笑道。 韩瑗本就看不上武媚,别过脸哼声道:“臣问的是陛下,而非是皇后罪恶神冠全文阅读!” “陛下耳聪目明,正在朝堂之上,怎会听不到韩大人之语?”武媚又笑道:“褚大人年事已高。早就多次提交辞呈。本宫也闻听褚大人在家乡建桥铺路,教书育人,怡然自得。正该是颐养天年,韩大人实在是多虑。” “皇后!”韩瑗气鼓鼓的说道:“若是如此,臣也告老还乡!” 你?! 李治有些动怒,却被武媚按住了手。轻轻拍打两下,又笑道:“韩大人皆是赌气之言。你正值壮年,正该效忠国家,如此便告老还乡,知情的说是得罪了皇后。不知情的还以为陛下偏信谗言,令忠臣寒心。” 韩瑗一时语噎,武皇后的嘴巴果真厉害。明明是自己的理,怎么到了她这里。如果辞职的话就成为了不忠呢? 韩瑗还在迷糊当中,只见武媚款款起身,环顾四周,淡定说道:“诸位大臣,这江山是李家的江山,本宫也是李家的儿媳,诸位大人效忠的是李家的朝廷,何必要为难本宫呢?若是诸位大人有谁可以说出本宫做了祸国殃民之事,无需陛下赐毒酒白绫,只要证据确凿,本宫绝不会苟活至明日。” 众臣都闭上了嘴巴,袁紫烟也在帘后不满的说道:“如今武后之事已经尘埃落定,大臣们当齐心协力,不要再把精力浪费在既定事实之上。现如今,西突厥沙钵罗可汗背弃盟约,兵犯我大唐边境,众臣当思应对之策,建立奇功!” 袁紫烟成功的转移了话题,武将们都激动起来,太平盛世,个个闲的长毛,虽然官职足够,但与人谈话总觉得不硬气,好似白拿朝廷俸禄一般。 尤其像是程咬金这种人物,不像是李勣,文治武功样样都占,不管是带兵打仗还是治理国家,都是好样的。 所以,一听到袁紫烟如此说,程咬金眼睛立刻亮了,兴奋的上前拱手道:“陛下,臣愿为先锋,为陛下分忧!” 垂帘听政的好处就是外面的人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坏处其实也是这个。大唐国力昌盛,军事实力强大,打胜仗没有问题,检验成功与否是在于能否打的漂亮,缩短作战时间。 老一代的武将们所剩无几,李勣又离不开朝堂,只是程咬金自己出去,袁紫烟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咬金,你的功劳已经不少了,还是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吧。”袁紫烟劝说道。 程咬金心有不甘,但是紫烟姐姐的话还是肯听的,正要退回去,不料此时长孙无忌却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国师大人,程老将军老当益壮,依臣之见,唯有程老将军可震慑突厥,令其闻风丧胆,其余小股作乱反叛者,也会望风而逃。” “嘿嘿,多谢长孙大人。”程咬金高兴的拱拱手。 袁紫烟却觉得事情太不正常,长孙无忌倒戈相向,竟然替自己的人说话,也许有人会认为长孙无忌这是示好或者巴结袁紫烟,但是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很显然,武媚把事情想简单了,笑着建议道:“陛下,有程老将军亲自出马,何愁叛乱不平?” 李治随即下令,胜任程咬金为左卫大将军,兼检校屯营兵马,任命其为葱山道行军大总管讨伐西突厥。 程咬金精神抖擞,欣然受命,表示不击退西突厥,誓不还朝!武将们受到鼓舞,情绪激动,气氛热烈,纷纷响应。李治十分开心,恍然找到了父皇当年战将如云,雄姿勃发的感觉。 散朝之后,武媚发现袁紫烟的脸色不太对,谨慎的问道:“义母,可是我今日说错了话?” 哎,袁紫烟微微一声叹息,表情凝重的说道:“宝莱,我一再向你强调,不要急于一时表现,你还是没有领悟到其中的含义曙夜。” “愿闻其详!”武媚连忙毕恭毕敬的说道。 “长孙无忌跟我等是死对头,这辈子都成不了朋友,明知道程咬金与我姐弟相称,为何站出来为其美言?” “我也有所疑惑,不过长孙无忌也是三朝大臣,怎能拿着军国大事儿戏?”武媚不可置信的问道。 “为何出家人都要禅参打坐?为的就是心平气和,长孙无忌无风起浪,甚至一反常态,多有不解之举动,你我更得小心才是。”袁紫烟叮嘱道。 “事到如今,又当如何?”武媚担心的问道。 “我自会去叮嘱程咬金,只要是打胜这场战役,就立刻班师回朝。”袁紫烟说道。 事后,袁紫烟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程咬金,分析利害,让他不要贪功冒进,尤其小心小人作祟。程咬金也不傻,知道是提防长孙无忌的人,一再向袁紫烟保证,自己会把眼睛擦得雪亮,保证不会让姐姐失望,袁紫烟这才稍感放心。 眼下朝廷的局势开始偏向袁紫烟这边,有利也有弊,那就是袁紫烟已经完全处于明处,长孙无忌等人的活动却在暗处。 这日,长孙无忌少不了长吁短叹,此时他已经没有实力相当的战友,只得把一些工作交给儿子去处理。 “父亲,今日您朝堂之上为程咬金美言,不知为何意?”长孙冲不解的问道。 “程咬金头脑简单,容易出错,言多尚且有失,何况是战场多有变数,再稍加动作,定可让其马失前蹄,继而也卸去袁紫烟一臂膀。”长孙无忌毫不隐瞒的说道。 长孙冲有些诧异,父亲忠君爱国,自己有目共睹,如今这是怎么了,竟然说出这种话来,长孙冲吓得关严门窗,低声说道:“父亲,怎可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若是被国师的人听去,只怕会有满门之灾啊!” 哎,长孙无忌喟然长叹,不断摇头,半晌才说道:“为父还不算糊涂,但是如今长孙一族开始败落,袁紫烟武媚掌控朝堂后廷,为父难有一席之地,不出此下策,只能眼睁睁看其实力不断增强。如果他日东窗事发,为父引咎自尽,不留活口,陛下也定然不会追究你等,起码不会大开杀戒。” “父亲!”长孙冲跪倒在地,流泪哽咽道:“都是儿子无能,不能为父分忧。” “哎,冲儿啊,长孙家气数将尽,也是为父疏忽,万莫要记住今日教训,他日重耀家族门楣啊!”长孙无忌语重心长,长孙冲连连点头。 “父亲,两军交战,父亲又不可插手军事,如何能让程咬金马失前蹄?”长孙冲想到一个关键问题:“若是安插我等人,必可引起国师重视,将来还容易泄露机密。” 长孙无忌摆摆手,眉头微皱,看来儿子的智商还得多加锻炼,想问题太过肤浅:“怎能是自己亲信之人,只要是能与程咬金作对即可。” “父亲是说要从内部作乱?” “正是,还得是贪婪之辈,最好也与我等素无来往者。” 长孙无忌的一番点拨,让长孙冲茅塞顿开,承诺将此事办好,随即又汇报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最近常与贺兰敏之接触,听其口气好似对改姓武有几分不满,而且此人好色贪财,喜欢结交权贵。 长孙无忌眼前一亮,这才是他喜欢的人,立刻又拿出一张银票交给儿子,全部用来拉拢贺兰敏之,看能否从其口中套到有价值的信息,到时候给武媚一个突然打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一七章 四蹄踏雪 两个月后,前方战线便传来喜讯,程咬金打破西突厥歌逻禄、处月、突骑施、处木昆等部,杀敌数万,战俘多达五万之众。 消息传来,朝廷振奋,李治龙颜大悦,而此时喜上加喜的是,武媚再添一子!皇嗣昌盛本是好事儿,但是关陇世族们却都高兴不起来,武皇后也太会生了,入宫四年生了三个儿子,而且入宫前便怀孕生下的皇子李弘,还有次子李贤都颇有太宗之风,这个皇子应该也错不了,也许用了不多久,朝堂之上的武姓之人便会多了起来。 不过这种现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出现,武媚的两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已经去世,侄子尚且年幼,不成大器,只有一个外甥入京做官,也是个纨绔子弟,花花公子,花街柳巷的常客,王子公主的伙伴,却是烂泥扶不上墙,难当重用。 因此反对武媚的人又换了种方式,那就是劝李治广纳天下美色,充盈后廷。因为自从武皇后进宫以来,其他的妃嫔就没再生过孩子,甚至还被遣散出宫一些,这都是历史罕见的。 李治对此不以为然,如今已经有了七个儿子,何愁后继无人,而且真爱难求,能有人白首偕老便好,要那么多女人干嘛,争来斗去,好不烦恼。 武媚也从来不劝李治充盈后廷,倒不是因为妒忌心太重,而是听袁紫烟说过,女性要爱惜自己,重中之重便是注意妇科卫生。皇帝阅女无数,就会把一些妇科病带来然后传染给她人。 得了这些毛病,轻则自己难受,重则还会影响生育。对胎儿不好。再说了,为何皇宫中的皇子公主多夭折?还是一开始便质量不高,活力不够强。 武媚对此都听到了心里,而且她也很享受现在类似一夫一妻的生活,所以对此充耳不闻九霄武帝。 为此,韩国夫人武顺没少跟母亲抱怨,说妹妹太过执拗。先帝的文德皇后不就是重用自己的亲哥哥长孙无忌。才能坐稳后位的吗?妹妹可倒好,哥哥们都给逼死了,看谁替她做事。还不允许皇帝碰别的嫔妃。偌大的皇宫给谁住?连个人气儿都没有,晚上出门都不敢,阴森森的。男人嘛,都那么回事儿。开始觉得新鲜,就算跟国师一样容颜不改。也有看腻的时候,到时候皇帝看个年轻点儿的宫女都觉得动心,再后悔就晚了。 荣国夫人年事已高,是个不经劝说的。也时常生闷气,好在还有两个侄子,将来怎么着也得在朝廷上做事。不为武媚,也得为太子弘儿考虑啊。 荣国夫人年迈身子懒。也知道自己劝说不了女儿,便让武顺多去妹妹那里走动走动,帮她带带孩子,另外也好好劝劝她。武家人到底是一家人,不能赶尽杀绝。老太太还时常感叹,还是自家姐妹亲,武媚整日像个男人一样的忙,哪里还有做母亲的样子,做姐姐的如果不是真心疼爱孩子,弘儿能私底下叫武顺母亲吗? 从杨广到李渊然后是李世民父子,袁紫烟经历了四朝,认识的人物,相互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正因为多得理不清,反倒是不为干扰,心情平和。 武媚的第三个儿子,被取名李显,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家伙,不哭也不闹,十分乖巧,李治对其十分宠爱,说自己小时也是如此。袁紫烟这边刚刚庆祝完毕宫中再添新人,很快又收到了一封宫外的请柬,正是李山送来的,还是红色的,分明是邀请袁紫烟参加喜宴。 望月山庄发生了什么喜事儿? 袁紫烟一肚子疑惑,简单收拾下便出宫而去,宫外早有山庄的人等着,牵来的正是袁紫烟那匹千里马。 沿途之上,袁紫烟好奇的打听,究竟是山庄发生了何等喜事,果然是军事化管理出来的,侍从只是告诉袁紫烟,等到了之后便都清除了。 袁紫烟不好再问,快马加鞭,飞驰而过,向着望月山庄的方向奔去。 “哇,四蹄踏雪,好俊的马儿!”二层茶楼上探出一张精致的脸庞,此时衣着华丽,佩戴饰物十分贵重,正是贺兰敏之。 “整个长安城,能有此宝马者,唯有当今国师。”随后说话的是名老成的中年人,正是长孙冲。 贺兰敏之哦了一声,脸上的兴奋劲头也没有了,国师的座驾,谁人能动,只能死了这条心。 “呵呵,虽不得如此宝马,但是咱们的茶还得喝。区区薄利不成敬意,还请公子收下。”长孙冲推过来一个礼盒。 贺兰敏之斜眼看了看,并没有动,给他送礼的人海了去了,不差眼前这一份。而且贺兰敏之对于朝廷大臣的情况也摸得差不多,长孙无忌算是个清廉之官,还能放多少血? 长孙冲微微一笑,自己动手打开那个礼盒,只见里面并无金银珠宝银票,而是一张白绢。贺兰敏之不解,伸手取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张美人图,其上美人含情脉脉,栩栩如生,勾人心弦。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应该是个地址。 “驸马,难道这是你的爱妾?”贺兰敏之眯着眼睛笑呵呵的问道。 长孙冲摆摆手,叹息道:“我与长乐公主情深意切,她早早离去之后,我多年未有正室,家中偏房无非是延续血脉,怎会金屋藏娇,再娶佳人呢?” “哦?那图上这位美人又是何人?”贺兰敏之眼睛放光的问道。 “实不相瞒,长乐公主病逝之后,不少人又与我说媒,都被我拒绝最强熊爸全文阅读。唯有此女颇有来历,乃前朝亲王之女,只是无家可归,我见其可怜,便为其置办庭院。本欲为其嫁人,但难有般配者,今遇到公子,或许可成就一段佳话。”长孙冲呵呵笑道。 贺兰敏之很高兴,两人喝完茶又去喝酒,不知喝了多少,贺兰敏之话匣子打开,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最后是被人送回去的。 等贺兰敏之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而画像上的女子正脉脉含情的看着自己,恍然明白,长孙冲把自己送到了温柔乡。 贺兰敏之哈哈大笑,欺身上前,缱绻温柔,但求长醉不愿醒。 看到宅院的灯终于熄灭了,一直在夜风中的长孙冲才露出一抹阴笑,冻得瑟瑟发抖连忙催着轿夫离开,一路上打阿嚏不停。 其实此女算不上是名门之秀,无非是与王族沾亲带故,而且还是个庶出的丫头,听说母亲还是青楼女子出身。 长孙冲花大价钱将她买来,并且找人培养气度才艺,为的就是能拴住贺兰敏之的心,借机套出些有用的话来。 女子大都虚荣,有个县主的身份,这名女子才不会自我否认,长孙冲给一份赏赐,贺兰敏之出手也阔绰,自己赚双份报酬,何乐而不为呢? 贺兰敏之对女人不设防,口无遮拦,什么都讲,女子趁机也打听皇宫里的事儿,说自己最崇拜武皇后,贺兰敏之则不以为然,他认为二姨就是命好,要是自己母亲有这么个机会,也照样能当皇后等等。 贺兰敏之对于袁紫烟倒是赞不绝口,此女子真乃世间绝品,也就是先帝和当今圣上有这个艳福,等找机会自己也勾搭一下,看看这个女人到底和其他女子有何不同。 美人又气又恼,说袁紫烟都是奶奶辈的人了,你还要脸吗,老太太都惦记。贺兰敏之却哈哈大笑,说她没见过国师,长得那叫一个水灵,什么蜜桃鲜杏的,都没法跟国师比。 骑在马上的袁紫烟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侍卫还体贴的呈上了披风,袁紫烟却笑着摆手,不过是被吹了风而已,说不定还是有人在说自己的坏话。 等到了望月山庄,门外没有任何变化,但一走进院门,袁紫烟着实吃了一惊,里面张灯结彩,红绸飘飘,俨然就是在办喜事儿啊,还是特大喜事儿! 忽的一道白影闪过,闪电虎呼啸至跟前,亲昵的蹭着袁紫烟的手。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闪电虎的脖领也带着一根红丝带,袁紫烟心头酸溜溜的,不由用手摩挲着虎头,嘟囔道:“怎么,你那李山干爹打算给你娶后妈了?” 话音刚落,李山的笑声便传了过来,只见他大踏步走来,竟然还穿了一套红色衣服,看上去很像是新郎官。 “紫烟,为何将我说成是闪电虎的父亲啊?”李山故意板起面孔嗔道。 “怎么,觉得我抬举你了?”袁紫烟不悦的反问道。 “这话怎么说,我给畜生当爹,反倒是抬举我?”李山百思不得其解。 “你俩都是暴躁脾气,依我看,你还没闪电虎听话呢,当然是抬举你。”袁紫烟没好气,身旁侍从听到忍不住捂嘴偷乐,但又不敢失态,连忙找借口退了下去。 “弄得这么花里胡哨的,想开了,要娶新媳妇了?”袁紫烟哼声问道。 “呵呵,紫烟,你可愿做这山庄的女主人?”李山笑吟吟的问道,这也是他向袁紫烟表白最为露骨的一次。 “那不成了闪电虎的后妈了?”袁紫烟说完,李山又是一通大笑,“大哥,说真的,你这里到底在搞什么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一八章 结为父子 ( )“拜见义母!”两人正说着话,一个也同样穿着红衣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过来,却是李恪。 袁紫烟彻底搞糊涂了,这是给李恪娶妻呢,李恪现在竟然还有这个心思,而且还在山庄大张旗鼓? 大厅内坐定,李山这才说道:“这些时日,我与恪儿朝夕相处,十分投缘。” “所以恪儿愿意拜李伯为义父,尽儿子本分。”李恪也补充道。 哦,袁紫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李山和李恪投缘,要结为父子,恰巧又是同一个姓氏,这世间的恩怨,果真不是用言语可以描述清楚的。 “大哥,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袁紫烟大有深意的说道。 当初李山不计前嫌,收留了杨广的小儿子杨杲,也就是现在的玄音法师。现如今又收留了李世民的儿子,而且还要与其结为父子。 李山则笑道:“人活一生,来去不定,临老有紫烟常来常往,还有恪儿相伴左右,倒也是上苍的补偿。况且恪儿虽然武艺皆失,但才识过人,打理这商业事务那是信手拈来。我也老了,也该找到合适的接班人。恪儿,就是最佳人选。” “多谢义父夸赞!”李恪拱拱手,笑道:“以前我生不逢时,备受猜忌和排=挤,如今有了义母,还有了义父,十分美满。” “喂,说自己就好,别无故牵扯到别人。”袁紫烟听得出李恪话里的意思,不由翻了一记白眼。李氏父子哈哈大笑。 仪式虽然简单,参与人数也不多,但十分正式。李恪热泪盈眶,而向来稳重的李山也略显激动,看来即便是当世大英雄,也是希望能有个正常的家庭。 望月山庄有了少主人,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的,这样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在这里居住更长时间。要知道人们都是盼着安定的,至于像现代所有的流浪四方。追逐漂泊的感觉,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扯淡。 当晚,李山和李恪都喝多了。可以说是烂醉如泥,可见这两个大男人心中背负了多少哀怨,借着今日的酒劲,毫无约束的释放了出来。 袁紫烟安排侍从将二人扶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自己却没有了睡意。看了半晚上的月亮。月亮很大很圆很美,李山也非常会挑日子,希望这样的结局对于二人是美满的吧。 清晨,等袁紫烟用完餐,也没等到二人醒来。算了,就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袁紫烟独自一人返回皇宫早朝。 “陛下,之前程将军大破歌逻禄、处月、突骑施、处木昆等部。歼敌数万,正该一鼓作气。将西突厥完全降服。”长孙无忌看似喜气洋洋的说道。 李治对此也十分高兴,这是他登基以来较大规模的战役,而且胜利的喜讯十分及时,于是点头说道:“苏定方将军又大败鼠尼施部,同时缴获马匹武器不计其数,扬我大唐神威。朕意欲增兵,讨伐贺鲁,该派何人前去较为适宜?” “陛下,贞观年间,王文度以水军跟随程将军征战高丽,在攻卑沙城时建立卓越功勋,此时派他前去,最为合适。”韩瑗上前建议道。 “陛下,韩大人所言有理,而且王大人与程将军又曾是旧搭档,想必这次配合也十分默契。”武媚有意缓和与韩瑗的关系,如此说道。 李治应允,但是袁紫烟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她环顾朝野,发现长孙无忌露出一抹阴笑,心头咯噔一下。 退朝之后,袁紫烟立刻找来李勣,询问这个王文度的情况,李勣想了想,说这个王文度本不是什么大人物,以前确实就是程咬金的部下,派他前去打仗说不出什么来。 袁紫烟又问,这个人是否和长孙无忌等人有密切来往?李勣对此予以否定,长孙无忌做官做人都十分谨慎,所交往者大都也是这类人。王文度做事浮躁,而且又有些贪财,长孙无忌是不屑与此人为伍的。 袁紫烟稍感放心,还是又给程咬金送去一封书信,先是祝贺他的战功成绩,另外劝他戒骄戒躁,保持冷静和谨慎。同时善待战俘,不要妄开杀戒,若是如此,只怕会与蛮夷部落结下大怨,将来也是巨大隐患。至于眼前的功劳,等回来后再庆功不迟,姐姐袁紫烟我,亲自为你操办,场面一定办的大大的。 后来不知为何,这封信程咬金并没有收到,而是落在了王文度手中,不知送信人的疏忽还是有人暗中指使。王文度嫉妒程咬金和苏定方的功劳,神不知鬼不觉的讲书信给烧了,他这次来就是要建立奇功的,而不是怎么劝别人立下大功。 武媚已经做完月子,气色看起来十分红润,只是留下个毛病,生完孩子便没有奶水,当初想要自己喂养的愿望再次落空。 当然,像武媚到了皇后这个地位,想自己喂养也困难。这天武媚逗着摇篮里的李显,呵呵笑道:“义母你看,这孩子是不是长得像陛下?” “像,不过鼻子嘴巴像你。男孩像母亲的都有福气,这个孩子以后也错不了。”袁紫烟也不由轻轻摇晃小摇篮,小家伙刚刚吃饱睡着,此时正呼呼大睡,外面偶尔传来动静,也没有反应。 “呵呵,是个能吃能睡的小家伙。”武媚轻轻替儿子盖好小薄被,露出遗憾的神情:“义母,您也知道,我还是想生位小公主。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梦见小安宁,她不停的哭啊哭啊,我也哭着跑向安宁,却总也跑不到跟前。醒来我就想,是不是当时疏忽,忘了在陵墓之中放入石人陶俑,没人服侍她,也没人陪她玩儿。” “武媚,孩子走了,就不会孤独的,其实你无法原谅的还是自己。”袁紫烟叹息道。 “义母,我想再去寺中居住一段时日,为安宁祈福。”武媚突然说道。 袁紫烟理解一个母亲,对于这种事她不好说是对还是错,只得说道:“你跟治儿商量吧,只要是他同意,义母没什么好说的。” 武媚第一时间就跑去找李治,没想到丈夫一口答应下来,还说自己也很思念安定公主,尽管布施捐赠,所有耗费都由武媚来做主。 武媚感激不尽,只是三个儿子都年幼,此时姐姐也站了出来,说孩子们交给她,自己会像是亲生母亲那样疼爱他们。如果说等武媚回来,看到孩子们少一根头发,自己这个姐姐的二话不说,卷铺盖走人。 好丈夫,好姐姐,武媚激动不已,感谢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恍惚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完美的让人不敢相信,也不敢再向老天祈求更多。 无疑,大慈恩寺是最好的去处,听说皇后要在寺中居住一段时日,寺中人士自然不能怠慢,远远的便看见玄奘和玄音在院门等待。 武媚搀扶着袁紫烟来到跟前,袁紫烟笑道:“两位法师,咱们都是老朋友了,这些礼数能免则免,我不会埋怨什么,皇后自然也不会的。” “两位法师,武媚这里有礼了。”武媚款施一礼,两位法师齐声念佛,显然,武媚并没有以皇后的身份跟他们说话,而是以之前弟子的态度。 慈恩寺西院的大雁塔已经完全建成,玄奘从西域取来的佛经佛像都被安置在此处,那时候的大雁塔有五层,但气势磅礴,巧夺天工,看到者无不交口称赞。 “法师,看你消瘦了许多,想必是每日译经十分辛苦。”袁紫烟看着僧袍宽松的玄奘说道。 “人生苦短,奈何译经大德少之又少,唯有昼夜翻译,仍觉进度缓慢。”玄奘有些遗憾的说道。 “回禀国师,师兄昼夜译经,如今已完成一千三百多卷,卷帙浩繁,师兄却不肯删除一节,十分严谨。”玄音补充道。 “法师辛苦了,日后必定名垂千古,为后人所敬仰。”袁紫烟由衷的说道。 “我还记得当初法师译好《瑜伽师地论》,请太宗皇帝作序。昔日太宗皇帝对此经文爱不释手,足足阅读月余,盛赞法师文笔超群,言词严谨,是法门之领袖,仙露明珠也难以比拟经文的顺畅工整。”武媚笑着说道。 “多谢国师,多谢皇后。”玄奘法师不卑不亢的双掌合十,抬头看了武媚一眼,却露出十分吃惊的神色,然后又快速看了袁紫烟一眼。 袁紫烟心领神会,微微点头,玄奘法师隐藏住那抹惊讶,然后将二人迎至上房。 武媚这才说明来意,满脸黯然,说道:“法师,我那唯一的女儿安定,出生没多久便死于非命。每每想起,我寝食难安,女儿时常入梦哭泣,我更是心有不安。所以,特来听高僧讲经,超度亡女,了我心愿。”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玄奘说道:“皇后昭然慈母之心,令人动容,师弟玄音精通佛学,可为皇后亲自讲解。” “多谢两位师父!”武媚起身施了一礼,又试探的问道:“请问法师,女儿遭此劫难,皆因我之过,可是我前世没有积下功德?”(未完待续。。。) (l~1`x*>+``+<*l~1x) 正文 第五一九章 晨钟暮鼓 ( )玄奘沉默片刻,又响亮的念了句佛号,这才缓缓开口,说道:“昔日佛祖成道,诸魔出世,历经万千劫难,备尝艰辛。{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网>又好比大国初立,戎马倥偬,白骨露野。” 武媚有些茫然,试探的问道:“法师,您是说,女儿是替我而死的?” “小公主亦是护法。”玄奘说完再次念佛,武媚泪光盈盈,情绪低落。 袁紫烟打破沉闷气氛,建议道:“法师,译经亦有轻重,还是先挑咱们中原稀缺的来。译成之后,也不限于只是在大唐流传,佛门无界限,还应当是普度众生。” “国师是说,可以流传海外?”玄奘有些激动的说道。 “与咱们目前交好的国家不少,如果都能闻听佛法,法师也是大功德啊。” 几人都是有宗教根基的,凑在一起格外有话题,聊得一片火热。武媚尤为突出,虽然是母仪天下,但见识不俗,为人谦卑,玄奘玄音对其都颇有好感。甚至玄奘还打算将目前在译的经文,将来请皇后为其作序。 武媚欣喜异常,序言,也就是一本书之前的引子,能为佛经作序,这是何等的荣耀,武媚欣然接受。 寺中生活十分简单,一日两餐,过午不食,晚上参禅打坐或是早早休息,而玄奘手机看小说哪家强手机阅则是秉烛译经,很是辛苦。 如果再多些像辩机那样又年轻又有才华的高僧大德,玄奘的工作量也能减少许多。这日。袁紫烟在寺中散步,看见玄奘屋门敞开,里面灯火通明。便在门口敲敲门。 