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至尊狂少》 正文 书评 简评小说 血魂书生 这是个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老实木讷,善良本分。这是个浑身散发着狂妄嚣张气焰的魔君,张狂而邪肆,所以他是用热血和激情书写生命和江湖的血魂书生。 这是一个香艳的故事。贯穿全书的是魔君卢幻天与江湖一众美女的香艳爱情故事。不可不说,卢幻天并不英俊,但却潇洒;并不倜傥,但却风流;并不完美,但却有股奇异的魅力,摄人心魄。所以他奇遇不断,艳福无边。小说中一章一章的情色描写,为小说增添了浓郁、奢靡、旖旎的情预色彩。 小说以一代魔君被武林人士围困致伤,随后逃遁并留下预言为开场,这样的楔子给后文情节的发展埋下伏笔。也可以说,为多年后主人公的出场设置了悬念。这样的框架设计,很有影视画面感。 按照一般逻辑可以想见,接下来出场的必然是小说的真正主人公,一个顶天立地、气吞山河的强者,却不想是个懦弱无能的文弱书生,这样的人物确实给人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难道这会是老魔君预言的下一任血性战魂的魔教之主?这又是一个小伏笔。勾起了读者的好奇心和阅读欲之后,小说的进展就会比较顺利了,将谜题一个一个解开,引领故事情节向前发展。 从卢幻天的身份和遭遇来看,小说情节的设置具有很大的跳跃性。尤其是在卢幻天娶妻之后遭受欺辱,湖边绝望喟叹,而后突然性情大变,功力大增这段,无论从细节的构思还是文字的描述上,感觉节奏有点儿太快。 也许武侠类小说都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和自圆其说的真理,关于逻辑,可有可无。有则让人信服,无则更添魔幻色彩。所谓身份和经历,都是自说自话的产物。在这段的描写,作者稍显凌乱。但是,对整体上节奏适中,中规中矩的小说构架来说,这样的凌乱或许增添了一丝狂野之气。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作者的文字功底很扎实。小说中处处可显示作者具有丰富的文学词汇储备以及高明的遣词造句能力。也是籍此,作者才能把心中所想,把在其他武侠玄幻小说中,自认为的遗憾通过自己的文字表达和弥补。 可以看出,卢幻天确实是一个真性情的人,可以对曾经侮辱自己谋害自己的女人宽容怜惜,可以在瞬间放下前仇旧恨,站在对方的角度宽慰自己和别人,这恐怕是个独特的充满人性魅力的魔君。 品世间痴缠情爱,观江湖纷乱诡谲,尽在《血魂书生》。 (完) 作者博客:时空的音符,地址:。cn/cpl307 正文 楔子 “咳,咳,咳……” 嘶哑的咳嗽声,黑黑的山洞,阴冷肃杀。冷气如刀,阴寒恐怖。地面,老者颓坐,四肢俱断,浑身殷红如墨。黑红的血水,顺着嘴角汩汩流淌,面目狰狞,灰败如死。 “想我陆天行纵横江湖三十载,一着不慎,却败在你们这些貌似正道武林宵小的手上,老夫心有不甘啊……待我重生,必将杀绝所有的虚伪之徒!” “阿弥陀佛……陆施主,我佛顾念苍生,实在不忍见你一意孤行。也因你做孽太多,乱杀无辜,激怒了上苍。你有今日,皆是因你自作自受所致。千不该万不该,在你尚未练就十二层魔功,达到圆满境界之时,便急于求成,妄图一统江湖。倘若突破极限,练就十二层魔功,天下江湖尽可任你驰骋。我等此刻恐怕早已鸿飞冥冥,神形寂灭,赶赴西方去见佛祖了。” “大师,这魔头出道,杀了千余武林高手,死伤不计其数。实在是恶贯满盈,十恶不赦。大师何必与这魔头废话,不若快些杀了,以绝后患!” “阿弥陀佛……”老和尚宣了一声佛号,又道:“我佛慈悲,因果循环,万恶有报,老衲实在不便沾染血腥。陆施主,你还是自行了断吧。” “哈哈哈……”老者一阵怪笑,悲戚沙哑,犹如地狱的厉鬼。“想我陆天行杀人无数,何惧生死!老夫临死前发下重咒,凡是我魔门弟子,在未能练就十二层魔功之后而轻涉江湖者,生不如死!若到功成之日,魔门弟子定要替老夫血洗江湖,斩尽杀绝!” “大师,魔头残忍成性,还留他作甚。迟则生变,快快结果了他的狗命!” “哈哈哈……”忽地,老者发出一阵超乎寻常的怪笑。老和尚顿感不妙,刚要探手,猛然见那老者张口喷出一道鲜血,身形忽然化作了一蓬血雾。 血雾疾速喷涌,转瞬,在电光石火之间,倏然爆闪,疾射四方。众人正在愣神的刹那,那蓬血雾骤然化作了一道耀眼的金光。 “不好!”洞中之人惊叫一声,但已来不及阻止。 黑洞内,猛然暴起的刺目强光,耀得几人在瞬间变成了目盲。当金光幻灭之后,老和尚揉揉眼睛,再看黑洞之中,哪里还有那老者的身影。洞中,一丝踪影不见。 “唉……血气幻影大法。魔头遁去,不知又在何处留下难以剿灭的魔功!江湖,又能安静多少年,阿弥陀佛……”老和尚叹息一声。随即,飘身出了黑洞,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作者博客:时空的音符,地址:。cn/cpl307 正文 第一章 婚变(1) 樊城。 一个很小的县镇。而张家村,则更是一个小得不为人知的偏僻地方。稍微有些名气的标志,便是离张家村二十余里的一座尼姑庵:清虚庵。 湖边,站着一个清瘦颀长的身影。细看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旧的长衫。头上扎着四方巾,细长的双眼无神地看着荡漾的湖面。面目青白,毫无生气,一副落魄沮丧神情,看之,使人顿生怜悯之情。 两个月前的今日,是卢幻天最为高兴的日子。因为,在那个喜庆欢乐的气氛下,正是幻天娶亲的日子。卢幻天所娶的是他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美貌妻子,也是他卢家的世交好友,李家的千金小姐:李潇潇。 说起卢幻天,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他的美娇娘李潇潇,今年芳龄只有十八岁,小了他整整六岁。按理说来,卢幻天已经二十四岁,按照习俗,在卢家所在的地方,早就应该婚娶。而李潇潇也应该在几年前嫁过来。 明初年间,女子十三四岁嫁人生子很常见,而二十四岁的男子尚未婚娶,则非常稀少。像卢幻天与李潇潇这般年纪还未婚娶,实属少见。假如卢幻天与李潇潇早些结婚,现在,两个人可能都已经是三四个孩子的爹娘了! 几十年前,卢幻天的祖上才搬到张家村。至于卢家搬来前的事情,村子里一个人也不知道。村子里的老人只记得,在张家村,几乎每隔数十年便搬来一户外姓人家。而搬来的外姓人家几乎各个是大户,殷实富足。 但卢家搬来后,一直很稳定,只是近一两个月,才偶尔见过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来过卢家。后来,经打听方才知道,那些家丁原来是江湖上鼎鼎大名,被誉为十大美女之一的“素手飞燕”李潇潇的家人。 李潇潇年纪虽小,却已经是江湖上闻名的美女之一。如此美人下嫁,以旁人观察,感到很是奇怪。卢家只不过是一户乡下的土财主,卢幻天外表斯文,长相普通,除了家里有点财产之外,再无其他地方可以炫耀。 熟悉卢幻天的村里人,大都认为卢幻天也许是八辈子前,在老君殿前烧了什么香,磕过多少头,不然,这不起眼儿的卢幻天怎么娶了李潇潇这样的美人儿。但无论烧了什么香,磕过什么头,能让闻名江湖,十大美女之一的李潇潇下嫁,都是一件难以想象的美事儿。 无论背后有什么猫腻,美人都已经嫁过来了,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甚至连卢幻天自己都很纳闷,自己交了什么八辈子好运。我那死老爹怎么会有李家这个朋友!不管怎样,娶了美人儿,先享受享受却是当务之急。嘿嘿,十大美女,不错,呵呵,不错。看那娇美的模样,肯定是细皮嫩肉...... 卢幻天暗自想着美事儿,兴奋已极,心里甜丝丝的,只觉得今生没白到世上来。天天守着美貌的娘子,就是啥也不做,光看着就让人高兴。 但是,两个月后的今天,卢幻天再也不这样认为,再也高兴不起来,再也不敢吃吃地看着美貌的娘子了。温暖的天气,清清的湖水,应该感到惬意才对,但对卢幻天来说,此时,却悲伤得极想投河自尽。 他静静地站在湖边,柔和的微风吹拂着,也吹不去满腔的郁闷及羞辱,心胸压抑得快要爆裂。大手抚在巨石上,下意识地揉搓着,道道血丝淌在石头上,但卢幻天却毫无所觉。憋闷之际,只想仰天长啸,以发泄心中的悲苦。 几乎人人都认为,李潇潇、李大小姐嫁给卢幻天这么一个不起眼儿的土财主,当是何等委屈!何等不可思议。其他人却不知,李潇潇之所以下嫁给卢幻天,其实是李家欠了卢家的一次恩情。 尽管卢家与李家有过婚约,那是在卢幻天与李潇潇小时候,双方父母指腹为婚。但更重要的是李家曾经遭受一次苦难,数年前,李家不知得罪了谁,忽然在一个深夜被武林高手洗劫一空。强人临走之时扬言:若不凑足五十万两银子,李家便要满门被斩。卢家听说后,二话没有,将多年积攒的家底儿,几乎都给了李家。因此,李家才得以渡过劫难。 李潇潇的爹爹对卢家是感激涕零。有一次,在与幻天老爹对饮中,由于兴奋,喝得醉醺醺之后,便指着李潇潇母亲突起的肚子,对当时只有五岁的小幻天说道:“孩子,假如你婶子腹中是个男孩,那么,出生后你们就八拜结交,成为异姓兄弟;如果是个女孩,你就与她结为夫妻。”李潇潇老爹说得言之凿凿,因而,小幻天儿时就已经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兄弟或是一个未婚妻。 李潇潇五岁时,被“清虚庵”庵主静定师太看中,将她收为弟子,并在十五岁时出师。当时,卢幻天已经二十一岁,因为父亲死去,便接掌了卢家之主。想起昔年婚约,有些老实的卢幻天,立即起身到李家提亲。 由于卢幻天老爹驾鹤西归,此时提亲,已经时过境迁。李家言说李潇潇师命在身,必须到江湖上历练,因而,近几年尚不宜完婚。李家以此为由,拒绝了幻天的提亲。幻天见李家说得在理,本身也不是很急迫,自己也就放下了。 幻天不急是不急,但卢家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名门望族,在张家村毕竟也是一户颇为殷实的财主。幻天自己也感到应该早些娶妻纳妾,光耀门楣。随即,此后的每一年,幻天都要到李家催促一次。 可是,幻天每次去李家,几乎都被相同的理由打发回来。那就是:李潇潇仍然需要在江湖上历练,期限未满,因而还不宜完婚。幻天不辞辛苦,每年必去李家一次。连续去了三年之后,幻天也看出了李家的一些用意,考虑到自家状况,便再不到李家去,期盼的心也已经死了。 李潇潇出道的几年中,江湖上时常会传来李潇潇的讯息。李潇潇甫一出道,便被江湖人士赞誉为新一代的奇女子,称其为江湖十大美人。十大美人便是一仙二刹三飞四凤。李潇潇在十大江湖美女之中,位列三飞之一,江湖送号:“素手飞燕”。 李潇潇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号,一些青年才俊,大家公子,官宦显贵,甚至一些江湖登徒子俱都为之疯狂。卢幻天自己也知道自家的状况,单凭一个满身铜臭的土财主,又怎能与那些人争夺李潇潇。况且,李潇潇在江湖之上已不知看过多少青年英雄,怎么会看上自己。 当初,是老爹在世时订下的这门亲事,现在,老爹已死,而李家老伯又卧床不起。若干年来,李家都是由李伯母打理家中事务,而李伯母当初便不喜欢卢家的老财主。看着老财主那满脸土坯色,土得掉渣的模样,连带对卢幻天也看不顺眼,此时,又怎会把自己美艳的女儿嫁给他! 卢幻天虽然不再奢望这门亲事,但内心却时常感到有些羞愧。站在湖边自己独处的时候,便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窝囊,越想越感到气闷。 今年年初,卢家仍像往常一样,默默地做着只有幻天才知道的事情,他已经不再前往李家说亲。但李伯母却很懂得礼数,照常给卢幻天捎来了口信,言说李潇潇要继续在江湖上历练,今年仍无法与其完婚,婚事明年再议。 事到如今,便是呆子和傻子也该瞧得出来,李家的说词实乃拖延之策。更何况,卢幻天既不是呆子,也不是傻子,他不但不傻不呆,在表面的老实背后,却是聪明绝顶。不然,单凭一个呆子傻子,怎么掌控一大家子的财产,操持诸多繁琐的事务。卢幻天到底有多少心眼儿,整个张家村没人知道,只有卢幻天死去的老爹及自己知道。 事有凑巧,就在卢幻天丧失了希望,已经对这门亲事彻底绝望的时候,李家却忽然传来了口信,说是李潇潇已经功成名就,历练结束,催促卢幻天前去商讨婚事。 正文 第一章 婚变(2) 卢幻天本已不抱任何希望,尽管内心已经平静如水,但乍然听闻此讯息,仍是喜出望外。多少年的等待,多少年的期盼终于有了结果,终于可以娶到江湖中的十大美人为妻,卢幻天兴奋异常。 更使幻天感到意外和兴奋的是,婚事异常顺利。李家几乎没什么要求,李伯母极为通情达理,凡事都没有过多计较。只是言说潇潇大了,早应该嫁人了,不嫁卢家还能嫁给谁!催促早办婚礼,尽快成亲。 婚礼非常热闹,也非常豪华。说是豪华,在张家村,世世代代也没有见过这种结婚的场面。卢幻天高兴,喝了不少村里黑五爷酿制的美酒。卢幻天的酒量在村里非常有名气,喝下十大碗,如同喝水一般。 婚宴上,尽管卢幻天喝了二十大碗,始终也没见醉态。异常兴奋地到处敬酒。到了最后,碗碗见底,滴酒不剩。卢幻天醉了,但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婚宴散了以后,卢幻天带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兴冲冲地扑进了洞房。 但是,就在卢幻天扑到李潇潇身前五尺左右之际,李潇潇虽然蒙着红盖头,但说出的话,却如当头一棒,又如三九天的冰水,立刻浇灭了卢幻天躁动的希望。 李潇潇自己撤下盖头,美艳的面孔一丝表情没有,冷得令人顿起寒意。板着艳丽无比的脸孔,冷冷地对卢幻天道:“卢公子,本姑娘与你完婚,完全是因为爹爹的缘故。” 李潇潇说着,鄙夷地看了一眼卢幻天,又道:“爹爹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唯一期盼的是见到女儿完婚。作为人子,孝道为先。因而,今日与你完婚,完全是为了了却爹爹的愿望。本姑娘对你并没有任何感情,之所以同你完婚,都是因为爹爹以死相逼。既然与你完婚,本姑娘却有个条件,在我对你没有感情之前,你决不可对我有非分之想,更不能做那夫妻之事。你若是答应,我便住在这里,如你不允,本姑娘即刻离去。” 说罢,只见李潇潇玉手轻抬,食指、中指弹动两下,便见一丈开外的一盏蜡烛从中而断。李潇潇露了这一手,一则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武功,二来是威慑卢幻天,切不可存有侥幸心理。若是用强,将会自讨苦吃,更有可能,连小命都将要不保。 卢幻天满腔的热情,顿时化作了冰水,一颗心冷得快要僵死。李潇潇那一指,就好似一把无情的钢锥扎在了心上。同时,这一指也将卢幻天整个沸腾的身心劈得粉碎。看着眼前的美人,就感觉是一个怪物,美丽的娇面也好像是地狱的女鬼。 幻天心神交瘁,心冷得冰凉,直透心脉。站在房间愣了好久,而李潇潇却不曾有任何不安。看着颓丧万分的卢幻天,感觉面前好似没有这个人一般。好久,幻天方才想到,李潇潇在江湖上乃是鼎鼎大名的女侠,既然为了父亲恪守孝道,当然是有修养的人物。 幻天心中想着,渐渐平复了心绪。并且想到以李潇潇现在的名声下嫁给自己,真是难能可贵,即使不允圆房,过上正常的夫妻生活,自己仍可等待。凡事都在人为,慢慢就会好的。 幻天这样想着,也是这样期盼着。反正美人都已经娶到家了,他相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功夫到了,必然会水到渠成。早早晚晚,看似冰冷的李潇潇终究会喜欢自己。 因而,自从新婚之日开始,幻天不但自行搬到客房去住,而且,对李潇潇百依百顺,惟命是从。他要用全部的热情,逐步感化李潇潇,培养两人的感情,直至李潇潇接纳自己,哪怕是被村里人耻笑也在所不惜。 一个多月过去,尽管幻天百般努力,唯唯诺诺,低三下四,但李潇潇仍是冷若冰霜。又是二十多日过去,本以为能有所转机,但看到李潇潇那更加鄙夷轻视的眼神,他的心忽然凉到了骨髓。 转念之间,幻天好似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女人一点怜悯也没有,越是下气,就越是让她看不起。此时,幻天豁然省悟,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错的无知,错的不但失去了人格,也错的太冤枉! 四日前,幻天一如往常,打理完家中琐碎的事务后,竟然一时心血来潮,不远百里,到樊城买了两只价值不菲的簪子。回来的路上,幻天想象着送给李潇潇簪子时,李潇潇那高兴的模样。即使仍不答应与自己同房,但给他一个笑脸,也会万分满足。 幻天太想李潇潇能够回心转意了,他太期望李潇潇能够,哪怕是同他多说上几句话。这次回来,他就想给李潇潇一个惊喜,用自己的诚心,用自己的耐心,用自己低廉的下作,换取美人的一笑,哪怕是淡淡的、不带一点冰冷的微笑。 房间静悄悄的,当幻天蹑手蹑脚走进新房时,美人仍在。李潇潇聚精会神地伏在梨木桌前,极其认真地写着什么,连幻天走进新房都没有察觉。 这情景,倏然掠上幻天的脑际。静静的气氛,暖暖的新房,若是有惊喜,肯定是天大的惊喜。幻天慢慢走近,就在幻天拿出簪子,刚要伸手递给李潇潇之际,猛然,幻天的眼睛突然凝固了。 低头沉思的李潇潇,仍未发觉幻天走来,明亮的铜镜中反射出桌面上的信笺。信笺上清清楚楚,密密麻麻,到处写着“石中玉”、“玉哥”、“玉郎”等字迹。幻天脑中翁地一声,差一点就昏了过去。 就在幻天惊愕的当口,李潇潇稍微抬头之际,忽然发现幻天就站在自己身后。也许是精神集中,猛然见到外人,李潇潇不加思索地猛然转身,莲藕倏伸,掌式的幻影还在幻天眼中残留之际,那无情的一掌便要印在幻天的胸膛。 但听劲气呼啸,李潇潇娇面含煞,显然,在紧急之际,她已用上了全力!出掌的同时,口中娇声喝骂道:“你这不知高低的贱人,哪个让你偷偷摸摸地进来,我非打死你不可,你去死吧!” 娇喝声未落,那快速袭来的玉掌,带着重重狠毒的杀机,毫不留情地印上了幻天的胸口。幻天乍见变故,一时之间却怔在当地。他好似仍不知道,李潇潇的一掌,不但可以击碎顽石,若是印在血肉之躯,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 正文 第二章 无情(1) 当玉掌拍在幻天身上时,惊讶的不只是幻天。其实,幻天根本不曾想到,李潇潇尽管对自己冷若冰霜,但还不至于这么狠心地要取自己的性命。但是,就在玉掌拍在自己身上时,却突起变故,不知何种原因,那含怒、含恨,使尽全力的玉掌拍在幻天身上,却好似拍在一堵钢墙之上。 接触的瞬间,李潇潇忽然被一股无与伦比、刚猛无俦的劲气反震而回。但听李潇潇一声痛苦的尖叫,娇躯砰然倒飞,轰然一声,便狠狠地撞在桌子上。坚硬的桌面,顿时成了条条木块,四散疾飞。响声过后,李潇潇立时就瘫软在地,昏死过去。 巨大的声响立刻惊动了家人。管家卢四跑进来一看,便见李潇潇一身是血倒在床边,好像已经死去。而幻天手中拿着一张信笺,愣愣地站在当地。卢四不加思索,立即吆喝道:“快来人啊,夫人昏过去了!快去叫郎中!”卢四喝罢,急忙将失神的幻天拉到客厅。 站在湖边。表情呆滞的幻天,心潮起伏,难以压制心中的愤懑。幻天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她要杀了我。这是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幻天愣愣地想着,石中玉是谁,为什么李潇潇的心中只有他!幻天越想越气,人世间最大的仇恨莫过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幻天没有杀父之仇,只有夺妻之恨。幻天十几岁的时候,他老爹就因为思念他娘而抑郁成疾,卧床四个月后,便撒手人寰,离他而去。而今,假如李潇潇自始至终都不曾与他有过任何瓜葛,如今的情形也不算是夺妻之恨。现在,一切都演变成了现实。这又能找谁去算呢,看他一副书生模样,手无缚鸡之力,又有什么能力去找人寻仇呢? 三日,整整三日。 幻天坐在厅堂里,不睡不眠,颗粒未进,也不曾移动过分毫。面前晃荡着一张张不知是关心还是可怜的面孔。管家卢四已经在卢家呆了二十多年,头发花白,已经老迈。这几日,卢四一直陪在幻天身边。 今日早上,卢四请来了郎中。那满面红光的郎中与卢四走了进来,这个郎中到过卢家已经不止一次。尤其是在幻天老爹患病期间,已经不知来过卢家多少次。 “少爷,霍郎中来看你了!” 幻天依然呆滞,直愣愣的一点表情没有。 霍郎中看着幻天迷茫呆滞的神情,心中直嘀咕:幻天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说体质不如庄户人家的同龄人健壮,但也从来没有任何疾患。而今,夫人意外受伤,这幻天怎会变成了这幅模样。莫非是夫妻二人感情深厚,思念成疾?不过,听管家言说,夫妻二人好像是发生了争执这又是为何? 随即,霍郎中说道:“少爷,少夫人不幸受伤,身子虚弱,需要好好调养方能恢复。但请少爷节哀顺变!虽然少夫人小产,但并无大碍,将养些时日便会痊愈!” “什么,小产?”幻天的眼球动了,满脸惊愕,神情木然,好像处在梦境之中。似乎未听懂霍郎中的话。 霍郎中又重复一次。听罢,幻天本已失神的双目更加哀惋,眼中似乎泛起了一片血红。双目直勾勾地望着郎中,将霍郎中看得心中发毛。 霍郎中叹了一口气,道:“少爷,少夫人早就怀有身孕,胎儿已经四个月了,正是容易小产的时候。此次因为遭受大力撞击,孩子已经无法保住了。但万幸的是,因少夫人习练武功,身体康健,小产后身子并无大碍,将养月余便会康复如初!” “四个月身孕?四个月身孕?居然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哈哈哈哈……”幻天悲凉地大笑,笑得凄惨,悲伤欲绝。 “四个月的身孕?”幻天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四个月?四个月前,石中玉在哪里,玉郎在哪里?完婚才两个月,四个月的身孕究竟是怎么回事?两个月前,李潇潇又在哪里! 幻天心里的悲苦,简直难以形容。婚后两个月都不曾有过房事,那身孕到底来自哪里。自己日日空守独睡,虽然完婚,却是有名无实,李潇潇哪来的身孕! 幻天心中不断重复着,眼中已然没了一丝平日里的软弱。一条条殷红的血丝充满了眼球,好似放射着嗜血的毒光。脸上,慢慢浮现出一股股惨厉而诡异的笑容,旋即,疯狂地纵声大笑起来,其状如狂,其悲如死。 看到幻天悲戚的样子,卢四与霍郎中心中颇为酸楚,两人一起摇头叹息。多好的娘子,小产的还是个男婴,真是可惜。卢四想想后,对霍郎中道:“霍郎中是卢家的常客了,夫人小产之事还望霍郎中……” 霍郎中轻轻颌首,叹了口气,凝重道:“管家不必多言,我知道怎么办。对外,我会守口如瓶,绝口不谈夫人小产之事,少爷及管家不必担心。只是……此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卢四沉吟道:“此事并不算是光彩,能瞒则瞒,走一步算一步!” “我自会处置,请管家放心!” 卢四看了看幻天迷茫呆滞的面容,忧心忡忡地道:“郎中看少爷情形究竟是何毛病,怎么好几日不见好转,是否因夫人小产,一时想不开,而积郁成疾?” 霍郎中请请点头,道:“唉!看来管家也是深谙此道啊!少爷多半是因夫人受伤小产,怒急攻心之下,而暂时气闷,憋住了心血,神志有些混乱而已。依我看来,并无大碍,静休几日便可好转。” “若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卢四听罢,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少爷再不可遭受刺激,用些安神的药物,或许好转得快些。我给写几个方子,管家派人抓药,给少爷服用便可!” “谢谢郎中,待我家少爷好转,我自当上门致谢!” “管家不必客气,让少爷静静地发泄一阵儿就行了!唉,时辰不早,我先回去了,请管家注意少夫人,虽是没有性命之虞,但小产毕竟对身子有极大伤害。还应妥为料理,静养调治。”说罢,霍郎中轻轻摇摇头,嘴里不知念叨了什么,慢慢地出了厅堂。 一连两日,幻天一会儿哭闹,一阵儿嬉笑,几乎疯了一般,看得卢家上下一派愁云,均都以为少爷变成了痴呆之人。 两日后,幻天情形大为好转。将自己关在房间,任何人不让进来。只有卢四送饭的时候,才将房门打开。两日之后,幻天终于从房间出来。此时再看幻天,满脸憔悴,形容枯槁,好像是刚从坟墓中爬出来的死尸一般。 家人们窃窃私语,看着好似怪物的幻天。尽管家人带着异样的神情,但幻天却依然如故。虽然阳光普照,但幻天的心里却是一片黑暗。 手中拿着一本发黄的册子,坐在湖边,不时地翻看一眼。那册子里面记载的东西,完全出乎幻天的预料。那是李潇潇记载同石中玉交往过程的册子,不知道李潇潇为何还有这种嗜好,竟然把与石中玉交往的细节,甚至如何亲昵,第一次如何疼痛,随后怎样苦尽甘来等等,都写了个清清楚楚。 正文 第二章 无情(2) 幻天看着那些肉麻的言语,犹似一柄无情的利刃扎在心头。幻天,心在滴血。良久,幻天站起身来,在将死的心灵中,忽然闪出了一丝光亮。尽管李潇潇早就与人私通,但幻天仍在心底深处有着一丝眷恋。 清虚庵,对!静定师太,李潇潇的师傅!幻天摇晃着骑上了骏马,木然地奔向了他老爹花费无数金银,虔诚供奉的清虚庵。只是心情极度沉重,二十多里路程,幻天却足足走了将近三个时辰。 夕阳西下。 幻天拖着疲惫的身心,神情恍惚,摇摇晃晃地走向了清虚庵。这地方,幻天没少来,每一年、每一月,他都遵照老爹的嘱咐,照例到清虚庵给几十个尼姑送来香火钱。 自幻天接手家中事务后,对供奉清虚庵也感到有些不妥,但仍是一如既往地将香火钱送来。而今,在幻天心中存着一个极大的幻想,这清虚庵中的静定师太或许是他唯一的希望了。静定师太毕竟是李潇潇、他的新婚娘子的师父。而且,静定师太也是十五六年前,在江湖上盛极一时的八大美人之一。并且李潇潇的母亲,也就是李家的李伯母——梁如玉,与静定师太同为八大美人。 幻天满怀希望,希望得到静定师太的帮助,劝劝李潇潇,既然已经与自己完婚,就应当与自己好好过日子。尽管妻子与他人私通,几经斗争后,幻天的内心依然希望能与李潇潇共同过上一生。 他不计较,他也不可能与武功高强的妻子计较。幻天几乎是哭着、跪着求静定师太帮助自己。但,更加出乎幻天意料的是,静定师太面对眼前这样一个窝囊废,连正眼都没瞧上一眼。 静定师太非但没有帮助幻天的意思,态度更是恶劣之极。疾言厉色也就罢了,并对幻天恐吓道:“我徒儿的声誉全在你自己,若是我在江湖上听闻任何有损徒儿的闲言碎语,当心你的狗命!你不但要保守秘密,每年每月仍要同往常一样,定时将银子送来!除此之外,还要忍辱负重,细心地照顾好我那徒儿,若是送得不及时,或是李潇潇有何损伤,都将拿你是问!” 最后的希望破灭了,幻天心神恍惚,犹如行尸走肉般地出了清虚庵。此时,幻天已经沮丧到了极点。往日那些尼姑,见到银两、银票时,都是满脸笑容,此刻,已经一点笑脸不见,代之而起的是无情的嘲弄与鄙夷。 清虚庵,已经建成三十多年。静定师太是清虚庵的第二任庵主。虽然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但仍是年轻艳丽。幻天不曾得到其帮助,反而遭到一顿呵斥与奚落。并要幻天好好照顾她的徒儿,不然,随时都可能要了幻天的项上人头。这是何种道理,早早戴上了绿帽子,却仍要受到更加不公正的礼遇,天理何在! 幻天刚刚拿出李潇潇的那本册子,便被静定师太撕了个粉碎。常言说,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幻天面上刚刚现出一丝愠怒,但觉眼睛一花,面颊上便挨了几记耳光。幻天虽然并未感觉如何疼痛,但随后就不知怎地,被静定师太手下那些俏丽的尼姑,一顿拳脚,打出了清虚庵。 清虚庵的大门咣当一声,紧紧地关上。但当大门关上的瞬间,幻天清楚地看到,清虚庵里的那些大小尼姑,自十多岁的小尼姑,到六十岁的香火尼姑,各个眼中饱含着无所顾忌般的轻蔑。 随后,幻天耳中传来一阵清晰的笑声。那笑声听在幻天耳中,异常刺耳。便听一个尼姑说道:“师父,我们是不是做得过分。假若那卢家公子不里给庵里供奉银两的话,我们的生活将怎么办?” “呵呵!”庵内传来静定师太的轻笑:“量那窝囊的卢少爷也没那个胆量,就是借给他八个胆子也不敢不供奉。万一他神经错乱,胆敢不给香火钱。我等便杀上卢家,不但要他卢家继续供奉十万两香火钱,还要再增加五十万两。假若拿不出银子,便将其断去筋脉,满门斩杀!” 幻天的心咯噔一下,出了一身冷汗!随后,静定师太又说道:“瞧他那幅窝囊样,乡下的土财主,满身铜臭,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若不是看他卢家有几个臭钱,我那美艳的徒儿怎会嫁给他!” “师傅,师姐为何嫁给这个乡巴佬。江湖中都已传开了,说是师姐为了几个臭钱,才下嫁卢家。但我看师傅也并不是看重卢家的钱财,不知师姐嫁给那土财主,究竟是为了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李潇潇嫁给卢家,其实是为了石公子。石公子因为苦练武功,争取武林盟主的位置,不能分心他顾!另外,为了避免引起江湖中人的闲言闲语,而影响石公子声誉,再者是为了弄些钱财,以便帮助石公子顺利登上盟主宝座,所以才找了卢家公子做了替罪羊。可怜我那好徒儿,嫁给了卢公子这窝囊废!” “师傅说得对,看卢公子那鬼样子,师姐怎会看上他!就是瞧上一眼都感觉不舒服。而今,师姐与他有了夫妻之名,让他白白享受与江湖十大美女成亲的名声,真是便宜了他!” “你这姑子说得不错,若不是看在他那死爹,年年给庵里供奉那多银子,恐怕为师早就将他劈做两半,哪容得他在庵里晃来晃去!” 静定师太又道:“凡事都有意外,想不到你们师姐与石公子的骨肉在卢家出了事!唉,若是石公子出关,听闻此事,恐怕不会善了!石公子非但俊美异常,貌如潘安,看着面善,但可不是能花个几个银两就能打发的!失去了亲骨肉,那卢公子迟早要被碎尸万段!” 一个尼姑道:“师傅,卢家的家财听说有几千万两,每年给庵里也不过十万两。恐怕其家里还藏有巨额银子。我等何必让其分次分年拿来,怎不到卢家一起拿来,岂不省得麻烦。” “呵呵!”静定师太轻笑,道:“你有所不知,我等帮助石公子谋夺武林盟主之位,名声很重要。若是杀上卢家,一个不慎让江湖知晓此事,那对石公子将会影响甚大!卢家的财产只不过是我等暂时寄存在那而已,需要就取,何必搬到此处!” “师傅说得有理!卢家的钱财一方面可以用来帮助石公子登上盟主宝座,同时,也可取以拿来资助一些侠义之事!如此,既可为我等及石公子创点名声,也算是卢家对师姐与石公子的骨肉做点补偿,赎点罪罢了!待石公子登上盟主宝座,卢家少爷仍是难逃一死。现在,暂且留他几日,对他也算是积点阴德,但愿他下辈子早点投胎……呵呵,早点投胎,再来替我等挣些钱两,咯咯……” 正文 第三章 蜕变(1) 庵里的说话声渐渐不闻,但几个尼姑的言语,听在幻天耳中,一颗心已经纠结而起。字字句句犹如刀割,他实在听不下去,浑身战栗,世间还有如此恶毒的尼姑。出家人啊,怎地如此狠毒! 石中玉,石公子!这个名字已经深深地刻印在幻天的心里。适才,在众尼姑的言语中,幻天已经知晓了石中玉,乃是天地盟现任盟主石霸之子。出道江湖以来,凭借家传的飞云剑法,在江湖中罕逢敌手。外加英俊倜傥,素有玉剑飞侠之称,在年轻一辈的武林人物中,号称第一高手。 尤其是英俊的外表,真可是貌比潘安,如子都重生,被誉为江湖第一美男子。乃是武林中无数女子的心中偶像和追逐的目标。同时,更是李潇潇,他那新婚娘子的情郎。李潇潇肚子中怀的、而今意外夭折的孩子,也是石公子的孽种! 幻天孤独地站在湖边,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变得浑浊一片,似乎都已崩塌了。幻天忍着悲愤,轻轻地揉揉眼睛,原来,看起来浑浊的天地,又变得如同往常一样。只是他的心已经死了,也黯淡了。 此时的幻天,虽然内心依然愤懑,但已经减轻了许多。残酷的现实,让他看清了世间的一切。武功,李潇潇会武功,不但会武功,而且其武功还很高。石公子当然也会武功,甚至比李潇潇的武功还要高上很多。难道自己就这样过一生,就这样被任意宰割,就这样甘当一个土财主,就应当被他人看作是,一个极其下贱窝囊书生吗? 此时,幻天脑海中又浮现出那狠毒的一掌。娇滴滴的美丽娘子,无情的一掌,是那样轻易狠辣,柔嫩的玉手就那么轻轻而快速的一挥,便足以将自己毙在掌下。李潇潇,看起来虽然冰冷,难道她的内心也一样冰冷与无情吗? 她就那么忍心杀了一个对她百依百顺,低三下四,供其吃喝,任其呵斥,渴望得到她,哪怕是一丝轻微得难以觉察的笑容,期望与其共同生活的一个土财主?那无情的一掌,也是要命的一掌。如果不是被莫名其妙的劲力震回,现在,自己恐怕早已是一具尸体,焉有命在!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此刻,幻天脑中莫名其妙地忽然出现了老子“道德经”的句子。不知道幻天会不会武功,但书却是读了不知凡几,反正他老爹为他买回了不少的书籍。若干年下来,足能装满两间房子。 我错了?不!她错了?还是他错了?看来都有错,细想起来,又感到谁都没有错,那是谁错了?倘若都没有错,是否是天地错了,人类都错了?天地为何不仁,圣人为何不仁?天地不仁在天地,圣人不仁在圣心。 幻天想着,心里念叨着:既然自己是个人,那就该有人所该有的恨,有人该有的仇。有人的喜怒哀乐,有人的血腥与残酷。对人类来讲,所谓不仁,便当是惟人不仁,唯仇不仁,以人为刍狗才对。惟人先不仁,天地乃不仁。 这一刻,他平时所看所想,难以悟通的点点滴滴,都在瞬间慢慢汇成了江河,奔涌向前,最终涌入大海。什么经书,什么道德,什么操守,什么仁义,甚至连自己平素所奉行的,一直坚持并恪守的,早已习以为常的人性,都变得那么不屑一提。对于天地而言,对于宇宙万物而言,人又算什么。仁与不仁,对自然来讲,又何必值得珍惜。此时,在幻天的心中一切都已远去,甚至对人性的珍惜都感到耻辱! 悲哀,难过,沮丧……一股极度的空虚之感,再也难以抑制,不由自心底深处喷涌而出。喷涌而出的空虚,慢慢变成了股股洪流,那洪流渐渐变成了一条条殷红的血色。血红的浪涛,拍打着他的身躯,吞噬着他的心,甚至冲击着身心之外的魂灵。 过了好久,幻天感到内心情感丝毫不剩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像变得无限广大。好像在天地间独自行走,天空密扎扎的,地厚实实的,身心已经融入了天地。再也没有自己,再也没有悲哀,愤怒与仇恨,有的只是自然生灭的众生。 这一刻,什么人心、道德、人性、礼教、善良、残酷、血腥、杀戮等等概念都已不复存在,心中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一无所有。空无的身心,抹去了一切虚伪,自己就是自己,他人就是他人。此刻,幻天忽然感到,此时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一阵大风吹过,湖面上泛起了层层浪花,一层层地一直向四周无限地蔓延开去。幻天木然地看着,身心空静到了极致。过了许久,幻天忽然感到心底深处,慢慢升起一股炽热的气息,那炽热渐趋强烈,逐渐漫卷全身,将身心炙烤得快要溶化。 幻天周身冒着白色的雾气,缓缓地蒸腾飘散。炙热快将心智烤得溶化之际,穿着的所有衣物早已化作了灰烬,嘴唇已经干裂,滚烫的血液好似岩浆,浑身变成了殷红,双目赤红如血。就在幻天将要失去神志的瞬间,本能之下,忍着难以承受的疼痛,扑通一声,幻天已栽进了冰凉的湖水之中。 须臾,湖面上冒起了阵阵雾气,水泡咕嘟咕嘟地翻动着,好似烧开的沸水。逐渐蔓延开去,直到附近的湖水都成了滚沸的水气,幻天终于沉到湖底深处。湖岸上只剩下衣物的灰烬,还有湖面上慢慢消失的水泡…… 十日之后,卢家的后山,在一个十分隐蔽的洞窟里,便见一个浑身赤裸,全身污浊不堪,双目精光爆射的青年男子。这青年顶着一头湿淋淋的乱发,面上饱含嫉恶如仇的神情,傲然伫立在一堵石墙前面。 石墙上,赫然刻着一个斗大的、黑红如墨、恰似刀琢斧切的血红的魔字。洞窟里,光线黯淡,冷风嗖嗖,阴森恐怖,透着一股股无形而诡异的杀气。黑红而恐怖的魔字,好似有股魔力,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诡异之气,令人心惊胆战。 青年默立良久,眼中的精光越来越盛。随后,青年深深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魔门列祖列宗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弟子在机缘巧合之下,凭借虚无空静之心,顿然悟通魔门心法,魔功已然突破十二层极限。弟子虽然突破魔功极限,却仍然放不下内心的情感,弟子宁愿不要这魔功。” 说罢,青年微微沉思,又道:“世事难料,尘世已不容弟子心存怜悯。既然已经达到了魔功的极限,成为千年以来第一个达到魔功极限,修成了魔门至高无上功法的第一人,弟子便舍身求义,为光大魔门,遵照魔门门规,在此立下重誓:从即日起,弟子便即位为魔门第二十八代魔门宗主,接续已经断绝千年的魔门。为长远计,在此破除魔门弟子魔功不达十二层,便不得进入江湖的门规。即使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要杀尽天下,一统江湖!” 说罢,但见青年抬手轻轻一挥。突然,在另外一面石墙上,赫然出现了另外一个斗大的魔字,其大小形状与前面石墙上的魔字几乎完全一样。但这个魔字却与前一个魔字有着明显不同。前一个魔字阴森恐怖,杀气毕露,而这个魔字却异常奇异。 从不同的角度看去,给人的感觉或暴戾,或诡谲,或平凡,或阴狠,千变万化。看之,令人目眩神迷。整个字迹周围,散发着无穷的魔力。两个魔字相互比较,原先的魔字显得黯然失色,直如普通的字迹一般,再无一丝恐怖之气。青年伫立很久,轻轻地叹息一声后,那青年不由冷哼一声,随手轻轻挥动几下后,便毅然地走出了石窟。 正文 第三章 蜕变(2) 扳开洞口的巨石,石窟内透进一缕光线。借着黯淡的光芒,可以瞧见石墙上那魔字右边,有一排极小的字迹。上书:“魔门第二十七代宗主吴宗天十二层魔功太熙元年立”。落款的日期,距离现在赫然在千年以上,而那赤裸的青年临行之际,只随手挥动几下,便在第二十七代宗主吴宗天所留的字迹旁,奇异地刻上了一行更加深厚整齐的字迹:“魔门第二十八代宗主卢幻天十二层魔功洪武二十二年立”,落款的日期,正是今日。 幻天失踪的十多日中,卢家内外,有的急迫,有的寻找,有的暗暗兴奋。众人寻找了几日,见幻天踪影皆无,便都以为卢幻天定是走失或是经受不住打击,而寻了短见。更有人好似看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投进了湖中。卢家里里外外,莫不认为幻天已经投河自尽。 但当幻天穿着肮脏不堪、满是泥土的粗布衣服走进院子时,家中的众人几乎已认不出幻天。看着幻天,家人无不惊讶失色。虽然幻天外表落魄,好似饿了八天八夜,犹如恶鬼般的潦倒形象,但那双眼睛却犹如利剑,对视一眼,便都自心底冒出一股股寒气。 尽管幻天神貌大变,眼睛的神光犹如利剑,家中的下人却仍在背后指指点点。看着穷人一般的幻天,就好似看着怪物。谁也不知道,本以为投河自尽的主人卢幻天,差不多已经喂了鱼鳖虾蟹,今日突然回返,顿令整个院子中的所有人都感到万分惊奇。 下人们惊奇而轻蔑的眼光,告诉卢幻天,李潇潇之事恐怕已经传遍了整个院落,甚至整个村子都已知道了他的丑事。在下人们的目光中,幻天读出了深意。那深意中既有怜悯,也有惋惜,更多的是不屑。 不是幻天敏感,而是功力突破极限后自然的反应。此刻,莫说卢幻天能看透他人眼光中所深藏的意味,便是周遭左近的一切生息,都尽在自己的神识之中。 李潇潇小产的阴霾,在见到家人之际,又浮现在幻天的脑海中。他甚至已经忘了这一段令他痛心疾首的耻辱,但见到家人后,那种根深蒂固的意念,却仍然不由控制地袭上了脑际。 家人的表情及神色,令一向温和的幻天极不舒服。虽然幻天在人们的注视中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但他就觉得背后,仍有无数双眼睛,犹如利剑,扎在自己身上。他感到自己成了下人们嘲笑的目标,但幻天心中却并不怪他们,幻天真的不怪下人,只是觉得极其不舒服而已。此刻,在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梦,一个宏伟且残酷的梦,一个令整个江湖即将血流成河的梦。 吱嘎一声,管家卢四走了进来。银白的须发颤抖着,看着幻天的眼神充满了喜悦与担心。卢四,跟随自己好些年的老管家,幻天看了一阵心酸。此刻,只有卢四老迈的脸上挂着担心之色,眼中充满了无尽的关爱,让他感到一阵温暖。幻天心中酸酸的,眼中已然湿润。 幻天轻轻转身,伸手一拂之下,柜门应手而开。空手摄过自己那洗得发旧的长衫,刚要穿上,却又转过身来,平静地对卢四道:“卢叔,半个时辰后,烦你将家中所有人唤到厅堂!记着,我说的是所有人,无论是谁!但并不包括李潇潇!便说我有几句话要当众宣布!” 说完,幻天转身进入里间,沐浴更衣。半个时辰后,当幻天清清爽爽地从里间走出之际,管家卢四早已站在房外。看到精神清爽的幻天,不无担忧地道:“少爷,家中所有人都已集合完毕,全部人都到了,没有落下一个。” “哦,这就好!”幻天说罢,就要向外行去。 卢四伸手拦阻,担心地道:“少爷,你没事吧?” 幻天微微一笑:“卢叔,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你放心,我没事!” 卢四疑惑地点点头,随即,又小心谨慎地说道:“少爷,小老儿感觉你好像与以前不太一样,似乎变了个人似的。” “哦?”幻天轻声哦了一声,心中一动,微笑道:“卢叔怎会有这种感觉,幻天还是以前的幻天,卢叔此说从何而来?若说变了,究竟变在哪里?” 卢四又仔细地看看,语气十分肯定,道:“少爷,虽然小老儿老眼昏花,但看人还是不会错的,少爷你是真的变了!以前,少爷温文尔雅,待人和善。虽说现在仍然温和,但我只感到你整个气质都发生了极大变化。这种变化,小老儿一时难以说清,只是觉得少爷浑身有股强大的气势,自信而有无上的威严。笑容之中,深含一股令人畏惧,不怒而威,令人臣服的神韵。” 正文 第四章 换人(1) 卢四说到这,又看看幻天,恭敬地道:“少爷现在的气质,我以前从未见过!小老儿看着你长大,对少爷是再熟悉不过,我自信绝对不会看走眼!除此之外,少爷身上还有很多地方都与先前不同!若不是小老儿跟随少爷多年,就凭少爷此时此刻看人的眼神,他人恐怕都不敢正视。被少爷盯着,小老儿感到浑身都冒着凉气,从内到外,俱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幻天微微一笑,温和道:“卢叔,或许你的感觉对头。这十几日,我确实遇到了一些事情,但此时却不便于说出。卢叔别担心,我只是在这段时日悟通了一道理!或许以后行事会变得令人无所适从,或者……或者兴许会令人不安,但无论如何请卢叔放心,有我在,就有卢家的安宁!” 说罢,幻天悄声道:“这几日家中是否安宁?” 幻天刚刚说罢,卢四面上顿现怒色,愤愤地道:“少爷不问此话,小老儿还想不起来!少爷走的这些时日,那些下人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都感到卢家快要姓李了,一个劲儿的巴结少奶奶。平常的时候,少爷和气待人,而今,见少爷落魄,竟然要爬到少爷头上来了!听到好多次,下人们拿少奶奶的话,几乎公开地取笑少爷,枉费了我一直叮嘱他们,切不可将少奶奶小产的……小老儿说错了,请少爷原谅!” 卢四忽然想起不应当面说起此事,这样说,岂不是当面揪起幻天的伤心事吗!卢四忙不迭地赔罪道歉,忐忑不安地看着幻天。 幻天轻轻一笑道:“卢叔,此事已经发生,怎可堵住他人之口。除非将这些传话的下人以及……都杀了。不然,便无法阻止他人说闲话。说就说吧,没什么大关系,此刻,连我自己都不介意,他人还能将我如何!” 说到这,幻天忽然住口不语。微一思虑,甫毕,又道:“待我交代几句话后,便麻烦卢叔到村里或者到城内,再去招募一些下人来,我自有用处!” 卢四听了,不由怔神,疑惑道:“少爷,家中的下人已经够多,何苦再招一些。少爷意思是……” 幻天面容平静,含而不答。挥手之下,径自走到厅堂。厅堂中站满了下人,足足有两百多人。一个土财主家里,能有二百多下人,即便王侯将相也不过如此,以卢家的下人来看,足见卢家并不是什么土财主,最起码比土财主殷实的多。 幻天扫视一圈众人,转回目光,一声冷笑后,洪声道:“众位,本少爷很抱歉,不日后,本少爷将要外出,家中已用不上多少下人。今日傍晚前,你们便尽数离开卢家,没有本少爷允许,不准擅自回来,尔等可曾听清?” “啊!”幻天刚刚说罢,厅堂里便响起一片惊呼声。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片茫然之色。随后,便听一人问道:“少爷,我干得好好的,这是为什么?” 幻天看了看那人,不容置疑地道:“本少爷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近几日倍感心绪烦躁,极想清静一些。” 下人们一听,俱都感到不可思议,好端端的为何解雇自己。面上更加讶然,叽叽喳喳的嗡嗡声在厅堂里回响,一片混乱。一个胆大的下人高声喊道:“兄弟姐妹们,现在的卢家是少奶奶作主,我们只听少奶奶的!” “对,我们听少奶奶的!” “我们拥护少奶奶!” “去请少奶奶来,!我们听她的!” 一人呼喊,众人齐声附和,吵吵嚷嚷,喧闹不休。整个厅堂顿时成了一锅粥,乱哄哄的响成一片。 蓦然,但听轰隆一声巨响,厅堂外面的那座高达三四丈高的假山,在轰然声中顿时成了碎片,石屑纷飞,烟尘四散。这突然的举动,顿将所有人镇住。喧闹声嘎然而止,厅堂顿时安静下来,静可闻针! 幻天异常冷森犀利的眼神,毫无表情地扫过了厅堂中的每一个人。语气更加冰冷,断然道:“本少爷平素待尔等不薄。却不想尔等得寸进尺,养痈为患!尔等听着,在半个时辰之内务必离开卢家,如若延迟或是偷偷携带卢家财物出门,一旦发现,即便是一根稻草,一根树枝,本少爷决不轻饶!今后,若是有人在离开后,传播卢家私事,恶意中伤,那么,各位便如这假山一样,让尔等粉身碎骨,满门斩杀,鸡犬不留!” 说罢,看着惊惧中的众人,幻天面色稍缓,转首对卢四道:“卢叔,本少爷仁至义尽,给下人们结清工钱,立刻撵出卢家。若是有人无理取闹,便扣除全部工钱,乱棍打了出去。处置完毕,即刻着人到樊城,仔细挑选一些懂得事理,恪尽职守的下人回来!新来的下人,工钱一律加到这些人的三倍。五日后,家中一干事务全部就位!” 幻天说罢,却并未听到卢四回答,仔细看时,卢四仍在呆呆地看着那已成石粉的假山。假山变成了石粉,卢四并未看清是怎么回事,若说是幻天将假山击成这般模样,但却没有看到幻天有何动作。卢四怔怔地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幻天再次说话,才猛然回过神儿来。 连忙答道:“小老儿这便去办,请少爷放心!” 卢四刚要走,幻天忽然将其拉住,坚定地道:“卢叔还是亲自到樊城去,挑选好下人后,便直接到县衙去拜访吴县令,就说本少爷已经决定,在五日后将清虚庵收归自家专用。若是县太爷相问缘由,你便直接告知吴县令,本少爷收回清虚庵,乃是将其改做青楼娼寮!” 正文 第四章 换人(2) “是,少爷!”卢四转身便走。 “且慢!李潇潇是否已经醒来?”幻天凝神问道。 卢四随口道:“少奶奶……” “什么少奶奶,卢家今后再无姓李的少奶奶!就是卢家再有少奶奶,也决不会是李家中人!对了卢叔,你到县衙之时,顺便将卢家借给李家的银两全部要回,反正李老爷已经病得不省人事,本少爷既然不认李家这门亲戚,也就无须顾忌李老爷的面子!今后,凡是奸狡诡诈,投机取巧,坑蒙拐骗,巧取豪夺,不劳而获之人,俱都不会有好结果!” 卢四听了,瞪着一双惊讶惊惧的眼睛,茫然道:“少爷,李家可是武林中人物,况且少奶……以及李潇潇的师傅静定师太武功高强,少爷是否……” “卢叔照办便是,其他无需顾虑!” 卢四仍是不安地道:“李潇潇早在五天前就已醒转,一直吵吵闹闹,说是如果少爷回来,便要少爷去见她,言说……” 幻天回过头来,道:“言说何事?” 卢四提心吊胆地道:“李潇潇言说,要少爷当面向她谢罪,还她孩子!并说……若是少爷不答应,便要取少爷的性命!” “呵呵!”幻天听了轻轻一笑,随即,冷冷阴笑几声。嘱咐卢四几句后,便返身出了厅堂,径自回到自己房间。吓人们仍然站在厅堂之中,听着幻天与卢四的言语,已经被幻天的气势吓得默默无语。 这些下人们,到此时方才知道,幻天将他们撵出卢家究竟是为了什么。原来是因为由于他们的草率与轻视幻天。他们也知道,就是因为巴结或是私下议论主人的私事而被解雇的!到了此时,下人们不由暗暗责怪自己,恨自己多言多嘴。在卢家做工,工钱甚是丰厚,比其他大户足足高出四倍不止。 如今再提高三倍,天下间,哪里还有这种好事,连想都想不到!而今,以往温和好欺的少爷,完全变了一个模样。不但毫无温和,口气更是大得惊人。那假山是如何变成了石粉,是否就是卢家少爷弄的,或者还是有人从旁相助,施了魔法,谁也无法说清。 看到幻天对待与李潇潇有关之人的态度与手段,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卢少爷真是铁了心肠,依照往日对卢家的了解,得罪了卢家,在附近再想找到做活的地方,已经十分困难。卢家的财产到底有多少,在他们这些人中,连多年在卢家做活的几个老下人都无法弄清。 众人想到此处,也都不由暗自叹息。事已至此,再说也是白费口舌。或许连工钱都可能打了水漂,先拿到工钱再说。所有的人,跟在卢四后来,到账房结算工钱。 粉碎的假山,烟尘早已落尽。零落的碎石散落各处,结完工钱的下人,看到此种情景,哪里还敢说个不字,一个个黯然而去。 正文 第五章 意外(1) 夜幕低垂,卢家大院静悄悄的,静得可怕。东院女眷所住的房间中,忽然传出一声声呵斥:“来人!人都死绝了吗!小红,快去看看那死鬼到底回来了没有!”声音尖利,十分清晰。 “少奶奶,适才家中乱哄哄的,听下人们说,他们已经被少爷打发回家了。现在除了婢子,家中已经没有一个下人了!” “什么,那死鬼不是已经投河自尽了吗,怎么又忽然回来了。这个活王八,当真命大,为何回来,死了岂不是更好!” “少奶奶,小声点,听说少爷此次回来已经变了许多,而且……” “变了又如何,再怎么变,也是窝囊废一个。快去将死鬼唤来,我要问问他为何将下人们都打发了。这卢家难道要变天了不成!” 刚刚说罢,忽然,房门轻轻开启一条缝隙,无声无息。一个颀长的身影,仿佛是无形的幽灵,慢慢晃进李潇潇的房间。那身影手中端着一杯茶,缓缓来到李潇潇身前五尺处。 李潇潇看着身影,心中顿生怒气,骂道:“该死的东西,干嘛像个死人幌子似的,你要把老娘吓死不成!下人都死到哪里了,为什么都打发了,老娘的起居生活你一个能照顾过来吗!” 那身影听罢,纹丝不动。但口中的语气却已经如万年寒冰,一丝丝的从牙缝中挤出,冷森森的带着无尽的寒气:“家中除了小红还没有被我撵走外,除此,再无他人!所有人都在说尽卢家主人的窝囊后,全被本少爷轰走了!现在,整个卢家,只有你我及小红三人!” 冰冷的语音,散发着阵阵刺骨的寒意,趄歪在床榻上的李潇潇,有些惊异地看着这个平常被自己呼来唤去,像狗一样的男人。看着看着,李潇潇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其眼中已经毫无往日的可怜与下作。代之而起的是无尽的寒意与不屑,好似天地都已在不屑中,化成了空无。 那种深邃,像是无底的深渊,让人顿生恐惧之感。细长的眼睛就像是斩妖除魔的利剑,瞳仁中射出的眼光便如利剑舞动时,那夺人心魂的死光。 李潇潇被男人的眼神盯着,不由自主地缓缓坐起来,表情现出从未有过的诧异。那人仍然端着茶水,李潇潇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那个低三下四的幻天,就是那个明知自己是个活王八,却仍然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窝囊到家的所谓自己的丈夫! 两人一声没有,只相互静静地凝视着。幻天仔细地看着床上完婚两个多月的新婚娘子,这个曾经令他魂牵梦绕,却在与其完婚之前就背叛了他,早早与他人私通,属于别人胯下玩偶的美丽女人。 此时,幻天看着这个美丽女人,尽管美丽依旧,但在幻天看来,李潇潇就好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此刻,幻天感到李潇潇越是美丽,在自己的眼中就越加丑陋与狰狞。 李潇潇一头长发,如黑瀑般垂撒在胸前,遮住了看起来仍然挺立饱满的**。衣衫有些凌乱,恐怕受伤后萎在床上,变得慵懒的缘故。娇面仍是那般嫩柔,柳叶弯眉,眼如潭水,鼻如悬胆。小巧粉嫩的嘴唇,裸露的莲藕白皙滑润。腰身如柳,曲线玲珑,从任何方向、任何角度看去,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就是这样一个美人,此刻,幻天尽管从心里到外都产生了无尽的厌恶,但不管怎么说,心底深处却仍存留一丝往昔的印痕。李潇潇不可谓不美,早早背叛了自己,尔后,又在卢家小产而卧病在床。想起这个替人作嫁,枉自背负空名的丑事,幻天就郁闷得要死。 即使现在,尽管幻天已经没了先前的迁就与下作,窝囊与小心,而且看着李潇潇,虽然心中的愤恨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但幻天还是觉得李潇潇确实很美。美得令人炫目,令人神往,令人顿起一股原始的冲动。李潇潇不愧号称江湖十大美女之一,当之无愧。以其现今的绝世容貌,在江湖中才排在“三飞”之一,那么前面的一仙二凤又当如何呢? 直到此刻,幻天才真正地从另一个角度欣赏这个女人。可惜的是,此刻欣赏似乎有些晚了。尽管李潇潇美丽万端,但无论如何,幻天心中都已经埋下了一道难以弥补的裂痕。这个裂痕或是致命,或许是血腥,或许是杀尽天下苍生的狠毒与残酷。 幻天的恨意错综复杂。可恨的是李家不该隐瞒真相;这个女人不该背叛他,即使背叛他,也不该隐瞒与他人私通;即使与他人私通,也不应该对他冷若冰霜,并且,不但是李潇潇,也包括她的师傅,那个静定师太非但不同情,不帮忙,不怜悯,甚至还对他有恃无恐地威胁。 但千不该万不该,李潇潇以及清虚庵的一干尼姑们,在背叛他之后,又处心积虑,既让他背负耻辱,又想谋夺卢家的财产,却只是为了一个叫做石中玉的,让他娘子身怀四个月身孕的男人。如果一切都不曾发生,或者是发生了能有一个过得去的交代解释,幻天也只会感到郁闷,而不是愤恨,感到遗憾,而不是杀意重重。 此刻,李潇潇本能地察觉到幻天的眼光,那眼光之中饱含着无尽的仇怨。眼光俯视着她,那么犀利,那么深邃,那么令人战栗。李潇潇慢慢感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恐惧,以前,这个窝囊的男人绝不敢这样看着她,更不敢这样毫无顾忌,大咧咧地俯视她。 此刻,幻天眼中已完全没了温和,这种眼光已经完全是他幻天自己的东西,那是一种与生俱来,令人惶恐惊惧的眼光。几个月的颐指气使,李潇潇养成了骄横跋扈的特性。现在,面对这种眼光,她感到实在难以忍受,她从心底里不喜欢这种眼光,而且是很不喜欢! 忽然,李潇潇想起了半月前的那桩憾事,与情郎的骨肉没了。那日她被不知名的劲气震飞的瞬间,便感到自己的真气在接触幻天的身体时,毫无着力之感,非但无从着力,更有一种无所适从,无能为力的感觉。那股强猛无俦的劲气好似一座高山,岿然屹立,纹丝不动。 随后,当李潇潇清醒后,看着血淋淋的骨肉,心都要碎了。此刻,想起往事,并看着幻天的不屑神情,李潇潇怒极攻心,早忘了先前的遭遇。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满脸煞气,尖利地喝道:“你个死鬼,怎么没死在湖里,喂了王八虾蟹!好好好,你来的正好,既然你又活了过来,那就要你替我的孩子偿命吧!” 吧字刚刚出口,那本在床上躺着的娇躯,忽然凌空而起,一双玉掌忽地一下,直向幻天拍了过来,其速甚疾,眨眼间,就到了幻天眼前。幻天本能地一躲,李潇潇那迅疾的一掌,便被幻天闪了开去! 此时,李潇潇已经丧失了神志,不曾看清幻天躲避的身法,又是急速扑来。幻天定下心神,见李潇潇扑来,竟然不闪不避,直待那纤纤玉手印上了自己的脖颈。旋即,李潇潇娇喝一声,一双柔嫩可爱,但却是充满了无尽杀机的玉手便扼在了幻天的喉咙之上。 正文 第五章 意外(2) 幻天岿然而立,看着眼前杏眼含煞的女人,这个在他看来虽然冷漠,给他早早戴了绿帽子的女人,内心仍然不相信她会这么狠毒。眼看李潇潇稍微用力,幻天就要毙命在她嫩柔的玉手之下。 忽然,幻天喉咙一震,突然开口道:“潇潇,我命尽在你的掌握中,但你稍加等候!我只是有个心愿未了,就是我一直以来都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李潇潇刚要用力,听了幻天问话,不由一愣。掐着脖颈的手颤动了两下,但是,面对幻天问话,看着这个可恶而可怜、到了此际却仍在痴心妄想、窝囊至极的男人,李潇潇本来心中还存有一丝顾忌,但此刻,幻天的问话,让她心中产生了无比的厌恶。 这个男人真是无可救药,面对天下男人都无法忍受的奇耻大辱,仍在委曲求全,痴心妄想。此时此刻,李潇潇忽然感到,自己连杀他的意念都好似消失了,面对这个窝囊透顶,死心塌地,甘当天下最大王八的男人,甚至连回答幻天的问话都已感觉是一种耻辱,一种亵渎。 掐着脖颈的玉手似乎松了一些,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自己痛下杀手。美目中透着一股到了极致的轻蔑与不屑。嫩唇翕动了几下,方才懒洋洋地道:“你就是一个王八,你祖上可能都是王八出身,或者你祖上就是与王八为伍的窝囊废!就算你再问无数次,姑奶奶都是一句话,我对你从来都没有感觉,更谈不上喜欢,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能活几日算几日,待我那玉郎来此,听说孩子没了,恐怕你的小命也该到头了。我今日已懒得杀你。滚吧!省得看着心烦!” 幻天的眼神黯淡下去,但随即又问道:“既然你对我没有感觉,那么,你我青梅竹马,并且双亲指腹为婚,你就没有想过或者是有过一丝回忆吗?” “哈哈哈……”李潇潇笑了,而且是大笑,笑得肆无忌惮,笑得花枝乱颤。小红也笑了,笑得稍微带些酸楚,也笑得有些轻蔑与古怪。李潇潇更加不屑,蔑视道:“真是笑话,本姑奶奶为江湖十大娇女,天下间青年才俊犹如过江之鲫,本姑奶奶想找情郎,便是找那江河之中的鱼鳖虾蟹,也轮不到你身上。在这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就你这土财主还在做着美梦,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幻天的眼神中那方才还有的一丝希冀,完全地消失了!面对残酷的现实,幻天的心已经凉到了极点。看着眼前的美人,心绪渐渐平复,缓缓地说道:“你之所以嫁给我,完全是因为替你的玉郎着想了。既为了他而找我卢家掩人耳目,又想谋夺我卢家的财产,也好替你那玉郎争当武林盟主买些名誉。我真是糊涂透顶,枉自读了无数先贤经典,却原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当不得真的!世间的一切都是人为的。此刻以前,我对你本来还有一点寄托。现在看来,我真是愚蠢至极,糊涂到家了!” 幻天稍顿,又平静地道“其实,你那半个月前的一掌,也许就已经将我这满身铜臭,窝囊至极的土财主杀了!但你杀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我的灵魂,我那与人为善,无欲无求的灵魂!” 转而,幻天语气渐渐寒冷,一丝丝彻骨寒冷的话语自牙缝中挤了出来:“那个软弱、窝囊、下作、无能的土财主卢幻天真的已经死了!自今尔后,你再也看不到那个对你百依百顺,摇尾乞怜、低三下四、一心期待你回心转意,并施舍一点点怜爱,哪怕只是同情的一笑也没有关系的男人,那种情景已经一去不返。此后,天下间,将会响起一个响亮的名号,一个令天下江湖闻风丧胆,惊骇失魂的魔鬼,那就是我,卢幻天。我要幻化天下,化尽卑鄙无耻之徒,化尽世间一切的善恶,直到天地永恒!” 幻天几乎语无伦次,但听在李潇潇耳中,却感到心底深处有一丝丝不详。她也说不上这种不详来自哪里,究竟有何不详。苦闷烦乱之下,心念倏转,杀心顿起,一双玉手猛然用力,就要痛下杀手!但是,就在李潇潇用力之后,却突然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原先那奔流不息的真气,已经无踪无影。 李潇潇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就感到脊背之上,嗖嗖地冒出一股股的寒气。旋即,冷汗直流,浑身冰凉!此刻,她才惊恐地知晓,全身竟然已无法动弹。 李潇潇那双美丽而水灵的大眼睛,惊恐地盯着幻天。但是幻天却好似并未理会李潇潇的惊惧模样,看着那美丽惶恐的女人,便好似看着一具行尸走肉。轻轻叹了口气,道:“李潇潇,尔等平日里所看到的卢幻天已经死去,正是由你唤醒了已经沉睡了千年的恶魔!原本地狱的大门还在紧紧地关闭着,但是正是由于你及你那贪婪的师傅,亲手打开了魔门,放出了千年来,饥渴难耐,不曾饮过一点鲜血的魔鬼!血,将洒遍大地,洒遍山川。可惜,李潇潇,因为你的无知与冷酷,将魔门的大门再度打开,从此以后,整个江湖将注定是血的河流,是血的战场,是满天飘游的血光!” 说罢,幻天从容地后退了五尺,那仍掐在玉手之中的脖颈也自嫩手中脱了出来。随后,看看呆愣的李潇潇及小红,慢悠悠地坐在妆台前面的木椅上。幻天轻松而随意地斜靠在椅子里,二郎腿悠荡着,轻轻浅酌,品着仍然冒着热气的香茗。神态极为悠闲,轻松至极。此刻,幻天心中感到无比舒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超脱。 看着幻天闲情逸致的模样,李潇潇身不能动,而目光却在急速流转。神情惊慌而又疑惑,眼前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人,自己为什么不能动,自始至终也未见这窝囊的男人出手,自己怎会一点力气没有,身子僵硬如死。 这人还是那个印象中,平凡而窝囊,温和而懦弱的卢幻天吗?此刻,李潇潇忽然发现,自从进了卢家,完婚两个月以来,她自己除了防范并且鄙夷这个男人之外,其他的竟然一无所知。 除了知道这个男人表面上是个喜爱读书,懦弱,胆小外,现在,对这个名义上的夫君,李潇潇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做卢幻天,死去的老爹叫做卢俊山,早亡的母亲卢张氏,父母已双双过世。其他事情,她知道的可说是少之又少! 在那普通而平庸的外表下,究竟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到底是谁,是否有武功,武功到了什么地步,他的家产到底有多少……所有这些,现在想起来,李潇潇忽然感到一阵茫然!尽管两家原本是世交,但对卢家的内情谁也不知道。 幻天似乎察觉到了李潇潇心中的疑惑,面上自然地泛起了一丝狡黠。随后,轻轻地啜了一口香茗,缓缓地放下茶杯,沉静地道:“我的娘子,现在是不是感到非常疑惑,是否觉得很奇怪?是否在想我这窝囊到家,头上悬着绿帽子的卢公子,到底是谁?面对世间绝大的绿帽子,为什么还能这般平静,又为何不处心积虑地施行报复;又为何在不知不觉间,你的身子无法活动,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是也不是?”幻天慢条斯理地娓娓道来,句句言语,几乎说出了此时李潇潇心中的所有疑惑。 李潇潇心神震颤,越听越惶恐,看着怪异万端的幻天,她越来越感到幻天难以琢磨。慢慢的,眼中的幻天逐渐变成了魔鬼,张着血盆大口,似要将她一口吃下。 正文 第六章 血腥往事(1) 李潇潇正在惊惧中,忽地,顿觉身子一松,真气猛然间流动了起来。身子也能动了,李潇潇心中大喜,刚要运气,却忽然发觉真气虽然能够流动,身子也可以转动,但双脚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得移动不了分毫! 娇躯仍是直挺挺地站着,面上更加惊异。幻天缓缓站了起来,面带不知名的笑容,慢慢靠近李潇潇。一点一点地,缓慢至极。李潇潇心中忽然觉得一阵冰冷,那缓缓走进的身影,面上越来越难以琢磨的笑意,直令芳心顿时升起无端的恐惧。那笑容中,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令她感到极端不详。 终于,幻天走到了李潇潇面前。她忽然发现,这个窝囊的男人挺直了腰板,其实很高,高出自己整整两头。放眼江湖,能有幻天这么高身材的人物少之又少。李潇潇感到,幻天的身材,甚至比她的情郎石中玉还要高上半头,此际,站在面前的幻天,显得是那样英伟,那样挺拔,充满了英雄气势。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只看到他的畏缩,他的懦弱,他的窝囊。 而今,这个男人怎么忽然变得如此雄伟。只怪李潇潇从未正眼看过幻天,更没有注意到他的身材。高大颀长,修伟挺拔的身子站在面前,李潇潇顿觉心中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更觉得在幻天高大的身影面前,自己已经显得非常渺小,芳心不由一阵颤抖痉挛! 幻天俯视着面前娇小的李潇潇,笑容依旧,但笑容中仍然充满了不知名的意味!幻天沉思了很久,也看了李潇潇很久,边凝视边思索。将李潇潇看得身子颤抖不已,冷汗顺着脊梁流到了腰际。 幻天轻轻咳嗽一声,清清喉咙,慢慢的道:“血腥早晚要发生,此刻,我便将自己的事情说与你听。其实,假如你对我好一点,这些秘密我会毫不犹疑地告诉你。而且,你对我好一点,那么,你今日的武功或许已经是天下无敌,所向披靡了!可是你一直没有给我机会!” “可惜,可惜啊!”幻天连道两声可惜,又轻轻地道:“实不相瞒,自三百来前,卢家世世代代相传一种特殊的武功。每一代当家的男丁,不论是否姓卢,都有一套他人无法企及的功夫。对于尔等这些江湖人士而言,这种武功十分诡异。在我卢家眼中,世上的一切武功,就如同孩童玩耍的把戏!卢家的武功相当可怕,对,相当可怕,万分可怕!” 李潇潇的眼睛已经瞪得快要突出眼眶,惊恐地看着幻天,好似在听一个虚无缥缈的童话!惊悸中,便听幻天继续道:“你身为江湖人士,早该听说过十二年前,江湖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面目不祥的童子!这个童子甫一出道,便将武林盟盟主神刀昊天击败,并且是在一人面对三十八人的情形下,将武林盟彻底击败!最后,除了盟主昊天侥幸逃脱外,其余三十七个武林高手,仅仅存活四人,且四人中没有一个健全之人,俱都被废去了武功。也因这四人尚存一点英雄气概,不曾偷袭那童子,因而才保全了性命!” 幻天说罢,凝视着李潇潇道:“你可知道那童子又是何人,姓甚名谁吗?” 此际,李潇潇只剩下了惊惧,直愣愣地看着幻天,心中想着,但口中已不能言语,只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哈哈……”幻天一阵大笑,笑声高亢锐利,震得房梁上的尘土簌簌而下。笑毕,含笑继续道:“那一战,是我那死爹依照门规,对我习练武功到了一定境界后的考验!那是第一次考验。卢家的武功,一生要经过三次考验!十二年前是第一次,遭受人生苦难至极的侮辱则是第二次,呵呵,这也是我不杀你的原因之一!” 李潇潇惊得目瞪口呆,三十八个武林高手,俱都死伤在还是孩童的幻天手中。这太不可思议,她心中虽然无法相信幻天所说,但眼中却充满无比的惊骇与恐怖。江湖中,凡是武林人物,哪怕是街头巷尾的混混,都非常清晰地知晓,这件当年震动武林江湖的杀戮。 对于李潇潇而言,她又怎会不知这件震惊江湖的血腥事件。十二年前,武林盟在与神秘童子血战之后,三十七个绝顶高手死伤殆尽,全军覆没。盟主神剑昊天遁逃后,再也未看到身影。因而,这件杀戮事件过后,武林盟盟主一直虚位以待,至今,已整整空缺了十二年。 神秘童子在血洗武林盟后,直奔少林而去。少林罗汉堂十八罗汉,以及寺中一干耄耋名宿,在联手之下,仍然抵挡不住童子的功力,参战之人功力全失。那一战,十八罗汉仅仅剩下两人,耄耋名宿死去十六人,普通弟子死去五十八人,而伤者更是高达二百六十七人。 少林之战后,塞外长白山脉九堂十八寨,相继化成一片火海,遍地尸体,血腥满天。从此,塞外九堂十八寨自江湖中消失,烟消云散。随后,东海长离岛岛主“长离一龙”阮继天被打断一条腿;中原大侠,号称天下第三高手的“中原一点红”温同梁,在与童子过了两招之后,便被打成了一个废人!之后,各路高手死伤不计其数,而这些高手及门派,俱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门派和人物。任是哪一个,都是江湖上一等一、不可小视的人物。 所有这些高手,都难以抵挡神秘童子的武功。仅仅半年之间,无数高手尽皆死伤在童子手下。一时之间,江湖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整个江湖血雨腥风,愁云黯淡,一片凄苦,陷入无尽恐怖之中。 最后,江湖中终于传出,那神秘童子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消息传出,江湖之上更加惊骇,十二岁,从何时开始修炼武功,怎会如此可怕。正在人们感到恐惧之时,那神秘童子却忽然失踪,仅在江湖上呆了半年,便鸿飞冥冥,不知去向。 李潇潇思绪翻滚,传说中的恐怖情形在脑海中不断出现。本来粉嫩的娇面此刻已变成了青白,看着幻天的美目现出了难以形容的恐惧。惊恐中,语无伦次地道:“你……你……你就是……那神秘童子?” 幻天轻松一笑:“不错,正是本公子!看来你还不算太笨,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但是到现在才想起来,好像还是有点晚了,而且到现在才知道本公子就是那传扬天下的魔童,不免让人恐惧。江湖之上,至今仍然称呼本公子为魔童!想起那魔童,便感觉可怕,恐怖,惊骇。其实,本公子也不想让人害怕、让人恐惧,但世间的一切,已经无法阻止,不久后,本公子将再次让江湖感到更加的恐惧与战栗!” 说罢,幻天脸上的笑容渐渐弥漫开来,好似湖中的波浪,一层层地向外延展。看着无比温和与惬意,但在李潇潇眼中,却顿然感到无比的恐怖与惊悚。面色更加惨白。此时此刻,她已不再怀疑幻天就是那魔童。十二岁,仅仅十二岁就已让天下沾满了血腥,何况今日,其功力到了何种地步。这个饱受刺激的男人,会对自己、情郎以及整个江湖,采取怎样的报复手段。 此刻,李潇潇被宠坏了的心性,好似忽然变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后悔了!想起传说中的血腥,李潇潇头一次有了发自心底的恐惧。面对这个令天下人惊恐万端的魔童,不,今后可能是血腥杀戮的魔鬼,心中感到死亡就在眼前。 正文 第六章 血腥往事(2) 看着幻天每一次笑容的变换,她都觉得死亡的阴影渐渐向自己袭来,等待中的煎熬,已然超过了真正死前的恐惧。此刻,李潇潇似乎急切地期盼即刻死去,面对死亡是一种痛苦的煎熬,她只希望自己可以死的轻松一些,别无他求。 看着恐惧到极点的李潇潇,幻天心中有了一种莫名的满足。强势,功力,在你死我活,弱肉强食的世间,有着这般令人心动的兴奋。即使当年杀了众多高手,也没有如今在受到极度的羞辱后,得到的快乐而令他兴奋。吃尽苦中苦,方知甜上甜。幻天苦尽甘来,倍感惬意。 李潇潇倍感惶恐,大脑中又忽然想起一件令人震骇的场景。心中刚刚泛起一丝意念,便在脑海迅速扩大开来。眼仁猛然放大,吃吃地问道:“六十……年前,江湖上……忽然出现的……魔头……陆天行……与卢家……有何关系?” “哈哈哈……”幻天大笑,诡异地地道:“说你不笨是贬低了你,此时看来,你非但不笨,而且相当聪明。不错,陆天行那老魔头乃是化名,其真实名字叫做卢天行,正是本公子的爷爷,也是死老爹的死老爹!唉,怪只怪那老东西不遵祖训,虽然功力超绝,但仍未突破极限。也是练功不慎,被江湖宵小围攻。自知毫无活命之机,因而才不得已施展血气幻影大法,重伤而回!不久就一命呜呼了,可惜!” 此际,李潇潇内心的惊惧已经难以用语言来表达。陆天行出道江湖的几年中,整个江湖一片血雨,先前本是切磋武功,不知何故,到了最后却演变成无边的血腥。江湖武林群起而攻之,死伤不计其数。 此刻再看,幻天早已不是那个懦弱的卢公子,再不是那低三下四的卢幻天,再不是任人呼来唤去的窝囊男人。幻天看着惊惧中的俏脸,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李潇潇细嫩的面颊,触手之下,如玉如脂。怪不得那所谓的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石中玉,会与她苟且养子。 摸着嫩脸,感受着原始的肉感,幻天轻笑着,面上神情极端诡异。看得李潇潇几乎要**,差一些便尿了裤子。幻天微笑道:“你有所不知,本少爷碍于祖训,在功力未到大成之时,均不得施展武功!唯一例外的就是在功力达到八层之际,可以遵照师训,到江湖上历练。也只有在那时,习武者才可以任意施展武功。当时,老爹所训诫的便是让我挑战整个江湖,凡是有名的高手及门派。都要倾尽全力与之生死相搏!以此来判断我功力高下!所幸的是,本少爷并未辜负老爹的希望。同时,也正因我功力大成,通过了考验,才接续了卢家的产业。哈哈哈……” 幻天大笑一阵,又道:“不过,使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些号称武功绝顶的高手,其武功却是稀松平常。什么中原一点红,好像说是出剑之下,必取人之咽喉,在我看来好似黄口小儿耍弄烧火棍一般,竟然连两招都难以走过去。所谓的绝顶高手竟然连本少爷八成功力都难以接下,竟然吹嘘成不世的人物,真是令人可笑。本少爷满腔热血而去,遇到的却都是酒囊饭袋,差劲至极。” 李潇潇听了,差点昏厥过去。那掀起一片血腥,造成江湖一片恐怖,杀了无数绝顶高手的人物,竟然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孩童。而且,尽管杀了那么高手,却还以为那些绝顶高手各个是酒囊饭袋,神态满是不屑与轻松。在李潇潇看来,幻天的姿态绝非故意做作。若是如此,这卢幻天未免也太过可怕!不只是可怕,而是太过恐怖,恐怖得身心已经难以承受无端的恐惧。 幻天又道:“本来,我以为自己也会同我那死老爹及历代祖先一样,因为功力不能突破极限而默默无闻地终老一生。但自从与你定下了婚约,直到娶你之时,本少爷甚至仍在暗暗思索,自己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施展武功的机会了。因为,身边多了一个美貌的娘子,又怎会日日勤于练功。即便苦练武功,也不一定能够突破极限。但是,祖训上并没有规定卢家的武功不能传给他人。我私下里反复琢磨,如何让我的娘子成为武林中武功绝顶的高手,让我的娘子成为武林的翘楚,使整个江湖人人敬仰。” 幻天停顿一下,浅浅地喝了一口香茶,又道:“因此,在我决定了以后,甚至已经筹划如何使你的功力彻底脱胎换骨,将你造就成天下第一高手的愿望!可惜啊,可惜!这愿望再也无法实现,再也不用实现。因为,你及你那些狼心狗肺的一群人,太令我失望,太令人伤心!而我自始至终也没有放弃将你造就成天下第一人的愿望,甚至在受到百般凌辱与无情的蔑视之下,仍然抱有一丝希望。是你没有给自己成为绝顶高手的机会,因为,你的心,你的所作所为,既不配当我卢家的娘子,也不配成为天下第一人。” “不过,我有今日,倒是应该感谢你才对。若不是你及你那无耻的师傅,让我尝遍了人生所有的辛酸与苦痛,更不会让我领略到人间的奇耻大辱。进而积郁成疾,将心底的怨气在憋闷中得到彻底的发泄,竟然在空寂中领略了武功的真谛,一举突破了极限,让我终于可以不受祖训的限制,而能随意地纵横江湖。如此说来,也不枉我苦苦等待十八年!是你成就了本少爷,是你让我成了一个真正的魔鬼!为此,我要万分地感谢你,感谢你在过了一千多年后,江湖上将再次出现一个令所有人震骇的魔鬼!” 李潇潇在惊惧中听着幻天说话,现在,她已明白了眼前的一切。她懊恼、悔恨、担心、忧忿,一股股难以控制的心绪填满了心胸。此刻,她再也承受不了刺激,张口喷出一道鲜血,立时便昏了过去! 在昏倒的瞬间,她的眼前一片昏黄,或者是一片血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念头是无比恐惧的震颤。十二年前的魔童,杀得整个江湖血腥遍地,战栗惊骇!十二年后,突破了武功极限,没了祖训限制的幻天,给未来的江湖又将带来怎样的血腥呢?血腥是血腥,他人不管,那么,将会如何对付自己、自己的情郎以及自己的师傅呢? 过了许久,李潇潇在轻柔的语音中终于醒了过来。尚未完全睁开眼睛,耳边则传来一阵低低的言语声:“终于醒了!我感觉你似乎要死去,还是醒了好!现在觉得怎样?是否还在惊惧惶恐!昏睡了一日一夜,惶恐也该消失了吧!” 耳边的声音乍听起来好像很温柔,也很有耐心,但李潇潇不用看说话之人,就已经知道这人是谁!听着轻柔的语音,她心里更觉害怕。貌似轻柔的声音,其实,内中却毫无半分情感。 李潇潇悚然一惊,本想睁开眼睛,但听了语声,又忙将眼睛紧紧闭上。生怕看到那貌似柔和,但却是隐藏无限杀机的眼睛。她早就听出说话之人是哪个,无非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一个被自己羞辱的家伙。 李潇潇的心扑腾扑腾地跳着,跳得异常剧烈。他不知这个男人意欲何为,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便心生恐惧。那万轻柔的声音再度响起:“本来,本少爷想让你多歇息几个时辰,但又担心你错过了一场天大的好戏!因此,我才不得不给你服下本门的灵药,将你唤醒。这灵药可是卢家特制的药物,功能生人肉活白骨,比少林的大还丹还要好上十倍!现在,你试试运气,看看身体是否完全好了?” 幻天说得没错。自从李潇潇醒来就感到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泰。不但虚弱之感完全消失,甚至连由于恐惧所形成的惶恐,也不复存在。运气之下,忽然感觉体内的真气也比原来强了不知凡几。 李潇潇缓缓坐起,见幻天正微笑着坐在床边。而幻天手上赫然拿着一本已经发黄的经书。书面上画着一幅图,图中是一个老者,手持钓竿。再看桌上,有一幅摊开的水墨画。 忽地,李潇潇猛然惊呼道:“寒江垂钓图。” 正文 第七章 索债(1) 幻天仍在漫无目的地看着手中的经书。正页当中,竖写着四个篆体黑字:“清虚宝禄”。旁边一排楷体小字写道:“清虚真人著”。李潇潇看到“清虚宝禄”。,眼中已经放射出一股神光,忍不住地娇呼道:“这是五百年前,武林第一高手清虚真人所著的‘清虚宝禄’,乃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武功秘籍!” 幻天看了看手中“清虚宝禄”,笑道:“不错,‘清虚宝禄’确实是一本武功秘籍!也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我真有些遗憾,事先忘了告诉你,也因你一直昏睡,一方面无人与我说话,倍感寂寞,遂找出秘籍看看,以消磨时光。看着看着,却使我忽然记起一件事。那就是你在写着石中玉、玉郎等等字迹的信笺上,也写到了‘清虚宝禄’。看来,你这次除了委屈下嫁,以掩人耳目,谋夺我卢家财产外,还有觊觎这本秘籍的意图。” 李潇潇的面色难看极了,一切阴谋与心思都被幻天看穿了。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家,不属于自己的男人,更对其没有一丝情感的卢家公子眼中,这江湖上声名显赫的美人,感到无比羞愧。 幻天看着李潇潇变换不定的表情,又道:“你除了为石中玉掩人耳目,谋夺我卢家财产外,更希望卢家拿出银两,助你那玉哥登上天地盟的盟主之外,觊觎并谋取这本秘籍却是最主要的!不错,在卢家确实有一幅‘寒江垂钓图’!据说,这幅画也是清虚真人的手迹,图中暗暗隐藏了清虚真人一生的绝学。而你在小时候,来到我家的时候,正好看到过这幅图!因此,你委曲求全,下嫁本少爷,目的不止一个,找寻这幅图,也是你不惜损坏名声,处心积虑,必欲得到之物。若是得到了这本秘籍,也好给你那玉哥一个惊喜!” “唉!”幻天叹口气,道:“其实,这幅寒江垂钓图一直都随意地摆在我的书房里,我只当它是个摆设,并没有将这秘籍当什么宝贝。若是你诚心诚心,或是表面上诚心诚意,或者即便假装也装出一些温柔,只要不是冷如冰霜,只要你说一声,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也会亲手送到你的手上!如此,也不用你找得那么辛苦,日日如同做贼似的,派小红以喊我的名义,进到房间到处窥视。见你寻找了两个多月,那么失望,我真是于心不忍。今日,便自作主张,将这幅图拿来,并连夜赶到一千里外,起出清虚真人的秘笈。所有这些,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李潇潇听得迷迷糊糊,到了此刻,内心之中已经难以琢磨幻天究竟要干什么。想要开口申辩,又恐幻天痛下杀手。思来想去,只好静静地看着听着! 幻天又道:“适才,趁你熟睡之际,我随意看看这本秘籍。真别说,清虚真人不愧是一代奇才,清虚宝禄之中记载的武功还真有些不凡。光是那套‘清虚三才剑法’,人剑、天剑、地剑便融汇了天地之精华,而那套掌法也不错,叫什么清虚阴阳拳,招式很是奇诡。而三种轻功身法:登云步、九宫换形、迷幻无踪三套身法,尽含近、中、远之奥妙!另外威力颇大的破天掌法,无影无形的清虚指法,还有那神奥无方的清虚罡气,种种武功,均是神奥异常,博大精深。莫说全部练成,就是练成其中一种,也可独步江湖,天下无敌。” 看着李潇潇惊讶的神情,幻天轻笑,又慢悠悠地道:“不幸的是,这辈子你跟你的玉哥恐怕要与这武功失之交臂了!虽然清虚真人这些超凡脱俗的武功男女均可习练,但是,若要练成神功,却非要童男童女之身方能练成。不然,无一列外地会走火入魔!” 