见是国师到来,玄奘连忙起身相迎,两人都是老朋友,说话也放松些:“多谢国师相赠的眼镜,老眼昏花,离了它,只怕是半数的经文也译不出啊。” “法师。可是眼镜坏了?”袁紫烟问道,因为看玄奘总是远远的拿着经文,好像没带一样。 “十分珍惜。未曾破损,许是经常擦拭,镜片稍显模糊。” “我看看。” 玄奘摘下眼镜递了过来,袁紫烟放在手中。能看得出玄奘对此十分爱惜。还有八成新,但是使用过度,而且花眼的度数又加深了不少,所以眼镜的作用就降低了。 袁紫烟随即吩咐下去,令宫中能工巧匠,再根据最新的图纸设计,加急制作新的眼镜,然后送到大慈恩寺来。 玄奘感激不尽。因为花眼严重,离开了眼镜。甚至都无法正常阅读,更别说是译经了。 “法师,冒昧深夜打扰,其实是想避开众人耳目,来跟法师谈谈武媚的事情。”袁紫烟直接说道。 “皇后?” “是的。”袁紫烟点点头,说道:“法师博学多才,想必也精通相术,那日前来,我见法师面露诧异之色,想必是看出些什么来吧。” “不瞒国师,玄奘至今,从未见过如此好相貌,富贵无边,还颇有威严,只怕是难以想象的大造化。”玄奘如实说道。 “法师,这样的奇女子都是佛陀转世,安定公主如果说也是武媚的护法,相信还会有他人也愿意帮助她。”袁紫烟大有深意的说道。 “阿弥陀佛!”玄奘淡淡说道:“皇后宅心仁厚,得道天助,贫僧自然鼎力相助。” 袁紫烟满意的点点头,武媚身为女子,没有显赫家世,没有卓越功勋,而如果能从宗教这一块得道声援的话,将来的力量也是惊人的。 玄奘法师之所以痛快答应,是因为他看到了武媚的慧根,正如袁紫烟下定论那样,是佛陀转世。而武媚恰好又有出家的经历,这些都是极为有利的宗教条件,所以连玄奘这样的高僧也愿意相助。 玄音不用多说,肯定会支持袁紫烟。 在听经诵经以及晨钟暮鼓的沉淀之下,武媚那颗浮躁的心渐渐安稳下来,之后又对女儿的陵墓重新修葺,更是增加了侍从宫女等石人塑像,心里感觉轻松了不少。 袁紫烟和武媚都在宫外,朝堂之上,也开始蠢蠢欲动。 “启禀陛下,中书侍郎李义府,买通大理寺丞毕正义,释放一美貌罪妇,并收纳为妾,恳请陛下严惩!”侍御史王义方殿堂高声弹劾李义府。 李义府是朝中新贵,源自于他积极促成册封武后之事,当时李治为此事与大臣们胶着,正是李义府扭转了格局,给了李治一个大台阶。 虽然知道李义府有些毛病,李治对其还是刻意抬举,接连升官赏赐,其实是想借着李义府震慑朝堂,同时也打压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世族。 “陛下!”李义府当时就吓懵了,满以为这件事儿会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到底被人告发,如今败露,这可是死罪啊!所以李义府坚决不能承认,不停的叩头,说道:“陛下,王大人所言不实。这妇人确实因事被捕,但后经查实,为冤案。等其放出之后,臣才与其偶遇,当时其蓬头垢面,衣不蔽体,沿街乞讨,仍被人吐口水,扔菜叶。臣动了恻隐之心,将其收留,在府上做些杂事。妇人知恩图报,要以身相许。陛下,事情经过便是如此,还望陛下明鉴啊!” “传大理寺丞!”李治皱眉说道。 “陛下,毕正义前些时日突然自杀,臣以为其中颇有蹊跷,许是被人灭口!”王义方坚持道。 “王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难道你有证据不成?”李义府不满的质问道。 “哼,大理寺丞在李大人迎娶美娇娘后不久离奇死亡,我也曾遍访众人,都言其近日突发横财,手头颇大,更曾留恋青楼等地。难道李大人认为其中没有什么关联吗?”王义方不甘示弱。 “陛下,此事却有巧合之处,但不可全凭王义方一面之词。臣对陛下、皇后忠心耿耿,怎会为了一名罪妇自毁前程。陛下,实是有人诬陷,臣,冤枉啊!” “此事定要详加调查!”李治最后的态度就是这样。 没多久,王义方被贬为莱州司户,李义府却是安然无恙,众人都嘀咕皇帝有失公允,纯粹是看皇后的脸面,纷纷叹息不已。但是至此,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少,大臣们渐渐明白一个道理,再亲近的关系也亲不过人家夫妻小两口,说多了便惹人厌。 等到袁紫烟回宫后听到这件事儿,少不了把李治埋怨了一通,但是李治的解释是虽然知道李义府有过,但是此时却可以用到他掣肘他人,也是无奈之举。 对此袁紫烟并没有提出太多异议,不过朝臣们对武媚的误会却不断加深,以为这是皇后在幕后操纵。世间很多事是解释不清楚的,有些情况只能是误会不断加深。 所以,历史上有野心并且最终独掌大权的女人,后人对她们的评价也不尽相同。心狠手辣的汉朝吕后,臭名昭著的慈禧太后,但是像是唐朝的武则天,以及清朝的孝庄太后,都是为人尊敬的女性。 那么两种历史女人的区别又是什么呢?无非是一私一公罢了,心里装的是自己,还是黎民天下。 大理丞的离奇死亡,惹来无数遐想,所需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便是这个位置空缺了。这就是高级法院院长的职务,权利很大,人选要十分慎重。 所以,接下来朝堂之上,不少人推荐他们认为的合适人选,五花八门,多是贵族,与当朝大臣沾亲带故。 “义母,大理丞之位至关重要,若是再遇到像是毕正义那种贪官昏官,百姓积怨难平,不可收拾啊。”武媚看着一大堆推荐奏折,十分头疼。 “武媚,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保证能行。”袁紫烟呵呵笑道。 “义母的眼光,宝莱自然相信。不知是哪一位?” “晋阳人士狄仁杰!” “狄仁杰?”武媚一脸茫然,看来对这个小人物不是太了解:“义母,为何我从未听说过此人。” “狄仁杰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考进明经科的,早先担任汴州判佐,后来因政绩突出,现为并州都督府法曹,其人公正不阿,断案如神,正可担当此任。”袁紫烟解释道。 武媚连连点头,由衷的说道:“万没想到义母对天下官员了如指掌,宝莱自认胸中有数,在义母面前仍然自惭形秽。” “呵呵,跟我不用见外。宝莱,我建议此人由你向陛下推举,将来狄仁杰也可为你所用。”袁紫烟点拨道。 “义母,若其为忠信之人,又怎会被人利用呢?”武媚有些不解。 “用利用这个词是不对的,难道说我是被先帝利用,你被治儿利用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宝莱啊,唯有结实这些能者,才能不断的提高自己。否则只是高高凌驾于愚钝人之上,何谈进步?” 武媚恍然大悟,感激的向武媚躬身施礼,随即在次日的朝堂之上力荐狄仁杰。因为是皇后举荐,即使有些人了解狄仁杰,也会觉得敏感,认为皇后这是在培养自己的势力。 李治同样对狄仁杰不是太熟悉,但是看袁紫烟也同意,便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因为李治相信,两个女人都是对大唐呕心沥血,兢兢业业。(未完待续。。。) ... (l~1`x*>+``+<*l~1x) 正文 第五二零章 趁虚而入 ( )由于反对的声音太多,李治如果一意孤行,会背上昏君的骂名。但是李治相信义母和皇后的眼光,思索再三,最终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各退一步。 何谓各退一步?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对狄仁杰来个试用期,为期三个月,看看他如何办案的,如果反响好呢,那就留下,如果不好的话,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武媚对此有些担心,因为毕正义的突然死亡造成大量的案件积压,而且狄仁杰还要面对许多突发状况,甚至是某些有着不轨之心之人的刻意作乱。 不过袁紫烟对狄仁杰十分有信心,反正事已至此,不是说想反悔就来得及的,做出了选择,那就坚持下去。 武媚的心情是忐忑的,毕竟这是朝堂之上她推举的第一人,而且还是个重要官职。假如狄仁杰差强人意,不要说是群臣,就连陛下也会对自己失望的。 提到李治,武媚暗叹自己的粗心。前些日子出宫为安宁小公主祈福,回来后又处理积压的朝政,如此扒拉着手指头数一数,加上怀孕生产那几个月,竟然有多半年没与丈夫亲近了。 想到这里,武媚心头一阵荡漾,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笔,向着李治的寝殿走去,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由于事先并没有给任何人通知,殿外候着的人都在打瞌睡,守卫则被武媚嘘声制止通传。边走边想,后廷冷落,也该为陛下张罗几位年轻貌美的嫔妃。 如今自己已经有了三个皇儿,又成为后廷之主,随着年岁的流逝,自己会逐渐老去,拿什么再去取悦龙颜?还不如趁着现在,挑几个称心如意的来服侍陛下,武媚也好全心全意的去处理朝政。 等到武媚走进,殿外的太监猛然惊醒。连忙起身笑着给皇后请安。 “公公,陛下可曾睡下了?”袁紫烟呵呵笑道。 “没有,哦,睡了!” 服侍公公面容紧张。言辞闪烁,武媚心下生疑,便往里走了几步。没想到这位公公不知死活的竟然挡在了武媚跟前,赔笑说道:“皇后且留步,让奴才进去通传。” 武媚秀眉紧蹙。敏感的察觉到里面应该有情况,哼声道:“何时多了这个规矩?” “陛下交代,一概人等,都得进去通传,否则奴才有一百个胆子也不能拦着皇后啊。”公公擦着脸上的冷汗说道。 “里面,有人?”武媚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听到了女人的笑声,公公脸色苍白,不知该作何回答。 武媚脸上浮现出无奈神情,看来还是自己太过多情。天子哪有专情的?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自己费心。 武媚心里头酸溜溜的,委屈的想要落泪,天底下哪个女人不想丈夫一辈子只疼爱自己一个人,只是在后廷之中,做到这点实在是太难了。 “算了,本宫这就回去,不用通知陛下。” “谢娘娘!”公公又莫名其妙的道了一声谢。 不过这也难怪,陛下有了新欢,下人们都很不自在。面对皇后自然有些慌张。武媚轻轻的退了出来,外面静悄悄的,只是夜色之中室内女人的笑声却有几分刺耳。 虽然隔得远听不真切,但能听得出。这笑声肆无忌惮,甚至带着几分不检点。哎,陛下到底是看上了哪家的女子,为何对自己也藏着掖着呢? 刚走出宫门,不远处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身后跟着两位宫女。 “姨娘!”传来甜甜的童音。武媚登时就笑了,正是自己的外甥闺女,姐姐的女儿,贺兰敏月。 不得不说,贺兰家的子女容貌十分出众,按照现在的话,就是长得很有欧洲人的味道,深眼眶,长睫毛,棱角分明,十分抢眼,不像是中原大部分的女子,线条柔和,体态丰腴。 “月儿,这么晚了,怎么还出来呢?”武媚怜惜的上前拉住贺兰敏月的小手,如果自己的女儿还活着,也许跟这个表姐还能一起游戏。 “姨娘,我是出来找母亲的,对了你看到她了吗?”贺兰敏月仰着小脸问道,柔和的月光洒在上面,映出一层薄薄的光晕,更显得小家伙玲珑剔透,粉雕玉琢。 “姨娘都好几天没看见你母亲了,为何到这里来找啊,许是在外祖母处呢。”武媚笑道。 “不,母亲这些时日常来找姨丈,或者姨丈去找她,他们两个肯定在一起!”贺兰敏月口无遮拦,吓得身后两位宫女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身体瑟瑟发抖, 武媚脸上陡然变色,不由松开了贺兰敏月的手,冷声道:“月儿,以后要尊称陛下,不可称呼姨丈,记住君臣有别。” “哦,月儿知道了。”武媚刚想要夸赞一句,没想到贺兰敏月又说出一句让她十分寒心的话来:“不过母亲说不用称呼姨娘皇后,因为姨娘能有今天,全是母亲当初嫁给父亲的缘故!” 如同五雷轰顶,武媚眼中激溅出火辣辣的泪花,自己之所以走到今天,是承受了十几年的深闺寂寞,还有若干年的寒寺苦修,以及这一次次被人陷害,直到现在仍然有人想要把自己赶出宫去,甚至是置于死地而后快,这跟武顺有什么关系呢? “放肆!”武媚怒喝一声,宫女们拉着贺兰敏月跪下,但她却倔强的直着脖子,问道:“姨娘,我说错了吗?” 武媚到底没忍心跟一个孩子发脾气,压住火气说道:“姨娘可以不叫皇后,但是不能不叫陛下。” “姨娘,你是不是老了,说话好啰嗦!”贺兰敏月有点不耐烦,推开武媚蹦蹦跳跳去找母亲去了,那神态就像是女儿去妈和,爹? 武媚看着贺兰敏月的背影发呆,此时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宫殿内的声音如此耳熟,竟然是姐姐。自己累死累活,丈夫竟然暗地里和姐姐做出这种苟且之事! 可是,谁让自己的丈夫是皇帝呢,普天之下的臣民都属于他,尤其是他看上的女人,根本不需要跟任何人打招呼。 “今晚发生的事不要对外人说及。”武媚冷冷的下达命令。 “可是贺兰小姐?” “本宫说的是你们!”武媚眼中射出两道寒光,吓得两名宫女不停的打自己嘴巴,一再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 武媚那个恼火,很想冲进去找他们二人理论一通,可是没迈几步,到底又忍住了。皇帝稀罕你,便是个宝贝,甚至权利凌驾于大臣之上,若是你不能蹬鼻子上脸,否则就是下一个王皇后! 武媚含恨离开,只是胸中这口恶气实在是难以吞咽,最后还是前往梦兰轩。 “宝莱,这么晚了,怎么到这里来?”袁紫烟看武媚脸色不对,关切的问道。 “太过烦闷,今夜想要在义母这里住宿。”武媚轻描淡写。 眼中极力隐藏着愤怒和委屈,泪光盈盈,袁紫烟早就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叹了口气,冲她招招手,示意武媚坐在自己身边。 “是和治儿怄气了吧?” “陛下贵为九五之尊,我这商贾出身之女怎能责怪他呢!”武媚没好气的说道,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连忙将脸别向一旁。 “宝莱啊,知道我为何至今都未曾嫁人吗?”袁紫烟幽幽的问道。 “义母乃世外高人,自然不注重男女之事。” “谁说的,义母也是女人哪,最希望有个依靠。开始时是急着回家,所以不愿意受到瓜葛,再后来想要彻底放手,但却放心不下我关心的人。几十年听起来很长,其实真正等过去,才会发现,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还来不及回味就过去了。”袁紫烟叹息道。 “是宝莱又勾起了义母的伤心之事。” “不全是。宝莱啊,这个社会你无法改变,能下令说天下夫妻互相忠诚,只能一夫一妻吗,那现实吗?” “义母,我知道是自己太贪了。我已经拥有了女人最期望拥有的一切,实在不能再有其他苛刻的要求。” “不。”袁紫烟轻轻拉起武媚的手,坚定的口吻说道:“宝莱,我的意思是,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我们的家庭,丈夫儿子是其中的一部分,而非是全部。也许你可以尝试着把精力放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唯有自己不断强大,才可以傲视天下,那时才没有人会争得过你。” 武媚似懂非懂,还是忍不住问道:“义母,您不是最主张无为而治吗,我也认为正因为是义母不争,所以才拥有了永恒的爱。” “呵呵,你和我不一样,我所谓的无为是借口,而你却背负重任,协助治儿治理好这个泱泱大国。” “义母。”武媚将头埋在袁紫烟怀中,哽咽道:“虽然宝莱未曾领悟义母其中深意,但每每谈心都可将心中阴霾一扫而光,十分轻松。” “武媚,将自己的心打开,认清自己的使命。你的丈夫不是丈夫,姐姐也不是姐姐,甚至包括你自己,也终将变得不是自己。”袁紫烟轻声说道,武媚点点头,虽不能明白其中含义,但一颗为争风吃醋而浮躁的心,很快便平静下来。(未完待续。) (l~1`x*>+``+<*l~1x) 正文 第五二一章 假传圣旨 ( )对于姐姐的行为,武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是不知道,有时还特意给姐姐提起亲事。 其实武顺倒是希望能够东窗事发,盼着妹妹能挑破这层窗户纸,就算是跟自己吵一架她也不怕,这样才会显得武媚没有度量。 对于后廷女人之间的争斗,袁紫烟丝毫不替武媚担心,无论是才情还是容貌,尤其是智商,这些女人跟她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武媚自幼服侍太上皇,然后手把手教李治读书,给李世民当了十三年的秘书,然后让人跌破眼球的成为一代皇后,这些都是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后廷女子无所事事,每日最希望盼着见到的便是李治,只是李治也不是时时对她们都有新鲜感,加上国事繁忙,依靠的还得是皇后,换了哪个能行。 不为外人所知的是,武媚得到袁紫烟的真传,虽不至于容貌不变,此时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正是艳光四射之时。而且经过袁紫烟创新的大唐服饰,色彩鲜艳热烈,朝堂之上有如此美貌睿智的皇后,朝臣们不由自主的都注重起自身的服侍,工作也莫名有精神。这也是女性领导者的独特魅力。 这天,浓妆艳抹的武顺从早上等到晚上,也没等到李治派人来接她,不悦的撕扯手中帕子。 荣国夫人不满的嘟囔道:“跟一方帕子有什么好置气的,有本事你也像你妹妹那样,指点江山去!” “母亲,怎就说出这等话来。妹妹从小就野的像个男孩子,当了皇后也不安分守己,不知多少人在背后议论她,我这当姐姐的脸上也无光。”武顺哼声道。 “我就常劝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相夫教子,温柔贤德才是。怎么整日与一群男人说说笑笑。哎,也难为陛下惯着她,就由着她这么放肆。”荣国夫人半是埋怨,半是得意的说道。丈母娘都喜欢这样的女婿。 “同是一个母亲的女儿,媚儿当皇后参政,而我就得守活寡。” 荣国夫人白了一眼,不悦的说道:“当我老太婆老眼昏花,你做事也真不知检点。怎就和陛下搅在一起,也不怕你妹妹知道了生气!” “母亲,同胞姐妹还能记仇吗?您老倒是替我说说啊,以后我在这种宫中做了皇妃,也好给妹妹做个帮衬。”武顺摇晃着荣国夫人的胳膊撒娇。 虽然听上去荒诞,但母亲的智商在儿女利益面前通常变得很低,被武顺说的次数多了,荣国夫人就像是被洗脑一般,就认为她说得是对的。 李治这边也是蠢蠢欲动,但也觉得不好说出口。武媚不打算如此憋着,憋过了头,说不定李治就拍板了,以他的固执劲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治儿,从前朝到你的皇祖父,父皇,后廷无不是热闹非凡,怎么到了你这里冷冷清清的?”袁紫烟与武媚一唱一和,又说道:“知道的说是你跟皇后鹣鲽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霸道,不让你纳妃呢!” 李治眼睛一亮,呵呵笑道:“宫中妃嫔已经不少,且都熟识。相处更加愉悦些。若是宫外寻来陌生女子,十分怪异,在一起也不自在。” 李治言外之意,找个知根知底的,这话袁紫烟和武媚都听明白了。 “哦,那么就是治儿看上哪家姑娘不成?我相信治儿的眼光。一定是倾国倾城冰清玉洁的好人家女孩儿。”袁紫烟故作迷糊的说道。 李治支吾半天,刚想说,武媚却说道:“义母说笑了,熟识不见得就好,备受掣肘。为出嫁女子倒也罢了,若是已经嫁人的,岂不是又要像我一样受到非议。再假若养育了孩儿的,将来这孩儿就成了皇子不成?皇族血统不容混淆,只怕是高祖太宗两位皇帝在世,都不会同意的。” 李治顿时蔫吧了,说的也是,如果自己娶了武顺,那么她的儿女贺兰敏之和贺兰敏月又该如何安顿?肯定是不能封为皇子公主的,但若是怠慢了,只怕是武顺也不高兴。 同时,李治也不是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武顺并不柔顺,心情浮躁,还有些搬弄是非,一时欢愉还行,若是长久夫妻,只怕耳根子要经历不少聒噪。 最终此事不了了之,再后来武顺几次三番跟李治要名分,李治始终不吐口,武顺大发脾气,好几天都不理李治。跟皇帝使性子是没有用的,宫中又不是没有其他女子,何况还有贤德温顺的皇后,可不是武顺可以比拟的。 随着时日的消逝,李治渐渐对武顺也失去了兴趣,因为女人抗不过岁月的流失。武顺每日都花好几个时辰用来美容养颜,然而仍然不可避免的在眼角出现了鱼尾纹,更为悲惨的是有一次掉落在李治身上一根头发,竟然还是白头发。 看着楚楚动人,由于忙碌身量纤细的妹妹,再看看自己开始松弛的肌肤和下垂的眼袋,武顺有些慌了,就剩这几年的光阴了,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还要嫁给这个世界上最伟大英俊的男人,李治! 女人之间的故事暂且不提,无非是扯着头发乱打一通的局面,但是男人之间的争斗却是头破血流,令人唏嘘不已。 袁紫烟的得力助手之一,程咬金终于,栽了。 苏定方建立奇功,引起了王文度的妒忌,为了能给自己留点功劳,王文度竟然建议不要穷追猛打,慢慢来,敌人反击我们就迎战,不动我等也不动。 程咬金当然对此十分不满,当即予以否定。程咬金作为一名将军,讲究的是最后结果,那就是打胜仗,跟战友分功劳算什么! 王文度急了,见程咬金不受自己管控,竟然拿出一道圣旨,说是皇帝交给他的密旨。见圣旨如见皇帝,程咬金不敢反驳,只得下马接旨。然后王文度毫不客气的把大军管理权全面接管,指手画脚耀武扬威。 不少人也怀疑,既然陛下还有国师把大都督一职交给程将军,为何又让副都督执掌全局?摆明就是对程将军的不信任嘛! 程咬金也憋了一肚子火,但是也不好说什么,临阵脱逃也是桩大罪责啊。接下来的王文度,按照自己的带兵方式,慢条斯理不急不慢。 北方天气已经进入寒冬之际,不少将士以及马匹都相继被冻死,另外由于粮草不够,不少饿死的。看着昔日的生死弟兄如此窝囊的死在了太平盛世,程咬金终于怒了,眼珠通红的拔刀就要杀王文度。 王文度左躲右闪,又出了个馊主意,那就是在恒笃城俘获了几千的胡人,等唐军离开之后,这些人还是要反叛,不如杀了他们,掠夺他们的财富。 程咬金立刻表示反对,苏定方更是坚决不从,痛骂王文度无耻,这样做与做贼有何两样?但是王文度振振有词,你倒是说说看这几千人怎么处置?总不能带到京城去吧,不仅要分良田,还要宅院,养着他们最后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哪有杀了他们落得钱财好? 王文度少不了高举自己手中的圣旨,程咬金和苏定方也是万般无奈,最后王文度得逞,将所得财产都分了,至于他落了多少,不得而知。但是苏定方坚决不拿一分钱,因为实在是受不了这等小人,夜半时分带领几十名将士返回京城,将这个消息直接反馈给朝廷。 李治大怒,因为他从来没下过这样的圣旨,不久,程咬金和王文度也班师回朝,双双跪倒在朝堂之上。 袁紫烟实在坐不住了,走出垂帘,颤声问道:“咬金,我且问你,王文度所分钱财,你是否也分了一份?” “国师大人!” “不要找借口,只说有还是没有?” “有!” 袁紫烟大失所望,这就是众人认识的程咬金吗,手指颤抖的指点着他说道:“咬金大哥啊,难道英雄垂暮,你果真是老糊涂了吗?王文度假传圣旨,普通将士都看得出,难道你的眼睛就白长了吗?还有,朝廷给你的俸禄以及赏赐少吗,你究竟怎样的花天酒地,才会杀战俘取不义之财啊!” 程咬金泪流不止,不停磕头:“臣罪该万死,恳请国师责罚!” “你确实该死!”袁紫烟背对朝堂,疲惫不堪的对李治说道:“治儿,程咬金知法犯法,枉杀无辜,当以军法处置!” “义母,请明示?”李治有些没底气的说道。 “当斩!” 哗啦啦,跪下多半数人为程咬金求情,程将军为大唐浴血奋战,从不争功,此次失策皆因王文度矫诏之故,罪不至死啊! “义母,程老将军为国忠心赤胆,如此冤死,后人将如何看待我李唐?”李治劝说道。 “哼,死罪难免,活罪难逃。程咬金,莫说是大唐朝廷对不住你,你自己写辞呈去吧!”袁紫烟哼声道。 “多谢陛下,多谢国师不杀之恩!”程咬金砰砰磕头,这个朝廷已经没有他立足的资格了,含着泪退了出去。 接下来该是王文度了,没想到他直呼冤枉,说圣旨就是真的,自己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矫诏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二二章 断案如神 ( )“陛下,臣确实收到了密旨啊,还望陛下明察!”王文度带着哭腔喊道。 “还敢胡言乱语,朕从未下此密旨,更未曾召你入宫。王文度,你矫诏在先,令我大唐上千将士枉死冰雪之中,如今还不知悔过。来啊,将王文度押入大牢,择日问斩!”李治恼羞说道。 王文度不停磕头喊冤,很快便被侍卫拉了出去,几日之后,世界上查无此人。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被轻易掀过去,李治私底下面色凝重的说道:“义母,王文度纵有天大的胆子,只怕也不会假传圣旨,应是背后有人捣鬼。” 袁紫烟点点头,说道:“我也觉得此事有蹊跷。” “既是如此,为何朝堂之上,义母又免了程咬金的官职?”李治不解问道。 “免官又不是掉脑袋,他日再恢复即可。”袁紫烟大有深意的说道,李治恍然大悟,连声赞叹义母高明,同时也秘密派人下去,调查圣旨一事,这次可是真下了密旨。 