说到这,幻天神秘地笑道:“不过,你也不是没有希望习练清虚真人的武功,便是假如你那玉哥如果也同少爷我一样,已经突破了人体的极限,达到了超凡入圣、反扑归真境界后,也可以凭借超强的功力,压制走火入魔的危险。即便这样,也极易出现意料不到的危险。唉,天下间任何武学练到极处,都可殊途同归!这本秘籍,我留它已无任何用处,今日,便全当本公子给你的见面礼吧,记得嘱咐你那玉哥,习练之时,切忌分神,不然,一旦走火入魔,便是大罗神仙也难以救他性命!” 说罢,幻天微笑着,将手中的“清虚宝禄”随意地递给了李潇潇。李潇潇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失去了魂魄。此刻,当幻天将这本人人梦寐以求的秘籍像是丢弃垃圾一样的给了自己,她还真的有点怀疑这秘籍是不是真的! 但不管是不是真的,多少个日日夜夜,找寻秘籍的辛苦,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心中除了无边的惶恐之外,本能的反应,就是盲目地伸出了一双玉手,惶然地接过秘籍。 此刻,李潇潇心中错综酸苦,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感觉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已经渺小得即便有个肉眼难辨的缝隙,都可能掉进去。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夫君,她越来越感到迷惘,越来越感到神秘,越来越难以摸透。觉得莫测高深,空幻已极。 自此,李潇潇委屈下嫁的一切,都被这个男人看得一清二楚。李潇潇知道,同时也异常明白,自己先毁弃婚约,与玉哥有了身孕!尔后,又心怀不轨,假意嫁给幻天。想着想着,连李潇潇自己都感觉自己做的实在过分,当真是天下奇闻。 一个男人,如何能承受这样的奇耻大辱。本来李潇潇期望一死了之,但幻天却为何对她此平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恨意与杀意。如果幻天真是一个土财主,并且不会一点武功,惧怕自己还是由于胆怯之外,而今,幻天已经拥有不知何等玄幻的功力,况且,十二年前就掀起了江湖血腥、杀戮无数绝顶高手的男人,其功力已经到了没有祖训的限制,匠会是何等强悍,又怎会对自己这般温和。 虽然李潇潇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弱,但相较于十二年前那些死在幻天手下的绝顶高手而言,却仍差得太多太多。更别遑论现在已经突破武功极限的幻天。自己正处于任由他人宰割的地步,对此,李潇潇心中明净似的,若是连这点也想不通,她也不会是武林中的十大美人之一了。 但是,幻天平和的态度,好似在以德报怨。这让她既感到疑惑,又感到惶恐,实在不知幻天什么时候要杀了自己。可是,现在幻天甚至连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武功秘籍都毫不顾忌地送给了她,这其中难道有什么秘密,幻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李潇潇越想越糊涂,想得头疼。 就在李潇潇想得脑袋快要爆炸的时候,忽地,幻天轻轻咳嗽一声,面上带着诡异而轻松的笑意,道:“呵呵,该来的终于来了!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李潇潇,本少爷猜得果然没错,昨日,我命卢叔将清虚庵的房契拿了回来,就知道你那无耻的尼姑师父,一定是怒气冲冲,带着你那群师妹,前来找我算帐!” 正文 第七章 索债(2) 幻天回头,看着惊愕的李潇潇,又道:“哦,听脚步声,这群该死的尼姑离张家村还有十里,一个个拿着寒光闪闪的宝剑,听脚步声,好像来了二十九个人。对,一共二十九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呵呵,可叹静定师太这骚货,急三火四的,连胸前的衣襟都未扣好!呦,天气虽热,也不至于将半边奶子也露出来吧,哈哈哈哈……”幻天边叨咕边哈哈大笑,直将李潇潇笑得六神无主,心悬到了半空。 李潇潇暗暗吃惊,不只是吃惊,而是惊骇得失魂。十里之外的脚步声?哪里有脚步声!甚至连来人手中拿着什么兵刃,以及来了多少人,都能探查出来。这男人究竟是不是人!莫非是其虚张声势,还是故作神秘? 李潇潇行道江湖也有四五年了,可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够听出十里之外的动静,更别说拿着何种兵刃及人数的多少了!更为令人惊骇的是,幻天连那些人的神貌都能觉察出来,这人是神吗,还是真的魔鬼! 幻天站起来,伸个懒腰,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嗯,江湖中人果然怪异得很,听到风就是雨,受不得一点委屈。刚刚拿回房契,这些尼姑便杀气腾腾,这是什么出家人,不是一群母狗,便是一群女魔,真是死有余辜!” 说罢,李潇潇看到幻天脸上,已然没了一丝笑意。满眼之中都是无边的冷酷与残忍。那股无尽的杀气陡然四散,房间内骤然冷了下来。李潇潇机灵灵地打个冷战,牙关抖动的同时,心中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 幻天豁然转身,刚刚走到门口,李潇潇不知来了什么勇气,高声尖叫道:“死鬼,你要去哪里,要对我师父跟师妹做些什么?是我对不起卢家,所有的过错都由我承担,这事与她们无关!你要杀就杀了我吧!” 幻天回过头来,凝视着李潇潇。旋即,缓缓走到床前,俯视着美人。忽然,幻天展颜一笑,道:“实话告诉你,直到今日,本公子心中并不怪你!当然,不怪是不怪,那只是现在,而不是以往!并且对你那些师妹或是师傅也没有责怪之意,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唉!只是本公子有点不满而已。你那无耻的师父跟你那些师妹都少了点人味儿,且太过贪心。假如如此贪心是为了重修庙宇,再塑金身,光大佛寺庙庵,本公子也不为己甚。但她们的贪心已经超出了本分,她们似乎忘了一点,为什么卢家会不遗余力,无缘无故地供奉香火钱。这些年,卢家供奉的香火钱,已经可以建十座清虚庵了!但你那师傅及师妹们,却仍不满足,不但自己拿着卢家的银两肆意挥霍,更是替野心勃勃的石中玉那个王八蛋摇旗呐喊,拿着卢家的银两,去孝敬他人。” “唉!”幻天叹息一声,接着道:“十几年了,卢家已经替先人赎过罪了。佛家讲因果,道家尚虚极,而我则既讲因果,也讲虚极,更讲代价!有所付出就要有所回报!而今,本公子只想收点利息,毕竟卢家付出了数百万两银子,却招来杀身之祸。我那死爹,以及本公子已经养了这帮无耻的尼姑二十多年了,现在,是到她们还点红利的时候了!” 终于,李潇潇渐渐听到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幻天所说的收点利息或是红利究竟意味着什么。她只感到,这些红利及利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极有可能就是生命,以及满地的血腥。 “好了,尼姑们快要进院了!呵呵,不错,贪心人都来了!李潇潇,若是她们还有点人性及良善,本公子不会痛施杀手。反之则另当别论!你可要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好好看着你那些姐妹们的嘴脸。若是你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要插手,因为,本公子也无法保证,在心情极坏的时刻,会做出什么不利于你的行动。你只要欣赏便可,千万不要作声。不然,本魔万一分心,或许会作出更加残忍的事来。”说着,幻天轻轻地吻了一下娇面,微笑着叮嘱道:“千万记着我说过的话,乖乖呆在房间,不然,我可要生气!” 说罢,幻天带着一脸诡异的微笑,拖着鞋子,趿拉趿拉地走出了房间。看着幻天背影,李潇潇心中不知是恐惧,还是期盼。师傅及姐妹们的命运将会如何,幻天的言语似乎有着无上的威严,李潇潇真的不敢出去。 想到即将发生的不可预知的场面,便不由自主地爬到窗口,摸着自己脸颊上被幻天吻过的地方,心中忽然冒出一股寒气,这股寒气一直冲到骨子里,充斥在身体的每一处。扶着窗棂的玉手颤抖着,整个身子都已坠入九幽地狱,冰冷异常。 李潇潇似乎丧失了本能,明明是温软的嘴唇,温热的气息,但她就是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温软的嘴唇印在脸上,就好似千年寒冰贴上了嫩柔的肌肤,李潇潇不寒而栗,心中只感到一阵的无边寒意。直到过了几日,她才知道,原来幻天对她看似温和,其实已没了一丝人类的情感。对她而言,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幻天慢慢地走到院子里,下人们都走了,一个不剩。整个卢家,只剩下了幻天、李潇潇及仅剩的丫环小红。卢四又出去招人,至今未回。卢家,静悄悄的,幻天很放心,心中颇感欣慰。家中无人,无论发生何事,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也是他将下人撵走的另一个目的。 不过,卢四已经出去很久,至今仍未回返,倒令幻天稍微有些担心。卢四是卢家的老管家了,从未出过什么差错。也许是事务多些,耽搁了!或者,卢四已经回来,但看到大群尼姑奔来,被阻在了外面?若是这样,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是老人家看到血腥,恐怕要短寿! 过了片刻,卢家大院里,呼啦啦地跑进来二十四五个尼姑。看着趄歪在树旁,面容颓废的幻天,静定师太都懒得瞧上一眼。命令众尼姑,满原子搜索起来。 好一阵儿,众尼姑搜遍了整个卢家大院所有的地方,除了李潇潇轻轻摆手,不曾言语,而小红也战战兢兢地躲在房间外,满院子中,就只有一个人:卢家的公子,卢幻天。 “师傅,卢家没有人影,只有卢公子躺在地上,好像是睡着了!” “哦,难道都死了!这样也好,省得我等费事打发。去将院外几人都叫进来吧。对付这窝囊废,不用如此小心!” “是,师傅!”一个尼姑转身出去一会儿后,院外又进来四个尼姑。原来这四个尼姑乃是在院外放哨,另一种可能便是围追堵截! 整整二十九个尼姑,团团将幻天围在当中。这些尼姑或胖或瘦,或高或矮,或俏或媚,或美或丑,但丑的不多,只有一两个而已。其余二十六七个尼姑,都有几分姿色。幻天自始至终不曾不曾移动分毫,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静静地看着这群尼姑。 正文 第八章 杀戮(1) 最后,静定师太走到幻天身前三步之处站定,看着静定师太,幻天脸上忽然浮现出难以琢磨的微笑。静定师太忽然发现幻天有点变了,在她看来,幻天变得极其细微,但静定师太却感到幻天整个人都好似发生了巨大变化。笑容中隐含着不知名的韵味,仿佛又参杂着一点邪异。 静定师太手中拿着寒光闪闪的三尺长剑。轻柔飘逸的拂尘,插在后背上。一张看起来还算慈善的脸上,本该是慈眉善目,但眼中却充满了杀机。恶狠狠地看着幻天,好像是地狱中的女魔,恨不得将幻天吃下去。 静定师太是个中年美艳道姑,长着一张十分艳丽的脸蛋,细长弯翘的长眉,一双明亮的杏眼,笔直挺立的鼻子,小巧粉嫩的嘴唇,即使眼中充满了杀机,仍是一幅美人坯子,不得不令人赞叹。 这二十年前,江湖中的八大美女之一,长得果然不同凡响。虽然到了中年,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饱满,起伏之下,颤悠悠的,落在幻天眼中,感觉是小时候看到杀猪时,那被劈成两半后,颤动的内脏。 中年,三十几岁,正是女儿丰满风韵丰腴,肉感十足的黄金年纪。此时看静定师太,只有美艳。此际,幻天觉得静定师太身上那件月白色的宽大袍子都显得多余,看起来本是丰满的身体,被袍子遮住了成熟动人的娇躯。幻天不由皱眉,暗自盘算,将怎生对待这既贪心,又丰满的尼姑呢? 静定师刚要说话,看到幻天那双游移不定,以目光揩油的眼睛,便忽然觉得身上没来由地痒痒,很不舒服。像是被目光剥去了衣物,**地暴露在幻天面前。凭着女人的直觉,静定师太感觉幻天眼光之中包含太多的东西,但都不是好东西,这让她感到浑身不舒服。 静定师太不由大怒,杏眼一瞪,厉声喝道:“你这个窝囊废,贱种,你那双贼眼睛在看什么!若是再看,当心将双眼睛挖出来。” 幻天收回目光,轻笑道:“师太息怒,过去,本公子从未仔细看过师太,今日一看,师太面容及身材一般女子怎可比拟,浑身充满了媚气与朝气,任谁见了,也要多多看上几眼。” “住口,本掌门何用你看,再看,便杀了你!”喝罢,直视着幻天,又叱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叫县衙派人收回本庵房契,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清虚庵乃是我等开门立宗之地,你这贱种竟然要将清虚庵夺走。今日不给你点厉害看看,你当我一干姑子手软不成!” “来人,将此蠢货拿下!” “且慢!”幻天一声轻喝,声音不大,但听在众尼姑耳中却如一声惊雷,包括静定师太在内,俱都被这声轻喝震得神色大变,心神颤抖。 便见幻天轻松道:“静定师太,本公子自清虚庵回返后,越想越觉得卢家窝囊。不但出钱出力,而今,却好似得不到任何好处。非但得不到好处,更是受人以笑柄,并屡屡遭受他人侮辱。” 幻天边说边凝视众尼姑,语气越来越生冷:“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即使是养条恶犬,也会摇尾乞怜,却不想卢家花费数百万两银子,却养了一群不劳而获的白眼狼!本公子觉得,那块宝地与其供养一群无所适事、心如蛇蝎、贪得无厌的尼姑,实在有损佛家清誉,也感到太过可惜,不如取回开个青楼娼寮划算,起码还能挣点银钱。比那貌似清修之人,而内中却是一干蛇蝎的姑子好得多!” 众尼姑听了,感觉像是在听天书,顿感惊讶,不由喧闹起来。幻天竟然说收回开青楼娼寮都比养她们好些,这真是将人损到家了!尼姑们气得浑身发抖,各个目露凶光。静定师太长剑一挥,寒冷的锋刃已架在了幻天的脖颈上,怒声道:“狗财主,好大的胆子,再敢胡言,立刻便杀了你!” 幻天轻轻摇头,面上毫无惧色,仍是微笑道:“江湖中人真是怪异,说着说着就要舞刀弄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干嘛不好好说话,非要将宝剑架在本公子的脖子上就能说情道理吗!难道清虚庵是依靠武功获得的吗?若不是我那死爹大发善心,哪有尔等存留之地?” 说罢,幻天伸手,轻轻地将架在脖子上的长剑弹开。弹开是弹开,剑锋离开脖子之际,便见那锋利无比的宝剑,已然断成无数的碎块。 众尼姑不由惊呼出口。这土财主难道会武功,既然会武功,这究竟是什么武功,为何如此轻易地就把宝剑拨开了,在她们看来武功已经超凡入圣,备受尊敬的师傅,手中的宝剑怎么会被弹开,而且,师傅的宝剑又莫名其妙地断成了无数碎块! 众尼姑惊惧不定之际,刚想向前看个仔细,但她们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子好似不听使唤,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之外,所有的地方都已凝固。静定师太大惊失色,怒道:“该死的贱人,在我等身上用了什么妖法?” 静定师太面上虽怒,口中虽强硬,但心中已经惊骇到了极点。此刻,只感觉被控制的身子并不像武林中常用的手法,全然没有酥软或是僵硬的感觉。如果不运气,丝毫也感觉不出被点了穴道。但身子却是不听使唤,与李潇潇的情况毫无二致。 幻天轻轻笑着,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在静定师太面前晃了晃,摇头道:“唉!枉你还是江湖中人,竟然将武功说成是妖法!本公子倒想学那妖法,但却无处可学!就算天下有魔法,本魔也不屑一顾。本公子所用的手法不是妖法,更不是魔法,所用的手法乃是五百年前,纵横江湖六十年,从无敌手的清虚真人的清虚指法。绝非什么妖法,此时,尔等尽可放松!” 众人无比震惊,清虚真人!清虚指!众尼姑此时忽然注意到幻天奇怪地以本魔自称,竟然标明了自己是魔! 躲在房间内的李潇潇听了,几乎惊呼出口!清虚指,这怎么可能,幻天不过刚刚看了一遍,好似看得漫不经心,若说是用了清虚指法,那太不可思议了!适才,李潇潇好奇地看过“清虚宝禄”,果然如幻天所说,书中内容博大精深,浩瀚如海。莫说是学有所成,就是那晦涩的文字都难以看懂。 而要习练书上的武功,即便小有所成的话,也要苦练十年以上。若是学会并精通全部武学,恐怕一生一世都难以实现。而幻天只是随意翻看了一遍,直到现在,也不过是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但幻天不但学会,并且已将“清虚宝禄”中的武功使出,这是何等奇怪之事,不可能,决不可能!但幻天口口声声说是“清虚宝禄”中的武功,这又做何种解释呢? 李潇潇喃喃自语,简直不敢相信。内心的恐惧与惊异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幻天也许真的就是当世的魔鬼!想到此,李潇潇没来由地偷偷凝视幻天,但却令她大失所望,幻天纹丝不动,非但四肢不曾动过,甚至连胸腹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除了长衫下摆以及发丝随风飘动之外,其他再无一点飘动的东西。 正文 第八章 杀戮(2) 太可怕了,幻天功力已经到了无声无息、无影无形的地步。回想起幻天突破魔功十二层的言语,李潇潇就不由自主地颤抖。恐怕幻天确实突破了极限,功力已经天下无敌,那么,师傅及姐妹们的命运将会如何呢。想到这儿,李潇潇心中不寒而栗。 看着众尼姑惊愕的表情,幻天嘴角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残忍,而面上却始终保持微笑。旋即,对静定师太及众尼姑道:“看尔等疑惑的神情,便知尔等仍是心存疑虑。有时证明一件事情很难,也麻烦得多,甚至有时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但能看到证明的结果,也是人生一件快事。师太,尔等的神情,使我有种一试魔功的冲动!生命固然可贵,但对于尔等,却如行尸走肉一般,既然是修行之人,那便早些前往极乐,寂灭而去吧!” 幻天说话的时候,面上轻松无比,好似述说着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口气是那样的轻松,那样的随意。众尼姑依然未听出幻天话中之意。幻天满脸微笑,指着最远处的三个尼姑,随意道:“尔等可要看清,那厢几个看似慈眉善目的尼姑,却满眼煞气,不但不知感恩,却穷凶极恶,跑到衣食父母家中为非作歹。本魔已无耐心再供养这几个妖言惑众,忘恩负义的尼姑,既然养了这么久,便拿来给尔等做个示范吧!” 众人惊恐地看着幻天,想要呼叫出口,却因恐惧,喉头已经僵硬,半句话也喊不出来。幻天缓缓抬手,食指轻轻一动,缓慢得好似静止一般。众人惊异地看着幻天动作,心中仍在差异的当口,便听扑通几声,远处那几个尼姑早已满身血洞,颓然倒地。微微抽动几下,便即无声无息,魂归地府。 众尼姑见此惨景,更惊得是目瞪口呆。幻天微微一笑,又道:“看你等神情,定是未曾看清!看不清没关系,本魔便一直试验到尔等看清之时为止!不过没了可试验的尼姑,那便不是本魔的错了!众位,请仔细看!” 说罢,手指倏出,快得好似本就不曾动过。但听一阵轻微的爆响,远处的五个尼姑胸前,忽然喷出数道血箭,随着转动的身体,撒向四方。旋即,又扑扑地摔倒在地。 静定师太及众尼姑,面对这凄惨的景象,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如筛糠。由于惊恐,早忘了呼喊饶命。幻天看一眼脸色惨白的静定师太,双手忽然齐出,当手指弹动的瞬间,半空中好似响起了无数刺耳的锐啸。锐啸声中,尖利的惨嗥蓦然而起。尖叫、惨嗥声落,地上又多了六具尸体。 “尔等仍未看清?注意,这是第三次!”说罢,幻天那手指忽然向天一指,在手指弯曲的瞬间,便自手指顶端倏然射出数道白色的劲气。众尼姑这次才瞧得清楚,那数道雪白的劲气,便犹如一道道经天的利剑,自幻天的指尖射出,到穿透尼姑的胸口,丝毫看不出还有速度,那数道白色的劲气好似本来就在尼姑的胸膛之中。白色的劲气,喷撒的血花,化成了一幅随手的写意图画。六条性命,就在随意的血腥中,香消玉殒。 幻天连续三次出指,便夺走了十六条人命。但幻天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尽管杀了十六个尼姑,脸上却看不出一点杀气!众尼姑已经失魂,全然忘了生死,眼中的幻天变成了真真正正的魔鬼。这是杀人的魔鬼,这是谈笑间杀人于无形的魔鬼,这是一个毫无情感,嗜血如狂的魔鬼。 剩下的十多个尼姑,眼见生命即将远去,不由一起尖叫起来:“住手,你这魔鬼,求你快些住手。饶了我们吧!”呼求声中,静定师太的呼喊虽然稍慢,但她的喊声最大,也最为惨厉。 幻天面不改色,面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轻叹一声:“这多尼姑都已魂归极乐,尔等几个又怎能独存,便随她们去吧!”说着,手指又是急点而出。锐啸声中,除了静定师太,又有三个尼姑倒在血泊中。其中两个慢慢倒地,而另一个尼姑却在幻天出指之前,便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幻天感到奇怪,莫非自己的功力又上了一层。但祖上所传的武功并没记载还有这种情形啊!难道十二层之上,还可更进一步? 幻天心中纳闷,走近看时,不由轻轻咦了一声,凝注之下,便见那早些倒地的尼姑脸色铁青,七窍流血,口吐白沫,瞳仁圆睁!幻天轻轻摇头,缓缓道:“唉,看尔等往日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模样,本魔以为尔等还有什么惊人的艺业,却原来是这般胆小,竟然自己把自己吓死。真是没用,枉费我卢家养了多年,连试试都已无用,可惜本魔白白花费了那多银子了!” 众尼姑包括静定师太在内,吓得各个是脸色铁青,毫无血色。惊恐得眼睛快要突出眼眶,直勾勾多说不出话来。不到一刻功夫,幻天随意取走了十九条人命,并吓死一人,这种杀人的手法,令人极度恐惧与震撼。但在静定师太看来,面前的血腥,根本赶不上幻天那一番不带一丝生息的言语,这些言语,更加令人惊惧。 惊恐中,静定师太忽然想,眼前倒在血泊中的几个尼姑,早就在她之前就来到了清虚庵!来到清虚庵后,使静定师太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衣食无忧,不用为生计发愁。后经介绍,才知道清虚庵是由幻天老爹供奉的,清虚庵也因此成了众多尼姑向往的地方。 以后几年,庵中人满为患,起居之所极为紧张。直到她成了庵主,经她求情,幻天的老爹又拿出数十万银两,重新扩建清虚庵。建成后,比原来大了几乎三倍。而且,卢家每年又额外供奉十万两银子。因此,清虚庵远近闻名,慕名而来之人更多。但无论来了多少,卢家都尽量满足庵中所需。 往日的一幕幕情景,历历在目,静定师太忽然觉得自己就是卢家所豢养的闲人,就是卢家所供养的行尸走肉。想到此,连静定师太也觉得幻天所杀的正是自家的东西,就像是卢家所养的畜生一样,想杀就杀。 静定师太心中,恐惧之感渐渐消失。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看着满地的尸体,心中怎会没有了恐惧。此刻,看着躺在血泊之中的尼姑,就好像是看到了满地的银子,那都是卢家的金钱。金钱有用,死尸一点用处也没有,静定师太好像真的觉得,躺在地上的尸体确实是浪费了卢家的银子。 若是买回几头肥猪,养大了、养肥了,杀了还能尝尝肉香,但死尸却毫无用处,并且,处置起来也很麻烦。静定师太此刻才深深地领悟,什么是行尸走肉,什么是不劳而获,什么是待宰的羔羊。但静定师太好像明白得有些晚了,虽然晚了,但师太想通了,反倒安静下来,只等幻天那夺命的劲气了! 正文 第九章 魔鬼(1) 现在,静定师太理解了,想通了,也有些后悔了。但此时才感到后悔似乎有些晚了,也有些迟了!在她们眼中,卢家原本就是一个土得不能再土的土财主,全家上下,都是昏聩透顶的痴人。 在静定师太或者小尼姑的眼中,无论是卢家还是其他香客,都是愚蠢的信徒,而且,还是一些颇有善心的信徒。没有了这些信徒,这些蠢人,清虚庵就少了财源。 现在的情形恰好颠倒过来,不论卢家给了多少钱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卢家出了钱,养了人,而且还是一群出家人。在卢家看来,既然出钱,不论养的是什么,哪怕是一群畜生,都无所谓。长大了,养肥了,也到了屠杀的时候。既然是卢家所养的畜牲,那就只有任其宰割了。 静定师太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不但她这样理解,大院中的所有人,包括仅剩的八个尼姑,也包括躲在房间,隔着窗帘,颤如筛糠,偷偷观瞧的李潇潇,心中都有同样的感受。 静定师太不傻,不然也不会成为清虚庵的庵主。也曾读过几本什么佛经,并且也知道什么是因果,但她却始终也没有悟通,更不明了因果还可以现世得报。 开始的时候,静定师太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窝囊至极的土财主,怎么才几日不见,竟然有如此大的变化,变得那么不可思议,不可理解。这变化变得看上一眼,就使人魂飞魄散。 不但在不知不觉中,将所有人都点了穴道,而且又在无声无息中,远隔数丈便异常轻易、毫不留情地夺走了十九条人命。但是,此刻看来,血腥,残酷,诡异等也许都不值得震骇,尤其可怕的是幻天的神情。尽管杀了十九个人,但面上依然笑容可掬,依然温和随意,好似将杀人当作了饮食起居的生活小事那般简单。 隐藏在诡异而又温和面容下的心事,谁也猜不透。越是猜不透,便觉得更加可怕。此时,在场的所有人,根本感觉不到幻天还有任何情感存在,温和的笑容背后,究竟还隐藏什么惨厉的杀戮。想到这儿,静定师太不由浑身战栗,剧烈地颤抖。 众人正在苦思颤抖之际,便听幻天自言自语地道:“死了这么多人,你等才看清,真是可惜!不然我卢家正缺几个下人。唉,尔等苦苦求饶,搅了本魔兴趣,再做试验,全无乐趣。但若是还有人没有看清,并有兴趣再看一次试验,本魔还会满足大家的好奇之心!怎么样,有还是没有?” 幻天话一出口,剩余的十人,顿时机灵灵地一阵颤抖。早先还有几人吓得像是断气一般哭泣着,但听幻天所言,立时便止住了哭声,生怕一个不好,发出模糊的声音,而被幻天当作了同意的字眼儿,试验的靶子。 尼姑们各个紧捂着口鼻,惨白的脸上,满是无端的恐惧。恐惧的泪水簌簌而下,像是冰冷的水珠,划过了面颊,划过了颤抖的心房。仅剩的几个年轻尼姑,在向卢奔来时,本想在师父面前,邀功请赏,拿这个好似不谙武功的卢幻天练练手法与胆气。 但是,世间之事常常透着古怪,明明感觉容易的事情有时却非常艰难。有时候,要弄清这看似简单,实际却很艰难的事情,还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是生命的代价。 尼姑们万万没想到,天下间还有幻天这样可怕的人物。可怕得无以复加,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半个月前,尼姑们还曾肆无忌惮地羞辱,谩骂,无情地嘲笑他,并将这个窝囊的男人打出了清虚庵。现在,尼姑们人人都觉得,自己的阳寿已经到头了。 院子里,鸦雀无声,静可闻针。幻天坐在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藤椅上,看着九个几乎要瘫倒在地,还算有几分姿色的尼姑,心中感觉很惬意。这个结果,他曾想过,现在的情形基本与他的想象吻合。 幻天轻轻一笑,慢悠悠地道:“本魔等了一阵儿,尔等俱都不言不语,恐怕是没有人想要再看试验了!常言说得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个村,恐怕就没有那个店了!本魔心情不错,很有耐心,我再问尔等一次,是否还有人要看个清楚?” 温和而无情的目光扫视着众尼姑,眼神渐渐变得更加难以琢磨。犀利异常,一个不漏,仔仔细细地看着。剩下的九个小尼姑,都是所来二十九人中最小、最年轻的尼姑,也是众尼姑中最有姿色的!扫过每一个小道姑的眼神,渐渐露出了一丝诡异。 九个小尼姑,除了静定师太,最大的也只有二十许,还有两个看样子只有十三四岁。在幻天眼神扫过之时,众人不由感到一阵寒冷,冷气直冒,俱都打着冷颤。 幻天的眼神渐趋冰冷,目光如剑,温和的目光充满了煞气。冰冷阴森的眼神,是一道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利剑。那是嗜血的利剑,杀人的利剑。死死的眼神,盯着每一个人,眼中似乎已经没有活物。 两个小尼姑颤抖着,衣袍中间已经湿润。幻天看了一怔,随即,鼻端中飘进了一丝淡淡的的臊味。幻天轻轻抽动几下鼻子,虽然臊气难闻,但幻天却从中闻到了一丝甜甜的气息。 刹那之间,满身的煞气倏然消失,幻天面上又浮现出惯有的笑容。微微点点头,慢条斯理地道:“呵呵,我那死老爹以及本魔,并没有花冤枉钱。今日偶然之下才发现一个道理,饲料好,猪肥;生活好,人美!看来每年花上十多万两银子,非常值得,连撒出的尿都带有甜味,不错,不错!静定师太也不错,挑选的小尼姑根骨不错,各个是上佳之选。” 众人听了,都感到幻天所说养猪的话,与方才悟通的道理越来越吻合。此刻,众人已经吓得毛骨悚然。静定师太再也忍不住,强忍着恐惧,厉声道:“你这魔头,贱人!休得啰唆,要杀要剐随你!既然我等技不如人,便任由你宰割!废话少说,快快给我等一个痛快!” 幻天听了,乜斜一眼静定师太,脸上又堆起莫名的诡异之色,饱含不知名的笑意。虽然笑着,却令人非常恐惧。 幻天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静定师太身旁,邪笑道:“亏你掌管清虚庵这么多年,一点道理不通。卢家养了你们多年,好不容易养肥了,若是一下子杀光,还如何繁衍生息!本魔花了那么多的银子,只是图杀个痛快吗。如果一个没了,明年本魔还到哪里杀去。今日,若是将尔等都杀了,那本魔的银子可真是打水漂,亏大了。” 静定师太只求速死,再也不愿遭受等待的折磨。本已下了求死之心,但幻天的言语之中却并无杀意。静定师太乍听之下,不由怔住。幻天不肯杀?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不杀。是否他的脑筋出了什么问题,若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形,也会毫不犹豫地杀光所有人。 正文 第九章 魔鬼(2) 静定师太想着,而其他尼姑也想着同样的问题,但更多的是听到幻天言说不杀她们,心中顿时出现了一缕活命的曙光。众尼姑心神稍松,大大地松了口气,各个面上露出了喜色。 只有静定师太非但毫无兴奋之色,反而有种不祥的预感,恐怕死亡就在眼前。想到这儿,不由厉声吼道:“你这魔头!该死的贱人,你到底想要怎样?” 幻天温和地笑着,看看几个年轻的小尼姑,道:“今日,本魔善心大发,暂时放过尔等。并且,本魔又忽发奇想,意欲给你们一个机会。这种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更不可能随意实现!” “少废话,有话便说,有屁就放!”静定师太越来越感到幻天是在嬉耍她们,作弄她们,她越看越窝火,越看越气愤恼怒。 “呵呵,不急,不急!尔等稍安勿躁!且听本魔将话说完!”说罢,幻天邪笑着摸了摸静定师太的面颊,面上尽是邪异之色。 “放开你那魔手!”静定师太高声厉吼。 “也罢!本魔知道,尔等一心一意、处心积虑地扶持石中玉,不惜以女人的清誉,委屈下嫁卢家,无非就是想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本魔见尔等意志坚强,志向远大,便给你们一个天大的机会!今日开始,本魔便要出道江湖。但独自在江湖行走,甚感孤单。若是身边多几个魔女,岂不是美事一件。正正好好,本魔留了你们十个,无论姿色还是根骨都是上上之选。呵呵,尽管师太年纪大些,但也勉强凑合。魔门之中,历代均有九阴魔女!剩下尔等十人,正好够上所需之数。” 幻天刚刚说罢,静定师太便惊恐地厉叫道:“该死的魔头,你还是杀了我们吧!我们就是死,也不做那毫无心智,行尸走肉般的魔女!”听到静定师太叫喊,正在疑惑的众尼姑也不由心神慌乱,随即,想起传说中的魔女,不禁吓得哭了起来。 江湖自古流传,在邪恶的魔门中,不但功法大异常人,更有一种奇幻异常的药物,可夺去先前的记忆,只认主人,唯主人之命是从。丧失人性,毫无理智。 众尼姑俱都被幻天的话语惊得失魂落魄。今日,幻天自称本魔,而且,毫不留情地杀了十九个人,不是魔鬼是什么!众尼姑已经毫不怀疑地认为,幻天就是魔鬼,是吃人的恶魔。 虽然听到幻天放过其性命,但听到不杀她们而是要将她们变成魔女,早都吓得**,腥臭之气充斥着整个院子。此刻,众尼姑在惊恐中,倒真的希望幻天杀了她们。但看到幻天神色,绝无杀她们的意思,想到自尽,要自断心脉,真气一点也聚集不起来,甚至连咬舌自尽的能力也完全丧失了! 看到众人惊慌恐惧的神情,幻天轻轻摇头。长长地叹息一声,缓缓道:“尔等有所不知,本魔所说魔女,全然不同那种夺去人的意志以及神志的教派。那种魔教方才真的称为魔教,其武功只是旁门左道,故弄玄虚。而本魔所要传习给尔等的武功,与那旁门左道全不相干。武功一旦大成,非但武功高强,驰骋天下,又不失去自己的神志!如此美事,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够得到。诚然,若是习成武功,并非没有代价,但这种代价只是要尔等致死效忠本魔而已,绝无其他。如此好事,尔等到哪里找得到!” 众尼姑恐怕不甚清楚,幻天所说自己的魔门,确实不同于江湖上所谓的魔门。正是由于那些魔门,造成了江湖上的恐慌,也给真正的魔门带来了无端的灾祸。不论是否真正的魔门,必将遭到天下江湖武林的追杀,幻天祖训所说,在未练成十二层魔功之后,严禁出道江湖,这也是保护自家魔门的非常之举! 魔之所以成魔,只是方式方法与江湖历来的习惯,历来的印象、意念、思维、标准等等有所差别。真正的魔门,与江湖上一些同样神秘,同样被人无端崇信、崇拜的佛道儒一样,都是追求空静无我,寻求武学至高境界的门派。 真正的魔门,绝非一些所谓旁门左道的魔教所能比拟。卢家所承袭的魔门,正是真正的魔门。而千百年来,卢家在隐遁了千余年后,幻天是唯一一个突破了魔功极限,或者还可能有意外突破的真正的魔门宗主! 此事,幻天心中非常清晰。相隔一千多年后,经历了多少代,才出了自己一个真正的宗主,这是上天的垂顾,是魔门的大事。而所有这些,幻天不必也不需要向她们仔细解释。 尽管幻天心里清楚,魔门的秘密从不外传,更不准向外人说起魔门的内幕。但眼前,幻天却也透露了一点点魔门的讯息。众尼姑俱都处在极度惊慌之中,幻天的话,尼姑们一丝也没有听进去。乍听要被变成魔女,一时之间,哭声叫声,响成一片。 见幻天不语,尼姑们哭得更加悲惨,尤其是几个小尼姑,哭得嗓子都已经沙哑,娇躯剧烈地抽搐,好似要死去一般。幻天越听心中越烦,越听越气闷,本已平静的心,顿时掀起一股股狂涛,不由大喝一声:“本魔好心好意成全尔等,尔等不思感恩戴德,竟然将本魔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真是岂有此理,若是哪个再行哭闹,本魔立刻将其碎尸万段!” 幻天喝罢,霎时,所有人都停止了哭声,再没有人敢出声!静定师太虽然停止了抽泣,却忽然厉声道:“你这魔鬼,毫无人性,要将本庵主的弟子练成魔女,我致死不从!如果你这贱人非要练那魔女,那......那......那就只将我练成好了!” 幻天微笑着,走到静定师太身前,身体几乎挨上,鼻息都可听闻。带着邪笑,诡异地道:“想不到你这心肠毒辣的尼姑还有这样的好心!包括你在内,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我卢家豢养的走狗,自家豢养的走狗自有我来处置。若是各个如同行尸走肉,到江湖上任人宰割,我卢家岂不是亏大了!即便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本魔还要考虑自家的损失。难道你希望自己带大的弟子,也是本魔苦心养活的走狗,白白到江湖上去送死?” “我等死活,不用你这魔头操心!”静定师太仍厉声喝道。 “呵呵!”幻天轻笑,并没有发怒,摸摸静定师太的肩膀及腰身,叹声道:“我看你当尼姑当得呆傻了!亏得你长了一身肥肉!做了魔女,不但可以容颜不老,永葆青春,功力激增十倍,甚至可以返老还童,而代价只是忠诚而已。以尔等目前的武功,到了江湖上,若是发生争斗,只会白白送命。又如何谈到名扬天下,行道江湖!做了魔女,一可免去随时横尸街头之虞,又可享受那无尽的......”幻天说罢,面上忽然浮现一丝诡异的邪笑。 静定师太大叫道:“我等誓死不做魔女,若想扬名天下,就算是横死街头,暴尸荒野,我等也心甘情愿,决不做那魔女。本庵主收留这些弟子,悉心教授武功,养大她们,难道我会害了她们不成!你这魔头休想将我等练成魔女,不若快快将我等杀了!” 正文 第十章 招降(2) 幻天松开静定师太,看着小尼姑们的神情,心中暗笑,拍拍静定师太,对其他九个小尼姑道:“尔等好生清理院落,将死尸抬到院后,抛进通天河。待清理完毕,一齐到厅堂,在厅堂的侧房找到合体衣服,穿妥后耐心等候。尔等不得有误,并不得擅自潜逃。本魔有言在先,我已经在你们体内,用上本魔的独门手法,点了数处大穴,天下无人可解!若是两日不解,必会逆血攻心,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说罢,幻天转身而行,径自回到了自己房间。 静定师太见幻天走去,神情顿感轻松。但看到幻天并没有给自己等人解开穴道,如何能清理院落!静定师太也不知自己为何变了心性!这魔头让自己干嘛便干嘛吗!我是谁,我是一派之主,师太想要拒绝,但却不知怎么回事,本能地迈动双脚。 咦,双脚居然可以动了,身体也全部恢复了正常,再无一丝一毫的阻滞,真气流转自如,整个身心恢复如初。看着幻天的背影,尽管师太仍然对其恨之入骨,但心中却忽然生发出另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此刻,其他九个小尼姑,也都恢复了正常,数声娇呼后,一起围在静定师太身边,张口要问,却没有说出口,眼睛里满含询问之色。静定师太静静地思虑良久,心中权衡利弊。随后,师太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将院子打扫干净,将死去之人的老家住在何处弄清楚......唉,不用了,这些人哪里还有家!” 说着,师太转身便向西院走去。师太为何到西院,只因师太等人刚刚闯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只有西院是下人们住的,里面的用具最全。 幻天进了里间,出了一口长气,慢慢脱去衣物。须臾,幻天便脱了个精光,颀长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虽然清瘦,但骨骼健壮,蜂腰扎背,奇伟修长,与平时那清瘦的书生形貌全然换了一个人。细长的眼睛透着一丝丝不易觉察的神光,尽管怎么看幻天样貌都不算英俊,而且还有些平凡,但其夺人魂魄的神质,天下间却是无人能及。 幻天走到木桶边上,伸手摸了摸木桶中的凉水,随即,将一只大手伸进水中,须臾,木桶中已经冒起了热气。幻天略一思虑,不经意地向窗外看了看,便悠然地坐进木桶。 躺在木桶中,幻天微闭双目,稍微凝神之后,院中的情形好似亲眼看到一般,尼姑们正在清理尸体,冲刷血迹。收回神识,幻天面上浮现出一缕欣喜的笑意。午后的阳光透进房间,幻天倍感惬意,舒适极了!手指轻轻敲击着木桶,暗暗盘算今后的打算。 两个时辰后,院落中已经不见了任何尸体,甚至连血迹也已经不见,只是到处飘荡着血腥气味。静定师太等十人聚集在厅堂之中,围着擅自跑来的李潇潇问长问短。此时相见,真是恍如隔世,众人抱头抽泣,悲伤欲绝。 “师傅,是弟子害了你啊!弟子千不该、万不该将你拉进江湖这个漩涡!不然,守着清虚庵,衣食无忧,万事不愁,该有多好。如今,钱财没有得到,清虚庵也被那魔鬼收回,今后可怎么办!” “徒儿不必悲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老天不让我等成就好事,那就只有认命了!