事后,袁紫烟等众人渐渐遗忘之时,这天黄昏还是独自一人来到了程府。不出意外,程咬金正在喝闷酒,看上去瘦了不少,但仍然属于胖子系列的。 见到袁紫烟来到,程咬金连忙起身,行礼道:“罪臣程咬金拜见国师大人。” “得了,听这口气就知道肚子里有气。”袁紫烟翻了一记白眼,程咬金苦笑两声,叹息着将袁紫烟让到上座之上。 “犯下大错,遭世人厌恶,可谓是晚节不保啊。” “程大哥,我还想再问你一遍,当初王文度分赃之时,你是否也拿了一份?”袁紫烟开口问道。 “没错,而且我是统领,王文度这个死鬼是副统领。分的还不少。”程咬金重重叹息。 “程大哥,我了解你,你并非是贪婪之辈,而且家里也应该不缺钱。为何非要冒着性命危险去拿这些不义之财呢?”袁紫烟问道。 “王文度说的不错,那些胡人如果不杀,将来还是反叛的下场,不知要害死我多少大唐将士。不如得了钱财来得痛快!”程咬金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还没蠢到被王文度洗脑的份上吧。哎,程大哥。你我不是外人,有何难处尽管说。”袁紫烟微微皱眉,其实程咬金还不知道有李山这么个人,如果他真的需要钱的话,正当资助也会不菲,何必自污名声,贪这赃款。 又是一通沉默,程咬金突然抱起酒坛子,咕咚咚猛灌一气儿,啪的一声将酒坛仍在地上摔个粉碎。烈酒变成泪花激溅出来,失声就痛哭起来,好似满腹辛酸。 “紫烟妹子,你是不知我心头之苦啊!我程咬金性子暴躁,治军严苛,但是我没忽视过任何一名将士的性命!这个狗娘养的王文度,凭着一道密旨活活冻死我上千弟兄啊!紫烟啊,你没看见啊,雪,那个大啊。天气,那个冷啊,可怜我那些生死弟兄们,没有将这腔热血洒在疆场之上。却被冻成冰雕留在他乡!” 程咬金痛不欲生,实在是说不下去了,袁紫烟可以想象那副场景,也忍不住落下眼泪,好久程咬金又接着说道:“人死之后,不到一个时辰便僵硬了。怎么捋都捋不开,人数太多,又无法带回来,只得就地掩埋。我那些钱财都给他们买了上好棺椁,又铺垫了绸缎厚棉被,哪怕我程咬金死了,去地下陪着他们也行!” “程大哥,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还和以前一样,重情重义。” 程咬金却摆摆手,叹息道:“紫烟,我这身子骨虽然还算硬朗,但老眼昏花,又容易忘事,而且对这个朝廷也感到疲惫了,争来斗去有何意思,还不如辞官在家,钓鱼养花玩鸟,多自在!” “呵呵,你倒是开悟了。为何过去了好几天,还是长吁短叹,借酒浇愁呢?”袁紫烟笑着问道。 程咬金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忙碌了这么多年,猛然这么下来,换谁也受不了。只是不愿意再去做官,其他的也不会,没兴趣。说什么钓鱼,盯着一根鱼漂老半天,简直是折磨死人啊!又说什么养花,自己这大手一捏连花盆都得碎,还有这玩鸟,狗屁玩意儿啊,人都够烦的了,伺候它还得听它聒噪! “程大哥,其实陛下也没有怪罪你,如果你愿意,还是可以回到朝堂的,或者找个喜欢的地方,去做地方官也是好的。” “哎,实不相瞒,我也没想好做什么,但是官是做够了。替我谢谢陛下的好意,我就这么在家呆着吧,实在不行,找以前的老友乐呵乐呵,喝酒吃肉,说说笑笑!” 提到老友,袁紫烟眼前一亮,呵呵笑问道:“程大哥,我倒有个差事,说不定真的适合你呢。既不用上朝,还能发挥你的特长,每个月的收入绝对不低,最重要的是心底敞亮,开心做事!” “哦?说来听听!”程咬金眼睛冒光,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事情。 “望月山庄的李大庄主你可知道?” “略有耳闻?” “山庄之上需要武师,而且下设的镖局啊,银庄等都需要高人押运,我看你就最合适。” 程咬金直咧嘴,又使劲挠挠头,好半天才嗡声说道:“原来是让俺去干这种伙计,俺好歹也是当过大将军的人,岂不是大材小用,说起来也给朝廷丢脸嘛!” 袁紫烟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程咬金还看不上这份工作,收敛笑容之后,认真的说道:“李勣也是那里的常客,对李大庄主恭敬有加,尊称一声大哥,怎么就埋没侮辱了你呢?不要回答我那么快,你自可去山庄求见庄主,我保证你去了就再也不想回来。” 程咬金半信半疑,能让袁紫烟这么夸赞的地方,到底好在哪里呢?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程咬金这才松口:“好吧,就烦请紫烟书信一封,权作引荐。” 哈哈,袁紫烟又是一通大笑:“不用了,就凭你这张脸就行。” 程咬金彻底迷糊了,不过按捺不住好奇,等袁紫烟走后,当天晚上便夜探了一次望月山庄,外面看上去冷冷清清的,累得呼哧哧直喘,在高处竟然也看不到山庄的内部结构。因为设计实在是巧妙,避开了所有高处窥探点。 又问了身边不少人,大多对望月山庄也不了解,知之甚少,程咬金越发好奇起来,只得收拾干净利索,前去拜访。 到了大门口,听到名字,并没有受到任何优待,袁紫烟所谓的刷脸不管用。程咬金只得说是国师介绍来的,要求见庄主,侍从这才进去通传。 程咬金是军人出身,看得出这些侍从都是训练有素,各怀绝技,等到进到大厅见到笑眯眯的李山之时,程咬金顿时愣住了,继而激动的嚎啕大哭,心中感慨无法表述,对于袁紫烟的感激更是多了一重。 由此,望月山庄变得像是另外一个瓦岗寨,这其实只是表面的。众人再次团聚,早就对当初那份热忱看淡了许多,更注重生活。 所以,看似在程咬金这件事情上,长孙无忌略胜一筹,实则是败得一塌糊涂。程咬金出宫不仅可以为袁紫烟输送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同时还能与李山结合在一起,形成更为强大的民间势力。 贵族们只看重拉拢彼此,却往往都忽视了百姓的力量,之前的王皇后就是最大的例子。看谁都不够优雅高贵,连培训有方的宫女都瞧不上,所以到了最后,都没几个站出来替她求情,任由她落寞而终。 而另外一件事,也给武媚大长脸面,令群臣惊讶不已,纷纷称赞皇后慧眼独具,识人有方! 原来,正在试用期的狄仁杰以其旺盛的精力和过人的睿智,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竟然处理了数百件积压的案子,据说还有几十已经处理完毕,只是归档的都赶不上判案的速度。其中牵连的人数多达四千多人,这种工作量几乎是之前的三倍不止,尤其比起上任,简直十倍都有可能。 消息传来,朝野震惊,李治龙颜大悦,武媚也长舒一口气,心头对袁紫烟的感激无以言表。 “陛下,断案当细作调查,不乏有冤假错以及死案,狄仁杰纵然有通天本领,怎能如此快速断案,只怕有应付,走马观花之嫌。”长孙无忌额头冒汗了,打心眼儿里,他是不希望真有这样的人才面世的,这等于是袁紫烟队伍成员中又多一猛将,而且还是年轻后生,前途无量。 李治没有反驳自己的舅舅,点点头,“舅父所言有理。皇后,可曾对此事打探一番?” “回禀陛下,臣妾信任狄大人,自然不会背后调查他。”武媚微微一笑,接着又说道:“其实,想要调查此时又有何难,无需逐个卷宗审核,只需询问一件事便可立见分晓。” “哦?该如何做?”李治来了兴致,笑眯眯的看着妻子,大臣们也都竖起了耳朵,几百件案子,涉及四千多人,调查起来何其困难,如果说抽查的话,那也得详细复核几十件才行。(未完待续。。。) (l~1`x*>+``+<*l~1x) 正文 第五二三章 止于智者 “呵呵,可以反其道而为之。”武媚笑称:“可以派人查看可有被定案者诉冤即可。案宗可以作假,大理丞也可以徇私舞弊,但是喊冤之声却是无法遮掩的!” “皇后,这个方法最好不过!”李治激动不已,忘了群臣在场,上前一把抓住了武媚的手。 武媚一愣,随即俏脸红了,这可是公众场所,哪能公然秀恩爱呢?袁紫烟及时的咳嗽几声,李治这才惊醒,呵呵笑着松开了手。 有此贤后,人心鼓舞,袁紫烟趁机说道:“其实我倒常在民间走动,从未听说大理寺前有人叫冤,自然要去派人查的。不过,依我看,可以让狄仁杰上朝面君,大家有何疑问当面提问,一则考验其才智,另外也可以安心,再则大家也互相认识一下,加强交流与沟通,共同为江山社稷做事。” “国师圣明!”武媚起身率先喊道,众臣一愣,随即也齐齐喊道,国师圣明! 当目不斜视,满脸庄严的狄仁杰走进大殿的时候,多数人都有了个直观判断,这位将来一定会成为大唐的后起之秀。 狄仁杰不卑不亢的向李治包括大臣们行礼。 李治高兴的说道:“狄仁杰,听说你三个月时间办案数百起,未曾有一人喊冤,是如何做到的?” “启禀陛下,实则不难,唯把百姓疾苦当做自身疾苦而已。”狄仁杰说道。 李治赞许的点点头,又好奇的问道:“人的精力有限,难道你不眠不休,昼夜做事不成?” “回禀陛下,狄仁杰亦是肉眼凡胎。若是吃喝拉撒睡皆免除,办案效率还能翻番。”狄仁杰朗声回答,引来一片喝彩之声,都对这个年轻人有好感。 好!李治开口问道:“朕亦有一事,想来问问你。昔日万年宫突遇洪水,朕虽侥幸逃脱,但皇子落水。之后又牵连多人性命。都说是其地不吉,有不净之物作祟。更有人说,其旧址曾是陵墓。多有不服大唐者,依爱卿看,又当何论?” “启禀陛下,山洪暴发。实非天灾而为*。作恶者只顾自身利益,置数千人性命于不顾。死有余辜!另则陵墓鬼魂作祟之事,亦为无稽之谈。天下贵为九五之尊,龙神护法千乘万骑,风伯清尘。雨师洒路,还怕几个地下孤魂么?” 哈哈,说得好!李治大拊掌。武媚也微微点头,她更侧重听对王皇后等人的评价。为了争风吃醋,不顾几千人性命,确实是死有余辜。 “狄大人,我亦有一事不明,想来问问你!”来济没好气的出列道。 “大人请讲!” “昔日褚相被废黜,赶回老家务农,我认为实在有失公允,不知大人如何看待?”来济逼问道。 李治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这个来济就像是吃了呛药一般,总是拿着这件事儿不松口。 “大人,此事非是下官可以判定的。”狄仁杰淡淡道。 “已经定案,无需狄大人判定。我只想问,假若是此案在大人手中,又当如何?” “自然是判罚过重,褚相为三朝大臣,兢兢业业,清廉为官,最后狼狈收场,显失公允。”狄仁杰的话让武媚眉头微微皱起,不由朝后看了看袁紫烟,袁紫烟却听得很热闹,笑呵呵的,不以为然。 “但是,听闻褚相回乡之后,置身与教书育人之列,所收学生来自十里八乡,更有慕名者落住其村,为的是能够得到大人言传身教。”狄仁杰话锋一转:“褚相在朝,不过是一年迈官员而已,但晚年大放奇彩,将所毕生所学悉心教授,将来大唐还会有更多年轻褚相层出不穷。” 哈哈,李治又是高兴的大笑不已,这话说的太好了,狄仁杰补充道:“非是下官阿谀奉承,褚相也乐在其中,若想要回朝,早就书信一封,呈与陛下,何必又等到如今,杳无音信呢?实则比在朝为官更要忙碌,若本人年迈之时亦有如此作为,此生足矣。” 狄仁杰的话博得了许多老臣的认同,他们也怕退休以后闲着,有了褚遂良这个先河,即便是退休也不怕没事儿做了啊! “狄大人,想必你也知晓,是皇后独排众议把你调任上来,将来她若有所求,你是否也会变改出更,为其效命呢?”韩瑗也站出来不怀好意的问道。 “下官只为大唐效命!即便是陛下有错,国师犯过,下官也会尽臣子之份一一指出。”狄仁杰回头望着武媚,拱手高声道:“狄仁杰感谢皇后提拔之恩,之前并未与皇后谋面,更不曾供奉丝毫薄利,皇后仁德无私,狄仁杰相信,皇后必定会成为千古贤后,世间难以超越!” “多谢狄大人。”武媚含笑点头。 “狄大人!”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朝堂上立刻安静了,正是脸色铁青的长孙无忌发话了,而且问到了一个极为敏感的事情:“市井之上有此传言,唐三代后,女主天下,狄大人如何看待此事?” “大人,您所指的这女主可否就在这朝堂之上?”狄仁杰迎难而上,开口问道。 “不能确定,但能左右江山者,唯有国师与皇后!”长孙无忌嘴角抖动,到底把这压抑许久的话高声说了出来。 “长孙大人,您为托孤重臣,怎么也信这市井谣言?”狄仁杰冷哼道:“何必是三代之后,高祖在时,国师便是随军出战,担任军师一职。而太宗之时,便有了国师一职。事实证明,国师并无野心,而其又膝下无子,要这江山实在无用!” “那么皇后呢?”长孙无忌逼问道。 “皇后为李家儿媳,朝堂之上并无一皇后娘家至亲,兄长亦为小吏,外戚皆非重臣。如此谨慎行事,大人还有何担心之处?”狄仁杰又说道:“谣言止于智者,反倒是将此事挂在嘴边,他日若真的谣言成真,大人亦是促其成者!” 你?! 长孙无忌气得脸色惨白,这狄仁杰倒打一耙,将罪名扣在了自己头上,头一次露出慌乱神情,哼声道:“老夫是为了江山社稷,大唐来之不易,将来拱手让与妇人,如何能心服口服?” “妇人执政,闻所未闻。皇后虽为妇人,但长孙大人也忽视一点,皇后却不是李家的外人,同样都在为李家江山效命,管她男女?”狄仁杰到底是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虽然这话在当时听起来十分刺耳,但也驳的长孙无忌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接话。 “好了,你们该问的也都问完了吧?”袁紫烟终于发话了,“有人问之前冤假错案,有人为将来是是非非,但却都忘了一点,那便是珍惜眼前当下,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西突厥沙钵罗可汗逃走,踪影全无,必成隐患。京城僧众日益增多,人满为患,无法安置,就连宫廷内部妇人衣服款式还都是前些年穿戴,如何又能引领潮流?所以,把眼下事做好,发展壮大本国经济,时代是进步的,社会是发展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非是人力可以改变。” “国师圣明!”众臣识趣的齐齐附和,用到的还是圣明一词,狄仁杰一愣,但也跟着喊了一句。 但是这次见面会,也暴露了很多问题,那就是韩瑗来济固执己见,在朝堂之上公然为褚遂良叫冤,有为自己抱不平之嫌。如此不能体谅圣上颜面,煽动群臣情绪之人,李治觉得没有必要再留下二人在朝堂了。 于是韩瑗来济最终被贬,一个是振州刺史,远在海南,另外一个台州刺史,远在浙江,真的是天高皇帝远,穷山恶水。考虑到能给褚遂良些资助,朝廷又加封其为爱州刺史,更远,在今天越难,够不到边了。 正因为离得远,而且人口稀少,所以褚遂良根本不用上任,依旧还是留在老家教书育人,又得到了一份俸禄,所以扩大教学规模,为青少年文化的传播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骁勇异常,又廉政不阿的苏定方得到了重用,再次率领唐军追击沙钵罗,杀敌数万人,最终将其生擒。之后,唐朝在西突厥建立了都护府,以交好的阿史那弥射为昆陵都护、兴昔亡可汗,统领各部,以阿史那步真为濛池都护、继往绝可汗,向大唐称臣。 苏定方因功劳显著,被封为左武卫大将军,封邢国公。 因为玄奘西域取得真经回来,多年朝拜者络绎不绝,长安僧众早就人满为患。所以,李治便将此事交给皇后来处置。 经过和袁紫烟的商议,在京城西,与大慈恩寺相隔不远之处,又建立了一座西明寺。规模之大,威严之盛,都是空前的。有楼台,有廊庑还有殿阁,曲径通幽,奢华异常。 不能不说,女性参与设计有唯美之处,但是随之而来便是另外一个问题,这么大的寺庙得花多少银两?这个皇后手头也太大了,不能因为自己也有过出家经历,便大肆铺张到如此地步。 李治也隐约有些后悔,觉得当初忘了给武媚一个消费限制,然而武媚的最终核算价格表出来以后,却让所有人跌破眼球。(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二四章 洛阳之主 “你们整天就为了这点破事儿唧唧歪歪,听得我这耳朵都起茧子了。”袁紫烟摇摇头,从帘后走出,问道:“我来问问你们,西明寺修建的如何?” “修建神速,装饰豪华,堪称完美!”台下有人应和道。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袁紫烟又问。 “房屋几千之多,楼台殿阁随处可见,又在极短时间内完工,不知要消耗多少白银!” “呵呵,我明白了,大家是怕花钱。”袁紫烟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们只看到了西明寺花了钱,为何不看看它给京城带来的利润呢?据我初步估算,每年来京城参观舍利佛经的人数,包括藩国信徒,多达二十万之众,假若平均消费五两银子的话,那就是百万的收入。” “国师大人,帐不能这么算,这银两大多是投入到寺庙功德箱中,又是独立于财政之外,如何算是国家收益?” “行程之中的消费呢,寺庙中采购蔬果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输出吗?”袁紫烟反问道。 “国师大人,就算是这百万两全部都纳入大唐国库,据微臣估算,修建西明寺,耗费白银万万两不止,如此算来,一分不剩的全都上缴国库,也得百年回本。然而到了那个时候,西明寺早就不复存在!” 这位大臣的话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万万两白银挥霍到一个寺庙当中,虽然也是为当权者谋利益,但手笔实在是太大,完全是亏本的买卖。 宗教为政治服务,但是募捐太多。岂不是朝廷为寺庙服务? 下面吵作一团,长孙无忌露出得意神情,言外之意,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拿着这么多钱去做这么一件蠢事,看你们如何收场。 袁紫烟却不着急,微笑着看着下方。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等到反对声音全都响起来之时,再把事实真相亮出来,管保他们这辈子都记忆深刻。 指责国师之过的声音很多。埋怨皇后的也不少,李治皱眉连声喝止,但是没人听见,急的直看袁紫烟。这可如何是好啊。 袁紫烟向下压压手,声音不大。但却传入到每个人的耳朵之中:“好了,口说无凭,咱们来看看消费清单吧,做到公开透明公平公正。” 袁紫烟冲着武媚使个眼色。武媚会心一笑,款款起身,说道:“各位大人。承蒙陛下信任,本宫负责修建西明寺一事。虽不敢说战战兢兢,但亦知财富来之不易,时时督促,事事用心,最终花费依然超出预期,但想必也是可以承担的。西明寺重点在于修复,在原有基础上建起,总共消费三百五十万两白银。” 这句话顿时让朝堂炸开了锅,连长孙无忌都露出吃惊的表情,这个数字无非是建一座高等官员宅院的钱,简直是匪夷所思。此时长孙无忌才猛然发觉,最近忙的一塌糊涂,竟然疏忽了工部并没有大额支出上报,那这项工作又是如何完成的呢,难道是借助神力从海外仙岛搬来一座豪宅不成。 “只说一点,诸位大人便就明白了,西明寺是在前朝楚国公杨素旧宅院基础上建成。旧宅虽然几经风雨飘零,呈现落败之势,但去岁本宫与国师亲自前去考察,却发现其中木材皆为上品,假山巨石堪比皇宫,如此荒废实在是暴殄天物,故而做此决定。”武媚从容说道。 朝堂之上沉默,但片刻之后随着有人叫好,随即传来一片热烈的喝彩之声,大家交口称赞,花费几百万两,将来有此豪华寺院,也会带来更大的收益,京城势必会变成寸土寸金的顶级大城市。 简单来说说杨素,贵族出身,才华横溢,又练得一身好本事,后来投奔杨坚,立下战功。又因其出口成章,为人儒雅,深受杨坚喜爱,封赏无数,食邑万户,荣宠无比。 对于杨素最为重要的是,他最后又和杨广站在了一起,推到了太子杨勇,最终扶持杨广登上皇位。所以说,杨素的眼光还是十分独到的,看准了谁才是真龙天子,送赏赐的几乎要踏破门槛,而且还都是大手笔,良田几十顷,万匹贡缎,粮食都以万石计量,金银珠宝几乎都要堆成了山。 有钱了会怎样,杨素很快便过上了极为奢华的日子,族人也躲在朝廷做官,权倾朝野。家中的规模更是仅次于皇宫,那是外面看到的,其内摆设奢侈程度令人咋舌,所用器皿非金即银,连奴仆乐技服侍都是披罗挂绮。 有钱后便买房子,这个习惯从古代就有,杨素看好地基便买,零零星星最后干脆把中间的百姓也给迁出去,最后形成了一座超大规模宅院。几乎天天都在装修,有时杨素看着过时了,便命令拆掉,晚上再装新的,浪费无数。 再后来,杨素的儿子没有老爹这个本事,犯了事,被灭族,宅院内的贵重之物都冲到了隋朝国库之中,这个大宅院便被荒废下来,如今被武媚重新利用,建成了寺院。 寺庙是对外开放的,不要说是普通百姓,就连朝中大臣也对杨素旧宅很感兴趣,西明寺很快便红火起来,玄奘玄音也从大慈恩寺搬到了此处。 “国师与皇后做的好啊!”李治高兴的起身,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生命中少了这两位女人,该增添多少烦恼。 “即日起,封皇七子李显为周王!”李治当即说道,武媚十分高兴,连忙跪下叩谢皇恩,李治笑着把她搀扶起来。 最让李治头疼的是,该如何奖赏袁紫烟,直到如今,依然只是住在梦兰轩中,不大的一个小庭院,李治想了想,高声说道:“另,参照前朝体制,洛阳为东都,重修洛阳宫,封国师为洛神王!洛阳官制与雍州相同。” 可想而知,大家的眼球都要弹出来了,袁紫烟有了自己的封地不奇怪,但却是东都洛阳啊。这是个非常敏感的地方,当初的太宗皇帝为秦王时,高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奖赏他,便把洛阳作为秦王的封地。 如今,历史重现,袁紫烟成为了洛阳之主! “多谢陛下,不过我并看重权势,而且孤身一人,又不常去洛阳,要那么大宫殿作何用?”袁紫烟推辞道。 “义母受之无愧!且义母家乡便在此处,听闻旧宅年久失修,家仆也都遣散,他日若是袁天师云游归来,亦有落脚之处。”李治诚恳的说道。 “义母受之无愧!”武媚也恳切的跪下说道。 “国师受之无愧!”所有大臣都纷纷跪了下来,唯独怅然若失的长孙无忌还在原地站着。袁紫烟则冷冷的和他对视,最终长孙无忌屈服了,不甘心的也跪了下来,身体却在瑟瑟发抖。 长孙无忌魂不守舍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垂头丧气,想了许久,还是拿起毛笔,颤抖着手开始书写。 长孙冲走了进来,看到父亲写的东西,大吃一惊,连忙夺下毛笔,诧异的问道:“父亲,为何要写辞呈啊!” 哎,长孙无忌又重新拿起一支毛笔,重重叹息:“为父已然看出,这朝堂之上,已是袁紫烟的天下。与其他日被人陷害,还不如早早辞官,也可保全尔等性命。” “父亲,自孩儿记事之时起,极少见父亲动怒,更少见父亲怯懦,如今为何反而怕了一名女子?”长孙冲不服气的又把那支毛笔夺了下来。 “我听闻陛下正在暗中调查王文度矫诏一事,只怕也是袁紫烟背后指使。为父老了,若是孑然一身,可以与其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子女亲族众多,如何担得起这罪责?”长孙无忌仰天长叹。 “父亲,知情之人全都灭口,陛下掘地三尺也不会找到任何证据。”长孙无忌低声阴笑道:“父亲,孩儿已经找到了皇后的致命弱点,只要皇后倒台,国师孤掌难鸣,到时这朝堂还得是父亲坐镇。” 哦?长孙无忌连忙问道:“是何证据?” “我从贺兰敏之处得知,陛下与皇后姐姐武顺,也就是韩国夫人有些沾染,但是皇后不许,此事一直搁浅。”长孙冲点拨道。 “你是说,让皇后后院起火,自乱阵脚?”长孙无忌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光明。 “正是,只要是暗中撺掇韩国夫人与皇后的关系,到时惹怒皇后,趁机再将韩国夫人杀死,宫中之人都以为皇后打翻醋缸,下此狠手,陛下怎么可能不查?”长孙冲得意的说道。 “只是我不甚明了,韩国夫人如今寡居,又依附皇后,听闻皇后对其母子三人也不薄,为何反目成仇,难道仅仅是因为争风吃醋吗?”长孙无忌在对待女人之间的事情上,反应速度还是不够快。 “父亲,我早前去皇后故居做了详尽调查,还找到了服侍过韩国夫人的侍女,听她们讲,姐妹之间有些误会。”长孙冲得意洋洋的说道。 “我儿做得好!快来讲讲,韩国夫人与皇后之间到底有何隔阂!”长孙无忌来了精神,连声追问。(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二五章 卖官鬻爵 “据侍女交代,昔日武士彟病故之后,儿子对荣国夫人母女四人多有排挤,常常在府上做些粗笨活计,同比下人,甚至还遭受白眼辱骂。韩国夫人心高气傲,一心想要加入豪族世家,但不忍见亲人受苦,又是家中长女,便以聘礼多少挑选,最终嫁入贺兰家。虽然夫妻恩爱,相见恨晚,但其夫身体孱弱,到底早逝。”长孙冲说道。 “韩国夫人倒也是有担当的女子。”长孙无忌点头说道。 “正是,但是没过多久,咱们当今皇后便突然拿出一笔银两,说是当初国师所赠,引来韩国夫人极大不满。她认为妹妹有银两却私自藏下,而逼迫姐姐嫁给病人,实是无情。再后来没多久皇后搭乘良家子入京马车入宫投奔国师,韩国夫人更加不满,觉得妹妹对其有所隐瞒,不顾姐姐感受。至于后来选为先帝才人,更是令韩国夫人对皇后生恨,认定皇后谎话连篇,自私自利。” 长孙无忌又仔细琢磨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国师皇后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想要击垮她们难于上青天。但若是其从内部自乱,岂不是省下许多麻烦,而又能攻击于无形当中? “做得好,还需加紧与那贺兰敏之的沟通,这些银票拿去,不要不舍得。”长孙无忌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盘棋还没下完,谁输谁赢依然是个未知数。 眼下韩国夫人并未得到正式的封号,所以激发姐妹之间的矛盾才是关键。于是长孙冲暗中又和贺兰敏之交流过多次,既然成为酒色朋友,那就可以推心置腹,长孙冲建议贺兰敏之也该为自己的母亲考虑考虑。为家族付出那么多,可你看看你二姨都回报了什么,还逼着那么小的贺兰敏月喊她皇后,心肠可真狠啊。 贺兰敏之听到了心里去,少不了跟自己的母亲唠叨,武顺本就委屈,听了儿子的话越发的着急起来。但是皇帝只信皇后的。甚至还躲着自己。靠什么去争取封号呢? 贺兰敏之想到个所谓的好主意,那就是自己的妹妹月儿已经快八岁了,再过几年就可以一并嫁入皇室。姑侄俩服侍一个帝王的情况不少见。 但是武顺却有些犹豫,因为她本意是想让女儿嫁给太子李弘的,已经给他们俩创造了很多接触的机会,可以看得出。李弘非常喜欢月儿。 贺兰敏之嘿嘿直笑,看来李家的皇帝都是痴情种。不过这样就更好办了。姨妈不是先嫁给老皇帝后来又嫁给小皇帝了吗?咱们家月儿长得难道还不如姨妈漂亮? 贺兰敏之愚蠢,武顺也糊涂,竟然就稀里糊涂的按这个意思去办了。殊不知武媚之所以在李治这里受宠,依靠的不仅仅是美色。还有超人的毅力,吃苦耐劳的精神以及政治家才有的霸气与魄力。这根本不是争风吃醋的小女子可以学到的。 不过暂时还是有些收获的,韩国夫人变得柔顺起来。对皇后恭敬,对皇帝也没有逼着要名分。而是可怜巴巴的说自己这两年身体不好,以前有算命先生就说,自己活不过四十岁,敏之大了有姨母照顾很放心,可是月儿娇生惯养的,实在是放心不下,便把她交给陛下。 天子对于美色向来是不觉得不好意思,李治也喜欢娇嫩的花朵,加上贺兰敏月小人精似的,总喜欢黏着李治,韩国夫人借着女儿又和李治亲近起来,甚至还有些明目张胆。 武媚忍气吞声,而宫内外的流言却是铺天盖地,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义母,事到如今,该怎么办才好,实在不行便让姐姐称心如意,让陛下赐她一个封号吧。”武媚叹了口气说道。 “宝莱,在这个时代姐妹俩同嫁一个夫君的事情不稀罕,但是你得从另外一个方面考虑下问题。第一,为何突然之间治儿对武媚又热情起来?第二,为何宫内外的流言传播如此迅速?” “义母,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拿此事与我为难?” “多半就是。宝莱,后廷有的是宫殿,不差再多一个女主人,但是近日你让武顺如愿,假若其身后还有幕后黑手的话,下一步便会将贪婪的手伸向你的后位,那个时候,你是让还是不让呢?” “德才兼备者,不管有血缘与否,我都会让贤,但是心术不正者,绝不会妥协。” “所以,这段时间,你还是要对外面那些传言充耳不闻,包括治儿在内,少跟他们接触,不要让对方有提出要求的机会。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还会有更大的乱子出来,那个时候,幕后真凶就会跳出来。”袁紫烟整理了下武媚鬓边一缕发丝,说道:“忍字头上一把刀,忍得一时之气才能赢得长久。所有的纷扰紧紧是个开始,既然选择了这一步,那就坚定不移的走下去,谁坚持到了最后,才是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武媚点点头,已经不再像小时那样,遇到点困难就哭鼻子,其才干也在不断的锻炼之中,眼下都已经成为了国家栋梁之才。 “义母,还有一事,犹豫不决。”武媚试探的问道。 “直说。” “昔日李义府助我登上后位,但其贪婪成性,卖官鬻爵,其妻儿更是狗仗人势,为虎作伥,京中官员颇有怨言。” “这还不简单,如此狗官当然不能留在朝堂之上。” “我亦是如此考虑,但之前为昭仪之时,为了登上后位,也曾暗中求助于他。若是我再劝谏陛下罢免了他,李义府狗急跳墙,说出昔日丑事来,难免长孙无忌等人借题发挥,置我难堪,亦或是惹发众怒,被陛下废黜。”武媚担心的说道。 “嗯,确实不能由咱们激怒李义府。这样吧,你再给一些甜头,让他放松警惕,然后激怒群臣,等到弹劾的奏折多了,你只要留下李义府的性命,他便感激不尽了。”袁紫烟点拨道。 “呵呵,义母,真的好坏啊。” “坏算什么,有些事是需要下狠心的。”袁紫烟苦笑一声。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武媚都推说工作忙碌,甚至还亲自为李治挑选了几位御妻,推说自己太忙,没法照顾陛下。 李治乐得与武顺偷偷摸摸,自然是嗯啊答应,偶有给武媚打小报告的,也被她呵斥下去,不得造谣,侮辱陛下与韩国夫人的名声,若有再犯,定不轻饶。 武媚的态度让宫中人的嘴巴都闭上了,宫外的流言也渐渐失去了传播动力,不就是皇宫那点事儿嘛,说不定就是假的,不能信,否则怎么韩国夫人还没有被封为妃嫔。 武顺心里着急,嘴巴上火,好多天也不能伺候李治了,郁闷透顶。宫外的长孙冲也十分挠头,这个武皇后,做事风格根本不像是女人啊! 可是皇后的家族当中并没有人在京城做官,挑不到短处,目前唯一能制约皇后的就是韩国夫人了。 不行,还得继续找漏洞。思索再三,长孙冲又找到了贺兰敏之。贺兰敏之也很头疼,本指着老娘当个贵妃,自己也混个更高的职务甚至封王什么的,结果现在可好,还跟以前一样,反倒是受到不少嘲讽,说自己的老娘不过是李家人的玩物,根本不会受到重视。 长孙冲则点拨道,皇后的耐力非常人可比,不能再等着她来出面做好人了,该是时候让韩国夫人跟她摊牌,老是不好意思去说,等到过了四十,几个皇帝会喜欢这个大岁数的老女人? 贺兰敏之则纳闷的问道,当初前朝的萧皇后不也嫁给先帝,成为昭容吗?当时她可都六十岁左右了。 长孙冲嘿嘿直笑,天底下有些名气的女人都是奇女子,以国师和皇后为代表,那就是青春不老的典型。萧皇后虽然比不上她们两个,但是保养得当,看上去就像是三十出头,娇嫩丰腴,而且先帝娶来也不是为了床笫那点事儿,而是养在后廷之中,借以拉拢前朝旧臣。 贺兰敏之恍然大悟,难怪萧昭容最后又跟前朝隋炀帝合葬,原来是先帝根本就没动过她。 长孙冲又抛出一根橄榄枝,干脆称呼贺兰敏之为王爷,成了皇帝的干儿子,可不就是王爷吗?贺兰敏之在酒精的刺激之下飘飘欲仙,回到藏有美人儿的小院*缠绵之后,次日中午才醒来,带着一身酒气入宫找母亲商量大事。 像这种做事态度和效率,注定是成功不了的。韩国夫人自认魅力非凡,在儿子的怂恿之下,重拾信心。当然韩国夫人也没有鲁莽行事,而是先去找李治商量,如果自己做通了妹妹的思想工作,可否封她为妃? 李治满口答应,现在都是媳妇说了算,后廷多个妃子算的了什么?韩国夫人放下心来,然后又去找母亲,让她也给自己撑腰,如果妹妹阻挡,千万不要被她所谓的皇后身份给吓到。 说一千道一万,她都是从娘肚子里出来的女儿,是不能冲撞母亲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二六章 撤销封号 义母,姐姐想要找我面谈,又当如何?”武媚有些为难的问道。 “呵呵,那就再拖上几天。”袁紫烟笑道。 “姐姐为人倒也聪敏,定会知晓我是在敷衍,若是起了冲突,则会伤了脸面。”武媚还是顾念姐妹之情。 “就是因为如此,武顺沉不住气,闹僵起来,最后难堪的肯定不是你。”袁紫烟说道:“反倒是真成就了她,才是害了她,你认为以武顺那一根筋的性格,能胜任一个后妃吗?将来做了糊涂事儿,你还用什么去制约她?” 武媚点点头,再想想贺兰敏之和敏月的态度都十分强横,这只不过是受宠于陛下,等假戏成真,谁还能知道这俩孩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所以,武媚开始以各种理由推辞自己的姐姐。开始武顺得知皇后在忙,便想着改天再来,可是后来好容易见到妹妹,刚要说到关键的地方,武媚便开始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甚至再度离开。 郁闷的武顺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妹妹揣着明白装迷糊,她早就得知自己和皇帝的事情,不想面对罢了。 武顺非但没有觉得羞愧,甚至还心生一股莫名怒气,觉得妹妹真是无情,跟姐姐还这样,她心里到底能容下谁啊? 这就是从自己立场看待问题的下场,一怒之下,武顺干脆叫来了母亲,就在甘露殿外等着,你武媚忙一天,我跟老太太就等一天,忙两天。等两天,就看你会不会出来。 母亲年迈,等了半天功夫便胸闷气短,直翻白眼,武顺又是生气又是着急,在殿外大呼小叫,甚至还哭了起来。不少人驻足远观。指指点点。 武媚眉头紧锁,派人请来国师,这才走出大殿。笑呵呵的迎上前,“母亲,姐姐,为何在此久坐。快快进去吧。” “妹妹,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的面了呢!”武顺没好气的说道。 “姐姐说笑了。” 武媚身为皇后。规矩不能坏,主位端坐,武顺则站在母亲身边,将手搭放在母亲肩头。 “媚儿。你姐姐无依无靠的,也该为其找条后路了。”荣国夫人上来就说道。 “母亲,我和陛下商议过多次。也为姐姐挑了不少好人家,可惜姐姐要么嫌是续弦。要么觉得男方相貌不够英俊,亦或是才智不佳,我又能如何?”武媚眼睛瞟了一眼案台,立刻有宫女给她端上香茗,武媚轻轻抿了一口,又微微蹙眉耸耸右肩,又有一位宫女上前,轻轻替她揉捏起来。 “粗手笨脚的,轻点。”武媚微微呵斥,宫女却吓得跪倒在地,连呼饶命。 “你们都退下吧。”武媚抬手一扬,这些人如获大赦,很快大殿里变得空荡荡的,只有娘仨。 其实武媚这些举动就是示威,一家人按理说不能讲究那么多规矩,但是姐姐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就要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这种威仪和阵势,还真是让武顺有些胆怯,但是此时的她已经彻底迷失了本性,竖眉毛瞪眼睛的,没个好脸色。 荣国夫人也不是胆大的,见到女儿发威,也有些胆怯,但是武顺悄悄在母亲肩头捏了一把,这才想起临来时商量好的话,赔笑道:“媚儿啊,你妹妹已经没了,这个世上,母亲就只剩下你跟顺儿。再让你姐姐嫁出去,人家是好是坏,品行又如何,假若再是个没福气的,你姐姐这辈子就算完了。” “母亲,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让姐姐嫁人的是你,不让你嫁的还是你,让我又该怎么办呢?”武媚耸肩做无辜状。 荣国夫人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老脸涨得通红,瞧女儿这事儿办的,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觉得难为情。 “媚儿,姐姐也不瞒你,陛下对我好,要封我为妃。”武顺一着急,干脆自己说了出来。 “呵呵,原来如此,那就去找陛下商议即可,为何还要来问我呢?”武媚不动声色,微微笑道。 武顺语噎,这两口子互相踢皮球啊。然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通传之声,陛下驾到,国师驾到。 三人连忙起身整理衣衫,快速迎了出去,李治一看到娘仨都在,立刻知道义母为何把自己叫来了,窘的立刻折返就要回去。 “治儿,你惹出的烂摊子,你来处理。”袁紫烟挡住去路,李治讪笑几声,随即摆出帝王的威仪,径直走了进去。 “不知陛下来此,所为何事?”武媚笑吟吟的问道。 “呃,那个,来看看你们!”李治笑道,事已至此,环顾一圈,故作诧异状:“姨姐为何也在此啊?” “陛下……” 武顺娇滴滴的喊了一声,袁紫烟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都半老徐娘了,还用这套方式,太让人肉麻了。 李治嘴角一抽,不知如何应对,武媚呵呵笑道:“正与姐姐念叨陛下呢,姐姐说啊,要给陛下当妃子!” 所有的目光偶读集中在李治身上,李治干笑两声,又咳嗽两声,脸上现出无奈之色。其实他无非是感受下刺激而已,而且武顺嫁过人又生过两个孩子,情况更妩媚完全不同。 “陛下,您可是答应过我的,只要妹妹首肯便可。”武顺趁机说道。 “这个,朕确实得看皇后的意思,以及,义母,您认为如何呢?”李治回过头来看袁紫烟,并冲她眨眨眼睛,其实言外之意,还是不太想娶武顺。 “我认为行。”袁紫烟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吃惊的话,连武媚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武顺心花怒放,恨不得要来给袁紫烟磕头。 “韩国夫人虽然嫁过人,但眼下是寡居,再嫁也无妨,况且是宝莱的亲姐姐,亲上加亲,也无处挑理。”袁紫烟说完理由,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是呢,稍微有点麻烦。” “义母请讲。” “先把宝莱的皇后封号撤掉,再娶武顺,封她为皇后。”袁紫烟淡淡的说道。 “义母,为何?”李治登时就不高兴了,起身说道:“朕与皇后恩爱情深,皇后更是为了朕,为了李唐江山,鞠躬尽瘁,日夜操劳,何况还为皇室生下三男一女,朕宁愿负天下所有女子,也不会负了皇后!” “陛下……”武媚泪光盈盈,感动无比,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李治的手,哽咽道:“若是陛下真的中意姐姐,只消赐给宝莱一处宅院,一尊佛像,了此终生。” “皇后,朕自接你回宫之时便承诺,不再让你忍受飘零之苦。是朕做事不周,还望皇后体谅。”李治轻轻擦去武媚脸上的泪痕,娇艳如花,美貌智慧贤德并存,这样的妻子谁会不珍惜? 武顺的脸也涨红了,她带着无比怨毒的眼神看着袁紫烟,恨恨的说道:“义母言重了,武顺只是想要个归宿,为何动则要废后?” “国师大人,顺儿可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当皇后。”荣国夫人也有些不满,认为袁紫烟是故意夸大事实,让武顺难堪。 “如果给你这个皇后,你当不当?”袁紫烟冷哼一声,直视武顺的双眼:“武顺,你不守妇道,勾引陛下在先,这已经是大罪。其次对皇后不敬,直呼其名,甚至是恶语相向,更是罪过。另外,你胁迫荣国夫人向皇后施压,罪加一等!” “义母,我只不过是想要找个依靠!”武顺叫嚷着再度重申。 “归宿多得是,何必要跟亲妹妹争老公呢!”袁紫烟不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在宫中生活安逸,皇后会养你一辈子,什么靠山比这更靠谱?” “我,我,这只是物质的,每夜孤灯难眠,想必义母也有体会!” “姐姐,不得无礼!”武媚不悦的呵斥道。 “那是你闲的。”袁紫烟冷哼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敏之最近没少往你那里跑,你还对弘儿说三道四,今天让你当了嫔妃,明天你就惦记后位。与其后廷纷争不断,还不如让陛下直接册封你为新后!” “不,不,陛下,不是国师说的那样的。武顺待陛下是真心的,不求像妹妹那样,但求能一生陪伴,白头到老!”武顺急急表态。 “那就更好说了,治儿,看看贵人采女可有空缺,韩国夫人不求名号,这不就更好办了吗?”袁紫烟笑道。 武顺一怔,与其当个不入流的御妻,还不如当现在的韩国夫人,她无助的看着李治,李治别过脸,不愿意多看她一眼。武顺再低头看看母亲,母亲哪里还敢再多说,低声嘟囔一句,老脸都让你丢尽了! 武顺哇的一声哭出来,捂着脸跑开了,李治也暗自后悔,干嘛去招惹这个尊神,这是要落下埋怨了。 荣国夫人事后去劝女儿,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别再胡思乱想了,去当个王妃一品夫人也不错的。但是武顺就是不肯,她算是跟妹妹杠上了,她就留在宫中恶心皇后,外面的世界哪里比得过皇宫? 这里的一根草都比外面一颗树强,武顺打定主意,这辈子就死在皇宫里,哪里也不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二七章 作茧自缚 由于担心姐姐再给孩子灌输不好的思想,武媚提出把孩子们收回身边,自己教养。但是李弘却表现的很强硬,愿意跟姨娘在一起,就是不肯回来。 对于儿子的表现,武媚才是真正的无奈,李治对此看得开,只要孩子高兴,韩国夫人也是大功一件,将来必定不会亏待她。 争宠一事再度以武媚胜利更告终,武顺却碰了一鼻子灰,走到哪里都觉得有人在嘲笑她,甚至连出门都很少了,每天在屋里长吁短叹。 偶尔,武顺也会想起自己短寿的老公,虽然身体不好,但是老公对自己绝对是没得挑,就像是李治对待武媚一样,甚至还好。 朝堂风云更是变幻莫测,李治以大唐礼节文不全为由,以长孙无忌牵头,重修新礼。这也是变相的剥夺长孙无忌的实权。 制造后廷纷争,并没有起到想象的效果,武顺狼狈收场,而帝后的感情却更胜从前,这点让长孙冲颇感郁闷。 “父亲,皇后背后有国师出谋划策,当真是滴水不漏,实在是厉害啊!” “哎!”长孙无忌茫然的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叹息道:“若非是女子,倒也是栋梁之才。冲儿啊,你说为父这些年是否错了,本就不该与国师对着干?” “父亲,女子做事冲动,皇后和国师也并非完人,万不可服软啊。”长孙冲连忙说道,唯恐父亲放弃。 “为父现如今沦落到修订礼节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败给一个女子。袁紫烟啊,袁紫烟,哎。想来也是,若非其有过人之处,又怎会被先帝看中?”长孙无忌头脑发沉,有些头晕,长孙冲连忙把父亲扶到床上休息,并为他脱去鞋袜。 还未走出房间,便传来长孙无忌的呼噜之声。长孙冲心疼不已的同时。对袁紫烟也是恨之入骨。若非是这个女人,老父又怎会晚年生活在无尽的担忧之中? 还是老问题,袁紫烟孑身一人。根本没有机会靠近,也没有可以牵制她的亲信,然而皇后却是袁紫烟培养的新一代势力,而且皇后的做事风格也越来越像国师。 所以。要除国师,当先除皇后! 于是一个恶毒的想法在长孙冲脑中产生。为了保全家族富贵,也为了能让老父亲安享晚年,长孙冲豁出去了。 自从被拒绝之后,武顺便开始变得精神恍惚。有时还会披头散发的往外跑。荣国夫人吓坏了,连忙叫来御医为女儿诊治,却发现什么毛病都没有。许是精神受到了刺激。 武顺也不承认自己有病,就是觉得精神恍惚而已。有时实在是胸中太闷,所以就愿意往外走走。都没人要了,所以也不爱打扮。 自己的长女,从小还那般乖巧懂事,又一直在身边,感情自然是深厚。而武媚从小就在宫中,性子又是男孩子一般,鲜有让荣国夫人挂心之处,所以手心手背的肉并不是一样厚的。 荣国夫人不忍女儿如此下去,只得再次找到武媚,希望能在宫外选一处宅院,让她们搬出去。这样远离宫廷,看不到陛下,也许武顺的心情还能好些。 武媚自然是一心挽留,好容易有了母亲在身旁,她不愿意失去。 只不过,武媚太过强势,在荣国夫人眼中是完全不需要特殊照顾的,坚持要出宫去。武媚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随后,武媚前去劝说姐姐,看她喜欢何处,给她建造一座豪华宅院,安度余生。 然而,一听这个武顺就急了,说妹妹容不下她,自己都到了这种地步,为何还不放过呢?武顺甚至赌气的说道,除非自己死了,否则绝对不会离开皇宫。 武媚很是不悦,说这是母亲的主意,而武顺却不听,坚持说妹妹容不下自己。 家事繁琐,武媚头疼不已,感觉口干舌燥,端起茶壶倒了杯水,却是凉的,急声呵斥宫女,为何给韩国夫人喝这种凉水。 “妹妹,这水我还觉得烫呢,你就不要借题发挥了,有火气冲我发就好。”武顺冷声说道,端起茶杯呼呼直吹,喝起来也是丝丝呵呵,好像真的很烫一般。 武媚迟疑的摸摸茶壶,依然是凉的,关切的问道:“姐姐,你是不是病了啊?” “你别咒我,我好得很!”武顺立刻瞪起眼睛。 哎,武媚黯然神伤:“记得小时,我性子倔强,常受哥哥们欺负,都是姐姐为我求情,甚至替我挨打。为何今日富贵了,却是姐妹反目,连句话都说不得了呢?” “呦,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啊?”武顺冷笑着把茶杯墩放在桌子上,发出好大声响,恨恨道:“我为了这个家毁了青春,早早的变成寡妇,然而你却是如何对待我的?谎言连篇,令人心寒!” “姐姐,我自幼多不在家中,你这话什么意思?”武媚吃惊的问道。 武顺嘴角一扬,露出轻蔑的笑容,絮絮叨叨的把之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武媚听得愣神,许久叹息道:“姐姐难道就这般心胸?当初义母所赐银两藏于后院树林之中,唯恐兄长们得到,故而对谁都没有说。” “不要口口声声义母叫个不停,荣国夫人才是你的亲娘!” “是,我并没有说不是。”武媚脸色冷了下来:“那些银两虽然可以置办小院,贴补家用,但也不能给姐姐提供丰厚嫁妆,所以姐姐没必要为此埋怨。另外我进宫,就是为投奔义母,至于被选为先帝才人,也是受人陷害。” 哈,哈哈哈,武顺仰天大笑,站起身,来到武媚跟前,俯下身子,面容都有些狰狞:“还有这等好事儿,当了才人也是被陷害?妹妹啊,你这说谎的毛病何时能改啊!” “本宫从不说谎!”武媚厌恶的推开武顺,“本宫敬你照顾母亲有功,不愿恶语相向,也希望你好好反思,不要作茧自缚!” “好哇,才说了几句便摆出皇后的嘴脸给我看!”武顺噗通一声跪下,阴笑道:“民妇叩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 “不敢!”武顺咬着牙砰砰磕头,脑门的皮都磕破了,就是不肯停下来。 武媚大怒,吩咐人将她给拉起来,怒道:“你疯了!” “对,我就是疯了。疯了有何不好,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武顺瞪着眼睛说道。 “不要欺负我母亲!不要欺负我母亲!”听到动静的贺兰敏月哭喊着跑进屋,抱着武顺大哭。 “月儿,这里没有你的事儿,本宫跟你母亲有话要说,先出去!”武媚皱眉说道。 “不,我不出去,你是个恶妇!” 贺兰敏月说着突然起身,挥着小拳头就朝着武媚打过来。武媚忍无可忍,猛然握住贺兰敏月的小拳头,小家伙立刻发出惨叫之声。 武媚之前追随李世民十几年,学到的不仅仅是治国韬略,还有拳脚功夫,聪明人融会贯通,学什么都快,而且在寺中劈柴担水也锻炼了她的体格,虽不至于武艺高超,但小小的贺兰敏月是难以近身的。 贺兰敏月的哭声让武顺更加疯狂,嘴里嚷嚷着我跟你拼了,随后起身扑了过来。那一刻武媚对这个姐姐彻底失望了,披头散发,满脸是血,这哪里是曾经温和可亲的大姐,分明就是后廷被权势蒙住双眼的怨妇! 早有人拦了过来,挡住了武顺,武顺张牙舞爪,嘴里甚至还咒骂。 “限你明日离开皇宫,否则别怪本宫翻脸无情!”武媚朝后招手,太监连忙递过来一个重重的包裹,武媚啪的一声扔到武顺跟前,包裹散开,是些金银珠宝玉器等等。 “这些暂且拿去用,事后本宫也会派人给你和母亲送去的。”武媚说完,转身便走,等到了室外,这才深深吸一口气,实在是太憋屈了。 身后传来武顺的大哭之声,其间还夹杂着贺兰敏月的哭声。动静惊动了荣国夫人,慌忙在宫女的搀扶之下,截住武媚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荣国夫人的口吻当中不乏埋怨的意味,这让武媚心生寒意,也没有理睬,径直走开。 武媚胸口憋闷,气得晚饭都没有吃下,李治得知实情缘由,前来劝说。 “陛下,可是怨臣妾不尽人情?”武媚倒在李治怀中,任由清泪流淌。 “都是朕之过,当初便不该给韩国夫人幻想。”李治叹息道。 “外人只说臣妾容不得姐姐,但是这朝堂之上也并无武家人,臣妾心好累,付出再多总有质疑之声。”武媚露出倦色:“若真是如此,反不如当初留在感业寺,青灯古佛,与世无争。如今费心费力,却难有应和之人,活着竟还不如死去清净。” “皇后,你千万不倒下,若是如此,朕又当如何?世人不信你,但朕信。纵观历史,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廷,莫不是争先恐后培娘家势力,包括朕的舅父又何尝不是如此?”李治叹息道:“唯有皇后,谦逊随和,事事为朕考虑。” 夫妻二人真诚相对,然后第二天一早,后廷传来噩耗,说是韩国夫人上吊自尽!(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二八章 至死不见 武媚大吃一惊,顾不得其它,立刻带人就赶往姐姐住所。离得很远便听到了一老一少的痛哭之声,自然是荣国夫人和贺兰敏月。 武媚怔怔站在殿外,突然也失声哭了起来,疾步就要往里走,然而却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正是李治。 “陛下,姐姐寻了短见!” “朕知道。皇后,这件事儿太过突然,你先冷静下来,人都已经没了,晚几天再去哭灵不迟。”李治大有深意的说道。 “陛下的意思是有人?” “嘘。” 在李治的劝说之下,武媚最终还是没进入院内,而是又回到了自己的甘露殿,同时命人详细调查韩国夫人的死因,不要放过任何细节,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事后,服侍过韩国夫人的宫女说道,夫人最近情绪十分反常,有时还会自言自语,十分吓人。御医看过后,并未发现异常,只是开些寻常保健的方子熬药。 