想不到卢家隐藏这么大的秘密,那魔头公开自称为魔,怎不怕我等将此事传扬出去,他定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或者那魔头的武功已经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唉,想起这魔头十二年前的武功就令人恐惧,而今,这魔头武功突破极限,江湖上又如何是好?” “师傅,魔头武功虽高,但天下间高手能人甚多,即便单打独斗不是敌手,群起攻之,一定能将这恶魔碎尸万段!” “嘘......小声些,那魔头耳目极为灵敏,不要被其听了去!” “师傅,弟子来此,也并非一无所获。弟子找到了清虚真人的武功秘籍‘清虚宝禄’!” “什么,你找到了‘清虚宝禄’!在哪里,让为师看看!”静定师太乍听之下,眼睛已经放光。 李潇潇伸手在怀中摸索了一下,将“清虚宝禄”递给师太。静定师太颤抖着接过“清虚宝禄”,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像是看到了天地至宝,轻轻抚摸着宝禄,爱不释手。口中念叨着:“好徒儿,有了这个秘籍,待我等练成上面的武功,就再也不怕这个魔鬼了!” 李潇潇忧闷道:“师傅,那魔头已经练成了宝禄上的武功。就是我等将宝禄上的武功练成,也只能与那魔头打了平手。况且......” “况且什么,有话直说!”静定师太催促道。 “师傅,那魔头曾说,这宝禄上的武功在他看来,也是稀松平常。与他卢家的魔功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那魔头仅仅看了一个时辰,便将宝禄上的武功学了个完完全全。今日那魔头所使的武功,便是这宝禄上的武功。” “什么,你再说一遍,仅仅一个时辰便学全了宝禄上的武功?”静定师太惊得连嘴都合不上。 “是的,师傅,弟子不敢隐瞒!那魔头确确实实只用了两个时辰。这乃是弟子亲眼所见,绝无虚言!” “太不可思议,不可能,根本不可能!”静定师太反复念叨着不可能。这个信息不要说师太不相信,便是天下武林中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会相信。清虚真人乃是五百年前天下第一人,即使是自己创立的武功,也是苦苦修炼了一生。这幻天怎么会只用一个时辰就学全了! “徒儿,你是否看错了?” “弟子绝没有看错,若是弟子有半句虚言,甘愿受那地狱之苦,出门便让雷霹死!” “好了,既然是你亲眼所见,为师也不怀疑。只是这魔头用了一个时辰便学全了宝禄上的全部武功,着实让人难以理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不是几乎,是完完全全的不可能!唉,即便有了武功秘籍,我等的命运,也只能受其摆布了!” “不瞒师傅,这本宝禄乃是那魔头亲自给我的,看着他那轻松随意的表情,也根本未将宝禄放在心上。若不是他自己家门的魔功高出宝禄上的武功甚多,他如何会将秘籍给弟子!” “哦,徒儿这话说得在理!若是自己武功不济,却随意将宝禄给了别人,岂不傻到家了吗!” “师傅,我等今后怎么办,不会永远在这里受那魔头摆布吧!”李潇潇说罢,众尼姑也带着同样的表情看着静定师太。 “唉!”师太叹息一声,道:“那魔头在我等身上用了独门手法,看那魔头神情,恐怕天下确实无人能解。即使我等走了出去,也活不过几日。徒儿,常言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我等都死了,如何还能替死去的姐妹报仇!还是暂时委曲求全,等看准了时机,再与魔头决一死战!” 正文 第十一章 沐浴(1) 李潇潇满脸凄愁,道:“不知玉郎现今如何了!闭关怎么这长时间。唉,按魔头现在的功力,就是玉郎闭关之后,也恐怕不是这魔头的对手,这可怎生是好!” 众人听了,俱都沉默不语。幻天的武功在她们看来,几乎就像是天人一般,令人无法企及,更无法对抗。 厅堂内一片沉寂,众人大眼瞪小眼,各个愁眉不展,沮丧到了极点。静定师太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自出家之日,便生活在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中,哪里会想到遭受今日这般的境遇。 尽管静定师太早年也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八大美人之一,而今,因为李潇潇的关系,名声更胜往昔,但终究不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且以世俗看法而论,自己已经三十四岁,再过几年,恐怕也要人老珠黄,不如趁着这几年,在江湖上再打出更加广阔的天地。 静定师太的野心不可谓不大,但想要在江湖上呼风唤雨谈何容易!也因为如此,她才不遗余力地支持李潇潇与石中玉之事。这其中有相助石中玉谋夺天地盟盟主位置,而使自己的名声更上一层楼的深意,更想借助天地盟之力,自己开宗立派。 “胖师太,到本魔房间来!” 众人正面面相觑不知说些什么的时候,厅堂内突然传来了幻天的声音。师太及众尼姑一惊,不知道幻天要做什么。 静定师太犹豫着,看着一干弟子惊讶的表情,心中一阵惶恐。稍一犹豫,幻天的声音又传进来:“你来是不来,本魔给你片刻功夫,若是还不到本魔房间,尔等便自裁吧!”传来的语音不容置疑,极为冷漠。 静定师太面上悲戚万分,看了看众尼姑,站起身来就要出去。李潇潇急忙哭喊道:“师傅,你不能去啊,那魔头不知会干什么,弟子们就是拼得一死,也要保护师傅逃出去!” “唉,罢了,以那魔头的武功,我等根本就无法逃走。即便逃走,也活不过几日。万一逆血攻心,就会暴毙而亡,或许是更加悲惨,曝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算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房间内,热气腾腾,到处散发着一股股男性的气息。木桶中,幻天仍然泡着,瘦削结实,充满阳刚的身躯,一半裸露在外。 当静定师太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房间的时候,立刻被眼前的情景惊得愣在当地。按理说静定师太三十几岁的年纪,应该通晓世事,即使没有看到过男人的身体,也该听说过。 但静定师太却真的没有看到过男人的身体。虽然其鬼迷心窍,心肠有些狠毒,但至今仍是守身如玉,不曾被男人碰过。今日与幻天接触,也是她今生今世第一次与男人挨得这么近。 稍微缓过神来后,娇面不由羞愤交加,怒道:“你这魔头究竟要干什么?” 幻天轻轻撩着水,展颜一笑,轻松道:“本魔感觉身上紧绷绷的,自己够不到脊背,让师太过来,只是让你给本魔擦擦后背而已!” 师太面上带着怒意,但娇面上,也因看到幻天的身体而泛起了红晕。羞愤道:“你个色魔,自己弄去!” “本魔已经说明,自己够不到,必须师太来弄!” “你......你......你......”静定师太气得面色通红。猛然一个转身,抬脚就要出去。 “去吧,你如果出去,等你走到厅堂的时候,看到的就不是一群活蹦乱跳的弟子了,恐怕都变成了一堆堆的肉快。本魔言尽于此,何去何从悉听尊便!” 怒极而去的身影缓缓地停了下来。看着背影,师太娇躯一阵颤抖。自己做的是什么孽啊,怎会碰到这个魔头!不然,那些家产,那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宝禄岂不都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师太强忍着悲愤,猛然一个转身,快步走到幻天身前,眼睛斜视,根本不看幻天的身躯。口中叫道:“擦哪里?” “哈哈哈!”幻天大笑,道:“这就对了吗,师太乃是一庵之主,怎可因为替本魔擦背这点小事而坏了弟子们的性命。可是,既然决定替本魔擦背,便应好事做到家,不论手法如何,起码态度还是应该好点吗!你说是不是?” 静定师太心中这个气,真恨不得一掌拍死幻天。但她决不敢贸然行事,说不定幻天正等着她出手,不然也不会解了自己的穴道。有哪个傻瓜面对一帮仇人,不但不防备,还给他人解了穴道,专门等着他人来取自己性命的人!这个世界上有吗?没有,绝对没有! 静定师太既羞且恨,但却是万般无奈。犹豫着拿起布巾,胡乱地在幻天肩膀上擦着。“好好擦,学了多年武功,连擦擦后背都没准吗?”幻天闭着眼睛,边念叨边向身上撩着热水。 “对对,向下,再向下!唉,胖尼姑真是笨,再向下!难道你不会弯腰吗,站着能擦到后背吗!” 静定师太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慢慢蹲下,一双嫩手逐渐伸进水中。木桶仍然冒着热气,而且越来越盛,房间越来越热。 “好了吗!”静定师太有些不耐烦。 “你只管擦,什么时候好了,本魔自会告知你!向下,再向下!” 静定师太的衣袖都已湿了,不由挽起袍袖,嫩白的莲藕细腻光滑,碰在幻天后背,感觉簌簌的麻痒。幻天惬意极了,有了女人真是享受!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干嘛非要等那李潇潇,白白耽误了大好时光。 “后面好了,擦前面!”幻天喊了好久,静定师太才犹豫着,转身蹲在幻天侧面,擦洗前胸。“你不会用点力擦吗,怎么跟没吃饭似的!养了你这么胖,难道都是吃干饭的吗!对,好,向下,再向下!” 静定师太心中含怒,面上含羞。活了三十多年,最不喜欢与男人接触,今日,不但接触了男人,又给男人擦拭身体,这让静定师太尴尬到了极点,也愤恨到了极点。而眼前这个男人,不但是个魔鬼,还可能是个色鬼。 静定师太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愤怒。但在幻天的威胁下,却又不能不做,直将师太气得七窍生烟,东一下西一下,擦得越来越乱。在幻天的催促下,毫无章法地擦着。 就在师太忙乱之际,玉手不知碰到什么东西,师太只顾胡乱擦拭,心中感觉肯定不是幻天的大手,只觉得异常蹊跷。幻天正在享受,虽然师太擦拭得毫无章法,但也感到身子异常清爽。幻天慢慢享受,口中却不住地催促着。 “向下,对,好好擦,别跟死了孩子似的!快些,本魔浑身痒痒!”幻天不住地念叨,将师太的心叨咕得异常烦乱,擦拭起来更加忙乱。 幻天睁开眼睛,见师太正侧着脑袋,紧闭双眼,胡乱地擦着。不由有些气愤,伸手搬过师太的脑袋,道:“睁开眼睛,不然能看到擦拭哪里吗!看你这模样就知道心不在焉,难道你学武功也是这般应付吗。连擦擦身体都没有章法,我看你那武功也稀松平常!看你蹲着难受,我索性站起来让你擦吧!” 说着,幻天猛然站起身子! “啊!”静定师太不由尖叫一声,身子都好似僵硬,眼球直瞪瞪地看着赤裸的幻天。这男人的身体,尽管瘦削,但却充满了男性的刚劲,一股股男性的气息直入鼻端。 正文 第十一章 沐浴(2) 静定师太乍看之下,已然惊得呆住。这难道就是男人成熟的身体,瘦削阳刚,颀长雄伟,与自己差别极大,师太一时看得呆住,感到一阵惊震。 静定师太哪里还顾上给幻天擦背,愣愣地好似失去了魂魄。娇躯轻颤,粉面犹如红布,所有的怒气均被忽然的羞涩代替了。甚至连本能的躲避扭身,都已经忘得干干净净。 “快擦!不然本魔这般站着岂不要感染风寒!”幻天的催促声,将静定师太从惊愕中惊醒过来。此时此刻,师太哪里还能忍住,猛地一挥玉手,那湿湿的布巾便飞了出去。旋即,猛然转身,捂着脸就向外跑去。 就在师太将将跑到门口之时,却忽然感到再也难以挪动分毫,背后就好像有一双铁钳紧紧地扣住了自己。此时,跑又跑不得,躲又躲不掉,静定师太万念俱灰,不由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仅仅片刻功夫,猛听得房外院子中,响起一阵嘈杂声。尼姑们尖声喊道:“师傅,你还好吗?是不是那魔头欺负了你!师傅,我们和魔头拼了吧!” 静定师太只顾哭泣,喉头哽咽,哪里还能说出话来。一时想不开,竟然哭得背过气去。“师傅,师傅!”房外大声呼喊着,旋即,只听急促的脚步声疾向房门奔来! “哎呦!” “扑通!” “啊!有鬼!” 刚刚跑到房门外的尼姑,在离房门还有四五尺之际,顿感身子一麻,便相继扑倒在地。只听房内传出冷冷的语声:“尔等若是再大呼小叫,本魔定将胖尼姑抽筋扒皮,碎尸万段!” 喝声刚落,外面顿时鸦雀无声。旋即,慢慢响起了零落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幻天大手一抬,五指箕张,便见静定师太丰腴的娇躯凌空飞了回来。出指之下,师太悠悠醒转。魔鬼似的男人仍在,就那么肆无忌惮地站在自己面前。 “你个胖尼姑,难道没见过男人?做尼姑的便不洗浴了吗,难道尼姑洗浴也是穿着衣服吗!既然是沐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难道就为这个而昏厥吗?真是岂有此理,上天赋予你我不同的特质,乃是对你我的造化。不然,人人都如你一般,世间还有什么乐趣!” 幻天说着,心中渐渐升腾起一股怒气,冷声道:“枉你还知道廉耻,你那徒弟李潇潇,早已同石中玉暗自私通,苟 合失身,并且还怀上了孽种,难道如你这般便能暗结珠胎吗!” 静定师太看着幻天,只感觉幻天所说的好似闻所未闻,却又有些道理。她自始至终也不曾想过,自己的徒弟究竟采取什么手段怀上了石中玉的孩子。原先,她并未多想,她只感觉,所有的女人怀上孩子,都好似天经地义。即便尼姑不可以怀孩子,那是因为修行戒律约束的缘故,但没了戒律而怀上孩子,恐怕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静定师太根本不曾想到,所有怀上孩子的女子,所采取的形式可能不一样,说法可能不同,对错的标准可能不同。或许,这种不同还有许许多多,但最终的方式却只能有一种。这种方式可以叫做**,也可以叫做**,或者叫做**,或者叫做云雨,或者叫做房事等等。除此之外没有第二种,仅仅只有一种。 所以,幻天对李潇潇给他早早戴上的绿帽子,虽然感到无比的羞愤、郁闷、窝囊,但想到人类的繁衍也只有这一种方式,幻天能够理解。所以,这些作为一个男人无法忍受的难受,他都忍受了下来,都承受了下来。 因为幻天知道,人和人之间,根本上谁也不属于谁,和谁好是自己的事情。而李潇潇与石中玉两人就是情投意合,有钱难买愿意。尽管这种情投意合是不是能够长久,起码在**的时候是情投意合。 静定师太思虑着,根本没有看到幻天眼中的邪异。当师太刚刚回过神来的时候,幻天手指倏然一动,但听刺啦一声,师太身上那件宽大的袍子便已从中而断。立时,包括里面的白色中衣、肚兜、以及亵裤,都在幻天这一指弹动之下,被划成了两半。 衣袍纷飞中,静定师太已经寸缕不剩。静定师太惊叫一声,本能地捂住自己的前胸。乍起变故,哪还顾得躲避,顿时羞得蹲在地上。 “呵呵,胖尼姑身材果然不错。哈哈,魔功秘籍上果然没有画错,不怪所画的女人都是你这般身材,引人遐想,爱不释手,不然怎会有兴趣练功。难得,确实难得啊。”幻天贪婪地看着裸裎的师太,一双细长的眼睛,滴溜溜乱转,好似要把师太看进眼睛里。 静定师太面色涨得通红,浑身颤抖。只见师太肌肤如脂,圆润光滑。虽然身材丰腴,但腰身却是细如杨柳。师太惊惧颤抖,不颤抖还好,颤抖之下,迷人的身子更加令人垂涎,令人神往,浑身散发着惊人的热力,使人顿生无尽的向往。 此时,静定师太面色已经变成了苍白,挣扎着闪躲,想要逃避,可身子又被点住了部分穴道,动弹不得。扭曲的面孔,满是悲愤与羞愧之色。此时此刻,师太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耻辱,羞愤的泪水止不住地刷刷而下。神情万分悲戚,看之,令人顿生怜悯之情。 但所有这一切看在幻天眼里,却好像看着自家的猫狗一般。伸手轻轻摸着俏脸,脖颈,腰身……好久之后,静定师太慢慢停止了哭喊,而身子也早已贴附在幻天怀中。 此时此刻,并不是师太主动贴附在幻天怀中,而是幻天粗暴地将师太搂在怀中。幻天抱着美人,好似欣赏着奇珍异宝,小心翼翼,一丝不苟。 终于,静定师太不再愤怒,不再喊叫。神情专注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忽然产生了从来没有过的想法。一双美目,时露憎恶,时露期盼。渐渐地,师太娇羞不已,娇面渐渐泛起一丝红晕,口中轻轻地咕哝着,轻柔得如同梦呓一般。 幻天本想施展迷情大法,但仅仅在一念之间,便改变了主意。没有强暴,没有粗鲁,没有如饥似渴,一切都在寂静中悄悄地流逝。 师太温柔地依附在幻天怀中。苍白的娇面,逐渐涌上一层晕红。成熟的身子,轻轻颤抖。 幻天跨出木桶,抱起师太,轻轻地放在床榻上。幻天的动作极其轻柔,目光温和而犀利,静定师太只看了一眼,便即感到一阵惊悸。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恨之入骨的魔鬼,而此时却感到有些亲切。瘦削雄伟的身体,便如同是自己身上的血肉一般。 师太无法理解现在的感受,原来的矜持已经慢慢消失。幻天邪笑着,表情却依然温和。此刻,幻天好似有种肆虐的冲动,不由俯下身去。 “不要……你这魔鬼,不要……”静定师太狂喊,努力挣扎,但却毫无用处。穴道被点,哪里能够挣扎得动。 正文 第十二章 征服(1) “啊……”一声痛苦的尖叫后,便再也听闻不到叫骂声。只有呜呜的哭泣,以及拍打幻天躯体的啪啪声…… 随后,拍打声逐渐消失,呜呜的哭泣声也渐渐变成了均匀的喘息。房外,小尼姑们均被房内的声音弄得六神无主,不知道房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半个时辰过去。 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过去。 开始之时还有些疑惑的众女,慢慢听出了一丝端倪。虽然不曾经历这种时刻,但与生俱来的本能,还是使得小尼姑感到了一种不安,一种担心,一种躁动,一种逐渐充斥身心的激荡。 终于,房间之中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一切归于寂静。尼姑们怀着异样的心情回到了厅堂,各自想着心事,在心中搜寻着曾经听过的传闻。 房内,幻天慢慢离开娇躯,依依不舍地看着可人的师太。想不到这尼姑身材这么好,该凸的地方凸出得夸张,该细的地方异常纤细,肌肤腻如凝脂。幻天心道:卢家花了银子,果然将她养得不同凡响! 看着安详熟睡的静定师太,幻天从内心怀疑自己的魔功是否突破了极限。这师太坚持了这么长久,按照魔功心法记载,在魔功达到极致后,人体各部功能都将发生异乎寻常的变化。寻常女子坚持半个时辰便算是长久,而这师太却坚持了两个多时辰,莫非功法记载有误? 幻天摇摇头,感觉身心清爽了不少。这尼姑积攒了数十年的原阴,吸纳炼化后,果然不同凡响。此时,不但感觉毫无疲态,而且更见精壮,大有意犹未尽之意。只是,唉,天下间像这样的女人又有几个,难道日后还要多找些女子不成。 幻天看着迷人优美的娇躯,心中极为感慨。能有今日之举,也是幻天不曾想到的。随后,将被子盖在师太身上,穿起一件洗得发旧的灰色长衫,慢慢地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不时传来说笑声。抬头看看天色,已到了傍晚。满天红霞,挂着丝丝亮丽的云朵,幻天感到异常舒爽。卢四已经回返,正忙着安排新来的下人。 看到幻天走出房间,卢四急忙到了近前,道:“少爷,你吩咐的事情,小老儿均已办妥。但此次只招回三十几个下人,稍好的丫环更是少见,只找回三十八个。小老儿办事不利,有负少爷重托,请少爷原谅!” “呵呵,卢叔怎地这般客气,人不在多少,有几个算几个。这几日没了下人,我倒感觉很清静,若是家中能忙得过来,这些人便已足够。再不用找人,省得人多话多,闲言碎语的,听着心烦!” “是是是,少爷说得对!”卢四连忙附和。这卢四也知晓一些卢家的事情,只是不知卢家的武功究竟如何。但看樊城县令听到卢家要收回清虚庵的房契,二话没有,立刻便给办得利利索索。卢四虽说姓卢,但并不是卢家中人,只是幻天那死爹见卢四忠厚勤快,才替卢四改了姓氏。 “卢叔,若是下人安排就绪,你便将那几个尼姑尽数安排到后院的大房间。另外,再派人到樊城购置一些白色及玄色绸缎衣料,按四季每人三套购买。找个上好的衣铺,量身定做!” 卢四听罢,面上有些疑惑。道:“少爷,小老儿听说少爷杀了十几个尼姑,为何还留着这几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小尼姑!不如一起杀了,省得浪费钱财!” 幻天轻笑,道:“卢叔,此时有些事情不便于说出,此乃卢家祖传的秘密!你只管操办便可,过后自知。” 卢四刚要走,幻天又道:“那件事情办得如何?” 卢四面现愧色,道:“小老儿派人暗查了许多时候,一点信息没有。过了几十年,恐怕早已烟消云散了!” “不可能!”幻天面色一整,平静地道:“一时找寻不到无妨,再慢慢寻找。那等神器,绝非凡品,不是人人都可得到之物。” “是,小老儿继续派人探查!少爷,如果没有事情,小老儿便去忙活了!” “去吧!”幻天轻轻摆手,卢四满腹狐疑,边思索边向后院走去。幻天看着卢四背影,心道:卢叔确实是个老实人,死老爹将他从外地带回,在家中干了二十几多年,从未发生过差错。管理家务尽心尽力,一丝不苟,真是难得。娘的,死爹看人真准!唉,卢叔偌大年纪孤苦一人,却仍在操劳,真是不易!该不该将卢家的秘密全部告诉他呢?算了,还是暂时隐瞒,省得受到惊吓。 晚上,厅堂中的尼姑都被卢四安排到了后院一间大房子中。李潇潇也一起跟了去。幻天看了看空荡荡的厅堂,唤来卢四吩咐几句后,便向后院走去。 房间中,包括李潇潇在内的十个人,看到幻天进来,一个个俱都现出惊恐的神色,不知幻天到来究竟要做什么。李潇潇娇呼道:“你这魔头来干什么,你把师傅怎么样了?快快把师傅交出来!” “哈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神秘道:“尔等师傅正在歇息,很安全,很舒适,这个时候,就是尔等叫她出来也不可能出来。她巴不得留在房间歇息,说不定醒来后,还要赖着不走!” “你到底把师傅怎么样了,快说,你这魔头!”李潇潇依旧娇喝。 “真是麻烦,好端端的一个美人,说起话来大呼小叫,怎么这样没修养!你还是休息的好,省得我心烦!”说罢,未见幻天如何动作,李潇潇已应声而倒,砰的一声,娇躯倒在床上,已然不醒人事。 幻天看一眼昏倒的美人,伸手探探鼻息,轻笑道:“美人吵闹成何体统,还是睡去显得贤淑。”说罢,抬头看着九个小尼姑,笑道:“今夜,就是尔等成名江湖的开端,走吧!”吧字出口,那些仍在惊惧的小尼姑已经全部倒下。 幻天凝神听听院中动静,须臾,面上露出一丝诡笑,顺手操起两个小尼姑,轻轻推开后窗,只一晃身,便失去了踪影。其身形快得难以形容,直如鬼魅一般! 幻天用了将近一半个时辰,将九个小尼姑全部弄进了后山的石窟之中。将九个小尼姑的衣服尽数除去后,幻天满意地轻笑,望着地上一具具**,不由暗自感叹,这些小尼姑真是不错,各个年轻充满活力,正是练成魔女的最佳人选。银子没白花,还是很有用的,而且从现在情形看,花得非常值。 幻天巡视了一周,整个石窟十分广阔,借助地形地貌,略加改动便成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场所。不知先人当年是如何找到此处的。整个石窟曲折通幽,高低错落,犹如仙洞,幽深温爽,鬼斧神工。 众女被点了昏穴,躺在一个玉石砌成的巨型石室中,神态安详。幻天转了一圈后,回到石室中,大手轻轻一挥,九个尼姑相继醒转过来。 正文 第十二章 征服(2) “啊!” “这是哪里?” “魔鬼,你究竟要干什么?”众尼姑感觉自己身上身无寸缕,不由纷纷惊叫出声。急忙捂住身体,各个惊慌失措,娇面煞白。齐齐蹲下身子,挤在一起,缩成一团。 幻天面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凝视着众女,探手之下,手上便多了数颗黑色的药丸。自顾念叨道:“还魂丹啊,你陈寂了千年,今日,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但愿你能如先人所说那样,造就出九个魔门女刹,以助弟子光大门楣,再塑辉煌!” “啊,还魂丹!不要啊,你这魔头,我们不要吃那还魂丹!”众女听到幻天说道还魂丹,几乎要吓出屎尿,不由一起惊呼起来。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看尔等惶恐模样,真是胆小如鼠。这还魂丹并不是失魂丹,不但能骤然增加功力,而且可以使尔等脱胎换骨。这等宝贝,已经放置了千年,武林人物见了莫不垂涎三尺,而你们还要推三阻四,真是辜负了本魔的一片心意!” “什么还魂丹,纯粹是毒药,我们不稀罕,我们不做魔女!”众尼姑依旧叫喊,面现惊惧,声音悲切而尖利。 幻天平静地看着众尼姑,面上平和宁静,好似思索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世人恐怕是争斗惯了,无故而来的好事,却往往被当作恶意。也罢,既然到了这种地步,尔等不吃也要吃,由不得你们了!张口!” 众女听到要她们张口,不约而同地一齐将嘴巴闭得紧紧的,但还等反应过来,便见幻天单手一挥,立时,九个小尼姑忽然觉得有一阵清风拂过自己的面颊,而自己紧闭的牙关,控制不住地开启了一道缝隙。 随后,便自幻天手中忽然飞起大小相同,形状一样的九个黑色药丸,就那么慢悠悠地向自己嘴边飘来。众尼姑骇然色变,想要躲避,却哪里躲避得过,身子已在不知不觉间又被幻天点住。药丸进入口中,好似一股甜爽的琼浆玉液,顺喉而下,直入肠胃。 药丸刚刚进入口中,九个尼姑忽然感到被点住的身子又恢复了自由。药丸刚刚入口,众尼姑顿感精神一震,并没有事先认为是毒药那般苦涩,而是甘甜温和,入口即化。 众女正在惊异,便听幻天道:“药丸下肚,必有反应,先时可能要排出尔等体内淤积的毒素,清楚体内长期留存的秽物。”说罢,幻天指向石室右边的一个窄小的石门,摇头微笑道:“那边就是出恭之处,里面已经备好清水。尔等出恭完毕,尽可好好洗洗肮脏的身子!” “你这魔头,我等身子干干净净,何需你这魔头关心,快快滚开!”众尼姑实不知幻天给她们吃的是什么东西,看这魔头神色,怎会有好心让她们脱胎换骨,吃下的药丸定是迷魂丹之类的慢性毒药! 众尼姑正在呼喊之时,幻天已经打开了身后石壁上那道几乎看不出任何痕迹的石门,回头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众女,随即,轻快地走了出去。顺手便关上了石门,石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魔头给我等吃的是什么,难道他真有好心?” “什么好心,恐怕吃的就是使人迷失心智的毒药。” “那我们怎么能逃出去,而且这个样子逃出去又怎么见人,岂不羞死了!该死的魔头,我一定要杀了他!” “哎呀,不好!” “哎呀,不妙!” “哎呀,肚子疼!” “哎呀,我不行了,要去解手!” 众女一个个相继喊了起来,很快,每个人小腹内都响起了咕噜噜的声音。众女先时还能忍住,小腹内一阵激烈的翻腾之后,便再也忍不住,不由纷纷向小门冲去。 大约一个时辰,石壁上的石门,无声无息地开启。幻天再度走了进来,怀中捧着一堆奇怪的物件,缓步走到石桌前,小心地将怀里的物件放下。随后,缓悠悠地踱了几步,悠闲地坐在石桌旁的椅子上,目光转向了众女。 墙角,众女卷缩一团。有的背着他,有的在偷偷瞄着幻天。“呵呵……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怎么没了来时那杀气腾腾的模样,各个如母老虎似的,威风哪里去了!没有对手之时各个是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现在怎么都成了霜打的茄子,一点英姿不见了?”幻天数落着,几个忍不住偷看的尼姑,遇到幻天邪异的目光,赶紧又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稍停,幻天洪声道:“尔等全部过来!” 众女听了,激灵灵地打个寒战,卷缩得更加紧密。 “都不想过来吗?”幻天又喊了一声。众女依然不动,而身子却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好好好,既然尔等不过来,那本魔可就不客气了。若是本魔数到三时,你们再不过来,我便将尔等送到樊城,全部吊在城门口,让天下人观看你们一丝不挂的身子。” 幻天说罢,众女起了一阵骚动。慢慢地,众女缓慢地站起身来,极不情愿而又带着羞愤地走了过来。 待来到幻天面前,一个看起来最年长、大约十八九岁的尼姑颤声道:“你这该死的魔鬼,到底想做什么?” 幻天温和一笑,轻柔地道:“我不想做什么,只是为了尔等能够尽快练好武功,本魔在尔等身上放点东西而已,这东西放在身体里,不痛不痒,效力神奇,修练起魔女真体大是有效!” 众女听了,不由大吃一惊,本能地便想往后退去。但是,忽然之间就觉得双腿好似异常沉重,再也挪动不了分毫。 “你这魔鬼,你到底想要怎样?” “呵呵,想要怎样,本魔想要怎样便怎样!”说着,幻天单手一招,刚刚那个呼喊的尼姑便觉身子一轻,立时就飞了起来。那尼姑惊呼一声,未等惊呼声落地,便被幻天以凌空摄物的神功吸到面前。 尼姑惊慌而羞涩地站在幻天面前,幻天轻笑着,拉过尼姑,又点了尼姑几处穴道,说道:“本魔想要做些好事都这么困难,上天真是不长眼,怎么遇到尔等这些冥顽不化的尼姑!” 说着,幻天将那尼姑轻轻放在长长的石桌上,此际,尼姑被点了穴道,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幻天摆布自己,一颗心早已惊得快要蹦出嗓子眼儿。 面对幻天这个怪异而令人琢磨不透的男人,这些尼姑不知是恐惧还是感到羞愤,心中一阵阵酸楚,感叹自己命运不济。 幻天邪笑道:“不必害怕,我所做的并不会伤及尔等性命,只是相助你们尽快提高功力,而且在保证安全无虞的情形下,提高功力。虽说伤及不了性命,但是却难以保证不流点血。但也只是很少很少,你们不必担心!” 正文 第十三章 仙人果(1) 说罢,幻天手指轻轻点在那尼姑脐下三寸处,尼姑轻轻哼了一声,随即便感到小腹内传来一阵不太明显的疼痛。再看尼姑小腹,此时,已经被划开一个半寸长的血口。 幻天自怀中拿出一个木盒,打开盒盖,拿出一个色泽殷红、形状如鸽子蛋大小、闪闪发光的珠子。那珠子晶莹夺目,闪着光华,异常醒目。 幻天缓缓地将红色珠子放入口中转动起来,过了片刻,手指轻轻扯开血口,然后,俯下身子,嘴对着血口,慢慢地将红色的珠子吐入血口之内。 众尼姑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幻天竟是将那珠子放入自己体内,直觉感到有些恐惧。此时,幻天面上异常凝重,再也没有邪笑之色。等到九个尼姑体内都放置好珠子后,幻天也显得有些疲惫。 看着面前的大小尼姑,幻天长长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想不到天魔珠要用阳气润化,并激发异能。唉,放置天魔珠真是费事,那些死祖宗为何要用这种方法,真是繁琐透顶!” 说罢,幻天微笑道:“给你们放入体内的珠子唤作‘天魔珠’,这‘天魔珠’无比奇妙。带着它,习练魔功进境极快,修练一年相当他人十年的修行,但是若非天纵之才,则不能很好地控制体内的阴阳二气,不但不能提高功力,更会因阴阳二气不调,而走火入魔,暴毙而亡。因此,历代魔门宗主都要先训练魔门魔女,以备阳气大盛、难以控制之际,与魔女阴阳冲和,方能达到阴阳互济,确保功力迅速增长直到突破极致,并防备走火入魔。” 幻天说着,看看已经有些安静的尼姑,笑道:“也许你们心中疑惑,本魔为何已经达到了极致,并未先行训练魔女。那是因为,魔门一脉蛰伏了千年才出了一个像我这样的奇才,本魔自身乃是九阳九阴绝脉,在机缘巧合之下,服食了万年雪莲珠,因而,才得以突破极限,成就了历代宗主梦想达到而没有达到的境界。现在训练你们,也并非是为了防备本魔练功走火入魔,主要是有助尔等尽快提高功力,并不是为了本魔。” 说罢,幻天走到众女面前,看着高矮不一,胖瘦不同,仍然有些胆怯的尼姑,一双大手自然地拂过九个娇躯。众女一阵阵惊悸,浑身痉挛。但在幻天那双魔手的抚摸下,惊悸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股股热潮不断自心底深处涌起。 说不上是怎么回事,众女就觉得大手拂过之后,身体里好似升腾起一阵说不出的炙热之感,一种从未有过的畅快渐渐自中心弥漫开来,慢慢袭向全身。 转而,当魔手拂过各处经脉后,九个尼姑已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声惊呼。各个面上泛起潮红,真气渐渐涌出。众女欣喜不已,控制不住地搂住幻天,眼中尽是感激之色。此时,那些尼姑看着幻天的眼神,愤恨之色慢慢减少,代之而起的是一种浅浅的期待,一种越来越迷茫的期待。 幻天邪笑着,暗自收回迷情大法,伸手一指前面,当先而去。众女正感到舒适之时,大手忽然离开了身体,顿觉一阵空荡。看到幻天走去,都好似被魔法操控似的,俱都一声不响地跟随幻天向石室外走去。 幻天领着众女来到墙壁前,轻轻按了一下石壁上突起的岩石,但听一声轻响,那石壁上忽然出现一道缝隙,转而,石壁应声而开,原来是另一道石门。 进入石门,转过一个弯角,众人又来到一个更大的石室。石室里温暖如春,使人感到极端舒适。石室中央是一个方圆约有五六丈大小的水池,水池中装着满满的,淡红色的液体,好似琼浆玉液。水池边上的石壁凹处,放置一层大小不一的果子。那些果子形如蛋黄大小,碧绿如墨,看着使人顿生津液,煞是好看。 众女此时好似被果子吸引,羞涩之感渐渐消失。有两个小尼姑快步走到凹处前,拿起果子把玩观瞧。 幻天顺势拉过一个小尼姑,笑着说道:“这水池中淡红色的清水叫做天魔水,乃是用天魔珠浸泡而成,至今已有千年。这天魔水之功能,不但可以使人脱胎换骨,伐毛洗髓,又可去除疾患,养肤驻颜,返老还童。这果子叫做仙人果,在天魔水中浸泡了千年以上,与天魔水有着相同功效。若是日日服食,并在水中浸泡,当能事半功倍,产生奇效,是修练天魔功不可或缺的至宝。而植入尔等体内的天魔珠,乃是用来激发你们自身潜能的药引子。自今尔后,尔等须在这石室中,住满一年,每日浸泡,浸泡之际,便食用一颗仙人果,一年后,魔功方才有所小成。” 怀中的小尼姑,嘤地一声,忽然惊叹道:“一年才有小成,怎么这样慢!”幻天拍拍娇躯,笑道:“一年之期若是有所成就,就已经非常难得了。你这小姑子还嫌不够,真是贪得无厌。想当年,本魔自打出了娘胎,便日日浸泡在水中。整整修习了十年,尔等一年能稍有根基,本魔就心满意足了。” 小尼姑嘤嘤出声,身子不由自主地靠在幻天怀里。幻天轻笑,不怀好意地说道:“若是要尽快提增功力,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本魔说出,尔等或许又要大骂本魔了,不说也罢!” “死魔头有何好办法,不妨说来听听!”小尼姑说道。 幻天邪笑道:“若是想尽快提高功力,除了浸泡与服食仙人果之外,只有与本魔合藉双修,阴阳冲和方可!” “何谓合藉双修,阴阳冲和?” “哈哈哈!”幻天大笑,将小尼姑笑得莫名其妙。“合藉双修,阴阳冲和就是男女合体,醍醐灌顶,将真气自百会涌泉及会阴穴灌入体内,循经脉直到十二重楼,进而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使得全身经脉真正联通,真气运行再不受阻滞!” “那又如何将真气灌入呢?是否难以忍受?” “呵呵!”幻天轻笑,心中暗想,这些姑子真是未经世事,所问之言如此幼稚。但想想后,又觉得众女幼稚得可爱。随即,说道:“或许开始之时有些痛楚,但过后便是无比的舒适,而且舒适过后,便日日想着冲和!那本魔就麻烦了!唉,难啊!” “你这魔头怎么也说起难字来了?越是让魔头感到为难的事情,我等便越是喜欢去做,不知这冲和怎生做法?” “哈哈……”幻天笑得更加厉害,满眼含着怪异的神色。而此时再看众女,几乎各个都抱有幸灾乐祸的神情。幻天笑道:“尔等真要冲和?” “是!”众女异口同声,感觉这冲和能让幻天难受,各个面露得意之色。 “尔等确实要冲和?” “是!”众女齐声应道。 正文 第十三章 仙人果(2) 幻天又是一阵大笑,随即,面容一整,道:“你们九个练成魔功,正好是九九天数。功成之后,便是魔门宗主的侍卫。随时可以同宗主同行,并且也是宗主的侍妾。而宗主在魔功不曾突破极限之前,必须保持童身。一旦突破魔功极限,便可任意而为。不但功力通神,而且久战不疲。内阳旺盛,得魔女冲和,既能保持功力,也有助于强体固本。本门魔功乃是正宗功法,全然不同于江湖上所谓旁门左道的魔功。本门魔功一旦修到八层之际,便成了极阳魔体,阳气强盛,若不与魔功深厚的魔女冲和,便会自焚而死,暴毙而亡。冲和后,既能去除及炼化过旺的阳气,同时,魔女们也可在与宗主冲和之下,达到阴阳润化,功力大增,成为真正的魔体。” 众女听罢,方才渐渐懂得了魔门的一些秘密,也感到幻天所说魔门似乎与江湖门派并没有本质的不同,只是方式方法较为独特而已。而魔女一词,只是个称谓,并非习惯所称的让人感到恐惧与不解的魔鬼。 幻天看看众女,笑道:“这石室中异常温暖,不论春夏秋冬,始终如现在一样。因尔等日日要浸泡在水中,不必穿着衣物,省得穿起来麻烦。本魔每隔几日便来考察尔等进境,切不可偷懒。若是让本魔发现哪个不好好练功,便将其弄到大街上,公开示众!” 众女听了,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但却未再感到有多少羞涩。众女解开了心结,此际感觉,幻天也不那么恐怖了,裸裎着身子也不感觉那么害羞了。 幻天一一摸了摸众女骨骼,心中暗道:“静定师太武功不怎么样,但选人的眼光却很独到。这群尼姑不但貌美,而且各个骨骼清奇。只是不曾遇到名师,以及不曾修炼上等功法,因而,到了现在武功也是非常有限。若是同江湖上的武林高手比起来,顶多算是三四流角色。” 众女被幻天看过之后,在心底深处也渐渐认了命。反正都被幻天看了个遍,恐怕今生今世也只能同这个男人在一起了。此刻,对于这个神秘莫测,功力高绝,琢磨不透的男人,渐渐地感觉有些可爱起来。随后,便都心甘情愿地留在石室中,修炼魔功。 安顿好众女,幻天回到自己房间。此时,天际已经发白。进入房间后,静定师太仍是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大眼睛,满是疑惑羞涩之色。幻天感觉很奇怪,走到床边坐下,诡笑一声,耐心地看着床上的美人。幻天刚刚坐下,静定师太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躺了整整一晚,怎地还赖在床上?” “你这死魔头,色鬼,王八蛋,快给本庵主解开穴道!”静定师太有些恼怒,大声嚷嚷着。 “哦!”幻天怔神,想想后,不由恍然大悟,道:“看我这记性,临行时怎么忘记解开你的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说着,幻天现出一副不忍之色,慢慢拉过被子,盖在师太身上。 静定师太本欲躲避,但身子被点了穴道,哪里能够躲开,不一刻便喘息起来。 “唉,看来尝过了上天的味道,便总想着好事了吧。感觉如何,要不要再次上天?呦,脸面为何这样红晕,为何不言语,既然嘴里不说,心中是否想着上天了?”幻天嬉笑,有些肆无忌惮。 “死魔头,求求你别在折磨我了,哦……求……求……你……”静定师说话声越来越小,喘息声却越来越大。 “是求本魔让你再次上天,还是……”幻天故意逗弄着,直将师太弄得红潮敷面,娇喘连连,一阵阵颤抖。又过了片刻,师太再也难以忍受,想要翻身时,忽然感到身子已经能够自由活动。此时,师太早就顾不得害羞,猛然撑起身子,像水蛇一般地缠绕在幻天身上,热烈地亲吻起来。 幻天毫无动作,任由师太搂着,口中却说道:“多大的人了,此番光景成何体统。若是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话,快快穿上衣物。” 师太听了,更加娇羞,猛然使劲,将幻天压在床榻之上。稍微犹豫了一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再也没有一丝矜持之色,便紧紧地抱住了幻天。两人倒阴阳,转乾坤,不大一刻,静定师太便伏在幻天身上,闭着眼睛,满面潮红。 幻天本不想与师太如此,但在师太扭动之下,也感到情绪激动。片刻,幻天急忙暗运真气。立时,顿觉神清气爽,心境澄明。师太正感翻腾,忽然觉得幻天身上传来一阵清爽之气,不由睁开美目,满脸都是不解之色。 此刻,这个曾经鄙视男人、讨厌男人、冰清玉洁的庵主,已变得娇柔万分。伏在幻天身边,一声不响。幻天笑道:“本魔真想不到,一个出家之人怎会变成这样。呵呵,是否还要骂本魔是死魔头?” “死……魔头,哦,本庵……不骂了!” “现在是否还要杀了本魔?” “不……要……” “要还是不要!” “啊……不要……” 幻天口中捉弄着,使劲拍了一下娇 躯。 师太大叫一声,随即,紧紧地贴在幻天身上。搂着幻天,生怕幻天离开。身子轻轻地颤抖着,吐气如兰,娇柔万分,令人爱怜。幻天凝望窗外,陷入沉思。师太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这个奇异的男人,感觉越来越神秘。不一刻,便沉沉睡去。 幻天慢慢起身,扯过被子,盖在师太身上。默默地注视良久,旋即,再次看一眼熟睡的娇面,心中百感交集。随后,穿起衣服,便走出房间。 走到前院,正好看到卢四急匆匆走来。“卢叔,有何要事这般急迫?” 看到幻天,卢四忙道:“少爷早!小老儿早起看看新来的下人,看他们是否都起来了,刚刚到了家中,可别养成偷懒的毛病。” “哦,卢叔说得不错,家有家规,开头立下的规矩最重要!今后,千万别再让下人随意参乎家中私事,说三道四的,影响卢家声誉。” 卢四连忙道:“是的少爷,小老儿定会严加训导!” “卢叔也不必太费心,只要都守规矩就行了。” “小老儿知道!对了,少爷没什么事儿吧!” “呵呵,没事!卢叔不必为我担心。如果几个尼姑都对付不了,日后还怎么面对偌大的江湖。” “那是!”卢四忙点头,道:“以少爷的武功怎会怕了几个尼姑,以我看来,少爷的武功比那些武馆里的武师都要高强。单说那假山,要不是少爷,谁能有那般功力,不见如何出手便将假山打得粉碎。唉,这么多年,少爷瞒得小老儿好苦,直到这两天才知道少爷会武功!” 幻天轻轻一笑,看着忠实的老管家,心中一阵感慨。幻天自小到大,都是卢四亲自照顾的。对于卢四来说,幻天就差是自己亲生的,他已经拿幻天当作了自己的孩子。 幻天看看前院四周,道:“卢叔,你好好观察观察,找几个老实勤快的人手到后院。其他人一律不得随意进入后院,若无我吩咐,擅自进入后院,一律斩杀。此事,请卢叔切记要说清楚。” “是,少爷!”卢四见幻天如此说,也是一怔,卢家大院向来是随意走动,不知这神貌大变后的少爷究竟要干什么。少爷这几日真是奇怪,不但忽然间会了武功,现在,连内院也不准随意进去,真是越来越看不透幻天了! 不到一刻钟,那些新来的下人,就都知道了幻天曾因下人们议论主人家事,被全部赶了出去。据说,卢家给的工钱是其他大户人家的好几倍,有这么高的工钱,干嘛议论主人家私事呢?当听到卢四宣布众人不得到内院,并且擅自闯入之人要被杀头的言语时,早吓得面如土色。 正文 第十四章 师徒(1) 幻天来到了内院,走到大房子前,看看四下无人,嘴角挂着一丝冷酷的笑意,推开房门径自走了进去。李潇潇仍然倒在床上,尚未醒来。幻天坐在美人身旁,看着这个令自己早早戴上绿帽子,受尽了屈辱的所谓娘子,现在,感觉心中好似已经没有了憎恨。 凝神看着美艳娇嫩的面容,幻天内心之中忽然升起一丝感激。若说是幻天发贱,甘心当王八,戴绿帽子也并不尽然。如果没有这个女人,恐怕幻天也成就不了魔功。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万念俱灰之下,却使得心神空静到了极致,这正是魔功修为到了一定阶段后,将要突破极致的静寂。在静寂之中,幻天才忽然领悟一种前所未有的澄明。并在顿悟后,魔功突破了极限。 此时,幻天感激是感激,感激的不只是李潇潇,而是感激遭受到的所有屈辱。看着昏睡中的美人,越来越觉得应该感谢这个女人。想着想着,不由产生一股捉狎之心。千辛万苦,低声下气,忍受侮辱娶回的娘子,却怀了他人的孽种。这个贱女人,真拿自己不当人看,随意呼喝来呼喝去,自己忍气吞声地伺候两个多月,原来却是替他人在做嫁衣。 幻天想着前前后后,那一幕幕往事又浮上心头。想着想着,大手轻拂之下,解开了李潇潇被封的穴道。李潇潇轻轻哼了一声,慢慢睁开双眼。当看到幻天坐在身边,正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时,不由睁大双眼,怒声道:“该死的东西,为何坐在我身边,快快滚开!” 此时,李潇潇乍一醒来,好像忘了自己是如何躺在这里的真正原因,似乎仍沉浸在以前的强势之中,并且成了习惯。依旧像以前一样对幻天呼三喝四,而一双玉手也同时挥了过来。 可是,李潇潇刚刚挥出的双手,将将挥到幻天身前不足两尺之际,却忽然凝住,再也动弹不得。就那样直挺挺地举着,样子十分怪异。 “啧啧!”幻天口中咂咂有声,笑道:“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江湖上有名的美女,若是呼喝几声也就罢了,但打人也成了习惯便不像个真正的女人了。女人吗,应该温柔一些,贤淑一些,那样才会招人喜欢!” “死鬼,赶紧放开我,不然让你不得好死!”李潇潇仍在呼喊着。 “呦,真是恶习难改。当了本魔两个月娘子,而我却连自己娘子身子都未看过,真是亏得大了。今日,本魔若不再看上一眼,那就真成了地地道道的活王八了!”说着,伸手向李潇潇摸去。 “住手,该死的贱人!”李潇潇想要躲避,但哪里能够移动分毫,见幻天伸手摸向自己,不由大声呼叫。 “干嘛这样大呼小叫,你这身子男人也不是没有碰过。你那什么玉郎不但和你情投意合,连好事也做了,并且孩子都有了,难道真正的夫君便不可以吗!假如你不挣扎,本魔倒没了兴趣,此刻,本魔却非要看上一看,碰上一碰了!看看石中玉那王八蛋究竟看上了你哪里!” 说着,幻天目露淫邪之色,一把将李潇潇拉到身前,抬手便向娇躯捏去。 “啊……”李潇潇一声痛苦的尖叫,叫得撕心裂肺。 “嘿嘿,不错,叫得不错!本魔就喜欢听这叫声,高亢响亮,听着便有精神,便感觉亢奋!” “啊……”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不断自李潇潇之口传出。叫声越来越高,越来越沙哑,越来越凄厉。 “好、好、好,本魔再使些力气,叫得还不够高,不够脆!” 李潇潇的惨叫逐渐变成了哭号,举着手,流着泪,闭着眼。再也没有美人的样子。过了好久,幻天放声大笑:“哈哈哈……本魔总算找回一些补偿,被你呵斥了两个多月,今日便饶了你,不过,今日这些对于本魔所遭受的两个多月的屈辱,还差得太多。” 说罢,幻天轻轻弹动手指,未等李潇潇从剧痛中反应过来,全身的衣物已经应指而落,幻天看了,也不由惊叹,李潇潇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但此时再看,这美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称其为美人了。李潇潇的前胸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到处都是一块块瘀青的掐痕。但手臂却如莲藕一般,白嫩润滑,极富弹性。乃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幻天看着光滑的手臂,嘴里不时地发出阵阵惊叹。 “怪不得石中玉看上了你,果真不同凡响。这身子细皮嫩肉的,叫个男人便都喜欢,即便女人见了,也会艳羡不已。可惜,可惜啊,这身子原本属于本魔,却让他人占了先。本魔再如何喜欢,也没了新鲜感。唉!” 李潇潇忍住,不再叫喊。她怕万一再高声呼喊,又会招来幻天的一顿折磨。此时此刻,看着眼前曾经窝囊的男人,李潇潇已经从心底产生了无名的恐惧。此刻,任她心中有多么愤恨,再也不敢呼叫。 李潇潇抽搐着,颤抖着,不但恐惧,而且是身心俱疲,沮丧透顶。此刻,李潇潇就是想要自杀都无法实现。而且别说是自杀,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以前那引为自豪的武功,已经一丝不见,气海空空如也,真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能惊恐地看着幻天,任其肆意蹂躏。 “嘿嘿,这身子确实不错,若是杀了确实可惜!但留着也没有多大作用,就凭你这点丢人现眼的武功,遇到真正的高手,岂不又要给本魔戴上绿帽子!”幻天假装思虑,李潇潇更加害怕,不知幻天究竟要干什么。 “也罢,小产后,总算替本魔清理了石中玉那王八蛋留在你身上的所有东西!本魔心肠好,便留着你!”说着,大手轻轻一抓,便将李潇潇夹在臂弯里,起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李潇潇一颗芳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就这样被幻天夹在臂弯里,在院子中大摇大摆地走动,尽管院中无人,但此刻,李潇潇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幻天好似不急不躁,犹如散步一般,慢悠悠地走着。李潇潇娇面朝下,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这段路,其实不长,但李潇潇却感觉好似走了很久很久。 恰在此时,前院忽然传来了卢四的吆喝声,紧接着是一阵跑动声。声音入耳,李潇潇紧张得玉腿都已经痉挛,浑身紧绷绷的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心中好怕,怕的是有人突然走进这个院子,看到自己浑身赤裸,饱受凌辱,狼狈不堪的模样。 此时,李潇潇怀疑这是幻天故意如此,存心羞辱她。她此时才忽然想起,两个多月以来,自己是如何侮辱幻天,无故呵斥幻天,是如何凌辱并在怀了他人孩子之下,不但找幻天掩人耳目,更要图谋卢家家产。以便帮助自己已经思念得快要发疯的玉郎,这个男人能饶了自己吗,他将怎样对待自己呢? 两日前,她满有信心,凭借高强的武功,毫无顾忌地羞辱、摧残幻天的自尊,而现在,这窝囊到家的男人怎么会忽然有了如此可怕的武功。这是什么武功,为何在不曾看见他如何出手之下,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使用的是不是武功,还是什么可怕的魔法或者是妖法。 正文 第十四章 师徒(2) 既然幻天的武功如此可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将如何羞辱自己呢?此刻,他的做法是否仅仅是个开始,以后,这男人将会采取什么更加厉害的手段折磨自己,李潇潇越想越觉得恐惧。现在,李潇潇忽然有了一种想要自尽的想法,而且,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 “算了,别想着怎么死,有本魔在,你就是想死也不可能。”李潇潇听了,突然感到毛骨悚然,自己心中所想,这个男人如何知晓。难道他真是魔鬼不成,为何自己心中所想他都清清楚楚。 “别在怀疑了,摄魂大法之下,任何人心中所想,都逃不过本魔的耳目。本魔既然好心地留着你,就是让本魔时时刻刻不要忘了一个男人遭受的耻辱,看到了你,便增加一些活下去的勇气。” 李潇潇听了,一颗芳心顿感冰凉,从心里凉到了外面。李潇潇的心刚刚开始冰凉,当幻天推开房门,将她扔在床上的瞬间,那颗冰凉的心却又忽然惊得迸裂开来。宽大的床上,一个女人正在熟睡,而且是裸裎熟睡。睡容非常安详,带着不尽的满足,并带着一股明显的兴奋。 师傅!李潇潇惊异得直怀疑自己看走了眼,待看个仔细后,床上躺着的正是自己那个不苟言笑,无比敬重的师傅。静定师太依然沉睡,嘴唇不时地翕动几下,喃喃地梦呓,虽然听不出说些什么,但如何看都是安详与舒服。 李潇潇脸色煞白,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师傅为何在这里,为何裸着身体,为何带着**!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对师傅做了什么? 李潇潇卷缩着身体,战栗颤抖。此时,她深深地感到一种无助,一种无奈。更从心里感到,在这个自己半只眼睛也没有看上的男人面前,对自己心爱的玉郎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而就在她心力交瘁,内心无比凄楚之时,幻天那双魔手已经放在了自己身上。李潇潇一阵痉挛,感觉幻天的大手就好似一条毒蛇,冷冷的,凉凉的,游走在自己身上。 “我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李潇潇哀怨地哭泣着,苦苦地哀求。 “呵呵,你这贱货,这怎么是折磨,这是女人莫大的享受。你这副看起来还算美妙可人的臭皮囊,早早晚晚都要归于尘土,只有你那玉郎欣赏岂不可惜!若是你再哭喊,本魔便将你吊在大街上,让天下人观瞧当今江湖的十大美女。让所有人欣赏你的**,并将你未婚先孕,假意下嫁,实则是谋夺卢家财产的阴谋布告天下,这样可好?” “不要啊,我求求你!”李潇潇哭得更加凄婉,泪流满面。 嘤地一声,师太醒转过来。看到李潇潇也同自己一样浑身清光,不由大惊,本能地将被子拉到自己身上。但师太扯动几下,却无法将被子盖在身上。被子每次到了前胸,都好像抓捏不住,而滑落在床上。 师太羞得无地自容,在弟子面前裸裎身体,已是羞愧万分,感觉像是被人扒掉了所有的遮羞布,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人面前。幻天轻轻一笑,神识暗动之下,迷情大法集成一束,罩在师太身上。 师太刚刚还是满脸羞愧,在迷情大法下,只过了一会儿,羞涩之情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无尽的爱怜。神情渐渐迷离,轻柔动人。 此时,看到师太神情,李潇潇惊讶得已经难以形容。师太的表情她再熟悉不过,自己的师傅,一个冰清玉洁,冷艳矜持的师傅,现在已处在魂游之中,再也没有一丝往日的严肃与矜持。在自己面前现出了难以控制的神情,沉浸在美妙的感受之中。 忽地,惊悸中的李潇潇,身子猛然感到一丝丝温热。再看幻天,一双细长的眼睛忽然焕发出一股股激荡魂魄的光芒,李潇潇机灵灵地颤抖一下,不看则已,看罢,顿感一阵迷茫。这是什么眼神,怎么那样勾魂,异样的感觉忽然自心底升腾而起。 开始之际,李潇潇极力相抗这种感觉,脑海中依然闪现着玉郎的身影,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玉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迷离中只感到大脑越来越空荡,最后,空荡得所有的神经都痉挛起来。 然而,当李潇潇神情将要迷失之际,幻天却忽然收回了迷情大法,李潇潇立时感到那股令自己无法控制,强烈期盼的感觉忽然消失了,而且消失得无影无踪。顿时,李潇潇一下子好似从高山之巅猛然掉进了万丈深渊。 李潇潇慢慢地睁开眼睛,便见幻天正搂着师太凝目沉思。 良久,幻天道:“胖师太,以后何去何往?” “哦,我就住在这里!” “还想不想离开这里!” “不想,姐姐要在这呆一辈子!” “不得自称姐姐,统称贱婢,要像奴婢一样伺候本魔,尊称本魔为主人!你便叫天奴。”指指李潇潇又道:“这贱人叫做地奴,尔等不得再穿那宽大的袍子!” “是,主人,姐……贱婢记住了!”师太语声温柔。 “这样才好,出家之人毫无出家之心,再穿那袍子岂不有辱出家人声誉。”说罢,幻天轻轻亲了一下师太额头。师太顿感一阵迷离。 幻天道:“适才,本魔已在你们身上种下了锁魂心法,日后,你们若是三心二意,意欲逃跑或是有违本魔心意,必将气血翻腾,到了紧要处,将会逆血攻心,暴毙而亡。尔等可曾听清!” “贱婢已经听清,主人,贱婢……” “哈哈哈,本魔迷情大法之下,几乎无人可以抗拒。与尔等亲热之时,可以百战不疲,日夜不休,哪里是江湖上一帮小白脸,貌似英雄的王八蛋所能比的。”说罢,猛然搂紧师太,也是幻天口中所说的天奴。 李潇潇在旁看着二人,开始之际还有些羞涩愤懑,但那活生生的亲热场面,撩拨得自己心神震颤。虽然感到羞涩,但却有种异样的感受侵蚀着娇躯。此刻,李潇潇眼中既有些许恨意,也有无尽的期盼。玉郎的身影渐渐远去,代之而起的是若有若无的情潮。 此时,师太俏脸尽是红晕,娇躯轻颤,紧闭双目。幻天轻柔地说着,好似在与自己喃喃自语。李潇潇感到无比惊奇,这个男人既有窝囊的过去,又有现在的狠厉,但使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人还有异乎寻常的温柔。 过了许久,静定师太轻柔地依偎在幻天身上。幻天急忙摄取并炼化元阴,适当地运行真气,按在师太百会穴上,将一丝阳气输给师太。随后,幻天拍拍仍有些不舍的师太,缓缓起身,走出门去。 此时,李潇潇迷茫地看着幻天的背影。她忽然感觉这个男人似乎异常高大,颀长瘦削的身影,给人一种顶天立地,难以企及的雄伟。适才,她偷眼旁观之时,幻天那雄伟的身躯,奇异的神质,令她十分震颤。 英雄,幻天的形象渐渐高大起来。那个看着令人神往的玉郎,此时想来,难道能比得过眼前这个男人吗?此刻,往事簌簌地流过脑际,能吗?不能,绝对不能!虽然玉郎武功不错,比自己高了许多,但同这个看起来犹如文弱书生的恶魔相比,不但武功难以望其项背,其他的也无法比拟,根本不能相比! 此刻,李潇潇回想起同石中玉相处的日日夜夜,暗中一阵感叹,从心底里替石中玉感到汗颜。自己怎么早没发现这个男人的一切,为何愚蠢地替他人下嫁。玉郎怎么会忍心将自己嫁给别人,而甘愿承受心里的疾苦。 想到此处,李潇潇猛然一惊,石中玉是否感到疾苦,一个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可舍弃的男人,会真心地对待自己吗?其真正的目的,是否就是利用自己,为了得到钱财,为了得到武功秘籍? 李潇潇越想越怕,越想越感到自己好像是一个傻瓜,一个无比愚蠢的傻瓜,一个被情所迷,丧失了理智的痴情女人。 正文 第十五章 魔功(1) 思虑甫毕,李潇潇不由长长地叹息一声,随即,她忽然发现自己又能动了。伸伸四肢,全无一点障碍。扯过被子,盖在师太身上。在盖上的瞬间,她忽然发现,师太的整个身体都好似发生了变化。面目变得年轻,身子莹白光洁。 “不用费心了,为师一生都错在卢家了。我们进了卢家,乃是命中注定。唉,悔不该一时泛起贪念,而铸成大错。”师太醒转后,有些懊悔,也有些无奈。 李潇潇听了,也是凄愁满面。幽幽道:“师傅,那我等便甘心屈辱地跟随这个魔鬼不成。江湖武林能人无数,我等何不寻找机会,将卢家之事公之于众,让天下人看清这个恶魔的一切,进而群起而上,铲除卢家这个魔门。啊……”李潇潇刚刚说到魔门,便觉得气海中一阵痉挛,痛彻心肺,不由惨叫起来。 师太忙拍拍李潇潇,苦笑道:“这恶魔的手法真是太过诡异,为师从未听说有锁魂大法之说,但今日看来,确有其事。稍感不耐,愤恨,有何异动,内中疼痛便即时发作。唉,这就是命啊,认了吧。再者,这恶魔确有过人之……”师太说到这,娇面不由一红,后话再难说下去。 “锁魂大法!江湖上从未听说还有这等奇功,这魔头早晚不得好死,啊……”李潇潇死字刚刚出口,又是一阵惨叫。 师太想必已经看清形势,待李潇潇痛楚消失,神情稳定后,苦笑道:“还是先忍忍吧,这锁魂大法,我已小心地试过多次!不但想走出房间,就是想穿上衣服,都很困难。就更不要说寻那短见,想要自尽了!心中稍有念头,浑身便极不舒服。我等神志都已被其控制,只好任其摆布了!” 听了静定言语,李潇潇神色大变,在她刚想穿上衣服时,内中立刻便有种刺痛的感觉。不由惊讶道:“难道穿着衣物也受到控制,这魔头究竟要做什么?” 静定师太自言自语道:“所有这些,或许是卢幻天对你我的惩罚。唉,按理说来,对于我等所做之事,这些惩罚实在算不得什么。而今,你我至今还有命在,已算是万幸了。看他杀人的手法,几乎到了无知无觉,无声无息的地步。若以传闻中魔门对付他人的手法,我等若不被其下油锅烹炸,已经算是幸运中的万幸了!” 李潇潇脸色发白,一颗心紧紧地绷着,此时此刻,面对眼前的处境,她已不知如何应对,更不知该说些什么。 师徒二人又说了一些分别后的经历,相互看着光洁的身躯,不由一阵感叹。情潮退去,神志已经清醒,思来想去,最终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自此以后,幻天每日夜间都来到房间。而且每日都准时来到房间,在李潇潇面前,与静定师太亲热。李潇潇开始之际,尚能忍受,过了月余,便感到越来越难以忍受。 过了一些时日,当李潇潇看到幻天时,不但不再感到这个男人有什么可恶,而是感到越来越可爱,可爱得令人心里抓挠,抓挠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但这个男人在同师太亲热之时,自始至终都不曾看过自己一眼,在这个魔鬼眼中,自己形同无物,可有可无。 李潇潇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打击,往日在江湖中行走,会有无数双异样而火辣辣的眼神盯着自己,此刻再也看不到了。不但看不到,甚至在心底深处,觉得自己都好似成了累赘。一颗曾经被他人百般奉承而变得高傲的心,就像是掉落到了深深的谷底。 而更令她感到惊奇的是,自己那个师父、静定师太变得越来越年轻。此时再看师太,无论如何看去,都只有十六七岁年纪。若是说出此事,可以断言,天下间根本无人相信。此时,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这个浑身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风情万种,娇媚无方,哪怕是匆匆看过一眼,便都使人神魂颠倒的少女,就是十几年前,也曾经是个美女,冷艳矜持,不苟言笑的静定师太。 半年以来,幻天每日同静定师太做着同一样的事儿,那就在李潇潇面前,肆意亲热,纵情狂放。而静定师太也在一次次的冲和狂放之后,变得越来越娇柔可人,变得越来越年轻。奇怪的是,幻天既不同李潇潇言语,也不曾正儿八经地看她一眼。 幻天似乎转变了心性,在与静定师太亲热之后,都会将清虚宝禄中的武功传授给她。尔后,再由师太传给李潇潇。李潇潇大惑不解,暗道:“这个魔鬼曾经言说,她们所修炼的清虚宝禄乃是经过他修改后的秘籍,摒除了只有童子之身可以修炼的限制。即便不是童子之身,也可以修炼。这魔头究竟是怎么回事,真有如此好心?” 在李潇潇的迷惑中,转眼便过去了一年。 李潇潇看到幻天每日都弄来一些药物,不管两人愿不愿意,都被强迫着吃了下去。魔头说,这些药物都是世上极为珍惜的奇珍异宝,可以迅速提升功力。二人在幻天的督促与教授下,那需要多年方能练成的武功,竟然在短短的一年中,已经练得十之八九,只差实战了。 随后,每当幻天离开时,两人便在房间内相互拆招,切磋武功。随着时光流逝,两人好似已经没有了任何羞耻之心,变得异常麻木。李潇潇不但与师太独处之时,不再保持身体动作形态,即便是幻天来到,二女仍如日常生活一般,随意走动,毫无羞涩之感。李潇潇再不顾忌被幻天看到,且当幻天与静定师太亲热之时,甚至会有意无意地展现自己。 但幻天依然如故,从不多看李潇潇一眼。这让她很难受,越难受就越加难以控制。有时,在估计幻天到来之际,李潇潇故意仰坐在藤椅上,轻轻扭动,极尽挑逗之能事。但无论她采取什么方式,幻天都丝毫不为所动,仍旧与师太照常亲热。亲热过后便教授武功,随后,悄然离去。 如今,静定师太再也没有一丝抗拒之心,每当过了午时,便急切盼望幻天早些到来。而且,与幻天冲和的时间越来越长,从一年前的两个时辰,到现在已能坚持到四个时辰。另外,两个女子越来越感到不可思议,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的武功会变得出奇地高。刚想移动身子,自己的身子便已到了意念中想要到达的地方。 两人暗自琢磨,也偷偷欢喜,估计现在的功力比一年前高出十倍不止。但二人却时常觉得,武功仍在不断提升,真气更加浑厚,进展更加迅速。两人越来越震惊,越来越惊喜,若是这样进展下去,一年后或者两年后,甚至是多年以后,自己的功力究竟会到什么地步。 两人做梦都想象不到,原来上乘的武功与自己所修习的功法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真是萤火比之皓月。心中渐渐对幻天生出一股无法言喻的钦佩。两人均想,自己所修习的清虚宝禄,在幻天眼中根本不值一提,那这魔头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两人欣喜之余,想起这件事,便感到一阵阵惶恐。半年前,若是幻天出道江湖,那天下会是什么情形。想到此处,两人便都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冷汗。武功再高,又有何用,恐怕永远都不是这个魔头的对手了。半年以来,李潇潇与师太趁着与幻天拆招之时,不知拼命地攻击了多少次,但无论两人是明是暗,均都无法得手。 昨日晚间,李潇潇与师太暗暗商议,趁着与师太幻天冲和之际,让师太搂住幻天,李潇潇突然发难。但当李潇潇突然发难后才觉得,虽然使尽全力,将清虚真气运到了十二成,仍是徒劳无功。开山裂石般的掌力击在幻天身上,好似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一丝着力之感。 正文 第十五章 魔功(2) 两个女人对幻天偷袭的次数越来越多,但每次都难以得手。慢慢的,师太发现,每次剧烈的偷袭后,幻天对自己则变得越来越猛烈。今日,在挡过了二人偷袭后,幻天身形不变,但动作却大了很多,令师太更加亢奋,更加激荡,喊叫声也高亢了许多。 李潇潇斜躺在二人身边,面上再也没有羞涩,看着二人便好似看着自己一样。不知怎地,李潇潇正在看着,多少个日日夜夜,连正眼都不看自己的幻天,却忽然伸出手来,摸向自己的身体。 李潇潇机灵灵地颤抖一下,那种积郁长久的内火忽然充满了全身。半年中,幻天既不说话,也不看她,更未碰过她一根毫毛。李潇潇到今日才慢慢明白,幻天为什么在师傅面前这样,那其实是对自己的惩罚,为的是让她看着师父在舒适至极地享受中,以此撩拨自己,但却让自己无法得到发泄,使自己饱受煎熬。 当李潇潇轻轻颤抖,内火越来越旺之际,那只魔手忽然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李潇潇顿时感觉空荡荡的,像是丢了魂儿一般。此刻,她竟忽然想起了好像已经忘记的玉郎。那个曾经令自己万般着迷,甘愿献出一切的石中玉。 幻天闭目端坐,正在炼化元阴。无声无息,好似房间中根本不存在这个活人。静定师太发出一声娇呼,李潇潇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师傅满足而疲倦的神情,急忙拿过湿巾,替师太清理秽物。 须臾,幻天轻轻起身,瘦削颀长的身躯更加匀称,肤色表面泛着荧光。穿妥衣服,下床后,刚要向房外走去,当眼光转动之时,忽然看到桌上有一封家书。远远地看着书信上的字迹,幻天面色突然凝重起来。李潇潇激灵灵地打个寒战,怎么会忘记将书信收好,这魔头看到会……想到这里,李潇潇已经吓得半死。 这是一封给李潇潇的家书,落款是幻天那个岳母寄来的!书中说道:“潇潇我儿,五日前,你父忽然人事不省,经郎中诊治后,仍是无力回天,溘然过世!石中玉石公子闭关修炼期满,来到家中探望。石公子人中之龙,前途无限,我甚为喜欢。他言说让你尽快弄到清虚宝禄,并伺机谋夺卢家财产。此际,石公子急切盼望你能筹集银两,以便帮助石公子顺利登上盟主宝座。切记,速办,母!” 幻天看着书信,心中百感交集。随即,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岳丈已经过世!我那丰润的岳母也参乎到江湖中来了,为了一个我不曾见面,却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石中玉,李家满门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来谋夺我卢家财产,这是何种精神,盟主的宝座真值得如此用心良苦吗?” 稍停,幻天看一眼二女,凝重之色已被平静所代替。道:“你那糊涂透顶,见利忘义,贪得无厌的娘亲,不知搭错哪根筋,为何对石中玉那个王八蛋那么好,好到让人忌妒的地步。江湖中人是否都如你娘亲一般,若是那样,便都该死,都该斩尽杀绝!” “给你娘回复书信了吗?”幻天面无表情,凝视着李潇潇。 “贱婢还没有给母亲回信!” “哦,这就好!”幻天说着,蘸了蘸墨水,随手写出了几行娟秀的字迹。李潇潇看了,不由一惊,幻天书写的字体,与自己所写毫无二致,即便自己都难以认出是他人所写。李潇潇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详的预感忽然袭上脑际。 幻天走出门去,唤来下人,将这封以李潇潇名义所写的书信,让下人送到自己那有名无实,千方百计搜刮自己钱财的岳母。“尽快将此信送给李家,不得耽误。” “是,少爷!”下人急忙跑去。幻天看看四周,又沉思了一阵。忽然,幻天身形微微一动,身影顿失,极为诡异。不一刻,幻天便出现在后山那处隐秘的石窟之外。 按下了机关按钮,进入石窟,幻天巡视了一圈,来到水池的石室后,看到九个光嫩的身影正在石室中翻飞,闪转腾挪,相互扑击。原来众女是在演练一套阵法。众女见幻天到来,俱都停下身形,面现兴奋之色,一齐围拢到幻天身边。 幻天挨个拂过娇躯,轻轻一笑,在藤椅上坐下。随后,仔细地看了看众女。这些女子早已看不出以前的一点影子,小腹上的天魔珠已被尽数吸收,不曾留下一点疤痕。各个满头青丝,秀发乌黑。 不但面貌大变,浑身上下,肌肤如霜似雪,光滑柔嫩。身子都已经发育成妙龄身材,曲线玲珑,凹凸有致。即便最小的两三个尼姑,看上去虽然仍是一副孩童般稚气模样,但都已成熟! 幻天随手揽过两个女子,轻轻地摩挲着娇躯。不一刻,二女已然承受不住,娇声低呼起来,雪白的肌肤渐渐泛起了一层红晕,娇面更加艳丽,楚楚动人。 一年来,幻天但有空暇,便来到石窟考验九个魔女进境。随着一干魔女修为不断加深,幻天来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一年中,魔女对幻天的看法已经发生了根本改变,在她们眼中,幻天再不是令人恐惧的魔头。幻天每次教授的并不是什么清虚宝禄中的武功,这些魔女修习的均是真正的魔功。 这些少女,相互之间早已不再称呼法号,而是按春、夏、秋、冬、竹、梅、兰、菊,依次称做春女、冬女、竹女、菊女等等,以此类推,这种称呼,也是按年龄大小排列。而最大的一个魔女,称作坤女,也是众魔女中年龄最大者,其功力也最高。尽管坤女最大,但无论怎么看,也只有十六七岁年纪。众魔女修炼魔功之后,方才逐渐相信幻天所说返老还童的言语,见自己越来越年轻美丽,修炼起魔功自是不用督促。 幻天搂着竹梅二女,看着惹人的身材,心中倍感欣慰。这些少女虽说是自己的杰作,不如说是历代宗主的杰作。没有历代宗主前赴后继,积攒修正魔功,自己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此时,便听坤女娇声道:“主人,今日还要走吗?” “呵呵,本魔不会在这里过夜,尔等虽然根基已成,但离大成之境还有不小差距,也因尔等为女体,武功修到极致也难以达到至高无上的境界。不过,勤于修炼,或可弥补自身局限。更因尔等处在关键时期,本魔怕一时忍耐不住,破了尔等真身,便再也难以修成魔体真身。再过两月,魔功真体初成,即使尔等不愿,也要破除禁锢,阴阳冲和,魔功方能大进。此际,切不可图一时之快,而耽误了魔功!” 幻天说罢,众女都有些失落。也难怪众女失落,盖因众女修炼魔功,阴寒之气异常强盛,看到幻天就想与之亲近。此种情形众女一无所知,只感到幻天有些不近人情。听了幻天说明,方才有所领悟。 春女发话道:“主人,是否现在就考验我等功力?” 幻天点头道:“不错,今日是尔等修习魔功整整一年之日,按说,魔功修习一年,又有仙人果及天魔水浸泡,若是尔等不曾偷懒,魔功已有相当火候。今日便是考验大期,菊女,由你开始!” 正文 第十六章 真魔(1) “是,主人!”菊女脆声应答,完美的身体轻飘飘地移动到石室中央。身形站定后,菊女微微运气,猛然,便见菊女那如玉如脂的身体之上,忽然闪耀出一道青白的光芒。那光芒清亮耀眼,在众人不及看清之际,光芒倏然爆闪。 青白的光芒倏然闪灭了数次,逐渐变成一缕淡淡的青烟,旋即,又变成浅浅的紫雾。当紫色的光雾连续爆闪了九次后,光芒已经淡化成,一道只有在阳光下才能看清的淡黄色。直到菊女身形停止,光晕方才渐渐收敛。菊女神态轻松而得意,看着幻天,眼里满是娇柔之色。 幻天微微颌首,面露喜色,对菊女很满意。接着出场的是竹女,竹女依然同菊女一样,身形爆闪了九次。随后,众女一个接着一个地演练,直到全都演练完毕。 幻天越看越高兴,拉着坤女使劲地亲了亲,将坤女亲得轻声娇喘。“不错,真的不错,大大出乎我之预料!没想到,你们功力进境如此之快,不过一年的功夫,便将魔门身法奇功‘幻形大法’练到了魔身九变的境界。如今,恐怕仅仅需要半月左右,便可突破最后一层所限,那就是魔影无痕!而到了魔影无痕境界,你们便成了真正的魔女。哈哈……不错,不错!” 幻天哈哈大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腻在怀中的坤女娇声道:“主人,我等成了真正的魔女之后,是否就可以随同主人出关,在江湖上逍遥了,嘻嘻,是否也可以同主人那什么冲和了……” 坤女边说边搂紧幻天,自己都觉得羞涩,不由满脸通红。众女也同时泛起期盼之色,只因坤女说出了大家的心愿,急切盼望幻天回答。 幻天哈哈大笑,将坤女笑得更加羞涩。大手拍拍娇躯,坏笑道:“难道尔等忍耐不住了!哈哈,世道变化太快,原来看你们各个外表清澈,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模样,怎地不过一年,都变成了母夜叉似的,整个神貌充满了浪荡,这可不是魔女门应有的外表,哈哈……” 幻天哈哈大笑,在开心的笑声中,迷情大法自然流露,坤女更加忍耐不住。幻天轻笑,忽然停手不动。坤女顿感空虚,扭动一下身子,娇嗔道:“主人真坏,每次都将姐妹们弄得情绪高涨,情绪难耐,不能自已之际,主人却又飘然离去,姐妹们只好日日在烦躁中煎熬了!” 幻天微笑道:“看你们神色好似非常饥渴。若是如此,那本魔便少来好了!省得你们难受!” 坤女使劲拍拍幻天,忸怩道:“不嘛,贱婢不是不让主人来此!主人不来,姐妹们虽然难受,但看到主人来此,比主人不来却要好得多。唉,主人来与不来,我等都难受,这可如何是好!真是左右为难。” 幻天笑道:“好了,经考验尔等功力,大大出乎本魔意料。今日,便传授给你们魔功的最后一段秘诀,快则十天,慢则一月,你等便可修习完毕。魔功大成之后,你们便可随时跟在本魔身边,再不用左右为难了!” “主人说的可是真的?”众女听了幻天之语,几乎是异口同声,兴奋得手舞足蹈,好似吃了蜜糖,搂着幻天,使劲地亲吻起来。 “慢慢慢,本魔享受不了如此激烈的亲吻!” 坤女叫道:“主人,会不会是欺骗我们姐妹?” “本魔何时说过虚言,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此时,九个少女再不怀疑幻天话中真假,各个兴奋异常,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立时便在石室中打闹起来,闪转腾挪,追逐嬉戏,早顾不得娇躯是否暴露。也难怪众女如此,一年来,众女早已习惯了清光相对,所有功法的修习,都在石室中进行,对武功及出道江湖的期盼与痴迷,早将此等糗事看得淡了。习惯成自然,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涩。 等到众女平静之后,幻天这才慢慢地最后一段秘诀说出。众女生怕耽误了进程,俱都凝神静气,听得极为认真。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幻天边说边解释,直到众女完全弄清秘诀的真谛,这才停口不语。 最后,幻天伸手拿过几颗仙人果,待全部吃下后,便让众女挨个坐在自己身前,按住众女腹部的气海大穴,为众女输入阴阳真气,以自己多年苦修的真气助众女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 过了好久,为众女输功完毕,幻天也有些轻喘。等到众女在先后进入天魔水中浸泡之后,幻天看看再无问题,这才满意地离开石窟。 原来,幻天最后所传授的秘诀并非是魔典上的魔功,而是根据自身达到魔之真身之时,自己的感悟而自创的魔功。此时,幻天脑中的领悟力与创造力已经超出了想象,无论何种武功,在脑际中哪怕是一闪,也会立时找出破绽。 他所传授的魔功秘诀,乃是自行体悟并试验后,完全是自己独自开创的功法。在将秘诀传授给众女之前,幻天也曾犹豫过,怕的是万一秘诀不对,或者是功法不适合女子修炼,不但九个魔女性命不保,更是耽误了一年来的大好时光。 今日,幻天在看到李潇潇母亲的家书,仔细思虑一番后,又重新将秘诀研判了一遍。在确定再无其他不妥后,方才毅然决然地传授给了众魔女。至于修习秘诀后,魔女们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幻天也无法预测。但以九个女子目前的功力,已经全部达到魔身九变的境界,练成最后的功法可能性极大,可以承受并达到秘诀上的功力。 经历数千年,魔门之中,真正具有真身宗主的人物,算上幻天也只有两个人而已。而历代魔女,将魔功修炼到魔身九变境界的,也只有数百年前,魔门第六代,第八代的魔女,曾经将魔功修炼到魔身九变的境界。但在九个魔女之中,达到魔身九变也只有四五个。 而今,魔门到了幻天这代,众魔女不但早早修到了九变境界,更加令人惊骇的是,魔女们已经全部修到了最高境界。这在魔门历史上,绝无仅有,这情景,怎能不令幻天欣慰。幻天最后所传授的秘诀,乃是幻天要超越以前的历代宗主,达到魔门功力崭新境界的大胆尝试。 而这些魔女一旦修炼成功,出现在江湖之上,将会是怎样一种情形。幻天不敢想象,心中满怀期待。 幻天想着心事,看今夜有些晚了,便回到另一个住处。他并没有到师太及李潇潇房间。静静地坐在藤椅上,思虑了一番后,便将卢四找了来。 “少爷,不知将小老儿找来,有何吩咐?” “卢叔,你附耳过来!”卢四感到神秘,房中空无一人,干嘛如此小心。心中想着,卢四伸过头去,倾听幻天耳语。但听过之后,卢四也不知幻天意欲何为,随后,急忙收拾东西,满怀狐疑地离开了大院。 幻天躺在床上暗自琢磨魔门未来,心中期盼着魔女早日功成。而对静定师太与李潇潇,心中想了很久,直到确定了想法,才闭目打坐,不一刻,便进入空静之中。 正文 第十六章 真魔(2) 次日清晨。 温暖的房间里,静定师太与李潇潇相继醒来。睁眼透过窗户,看着将要大亮的天空,静定师太感到一丝慵懒。一年来,她已经习惯了睡在床上。不是师太愿意睡在床上,而是两人均不能走出房间。一年来,房中唯一能够歇息的地方,就是这张宽大的床榻。 目光渐渐移向房内,师太仍有些迷茫。忽然,师太看到桌子上摆放的衣服时,不由完全清醒过来。然而,师太看到衣服,并没有现出多少兴奋,反而觉得有些惊惧。桌子上摆放的衣服,乃是两套雪白的丝绸裙衫,做工极其精细。 看到师太异样的神色,顺着师太的目光,李潇潇也发现了衣服。李潇潇也有同样的感受,不知如何是好。在房间之中生活了一年,早已习惯不着衣物。此时看见衣裙,好似看到了怪物。 一时之间,师徒二人怔怔出神。过了一会儿,师太缓缓起身下床,慢慢走到桌子前,凝神看着衣裙。随即,颤抖着双手拿起裙衫。师太犹豫着,好似已忘记了如何穿着。 师太与李潇潇想象不到这衣裙背后究竟是什么。一年来的遭遇,已在二人心中渐渐形成了一个固有的观念,那便是,两人都以为将要在此房间过上一生,已经完全忘了还要穿上裙衫。等到李潇潇拿起裙衫之时,两人忽然发现桌子上有个字条。看过了字条,尽管二人心中疑惑、不安,但仍是犹豫着慢慢地穿着起来。 二人穿妥衣衫后,互望一眼。霎时,穿起裙衫的二人,在各自的眼中都好似成了另外一个人。看在彼此眼中都有些陌生。两套裙衫一模一样,只是肥瘦不同。 此刻,二人在疑惑之际,几乎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幻天可能会释放自己。同时,两人也想到了幻天如何处置自己的各种可能。想到此处,两人均有些忐忑。今日,两人的命运将会如何,是否走到了尽头。思虑到此,两人不由生出一丝恐惧。 裙衫穿在身上,虽然柔顺轻飘,但二人却感到极不自然。觉得怪怪的,很不舒服。扯了扯几下裙衫,好像肌肤上似乎多了一层束缚。两人原来日思夜想如何走出房间,如何能穿上衣服,堂堂正正地像个人似的活着。而现在却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很不适应。此时此刻,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冲动,一种急切地要将裙衫撕烂的冲动。 “师父,弟子感觉异常奇怪,原来惯了,此时穿上裙衫感觉极不舒服。不知那魔头耍的是何种把戏,要如何对付我二人。”李潇潇眼含欣赏之色,看着美艳万端,丰腴妩媚,貌如十六七岁少女般的静定师太,犹豫着说道。 静定师太心中一动,温和地道:“主人正在外面等着你我,再不必一口一个魔头地叫着。”静定师太说罢,不由一怔,自己为何这样清楚地知晓幻天意图,意念中好似看见幻天正坐在院中。这种感觉,十分诡异。 但转念之间,又轻轻摇头。看着年轻娇丽,犹如少女般的李潇潇,此刻穿上了裙衫,真比那九天仙子还要美上几分。而李潇潇也有同样的感觉,不曾想到,经过了一年,师父已经变成了天下无双的少女。一时之间,二人竟然不由自主地为对方那飘然欲仙,超凡脱俗,胜似仙女般的绝丽丰姿所吸引。看着对方,俱都有股想要亲热的冲动。 两人面上一红,相互整理一下衣衫。今日,两人都难以理解,幻天为何会让二人穿上裙衫。隐隐约约之中,两人俱都感到自身并无生命危险。不然,幻天也不会在一年多的时间里,细心煎药,精心教授清虚宝禄上的武功。 如今,两人不论是体质还是武功,都有了极大变化。宝禄上的武功,两人已经学得十之七八。两人修习是修习,但幻天始终也没有告诉二人修习之后的事情。至于幻天教授两人武功,极有耐心,不厌其烦地指导,其目的到底想要二女做些什么。师徒两人暗自猜了好久,但始终也没有想出什么结果。 两人彼此打量一眼,犹豫着走到房门前。在推开房门之前,好似都有种异样的感觉。静定师太颤抖着伸出玉手,轻轻地推开了门。