那日皇后离开之后,韩国夫人甚至还真的收拾了包裹,说是要出宫寻清净,晚上也没有吵闹,清晨时分,却发现韩国夫人已经悬梁自尽,却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李治相信自己的皇后,所以在关键时候避免妻子在场的不利证据,洗脱嫌疑。韩国夫人虽然执拗,但不像是大气性寻死觅活的那种人。 听闻消息的袁紫烟也飞速赶来,一看武媚还在自己的甘露殿长舒了口气,“宝莱,武顺死得蹊跷,万莫要轻易现身啊。” “义母。”看到袁紫烟。武媚忍不住又流下泪来:“不管姐姐是死于何因,此事皆由我而起。” “宝莱,此时不是自责的时候,还是等事情真相出来后再说吧。” 事情的真相很快送过来一部分,让此事变得更加扑所迷离,韩国夫人虽然看似为自缢身亡,但脖颈勒痕和死亡时间不符。而且没有挣扎痕迹。因为脚旁边的凳子还是完好的,没有被踢打的痕迹。当然,尸身也没有舌头伸长等自缢身亡最为普遍的特征。 也就是说。韩国夫人有可能是被人害死或者昏迷之后又被挂在白绫之上的,但是茶壶中并没有水,还被清洗的干干净净,经过询问。也非宫女所为。 袁紫烟听到之后,秀眉紧锁。由此基本可以断定,韩国夫人为他杀,而且凶手还故意泄露这条信息,箭头直指皇后。 因为韩国夫人自尽之前。和皇后发生过激烈冲突,而且还要被皇后赶出宫去,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哎。现在的情况对宝莱不利啊。”袁紫烟叹息道。 “不过,因为陛下的睿智和保护。臣妾才没有陷入更大的被动之中。”武媚含情脉脉的看着李治,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而如果丈夫及时拉住自己,也许又被某些不法之徒钻了空子,趁机再制造出些更有利的作案证据。 李治微微叹息,韩国夫人的死对他打击也不小,活生生一个人没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李治又觉得头痛,武媚连忙安排人将他扶回去休息。 而李治前脚刚走,在李弘和贺兰敏月的搀扶之下,嚎哭不止的荣国夫人来了。 武媚诧异的起身,因为她发现荣国夫人素衣,贺兰敏月作为女儿自然是孝衣加身,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也是一身孝衣,而且还是孝子服。 武媚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弘儿,你过来!” “我,我不!”李弘往外婆身后躲闪,荣国夫人登时就恼了,哭喊道:“你逼死自己的姐姐不说,还不让孩子们尽孝。顺儿啊,母亲虽然对你照顾不周,但你也是我怀胎十月,从身上掉下来的肉啊!都说母女连心,为何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母亲什么都察觉不到。若非如此,你姐姐怎会含冤而死啊!” “来人啊,将太子和贺兰小姐送回去。”武媚不想孩子们听到这些对话,高声下达命令。 “谁敢动本太子?”李弘提高了嗓门,直视母亲的双眸,冷声道:“再有敢动本太子者,那就别想活了。” 弘儿,你? 武媚压住火气,但也没有强行让人把太子拉走,停顿好半响才上前来:“母亲,姐姐的死,我也很难过。事情正在调查之中,我一定会还姐姐个公道。” “姨娘,是否不管何人害了母亲,你都会将其绳之以法?”贺兰敏月突然问道,眼睛里全都是冷漠,让武媚竟然后背发凉。 “这是自然。” “希望姨娘记住自己的话,否则苍天有眼,这个人一定不得好死!”贺兰敏月诅咒道,这只不过让武媚心寒,让她更为心碎的是,儿子竟然也怒视着她,好像也怀疑自己就是杀人凶手。 武媚深吸一口气,守着孩子不好发作,脸上却是青一阵紫一阵的,袁紫烟此时起身道:“弘儿,月儿,韩国夫人出现了意外,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但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爱她的。到了这个时候,咱们要团结起来,不要互相猜忌,好不好?” 李弘向来听袁紫烟的话,默默的低下了头,贺兰敏月也闭上了嘴巴,老实的站在外婆后面。 “母亲……” 武媚刚要搀扶荣国夫人却被她甩开,落着泪自己坐下,叹息道:“媚儿啊,你姐姐这辈子不容易,为了这个家没少受气,也是为了咱们不得已嫁到贺兰家。市井之上,遇到行乞者伸手,尚且布施些钱币吃食,何况是你姐姐苦苦哀求?” “母亲,我知错了。”武媚放低身段,轻声说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荣国夫人老泪纵横,“罢了,都是这把岁数的人了,还能有几年活头。媚儿,母亲老了,只能怪自己没有教好你们。罢了,罢了!给母亲找出安身之地吧,此生我不再见你。” “母亲!”武媚不顾皇后尊贵身份,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哽咽道:“母亲如此说便是没有原谅孩儿。姐姐和妹妹都去了,难道母亲忍心连我也不要了吗?” “皇后请起,罪妇担不起!”荣国夫人固执的也跪了下来,武媚情绪失控,抱着母亲痛哭,荣国夫人也是泪流不止,但是眼泪却不是为眼前这个女儿流的。 许久,荣国夫人轻轻推开武媚,迈着沉重的步伐蹒跚而去,不顾身后撕心裂肺的哭喊。荣国夫人十分固执,果然这辈子再也不见这个女儿,无论武媚怎么弥补都无济于事。 再后来,武媚重修九成宫,将母亲妥善安置,而直到荣国夫人去世那一天,母女也没有再次团圆。 武顺虽然对妹妹有偏见,但是对母亲却是尽心尽力,尤其武媚在皇宫的这段岁月,饮食起居都是她亲自照顾母亲。如今大女儿猝然惨死,荣国夫人难以原谅二女儿,竟然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 荣国夫人无法解开的误解让武媚伤心不已,姐姐走了,母亲也形同陌路,而儿子又变了,伤心之下,武媚病倒不起,半夜总是说着胡话。 而雪上加霜的是,李贤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传言,哭着跑来问武媚,问她自己到底是谁的儿子,都说自己是韩国夫人生的。 武媚又气又急,这个在朝堂之上谈笑风生的女强人,面对儿子们的质疑却是身心交瘁,无法应对。 病情大有加重的趋势,强行喂进去药,还能好上一两个时辰,但神识不是太清晰,嘴里说着许多胡话,更多的时候就是躺在床上默默的流泪。 没过几天,武媚消瘦的下巴都尖了,李治恨不得将御医院都搬到了甘露殿,下令不治好皇后,谁都别活了。 御医们诚惶诚恐,只得一起来找袁紫烟讨主意,袁紫烟则叫来了李淳风,让这个颇懂医术的小师弟亲自给皇后诊治。 长孙冲此时却喜出望外,虽然没有制造出皇后亲手杀了韩国夫人的巧合,但是皇后重视亲情,意外病倒,倒真是出乎人的意料。 “有意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阴,父亲,看来皇后这次是真的要不行了。”长孙冲喜滋滋的说道。 “老天保佑,这次皇后千万不要再醒来。”长孙无忌虔诚的祷告。 “父亲,宫里的御医不乏平庸之辈,但是我听说那个李淳风确有过人之处,不会被他给治好了吧?”长孙冲试探的问道。 “李淳风医术高明,又会些法术,确实不可小觑。不过他替皇后已经诊治了两天,不出三日,再无良方,就算是铁打的人也该熬不住了。”长孙无忌自信的说道:“此乃天意,亦是高祖太宗两位皇帝保佑,早早的收去了这条祸害。” “嘿嘿,皇后可是国师精心安插在皇室二十多年的一枚棋子啊,只要是打散了这盘棋,国师也就再无可培植之人。”长孙冲嘿嘿直乐。 “所以说我儿还得多加锤炼,为父老了,也干不了几年,将来这挑大梁的还得是你们。”长孙无忌满意的冲儿子点点头。 “定不会让父亲失望!”长孙冲激动的给长孙无忌磕了几个响头,俨然看到了自己为当朝宰相时的威风时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二九章 豪强迟暮 清晨下了早朝,李治便匆匆将李淳风叫来,急切的问道:“李爱卿,已经过去快十日,为何皇后还未醒来?” “臣叩请死罪!”李淳风长揖在地,李治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 袁紫烟也不由揪心起来,说道:“师弟,把你那些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朝堂可离不开皇后啊。” “师姐,皇后之病来势汹汹,本就是极为凶险的,再加上她身心疲惫,五内有损,竟不见有求生愿望。”李淳风为难的说道。 “什么,你意思是皇后不想醒来?”袁紫烟皱眉问道。 “正是,皇后深受打击,意志消沉,但求速死,不愿回阳。” “胡说!”李治猛然起身,恼道:“只说你医术不高,为何把责任推到皇后身上?朕自记事之时起,皇后便坚若磐石,柔韧不拔,几经生死波折哪次不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怎么和母亲怄气,便会断送性命!” 李治的暴怒让殿内的宫女太监以及御医全都吓得跪倒在地,头一次看他发了这么大脾气。袁紫烟担心李治迁怒李淳风,劝说道:“治儿,你先不要着急,宝莱是有心结,一时想不开。她可是个耐力超群的孩子,只要是能化解心头的苦闷,便能快速好起来的。” 李淳风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李治也生了好半天闷气,许久才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听天由命!” 御医们如获大赦,倒退着离开了大殿,唯有李淳风还在原处跪着。李治没好气的说道:“看在义母的份上,赶紧滚!否则朕下一刻改变了主意。照样杀你!” 然而,李淳风突然笑了起来,袁紫烟直摇头,这家伙是被吓傻了吧。 “你笑什么!”李治恼羞的质问道。 “陛下,娘娘有救了!”李淳风激动的拱手说道,李治眼睛立刻就亮了,连忙问道:“需要何等药材。不管多难。朕都会给皇后取来!” “不用药,只需陛下陪伴皇后一宿,并且对其不停说话。尽量提及些昔日美好时光。并表达对其信任即可。”李淳风自信的说道。 袁紫烟恍然大悟,心病还需心药医,武媚心灰意冷,唯有李治对其真挚的爱能让她感动。并且重新坚强起来。 李治不由分说,立刻赶往甘露殿。袁紫烟也长舒一口气,她相信今晚必定会有奇迹发生。 “呵呵,师姐何须发愁,你明知皇后是长寿之人。”李淳风坏笑道。这模样还和小时候一样。 “喂,臭小子,是不是当初我爹也给你吃了驻颜仙丹。怎么不见变老啊?”袁紫烟打趣道。 “嘿嘿,师姐不老。淳风也不敢老去。”李淳风咧嘴直乐。 “少跟我贫嘴。”袁紫烟嗔道:“对了,上次碰到灵儿,看她憔悴了不少,你抽空也得多陪陪她……” “师姐,我对灵儿尚好,只是灵儿太过节俭,也不喜穿着鲜艳服侍,更不喜欢佩戴珠宝,我俩又无子女,也不知道灵儿留着这些钱做什么。”李淳风挠头的说道。 “亏你还是读书人,女卫悦己者容,你每天忙得更陀螺似的,灵儿打扮得花枝招展给谁看?相信师姐,赞美的力量是无穷的,多陪陪灵儿,多夸夸她。”袁紫烟叹息道:“不管你有何心思,既然把人家娶进门,就该知道只给与物质生活保障是远远不够的,还要多体贴关爱。” “嘿嘿,师姐说的头头是道,你哪知成亲后的繁琐。” “那你就跟我一样,别结婚啊!” “好的师姐,我知道了,今天就回去陪灵儿吃饭。”李淳风点头说道,袁紫烟这才放下心来,其实家里有个牵绊自己的人何尝不是一种巨大的幸福,只是得到的人不觉珍惜罢了。 就在皇后病倒足足十二天之后,在李治的真诚呼唤之下,武媚终于醒了过来,再对亲人和儿子感到失望的时候,幸亏还有爱情支撑着她。 武媚十分虚弱,几乎说不出话来,但是神识却清醒了,渐渐的能入一些流食,恢复速度也很快。 长孙府上传来稀里哗啦摔砸东西的声音,长孙无忌头发凌乱,满头大汗的正在发脾气:“实在是苍天不公,昏沉十几日,就算是饿也要饿死,渴也要渴死,皇后究竟是何方妖孽托生,竟然活了过来!” 不要说长孙无忌肤浅,在医疗水平十分落后的古代,任何一种病都可能要了人的命,何况是像皇后这种器官衰竭的,简直是不可思议。 “父亲,大不了再想其他法子。”长孙冲安慰父亲,但自己的口气却硬不起来,屡战屡败,什么砝码都没有了,还拿什么跟皇后斗。 “也许还有法子,但是却不是我能看到的了。”长孙无忌颓废的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唉声叹气,好似垂暮老朽,哪里还有一品国舅的风度。 “父亲,你说的法子是什么?”长孙冲连忙问道。 “那便是皇后的子女,包括贺兰敏之和贺兰敏月,将来都会成为她的敌人,不需要我等动手便能令皇后痛不欲生。然而,贺兰敏之官职不高,贺兰敏月年纪又太小,为父怕是等不到那天了。” “父亲,我听贺兰敏之酒后失言,说是韩国夫人生前有意将女儿嫁给太子,太子对贺兰敏月也十分用心。再后来,韩国夫人又将女儿托付给陛下,也许将来父子反目之事发生也未可知。” “冲冠一怒为红颜,哎,李家帝王成也真性情,败也真性情啊!”长孙无忌喟然长叹,随后说道:“冲儿,听为父一句劝,不要再跟皇后斗了,咱们斗不过她。再过些时日,为父便递交辞呈,早早务农去吧。” “父亲,等没有了权势,武后若想对付咱们,岂不是如同掐死一只蚂蚁般?”长孙冲不甘心的说道。 “哎,事到如今还能有其比这更好的法子吗?” 长孙无忌摆摆手,让儿子回去休息。只不过父子俩都睡不着了,一个是心有不甘,陪着先帝见证贞观盛世,最后却狼狈收场,败在两个女人手中。 另一个更是不甘,公主的离世让长孙冲身上的光环暗淡许多,但父亲却是家里最大的靠山,如果连这个都失去,将来难道真的要再去适应平凡人的生活吗? 父子两人都没有睡好,长孙无忌秉烛写辞呈,改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天明时分,依然没有写出满意的来。 而长孙冲则出去和贺兰敏之喝了一晚上的酒,两个富二代互倒苦水,最后还抱头痛哭,搞得跟难兄难弟似的,其实各自回到住所,便把这些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既然写不出来辞呈,那就当面请辞,长孙无忌做好准备,面色凝重的来到朝堂之上。不过还未等长孙无忌开口,朝堂上另外一方却吵了起来。巧的是,双方都是皇后的培植势力。 长孙无忌精神为之一振,当然也没有提到辞职一事。 原来,中书令杜正伦与李义府虽然都是为皇后效力,但是两人并不和睦。李义府多行不义,为人嚣张,杜正伦本就看不上他,然而李义府还无视同僚,甚至还私下与杜正伦争夺门生。 杜正伦十分恼火,于是暗中与中书侍郎密谋,要除去李义府,灭了他的性命,或者扳倒他也行。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受到李义府好处的人也不少,最终这个消息传到了李义府的耳朵里,勃然大怒。 于是便有了二人激烈的争吵,李义府说道:“陛下,杜正伦图谋害大臣性命,其心可诛!” “陛下,李义府结党营私,卖官牟利,实为朝廷蛀虫,必当除去!”杜正伦毫不示弱。 “陛下,切莫听其胡言乱语,杜正伦有谋反之心!”李义府夸大其词。 “李义府无视朝纲,亦有谋逆之举!”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起来,互相揭老底,许多人知或者不知的事情都被抖搂出来,十分不堪。 “皇后娘娘,臣对陛下与您忠心耿耿,若是真如杜正伦所讲,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李义府额头冒汗,如果陛下真的要去调查一番的话,自己这些窟窿是堵不上的。 “皇后娘娘,臣哪怕拼出这条性命,也要状告李义府,此乃其三十三条罪状,还望皇后过目!”杜正伦高声说道,也是豁出去的架势。 李治被两人吵得脑袋都大,耳朵嗡嗡作响,十分烦恼,而武媚却不动不摇,让人猜不透她心里怎么想的。 “陛下,臣以为当将二人交与刑部严加调查。”长孙无忌趁机说道,如果除去这两个人,也相当于是卸去了皇后的势力,将来还有翻牌的可能性。 “皇后,依你看,又当如何?”李治揉着生疼的额角说道。 “陛下,两位都是朝廷有功之臣,何必为了唇舌之争便让功臣寒心?”武媚刚说完,长孙无忌冷声道:“难道皇后想要包庇此二人不成?” “长孙大人,我还未说完。二人咆哮朝堂,有失礼仪,论罪……” 武媚说到这里之时,李义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哀声道:“娘娘,万万饶命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三零章 关陇门阀 “念在二人对社稷有功,从轻处罚,贬李义府为普州刺史,杜正伦为横州刺史。李友谊居心叵测,流放峰州。”袁紫烟说完回头看向李治,问道:“陛下,如此处置可妥当。” “就依皇后之言。”李治点点头。 李义府和杜正伦连忙磕头谢恩,这是皇后惦记旧情网开一面,没有要了他们的性命。李义府更是感动不已,皇后并没有对其放弃,否则借机杀死自己,岂不是将之前所有的事情都遮挡了? 李义府感激的神情被武媚尽收眼底,经历此番劫难之后,她相信李义府会对自己忠心耿耿,绝不再生二心。 显庆四年,是个大洗牌的年代,也是大唐盛世延续至永徽之治,贞观年间,一时传为美谈的文成公主和亲换来的和谐局面,彻底破碎,吐蕃再起波澜。铁勒族思结的俟斤,名叫都曼的这么个人,率领三个小国家反唐。 太子洗马韦季方、监察御史李巢结党营私。甚至东瀛内部也出现了分歧,一方主张与大唐世代交好,而另外一方则认为东瀛为孤岛一座,物质缺乏,当吞并大唐领土。 最后东瀛还是派出了使者团,然而在尔加委岛休整时遇到了岛人伏击,大使石布被杀,其余人仓皇逃到了大唐,当然也失去了此次出使的意义。 袁紫烟得知之后,勃然大怒,小小一个东瀛,竟然还敢觊觎大唐疆土,简直是自不量力。 “义母,东汉阿利麻逃脱魔爪,希望面圣。”这天。武媚找到袁紫烟,试探的说道。 “不见!”袁紫烟决然说道。 “只是他们倒也是诚心实意,且为受害者,不见怕是与礼数不周,将来更生隔阂。”武媚担心的说道。 “大国就要有大国的风度,你恭敬而来,我也会诚心相对。而若是这般狼狈不堪。不见也罢,省得让人笑话!”袁紫烟毫不客气的说道。 “义母所言极是。” 东汉阿利麻见不到皇帝,沮丧万分。加上来之前的礼物也都被抢走,进退两难。袁紫烟倒也不小气,赏赐他们一条大船,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东瀛天皇立刻又派出第二队遣唐团。主使名叫吉祥当年再来大唐,并带来了丰厚的礼物。这才受到李治的接见。 至于思结反唐也不是大问题,朝廷派出苏定方为领军总都督,出兵征讨。 李治这几天上火了,头晕耳鸣牙龈肿痛等等。各种不适。而且李治也不见任何人,把自己关在寝宫内生闷气,朝臣们议论纷纷。于是找皇后侧面打听情况。 然而武媚也是一头雾水,想要面圣。结果却连自己也被拒之门外。武媚心里没底,只能来找袁紫烟:“义母,陛下这是怎么了?多日闷闷不乐,听说龙体还不适,总是不见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袁紫烟自然也知道这些事情,皱眉问道:“陛下之前,都见过什么人?” “还能有谁,不过是那些大臣。”武媚想了想,突然说道:“义母,还有一人,正是大理丞狄仁杰!” “狄仁杰?”袁紫烟放下手中的书,起身问道:“狄仁杰来宫中可是你安排的?” “义母,我也只是在那日朝堂之上见过他一次而已。事后也并未与其联系。”武媚说道。 “如此说来,倒应该是治儿暗中派狄仁杰调查了些实情。”袁紫烟分析道。 “确有道理,但是前段时日宫中无非是姐姐意外身亡,难道陛下怀疑我,暗中又找来了狄仁杰不成?”武媚脸色一变,急声问道。 袁紫烟却摆摆手:“不至于,治儿本就是相信你的,不会找后账。应该是治儿对朝中的某位重臣起了疑心,而又不想提前声张所致。” 武媚点点头,想了好久,面色凝重的问道:“义母,您说的那人不会是国舅长孙无吧?” “哎,长孙无忌这两年确实不正常啊,也许有更多的证据握在治儿手里,所以才会气恼交加。” 袁紫烟分析的并不错,李治此时正是为了长孙无忌的生气大怒,而且还是发布出来的火气,积压在胸,惹出许多症状来。 前几日,李治秘密召见了狄仁杰,狄仁杰大踏步进来,面无表情,李治暗自松了口气,猜测自己的舅舅长孙无忌应该没有犯下太大的过错。 然而,狄仁杰一张嘴,李治暴跳如雷,气得差点要把此人拉出去给斩了。 “陛下,长孙无忌罪大恶极,人神共愤,当诛九族!” “狄仁杰,讲话要凭证据!”李治勃然大怒,瞪着眼睛说道。 “陛下,且听微臣一一道来。第一条,伪造圣旨,陷害忠良!昔日,王文度所持圣旨并非其自身矫诏,而是却有宫中之人送去,为的是陷害程咬金老将军。第二条,谋害命妇韩国夫人……” “第十八条,包庇关陇门阀,侵占百姓良田数万顷之多。第十九条……” “不要说了,出去,都给朕出去!”李治只觉眼前发黑,将所有人都给轰了出去。李治相信狄仁杰的断案水平,为了谨慎起见,才派出了他亲自去暗中调查长孙无忌。 李治知道,舅父在朝多年,总会有些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然而他为了达到一己私欲,竟然做出这些丧尽天良,甚至是无视君主的行为,让他如何不恼? 可是如何对舅舅下手,若是父亲在世,一定会极力反对,母后也自然不允许。可是如果不惩罚舅父,难保他将来不会变本加厉,甚至搞出谋反作乱的事情都有可能。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真的要治舅舅的罪,把狄仁杰列举的这些罪状全都搬出来的话,那可真的要诛九族,自己那些表兄弟姐妹们就要因此遭殃。 李治为此十分纠结,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几天功夫足足瘦了十几斤,但是悬而不决更会令朝臣猜忌。最终李治吩咐请来国师和皇后,有要事相商。 “义母,舅舅变了。”李治声音嘶哑,面容憔悴的说道。 “治儿,这就是身为帝王所要承担的,没有绝对的亲情。长孙无忌这两年失去了理智,做事太过疯狂,走到这一步,也是他咎由自取。”袁紫烟叹息道。 李治点点头,随即把狄仁杰送来的罪状给袁紫烟,袁紫烟尽管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看到此罪状还是露出了诧异之色。 人在高处,竟然连长孙无忌这样极为沉稳的人也做不到自律。武媚见袁紫烟脸色不对,也接过去看了一遍,感叹不已:“长孙大人何故如此,若是先帝在天有灵,也会因此心寒。” “义母,此事该如何处置为好?若依法办事,舅父必然是死罪,而若不然,又没有理由压制他。”李治为难的说道。 “治儿,你的意思是想从轻处置,留长孙无忌一条性命吧?”袁紫烟问道。 “正是。” “说实话,这可不好办。长孙无忌门生众多,若是罪状不够,会引起朝臣极度不满。”袁紫烟说道。 “可是如果说出实情,只怕是长孙大人会满门抄斩,陛下于心不忍。”武媚低声说道。 “还是皇后知朕心啊。”李治叹息道。 一片沉默,思索半晌之后,袁紫烟终于开口说道:“若要从轻处置也并非毫无办法,只是不需要治儿露面,却要让皇后背上骂名。” “哦,义母,是何方法?”李治不解问道。 “义母,我能有今日,全仗陛下,莫说是骂名,就算是为陛下去死,我也毫不迟疑。”武媚坚定的说道。 “好,你能这么想就好。”袁紫烟说道:“方法很简单,治儿不需要露面,将此事全权交给皇后来处置。依照罪状较轻者处置,世人都知长孙无忌与皇后不睦,无论是何等结果都容易被人接受。” “只不过如此一来,皇后要背负滥杀朝臣的恶名。而且,此事皇后一人无法摆平,还需要义母同时出面,那时指责之声也会落在义母身上。”李治不忍的说道。 “我并不在乎人们的评价,另外我身后也不许史书中对我有所记载,所以没有这方面的负担。”袁紫烟冷静的说道:“但不得不说的是,也会有人认为陛下昏庸,宠信皇后如斯,但是比起对功臣元老兼舅舅的赶尽杀绝来讲,还不算严重。” “义母,陛下,无需多虑。相比诛杀长孙一脉,陛下的仁德日后定会昭然天下。我本为女流之辈,能为君分忧,幸甚至哉!”武媚掷地有声。 李治感动不已,上前一步拉住武媚的手,“有此贤后,朕此生足矣。” “陛下。” 袁紫烟可没有心思看两人煽情,李治连续数日不露面,精明如长孙无忌一定会有所察觉,其门生手下还有儿子们做出什么过格的事情来也难说。 所以,提前不能走漏任何风声,还要像往常一样,等到长孙无忌等人懈怠之后,再将其捉获。 果不其然,李治的颓废引起了长孙无忌等人的极大关注,每日工作都交由皇后来处置,简直就是大撒手。正所谓做贼心虚,有些人是不会往好处想的,长孙无忌隐隐升起不祥之感,也怀疑到陛下对他起了杀心。(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三一章 如梦初醒 而过去这几日,李治照常恢复早朝,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有时还会对长孙无忌嘘寒问暖,所以长孙无忌刚刚戒备的心又松懈起来。 自己可是三朝重臣,又是皇帝的亲舅舅,就算有何举措,他也会提前得到风声,造作准备。 “父亲,最近朝堂之上光怪陆离,总让人感觉有些不对劲啊。”长孙冲敏感的问道。 “为父也有所察觉,只是宫中传言,说是陛下的痛风病犯了,需得好生休养。而观陛下气色,确实还未康复。”长孙无忌皱眉说道。 “父亲,以前陛下也常犯痛风病,但是从未因此废朝。孩儿还听说,陛下这些时日喜怒无常,容易暴怒,而且连皇后都不见,分明是不正常啊。” “冲儿,你怎可在陛下身边也安插眼线!”