房门应手而开,但此时此刻,师太却感觉已经用尽了全部功力与精力,这道门,好像重逾千斤。 外面的世界,一下子又回到了两人面前。呼吸着清爽的空气,感受着自然的美妙,一年来所有的郁闷,烦躁,不耐,委屈以及屈辱等等,都在这一刻溶化在天地之中。 院中,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就那样静静地坐在花池旁,默然独饮。木桌上,发旧的易经被翻得几乎零散。雄伟的背影,依然瘦削,但却透露出无限的坚强与刚毅。静定师太与李潇潇二人,同时感到一阵惊颤。 此刻,在幻天身上再也难以看到一丝恶魔的影子,此际再看幻天,静定师太与李潇潇不知怎么,竟然看得痴了。两人站在原地,看着熟悉的背影,竟然忘了挪动脚步。 “嘎嘎嘎……”院子中,飞来飞去的喜鹊,嘎嘎地叫着,在树丛中自由地飞翔。黄鹂鸣叫着,清脆的鸟鸣时远时近,整个院落安详无比,静谧异常。处在这样的院子中,再烦乱的心绪也会骤然平静。 师太两人回过神来,不知如何,竟然在这一刻,心中已经没了一丝对幻天的恨意,彼此眼中渐渐泛起无尽的留恋。至于是什么原因,两人没有一个能够说清楚。这种心绪,两人只能感觉,却无法说透。 静定师太与李潇潇俱都一震,一种惶恐立时涌上心头,这个男人究竟是魔鬼还是英雄,怎么令人这样难以割舍,好似整个生命都与这个曾经认为是恶魔的男人连在了一起。 随后,两人极为自然,轻轻地走到幻天身旁,无声地靠在了幻天身上。白色的裙衫轻轻摆动,长长的如瀑布般的黑发,随风飘起,一根根轻柔漫卷,美艳出尘。 幻天依旧望着远方的空际,而双手却分别揽上了娇躯。即便隔着裙衫,也能感到娇躯的温热。静定师太与李潇潇静静地站着,温柔地靠在幻天宽阔的肩膀上。师太给幻天斟满了酒,整个场景,好似一副仙女逍遥图。 过了许久,师太两人缓缓坐在幻天身旁,轻轻地靠着,没有一丝尘俗的狎昵与俗气,欲望都化成了神意,镌刻在心魂之中。无形的意境,无声的感受,无语的交流,形成了无法言喻的美妙之境。 杯中的美酒,干了;壶中的香茗,少了。静定师太轻轻地替幻天擦拭那张越来越分明的面颊。单看外表,幻天依然不算英俊,不但不英俊,而且很普通,普通得让人无法即刻记住这张脸。但眼中的神韵,柔和而犀利的眼光,却令人顿生臣服之感,产生难以抗拒的畏惧。 此时此刻,在幻天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丝过去的影子,那种琢磨不定,邪异而诡秘的意味再也难以看到分毫。此刻,幻天身上焕发出一阵阵磅礴无疆的气势,虽然只是随意地坐着,静静地观望天际,但整个身躯都好似融进了宇宙,囊括了整个天地。 正文 第十七章 开悟(1) “主人,心怎会如此安静。今日,主人好像已不再是过去的主人!”李潇潇拉起了幻天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胸口,芳心跳动很剧烈。幻天感受到了,但仍没有言语。 “别再言语!”静定师太轻轻劝阻李潇潇。 幻天收回目光,沉吟道:“江湖即将大乱,现在,已是暗潮涌动,泥沙俱下。无数宵小明争暗斗,即使本魔依然蛰伏,但不久的将来,也必将会演变成一片血腥。此刻,本魔已经闻到了血腥气,魔性的血液开始翻腾,再也难以控制。这就是魔功唯一与其他武功不同的地方。魔,之所以称之为魔,那就是需要沾染足够的血腥,才能消除心中的魔性,才能成为天魔。天魔就是神,天魔就是宇宙,就是天地,就是万物,就是整个世界!” 两人听着,感觉幻天真的不再是昨日的幻天。身上的邪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的神貌,虽然极其普通,与其书生的外表极为吻合。但在普通的外表下,一颗激荡的雄心,已经燃起冲天的火焰。 “主人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忽然说起了江湖。一年之中,贱婢也不曾听过主人说起江湖。感觉今日的主人,很是奇怪,让人有种不安的感觉!主人本身就是魔,为何又感叹起江湖!谁死谁生,道高还是魔高,黑道还是白道,又怎会引起主人的唏嘘感怀呢?”李潇潇还是忍不住,又说起话来。 幻天看一眼美人,自言自语道:“魔,本魔就是魔。卢家一脉为何称之为魔门,魔门又与其他门派有何不同?唉,魔乃心也,心为魔才是魔,魔为魔并不是一般的魔,那是真正的魔,一个为天地而战的魔!” 说着,幻天脸上又浮现起两人熟悉的笑意,虽然乍看与先前没有任何区别,但在两女心中,却清晰地感觉到,幻天的言语及心中暗藏着无尽的悲哀。这种悲哀,是一种无法形容,甚至是无法说清,只能在心魂深处感觉的悲哀。这种悲哀正是令人无法理解,却令人感到无比惊恐的悲哀。 幻天深深地看了李潇潇一眼,眼神异常凝重,充斥着难以琢磨的神情,脸上也没了一丝温和。李潇潇心里不由感到一阵惊颤,这种眼神任谁都能看出,那绝不是温和善良的眼神。 良久,或者说很久很久,李潇潇感到幻天那一眼,直像是一把刺穿心肺的利剑,猛然扎入心房。李潇潇的血液仿佛都已凝结,在瞬间,好似一切都变成了永恒。 片刻后,幻天恢复了平静,移开目光,对着湛蓝的天空,自言自语道:“人生为何多有苦难,为何要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劳其筋骨!是磨炼还是折磨,是考验还是无谓的虚度。多少前人的痛苦,为何难以感受得到,难道人生所经历的一切,都要从头再来?短暂的人生,究竟还有多少时光可以享受!也许苦难就是享受,磨炼也是幸福。但为何又在经历了无尽的折磨与苦难之后,还要面对死亡?难道死亡也是享受!” 静定师太与李潇潇静静地听着,闭口不语,两人知道,幻天并不需要她们回答!她们只是一瞬不眨地看着幻天。两人神情专注,专注到眼中只有幻天,丝毫没有自己,充满了疑惑,充满了爱恋,神情复杂。 幻天又自言自语道:“想我魔门一脉创立四千多年,自第一代宗主神魔万天刚开始,虽然经历了诸多变换,门庭转换,但始终遵循至性至情的一贯做法。抛却尘俗理念禁锢,行天地之道,开宇宙自然之风。明天理,循天道,所为莫不是为天地而生,为天地而死。魔门最高的宗旨在于化进天宇,不禁锢于礼教,不遵循人间善恶,只为自然、为苍生而谋清平。” 师太忽道:“主人之言出于意表,令人难以理解。贱婢虽然早先身在空门,也追求空相无尘,但又有几人能堪破红尘,堪破天数奥理?” 幻天平静地看着两个女子,悠然道:“魔门追求之天地,不单单是指人间,人类乃是天地万物众生之一,虽然我们常常自以为是,但同天地宇宙相较,何其渺小!即使是本魔,突破了魔功极限,灵性悟性可能到了一种境界,但仍然处于迷茫之中,又怎能堪破红尘,真正的化入宇宙!只是尽力而为,万事全在于天。正宗的魔门认为,生是起源,死是一种解脱,是一种超越自然的回归。但是,无论起源或是回归,生死都在循回,有死才有生,有生才有死!先生先死,先死先生,生生死死,永不停息!这不是单纯的轮回,而是一种超越,超越自然的回归。” 静定师太与李潇潇默默无言,听着幻天言语,内心也在同时思索。此时,静定师太好似有所启发。心中暗忖:何谓生,何谓死,生有什么意义,死又回归何处!万物皆有生死,而在生死之间的又是什么!说是人生,过于短暂;若说是天道,又太虚无,生死到底是什么? “唉!”幻天叹口气,道:“本魔自修炼魔功开始,便时常思虑生死之事。魔门的宗旨是否符合天道,却始终没有一个清晰的脉络。有人曾说,生是为了死,而死则是为了生,生死之间只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也仅仅是为了下一次生死的开始!因而,魔门自创立至今,所有魔门的弟子,均都不畏生死。因为生死只是短暂的过去,死后自己才能够重生。境界高些的弟子,都会为天地而生,为天地而死,面对死亡毫无惧色,勇往直前,以死求道!” 幻天所言,在静定师太与李潇潇听来,感觉有些惊异。怪不得听闻魔门弟子悍不畏死,这些人并非天生强悍,不畏生死,而是追求教义,践行魔门宗旨。 静定师太与李潇潇沉思了一阵,心中忽地泛起一个念头,看待人之生死渐趋简单,对生而言,自己无法掌握,对死亡更是无法预知,生与死之间也仅是个过程而已。 无论早晚,无论激荡还是平静,或者在人类看来,这其中也许是耀眼的辉煌。但这个过程,都很短暂。无论长久与短暂,没有人可以把握。唯一可以掌握的东西可能就是思想和行为,为什么而生,为什么而死! “李老伯仙逝了?”幻天忽然问道。 正文 第十七章 开悟(2) 未等李潇潇回话,幻天又道:“李老伯其实是死在自己的空静世界里。他的眼神之中,有着悲天悯人的灵光,没有任何贪念,但却……”幻天说到此处,停住不语。但在李潇潇听来,却听得目瞪口呆。 幻天又道:“李老伯潜心向善,虽然外表极其普通,普通得使人感觉不出有一丝出色的地方。但在本魔看来,他却是一个真正的完全掌握了自己命运,尤其是掌握了自己信念与心灵的一个圣者!” 说罢,幻天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潇潇,肃然道:“也正是由于李老伯那股与天地同齐的心神与德性,方在不经意间,挽住了本魔嗜血无情的天性。正因如此,李家包括你在内才保住了性命。李老伯那种空静的心性,令本魔战栗,激荡心魂。尽管在李家,他虽然不是真正的主人,并时常遭受白眼,但他的心却异常开阔。也许,这就是他想要的人生,他想要的生活。既然已经拥有,也就没有更多的奢求,即便他默默无名,但已经没有任何遗憾。” “前些时日,本魔秘密前去探望李老伯时,当本魔问他今生今世有无遗憾时,他曾说自己没有任何遗憾,他感到满足与快乐。说话时的眼神异常平和,那绝不是简单的平和,长期卧床,一个人还能如此平和地说出这样的言语,那只能说明李老伯早就看透了生死,堪破了人生。一个默默无闻的老人,竟然是一个大智者,这是我万万没有料到的!” 幻天自顾说着,心中无限感叹。这是怎样的一个家,真正的主人不是主人,而不应该是主人的人却成了主人。如此,也可以想象,一个连本末都已经倒置的人家,怎会有相同或者是和睦的气氛。 李潇潇娇面之上,已经流满了泪水。也许正是由于幻天说出老父的善良与宽厚,才在心里产生了一丝悔恨。常言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在一定环境下,听着离世之人的善行,也将使人流下羞愧及悲伤的泪水。 李潇潇任由泪水流淌,随即,便轻轻地抽泣起来。好久,李潇潇停止了哭声,幽幽地道:“贱婢很是奇怪!幼时,贱婢很讨厌我的老父。等到稍微大些的时候,我从他人口中知晓,母亲日日呆在家中,完全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我娘在江湖上,经过了很多辛苦,才取得了不小的名声!我内心对老父更加厌恶,如果没有老父,我娘恐怕早已在江湖上打拼出一片天地,那么,贱婢也就是名门之后。这种厌烦情绪使得贱婢迷失了心智,甚至在老父重病卧床之后,也不曾看望老父,更没有担心过爹爹。而自己仍在踌躇满志,好大喜功,尽情地在江湖上逍遥。并且……我真是不孝子孙,猪狗不如,呜呜……” 李潇潇放声大哭,静定师太安慰了一番,仍不见潇潇收泪。过了一会儿,李潇潇哭声渐小,泪眼婆娑地看着幻天,抽泣道:“贱婢真是丧失了理智,竟然假意嫁给主人,败坏主人的名声,谋夺主人的钱财,图谋主人的武功秘笈。现在,贱婢真正感到自己哪里还算个人,哪里还配做他人的儿女,哪里还能称做所谓的江湖女侠,我真是无地自容,万死莫赎啊!”说罢,李潇潇痛悔不已,又嚎啕大哭起来。 看着李潇潇悲伤的神色,听着李潇潇悔恨的诉说,静定师太万分愧疚。此时,她也是泪流满面。抱着李潇潇,抽泣道:“都是师傅不对,在教授武功的同时,没有严格执行清规戒律。不但没能及时制止你的行为,反而放任自流,甚至助纣为虐,以致造成憾事!” “师父!”李潇潇更加悲痛,搂住静定师太,放声大哭。 幻天任由两个女子在身边哭泣,心中感慨万分。一念之间,放过了一对恶毒的女人,但却在自己刻意折磨之后,竟然鬼使神差,幡然悔悟,这大大超出了幻天的想象。 此刻,看着抱头痛哭的师徒,幻天静静地坐着,感慨良多,心中不胜唏嘘。两个女人慢慢地趴在自己身上,泪水打湿了衣襟。幻天异常平静,轻轻搂着颤抖的娇躯,任由两人痛哭,尽情发泄。 过了好半晌,静定师太与李潇潇渐渐停止了哭声,二人泪眼婆娑,眼睛均已有些红肿。李潇潇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幻天,说道:“主人,父亲过世,你心中酸楚吗?” 幻天先是一愣,根本没想到李潇潇会问这个问题。略一思虑,点头道:“说实话,对于本魔来说,就是你二人现在死去,本魔都不会有任何伤感。对李老伯的死,本魔感到十分惋惜,同时也有悲伤。但这种悲伤不只是对个人生死的悲伤,而是感叹天地,像李老伯这样的人,为何不能活得长久一点。这样的圣者死去,谁都会为他感到难过。” 幻天说罢,不知怎地,李潇潇猛然站起身子,深深地看了幻天一眼。然后,忽然挥动玉手,立时,那件刚刚穿上没有多久的裙衫应手而落,在清虚真气之下,衣衫顿时化成了一条条、一块块细小的碎屑。顿时,一具美轮美奂、娇嫩如脂的娇躯又展现在幻天面前。 李潇潇擦去泪水,深情而柔顺地看着幻天,坚定道:“贱婢做过很多错事,主人不杀贱婢,乃是贱婢天大的福分。今日,请主人不要嫌弃我是残花败柳。贱婢这副身子,主人愿意杀便杀,愿意看便看,就是立刻让贱婢去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立刻为主人去死!” 静定师太暗暗惊震。而幻天却若有所思地看着李潇潇,眼神渐渐明亮,口中却是一言不发。随即,在李潇潇有些不知所措之时,幻天忽然伸手,一把将李潇潇拉进怀中,深情地吻了几下。 看着李潇潇身上仍然残留的掐痕,幻天心中微微一荡,大手轻柔地摩挲着,面上尽是爱怜,看得静定师太也跟着动起感情。渐渐地,师太的目光亮了起来,李潇潇前胸上的暗红色掐痕,逐渐消失不见,大手摩挲过的肌肤一片光洁嫩柔。 静定师太心中异常惊讶,幻天这是什么功法,大手拂过之后,肌肤就变得完好如初,并且更胜往昔。 此时再看,幻天的大手好似浮上了一层荧光,当大手拂过之后,娇躯之上,那一点点瑕疵,也立时消失不见。李潇潇闭着双目,任由大手在身躯上游走,感觉肌肤好似婴儿的嫩肤一般柔软。 正文 第十八章 情乱(1) 樊城。 几日来,李家上下,忙得不可开交,李老伯的丧事办得异常隆重。所来之人既有达官显贵,又有乡绅贤达;既有贩夫走卒,也有一些武功不弱,看起来像模像样的江湖人物,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前来吊唁的各方人士,一拨接着一拨。李伯母哭得如同泪人,双眼红肿,满面悲泣。招呼着,应付着,但在眼神之中,却似乎有种难以觉察的异色。 清晨。 李家上上下下都开始忙活起来。“都快些,别偷懒!”管家李四格外忙碌,满脸汗津津的,吆三喝四,指挥下人们摆布灵堂。 看到李伯母走来,忙上前恭声道:“夫人,小的已经安排妥当,请夫人查验。若有纰漏,小的尽快张罗!” “还好!”李伯母看看四周,忽道:“李四,以后称呼我应将姓氏带上,再不可一口一个夫人地叫着,以免他人误会老爷还活着!” 李四怔了一下,忙道:“小的记住了,梁……夫人!” 李伯母看看左右,见四下无人,低声问道:“李四,这几日收了多少银子?” 李四恭声道:“夫人,哦,梁夫人!老爷仙逝以来,六日中,家里共收到银票及现银十万五千六百两。另外收到宋代青瓷十五件,唐代金树一颗,元代赵孟复及米芾书画真迹四幅,玉石古玩三百余件,折合白银四万五千两。加上现银,共计是十五万六百两。” “哦,十五万多,看来还算可以!明日是‘头七’最后一日,尔等务必小心应对。无论是谁,来的都是客,不得失了礼数!”“是,梁夫人!”李四忙应声道。 李伯母,也就是改称的梁夫人,思虑一下,道:“李四,按习俗,这‘头七’过后,老爷便要下葬。但奴家以为,老爷交游甚广,亲朋众多,所来之人仍会不断。若是‘头七’过后仍有人来,便将灵柩再停放七日。” “梁夫人,这样好似不妥。按照本地习俗,无论如何,灵柩只能在灵堂停放七日。不然,老爷魂灵将难以入土安息,还请梁夫人三思!” “难道奴家不知老爷如何安息吗!就照此办理,不得有误!”梁夫人面色一暗,再不理李四,转身走去。李四应了一声,暗暗叹息,无奈地忙活去了! 日上三竿。 “禀告夫人,小姐回来了!”一个丫环在后院厢房外喊道。 “夫人,小姐回来了!”丫环见房内无声,又喊了一遍。随即,那丫鬟好似隐隐约约地听见,房间内有一丝丝轻轻的喘息声,但却无人应声,随即,又要高声叫喊。 “知道了,鬼叫什么!你去接小姐!”房间内终于传来梁夫人的声音,只不过是大声呵斥。丫环吓得机灵一下,急忙捂住小嘴,转身便跑了出去。 当李潇潇进入家院的大门,所有人都惊得呆立当场。看着犹如少女般面容的李潇潇,俱都惊讶万分。这难道是李家的小姐,难道还是那个江湖中的十大美人吗?难道真的是小姐回来了? 再看李潇潇,虽然脸孔轮廓依旧,但众人仍是疑信参半。这容貌虽然与小姐酷似,但无论怎么看,也无法再见小姐往日的神情。所有来的客人,认识与不认识李潇潇的人,一时之间俱都愣在当场,被李潇潇的容颜惊得失去了魂魄。 李潇潇神情凄婉,并未注意众人神色,满含悲情,快步走入灵堂。来到灵柩边上,扑通一声,便跪在了李老伯灵前。“爹……”一声悲伤至极的喊声后,娇面之上,两行清泪顺腮而下。转瞬间,便嚎啕大哭起来。此时,李潇潇想起往日的所作所为,内心更加悲伤,悔恨与悲痛,其哭声异常凄惨。顿时,所有人都停止了私语,听着撕心裂肺的哭声,绝大多数人,心揪揪着,十分沉重,不由自主地哀伤起来。 过了一刻钟,自灵堂旁门,走进一个中年美妇,面上带着轻微的红晕,正是李潇潇的母亲李伯母,也就是梁夫人。看到李潇潇悲伤的模样,梁夫人也是大吃一惊。仔细看时,方才认出这少女般样貌的仙女,就是自己的女儿。见其泪眼婆娑的神情,也不由唏嘘感叹。 梁夫人扶起李潇潇,哀伤地道:“潇潇,现在整个李家,就只剩下我们娘俩了!而你也已经出嫁,今后,叫为娘怎么活啊!” 李潇潇听了,又簌簌落下泪来。哭泣道:“娘,都是孩儿不孝,让你独自守着爹爹。日后,女儿便留在娘亲身边,日日陪伴娘亲!” 李伯母面上的红晕已然消失,听到李潇潇的话,顿感心酸。但随即神色一变,道:“潇潇,为娘怎么会耽误你的前程与幸福!唉,你爹爹窝囊一辈子,而为娘又因为你爹断送了来之不易的名声。为娘决不能再耽误你了,今后,为娘只有指望潇儿了!” 李潇潇一把抱住母亲,又自抽泣起来。哭道:“娘啊,女儿好想爹爹啊!明知爹爹病重,可我却还在江湖上招摇,孩儿真是对不住爹爹!” 李潇潇哭得悲伤,哭得真切,哭声中饱含着无尽的情感。一时之间,灵堂内外,不论是家中的下人,还是前来吊唁的各方来客,都被李潇潇的哭声所感染,面上均都带着悲戚之色。有些丫环睹物思情,也不由随着李潇潇哭出声来。整个灵堂,笼罩在悲伤的气氛中。 人群外层无人处,幻天与静定师太易了容,一副镖局男女镖师形貌,远远地看着李家情形。静定师太小声道:“少爷,贱婢发觉梁姐有些不对!至于何处不对,一时无法说清!” 幻天邪笑,暗自捏捏嫩臀,传声道:“有何不对?” “哎呦,少爷,你能不能轻点!梁姐刚刚出来之际,贱婢见梁姐面上带着一丝红晕,很是奇怪,不知少爷发现没有?” “女人娇美,细皮嫩肉的,带些红晕有何奇怪!”幻天诡异地笑笑,但一只大手仍没有停止捏弄。 “哦,少爷,大庭广众的若是被人看见多丢人!”静定师太感觉大手抚摸着自己腰臀,既舒适,又有些羞涩。娇嗔一声后,又继续道:“不怕少爷笑话,贱婢这一年来才慢慢懂得,女子脸上的红晕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幻天一怔,道:“这也有区别吗?” 正文 第十八章 情乱(3) 李潇潇听了,神情一怔,心中好似有种预感,轻声道:“贱婢知道,无论何事,贱婢忍住便是!” 三道如风的影子,宛如鬼魅,看不出任何影像,悄悄地潜近东厢房。幻天神识一动,曲指轻弹,窗棂上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三个小孔。三人凝神静气,透过小孔,仔细向房中看去。 李潇潇早惊得窒息,看着房中情景,已经目瞪口呆,失去了魄魂。日间,她虽然在幻天与师太说话时,有种无名的预感,因而,才决定在夜间探查一下。 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女子,就是自己的娘亲。而那个英俊年轻的男子,又怎么会是对自己海誓山盟,令自己魂牵梦绕,日夜想念的石中玉!那个往日对自己百般呵护,柔情蜜意的男人怎么会和自己的娘亲搅在一起! 李潇潇的脑子已经乱到极点,娇躯剧烈地颤抖,再也承受不住打击,突然之间,脑中轰然一声,顿时便失去了知觉...... 深夜,“来福”客栈。 李潇潇已经醒来。一双泪眼哭得红肿不堪,娇躯仍在轻轻抽搐着。幻天看着怀中的美人,心中第一次有了怜香惜玉的感觉。他曾经极为鄙视这个美女,用了一年的时间折磨她,但几日来与其相处,却慢慢感到这个美女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变得让人喜爱,变得清澈。 而更加重要的是,在与其亲热若干次后,幻天忽然发觉这个女人大异常人。体质绝阴绝脉,越冲和越激荡,元阴充足深厚,充足得吸纳不绝。不但李潇潇自身功力突飞猛进,更给幻天带来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受。原先以为到了极致的魔功又有所颤动,好似有股飘飘欲仙的感觉。 幻天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李潇潇,而静定师太也同样不知所措。这种怪事令她难以置信,虽然预感到梁夫人有可能红杏出墙,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梁夫人翻墙而出,却是掉进了连自己都十分欣赏的武林双秀之一,素有第一美男子之称的石中玉怀中。 往日,静定师太虽然厌烦男人,但对石中玉她并不感到多少厌烦。或许是石中玉太英俊了,英俊得几乎令女子都有些汗颜。想不到,这天下第一美男子,却是个用情不专,老少通吃。 静定师太无比震惊,看着这个自称正道,标明狭义之士的石中玉,静定师太打心中升起了极端的厌恶。幻天搂着李潇潇,轻轻地擦去娇面上的泪珠,静静地听着李潇潇的心跳。 “少爷,我娘怎么会变成这样,与曾是自己女儿的郎君苟合,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李潇潇抱着幻天,神情悲戚,到现在,她好像仍处在梦境之中。 “世事难料,人心难测啊!这种奇事,我也只是在书籍上看到过。原来以为,这是一些人故弄玄虚,哗众取宠的说辞。我从来也不相信世上还有这等奇事,可是,如今这事就发生在身边,而且还是发生在李家这样的大户人家。看你娘对你的神情,显得非常关爱。但却为何作出此等之事,真是令人不解!”一边说着,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与惊异。 “可是,我娘比石中玉大了许多,怎会与女儿争夺郎君!这等丑事怎么会让贱婢碰上。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日后,贱婢还如何见人!”李潇潇满面凄愁,不能自已。 静定师太动了动身子,劝慰道:“发生此事,不是潇潇的错,你又何必悲伤。除了梁姐不知有何隐情,还被石中玉蒙在鼓里外,此刻,潇潇已经看清了石中玉的真正嘴脸,应当是一件好事。不然,若无少爷以及一年中发生的事情,恐怕你至今都未看清石中玉。世事怎么会这样,为其生子,被他欺骗,他却......唉,这是何等悲哀之事。好了,一生之中,能够及时看清他人,看清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也不算晚,有了这种经历,也不枉来到世上,是不是?” 李潇潇悲伤道:“天姐说得极有道理,但妹妹却始终想不通,所有这些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静定师太道:“你慢慢会想通的,时间长了也会看清。石中玉这么做,必有他的图谋。或许是因为梁姐依然富有魅力,也未可知!” “我娘亲真有魅力吗?” “当然,梁姐的魅力在于成熟。恐怕这是具有野心的人所看重的,石中玉处心积虑地想要谋夺天地盟盟主的位子,从谋划至今,也有几个年头了。这其中曾有很多传闻,说是石中玉的武功并不全是他老爹、天地盟盟主石霸所传。其武功十分怪异,剑法独特,但却无法查证其武功来历。今日,终于在梁姐家中,看到了石中玉的本来面目。唉,梁姐真是变了,变得很陌生。” “是啊,是人就总会有变化,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环境的改变而改变。”幻天一边说着,一边在思虑。 江湖,这个人人深陷其中,充满血腥的世界,看来,魔门今后的辉煌之路,便要从这个挂着岳母虚名的人开始了!想到此处,幻天的嘴角露出了不屑之色,并在不屑之中,深含一股难以察觉的邪笑...... “少爷,贱婢与神女服侍你歇息吧!”静定师太说着,轻柔地帮着幻天更衣。灯光下,卸去了易容胭脂的二女,显得更加娇柔。 三人躺下后,幻天本想好好休息,思考一些未来之事。无奈两个美女靠在身边,虽然不言不语,但两女四只玉手,紧紧箍住幻天。幻天想着心事,片刻,扭身搂过二女,一同睡去。 正文 第十九章 隐情(1) 整整一夜,三人睡得舒适而安详。最后,两个女子依偎在幻天身边,睡得极是香甜。而幻天却始终睁着眼睛,望着房顶,静静地思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窗外透进一缕阳光,照在床榻上。两个美女轻轻哼了一声,悠然醒转。看着幻天不算俊美却又异常摄人魂魄的脸庞,在温暖柔和的光线中,棱角更加分明。 不知不觉间,二女看得有些痴迷。此时此刻,两人心中俱都同时泛起了一种信念,那就是,自己今生今世再也无法离开幻天。两人好似有个共同的心愿,为了眼前的男人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甚至是年轻而美丽的生命…… 随后,幻天与二女在客栈中呆了六日,同时,三人也温存了六日。六日后,李家传来消息,李老伯定在本月初八出殡。从今日算起,还有三日。幻天本想暗自凭吊李老伯后,就准备回返。但由于见到了梁夫人这个风流的岳母,并发现岳母同他人苟合的事情后,幻天决定再耐心等待三日。 “神女,我想再到你家去瞧瞧。”幻天道。 “少爷,那贱婢同你一起去!”李潇潇靠在幻天怀里,眼睛带着期望。 “少爷,贱婢也去!”静定师太同样心态。 看着两个美女,幻天心中不知怎地,忽然泛起一股不忍之情。不久前,自己不但想法设法地折磨她们,看在眼里就如同看着两具行尸走肉。而今,不但心中不忍,而且感到两人已经变得十分可爱。看神情,这两个美女也似乎将自己当做了她们的唯一。幻天暗忖:这是迷情大法的功效,还是两个女人要死心塌地跟随自己。 思虑甫毕,幻天道:“算了,你们就在这好好呆着,我只是随便看看,很快便回,明白吗?” “不嘛,贱婢舍不得少爷,一起去嘛!”说罢,李潇潇扭动娇躯,在幻天怀里撒起娇来。 “你们听话,我一个时辰便回。” “少爷,贱婢也要一起去。”静定师太也央求道。 “住口!”幻天面色忽然变得阴冷。肃然道:“魔门最重规矩,不要拂了本少爷之意!好好呆着!”幻天加重了语气,立时,房间之中不知何时已经有些寒冷。 二女乍见幻天神情,不由机灵灵地打个寒战,立时便噤若寒蝉,作声不得。看着将要离开的幻天,两女一脸惊愕。心中忽然泛起一丝丝恐惧,二女倒不是怕幻天杀了她们,而是怕幻天再也看不上自己,产生了厌恶情绪。 静定师太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使劲拉住了幻天,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凄婉地道:“少爷,贱婢与神女错了,你千万不要丢下我们不回!少爷,贱婢求你了,下次再也不敢与少爷顶嘴了!”说着,与李潇潇一起跪着,拉着幻天的衣袖哽咽着,神情异常悲戚可怜。 看着二女伤心失落的神情,幻天心中一阵酸楚,同时,也有一丝丝愧疚。如此看来,两个女子如此难舍自己,确实不是因为迷情大法的缘故。遂道:“算了,都起来吧,以后要听话,不然少爷我可生气了,明白吗?”说着,幻天拉起二女。 “潇儿!” 李潇潇乍听之下,无比惊讶地看着幻天,这声潇儿是幻天叫的吗?这是一年多来,幻天第一次如此亲切地这样称呼她。看着柔和的目光,李潇潇鼻子一酸,欣喜的清泪簌簌而下。 有力而温暖的大手轻抚娇躯,温柔道:“好丫头,别再哭了!眼睛哭肿,就对不起这幅美得如仙的容貌了!”说着,幻天又拍拍静定师太,问道:“天女俗家何姓何名?” 静定师太一愣,随即说道:“少爷不提,贱婢都快忘了。贱婢未出家时,俗家本姓齐,唤作湘云。” 幻天亲亲师太,温和地道:“本少爷以后就叫你云儿吧,你看可好?”幻天的语气异常温柔。 二女听了,不由喜极而泣,连忙哽咽着道:“贱婢愿意,愿意!” 幻天收敛笑容,肃然道:“你们乖乖地等着少爷我回来,千万不要出去!”说罢,幻天转身走了房门。看着幻天宽厚瘦削,颀伟刚毅的背影,两人好似找到了一种依靠,一种力量,这背影是一种战天斗地,暗藏无限宽厚与魄力的背影,二女眼睛又朦胧湿润了…… 夜晚,李家格外宁静,死一般寂静。 白日的喧闹已然过去,暗夜中,连弥漫在院子中的悲伤也被黑夜掩盖,消失得点滴不存。 蓦然,一个黑影犹如幽灵,轻飘飘地落在了李家的房顶。 “哎,今日本魔真是倒了霉运,怎地每次都见到这等好事,来得真不是时候!”幻天暗暗叹息,早在进入院子之际,幻天神识之中又见到了梁夫人与石中玉乱情,正在做着苟合的勾当。 幻天心道:“不过也好,正好看看石中玉究竟是何方神圣,有何超绝的魅力!为何李潇潇为了他而甘愿屈尊下嫁。不惜违背礼俗,以身相许,让本少爷当了王八,戴了绿帽子。而那个石中玉,不但令自己名义上的娘子失身,而且连其娘亲也不放过。石中玉到底是个什么人,这个名义上的岳母真有那般魅力吗!呵呵,不过,此事难得一见,有趣,很有趣!” 幻天暗自偷乐,随即,意念一动,身子便倏然飘到了后院厢房前。微微凝神之下,耳中传来的喘息声好似就在身边。幻天暗运真力,手指轻轻弹动,窗户上立时便出现了一个鸽蛋一般的小孔。 正文 第十九章 隐情(2) 透过小孔,房中的情景一览无遗。两条身体,交叠翻转,上下起伏。声声粗重的喘息,一阵阵娇呼,一句句浪语,在房间回荡,满室飘扬着爱欲的气息。 “玉郎,快些!” “好个淫娃,想不到这大年纪仍是虎狼一般,若非本公子身强体壮,百战不疲,哪个能伺候你。钱财弄得如何了,够不够数啊!” “快了,我的玉郎,先别说钱财,啊……”梁夫人高声喊叫,看样子已经舒适到了极点。 房间里,浪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舒适的叫喊声听在幻天耳中,感到一阵激荡。尽管自己已有十多个美女,而且都比梁夫人年轻,但此时听着高亢的浪叫声,也感觉难以忍受。 幻天定了定神,仔细地看着正在翻腾的两人,心神不由一震。那个男人真是令人羡慕,幻天乍看之下,确实难以相信,世上居然还有这么俊美的男人。那男人目如朗星,剑眉入鬓,唇红齿白,宽厚的肩膀,修伟的身躯,人间不可多见。 幻天看着房中的情景,慢慢地,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愤怒的烈火。恨不得立刻冲进房间,杀了这个令他遭受奇耻大辱的男人。但在瞬间,幻天心神忽动,立时平复心中的火焰。 暗道:“如果要杀这个男人,对自己而言,简直是轻而依举。但此时杀他,将震动整个江湖,对魔门来说,很是不利!”“唉……”幻天暗自叹息:“时机未到,便让他多活几日,暂时留他几日狗命吧!” 一声舒适至极的娇呼后,房内立时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房内传来了轻轻的话语声。语声轻柔,嗲声嗲气。 “玉郎,累吗?” “嗯,有点!” 梁夫人拍了一下雄伟的身躯,嗲声道:“干吗有点!我见你到最后也没有疲累之意,真是铁打的身子,可比我那死鬼强多了!唉,看来姐姐我这一生算是白活了,何曾享受过这样舒适的感受。跟着那死鬼,不但失去了辛辛苦苦挣来的名声,整日守着个形同废物的男人,几乎憋闷得要死。有了玉郎,以后便有得享受了!” 石中玉搂着娇躯,坏笑:“姐姐放心便是,但有空暇,本公子自会与你欢娱。若是练成清虚宝禄上的武功,说不定做起好事更加得心应手,也许整日都不会疲乏,让你一直在天上飞翔。” “去!”梁夫人娇嗔一声,道:“若是整日都做好事,那还不将人累死!对了,潇潇回信言说清虚宝禄已经到手。只是我忙着应付客人,竟然将此事忘了。待明日找到潇潇,便将清虚宝禄给玉郎取回来!” “潇潇为何出去单住,难道她已经发现家中有何不妥吗?” “不会,潇潇说长时间在外,住在客栈习惯,在家睡不安稳!” 石中玉听了一怔,道:“哦……这倒是头次听说,潇潇从来没有这个习惯啊。我闭关只有三个多月,离开潇潇时间不长,为何如此呢?”房内一阵沉默。 还是梁夫人打破了沉静,道:“我也不知潇潇为何如此,不愿在家住也没什么。对了,将来你怎么对待潇潇?”梁夫人问道。 “呵呵……”夫人刚刚说罢,石中玉便笑了起来。笑得淫邪,笑得诡异,一副贪婪之色,道:“潇潇当然也跟着我喽!你们母女各个像个尤物,哪个我都喜欢,确实不忍割舍!唉,本公子为了你们母女,便勉为其难,大小通吃算了!哈哈哈哈……”说罢,石中玉放声狂笑起来。 梁夫人有些犹豫,但在石中玉搂抱之下,又轻轻喘息起来。面对石中玉,此时,梁夫人已经失去了判断人性的能力,被孽情冲昏了头脑。 窗外,幻天看着这一切,心中错杂酸苦。随即,他却暗自邪笑起来,思忖:“你这王八蛋想得倒美,恐怕无论是钱财,还是美人,以及天地盟,恐怕你都将无法得到。有本魔在此,看来,只会让你失望了!” “玉郎,天地盟的事儿进展的如何了?” “唉……”石中玉叹口气,道:“已经差不多了!爹爹言说,再过一个月,便让出盟主的位子,只是不知其他门派到底有何想法。依这段时日探查到的情形看,不少门派也在暗中谋划。尤其是两个副盟主,各有人选,暗中争夺盟主之位。现在,虽说我的武功不弱,但也不是天下无敌!唉……” 说到这里,石中玉又叹了一口气,神情忐忑,幽幽道:“如果不能及时提升武功,或者筹集不到足够的钱财,一旦那些门派倒戈相向,盟主的位子便会旁落。那时,不但本公子当不上盟主,而你重出江湖,扬名立万的愿望也将失之交臂。因而,还是尽快将清虚宝禄弄到手,并凑足银两,这样才能保证我当上盟主!到时候,我当了盟主,你就是盟主夫人,呵呵!” “你说的可是真的,千万不要欺骗我。”梁夫人眼睛放光。 “本公子何时说过假话,即使你做不了盟主夫人,也会做盟主相好的。到时侯,本公子便日日伺候你,随时让你上天,如何?” “去,哎呦,你轻点,哦……”接着,房内再次响起了喘息声。随即,房间内,浪声浪语,不绝于耳。 幻天再也听不下去,神识即起,身形早已飘到十余丈高下,看准了方向,立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正文 第十九章 隐情(3) 回到客栈,幻天轻轻地开了门,闪身进了房间。 “少爷,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俩真要违背门规,前去找寻你了!”两个美女见幻天回来,异常高兴,双双扑进了幻天怀里。 “外面虽好,总不如你两个美女好!我能不回来吗。” “少爷,我俩不是担心你有何危险,而是担心你离开此地,不要我俩了呢。”李潇潇附在幻天怀中,低声哭诉着。 “呵呵,此话从何而来!本少爷看你们刚刚顺眼,尚未与尔等玩够,怎么会不要你们呢!别哭了,如果哭得难看,少爷真的要走了!”幻天搂着两个可人的娇躯,温和而轻柔地安慰着。 “少爷,你的手好像有魔力,放在身上,就难以控制!少爷,我们赶紧歇息吧!”看着两个春情勃发的美女,幻天顿时来了情绪。探查李家之际,那股已经冷却的火焰,又升腾起来。 猛然间,幻天猿臂轻舒,顿时便将两个美女搂在怀中。一边亲吻,一边向床上走去…… 三日后,李老伯送殡的日子到了。李家上下披麻带孝,灵幡飘飘,漫天飞舞着纸钱。李潇潇与梁夫人哭天抢地,哭得死去活来。看着痛哭失声,悲痛欲绝的梁夫人,幻天心中真是哭笑不得。是女人善变,还是人类都会如此,此刻,他实在无法将梁夫人同昨夜那个**而狠辣的荡妇联系在一起。 易容后的幻天与静定师太,慢慢走到灵柩前,默默地鞠躬。幻天心中暗自念道:“岳父,只有你真心待我。我会记得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无论今生的结果如何,我都将看作是一个快乐的过程。如果你泉下有知,希望你为我祈祷!请你放心,我会将你所有的在你看来不是遗憾的遗憾,变成完美!这是我对你嘴真心的承诺与交代,希望你在天之灵俯视着我,看着我一步步走下去!” 看着灵柩,幻天心中控制不住地悲凉起来,大手不由自主地颤动。静定师太感觉异样,紧紧地握住幻天的大手。玉手柔软温热,传来一股股暖流。 片刻,幻天从悲伤之中回过神来,看了看静定师太,那美目中的关爱之情,深深地打动了幻天。此时,他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同时,在内心之中,已经作出了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大的承诺:一定要珍惜、珍视每一个爱他的女人。 看着灵柩远去,幻天的心情也随着纸钱落地,平静下来。但依然感到有一丝丝感伤。送走了李老伯,幻天怀着悲戚的心情,带着二女离开了李家,很快回到了张家村。 “少爷好!”大门口看门的两个下人,看到幻天三人走来,忙恭敬地说道。 “哦,快去通知卢叔,让他到后院。”说罢,幻天径自向后院走去。静定师太和李潇潇默默地跟着。下人们很惊奇,来到卢家已经好几日了,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两个女子。看着逐渐走入后院的三人,心里揣摩着。 刚刚进入房间,卢四就连跑带颠地赶了过来:“少爷,你回来啦,不知少爷找小老儿有何要事?” “烦你到库房支取一百万两银子!” “是,少爷。”卢四有些疑惑,但还是恭声听命,急忙出去了。 “少爷,支取那么多银子要做什么?”李潇潇很好奇。 “呵呵,这些银子对于卢家来说,根本不算多,真是九牛一毛。”幻天说罢,两个女人已惊得张口结舌。一百万两,这还是九牛一毛吗? “卢家本是……哦,这一百万两银子乃是让你们去办一件大事!”幻天看着惊讶中的二女,本来想告诉两个女人一些秘密,但在瞬间又把将要说出的话咽了回去。 “少爷,要我俩办什么事?”静定师太问道。 幻天凝注静定师太,见其眼中非常清澈,思虑一下后,郑重地道:“云儿,当初你处心积虑,想要开宗立派,对吗?现在,本少爷便给你一百万两银子,让你与潇儿一同返回清虚庵,将清虚庵改成清虚门,创立新门派。明白吗?” “真的?”静定师太有些惊讶。 “当然是真的,难道你俩不愿意?” “愿意,但是,离开了少爷,贱婢有些不舍。” “离开是暂时的,这是大事,希望你俩用心办好。这关系到我魔门的未来,一个不慎,将会前功尽弃,你俩可曾听清?” 静定师太忙道:“是,少爷!贱婢明白。不过,清虚庵经过这么多年修建,已经非常不错,根本不需要这么多银子。况且,这么多年,贱婢暗暗积攒了一些,并没有全部花光。此时,估计庵中能剩余四十万两银子。少爷,四十万两已经足够维持清虚庵日常所用!” 正文 第二十章 中毒(1) 幻天轻笑,随后,肃然道:“这一百万两银子,并不是用作修建清虚庵!现在,魔门势力太弱,尽管本少爷功力已经突破极限,但孤掌难鸣,势力孤单,目前,还不足以与江湖上众多门派抗衡。即使能够抗衡,也要小心筹划,以备万全。因此,你们回到清虚庵后,即刻着手,暗中招兵买马。仔细挑选青年俊彦,对那些体质、潜质不好,武功达不到一流身手之人一概不要。” 幻天稍停,慢悠悠地接着道:“等你们走后,我也将到其他地方,好好做些准备。不久的将来,魔门便会重现江湖!” 静定师太和李潇潇,看着幻天熠熠闪光的双眸,冲天的气概以及浩荡凛然的霸气,二女心神一震激荡,不由看得呆了,对幻天更加痴迷。 卢家后山,秘密石窟。 当幻天来到石窟秘密洞口前,心里一阵忐忑。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众女欣喜的神情,娇美的身体,以及突破魔身九变后,那一具具腾飞飘荡的身影。 “唉,二十天,应该大功告成了!魔门光大的日子还有多远,她们是否练成了最后的武功,那超越了‘幻形大法’之后的身法该叫做什么......哦,记起来了,应该叫做‘幻魔无影’。”幻天思虑着,脑中想着无数个结局。 轻轻挪开一块巨石,伸手在突起的岩石上按了一下,石窟的岩壁忽然开启一道缝隙。若不细看,那开启的石门与岩壁毫无二致,真是天衣无缝,无迹可寻。 幻天进入石窟,轻轻来到巨大的石室中。坐在石桌旁边,看着九道纵横飘飞的身影,好似幻像一般。以幻天此时的功力看去,也看得有些眼花缭乱,心中不由暗暗惊喜。众女扑击着,翻腾着,沉浸在武功大成后的喜悦之中,全然未觉石室中走进了一个大活人。 幻天眼中冒着神光,掩饰不住喜悦,手指在石桌上轻轻弹动,有节律地敲击着。忽地,眼前的幻影倏然停止,众女已经发现了幻天,几乎同时娇呼一声,一个个像是轻盈的飞鸟,带着无限的兴奋,一同飞向幻天。 “主人,看到你我们真高兴!你传授的武功都练成了,主人高兴吗?”坤女依附在幻天怀中,高兴地说道。 “坤儿,进展的情形如何,究竟到了何种境界?” “主人,贱婢也不太清楚,在前几日,当姐妹们施展‘幻形大法’时,原来身上的青光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紫蓝色光。若是在外面,几乎与天色一样,极难分辨。” 幻天一震,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坤儿,你等再逐个演练一遍,让本魔好好看看!”幻天有些意外,心中兴奋,急命众女再行演练。 坤女嫣然一笑,不舍地离开幻天怀抱。柔美的娇躯轻动之下,已然站在石室中的空地。坤女浑身充满着青春活力,转瞬,娇艳嫩柔的娇躯上,忽然闪耀出一层淡淡的紫蓝色光晕,当光晕在眼中仅仅停留了片刻,那光芒已经一闪而逝! 坤女连续闪动九次,每一次闪动,那紫蓝色的光芒便淡化一些,最后,紫蓝色的光晕淡得几乎难以看清。当幻天以为九变结束之际,便见坤女娇躯之上,忽然泛起一层紫色的毫光,那毫光骤然大盛,照得石室恰似白昼,光芒刺目惊魂。毫光闪烁间,坤女的身形早已化作了虚无。这一刻,魔身九变,已经在瞬间化作了惊人的一变,九种幻形合而为一。 幻天惊讶万分,简直不敢相眼前的事实,好似处在梦中。自己悟出的功法,得到了实现,并且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喜悦之情难以形容。看着众女逐个演练身法,而且无一列外地成功之后,幻天惊喜得无以复加。 当坤女坐在怀中,嫩柔的肌肤摩挲身体之际,幻天才从惊愕惊喜中回过神来。情不自禁地挥手拍着迷人的娇躯,已是心花怒放。 “大功告成,哈哈哈哈!本魔将是魔门创立以来,开创魔女身法的第一人。‘幻魔无影’身法终于成功了,哈哈哈......终于成功了!”幻天放声大笑,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主人,我们真的成功了?以后,姐妹们真的可以随时跟在主人的身边了!这真是太好了!”众女一齐压在幻天身上,兴奋得难以自制。不停地摇动幻天,欢叫蹦跳。 幻天微笑,看着这些可爱的尼姑,心里感慨万千。暗忖:“如此看来,上天对魔门还是宽厚,眷顾的。老天有眼啊,新的魔女身法‘幻魔无影’终于成功了!不但可以列入魔门宗典之上,也将给魔门带来更加辉煌的前程。幻魔无影,好!” 想到这,幻天面上露出了无比欣慰的笑容。心中似乎下了最后的决定。随即,满含深情地对众女道:“尔等就要进入江湖,作为魔女,也是本魔侍女,一年来在这石窟中度过了非同寻常的日子,本魔现在问尔等一句,愿不愿意与本魔冲和,真正成为本魔的侍女?” “主人,你的意思就是让我们成为真正的女人,时刻跟在你的身边?”菊女已经迫不及待,摇晃着幻天,激动地问道。 “是啊,难道你们不愿意?”幻天假装惊讶,貌似疑惑地说道。 “不,主人,你说的都是真的?”竹女惊喜又惊讶。 “当然是真的,不然,若是你们这些美得炫目,令人垂涎的丫头,一旦到了江湖之上,不知有多少登徒子惦记。万一被哪个小白脸迷惑住,本魔岂不白白教授了你们这么长时间,更有可能给本魔戴上多个绿帽子,哈哈哈……” “主人,我们生是主人的人,死是主人的鬼!我们愿意时刻侍奉主人,请主人放心!”众女哪里还不愿意,一年来早已期盼着这一日。幻天身上所散发的魔力早已融进了血液,化进了心魂。 正文 第二十章 中毒(2) “哈哈,不错,不错!你们勿急。此时此刻,即便你们不愿意,本魔也不会白白放过你们。魔功最后一项即将开始,之后,你们便可行道江湖了!”幻天说着,脸上露出一股难以形容的邪笑。这种邪笑看在众女眼中,就好比冬日的暖阳,身体内忽然泛起了阵阵情潮。 众女听罢,长时间以来一直不安的心终于安稳了。俱都长长出了一口气,各个娇面上荡漾起难以形容的兴奋。看着九个娇美可人的少女,幻天顿觉炽念大盛。一年来,九具可人的身子日日在眼前晃动,幻天也曾有过无数次冲动,却都在魔门未来的大局面前,强自忍耐下来。 此刻,面对更加年轻娇美的躯体,幻天哪里还能把持得住。一把拉过身旁的坤女,紧紧地抱在怀里。吻着小巧嫩柔的嘴唇,迷情大法自然而然地涌出体外。 坤女渐渐迷失,娇躯在幻天怀中颤抖起来。迎合着幻天魔力无穷的大手,喃喃自语。慢慢地,坤女发出了一阵迷人心神的喘息。皓白如脂的肌肤,渐渐泛起一层粉色的光泽。 众女看着这种场景,人人都已经在幻天迷情大法下丧失了本性。现在,每个人都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急迫地想要投入幻天的怀抱,投入情感的大海,尽情冲刷体内的燥热与冲天的烈火。 坤女扭动着,狂吻着,一股股情潮如同爆发的山洪,冲击着激荡火热的身心。忽然,坤女痛哼一声,感到一阵刺痛,身体猛然颤抖起来。坤女忍着痛楚,任由幻天冲击。片刻,在疼痛中,坤女猛然觉得一股强猛无比,犹如巨浪般的真气,骤然冲进体内。 狂猛无俦的真气,在坤女体内不停地乱窜。与此同时,幻天体内也骤然激荡起一股股难以控制的真气。开始之际,那一股股真气好似脱缰的野马,纵横奔驰,撞击得奇经八脉都要爆裂。但此时,幻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忍住,一定要忍住! 激荡冲撞的真气越来越烈,幻天感觉身躯都要爆裂。此时,幻天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本能的反应就是发泄!在难以抑制,难以承受之际,忽地,幻天猛然张口,狂吼一声,哪还顾得怜香惜玉,更加猛烈地冲撞起来。 “啊……”一声惨叫,坤女剧烈一震,随即,殷红的鲜血流出体外。“啊……贱婢受不了了……啊……”坤女面色惨白,大声惨叫,凄惨的叫声响彻石室,众女看得娇面失色,万分紧张。 但此时此刻,幻天好似并未听到坤女的惨叫,依然狂猛地冲击着。双眸之中已经冒出一丝丝血色,慢慢地,那一丝丝血色,逐渐弥漫成一片血红。接着,血红的双眸骤然暴射出一道道骇人的光芒,犹如嗜血的利剑,带着血腥,刺破了天空。 一刻钟后,惨叫声渐渐小,喘息声渐渐均匀,狂猛的冲击也变得温和而轻柔。坤女面上逐渐露出晕红。终于,冲击过后,真气渐渐平稳,随之而来的舒适之感充满了身心。 众女看着这幅场面,已经从刚才的惊惧中恢复了神志,眼见坤女舒适迷离的模样,各个又泛起无限的向往。 坤女喘息着,缓缓地扭动着身躯。口中梦呓似地呢喃着:“主人……不要离开我……哦……不要离开我……” 片刻,真气像是爆开的火焰,疾速冲向四面八方,坤女呼叫一声,便瘫软在幻天怀中。幻天神清气爽,气机盎然。接着,幻天拉过犹豫与期盼中的春女,轻轻爱抚一阵后,不由分说,便又开始了另一次艰难的旅程。 石室中,历经一次次痛呼,一次次喘息,一次次高亢的呼喊。整个石室,到处飘荡着魔门的气息,充斥在每一寸空间。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九个美丽嫩柔的躯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之际,石室终于安静下来。 “哦,为什么这样痛!”幻天忽然感觉头痛欲裂,而且是连续不断的阵痛,感觉身体内到处充斥着绞索一般的气体。幻天大惊,挣扎着坐起。九个少女躺在身旁,地面上滴滴落红,醒目殷然。 刚刚过去的一幕幕情景,在幻天脑海中闪现。“哦,怎么会如此疼痛!为什么?”幻天在痛楚中思虑,却始终没有想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在忍无可忍之下,慌忙盘膝,五心朝天,打坐调息。 可是,不论幻天如何努力,那浩瀚无边,刚猛无俦的真气已经消失得点滴不剩,踪影皆无。“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幻天大惊失色,惊震万分。又打坐一刻钟,还是毫无用处。 此时,幻天发现自己已经难以聚集起一丝真气。 “不可能,决不可能!这是怎么回事?”幻天心中反复念叨着,再次运功,而结果还是依然如故。此时,他已经不再是惊异,而是万分惊震与惊骇,整个人不由痴痴地呆住。 “不可能!决不可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幻天心中狂呼,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石室。 正文 第二十章 中毒(3) 幻天漫无目的地跑着,满怀悲愁。二十一年,整整二十一年啊,多少个日日夜夜,自己不眠不休,苦练魔功,怎么会忽然失去了内功。上天真的要灭我魔门,真的会吗,真的能吗?不可能,绝不可能! 幻天狂呼着,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一道石门前,仔细一看,正是老爹的练功石室:“凌霄殿”。乍然看到石室,幻天的脑际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顿时,凌乱的大脑渐渐清晰起来。 “对,死老爹在临终前好象说过一件事情,一件看似不重要,但却可能发生,并可化险为夷的事情,什么事情呢?哦,想起来了!老爹说他练功的石室有个锦囊,那锦囊是专门为我而留的。老爹好像是说,如果修炼武功遇到非常怪异之事时,便可打开锦囊。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想到此处,幻天不及多想,使尽全力,猛然推开石门,狂叫着冲了进去。 “锦囊在哪里,到底在哪里?稳住,千万稳住。处变不惊,千万不要急躁,好好想想......”猛然,幻天脑中忽然清晰,伸手向石桌底下摸去。 方方正正的锦囊,绣着金边,开口处用丝线缝着。幻天迫不及待地打开锦囊,抽出锦囊中一方信笺,展开看时,便见信笺上写道:“天儿,也许你此生也无法看到这封信笺。当你看到这封信笺信的时侯,说明你的魔功已经突破了十二曾极限。但是,天儿,爹爹一直未曾告诉你,即使是魔功突破了极限,仍有许多限制,绝不是水火不侵,金刚不坏之身。此时,当你看到这封信笺时,你的功力恐怕已经完全丧失了!其实,爹爹本想早些告诉你原因,但思来想去,感觉你绝无可能突破魔功的极限。虽然如此,爹爹仍把此秘密写在信笺上,留在这里。” 幻天擦擦湿润的眼睛,又继续看下去:“天儿,在你出生两个月的一个深夜,一个神秘的黑衣人潜入家中,在你身上做了一些手脚。此人武功极高,以爹爹当时的十层魔功,也只是和他打成平手。虽然,那神秘黑衣人受到重创,但最终还是让他溜走了!之后,我遍查之下,只发现你的双眼隐然发红,其他一无异状。而且,这件事之后,你并没有任何不适。但是,过了不久,爹爹在翻阅魔功秘籍时,在凌乱的注释中,看到这样几个字:‘天魔血咒’!这‘天魔血咒’是一种神秘无比的毒术,刚阳无比,中毒之人双眼发红。功力未到大成之时,没有任何异常,但当中毒之人武功达到大成,突破魔功极限之后,便可能随时发作。轻则走火入魔,武功尽失;重则逆血攻心,经脉寸断,暴毙而亡。此毒在中毒人身上,一生只能发作一次。” 幻天万分惊震,看到这,已经知道自己中的就是“天魔血咒”之毒。幻天怀着不甘之情,继续看了下去:“天儿,当你武功尽失时,恐怕你中的便是此毒!爹爹不知你是不是真的中了此毒。为了防患未然,爹爹每日苦心研究,希望找到解毒之法。万幸的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爹爹终于找到了去毒之法。天儿,在你武功尽失之后,千万不要紧张惶恐。你要记住,在天梦山有个山洞,非常隐秘。山洞里有一个万年寒玉石,只要你找到万年寒玉,并在万年寒玉上坐满十二个时辰,不但功力可以自动恢复,而且,自此以后,将会百毒不浸。天儿,魔门的一切以及你自身,就看你的造化了。” 幻天刚要收起信笺,无意翻过背面,又看到一行小字:“天儿,经爹爹多年研判,一般来讲,魔功到了十二层便算到了极致。但爹爹却在历代宗主的只言片语中发现,他们都怀疑魔功的极限恐怕不止十二层!爹爹想,既然到了极致,魔就是神,魔就是天,因此魔门的武功才叫做天魔功,内功叫做天魔罡气。但到了十二层,爹爹估计,并不会成为神、化为天。爹爹苦苦探索,却始终没有发觉魔功还有何种练法可以成神。也许十二层确实是极致,但超越了十二层又是什么,这需要天儿去探索发掘。若是天儿能光大魔门,爹爹在九泉之下,也会含笑给天儿祝福。望天儿珍重!” 看完了信笺,幻天感到一阵轻松。死老爹这么有心,为何在世之际对我那般严厉!现在他才终于明白,老爹其实是为了自己好,为了魔门好。想到这里,心中不由感动万分,眼睛已经湿润。随即,满含泪水,双手颤抖着,小心地将锦囊放在石桌底下。 幻天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众女练功的石室。九个赤裸的**依然躺在地上,喘息声均匀而轻柔。幻天想了想,本要唤醒众女,但最后却极力忍住。 随手拿起一小块尖利的岩石,在石桌上写上了一行字迹:“本魔本要带着尔等出去,但临时有些要事,暂时离开一段时日。本魔走后,尔等务必勤于修炼,耐心待本魔回返。此次出去,长则一两个月,多则一年,本魔便会回返。尔等切勿擅自开启石门,切记切记!”写罢,幻天有些凄楚地看了一眼众女,缓缓转身,悄然地离开了石室。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小雪(1) 八月。 天梦山满山青翠,碧绿如洗。风光无限,十分美丽。但在幻天心中,却隐藏着无端的诡秘。幻天心中深藏一股急切的焦躁,一种无名的希冀。 山中密林,幻天盲目地探索着,走过了一道又一道山梁,看过了一个又一个山洞。衣衫破了,裤角碎了,皮肤上布满血痕。但他仍是艰难地走着,神色虽然焦躁,但心中却无比坚毅。 幻天来到天梦山已经十多天了,几乎找遍了整个山峦,却仍是毫无发现。幻天没有气馁,仍然继续寻找。幻天一边走一边琢磨,暗忖:“唉,十多天了,大大小小的山洞也看过不止百十了,怎么还没有见到那个山洞!死老爹是否记错了……应当不会!但那个神秘的山洞到底在哪儿呢?” 天色暗了,幻天疲惫地走出山林,径自回到了山脚下的草庐。这个草庐乃是一户穷苦的山民留下的,幻天用了二十五两银子,买下了这个勉强能够遮风挡雨的草庐。说是草庐,只是听起来好一些,其实就是个窝棚。 幻天每日早早起身,上山去寻找爹爹所说的那个山洞。但过了十多天,不但毫无所获,幻天的精力也耗费得差不多了。没有了内功,幻天形如常人,只是腿脚比常人稍微轻快而已。 “难道爹爹说得不对?难道我卢幻天注定是这个下场!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躺在茅草铺成的床榻上,幻天越想越觉得脑袋疼。二十多年的人生,每日辛苦练功,到头来却是身中奇毒,功力全失。娘子不忠,百般受辱……一幕幕、一桩桩的不幸遭遇浮上心头,令人悲痛欲绝。 “啊......”极端憋闷之下,幻天猛然发出一声狂叫。虽然幻天功力尽失,但这声狂叫却传出很远。喊罢,心中的憋闷好似少了许多,感到很轻松。 “这位公子,是你在嗥叫吗?” 蓦地,一个甜美轻柔的声音钻入幻天耳际。抬头一看,房门口,赫然站着一个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霎时,幻天不由看得呆了。那女子好似天上的仙子,身姿婀娜,长发飘逸,虽然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白色面纱,但在面纱背后,幻天却隐隐约约地感到,那张面孔透着无限的娇美。 看着眼前犹如仙子的女子,幻天整身子都僵硬起来,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这个朦胧的女子。这是哪里来的仙女,怎么会这样美丽!与云儿、潇儿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有一点人间烟火气。 “公子,公子......”女子轻柔地说着,终于将幻天唤醒。 “对不起,适才见到姑娘,本......公子有些失态!哦,请问姑娘来此,有什么事情?”幻天口中说着,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女子的身体。 “公子真是有趣!不回答本姑娘的问话倒也罢了,干嘛直呆呆地盯着本姑娘。呵呵,方才,明明是我在问你,怎么变成你问我啦!”仙子般的女子并没有责怪幻天的无礼,依然莺声婉转。 “哦,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本公子见姑娘藏密般的容貌,竟然将你的问话忘了!呵呵,姑娘刚才问我什么事情?”幻天眼中透着邪异。 那女子忽然一震,美目凝视幻天,感觉此人有些怪异与神秘。良久,白衣女子轻轻地道:“呵呵,你这人真是,方才本姑娘是问你,那声像狼一般的嗥叫是你叫的吗?” 幻天面现尴尬,讪笑道:“看姑娘说的,本公子的叫声真的像狼嗥吗?” “呵呵,即使不像狼嗥,也跟鬼叫差不多了多少!” “是吗,本公子倒没有觉得叫声那么难听。”幻天眼中的邪异之色更盛,细长的眼睛好似一把锋利的宝剑。 那女子忽然感到有些异动,这人看着平常,怎么那双眼睛像是利剑一般,穿透自己的内心,似乎将自己剥得一丝不挂似的。那女子避开幻天的目光,道:“看来那声嗥叫真是公子叫的了?” “呵呵,姑娘此来,不问本公子名姓,不说自己意图,单单对叫声这么感兴趣!真是奇怪。那叫声是我叫的如何,不是又将怎样?”幻天忽然收起邪异的笑容,恢复了平静,并且带着几许冷漠。 那女子并无不快,嫣然一笑,道:“你这人神经好像不正常!本姑娘听到叫声,本以为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好心来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而你却是这样说话,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哦,原来如此,对不住姑娘了!不过,我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心中憋闷,随意嗥叫几声。本公子如此说,姑娘是否满意?”幻天看着眼前的女子,淡淡地说道。 “你......算了,不再和你说了,真是好心没好报!”说完,那女子意味深长地撇了幻天一眼,转身而去。身姿飘然如仙,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不知怎地,等到女子身影消失,幻天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心道:这么美丽的女子,自己说话为何那样生冷。唉,看来还要继续找那山洞,找不到山洞,有这女子又将如何,恐怕到了江湖上,不但保护不了这女子,连自己的性命也要搭上。 咦!为何这样想!这女子与自己有关系吗。幻天暗自责备自己,那神秘的山洞不知在哪里,武功不知何时能恢复,怎么又泛起猎艳之心。唉,真是没出息!幻天躺在床上反复思索,却始终也捋不出一丝头绪。 次日。 幻天依旧上山,继续寻找那个山洞。走过了沟沟坎坎,翻过了道道山岭,一日攀爬下来,累得筋疲力尽。远处,白色的身影远远地辍在幻天身后,偷偷看着幻天,心中纳闷:这个臭男人究竟在找什么。看似不会武功,但身形却比一般人矫健许多。 幻天拿着一根粗如儿臂的树枝,在岩石缝隙、灌木丛中试探着,寻觅着。那白衣女子越看越觉得奇怪,原来只是好奇,现在越看越感觉有趣,秘密地瞧着幻天,始终不离左右。 幻天回到草庐,便一头扎在床上。看着浑身破烂不堪的衣衫,轻轻擦着腿上、手上的伤口,心中一阵气闷。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小雪(2) 天梦山的另一侧。山脚下,林木间一个别致的木屋。 白衣女子坐在床前,凝眉静坐,暗自叹息:“我今日是怎么了?为什么跟着他!前日,那声喊叫为何那般怪异。一生之中,从来没有认真地注意过任何一个男人。这几日自己为何会对一个陌生男人这么关心?本来只是散步,但那声狂叫,怎么感觉有股说不出的诱惑!好似透着无限的悲愁与苦闷。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白衣女子起身来到窗前,望着窗外殷红的残阳,心绪更加迷乱。忖道:“看他农不农、商不商,一身破烂不堪的装束,身子颀长,显得瘦弱。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来到此处!唉,这人看上去虽然算不上俊美,但眼神怎么那样怪异犀利!该死的男人,他为何那样同我说话,全然不似江湖中那些俊彦,对自己百般殷勤。这人不但没有一点殷勤,反而有一种令人无法忍受的冷漠与淡然,一点人味没有,气死我了!” “我这是怎么了,冷漠不冷漠与自己何干!”想到这,白衣女子自己也感到十分不解,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关心这个貌不出众的男人。白衣女子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烧,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慢慢袭上心头。 白衣女子收回目光,暗道:“好多时日不曾在江湖走动了,尽管江湖上那些看起来好似不凡的青年豪杰,对自己过于殷勤,恐怕都是因为自己是紫微宫之人,或许只是看上了自己的容貌。那些人的殷勤......怎么与这个男人差别那么大!” “唉!”白衣女子叹息一声:“不知江湖上现在怎么样了,过几日出山吧。但是,这个男人在这里还要呆上多久,他为什么而来,两块这里究竟干什么?不行,暂时不能出山,必须弄清这个人的底细!敢对本姑娘无礼,哼!现在,不知这个人还在不在,能否再见到他呢?咦,自己这是怎么了,真是羞死了!不想了......” 太阳落尽了最后一丝余晖,天色暗了下来,又是一日过去。 山道上,幻天拖着疲惫,踽踽独行,神情有些颓然。回到草庐,懒洋洋地躺在简陋的床榻上,连饭也懒得吃。看他神情,今日又是一无所获。油灯昏暗,看着摇曳的光影,幻天暗暗思索,心道:“又白忙了一日,看此山绵延无际,山峰陡峭,极难攀登。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唉!找寻了这多时日,怎么还是不见一点收获。慢慢找吧,苦苦练了二十多年武功,何种苦没有吃过,难道找个山洞便这般困难吗!不行,山洞非要找到不可。魔门的大业,魔功的传承,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好不容易突破了魔功极限,决不能半途而废。一定要找到山山洞,一定能够找到山洞!” 幻天边思虑边嘀咕着,心中慢慢升腾起一股豪气,不知不觉间闭上了双眼。迷迷糊糊种,刚刚闭上眼睛,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婀娜的身影。朦朦胧胧之中,那身影就好似一道虚幻的影响,在眼前不住地晃动。 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好似九天仙子在虚幻神奇的世界里飘动。幻天忽然睁开眼眼,那幻影倏然不见。眼睛里只有漆黑的夜色,笼罩着房间。幻天若有所失,甚至有些沮丧。自言自语道:“不知这戴着面纱的女子是何人,面纱背后的容貌究竟如何。这姑娘有趣,面纱背后的容颜忽隐忽现,感觉异常美丽。嘿嘿,到底有多美丽呢?有趣!”想着想着,不一刻便沉沉睡去,进入了苦涩而甜美的梦乡...... 次日,幻天依然如往常一样,继续进山寻找那个神秘的山洞。但是,今日在幻天脸上,却洋溢着无比平和的笑容。此时的他忽然发现,这找了几日的天梦山到处都是绝美的景色,细细看来,已经全然不是前几日那般令人感到深邃与广袤。前些时日,幻天只顾找寻山洞,并没有注意到美丽的山色。昨夜,他下定了决心,反倒感觉轻松起来。 忽地。 “真是不巧,怎么又让本姑娘看到了你,倒霉!”半山腰,紧挨着悬崖边上,一块平整的岩石上,前日见到的那个白衣姑娘,悠闲地坐着。 幻天暗喜,但刚刚露出一丝喜色,便又泛起一丝漠然。道:“哦,姑娘言说倒霉,真是说得对极了,本公子也有同感!唉,既然又碰到姑娘,不知今日又要问些什么?” 那美女子道:“你这人真没风度,本姑娘说你两句,你便反唇相讥,度量怎么如此窄小!我只不过同你打个招呼而已,你别多心!”女子并未生气。 幻天诡秘地笑笑,道:“常言说,不是冤家不聚头。碰巧的事很多,但两次碰巧就不是碰巧了!本公子能掐会算,前知五千年,后知五百年。见姑娘气息不定,定是在此专门等候本公子,有何事情尽管说,不必遮遮掩掩!”幻天邪笑。 女子看着幻天诡异的笑容,神情一怔,此人怎么这样奇怪,面容邪异得令人不知所措,但笑容中却没有一丝淫邪之色。随即,莺声道:“哦,想不到公子还有这个能耐,那便请你给本姑娘算算,我到底是谁。” 幻天左看看,右看看,看得女子有些不自然。随后,笑道:“呵呵,不瞒姑娘,本公子从不给女子掐算。恐怕有违姑娘之意,还请原谅!” 女子依旧平和,道:“恐怕是自吹自擂吧,何必以此为借口!” 幻天眼中渐渐泛起邪异之色,好似不经意地看向姑娘身后,忽地惊呼道:“哎呀,好大一条蛇!”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小雪(3) “啊......”姑娘一声惊叫,身影骤然腾起。腾起的瞬间,面纱飘动而起,露出一副并不完全的绝美姿容,隐约之中,娇面已变得煞白。 白衣女子骤逢惊变,但腾起的身形却是无比曼妙,轻盈如仙。身形虽然稳稳地落在幻天面前,但神情仍是惊魂未定。扭头四顾之下,神色非常紧张。颤声道:“蛇在哪里,呆子,蛇到底在哪里?” 幻天偷偷暗笑,假装迷惑道:“那蛇也不是死物,被你一跳,早吓得跑了!唉,我本想为姑娘抓住那蛇来着,抓住后,好好扒它的皮,抽他的筋,看把姑娘吓得。唉,可惜,被姑娘的叫声给吓跑了!” “胡说!”白衣女子定下心神后,已经很清楚地感到自己被戏弄,周身依然煞气顿涌。叱喝一声后,凝眸看着幻天邪邪的笑容,道:“好你个呆子,竟敢戏弄本姑娘。今日,不让你吃点苦头,本姑娘如何能咽下这口气起。你好大的胆子,也不打听打听本姑娘到底是谁!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戏弄本姑娘,真是瞎了一双狗眼!”说罢,就要欺身扑来。 幻天乍见女子生气,自己又丧失了武功。急忙连连摆手,道:“慢、慢、慢,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姑娘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快说吧!” 白衣女子刹住身形,暂时忍住。娇声喝道:“呆子,一会儿再让你知道戏弄本姑娘的下场!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干嘛非要有事才找你!快说,你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姑娘,我们好象并不认识,你何故纠缠不休?” “说你呆你偏不信,尚未互通名姓当然不知对方是谁了!” “哦,这点我倒忘了,请问姑娘芳名?” “哪有先问女孩名姓的,还是先说你自己吧!” “说我?” “是啊,这里就你我两人,不说你,难道说野狗吗!” 幻天尴尬,无奈道:“本公子姓卢名幻天,不知姑娘芳名是......” 那女子咯咯娇笑,爽快道:“本姑娘复姓皇甫,名小雪。” “皇甫小雪?”幻天一怔,道:“这名字好象在哪里听过,怎地想不起来呢,算了!不知皇甫姑娘找本公子有何事情?”幻天见皇甫小雪很爽快,说起话来也温和了许多。 “卢公子,这几日,我见你每日都往山里去,好似在找什么东西,不知在这山上,你究竟要寻找什么?” 幻天稍一犹豫,长长叹了口气,道:“皇甫姑娘,实不相瞒,本公子正在寻找一个山洞。” “山洞?”皇甫小雪一怔,道:“到底是什么山洞,不知找到没有?” 幻天苦笑:“看姑娘说的,若是找到,我还用这么辛苦吗!那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山洞,里面有块万年寒玉,不知姑娘是否听说过?” 皇甫小雪感到很蹊跷,疑惑道:“万年寒玉?不怕公子听了灰心,我在这里住了二十年,却从来没听说有什么藏着万年寒玉的山洞!” 幻天一听,心直往下沉,登时凉了半截。幽幽道:“哎,知道了,多谢皇甫姑娘指点,在下告辞。”幻天十分沮丧,灰心丧气,转身就要离去。” 皇甫小雪忙道:“卢公子,干嘛急着走啊!一个男人,即使找不到山洞,也不至于这样萎靡不振。即使我不知道,但不一定我家里人就不知道呀!即便家里人不知道,那么,附近的其他人不一定不知道;即便附近的人也不知道,不一定天下的人都不知道。” 皇甫小雪说得像是绕口令,幻天听了有些迷糊。皇甫小雪嫣然一笑,神秘道:“看你很辛苦,我便发发善心,回家帮你打听打听,等问完再来告诉你。明日,你我就在这里会面,不见不散,你可不能不来呦!” 幻天忙拱手道:“那本公子便先行谢谢皇甫姑娘!明日,本公子一定在此等候姑娘!”幻天又看到了一丝希望,异常激动。 “那我先走了,切记,明日等我。” “姑娘慢走,小生这厢有礼了!”幻天拱手致谢,看着皇甫小雪离去的背影,幻天的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但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一时也难以说清。不过,在心里却荡起了一片涟漪。 天梦山的另一侧,小院。 “师傅,弟子回来了!”说话间,皇甫小雪已踏进了小院。 “小雪,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究竟去哪儿了?我以为被狼吃了呢!”小院里,坐在木凳上的一个中年美妇,看着小雪,脸上尽是欣喜之色。这美妇身材丰润,**饱满,云鬓高挽,雍容高贵。 小雪来到美妇身边,娇声道:“师傅,弟子听人说起,天梦山中有个神秘的山洞,山洞中有一块万年寒玉,不知师傅是否知道此事?” “什么,万年寒玉!你听谁说的?”美妇惊讶。 “师傅,我只是听路人说起此事,感到很好奇。路人说得极为肯定,说是在这山中,有个秘密山洞,山洞里面有一块玉石,那玉石就叫做万年寒玉。” “万年寒玉?你是从哪儿道听途说的?小雪,你看到的那个路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为师在此山住了二十来年,怎么从来没有听说,真是奇怪!”小雪听了,有些沮丧。 “哦,弟子没看清那人......只是一些路人随便谈论时,被弟子听到。我感到好奇,随便问问!师傅,若无他事,弟子回房歇息了。唉,走了一日,连一只野味也没弄到。”说罢,小雪匆忙地向自己房间走去。 美妇神情一怔,暗忖:“这丫头今日怎么了,真有些古怪。看来定是她发现了什么秘密,我要好好留意一下!”中年美妇看着小雪的房间,心中若有所思。 翌日。 虽然小雪没有打听出任何信息,思来想去后,感觉还是应当告诉幻天一声。看师傅正在熟睡,便蹑手蹑脚地出了小院,直接奔向昨日与幻天见面的地方。来到那块山石旁,看到幻天早就站在那里。 “卢公子,实在对不起。询问家人也不知道那个山洞在什么地方。哎,让你白跑一趟,真不好意思。”皇甫小雪一脸歉意。 幻天听了,不免感到失落。但仍是感激道:“有劳皇甫姑娘费心了!即使没有任何收获,姑娘有这份心意,本公子已经很感激了。我慢慢寻找,请姑娘千万不要客气!” 此时,幻天虽然看不到皇甫小雪的真正面目,但却深深感觉到皇甫小雪的情谊。不然,两个陌生人,怎么会替自己打探讯息。幻天想象着隐藏在面纱背后的容颜,一时怔在当地。 看着飘飘如仙的皇甫小雪,幻天内心很感动。遂温和道:“姑娘请回吧,我自去寻找!”说着,幻天拱拱手,转身就要向山内走去。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滋情(1) 蓦地。 就在幻天转身之际,但听耳边响起一声急促的破空之声。不及转身之时,一个身影宛如幽灵般地落在两人中间。所来之人,形如鬼魅,武功极为高强,正是小院中的那个中年美妇,皇甫小雪的师傅。 美妇凝视幻天,厉声喝问:“你是魔教什么人?” 幻天乍见美妇,神情一震,听到美妇相问,暗忖:“这个美妇是什么人,怎会一眼看出我是魔门中人!此时此刻,自己功力全无,这可如何是好?”幻天心念电转,边打量美妇边急速思考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向悬崖边上移动。 “师傅?你怎么来了?”皇甫小雪的话打断了幻天的思考。 中年美妇眼睛一瞪,呵斥道:“小雪,没想到你见的人竟然是魔教中人,难道你忘了为师平时的教诲了吗!为师是怎么教导你的?” 皇甫小雪道:“弟子怎会忘记师傅的教导。只是弟子不知他是魔教中人,更何况他也不是大奸大恶,心狠手辣之人!” “住口!你说你没忘记,那样最好!此人是魔教中人无疑。去,赶快将这个魔教的贼人杀了!留着他,早晚是个祸害,快去!”美妇指着幻天,严厉地说道。 “师傅,他不是坏人,你放过他吧。” 中年美妇面色不善,盯着幻天道:“看你神色及身上发出的气息,肯定是魔门中人无疑。几十年了,魔门给江湖造成了无边的血腥。今日,本宫若不杀你,则对不起整个武林。” “师傅,他不会武功,对江湖不会形成威胁。更不会给武林江湖带来血腥,师傅,你就放过他吧!”皇甫小雪劝说着,边说边向中年美妇身边靠去。 美妇厉声道:“魔门中人会不会武功不打紧,但是,魔门中人各个都是十恶不赦之徒。每当魔门弟子出现,天下将不得安宁。我武林同道,但凡遇到魔门中人,定要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师傅,他真的没做过什么事情。即使他是魔门中人,也并不会对江湖形成危害。师傅,你就不能放过他吗?”皇甫小雪仍然哀求。 “不行,凡是魔门中人,无论男女老幼,都不能留着,必须杀光!”中年美妇说罢,眼中已经放射出无边的杀意,恨不得立刻将幻天毙于掌下。 皇甫小雪面色凄婉,仍是向中年美妇靠去。离美妇还有一两尺距离之际,皇甫小雪突然抱住了中年美妇,随即,大声喊道:“卢幻天,你快快逃走!快点逃!快啊……” 皇甫小雪动作突然,发生如此变故,幻天尚未完全清醒。心中还在想着这美妇是如何看出我是魔门中人,难道自己身上有什么标志吗?看到皇甫小雪竟然为了自己而背叛自己的师傅,一时之间竟然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原地。 中年美妇显然是气愤已极,叹息一声,狞厉道:“常言说得好,女大不中留啊!不过,今日他是逃不掉的!”说着,中年美妇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挣脱开小雪的搂抱。稍一晃身,猛然向幻天拍出两掌。 此时此刻,幻天不但功力全失,甚至连反应也慢了许多。这中年美妇乃是当今江湖上十美之一,“飘云仙子”皇甫小雪的师傅,携愤而出的掌力,幻天如何躲得过去。极力闪躲的瞬间,美妇已经疾袭而至。 皇甫小雪已经来不及施救,美妇身影如电,幻天不及反应过来,但听砰地一声,幻天一声惨叫,身子便像断线的风筝,带着一道血箭,飞向了半空。那道血箭从他口中喷出,犹如一道经天的彩虹,奇幻而惨烈。 “卢公子......”皇甫小雪喊了一声,奋不顾身,像是疯了一般,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中年美妇见皇甫小雪这般情形,也是一愣,待要晃身施救,皇甫小雪的身子已经探出了悬崖。 就在皇甫小雪将将拉住幻天身体的刹那,立被前冲的惯性带得向前飞去。等到她反应过来,两人的身子已经离开了山崖。惊叫声中,两人身悬半空,一同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迷蒙的山崖底下,长满了荆棘灌木。 仅仅两丈左右的小水池,只剩下一层浅浅的浑水。浑水中,两具身子污浊不堪,已经看不出面貌及男女,寂静无声地躺在水池中,一动不动。空中,兀鹫成群结队地盘旋着,乌鸦在水池边上的高树上,呱呱地鸣叫。 傍晚,水池中忽然传来一声痛哼。 “嗯!”一声痛哼过后,一具身体动了动。那人抬起头来,已经很难看出是人的面貌。满头满脸污泥浊水,只露出两只闪光的眼睛。抹去脸上的污泥,幻天,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幻天艰难地打量着四周,努力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可是,尽管他使足了全身力气,也仅仅抬起半边身子。再想挣扎,体内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啪嗒一声,又倒在水池中。 过了好久,幻天又挣扎着趄歪起身子。全身像是散了架子,酸痛难忍。暗自骂道:“这个死婆娘,出手真是又狠又快!娘的,凭她哪点武功,假如本魔功力在身,嘿嘿......唉,既然已经是这个模样,再提功力有何用处。如果没有宝衣护体,我卢幻天恐怕就真的要赶赴黄泉,去见我那死老爹了!且将此仇记下,今生今世,若是重现生机,此仇非报不可!”幻天边想边吃力地撑起身躯,咬牙切齿地道。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滋情(2) 转而,幻天见自己落魄的现状,叹息道:“唉,现在这样子,怎么找到万年寒玉。如果找不到万年寒玉,功力将无法恢复,还如何报得了仇!”思虑到此,心中对那美妇又是一阵痛骂。随后,幻天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失落。 良久,幻天觉得身体有些恢复,动动手脚,虽然还是疼痛难忍,但毕竟好了一些。他忍着剧痛,努力地撑起身子,慢慢地,竟然坐了起来。转头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在自己另一侧还躺着一个人。 “这人是谁,为何感觉很熟悉!”心中想着,便挣扎着一点一点地爬了过去“啊!”幻天惊呼,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此时此刻,幻天才发觉嗓子将要干裂,因为失血过多,漫说喊叫,张口都感到很疼痛。 “皇甫小雪!她怎么会躺在这里?”幻天努力回想被美妇击中身体后的情景。昏迷前所发生的事情渐渐浮上脑际,对,是皇甫小雪抱住那美妇,高声叫喊着,让我快逃!后来......后来,便被臭婆娘打了两掌。对,是打了两掌!飞落悬崖的瞬间,好象是皇甫小雪拉扯了我一下,对,是她拉扯了我一下。”幻天努力回想事情的经过,看着犹如死人的皇甫小雪,心中泛起了无限的悲凄情怀。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幻天在皇甫小雪身边坐了许久,呆呆地看着满是泥水的面孔,面纱不知飞到了哪里。面孔污浊不堪,看不出眉目。幻天轻轻掬起沉淀后的清水,向皇甫小雪面上撩拨着。慢慢地,皇甫小雪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赫然,一张绝美的姿容呈现在幻天面前,肌肤浩白如雪,清澈白嫩,犹如粉脂,嫩柔万端。 幻天看得痴了,心中很是兴奋,全然忘了此刻的险境,只顾痴痴地看着,眼球一动不动。又过了两个时辰,但听一声轻哼,皇甫小雪缓缓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慢慢扭头之时,虽然脸上依然挂着点点污泥,但娇美的姿容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霎时,幻天呆了,呆得失去了魂魄。这是何等美丽,何等娇美的面容!柳眉弯曲,双眸清澈,嘴唇嫩红,娇面皓白。小雪的姿容比云儿、潇儿还要美上三分!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嫩,无一处不是幻天所仅见。 “卢......公子......我们......还......活着......吗?”幻天看得如醉如痴,直到皇甫小雪发出叫声,幻天才回过神来。 “皇甫姑娘,你总算醒了,我以为你......” “哦,全身好疼!”皇甫小雪稍微动动,疼得娇面扭曲,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渐渐摸向大腿,面上痛苦异常,冷汗津津。 “你的腿怎么了?让我看看。”幻天说着,轻轻托起小雪的玉腿。“啊......”皇甫小雪一声惨叫,顿时疼得冷汗直流。 “慢慢慢,哎呦!都怪我!你的腿恐怕是断了。慢点,千万别动!” “什么,腿断了!皇甫小雪惊讶万分,美目之中充满凄婉。 “千万别动,等着我!”幻天说着,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猛地一咬牙,竟然站了起来,随后,吃力而无比坚定地向前走去。 看着眼前陌生而又有些难以割舍的男人,皇甫小雪感到一阵温暖。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让人着迷?看着踉跄的身影,皇甫小雪感到无比欣慰和幸福。 但是,当她脑中浮现中年美妇那严厉的目光之时,又感到一阵惶然。为了这个男人,竟然背叛了养育自己、教授自己多年的师傅。心中忽然涌起了无限悲伤,不知不觉中,泪水夺眶而出。 低低的抽泣声,虽然声音不大,但仍传到了幻天耳中。