长孙无忌大怒,长孙冲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哭丧着脸说道:“父亲息怒,孩儿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这个家啊。” “这事并不错,但是天子眼皮子底下,何况还有国师以及皇后如此精明的女人,怎能不设防?若是眼线被人利用,岂不是长孙府上的事情反倒是轻易的泄露给后廷?”长孙无忌不停摇头,儿子做事实在是太鲁莽了。 “这,这孩儿并未想到。父亲放心,明日便撤了眼线。” “今日便去撤掉。冲儿啊,在这天子脚下,遇人赔上三分笑,遇事却要揣着十分的小心啊。”长孙无忌皱眉说道。 “是,是,孩儿这就去!” 长孙冲不敢怠慢,脑门已经惊出一头大汗。姜还是老的辣,皇帝那是什么人啊,眼线遍天下,说不定长孙府上就有十几个。 而自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安插眼线,说不定早就泄露,还说出了些对长孙府不利的事情。好在长孙冲认为,自己行事说话都十分小心。父亲更是个周全人。应该是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然而等到长孙冲来到院门前,却发现门口几位守卫都寒着脸垂手站在一旁。院门大开。长孙冲很是恼火,呵斥道:“你们如何看守门院的,这样家里被偷光都不知道。” 门卫们依旧是低着脑袋不说话,长孙冲更是恼火。蹭蹭上前几步,想要再训斥他们几句。然而等到了大门口,登时整个人都傻掉了。 门外不知何时,密密麻麻已经被御林军包围,大街上别说是看热闹的围观百姓。天上两只鸟都没有,似乎都吓得绕道而飞。 “你,你们。大胆!知道这是哪里吗?”长孙冲慌了,结结巴巴底气不足的呵斥了一句。顷刻间冷汗却把衣服都给汗湿了,心头涌现出无限的凄凉,完了,什么都完了。 御林军个个跟门神一般,都不理睬他,不远处停着两个轿辇,其中一个猛一看像是龙辇,但细细区分便知道是国师的。而另外一个则是凤辇,不用说,是皇后来了。 没有这么拜访人家的,长孙冲吓破了胆,慌慌张张就往回跑,边跑边喊:“不好了,不好了!” 长孙无忌听到儿子的呼喊声,不悦的拉开屋门,皱眉道:“冲儿,何事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没想到长孙冲噗通一声跪在长孙无忌面前,哽咽着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继而嚎啕大哭,不能自已。 长孙无忌心头咯噔一声,再看看死寂沉沉的院落,一片枯叶飘落下来,在他的耳边划过,长孙无忌诧异的发现,自己竟然清晰的听到了其中的声响。 “冲儿,起来,带为父出去迎接贵客。”长孙无忌冷静的说道,长孙冲点点头,抹着泪跟在父亲后面。 长孙无忌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沉稳,他脑中浮现的不是门外来者是谁,又是什么目的,而是飞快回想着之前跟随先帝出征打仗,参谋玄武门兵变,君臣齐心,豪情壮志之时。 等走到大门口,并未看到龙辇,长孙无忌竟然笑了,喃喃道:“治儿真的长大了,是我一直都疏忽了他的帝王天分啊。” 两个人从轿辇上先后下来,正是国师袁紫烟和皇后武媚。 “臣恭迎国师大人,皇后娘娘!”长孙无忌缓慢的跪了下来。 “大人何须多礼,请起。”袁紫烟微微一笑。 “想必国师是来宣读圣旨的,罪臣就不需请国师喝茶了吧?”长孙无忌眉毛一扬,表情平静的说道。 “喝与不喝,我都是袁紫烟。我想问问大人,担惊受怕了一辈子,是否这个时候才把心落在肚子里?”袁紫烟呵呵笑着问道。 长孙无忌一怔,随即苦笑道:“国师所言不差,你又如何知道的呢?” “因为褚相离开京城之时,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说了一句,罢官之后的当晚,他却睡了个安稳觉,想必大人今晚也能体会到。” 长孙无忌重重闭上眼睛,紧接着御林军冲进院落,把所有人都控制了起来,而远处看到这一幕的百姓都跑远了,虽有长孙无忌的门生也替其抱不平,但事到如今,谁也不敢强出头。 所以,李治这招很狠,根本不给人还击的机会,包括长孙无忌这样的老臣,也竟然是提前没有任何察觉。 “国师大人,你是来嘲讽我们的吧?”长孙冲壮着胆子质问道。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来啊,先把长孙冲给押下去。”袁紫烟朝后招招手,立刻几名侍卫上前,将大呼小叫的长孙冲给拖了下去。 看着长孙冲的身影,袁紫烟问道:“长孙大人,你知道你跟先帝乃至高祖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罪臣怎敢与高祖太宗两位皇帝相提并论?”长孙无忌淡淡的说道。 “哼,你也知道摆放不到一起,但是你如今做的事情又把他们放在眼里了吗?”袁紫烟将罪状扔在长孙无忌面前,冷声道:“自己看看吧,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 长孙无忌并没有看,仰天长叹:“我还未昏老到如此地步,自己做过什么,都记得很清楚。” “长孙大人,是非对错都已成定局。本宫来此目的很简单,就是替陛下传达口谕。”武媚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是要杀了我吧?” “若真如此,便不会令本宫前来。舅舅,地上凉,还是起来说话吧。”武媚弯腰去搀扶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一愣,还是顺势起来了,心头虽有感慨,但是到了他这种地步,早就不会轻易被打动:“多谢皇后。” “舅舅,本宫先向你认错,因为本宫的出现,才让舅舅做出一系列的荒唐事来。”武媚诚恳的说道。 “我并不认为自己所做之事荒唐。” “舅舅,之前你反对义母,现在又来反对我,可曾扪心自问,义母与我都做错了什么?你只道是后廷参政,难道说先帝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吗?”武媚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归根结底,还是我们都为女儿身,入不得男人的世界。” “也许是吧,我也不否认国师与皇后的聪睿才智,也承认经过国师和皇后打理的朝政更加完善。但是久而久之,势必阴盛阳衰,假若有一日陛下习惯与此,为讨佳人欢心,把江山拱手相赠也难说。假若先帝还活在世间,定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长孙无忌平静的说道。 “可是先帝毕竟不在了。”袁紫烟接过话茬:“长孙大人,我曾经就说过,人类文明的太阳是伴随着血腥和暴力冉冉升起的。每一次的变革和流血,其实也意味着时代的进步和发展。正因为人类有不甘平庸和勇于创新的精神,所以才会有一次次的进步。固守自封,受益者只是当权者,百姓被奴役化,如同一群木偶任由摆布,何谈时代进步发展?” 长孙无忌默不作声,袁紫烟又说道:“我们眼下人管不了将来的事情,但是历史的轨道不是按着哪个人的意愿去发展,而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这也是你,我都不能改变的事情。” “今日静心听国师一番话,倒也如梦初醒,只不过是醒的太晚了。”长孙无忌惨然一笑。 “非也。舅舅,陛下之所以让我前来,便是让我来给舅舅送行。黔州虽然贫困,倒也是安宁之地,一应物资全都给舅舅带齐,想必也能安度晚年。”武媚说道。 长孙无忌嘴角猛烈的抽搐了几下,只是他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感激还是该憎恨。要说是感谢皇帝饶过自己一条命,但是结局黯然,这比杀了他都难受。要说自己惨淡下场是个悲剧,但是能保全子孙性命也算是万幸,他日得以平反,许后世人中还有成器者。 “国师大人,此时我才明白,昔日你对我言讲二十年之后的定论,果然是神算。”长孙无忌冲着袁紫烟拱手说道。 提到这茬袁紫烟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也是当时年轻气盛,二十年后该是长孙无忌生命走到尽头之时,而如今李治只是将其流放啊,是否哪里做得不对? “国师大人,只怕以后再无相见之日,罪臣倒也想弄明白,自己跟先帝还有高祖最大区别为何?”长孙无忌竟然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好似与朋友交谈。(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三二章 大势所趋 “这还没看出来吗?高祖太宗之所以后世昌盛,是因为他们有一大帮优秀的儿子。”袁紫烟说道。 长孙无忌恍然大悟,脸上泛出苦味,自嘲道:“以此相论,世人如何能比得上两位先帝。” “长孙大人,我并不是在嘲笑你什么,他们原本只能挑百斤的担子,而你非要给他们加上二百斤,未必对于子孙就是好事啊。”袁紫烟点拨道。 “国师所言有理,辅机这便回府收拾,辞别陛下之后,即刻离开京城。”长孙无忌拱手道。 袁紫烟看了一眼武媚,武媚面带为难之色:“舅舅,陛下盛怒难消,此时还不想见你。舅舅且先去黔州,或许日后还可重返朝堂,为社稷百姓谋福祉。” 长孙无忌表情一僵,争斗了大半辈子,没想到到了最后,李家的皇帝都不愿再看到自己。 “不过舅舅放心,陛下交代过了,沿途州府护送,舅舅赶路辛苦,不急于一时。”武媚又说道。 “替我谢过陛下。” 罢了,罢了,长孙无忌并没有苦苦哀求,倒也不失一代名臣的风度,他冲着袁紫烟深深作揖,步伐蹒跚的转过身去,走向府中。 长孙无忌及其儿子们被流放,家产大多被抄没,亲眷则沦为官府奴婢。被牵扯的官员不计其数,朝堂之上大洗牌,不少老臣功臣就此消退,而又一批趾高气昂的后起之秀出现在人们面前,陌生的面孔也很快被人熟悉。 长孙无忌被扳倒,速度之快,手腕之狠,令朝臣们错愕不已。扼腕惋惜,但是大势所趋,朝堂上替长孙无忌说话的人很少,最终也就默认了这种现状,自己以后站好队伍就是。 包括袁紫烟在内,认为长孙无忌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将来可以恢复他的爵位。甚至重新启用。也不是没有可能。 朝堂之上,虽然没有武姓本家人当权,但是朝臣们都见识到了皇后的厉害。不算是否真心臣服,起码表面都不敢作对。 这究竟是怎样的女子! 以先帝才人身份入感业寺落发为尼,晨钟暮鼓,青灯古佛就该是其归宿。然而时隔几年,武媚摇身一变。成为新帝的昭仪。而之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似乎一夜之间就令王皇后以及萧淑妃倒台,落得惨死下场,甚至还被剥夺姓氏。骇人听闻。甚至连皇后的亲姐姐,也悬梁自尽,死因极为蹊跷。外界传言纷杂。 长孙无忌是朝堂反对皇后声音最响亮的,没想到也不过几年的功夫。轰然倒台,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被流放黔州。帝王无情是一方面,皇后霸道才是主因,这就是群臣百姓的猜测。 看到武媚已经控制了朝廷的局面,袁紫烟感到肩头的担子也轻了不少,早朝参政的事情也逐渐减少,偶尔还会在望月山庄小住。 只要武媚那边的工作步入正轨,自己也该急流勇退,否则什么时候是个头,总该有放手的时候。 “回禀庄主,外面有一乞丐鬼鬼祟祟在山脚之下,把其赶走,然后又来,反复几次,似在等人。”这日清晨,侍卫来报。 “乞丐?”李山有些不解,望月山庄与外界来往之人并不多,更不会跟一个乞丐有何瓜葛。 “这个乞丐来此地多久了?”袁紫烟问道。 “回禀国师,此人之前一直在皇宫宫门前转悠,前日才来到山庄。” 袁紫烟沉吟片刻,说道:“大哥,可能这个人是冲着我来的。我还是下山去看看,究竟是何人,又有何事。” “紫烟,怕是居心叵测之人,需得小心。”李山提醒道。 “无妨。”袁紫烟呵呵笑着说道:“在望月山庄,我就不信还有谁能伤害我。” 尽管如此,李山还是亲自陪着袁紫烟下山,一探究竟。 山脚下确实有一人,衣着破旧,其中一只鞋子都破烂磨损,露出黑乎乎的脚丫,此时这人正将手所在袖筒之中,眯着眼睛打盹,十足的乞丐相。 “来者何人,究竟想要做什么?”袁紫烟冷声问道。 乞丐一个激灵,猛然起身,却不敢抬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草民叩见国师大人!” 听口气倒有几分熟悉,看姿态也应该是个读书人出身,但蓬头垢面,除了两个白眼珠子,真是看不出到底是谁。 “起来说话。你是?” “草民,草民,”乞丐显得有些犹豫,但还是忍住,拘谨的说道:“都说国师大人乐善好施,家父去世无钱安置,特来讨个赏钱。” 说完乞丐抹开了眼泪,李山皱眉道:“这世上每日都在死人,你既为人子,不求上进,乞讨葬父,有失斯文。” 袁紫烟也点点头,说道:“听你说话像个有文化的,为何不去找份差事,或者教书育人亦可有微博收入,年纪轻轻,乞讨为生,可不是长久之计啊。” 乞丐砰砰又磕了几个头,哽咽道:“国师所言极是,只是家父生前也是体面人,家道中落,草民所能做唯有将父亲风光下葬,只是囊中羞涩,若要凑齐,难于上青天。” “哎,看你也是个孝子,这样吧,这些银两拿去,给你父亲买副好棺材吧。”袁紫烟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数也没数,就扔给了乞丐。 乞丐连忙捡起来,不住道谢,却不肯离开。袁紫烟不解的问道:“你还有何事?” “这,这,草民斗胆,求国师多赏赐些,来世衔草结环,必定报答国师大恩大德!”乞丐又使劲磕头,额头血丝混合泥土流淌,极为诡异。 “怎么,这些银两都不够吗?”袁紫烟十分诧异,粗略估算,这些银两几乎可以抵得上普通百姓一辈子的收入,难道还不能安葬一名乞丐的父亲吗? 李山恼了,哼声道:“四体不勤,空手白得。国师这钱袋,少说也有几十两,足够买十副上好棺材,贪得无厌,令人反感!” 乞丐的脸更黑了,袁紫烟判断应该是脸红的,在灰尘掩饰之下,所以显得更黑。由此说来,这人倒不是厚颜无耻之徒,袁紫烟耐心问道:“你想要给父亲怎样安葬,到底需要多少钱?” “虽不敢说有大陵大墓,也该有檀木棺椁,锦缎加身,口含明珠,手拿玉板,脚踏……” “够了,再若胡说,这些银两也不该给你!”李山呵斥道,乞丐周身一抖,不停落泪,不甘走开,但更不敢再说话。 “紫烟,我们回去吧。”李山劝道,袁紫烟点点头,也觉得这个乞丐实在是过分,哪有这么给老爹办丧事的。 “国师大人,草民有天大的难处,所求之人唯有国师,还望怜悯!”身后乞丐不住哀求,李山却拉着袁紫烟,头也不回:“这世道真是什么人都有,还当是自己王公贵族,望族世家,朝中大臣只怕是三品之上才有如此丧葬之礼。” “呵呵,不过也是孝心一片。”袁紫烟说道:“看他知羞耻懂进退,倒不像是骗钱之辈,也许是真的想要给他父亲操办风风光光的丧礼。” “紫烟,你对其做的也足够了,就算他有此孝心,可先将其父安葬,等日后发达,再迁入坟茔即可。缘起缘灭,生离死别,何必在意身后之事呢,想来也是愚孝。”李山说道。 “是啊,还是未来世界好,人死了都火化,一把灰没人惦记,反倒是这些有丰厚陪葬的,早晚让人惦记走。”袁紫烟呵呵笑着,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前几日我夜观天象,正南有一星陨落,象征着又一位大人物死去。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李山连呼好诗,还说未来的人想得开,弄些豪华陵墓劳民伤财,而且还极有可能被盗墓,尸骨无存的下场。 而袁紫烟却停住了脚步,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好像在思索着什么,突然哎呀一声,急急的掉头往回走。 “紫烟,你去哪里?” “大哥,我想我知道那个乞丐是谁了!” “是谁?” 两人说话间来到山下,而侍卫们说,那个乞丐被轰走了,厚颜无耻还伸手跟侍卫要钱。若不是国师赏赐,这些人非得把他打死不可。侍卫们还说,此人并非是真正的乞丐,因为追上他时,竟然还带来一匹瘦马,穷人家哪里养得起马,就像现在的人养不起车一样。 “先别说那些,这人往哪个方向走了?”袁紫烟急急问道。 “南方!” 袁紫烟一愣,随即黯然失色,没想到这件事还是发生了。 “紫烟,究竟是何人?”李山又问道。 “大哥,等我回来跟你解释。”袁紫烟轻点脚尖,想要腾空而起,突然想到什么,一摸怀中,尴尬的问道:“能不能给点钱?” “都拿去!”李山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价值足有上万两,说道:“早便说过,你也是山庄主人,若是不够我再派人去取。” “够了。”袁紫烟点点头表示感谢,随即腾空而起,向着南方激射而去,她要追上那个年轻人。(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三三章 身后凄凉 李山也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应该出身不俗,连忙也跨上汗血马,追着袁紫烟而去,以防有何不测。 袁紫烟飞翔在高空之中,视野广阔,而且速度极快,半个时辰之后,便在一条林间小道上发现了那名乞丐,正快马加鞭,没命似的往南赶路。 “长孙冲!” 马背上的乞丐突然听到高空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猛然勒住马匹,抬头看去,竟然是国师追来了,吓得脸色惨白,猛拍马背,向前疯狂逃蹿。 长孙冲这匹瘦马也像是饿了好多天了,速度越来越慢,很快袁紫烟便追赶上,落在一人一马之前。 长孙冲无奈,跳下马背,跪倒在地:“恳请国师给条生路!” “我不是来杀你的。说,你父亲到底怎么了?”袁紫烟问道。 “前些时日,中书舍人袁公瑜突然到访,并且就谋反一事重新审讯父亲,当夜父亲便自缢身亡。父亲晚节不保,非其之过也,皆是我愚钝不堪,连累父亲,若是昔日听其劝说,早早隐退,便不会有今日之灾。”长孙冲失声痛哭:“父亲已经匆忙下葬,我不能替父伸冤,便沿街乞讨,为的就是将父亲好生安葬。然而所得十分微薄,最后想到国师,出手阔绰,故而前来一试。” “长孙大人死了?”袁紫烟惊愕说道。 “是那袁公瑜逼死的!”长孙冲咬牙切齿的说道。 袁紫烟沉默不语,李治惦念舅父年迈,于是派李勣以及许敬宗等人联手复审此案,为的就是能够网开一面,哪怕是让舅舅得以安享晚年。 而负责前去黔州调查的正是袁公瑜。但是此人究竟受了何人指使,竟敢逼死长孙无忌?这事儿肯定不简单,但李勣和许敬宗都是自己的人,是不会轻易下达杀令的。 “这些拿去。”袁紫烟将一叠银票递了过去,长孙冲感激的嚎啕大哭,连连磕头:“都是小的有眼无珠,昔日得罪国师不说。今日国师以德报怨。令小的羞愧难当。” “既然长孙无忌已经不再了,朝廷方面对你们也不会追究太多。这样吧,你带着你父亲的灵柩。找一处僻静地方暂且安葬。我想你父亲并不在乎墓葬的豪华程度,而是想要陪葬昭陵。这件事我会记得的,将来也会如他所愿。” “国师大人明鉴,父亲生前最大愿望便是如此啊!”长孙冲哭得泪人儿一般。袁紫烟叹息不已,让他找地方吃饱饭喂饱马。赶紧走吧。 此后,长孙冲悄悄带着父亲的灵柩,再次回到咸阳城一个叫做永寿村的小村庄隐居起来,由于担心认识自己的人太多。父亲的墓葬也安排了两个,其实都是衣冠冢,并没有真正的尸身。 十五年后。李治最终还是原谅了自己的舅舅,追复官爵。长孙冲孙子长孙元冀承继赵国公爵位,而长孙无忌也最终陪葬昭陵。 不管后世之人对长孙无忌是何等看法,这个人已经完全不存在了,而让袁紫烟最为愤怒的是,究竟是何人逼死了长孙无忌。 此时李山也追赶了上来,袁紫烟将事情经过简单叙述一遍,李山也是唏嘘不已,三十多年的大唐宰相,身后竟然如此凄凉。而李山更加感激当初袁紫烟为自己指明的道路,不仅可以好好活着,同时还能避免诸多纷争杀戮。 “大哥,我得先回宫问问情况再说。”袁紫烟想要告辞,而李山却眉头皱起,说道:“负责此事之人便是李勣,不妨将他叫到山庄。” “也好。”袁紫烟点头同意,在宫外说话办事更自由些。 当晚李勣到达山庄,对于长孙无忌的死也十分震惊,他竟然毫不知情,而直到如今,朝廷方面还没有得到消息。 “紫烟,许敬宗素来与长孙无忌不睦,是否他暗中做了手脚?”李勣试探的问道。 “不见得,既然长孙无忌倒台了,他日即便重新启用,也是低人一等,许敬宗何必自讨苦吃?”袁紫烟摆手说道。 “袁公瑜也并未与长孙无忌结怨,而且此人胆量不大,怎会弑杀国舅,除非是不想活了。”李勣哼声道。 “即使做了,他也不会承认的。不过话说回来,唯有和长孙无忌结怨极大的,才会痛下杀手,究竟是谁呢?”袁紫烟在屋内踱着步子,将所有认识的人都在脑海中过滤一遍。 但还是那句话,人们没必要冒着危险去追杀一个被废黜的老者,袁紫烟想着想着,环顾四周,不解的问道:“对了大哥,怎么一直没有看见恪儿?” “哦,恪儿前些时日去南方做生意,还未归来。” “何时走得?” “将近一个月吧。” “是大哥派他去的,还是自己去的?” 袁紫烟接连追问,李山思索道:“紫烟,你的意思是?” “难道大哥不这么认为吗?” “哎,多半就是恪儿做的。”李山叹息道:“若真是恪儿做的,想必很快便能见到他,到时一问便知。” “紫烟,当初长孙无忌逼迫房遗爱,诬陷恪儿谋反,一代贤王被赐毒酒,由长孙无忌亲自执行,甚至还当面见其服下,最后更是白绫绕颈。紫烟,此事若真是恪儿做的,也怪不得他,希望你不要动怒。”李勣也为李恪说话。 “冤冤相报何时了。”袁紫烟微微闭目,是啊,眼下看长孙无忌可怜,当初他诬陷吴王谋反时,又有多少人替李恪谋不平。 “事情就到此吧,就我们几个人知道,不要对外谈及。”袁紫烟无奈说道。 之后袁紫烟并没有停留在望月山庄等待李恪,而是直接回到了宫里,将这一切交给李山去处理。 果不其然,正像是袁紫烟猜测的那样,李恪回来之后便向义父负荆请罪,他此番南下做生意是幌子,而是借机去看望了一个老熟人。 袁公瑜只是例行公事,询问了些情况。长孙无忌是不会把这样的小吏放在眼里的,嗯啊应付,后来干脆闭起眼睛不理睬。 袁公瑜又气又恼,也难免说些难听的话,最后气鼓鼓的走了。长孙无忌不替自己争取机会,那可就别怪别人不给你说好话。 等袁公瑜前脚刚走,而长孙无忌却赫然发现自己房间中不知何时房梁之上多了一条白绫,环顾室内,竟然发现了吴王李恪的身影。 换了谁,见到冤家魂魄,都会吓个半死,长孙无忌也是如此,大叫着后退几步,惊恐不安。 再后来,长孙无忌发现李恪有影子,并不是鬼魂,诧异的问为何吴王还活着。李恪也没有隐瞒,便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对于国师偷梁换柱,长孙无忌感到震惊之余,也是倍感无奈,原来在很久之前,国师就已经控制了所有。 李恪说一命抵一命,如果长孙无忌赴死的话,他也会放过长孙家的子孙,反之,都得死。 长孙无忌自感重回京城无望,而且年纪也大了,这么懈怠了几个月,早就不懂如何打理公务,最后在李恪冷漠的注视之下,提前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当袁紫烟得知之后,也没有过多埋怨李恪,只是让李山按照山庄的规矩处置。李山自然不能容忍手下背着自己做事,尤其还是极为信任的义子,亲手杖责三十,而且还罚他做最苦最累的工作半年之久。 李恪毫无怨言,他也知道义父此举是磨练自己的心性。 转过年来,时遇大旱,百姓多有传言,说是武后弄权,排除异己,残害忠良,为上苍的警示。 这些当然都阻挡不住什么,正所谓新年新气象,武媚建议大赦天下,鼓舞人心。 反对武后专权的声音还是有的,然而就在此时,李治的病情却开始加重,甚至犯病之时,眼睛都看不到东西,群医束手无措。 于是武媚更忙了,几乎代替了李治,前朝后廷,由于其性聪明,涉猎文史,为人又心思细腻,所作出的决定无不令人叹服。 李治得知后也欣喜交加,有这样一位贤德聪慧的皇后,真是福气,否则朝政荒废,而太子年幼,不知会引来多少纷乱。 武媚得到了丈夫和朝臣的认可,事业上如日中天,但母子之间的隔阂却是越来越大。明知如此,武媚也十分无奈,因为根本没有时间做到与孩子们的良好沟通,只能是隔三差五命人送去足够的东西。 物质的生活是不能满足孩子们对于母爱的需求的,加上韩国夫人的死,更是加深了李弘与武媚之间的母子矛盾。 而贺兰敏月还依旧住在宫中,动不动就哭鼻子掉眼泪,说是想母亲了,这让李弘心中的愧疚更多了一层,甚至还发誓,一定会照顾好贺兰敏月,一辈子对她好。 两个年轻人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情愫,武媚对此也有所耳闻,但是找不到这孩子合适的寄托之处。贺兰敏之是个甩手掌柜的,自己还需要人照顾,更别说是照顾妹妹了。 而荣国夫人把自己关在九成宫中,吃斋念佛,闭门谢客,也不利于贺兰敏月的成长。只能说是等她快点长大,然后嫁出去了事。(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三四章 帝王多情 因为长孙无忌等人的接连倒台,再加上李治的身体状况,武媚对朝堂大权独掌,许多人也就默认了现状。 “宝莱,如今局势已经安定,义母也就放心了。”袁紫烟略作停顿:“我是这么打算的,将来的路还需要自己走……” “不……”武媚听出来袁紫烟话里的意思,含泪握住她的手,说道:“没有义母便没有宝莱今日,只是高处不胜寒,越往前走,我心中越发迷茫,而且陛下身体状况不佳,虽有恢复,但眼睛却十分模糊,批阅奏折十分费力。” “我也没说立刻就离开你,会留下足够的适应时间。”袁紫烟心头一软,到底改了立刻离宫的口风,做女人不易,而做掌管天下的女人更不容易,眼见武媚这一路走来的艰辛,袁紫烟实在不忍心现在就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李山对此感到十分遗憾,但也知道袁紫烟心愿未了,并未强求,而且现在袁紫烟还经常能到山庄小住,已经是之前不敢想象的,应该满足。 大唐发展的步伐并没有朝中动荡而停滞,由于前期基础较好,加上君臣一心,励精图治,大唐进入了繁盛时代,国家越来越富强。 不仅是百姓生活水平得到极大程度的提高,而且也因为其先进的管理经验,引来不少国家前来学习,出使。尤其是周边国家,大唐的文化对他们造成的影响是深远的。 而唐代的版图,则以李治这个时期最大,东起朝鲜半岛,西临咸海,北包贝加尔湖。南至越南横山,这种状况维持了几十年。只不过李治父亲的强势,尤其是妻子头顶的光环太大,以至于很多人都忽视了他对大唐所作出的努力和贡献。 袁紫烟虽然常留工作,但是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将更多的精力用在自身修行之上,闲暇时也会与所剩不多的老臣们说说笑笑。 武媚勤勤恳恳。不负众望。用自己独特的魅力以及过人的睿智赢得了越来越多的支持,而她再度怀孕,并且生下了自己第四个儿子李旦。 李旦生下来足足九斤。这在古代绝对是个奇葩,胖乎乎的,不哭不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典型的福将。 武媚难免遗憾,连生几胎。却总也生不出女儿来。这就是人类的矛盾之处,只有女儿想儿子,有了儿子要女儿,只是等到儿女双全的那一天。也不见得事事如意啊。 其实李旦在历史洪流之中不是那么出众,但是他宽厚恭谨,安恬好让的个性还是给后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最为著名的便是三让天下。 第一次是让位给母亲,母亲垂帘听政。自己就是个摆设,每日还得上早朝,有什么意思,干脆重新做回皇太子,让母亲来当这个女皇吧。 再后来武则天年迈,李旦又让位给皇兄李显,自己做了一个不管事儿的王爷。中宗被韦后杀害之后,人们才觉得还是李旦是最适合做皇帝的,于是把他再次推上皇位,只不过李旦对这个皇位实在是没有好感,勉强当了两年之后,又禅位给了儿子,做了一个太上皇,而这个新皇帝便是李隆基,也就是唐玄宗。 由此说来,李家的天子都是多情的,李渊李世民只有一个皇后,多年中宫无主。李治力排众议,就要娶庶母,甚至干脆把天下都给了武则天。中宗更牛掰,总觉得亏欠妻子女儿跟着自己在被贬之地受罪,一味纵容,最后把命都给了妻子韦氏,大方的很。 李隆基倒是一个好皇帝,但是晚年宠爱杨贵妃,引发安禄山之变,杨氏兄妹成为导火索,也使得大唐飘摇不定。 果然是一家人啊!言归正传。 “灵儿,我都来了好几日了,总也不见淳风,是不是他还那德行,不知道顾家啊?”近些时日,身体本就柔弱的楚灵儿病倒了,竟然还有加重的架势,甚至都下不了床。 “姐姐还真是冤枉淳风了,我病的这些日子,他天天都回来,只不过接了皇命,出去办差。我亦无大碍,一时间死不了,不想拖累他。”楚灵儿满足的说道。 袁紫烟微微叹息,总觉得这些都来得太晚,看着楚灵儿的气色隐晦暗淡,只怕是来日无多。 “姐姐。”楚灵儿轻轻的拉过袁紫烟的手,先是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自幼入宫,先是被劫匪胁迫,险些丧命,若非是姐姐挺身而出,只怕是早就没命。之后江都兵变,宇文化及血洗皇城,又是姐姐带着灵儿逃出,最后安顿在京城繁华之地,一身锦衣玉食,实在是灵儿的福气。只不过,前些年灵儿不懂事,总惹姐姐生气,还做了一些错事,希望姐姐不要挂怀。” “傻丫头。”袁紫烟眼圈红了,说道:“其实姐姐也时常内疚,对你照顾的太少了,物质上只能带给人一时的满足,而忍受孤独的煎熬也是一种不幸。” “姐姐莫要说这些,淳风近日待我极好,嘘寒问暖,有求必应,灵儿心里就像是喝了蜜一般芳醇,就算是死也能瞑目。” 楚灵儿说完,剧烈咳嗽起来,一直咳了一刻钟才渐渐停歇,满脸涨红,帕子却偷偷藏到一旁,想必是不想让袁紫烟看到上面有何异样。 “姐姐,灵儿能活到今日,已是上苍垂帘,时到今日,只是放心不下淳风。”楚灵儿提到丈夫,不由流下泪来。 “呵呵,净说胡话。淳风能掐会算,名扬天下的小能人,整日笑呵呵的,甚至模样都没变,你还有什么替他不放心的?”袁紫烟笑道。 楚灵儿也忍不住笑了,摸了摸自己鬓边,其上已经有丝丝银发,带着几分自豪的口吻说道:“淳风不见衰老,反倒是我,一天天枯萎,甚至在他面前都有些自惭形秽。” “不要多想了,淳风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又样样精通,是不会在意外表的。” “姐姐,你容貌未改许是袁天师配置仙丹所致,但你却不知,淳风为保住青春体魄以及容颜,遍尝各种草药,几次中毒,几欲送命。” 楚灵儿突然说出一个惊天秘密来,袁紫烟倍感意外,哑然失笑:“一个大老爷们对外表怎么这么在意,要说是女子怕老也就罢了,还不知道这个臭小子如此自恋呢。” “呵呵,姐姐看似是个笑话,但是在灵儿看来,是淳风不敢老去。” 楚灵儿这么说,袁紫烟心里猜了个差不多,这个臭小子看来心里还想着自己,只是他从来不表白,每次嘻嘻哈哈没事儿人似的,竟然心里也藏了如此多的心事。 “姐姐,灵儿命不久矣,唯有放心不下淳风,希望我身后姐姐能继续照顾他。”楚灵儿看着袁紫烟的眼睛,诚恳的说道:“姐姐不用安慰我,只要给我一个明确回复即可。” “灵儿,我答应你,只要我活着,就会照顾好淳风。假若有一天我离开了,宫内有陛下和皇后,宫外我也有朋友都会来照顾他,保证他这一辈子太平。” 楚灵儿眼泪汹涌而出,使劲点了几下头,又觉得胸闷气短,袁紫烟将她扶着躺下,只能是多休息延缓生命。 不过说来也是,最近李淳风都在忙些什么呢,神龙见首不见尾,整天也找不到人。袁紫烟真想要去派人打听打听,没想到当天晚上李淳风倒是自己来了,风尘仆仆,蓬头垢面,猛一看就跟刚从地里爬出来似的。 “喂,把鞋子脱外面再进来,别弄脏了我的地板。”袁紫烟连忙捂着鼻子说道,李淳风赶紧在室外换好鞋子,又披上件宫女呈上的外套,这才进来。 “师姐,这次我遇到了难题,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李淳风端起茶杯,里面是袁紫烟剩的半盏,还不解渴,又端起茶壶咕咚咚猛灌一气,打了个饱嗝才算。 “瞧你,还是太史令呢,弄得跟小鬼似的。”袁紫烟埋怨了一句,又问道:“到底是什么难事啊?” “实不相瞒,前些日子,陛下与皇后将我叫了去,要在附近寻找龙脉,开挖陵墓。哎,我这出去跑了半个月,还是一点头目都没有,风水宝地倒是不少,但难有称心如意的,这不,来求师姐帮忙。”李淳风苦着脸拱手说道。 “呦,这可是密令啊,你也敢泄露。”袁紫烟故意说道。 “还有什么事可以瞒过师姐啊,想必是陛下和皇后正是想让师姐出面,却又不好开口,这才委托给我吧。”李淳风分析道。 “近几百年来的皇帝都喜欢因山造陵,高祖和太宗皇帝也都是如此,你的重点应该放在附近的山脉之上。”袁紫烟皱眉道。 嘿嘿,李淳风摸着后脑勺咧嘴笑了:“我就说师姐慧眼独具,只不过仅靠着我两个脚掌,再有十年也走不完这里的山脉。许是圣上对身体健康有所担忧,所以才急着开挖陵墓。” “这不是主要问题,治儿不是短寿之人。”袁紫烟想了想说道:“罢了,我带你出去几日吧,先选几处合适的地方再说。”(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三五章 清净自在 不过等李淳风美滋滋的离开之后,袁紫烟却又有些疑惑了,古代帝王的陵墓风水自然是重中之重,意味着一脉相传,千秋万代等美好寓意,但是另外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又呈现在眼前,那就是如何做到防盗。 盗墓十分猖獗,不仅是那些贪财的盗墓贼,还包括后朝人世,对前朝帝王那是恨之入骨,几乎都要趁机盗掘陵墓,获取宝物另外还将陵墓主人暴尸棺外,有时还会做出一些侮辱性的动作,戮尸啊鞭打啊之类的,其实在袁紫烟看来,无非是想借此机会发泄,巩固自己的政权,另外从这种高等级的陵墓当中获取有用的价值,尤其是文化方面的。 所以,在袁紫烟看来,做好防盗才是重中之重,古代帝王的陵墓风水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还不是一个个都被挖了?尤其是臭名昭著的慈禧太后女士,下葬二十多年就被疯狂盗墓,本来尸身还保存的很好,结果一开棺就风化了,被扔到地上,归根结底还是墓中令人瞠目结舌的陪葬品所致。 兹事体大,选一个不被盗的陵墓,不仅保存的是李治以及武媚将来的身体,而且还可以完好的保存当代的文献资料,对于后人研究唐朝是极为有利的。 所以,袁紫烟认为,紧靠着自己和李淳风很难做好这件事情,一个人名突然冒出脑海之中,袁紫烟下定决心,一定要联系上此人,否则这件事情就做不好。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当然是袁紫烟的父亲,袁天罡。 袁天罡云游四海,行踪不定,外人想要找到他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但是袁紫烟却有这个自信,如果自己想要寻找父亲,应该很快便有反馈的。 之前听说父亲曾秘密在药王孙思邈处学医,顺着这个线索找,多少能得到些反馈的,于是袁紫烟立刻联系李山,让他在宫外打探父亲的下落。 不过李山认为。不需要如此复杂。父女连心,只要将消息放出去,想必袁天师定会现身。 事实也是如此。袁天罡从未放松过对女儿的保护,其实一直都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即便是袁紫烟没有动静,该出手帮助的时候。也不会含糊。 这天郊外,袁紫烟再度见到了父亲。袁天罡的须发全白了,人也显得有些消瘦,但却是仙风道骨,精神矍铄。两只眼睛射出精光,只怕是胆子小的,都不敢和这种人对视。 “父亲。你落得清净自在,却让女儿独自在此受苦受罪。”一见到父亲。袁紫烟就忍不住撅起小嘴巴,袁天罡哈哈大笑,眼中充满慈爱:“我儿造福万民,功德无量无边,这可是常人难以遇到的大造化啊。” “徒儿李淳风拜见师父!”李淳风上前一步,屈膝跪倒在地:“昔日赌气离开袁府,实是年少轻狂,戾气过盛,还望师父原谅。” “徒儿快快起身。”袁天罡感叹道:“倒是为师亏欠与你,这些年亏得你对紫烟暗中帮衬,为师在此谢过了。” “父亲,你真的挺适合做侦探的,看来什么事儿都没瞒过你的眼睛嘛!”袁紫烟呵呵笑道。 “甚是淘气!” 三人哈哈大笑,气氛十分轻松,而李山对二人十分尊敬,也不见外,邀请袁天罡师徒到望月山庄一叙。 因为知道袁紫烟与李淳风的关系,李恪倒也没有回避,不过李淳风早就看出其阳寿未尽,虽然师姐并未泄露这个秘密,但心中也猜了个差不多,所以看到李恪并未露出诧异之色。 程咬金是个闲不住的人,押镖的活计也干,借机沿途游山逛水,逍遥自在。袁紫烟来此十次都不见得能遇到两次,这回倒是看到了更加白胖的程咬金,难得凑齐人数。 “袁天师,我等都受过紫烟的恩惠,天师有何吩咐尽管交代,李某义不容辞。”李山客气的说道。 “呵呵,我一心修道,自然是无所求。唯一牵挂之人便是紫烟,好在有你等照应,倒也可心无挂碍,老朽在此谢过诸位。”袁天罡郑重起身,拱手施礼,其余人都是小辈,哪敢受着,连忙起身,躬身还礼。 “好了,都不是外人,就别客套来客套去了。今天聚在一起,是想让大家出人出力,为皇家选一处陵墓。”袁紫烟直截了当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紫烟,不是我不出力,其实人活在世,就该好吃好喝好享受,哪里管他身后之事。”程咬金不以为然的说道。 “咬金所言不无道理,无非是具臭皮囊,早晚腐朽,再好的棺椁又有何用,那些陪葬之物更会招惹祸害。”李山也微微皱眉,之前和李唐是对头,现在虽然看开了,但是连他们身后的事情都管着,还是有些不心甘。 “隐姓埋名不见得不好,不过是几十年光阴,繁华眨眼而过,做此劳民伤财之事,毫无意义。”李恪态度也不积极,他是被皇室除名了的,同样是心里有气。 “我倒还好,身为臣子当为朝廷分忧,紫烟怎么说,我便怎么做。”李勣一直都对袁紫烟百依百顺,这点事儿算不得什么。 李淳风当然是希望大家都积极点儿,毕竟这是他接到的皇命,总该尽心尽力的完成。 “当然,若是紫烟执意如此,我等也不会推辞。”李山补充道,其余人纷纷点头,刚才就是唠叨几句,没别的意思。 不过心里有怨气,干工作心就不齐,最后的质量肯定也不高。为了安抚众人的情绪,袁紫烟说道:“诸位,其实这活是李淳风揽下的,我这么做也是帮他。” “师姐。”李淳风苦着脸看了袁紫烟一眼,不带这么不地道的,还想着把责任往外推。 “我想说的是,我之所以帮淳风,不是看在治儿和武媚的面子,而是为了给后世之人打开通往当今的通道。”袁紫烟正色说道。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立刻都有了兴趣,袁紫烟接着说道:“咱们大唐的昌盛,也许在此时已经达到了顶峰,将来国运败落,朝廷更替,都是在所难免的。正所谓没有百日的鲜花,更没有千年的朝廷,唐朝也不会躲过这个规律。之前高祖的献陵,说实话,真不咋地,因为当时连年打仗,国库空虚,没有太多创意,大多是直接仿造之前的经验,而且一些文物资料的雕刻上,也十分粗糙。” 李淳风连连点头,识趣的给袁紫烟端来一杯水,惹众人偷乐,小跟班的毛病没改啊。 袁紫烟呷口茶,又接着说道:“还有李世民的昭陵,规模倒是有了,但重在陪葬的豪华程度,而且陪葬的大小陵墓过多,将来难免会引起盗贼的惦记。恪儿,请恕我直言,这都不是长久之计啊。” 李恪脸上现出黯淡之色,从儿子的角度,他是希望父亲能够尸身得以长久保存。 “但是到了李治这一代就完全不一样了,帝后年轻有为,追求新鲜事物,不仅是金银珠宝玉石瓷器丝绸等物,我想还会有大量的文献资料,甚至是整个长安现状的缩略。大家试想一下,后世之人将来有一天,抢救性的打开了这座陵墓,那么就缩短了大唐与未来的距离,这里的一切也可以重新展现在世人面前。” 袁紫烟说的激情澎湃,李淳风更是激动的恨不得给她鼓掌,但是程咬金却有些想不明白,瞪着眼睛愣了好半天神,不解的问道:“后世人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可,何必要掘老祖宗的坟?” 袁紫烟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解释道:“不是盗墓,是抢救性质的挖掘,总好过将这些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都给了盗墓贼,然后卖给海外小国。” “那不行,一件都不能卖!”程咬金这个是能听懂的,想了好半天,嘿嘿笑道:“虽然我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但是紫烟说的应该没错。说吧,我能做些什么?” 既然众人都达成了一致,便开始了分工合作,第一拨人先是广撒网,引导宫中的人选出一些较合适的地方。 然后再由袁紫烟飞掠上空,从高处缩小选择范围。 最后则由袁天罡和李淳风亲自出马,确定陵墓的选址,然后再秘密开工挖掘。 说的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很难,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确定的,在宫内外有关人士的辛苦努力之下,几乎黄河两岸的都被翻遍了,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陵墓位置,不是这问题就是那问题。好容易找到一处,但是山体十分不稳定,常有滑坡现象,也许不等施工完毕,就会完全倒塌了。 李淳风急的满嘴都是泡,为了能让李治和武媚安心,袁紫烟带着父亲来到宫里。见到赫赫有名的袁天罡,李治和武媚都十分意外,袁天罡则回答了他们最为关心的话题,那便是寿命的长短。 李治因为担心就像父亲李世民那般强壮的君主,也不过五十岁的寿命,自己自幼体弱多病,又有顽疾在身,怕是活不长久。 武媚则觉得自己身为女子,多有操劳,怕是容颜早衰,早早离世。 ps:各位亲亲,袁紫烟的历史使命即将完成,本书也要走向完本了,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接下来的章节所剩不多,更新也会相应减少,新书正在准备当中,敬请期待!书友群:201301600,需得订阅哦~纱纱微信号:huanqingsha2015,第一时间得到新书消息,期待亲们的加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三六章 大结局 古代帝王对于生命的渴望是超过常人的,因为他们拥有至高的权利和地位,不舍得将这一切过早抛弃。 袁天罡则认为皇帝虽然体弱,但是福禄双全,寿命定可在先帝之上,而皇后体质过人,又与早年得袁紫烟亲自调养,加上家族本就有长寿基因,将会十分长寿。 帝后放下心来,袁紫烟也松了口气,因为这样李淳风就可以慢慢寻找筛选合适的陵墓,甚至都可以暂且缓一缓,在家多陪陪有病的妻子。 袁天罡婉拒帝后留他在朝中做官的热情要求,一个自由惯了的,又看淡生死的人,是不会留恋权势的。帝后万般无奈,也只能遗憾放手。 随着武媚的权势加大,她也做出了一系列有利于国家发展的事情。重农桑,薄赋役,大力发展科举,为国家选用真正的人才,而非是门阀贵族,当然也重用了一批寒门子弟,成为自身的死党。 甚至武媚还喜欢造字,进行文字改革,发明了瞾这个字,并作为自己的新名字,对于太宗所赐的武媚弃之不用。 对于后世人的评价,褒贬不一,反面方则认为她是大唐衰败的源泉,千古罪人等等,更多的是褒奖的声音,夸赞其可与汉武帝相提并论,女中之主。 袁紫烟对此倒并不执着,担当生前事,只待后人评,如果真的要有所评价的话,其实只看一个数字就可以了,那就是大唐的人口以较快的速度增长,武则天统治时期已经由原来的三百八十万户,上升到六百一十万户,人口就是财富。可以证明一切。 这天,李淳风兴冲冲来找袁紫烟,说是师父已经找到了一处风水绝佳之地,让她也赶紧过去看看。 袁紫烟兴致勃勃,立刻赶去,地处关中,白日袁天罡并未带二人前去。到了晚上时分才出来观看天象。 “紫烟。你看那处!”袁天罡指着高地,略带兴奋的说道。 袁紫烟顺着父亲的手势望去,只见山峦之上。紫气冲天,而此时北斗星熠熠生辉,与地上的紫气巧妙相交,令人叹为观止。 “妙啊。世间只怕是再难找到!”李淳风唯恐紫气消失,提着官袍就往山上跑。选好位置,并放下一枚铜钱作为标记,这才下山来。 “父亲,师弟。此地虽好,但也不能仓促定义。我建议等选个黄道吉日,又是艳阳高照之时。我带着二位高空巡视一番,从不同的角度观看此地。再根据夜间的异象确定最终的位置。” 袁天罡和李淳风都点头称是,既然不急于一时,那就做好充足的准备,将来也好像朝廷复命。 最近的黄道吉日也在一个月之后,三人耐心等待,等到这天来临,正是个阳光普照,难得的好天气,袁紫烟一手搀扶父亲,一手拉着师弟,腾空而起,秦川大地尽收眼底,风光无限好reads;。 三人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细细观察,确实此处灵气逼人,是个万古难寻的风水绝佳宝地,难怪养育了数代优秀帝王。 “师姐,快看哪!”由于激动,李淳风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尖。 只是,当袁天罡和袁紫烟都望下下方之时,暗叹天地造化奇妙。从南向北看去,起伏山峦好似一位丰腴少妇睡在蓝天白云之间,眉清目秀,甚至连修长睫毛都惟妙惟肖。 “师弟,你不觉得这很像皇后,吗?”袁紫烟呵呵笑问道。 李淳风点点头,心中感慨万千,果然是奇女子,才能具备呼风唤雨的本领。再细细看,不只是五官清晰,身材曼妙,线条流畅,酥胸高耸,小腹平坦,连肚脐都看得清清楚楚。 更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少妇双腿微微分开,一淙清泉流淌不息! 妙啊!袁天罡和李淳风都激动万分,袁紫烟也认定此处便是他们想要的地方,于是以自己的身影为子午,碎石摆出八卦,最后拔下自己的一根珠钗,三人缓缓下落,并将珠钗插入脚下泥土之中。 袁紫烟回去之后,自然是对这处风水宝地赞不绝口,武媚听到后心中也发痒,恨不得也能来亲自看看。听说山上差不多的方位有李淳风的一枚铜钱,还有国师的一根珠钗作为标记,于是又派人上山复查吉地的情况,其实也是现场勘查,做好开挖陵墓的前期准备。 而反馈来的信息是振奋人心的,李治和武媚心花怒放,因为李淳风之前那枚铜钱被尘土掩埋,而袁紫烟那根珠钗拨出来之时,其上就带着那枚铜钱! 乾为天为阳,坤为地为阴,地形应合了阴阳二仪、天地配合的最绝妙的完美结合,帝后怎能不高兴呢?古人不仅要求活着的时候享受富贵,死后也希望灵魂永生,这种期待不分国界和种族,只是帝王更有经济条件去追求罢了。 由于安排得当,效率高,资金充足,陵墓修建并未消耗太长时间,李治和武媚都被安葬此地,并成为唐朝唯一一座没被盗墓的陵墓,并被取名乾陵。 李治在位时间比较长,总共32年,当时的武则天也已经快六十岁,李治疼媳妇没错,也许没想到媳妇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掌控朝廷。 这期间,也是武媚极力想要渲染自己的地位和存在,李治在位三十多年竟然更改了十几个国号,当然后期基本都是武媚定夺的。 在李治病逝七年之后,武媚登基称帝,成为我国历史上即位年纪最大的皇帝,前后在位共计十六年,也是我国最为长寿的帝王之一。 也许我们后人当着重侧重一点,武则天是唯一的女皇帝,在历史枯燥乏味的记载当中,让人们有眼前一亮之感。 而武则天看似辉煌的一生,代价其实也是十分惨重的,两次失去挚爱丈夫,为自己而死的一位公主,和自己反目致死的两个儿子,也许走到最后,武则天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剩下,无非是一具即将腐朽的躯壳。当了皇帝之后,武则天常做噩梦,梦见王皇后诅咒她,对其不忠,当受子女离叛之苦,不堪其扰的武则天最终选择迁都洛阳,改为神都,目的也是能常与在此定居的袁紫烟时常见面。 袁紫烟在武则天成为皇后之后,便开始淡出人们的视野,在武则天陪同李治泰山封禅回来之时便提出告别皇宫reads;。帝后自然是苦苦劝说,但都于事无补。 出宫后的袁紫烟自然选择入住了望月山庄,过了一段幸福快乐而简单的生活,但是人无法和自然相抗衡,她的好姐妹楚灵儿、知心朋友李山、李勣以及程咬金等人先后离世,偌大的山庄归了李恪所有。 袁紫烟倍感孤独无助,而就在她回头之时,却发现师弟一直就跟在她身后,袁紫烟这才发现,风风火火一辈子,真爱原来却在身边。 “师姐,我已经知晓你并非这个时代之人,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在为你寻求回家之路,很快便会有结果。”李淳风高兴的说道。 “我走了,那你怎么办?”袁紫烟淡淡问道。 “若有来世,我仍愿相随。”李淳风深情说道。 “若是那样,记得要提前告诉我,不要等我老了,才知道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袁紫烟微笑道。 “好。” 袁紫烟将自己的手放在李淳风掌中,他们婉拒李恪的挽留,毅然决定回到袁府旧宅,因为这是袁紫烟第一次看到小师弟的地方。那个时候,他年轻气盛,正为了自己和师父拌嘴,往昔似乎就在眼前,而时光已经过去了那么多。 袁天罡云游四海,成就自身,而李淳风穷尽一生,为袁紫烟研究回家之路。等到李淳风耗尽精力,也闭上眼睛之时,袁紫烟心无挂碍,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冗长的隧道,可以看到那一头,正是熟悉的家乡风景。 再次回头看看这里的一切,袁紫烟说不出悲或者喜,缓步走向了时光隧道。不需要咒语,不需要奔跑,原来回家是不能心急的。 一幕幕场景在眼前回放,一张张熟悉的笑脸飞逝而过,袁紫烟试探的伸手触碰,却无法留住一人,过去的再也回不来。 突然,身体像是被时空吸引,袁紫烟不由自主的迷失在时空之中,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瞬间,等袁紫烟睁开眼睛之时,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眼前一个皮帽子,自己还在大明湖公园的角落里坐着等待大客户。 保安看见袁紫烟,好几个人冲着她跑了过来,袁紫烟第一反应就是要逃离,然后跑了没几步却停下来。一个算卦的都没有,自己也没有赚到一分钱,怕什么! 等保安靠近袁紫烟,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呵斥她,因为眼前这个小姑娘看似年纪小,但不动不摇,满脸威严,霸气外漏,不容侵犯。 “以后不许在这里摆摊,听到没有!”其中一个保安壮着胆子说了一句,然后嘟嘟囔囔的离开了。 袁紫烟弯腰捡起自己的皮帽子,迈开坚定的步伐赶往太爷爷家,太爷爷一百岁生日就要到了,送什么礼物不是最重要的,而是能多看看他,多陪陪他。 再后来,袁紫烟继承了太爷爷的所有遗产,以其精准的眼光和十足的魄力荣登世界富豪榜。成功的漂亮女人总会受到许多的关注,在袁紫烟身边不乏各种各样的优秀人物,然而她却选择嫁给了自己的财务总监,一个斯文白净的年轻人,因为,在他身上,袁紫烟看到了长久的影子。 本书完!(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八九章 名门望族 .Shumilou.CoM.Shumilou.Co 武府地处长安的一级路段,府邸不小,门口石狮脖子上的铃铛都是真金做成,可见是一户土豪人家。 提到武则天,先来简单描述下她的父母兄弟姐妹。 武则天的父亲名叫武士彟,出身贫寒,年轻的时候曾走街串巷卖过豆腐,再后来不甘贫困,开始做木材生意,并因此发家。 武士彟运气也十分不错,当时正值李渊任河东留守,而且李渊此人还喜欢结交当地富贾,其中一位便有武士彟。 武士彟有钱之后并不是一味贪图享乐,而是发奋读书,要把幼时的遗憾全都弥补回来,加上他本人聪慧敏捷,谈吐不俗,这才土豪圈里十分难得,所以深得李渊赏识,甚至还经常在他家小住几天,算得上是关系较好的朋友。 李渊起兵后,武士彟毫不犹豫的拿出大部分家财支持,令李渊感动万分,所以登基称帝之后十分照顾武家的生意,可谓是日进万金。与此同时,武士彟的官职也在不断提升。 武则天的母亲并非是武士彟的原配,而是因为武士彟在军中供职期间,原配以及一个儿子相继病逝,他都没有回家,李渊得知后大为赞赏,于是亲自赐婚,将隋朝皇室之女杨氏嫁给了他,并且还让桂阳公主操办此事,一应花费全都从国库里出,这可是其他人没有的特殊荣耀,同时也说明一点,李武两家的关系那是没得说。 武士彟一共有六个孩子,前妻生了三个儿子,其中一个病逝,还留下两个,三个女儿。都是武则天的母亲所生,武则天则是武家第五个出生的孩子,也是武士彟第二个女儿。 袁紫烟刚刚来到府门前,立刻几个粗壮的看守将她拦住,斜眼打量了几下,问道:“来者何人?” “我是袁紫烟,特来看望刚出生的小姐。”袁紫烟客气的说道。 “等着。我去通报!”壮汉没听说过袁紫烟的名字。懒洋洋的往里走,而就在这时,里面一前一后出来两个年轻人。稍微大点的体态肥胖,不到三十岁,另外一个二十五六的样子,体型消瘦。紧接着十几名家仆跟着他们鱼贯而出。架势还算不小。 一行人根本不在意家门口还站着一个漂亮女孩子,几名家仆殷勤上前。吆喝着让袁紫烟让路,说着一只手还猛地伸过来要推,方向正是袁紫烟胸口的位置。 袁紫烟下意识的平步位移,脸上却有些不悦。好歹也是名门望族,怎么这里的人如此没有教养?还没等她发火,那个年纪小点的上下打量了几眼。回头低声说道:“大哥,这妞长得像不像满花楼的头牌香翠?” 胖子毫不避讳的看了一眼袁紫烟。放肆的笑道:“模样自然比头牌还俊俏,但是那功夫肯定比不上香翠更让人*。” 哈哈哈,一行人对袁紫烟指指点点,扬长而去。袁紫烟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但是其余那几名门卫却不管不顾,还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袁紫烟笑。 “这两人是谁啊,排场不小啊?”袁紫烟不满的打听道。 “当然是我们大公子和二公子!”门卫一脸自豪的说道。 袁紫烟微微皱眉,原来是武则天的两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品行还真是一般。紧随着一阵脚步声,武士彟亲自迎接了出来,袁紫烟的大名下人不知,但是在上流社会那还是广为流传的。谁人不知袁紫烟为袁天罡爱女,前朝司天监太史令,秦王跟前红人,虽无官品,但位同三品大员,可上朝议政。 “哎呀,不知紫烟姑娘大驾光临,怠慢,怠慢!”武士彟一脸恭敬的拱手说道。 此时的武士彟五十岁上下,由于是苦出身,显得格外老成,但却生了一副好相貌,五官端正,棱角分明,而且衣着十分朴实,脚下的一双鞋子,连帮都磨白了。 “武大人,你忙你的,我只是来看看尊夫人和刚出生的孩子。”袁紫烟笑吟吟的说明了来意。 武士彟受宠若惊的样子,口头谦虚道:“无非是一个丫头,哪敢劳紫烟姑娘大驾,快快请进!” “手心手背全是肉,武大人,重男轻女可不对啊!” “是,是!” 袁紫烟大模大样的走了进去,守卫一看自己老爷对她都十分恭敬,早就吓得冒出一脑门子汗,垂手站在一旁,身体直哆嗦。 武士彟一看便知,肯定是门房狗眼看人低,怠慢了袁紫烟,狠狠白了他们几眼,事后再做处置。 别看府门外风光无限,但是府内却十分简朴,一些基础的小亭小桥,河水早就干涸,房屋最高是二层,装饰简朴,十分低调,倒是让袁紫烟刮目相看。 “武大人,赚了那么多钱,怎么在自己家里也不舍得多花点儿啊?”袁紫烟开玩笑道。 “呵呵,紫烟姑娘说笑了,比起我抗柴换钱之时,不知强了多少倍,深感知足。”武士彟一边带路一边笑呵呵的说道。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一处偏房,屋子不大,门前两名丫鬟无聊的绣着花,听到动静这才站起身来。 “紫烟姑娘,这处便是夫人居住之地。”武士彟说道。 袁紫烟感到很奇怪,不解的指指不远处一间大屋,问道:“那里住着何人?” “哦,是前妻相里氏旧居。”武士彟连忙说道。 袁紫烟若有所悟,看来武士彟与前妻的感情很好,对这个妻子一般般,所以说,感情这东西就是很奇怪,身份地位美貌有时也并非是完胜法宝。 两人推门而入,只听里面传来嘤嘤的哭声,武士彟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悦的高声说道:“我还未死,整日啼哭,吃喝穿戴哪样也不曾少了你的,怎就如此惹人厌!” 武士彟口中埋怨的正是头缠布条,怀抱婴儿的一名中年妇女,三十多岁的样子,侧面看去低眉顺眼的,应该脾气比较懦弱。在她跟前还有个一岁多的女童,一看见武士彟进来,立刻惊得爬上床,紧紧依偎着母亲。 武士彟面上有些挂不住,解释说道:“我不常在家,孩儿对我多有生疏。” 然后武士彟冲那女子说道:“紫烟姑娘来看你和孩子,还不赶紧下来!” “夫人刚生产完,正该多加休息,可不能随意乱动。”袁紫烟摆摆手,然后上前,掏出一方玉佩递了过去,“初次见面,一点薄礼,当是孩子的见面礼吧。” 备受冷落的杨氏泪眼濛濛,连忙接了过去,客气的说道:“怎么好让姑娘破费。” “不算什么,那个,我能抱抱孩子吗?”袁紫烟兴奋的搓着手,任何人都能看得出她眼中的光彩。 杨氏连忙点头,将襁褓递给了袁紫烟,袁紫烟连忙一把抱在怀中,仔细观看这名未来的唯一一位正统女皇帝。 啧啧,虽然瘦小,皮肤皱皱的,而且还是在睡着,但是从五官比例以及那长长的眼线来看,这孩子将来肯定长不丑。 “果然是好相貌,武大人,夫人,好福气啊!紫烟给你们道喜了!”袁紫烟爱不释手,一直抱着武则天。 杨氏叹气说道:“何喜之有,一连两胎都是女儿。” “武大人,夫人,听我一言,好生栽培这个孩子,多让她读书,将来的造化,大到没边啊。”袁紫烟正色说道。 袁天罡的本事大家都知道,袁紫烟的智谋也多有流传,武士彟立刻精神了,笑呵呵的说道:“只是将来能嫁个好人家,我与夫人便放心了。” “何止是好人家,是天下第一家!”袁紫烟直接说道,武士彟和杨氏都明白了,那不就是指的皇宫嘛,这孩子以后说不定是个贵妃命呢! 尽管是这样的梦想,就足以让武士彟抛弃对女儿的嫌弃,脸上也露出了笑模样,甚至还给妻子端了一杯水。 杨氏忍不住再度落泪,也许是平日难得丈夫温存,还有刚才那两个公子,肯定也不是好缠的,不会对她有太好脸色。 “托姑娘吉言,只不过这孩儿命苦,在腹中之时便不安稳,几番差点小产……” “还不是你整日唉声叹气,伤了胎气。”武士彟不等妻子说完,忍不住埋怨道。 “在这府中可有我娘仨的地位?我下嫁给你,反过来伺候一家老小,却没有半点苦劳。”杨氏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何况还有个成器的女儿,腰杆直了,敢与和武士彟犟嘴。 守着袁紫烟,武士彟只是嘿嘿笑,杨氏唠叨够了,又说道:“这孩子生下来已经两天了,却是一口奶不吃,一口水不喝,真要急死人了。” “呵呵,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也许是胎便没有排干净,不用着急的。我看这孩子,手脚都长,将来一定是个健康孩子呢。”袁紫烟又说道。 “就是,就是,这孩子生来不饿,说明是吃饱了才来的。”武士彟难得安慰妻子,还把大女儿武顺抱在了怀里,杨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模样。 “紫烟姑娘,既然来了,厚颜请姑娘给这个孩子赐个名字吧?”杨氏满脸期许的问道。(未完待续) 女谋天下 正文 第三八九章 以德服鬼 .Shumilou.CoM.Shumilou.Co 咳咳,传来李世民的警告声,袁紫烟不以为然,又说了句让三人哭笑不得的话,“咳嗽也是害怕啊,人鬼殊途,那就不能乱了界限。” 尉迟恭若有所思,愤然起身:“建成元吉死有余辜,若是重来,我尉迟恭定当手刃之!陛下,可是派臣平了他的坟墓挫骨扬灰?哼,要不就是四个桃木橛子往坟前一扎,管保他二人永世不得超生!” 李世民一头黑线,阴沉着脸不说话,尉迟恭这智商啊,还是有点儿不够高,那样岂不是更要落得个昏君的骂名? “以德服人,也要以德服鬼。陛下的意思是,两位德高望重,又是阳刚十足,想要二位辛苦辛苦,夜间在寝殿外站岗数日。” 袁紫烟说完,尉迟恭真的傻了,嘛玩意儿?想俺尉迟恭堂堂刺史,怎么干起了这门卫的活儿?尉迟恭老大不情愿,觉得自己是大材小用了,半天不吭声。 秦琼也倍感意外,但是只要是有关陛下的龙体康泰,他在所不辞,当即表态,说道:“秦琼愿为陛下分忧!” 尉迟恭也跟着起身,拱拱手表示同意,还是忍不住嘟囔道:“国师,这肯定是你的主意。只不过天下将军多得是,俺老程走南闯北,杀敌无数,怎么到了今天,又来辟邪镇鬼了呢?” “尉迟大哥,还有秦老弟,按照你们军人的想法,上阵杀敌才是真正的战场,殊不知太平盛世,最大的危险却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陛下英明,从不信邪,身体劳累。多因过度操劳有关。皇子们年幼,难堪重任,陛下独当乾坤,受苦受累,不要以为吃喝拉撒睡就是小问题,咱们都明白,多少人就是因为这些出了问题无药可医的?人间战场是战场。幽冥战场也同样需要你们来保卫陛下!” 袁紫烟慷慨激昂的讲说让秦琼眼中溅出泪花。心中升腾起豪情万丈,噗通一声跪地,信誓旦旦说道:“秦琼生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死亦为陛下开路护航!” 尉迟恭身体健硕,体会不到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有价值体现是何意义,不过能受到陛下的重视和信任,很快也开心了。拍着胸脯说道:“陛下尽管放心,有俺尉迟恭在。管他什么老鬼少鬼,男鬼女,对了陛下,女鬼还留下不?” 哈哈。几人不由放声大笑起来,尉迟恭则辩解道:“我从不杀女人,当然也不忍心杀女鬼。” 几个人都笑岔了气。随即对二人进行了安排,当然是白天休息。晚上执勤,以七七四十九天为一个周期,看看情况再说。 很多人都不知道尉迟恭以及秦琼进宫,这种事情毕竟上不了门面,夜间等李世民准备休息时,两人全副武装手持器械守在殿外。 别说,猛然看上去,两张肃穆威严的面孔,真的挺像那么一回事儿。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世民当晚便美美的睡了个安稳觉,大清早叫醒他时,竟然还有点赖床不愿意起。 接下来的日子都是如此,李世民睡眠充沛,红光满面,精神头特别足,一高兴又晋封了两个嫔位。不过袁紫烟却告诫说,这个时期不得接近女色,否则前功尽弃。 李世民装迷糊,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袁紫烟这是故弄玄虚,她就是女色,整天在一起也没见怎样。不过李世民乐见于此,正可说明其心中有自己。 精神好了,胃口就好,走起路来更是一阵风,好像是年轻了十岁。群臣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御医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求问秘方,将来好按此方救人。 袁紫烟装模作样的只给了五个字,不做亏心事! 这样就可以保万事大吉! 御医听得愣愣的,心下鄙夷袁紫烟没有说实话,陛下不就是做了亏心事才变得病怏怏的嘛,他们想问的就是得病之后如何治疗。 御医们不再追问,皇帝龙精虎猛,也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只要是病能治好,其他的事情并不重要。天底下能有谁比皇帝压力更大呢! 李世民的身体一天好似一天,而秦琼的状况却是每日况下,到了第四十天头上之时,秦琼便出现了体力不支的状况。 袁紫烟看到很心疼,劝秦琼搬把椅子坐下就行,但是秦琼说什么也不同意,龙体安危事大,而且就剩最后几天了,哪能是半途而废? 袁紫烟说不过他,便暗中派人多注意,尉迟恭也向袁紫烟保证,说他也会没事儿多观察秦琼的。袁紫烟怎么会对尉迟恭放心,这家伙可好,到了后半夜就站着睡着了,有时还会打呼噜。 因为知道熬夜辛苦,而李世民也自觉身体康复,放下了心头负担,所以也没有派人打扰他。反倒是秦琼,做事十分认真,睁着两只眼睛密切关注周围动静。 袁紫烟暗中有些后悔,真不该说出四十九天的期限,哪怕是三十六天也行啊,就怪自己迷信这些数字,让秦琼受累。 不过秦琼白天却是笑呵呵的,很是知足的样子,知道劝不动他,袁紫烟也就不再多说,再坚持几天,就让他回去好好休息。也许再次立下大功,可以让秦琼重新振作,再展雄风。 扒拉着手指头,最后五日几乎要比之前四十多日都要多。最后一天早上,袁紫烟匆匆来到殿门外,看到秦琼身杆笔直,威风站立,尉迟恭一旁点头打盹,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打雷啦!” 袁紫烟又是一声大吼,尉迟恭猛然一个激灵,举起长槊,再后来看到袁紫烟咯咯笑个不停,这才反应过来:“紫烟,如此吓唬人,好人也要吓出病来。” “你啊,从心境无为之上还是比不过李淳风,他从来都不会一惊一乍的。”提起小师弟,袁紫烟那是一脸的骄傲。 “天底下也就一个李淳风而已,不食人间烟火,跟个女人似的。”看袁紫烟想要发脾气,又把注意力引到秦琼身上:“你看叔宝,眼睛都被你吓直了,可见不够无为的人不止我一个。” 两个人说说笑笑来到秦琼面前,只见他微微依靠在墙上,双眼坚定的看着前方,嘴角一丝满足的笑容,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袁紫烟心中升起一抹不祥之感,尉迟恭脸色都变了,颤抖着手往秦琼鼻子下方探了探,猛然抱住他,失声痛哭:“兄弟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秦琼身体直直倒下来,被尉迟恭慢慢放在地上,袁紫烟含泪将秦琼的双眼合上,心痛万分。 听到动静的李世民也匆匆走了出来,眼前的一切令人动容,走上前握住秦琼早已冰凉的手,哽咽道:“昨夜叔宝来向朕辞别,不想今日便是天人永隔。骨肉兄弟相残,异性兄弟却可奋不顾身,叔宝,你安息吧。” 秦琼的遗体被送回府宅,家中自然是哭声一片,圣旨随后而来,追封秦琼为徐州都督、胡国公,陪葬昭陵,陵前树立原比例石人石马,彰显他在世之时的不朽之功。 尉迟恭则被改封为宣州刺史,鄂国公。 程咬金等人更是哭得天昏地暗,声嘶力竭,眼睛都要哭坏了。 秦琼的病逝让李世民十分哀伤,也感怀他临终前对李唐的忠心,故而将他的画像贴在门前,犹如他还在世。 开始这并未引起人们的重视,以为是天子重感情之故,不过后来一个传言的流出,却让百姓对秦琼敬畏万分。 有些孩子淘气,对秦琼陵前的石人石马很感兴趣,总是偷偷跑去骑上一番,也会把些奇怪的东西涂抹在石人脸上。令人称奇的是,第二日石人石马又是干干净净,就像是从未遭到过破坏一般。甚至有些孩子还受到了小石块的袭击,从石马上跌落下来。 这些传言被人们添油加醋,传的是神乎其神,不少人带着个贡品到陵墓前去祭拜,求得鄂国公的宽恕。 有些秦琼的死对头却不信这个邪,趁着月高风黑夜,带着榔头铁锤,想要把石人石马彻底击碎,到时候一溜烟的跑开,查无实证。 然而当这几个来到墓前之时,远远的却看见一道黑影站立,看不清容颜,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们。 “秦叔宝显灵啦!”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这几个人吓得是扭头就跑,手中的家伙什全都弄丢了。尽管跑的飞快,但是每次回头看去,那个黑影总是和他们保持一样的距离。这些人没命的跑,其中一个跑到家甚至都吐血了。 黑影掀开斗笠,露出一张带有伤疤的英俊脸庞,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拱手喃喃说道:“叔宝兄弟,大哥来送你一程,走好!” 再后来,再没人敢动石人石马的主意,大家也顺理成章的将秦琼奉若神灵。捎带着还有尉迟恭,民间便有了两位门神的画像,用来驱邪镇宅之用的说法。尉迟恭喜不自胜,没想到自己也有这样的造化,心里对袁紫烟的感激到无以复加。 留在洛阳的裴矩也已经病逝,终年八十岁,寿终正寝。这些人在长孙无忌看来,都是袁紫烟这派的,失去的越多,袁紫烟的势力也就越小。(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八九章 冷石心肠 当然再没有闲情逸致欣赏风景,袁紫烟显得十分烦躁,有点被绑缚的感觉。 回到长安之后,袁紫烟安排吴王李恪先去赴任,同时还捎去了一封信给李治,想必能安稳消停一段时间。 李恪带着几分遗憾,他当然希望袁紫烟能一同进宫,万一发生突然事故,还有人能救他。可是见袁紫烟并无回去的意思,也不好劝说,只得只身入宫。 李恪入宫后,受到了李治的亲热接见,还有即将生产的弟妹武昭仪也改口叫三哥,几位小侄子作陪,一家人其乐融融。 但是眼前景象并未让李恪感到些许温暖,而是陪着笑脸和小心,唯恐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 太子李忠过来跟李恪见礼,当然是以尊师之大礼参拜,李恪并未托大,而是诚惶诚恐的尊称太子,而不是直呼姓名。 李恪的过分自律让气氛显得有些沉闷,酒自然也喝得不够痛快。李治郁郁不得欢,这就是手足之情吗,完全都生疏了。 为了打破僵局,武媚呵呵笑着问道:“三哥,听说义母和你一同进京,为何却不见她回来?” “义母赶去望月山庄,暂时并无归来打算。”李恪连忙说道。 “呵呵,义母当真要放弃我等,乐不思蜀啊!”武媚开了句玩笑,李治并不当真,也笑了起来,对于义母能够在宫外安乐度日,也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乐不思蜀?吴王李恪眼前一亮。早就知道武媚是从小义母带大的,亲如母女,也许可以? 想到这里。李恪精神一震,但却露出颓废的神情,叹息道:“义母为国事操劳,纤纤瘦弱,令人心疼。但是义母有意从此留在宫外,倒也是朝廷的损失。” 果不其然,武媚露出诧异的神情:“怎么。义母不回宫了吗?义母只是宫外疗养而已。” “听说义母疗养之地,环境清幽,而且还可以与朋友把酒言欢。对月当歌,确实要比宫中强太多。况且义母生性向往自由,生就了一双飞翔的翅膀,也许宫中的禁锢对她而言也太过残忍。”李恪煞有其事的说道。 “难道是义母亲口对你言讲?”武媚不甘心的追问。因为宫中她唯一的靠山就是袁紫烟。如果失去义母,真不知以后的日子该怎么熬? 武媚的兴致不高,晚宴彻底冷了,于是早早的散去,李恪也回去休息。 “媚姐姐,也许三哥误解了义母的意思,义母从来不会食言,一定会回来的。”李治安慰武媚。 “可是。这次义母只是让三哥带信进宫,她本人并未露面。”武媚忧心忡忡。“陛下,咱们凭心而论,义母又从皇室得到了什么好处?虽然是陛下义母,但后廷嫔妃多有不服,连声义母都不肯喊,朝中大臣更不用多说,什么后廷干政,牝鸡司晨,连我听到都觉得替义母抱不平。” 李治心头一沉,也觉得不是个滋味。按理说,袁紫烟现在是全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官居一品,位同太后,可是正因为她是个女人,以长孙无忌为首之人并不服气,也因为不是真正的太后,皇后多有嘲讽,甚至都不肯叫一声义母。 在李治的眼中,只有两个女人没黑没夜,不辞辛劳的陪伴父皇,一个是过世的母后,文德皇后,主内,为父皇操持家务,不知疲倦。另外一个便是义母,主外,有时父皇都睡着了,还能看到义母秀眉微蹙批阅奏折。 李治也早就把袁紫烟看做是亲生母亲一般,可是世俗的偏见带给义母的伤害,他又不知该如何应对。 “陛下,臣妾想明日出宫,把义母劝回来。”武媚想了想,坚定的说道。 “可是你这两日便要生了,如何能车马颠簸?”李治担心的问道。 “呵呵,难道陛下怕这个孩子生在宫外,又要遭人质疑不成?” “怎会,这都是朕的骨肉。” “求陛下恩准,武媚去去就回,不会耽搁。” “这……” “陛下,臣妾给您跪下了!” “好吧!” 武媚心愿得偿,但却没有睡好觉,而是又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因为当夜,这个孩子已经等不及去接袁紫烟,武媚动产了! 虽然是第二胎,但是生产过程仍然不顺利,李治急的团团转,好在并无其他症状。第二天仍然是没有生下来,武媚已经筋疲力尽,但只要是睁开惺忪的眼睛,都会逼迫自己喝下大碗油腻的肉汤补充体力。 当夜,王皇后萧淑妃前来探望,得知武媚还没有生下来,便自告奋勇去烧香求佛,保佑皇嗣顺利生产。 而在佛堂面前,两个女人却是幸灾乐祸,恨不得武媚难产而死才好。 “姐姐,若是武媚死了,留下俩孩子,还真是可怜呢!”萧淑妃斜眼说道。 “哼,说不定留下一个,这个还不知道能不能露世呢!”王皇后冷笑道。 萧淑妃一怔,随即也呵呵的笑了起来,看来王皇后认养了儿子,也就不把武媚的孩子放在眼里。如果武媚真的难产而死,一个失去母亲庇佑的皇子还有什么地位?不过是早早的赶赴封地罢了。 两人说说笑笑,开心念佛。当然也有些风声落到了李治耳中,皇后和淑妃在武昭仪难产之际,依然是谈笑风生,冷石心肠。 第三天凌晨,随着朝阳的冉冉升起,李治再添一位粉雕玉琢的公主,武媚终于生了。 传来的哭声却是两个,一个是婴儿的,一个是武媚的,前者是初来人世惶恐不安,后者再为人母,辛酸自知。 御医稳婆都极力劝说武媚,千万不要痛哭,会伤了眼睛的,但是武媚的眼泪却止不住,而且还抱着刚出生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 御医等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是来找李治汇报。武媚再度被移出产房,李治随即进去开导。消息传到王皇后和萧淑妃耳中,二人难免会讽刺武媚会耍心计,无非是博取皇帝同情而已,还不是想要搞特殊,借以抬高自己的地位? 不过,因为武媚生的是个女孩,两人倒也没有表现出极大的反感。公主嘛,将来都是要嫁出宫去的,不足为道,这个时代,可是男人的天下。 再说李治急匆匆走进屋里,只见汗水打湿头发的武媚抱着还带有血渍的婴孩哭泣,泪水不断。 “媚姐姐,朕在此,不要怕。”李治连忙上前,武媚抬起泪眼,低头看看怀中孩儿再度又哭了起来。 “有何苦楚,尽管对朕言讲,莫要憋在心中。”李治心疼的说道。 “陛下,这个孩儿来之不易,适才臣妾恍惚之中看到一玲珑剔透的女娃喊我母亲……” 说到这里,武媚又说不下去了,李治呵呵一笑,说道:“你身体太过虚弱,产生幻觉也没什么的。” “不是这样陛下,那女娃肩头有一颗红痣,而咱们的孩子也有。陛下,她,她在向我道别!”武媚惊恐的抓住李治的手腕,指甲嵌入皮肉之中,李治微微皱眉,但却没有动。 “陛下,这为何意,难道老天要收走咱们的孩儿吗?” “不许这么说!”李治嗔了一句,并用手掌轻轻覆在武媚嘴唇之上,安慰道:“这可是你我的女儿,大唐公主,尊贵无比,福寿无边,怎会生下来就离开呢?” “可是……” “没有可是,不许再多想,这样对孩儿不吉利。” 武媚这才点点头,终于松开怀抱,将孩儿交给宫女清洗更衣。 “陛下,义母何时回来?” “过些日子,朕便去接她可好?”李治拍打着武媚的后背说道。 “不!”武媚再度抬起头:“臣妾这就去接义母,有她在,一定可以替臣妾解梦的。” “又来了,不管有天大的事儿,朕不许你这个月离开皇宫,一定要把身子养好了再出去。”李治坚持道。 武媚迟疑片刻,到底顺从的点点头,如果这个孩儿真的不长寿,看幻境中的年纪也都快十岁了,应该还有时间。 由于太累,武媚在李治怀中入睡,这一觉便是两天两夜,醒来时发现小公主已经有了两位乳母,顿时大怒。 因为李弘就是武媚亲自喂养长大的,这个女儿也要如此。只是今非昔比,当初武媚是为了保命,而现在贵为昭仪,如何能亲自哺乳呢? 但是武媚对此表现的十分决绝,非要自己喂养不可,此事还是惊动了李治,李治无奈表示同意,而此举也赢得了后廷大多数嫔妃的赞赏。 因为女子,尤其是宫中的女子看身材十分重要,唯恐哺乳走样,所以没人会亲自喂养孩儿。武媚此举恰恰说明,她爱孩子超过自己。 所以,关于武媚的一些谣言也都消散,来看望武媚的人很多。武媚依然高兴不起来,令她万分沮丧的是,有李弘时,奶量充足,而生女儿后,折腾了一天,却没有下一滴奶,不知跟昏睡两日有关。 女儿饿的哇哇哭,一个婴孩怎么能一天喝奶呢?可叹造化弄人,在李治的劝说之下,武媚到底把孩子又交给了乳母,之后十几天不管用了什么法子,都没有下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