正在修理树枝的幻天,回过头来,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娇面,犹如仙子般的俏脸,令他一阵心痛。幻天吃力地走了回来,将小雪拉出水池,坐在干枯的枝叶上。 “皇甫姑娘,是不是忍不住了?”幻天轻柔地问道。 “不是,看着你,我忽然想起了许多,忍不住哭出声来。” 幻天轻轻拍着皇甫小雪,道:“人生际遇,有苦有甜,有辛有酸,有喜有悲。今日落在悬崖下,不知还能不能生还。唉,因为我而使你遭受如此劫难,我真是罪该万死!” “不,不是因为你!”听到可能没有生还的希望,加之遭逢骤变,哇地一声,皇甫小雪大哭起来。娇躯抽搐着,万分悲戚。 “都怪我不好,不该到天梦山来。唉,别哭了,活路可能还有!”幻天劝慰着,但是,不劝慰还好,劝慰之下,皇甫小雪哭声更大,直哭得幻天悲伤不已,眼睛也随之湿润。 “别哭了,哭坏了身子你我就更出不去了!有什么委屈说出来会好一些!”幻天拍着娇躯,温柔地说道。 皇甫小雪泪眼朦胧,抽泣道:“我......我想......师傅......她......可能不要我了!” “不会的,你师傅不会不要你,他是为了我!因为我是魔门中人,不会不要你!”幻天只顾着安慰皇甫小雪,竟然鬼使神差地替那美妇申辩。当说到最后,想起将他打下悬崖的就是她师傅,就是那个美貌的臭婆娘,不由气愤已极。 转念一想,幻天又感到十分高兴。心道:“真是太好了!若不是那臭婆娘一掌将我打下悬崖,如何会与这仙子一般的姑娘在一起。”一时之间,处在生死未卜,前路渺茫的境况下,居然还有这种想法,幻天自己都感觉十分可笑。 皇甫小雪趴在枯叶上抽泣,感觉自己特别无助。心想: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眼前的男人值得为其看轻自己的生命吗?皇甫小雪越想越多,心中十分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滋情(3) 皇甫小雪,不愧是江湖第一美女。娇美无双,清澈绝尘!慢慢冷静下来后,幻天也感到有些沮丧。看着四周高耸入云的山峰,暗想,自己武功尽失,若不是掉在水塘之中,恐怕自己与皇甫姑娘早已摔成肉饼了! 面对此情此景,心中忽然生出无尽的悲凉。山洞没找到,却又掉进万丈深渊。幻天不由叹息一声,道:“皇甫姑娘,恐怕我们是出不去了。或许早晚要死在这无人的山涧之中,此地四周岩崖高耸,人迹罕至,很难发现我们了!” 皇甫小雪神情悲戚,抽泣道:“就是有路出去,恐怕也走不动了。不但摔断了腿,而且,内力一丝也提聚不起来。感觉身子空虚得很,这可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谁也估不准明日的事情。”幻天看着茂密的山林,实在想出什么好办法。好在季节正值盛夏,山中温暖,不但温暖,还有些闷热。歇息时不会寒冷。 两人又说了一阵,谁都没有想出脱困之策。幻天感到疲乏,颓然倒在枯枝上,不一刻,就进入了悲凉的梦乡。 次日。 温暖的阳光照进山林,空气湿润潮热。睡了一晚,幻天精神恢复了不少。过了一会儿,皇甫小雪也悠悠醒来。 勉强撑起娇躯,看看四周,皇甫小雪凄婉道:“感觉身子仍很虚弱,一丝力气也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好似自然地,强壮有力的手臂揽住纤细的腰身,将皇甫小雪拉到自己身旁。皇甫小雪稍微有些挣扎,但仅仅过了瞬间,就自然地靠在了幻天身上。 大手轻柔地拍着香肩,道:“别再想得过多,身子没有恢复,想太多反而更愁闷。唉,能与天下第一美人死在一起,本公子也算不枉活一生了!” 皇甫小雪挣脱身子,冷声道:“此时还有如此想法,你这人真是少有!” 幻天笑笑,道:“活到老,想到老。不然你我唉声叹气,就能想出什么办法吗。常言说: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奇迹,你我大难不死。呵呵,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后福?真是白日做梦!” 幻天不是不明白眼前的处境,看清了形势,面临生死之际,反而镇定下来。面上不知不觉地泛起一丝邪异之色。 一只大手,好似漫不经心地放在皇甫小雪的肩上。娇躯轻轻一颤,但是,这次皇甫小雪并没有闪躲,面上也没有任何惊讶。 “皇甫姑娘,如果你我出不去,将怎么办?” “我也不知如何办!” “唉,出不去的话,年纪轻轻真是太过可惜,就这样埋骨山林,本公子实有不甘啊!”大手不经意地轻轻抚摸着后背。 “不甘又能如何?”皇甫小雪感到一阵酥痒,但并没有躲避。 幻天轻笑,深情而又坚定地道:“皇甫姑娘说得是!你我身处险境,怕不怕都没有任何用处,能活着出去才是眼前的根本。假如你我出去后,若是你师傅不要你,你该怎么办?” 皇甫小雪面现凄愁,道:“我从小便跟着师傅,而师傅待我恩重如山,恐怕比爹娘都要亲!如果师傅不要我,我活着也什么意思。” “呵呵,是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虽然我对那婆娘感到可恨,但你师傅不曾想到,在杀我的同时,也将你打下了悬崖。恐怕你师傅此时正在后悔,也说不定正在找寻你呢!” “找不找都没有任何希望了,唉!”皇甫小雪叹息。 “呵呵!”幻天轻笑,道:“假如你我能活着出去,你师傅不要你,那本宫自便勉为其难,收留你吧!” 皇甫小雪一怔,揶揄道:“你收留我?你还有这种自信?难道堂堂一个飘云仙子,还用你收留,还能轮到你收留?” “本公子收留你就不错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但所说的这些都是心里话。请你放心,本公子绝无非分之想!” “真的没有?”皇甫小雪有些疑问。 “确实没有!”幻天口气坚决。 “男人还有像你这样的好东西吗?自从我出道江湖,怎么没有见到一个像你这样的好人呢!怕不是虚言讨好,见色起意吧!” 幻天苦笑:“难道本公子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色鬼吗。姑娘有所不知,那些江湖上的登徒子,我也见过不少。若是此时与姑娘在一起,恐怕不但有非分之想,恐怕早已......” “早已什么?” “恐怕早已毛手毛脚,极尽谄媚奉承之能事了!” 皇甫小雪美目闪了闪,道:“难道你现在还老实吗!放在本姑娘后背的魔手,是不是算作毛手毛脚啊!” “本公子是在抚慰你,心中想的是让你早些恢复身子,并不是什么毛手毛脚。再说了,本公子妻妾之中,虽然模样赶不上你,但差距也不是很大。” “是吗,看你一副穷酸潦倒样貌,居然有了妻妾!” “此话怎讲?难道穷酸潦倒便没有妻妾了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本公子也不例外。不知皇甫姑娘是否婚配,婆家是哪一个啊?” “本姑娘不曾婚配。”皇甫小雪平静地道。 “哦,皇甫姑娘仍是待字闺中。可惜,这么美的姑娘怎么会赋闲在家呢!常言说,一家女百家求,你可是江湖第一美女,家中怕不是早已踏破门槛,门庭若市了吧!”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奇缘(1) 两人就这样抱着,再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言语,感受着心跳,感受着温情。良久,幻天打破了沉寂,开口道:“小雪,看你师傅武功不弱,究竟是什么门派?” 小雪看了一眼幻天,轻声道:“紫薇宫。” “紫薇宫?难道......难道你真是那个飘云仙子?” “是的,相公真笨!奴家本来就是紫薇峰派的传人。”小雪称呼相公,此时已经将幻天当成了自己的依靠。娇面笑语盈盈,眉梢透着欣喜的愉色。 “是啊,小雪说得没错。我真的很笨!可是,又是哪个没有头脑的傻丫头选了我这样的笨人,做她的相公呢?”幻天邪笑着,反唇相讥。 “你这人真是,虽然还不了解你的全部,但总感觉你这人有些不知好歹!哎呀,相公,先不要这样,别欺负人家!”口中说着,粉拳已经落在幻天的胸口。 但幻天的大手哪里还能停下,虽然没了功力,但平日积攒的迷情大法已经化入了骨髓。情之所致,不由喷薄而出。小雪渐渐被幻天发出的情绪带动,开始的挣扎逐渐变成了顺从与温柔。 看着娇面慢慢浮上红晕的美人儿,此刻,是那么诱人,那么使人心醉。幻天有些难以抑制,不由印上了嫩唇。立时,小雪感觉如遭雷击,娇躯猛然一震。呼吸已经窒息,甚至连心跳都停了下来。 仅仅片刻,小雪的心又剧烈地跳动起来,满身的血液宛若疾驰的骏马,狂奔不止。口中翻动的灵舌搅得大脑一片空白,从未有过的感觉顿时席卷全身。此刻,小雪任由幻天地吻着。 两人沉浸在情感的天空,已然忘了世间的一切。大手掠过娇面,掠过瘦削的香肩……。忽然,小雪嘤第一声,猛然推开幻天那只魔手,迷离的眼神之中仍然带有一丝清澈。 “相公,不行!现在不能!”小雪说着,眼中却并无一丝怨尤。 “好,听小雪的!”幻天说着,又抱住娇躯,再次狂吻起来。皇甫小雪乃是处子,哪里抵挡得住幻天的抚摸与亲吻。顷刻间,又已娇喘吁吁。口中轻轻呼唤着相公。迷离中,丧失了最后的一丝灵智,美眸一闭,现出一副任意而为的娇羞模样。 但幻天却在小雪失去灵智的霎那,忽然停止了动作。小雪睁开眼睛,显得更加羞涩,娇躯不住地轻颤。看到幻天满含深情的面孔,小雪啜啜地,几乎难以听闻地说道:“相公,小雪……若是相公想要小雪,那就依了相公吧!”说罢,娇面上霎时羞得如同红布,急忙将头埋在幻天怀中。 幻天神情一震,伸手撑地,想要挪动身子,却在不经意间,无意碰到了小雪已经骨折的左腿,啊……”小雪痛叫一声,面色疼得煞白。 “哎呦,相公你看着点,可疼死我了!”皇甫小雪说完,满脸痛苦。 “都怪我,忘了你的腿已经断了。来,慢慢躺下!”说着,幻天慢慢扶着小雪躺在地上,拿起树枝小心翼翼地将几条树枝固定在小雪腿上。小雪忍着疼痛,等到幻天弄好后,娇面又浮上一层晶莹的汗珠。 “疼吗?”幻天松了一口气,问道。 “看不到我脸上的汗吗,可疼死我了!”小雪仍然感到疼痛。 “疼过就好了,你耐心等着,我去弄点吃的!”说着,幻天起身,缓缓向林中的小溪走去。不一会儿,幻天用树枝插着几条小鱼回来。随后,用几根树枝做个支架,在底下生起一堆火,然后将小鱼架在上面烤了起来。 两人吃了一些鱼肉,虽然没有咸淡,只是将就吃点。但二人感到有了一些力气,身子也渐渐有了一些热乎劲。幻天将小雪搂入怀中,爱怜地说道:“小雪,不知我俩能不能出去,今后,或许你我要在山中生活了!” “相公,小雪不怕吃苦,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是再大的苦,小雪也能受得住!”小雪依偎在宽厚的怀中,语气坚定地道。 听着,看着,幻天内心又是一阵感动。这美人为什么会看上自己,又为什么情愿违拗师傅的命令,并与自己一同摔下悬崖,难道是她真的喜欢上了自己? “你我素昧平生,为何甘于帮我呢?” 怀中的美人轻轻一动,深情地看着幻天,轻柔道:“若是你知晓我便是江湖上,人人称呼的‘飘云仙子’皇甫小雪,那也应当知道,我从不轻易在江湖上行走。只因江湖上有着太多的凡夫俗子,自诩英俊的青年才俊以及许多不可一世的武林高手,莫不对小雪垂涎三尺。但小雪只感觉,在武功及容貌的背后,都满含一种难以名状的企图。” 说到这里,小雪停住,看看幻天聚精会神的样子,心里更加甜蜜。又轻声道:“江湖上,或是登徒子,或是所谓的武林才俊,小雪都已看得一清二楚。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愿到江湖上行走。但看到你后,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在你有些漠然而邪异的眼神背后,有着一股别人没有的超脱。” 小雪轻轻抬起身子,又道:“相公,这种超脱,说不上到底是什么,直觉感到你绝非凡人。虽然你不英俊,也没有武功,但在你身上却有着一种世人没有的超然气质。而且,连你那声嗥叫都与众不同。因而,我不知为何,始终惦记着你,悄悄地跟踪你,并且,越来越想知道你的一切。相公,小雪说了这些,你会怪我吗?”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奇缘(2) 轻柔的细语,像是春雨,润化了心田。幻天虽然看淡了生死,并且变得随意,随意地杀人,随意地面对一切,但却仍被小雪的深情深深打动。幻天紧紧地抱着小雪,四片嘴唇又靠在了一起。 八月的山中,有些闷热,但也正是因为闷热,晚间,当太阳落山后,山中才有了凉爽。幻天丧失了功力,若是寒冬,恐怕不被饿死也要被冻死。 一连几日,幻天找些吃的,每日照顾小雪,身体也在一天天的好转。在照顾小雪,寻找食物的同时,慢慢地在山中探索,看看有无出路。 看着幻天忙碌疲惫的身影,又对自己百般呵护,照顾得无微不至,小雪感到无比欣慰和幸福,心里甜丝丝的,整日里,嘴角始终挂着微笑。 夕阳西下。 宁静的黄昏,异常静谧,幻天兴冲冲地回到小雪身边。一把搂住小雪,兴奋地道:“我终于找到出山的路了!” 皇甫小雪靠在幻天怀中,一副小鸟依人状。说道:“相公,如果能一辈子这样生活该有多好!此时此刻,小雪真不愿出山了!”幻天一怔,旋即亲了亲小雪,但却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思索。 他知道皇甫小雪的意思。这样一个清纯的美人,因为看透了江湖人物的嘴脸,宁愿呆在山中与师傅为伍,喜欢自由自在,宁静无忧的生活,幻天也已经习惯和喜欢这种生活,心中更加敬重与喜爱小雪。看着怀中安静的美人,幻天感觉好似在梦中。 但是,当幻天想到魔门,想到了自己所肩负的重任,便犹豫起来,忖道:“真的可以这样生活下去吗!难道魔门第二十八代宗主,还没等进入江湖,就要湮没在山林之中吗!难道这便是经过了千年以上,再次突破魔功十二层极限的宗主该有的结局吗?” 想到此处,不由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哎!算了,既然武功全失,再想这些有何用处。不如在此与美人好好生活吧!哦,但那九个......”幻天说到此处,不由看了一眼怀中的小雪,而小雪正凝神看着自己。幻天赶忙亲亲小雪,以掩饰心中的不安。 “相公,好象有心事?”小雪从幻天的神情上察觉出一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一种什么心情,只是担心问道。 “哦,没什么心事!”说完,心中又泛起一股无奈的心绪,随后又道:“小雪,我有个秘密,或者说是一个极其古老的故事,想听听吗?” “嗯,奴家想听。”说罢,小雪神情更加专注,只等着幻天开口。 幻天咳嗽一声,清清喉咙,慢慢道:“小雪,这个故事非常离奇,也非常悲伤与悲惨。”说着,深情地亲了亲嫩唇,复又接着道:“从前,有一个乡下的土财主,自幼和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定了亲。这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后来从师习武,成了一个江湖中人!并且,这个女子也闯出了名号,在江湖有了一定的声望!这个土财主为了得到她,苦苦等待了二十多年。直到她在江湖历练完了,两人才成亲。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两人成亲以后,这个土财主无论对她多么好,多么殷勤,多么低三下四,这个女人却连正眼都没看过他,对待他始终是一副冷冰冰、不屑鄙夷的脸色。但他并没有灰心,仍是一如既往地对待这个女人,希望能以他的真诚感动她。” 幻天稍顿,望着繁星满天的夜空,平静一下心绪,又接着道:“但是,无论他怎么殷勤,如何低三下四,也没见这个女子有任何改变,哪怕是对他有一点点微笑。直到两个月后的一天,他从郎中口中知道了一件事,令他痛不欲生。因为,这个女人小产了,而且已有四个月的身孕。到了此时,他才彻底醒悟。他与那个女人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完婚两个月又怎么会有四个月的身孕!土财主遭此奇耻大辱,万念俱灰,整日以泪洗面。事情怪就怪在这里,他在万念俱灰之下,心神空静到了极致,阴差阳错般地意外突破了武功极限,同时,也破除了武功不达极致便不得进入江湖的祖训。” 稍停,幻天有些凄然,道:“事情有了巨大转机,而且自己也在按着筹划,准备大展宏图之际,却又意外地发现自己身中奇毒,武功尽失......” 幻天说着故事,怀中的小雪渐渐听出了一丝端倪,慢慢地抬起头来,说道:“相公,这个土财主是否就是你?”幻天没有作声,更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一笑。但小雪已从幻天有些苦涩的笑容中读出了意味,同时也得到了答案。 “相公,那你来到天梦山,必定是为了恢复武功了?” “正是,但是,直到今日仍无一点进展。” “相公别急,等小雪痊愈,我便陪着相公一起寻找,一直找到为止,好吗?” @@“小雪,我先谢谢你!” “干吗谢我,你我虽然未曾婚娶,但我已经将相公当成了真正的相公,小雪这辈子都跟随在相公身边。相公到哪,小雪便到哪!”皇甫小雪轻柔地说着,娇面上洋溢着坚毅而幸福的笑意。 此时此刻,幻天终于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患难见真情,得女如此,这一生也知足了。不过一旦功力恢复,除了已有的那些女人,这小雪能否应付得了自己呢,是否还需要其他的女子呢!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奇缘(3) 以后的日子,两人就这样在山中找了一日又一日。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两人已在山中度过了三个月。小雪的断腿已经痊愈,行动已经自如,两人虽然仍是一无所获,但却没有任何沮丧,每天仍是寻找那个传说中的山洞。渐渐地,两人也习惯了这样生活,想要出去的念头也淡了下来,并渐渐消失。 这日,两人象往常一样去捕鱼,继续寻找那个山洞。当两人正在一处半山腰的山崖上寻找时,天公突然下起雨来。今日的大雨决然不同往常,天空乌云密布,大雨倾盆。刺眼的闪电,隆隆的雷声,天地都好似将要崩塌。 两人急忙躲到山崖下面,抬头一看,那山崖看似平缓,实则到了近前方才发觉,那山崖极为陡峭。岩石向前探出,像是雄鹰的长喙,向内弯曲,远看或是近看都不易发现探出的山崖下是一处凹进去的岩崖。 “相公,快看,那岩崖探出,下面正好躲雨。” “哦,不错,快进去躲躲。”说着,便拉起小雪向岩崖上爬去。 “呵呵,看相公此刻动作,像是乌龟爬行!唉,也怪我不好,竟然忘记自己会武功了!相公,抱住小雪。” 幻天听罢,哪还顾得其他,一把将小雪搂住。“起!”随着小雪一声娇喝,两人身子忽然腾空,直向岩崖底下飘去。 一声炸雷响过,两人飞快地冲进了山洞。虽然找到了避雨之处,但衣服已经被雨水淋湿,落在岩崖底下,山风一吹,幻天顿觉寒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相公,冷吗!” “怎么不冷,多少年也没有冷热的感觉了!这些时日,每日都感觉寒暑变化。唉,武功尽失,抵抗不住风寒了!” “噫!”小雪惊异地叫了一声:“相公,快看,这里有个山洞!” “哪里?” “相公,看斜上方向!” “真是山洞,怎么这样隐秘?” “相公,你先忍一忍,我进去看看,这山洞是否能装下我们两个人!” 说着,小雪腾身便向山洞内飘去。不大功夫,但听一声娇呼:“相公,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山洞内虽然奇冷,但却有一些细细的干枝,快点进来!” “这么高,我如何进得去!” 小雪轻拍脑门,笑道:“唉,看我这脑子,一时高兴之下,竟然忘了相公没有武功!我来了!”说着,小雪飘身出了山洞,到了幻天身前,一把拉住幻天,便往山洞内冲去。 山洞内十分干爽,幻天仔细观察,整个山洞进口很小,十分隐秘,但里面却大得出奇。乍看之下,山洞内大约方圆数十丈,极为宽阔。四面洞壁怪石嶙峋,高低错落。山洞顶上钟乳悬垂,犹如石林,长短不一,最长的有十几丈,最短的也有数尺。 洞顶中心一个巨大的钟乳顶上,嘀嗒嘀嗒地滴着水珠,也许是日久天长,水滴石穿,地面上已形成一个小水池。滴滴答答之声,在寂静无声的石洞中,出奇的清晰,钟乳石散发一股股清香。四周洞壁凹凸不平,长满了苔藓。 “相公,快看!”小雪娇呼一声,在山洞中产生了一阵阵回响。幻天顺着小雪手指方向看去,赫然,就在那巨大的钟乳石侧方的水潭边上,卧着一块莹白的巨石,那巨石异常光洁,其表面及四周隐隐冒着一层雾气,看着巨石,使人顿觉有些寒冷。 幻天心神一震:“万年寒玉!”猛地,幻天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老爹所留的字迹。看着那巨石,越看越惊讶,越看越激动,不由欣喜若狂。心道:“莫非这就是死老爹所说的万年寒玉?” 幻天心情无比激荡,犹豫着向巨石走去。但是,越走近巨石,就越感到寒冷。一股股冰冷刺骨的寒气好似专门为幻天而来,越接近巨石,寒气越重。小雪跟随而来,越接近巨石,越感到寒冷。还没有走到巨石旁,就已经冻得瑟瑟发抖,身子已快僵硬。不得不停住身形,慢慢向后退去。 小雪边退边看着幻天,眼中逐渐露出惊异之色。便见那巨石之上冒出的阴寒之气,原先还是四散凌乱,但当幻天走近之时,那些弥漫在四周的寒气却慢慢聚集起来,一起向幻天身上涌去。再看幻天,寒气越多,走动的步伐越坚定刚毅,身子骨也好似挺立了起来。 小雪看得呆住,真是想象不到,那几乎将自己冻僵的寒气,幻天却好似未觉,竟能没事似地抵抗得住。此时,幻天并没有一丝寒冷痛苦的感觉,看着快速涌来的寒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的死老爹,你真没有说错,孩儿见到万年寒玉了!卢幻天,你的生命将重新换发光辉,一个真正的魔头就要诞生了!” 幻天怀着无比惊喜的心情,慢慢爬上巨石。摸摸巨石边缘四周,随即,便在巨石中央部位,略微凹进去的地方,盘腿打坐起来。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奇缘(4) 此时,站在远处的皇甫小雪,正疑惑地看着幻天的一举一动。当她看到幻天并未被冻僵,不但未被冻僵,看其神貌还有一股欣喜,小雪终于明白,这块巨石就是幻天与自己找寻多时的万年寒玉!看着幻天平静如水的面容,一颗芳心随之纠结起来。心里默默念叨着:相公,但愿你恢复武功。 时间,特别漫长,在小雪的感觉里,好像已经停止。 幻天的脸色不停地变化着,一会儿苍白如纸,一会儿殷红如血。身体不住地轻颤,颤动剧烈时,几乎摇摇欲坠。小雪看着,心已快提到嗓子眼。她心中明白,此刻,幻天正经受着极大痛苦,小雪心急如焚,只盼着幻天早点行功完毕。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七个时辰。 十个时辰。 幻天的面色更加惨白,好似地狱中的小鬼,好似死去一般。小雪饥寒交迫之下,感觉身子都快僵硬,但双目却仍是一瞬不眨地盯着幻天。 “相公,你要挺住!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相公好象快撑不住了。”看着看着,皇甫小雪再也忍不住:“相公......”一声悲戚的呼喊,小雪顾不得被冻僵的危险,银牙一咬,迅速脱下上身的衣衫,猛然向巨石飘去。等到飘落在巨石上,猛然楼主幻天,雪白的**即刻贴在了幻天的后背之上。 巨石上异常寒冷,小雪牙关得得作响,但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救相公,一定要相公活着走出山洞!相公,你要挺住啊!” 此时,幻天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入定以后,幻天神识之中,忽然感觉自己仿佛在空中漂浮,眼前黑黄一片,分不清是什么东西。圆的,方的,一丝丝、一条条,一片片、一块块飘来飘去的物体,在眼前晃动。幻天看不清是什么,只是感觉那些晃动的影像很美丽,也很玄奇,有的绚丽,有的璀璨,但却说不上名字,在幻天的心神之中,这些东西从来没见到过。光芒闪耀时,如同满天的辰星。 突然,神识中的光芒正在闪耀,却又在瞬间一起熄灭。眼前一片黑暗,像是无底的深渊。自己挣扎着想要冲出无边的黑暗,但却感到很无力!黑洞,一个无底的黑洞,冰冷的气息迎面吹来,刺骨的冷气在身边环绕,像是万千利剑,刺向自己的身躯。 冰冷,异常冰冷,冷得心神都快要凝结。忽地,在极度的冰冷中,似乎吹来一阵阵温柔的暖风,冰冷慢慢退去,痛苦渐渐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幻天忽然感觉,丹田之中猛然灌入一股强猛无俦的真气,源源不断,似长江大河,汹涌奔流。猛然灌入的真气,激烈地冲荡着五脏六腑,转瞬之间,奇经八脉都涨得快要爆裂。 幻天感觉极度痛苦,极度难忍。灌入的真气忽冷忽热,热的时侯犹如地心岩浆,奇热滚沸;冰冷之时好似万年寒冰,身体顿然僵硬。奇冷奇热交替中,汗水流满了全身,湿漉漉的好像刚刚自水中而出。 此刻,幻天的神识渐渐有了灵动,剧烈痛苦中仍然存在的一丝灵光,让他稳定了心神,一心一意地坚守最后一点灵智。空灵之中,一个无形的世界,飘来一声声告诫:忍住,你要忍住!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的真气终于平静下来。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司徒世家(1) 终于,幻天渐渐恢复了知觉,缓缓地睁开眼睛,眼中的世界好似变了模样。这山洞怎么这样清晰,那苔藓怎么会晃动,而且好似在增长。消失几个月的内力又回到了体内,不但功力恢复如初,而且更加浩瀚,更加空明清澈。 幻天完全苏醒了。忽地,幻天感觉到后背贴着一块冷冷的东西,幻天异常疑惑,猛然转过头。霎时,那黑黑的长发,苍白的嫩脸,立时映入眼帘。 “小雪……”幻天高喊一声,立刻将小雪拉到身前。小雪本已闭上的眼睛忽然动了一下,旋即,便瘫软在幻天怀中。小雪浑身冰冷,嫩脸冻得青白。此刻,幻天忽然明白了一切。 本来还是兴奋的内心,一下子变得冰凉,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子,开始时,自己感觉并不是真正的喜欢,或许是喜欢她的姿容,更可以说,感激的成分更大。 现在,趴在怀中的女子却是为了自己,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这是什么爱,这是什么感情,幻天感到极度愧疚,深深地自责。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用一生一世来呵护怀中的女人。 幻天抱着小雪飘身跃下了巨石,快速为小雪穿上衣服。然后找了一些干枯的树枝,掌力倏发,那枯枝顿时冒出一蓬烈焰。旋即,烈火升腾。不久后,山洞之中慢慢温暖起来。 皇甫小雪渐渐苏醒,幻天不安的心也安定下来。微微颤动的娇躯,依然冰冷,幻天紧紧地将小雪搂在怀中。看了看小雪,幻天慢慢解开前襟,露出结实的胸膛,让冰冷的娇躯贴附在温暖的怀中。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小雪的身子有了温暖,神志逐渐清醒,呼吸也均匀起来。两人保持着坐姿,俱都不言不语,就这样默默地坐着。 过了很久,两人依然沉默。此时,两人都有一个同样的感觉,那就是一切语言都没有无声的默契与情怀来得深厚,一切的情感,尽在不言之中。 终于,幻天开口打破了沉默:“还冷吗?” “好多了,还有点冷!”小雪呢喃,柔柔的声音。 幻天抱的更紧,片刻,道:“现在暖和了吗?” “好多了!”小雪的身子发热,脸上也渐渐浮起一层红晕。 幻天叹息一声,亲了亲柔嫩的小嘴,道:“小雪,我功力已复。虽说此处留下了你我无数的足迹与情感,但此间的一切,不能长久地存续下去。我担负着魔门的重任,恐怕不得不要暂时离开此地了!你同我一起离开吧,好吗?” 小雪有些凄然,又有些不舍,她眷恋这里,留恋这里的静谧。但幻天之言,仍使她感到,幻天真的不属于这里,或者暂时不属于这里。小雪幽幽地道:“妾身既然属意于相公,自当生死相随!何谓好与不好!” “啪啪”两声,幻天亲了亲小雪,道:“家中不知如何了,你我速速离开此地,明天就动身!”说罢,幻天想起家中秘密石窟中的九个魔女,过了三个多月,此刻,是否已经等得不耐烦!说是不日即回,自己却在外面呆了好几个月。李潇潇和静定师太现在如何了,清虚门怎么样了? 两人搂抱着,默默地出了山洞。再看外面,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整个山林,绿色之中带着清凉,湿润中蕴含宜人的清爽。 幻天心潮澎湃,禁不住仰首发出一声长啸。这声长啸穿云裂石,直冲天际,久久不绝,在整个山峦间回荡着。小雪捂住耳朵,抵抗着充满无上劲气的啸声。娇面已经有些泛白,眼中露出无比的惊异。 啸声渐渐不闻,小雪仍然感到,那啸声好似仍然充斥在耳际之中。整个身心有着异样的感觉,看着昂首而立,卓然不群的侧影,一颗芳心震动不已。这是怎样的人,功力怎么高到如此地步。 娇躯靠在幻天怀里,小鸟依人般,甚是可人。幻天轻拂娇躯,眼望绵延不绝的群山,顿时生出股股激昂的豪气。朗声道:“天地将为我而存,江湖将为我而狂,魔门将因我而光大!今日,就是魔门向江湖、向天下、向任何阻碍魔门宗旨的一切力量宣战!” 看着幻天,小雪感到茫然,却又感到欣慰。欣慰的是,她看到了一个真正的男人,真正的气概。使她感到茫然的是,单听幻天那激昂的啸声,就知道幻天的武功已经到了难以估量的地步。江湖将面临什么样的威胁,天下将会出现什么样的血腥,想想后,小雪似乎想通了许多事情,娇躯慢慢靠在幻天怀中,极为温顺。 两人回到简陋的窝棚,看着住了三个月的地方,俱都感到依依不舍。小雪轻轻抚摸着窝棚,低声抽泣,满面泪珠。 “小雪,别再哭了,再哭就难看了!呵呵,看你哭泣的样子,好像是死了亲爹老子似的,又不是生离死别,想开些,别再哭了!” 小雪停住抽泣,哽咽道:“相公,不知怎地,要离开此处,妾身真有些难过!” “既然小雪不舍此地,以后可以再来。到时候,在此地建个大大的房子,并在溪水旁修个水池,你我日日在此沐浴,怎么样?” “真的!相公说话可要算数!”听了幻天之语,小雪眼中已经放出期待的光芒。不由搂住幻天,热切地亲吻起来。 一阵热吻后,幻天笑道:“当然算数,相公说话绝无虚言,请你放心!”说着,幻天脸上又泛起那股邪异的笑容。 小雪看得芳心轻颤,娇羞道:“相公,你可不准食言!妾身一定记挂着这句话,到时可别怨我提醒你!”方才还有些凄愁的小雪,此时已高兴得像个小姑娘。也是,看小雪样貌,确实不像二十,顶多只有十七八岁。 幻天忽道:“你那师傅太过蛮横歹毒,不问青红皂白,便将我打下深渊。真是岂有此理,难道你师傅就这样待人吗?走,找你师傅好好理论理论,看在小雪面子,我不难为她!但如果她仍是执迷不悟,我便给她点厉害看看!”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司徒世家(2) 小雪猛然拉住幻天,柔声道:“相公,师傅嫉恶如仇,从不在江湖走动,也不住在宫中。在此山中,养育了小雪二十年。相公,你就看在妾身面上,别去找师傅好不好?” 说罢,小雪面现凄愁,俱是期盼之色,令人爱怜。幻天轻轻抚摸秀发,心中虽有些不甘,但看小雪神情,遂轻笑道:“好吧,既然娘子重情重义,对师父有这份孝心,这次便算了。反正你我都还活着,并成就了一段美好的因缘,我便饶了她。” 小雪听了,喜上眉梢,高兴地搂住幻天,娇声道:“相公真好,小雪谢谢你!” “呵呵,相公好什么?”说着,面上现出坏笑,大手肆意地拍拍娇躯。小雪嘤地一声,身子颤抖,想要推柜,却又忍了下来。片刻,小雪忍不住道:“相公,妾身有些承受不住,我们还是走吧,好吗!” “好!”幻天邪笑,拿开了大手。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无比亲昵。经过了生死劫难,幻天更看透了人生。此时,幻天的性格也有了极大变化。所思所虑,所说所言更加开阔随意。自感武功又进一层,不由真的怀疑起魔门武功,突破了十二层后,是否到了最高境界。 此次,经过万年寒玉润化,天魔罡气更加清纯,几乎到了难以觉察的地步。整个人好似脱胎换骨一般,天地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两人一路上尽走官道,并没有急着赶路。路人看着小雪那惊人的姿容,无不惊叹。早有武林人物认出了小雪,俱都窃窃私语,看形貌,这“飘云仙子”皇甫小雪与那书生关系非同一般。有的泛起股股醋意,有的紧紧跟随,但都不敢上前叨扰。“紫薇宫”,这神秘的门派,宫中人物虽说女子为多,但武功极为高绝,弄不好便会自讨苦吃。 这一日,两人走到离樊城还有三百余里的晋城地界。正行间,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大功夫,只见数十匹骏马疾驰而过,带起漫天烟尘。行人忙不迭地躲避,捂着口鼻。幻天眉头一皱,这些是哪个门派中人? 烟尘消散,两人向前走了十里左右,进入一个小镇。找到一个不大的酒家用了点饭,随后又要上路。刚刚走出酒家,便见外面走来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眼如铜铃的大汉。 “聚贤堡!”小雪轻声道,拉着幻天躲向一旁。那大汉刚刚走到酒家门口,正要阔步踏门而进,看到小雪时,猛然睁大铜铃般的眼睛,痴痴地看着,一副色中恶鬼形象。 “哈哈哈,怪不得这两日眼皮总跳,原来是想美人想的。真是想不到,心里正想着,今日就遇到了真正的美人。嘿嘿,小美人儿,如何称呼啊?”大汉嬉皮笑脸,毫不顾忌。 小雪面色沉静,眼光乜斜一下大汉,道:“本姑娘名号岂是随意说的,聚贤堡的家丁都像你一般吗!” “哦,既然美人儿知道聚贤堡,那就更应该知道在下了。哈哈哈!”大汉一脸色相,眼睛始终不离小雪,上下打量,恨不得立刻将美人吃下去。 “咯咯……见你一脸络腮胡子,怕不是那称作‘聚贤双雄’的‘赛张飞’古天雄吧!”小雪笑道。 “姑娘好眼力,本人正是古天雄。哈哈……既然姑娘知道古某名讳,便与古某一同用饭如何,一切算在古某账上!”古天雄说着,口水已经流出了嘴角。 “算了,本姑娘已经用过。再说,你那张脸,满是黑毛,看见你都吃不下饭!咯咯……你还是自己吃吧,本姑娘没空!”说完,拉着幻天便向酒家外面走去。 “站住!”话音刚落,古天雄已经站在两人面前,挡住了去路。道:“姑娘,古某尚不知道美人儿芳名,何不说出让古某听听。你看可好?” “不必,你不知道还算好些。若是知道了,本姑娘可要到聚贤堡走上一遭,去找李万风说上一说。无论如何,聚贤堡也是名门大户,怎么会出一些色中恶鬼!” “住口!”古天雄高声喝道,面上横肉颤抖,怒道:“古某虽不是江湖上什么绝顶人物,但也不是被人吓大的。即便堡主也要给古某几分面子,姑娘切勿以虚言恫吓古某!” 见两人说话,幻天始终没有出声。眼中尽是不屑之色,看着一帮聚贤堡的家丁,幻天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耐。心中早有些厌恶,但幻天却忍住不发。 就在这时,远远地跑来一个家丁,来到古天雄面前,气喘吁吁地道:“禀告古护法,不远处的山林之中正有两伙人打斗,十分惨烈,已经死去不少人。我们是否去看看?” 古天雄听了,有些不耐。刚要呵斥,便听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刀剑撞击声,以及一声声惨叫。古天雄神情一怔,随即,狠狠地看了一眼小雪及幻天,恨声道:“真是扫兴,走!”说着,带着一帮手下急匆匆向打斗声方向驰去。 “相公,我们是否也去看看?” “走吧!”幻天表情平静,拉着小雪,远远辍在古天雄等人后面,慢慢向前走去。到了打斗的地方,两人不由怔住。 但见二十几个黑衣人正与数十人拼死激战。不远处,十几辆马车翻到在地,地面上乱七八糟地散落着黑漆漆的木箱子。四周各处躺着二十余具尸体,满地鲜血。 古天雄一帮人远远地站着,凝神看着打斗场。场中,那二十几个黑衣人功力异常高强,面对数十人围攻,不但没有惧色,而且招招狠辣,式式凶险。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司徒世家(3) “这些黑衣人是什么帮派,那群人又是哪一帮的?”幻天轻声问道。 “相公,妾身不知这些黑衣人是哪个帮派,今日,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而死伤严重的那帮人乃是桃园山庄司徒世家的家丁。这两伙人真是怪异,司徒世家很少在江湖走动,怎地在此地发生冲突。” 两人正说话间,司徒世家的家丁又躺下了七八个。一个大汉正被几个黑衣人围攻,虽然功力不凡,但身上已经挂了彩,鲜血直流。小雪急道:“相公,那被围攻的大汉唤作韩啸天,乃是司徒世家的师爷。看样子,如果再战下去,也撑不了多长时间。” 幻天静静地听着,看着斗场,面上一丝表情没有。此时,古天雄等人也看到了幻天两人。铜铃般的眼睛一边看着打斗,一边斜眼瞄着小雪。 小雪见了,瞪了古天雄一眼。随即,悄声说道:“相公,司徒世家在江湖上是公认的正道门派!此时,死了这么多人,看样子再难撑持下去。相公,我们是不是施以援手,帮助司徒世家?” 幻天轻轻叹息,低声道:“江湖争斗实乃寻常之事,对错难以分辨。江湖诡谲,世事难料,怎么能因为司徒世家素有正道庄派之名,便可断定黑衣人不是正道。”说着,暗暗捏捏娇躯,传音道:“不用你我插手,后援来了!” “后援,哪里来的后援?”小雪疑惑,随口说道。 “等一会儿就到了,耐心观看便是。” 小雪半信半疑,扭身向四下看看,哪里有一丝人影。正感纳闷之时,耳中忽然听到一阵凌乱的跑动声,就在刚刚听到跑动声后,眼前一花,突然传来了一声娇喝:“哪里来的狂徒,觊觎我司徒世家的贡银!留下命来!”话声刚落,就见一个苗条的身影犹如鹰枭,身法曼妙已极,一闪之间,疾速扑向了黑衣人。 “咦,司徒雪也来了!”小雪惊讶道。 “司徒雪又是哪个?” “相公真是孤陋寡闻,连司徒雪都不知吗。这司徒雪乃是司徒庄主的千金,江湖十大美女中的‘飞天’。据说,司徒雪的轻功身法独步武林,其所谓‘飞天’的名号也是由此而来。司徒雪不但轻功身法玄妙,功力也非同一般。” “哦,这司徒雪功力还不错,模样也不错,呵呵!但与小雪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依我看来,这天下间,真的没有娘子这般美丽的女子了!” 小雪娇面一红,道:“相公,别再对小雪虚言,快看!” 此际,由于司徒雪等人加入,刚才还是呈一边倒的斗场,已经前后易势。那些黑衣人虽然强悍,但司徒雪的武功着实不错,只几个照面,黑衣人就躺下了六七个,立刻陷入招架之中。 此时,幻天才仔细地看那司徒雪,便见此女粉面皓齿,唇白肤嫩,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腾飞纵跃,飘逸出尘,娇面含煞,杏眼圆睁。口中娇喝不止,一把宝剑闪着寒光,犹如纷纷飘落的梅花。 幻天轻轻点头,心中暗道:“这女子身法确实不错,武功还算可以。” 场中,司徒雪娇面冷若冰霜,煞气十足。过了一刻钟,黑衣人已经躺倒十多人。但听一声唿哨,那群黑衣人各个凶猛地攻出一刀,旋即,猛然聚集一处。幻天心中暗笑,便见几个黑衣人急速伸手入怀,但听砰然几声,场中顿时冒起几蓬黑雾。 等到黑雾散尽,黑衣人已走得干干净净。韩啸天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身上已被鲜血染红。家丁只剩下二十几个,各个喘息不止,全部受伤,没有一个完好之人。 “韩师爷,究竟发生了何事!贡银还在吗?”司徒雪落在韩啸天身边,急忙问道。 “小姐,我等押着镖银一路行来,很是安稳。刚刚行到此地,却不料突然窜出近三十个神秘的黑衣人。不由分说,上来便打。也怪我们功力不足,抵挡不住黑衣人的攻击,好在小姐及时赶到,不然……”韩啸天一口气喘不上来,已经说不下去。 “清理现场,快速离开此地。”几个家丁一齐应了一声,急忙跑向马车,收拾起散落的木箱。司徒雪看看四周,开口道:“聚贤堡也算是江湖中的正道庄派,难道看到本庄遭劫,而袖手旁观吗?” “司徒小姐勿怪,聚贤堡是个大庄派不假,但我等也是刚刚赶到。还没有弄清事情原委,实在不好插手!”古天雄沉声道,面上现出一丝不快。 司徒雪面色沉了下来,道:“此事还用弄清原委吗!这么多年,司徒世家对聚贤堡可是多次施以援手,从不问缘由。” “你……”古天雄一时语塞,黑面略显尴尬。正要分辨,便听司徒雪道:“未曾想到此地除了聚贤堡中之人,还有紫薇宫的皇甫姑娘,失敬失敬!” 正文 第二十五章 **(1) 司徒雪口中说着失敬,面上早已挂上不满之色。而古天雄听了,不由一震,什么?刚才戏弄的居然是紫薇宫人!再看小雪,猛然想起眼前的美人定是江湖十大美女之首,“飘云仙子”皇甫小雪。 古天雄心中打鼓,暗道一声侥幸。据说,这皇甫小雪不但是十大美人之首,而武功更是深不可测,隐然有跻身江湖十大高手行列的趋势。 听了司徒雪之言,小雪嫣然一笑,道:“司徒姑娘,若说古天雄等人刚刚赶到,并且还没有分清是非曲直倒也罢了,本姑娘赶到的更晚。连分清曲直都还没来得及,更谈不上插手了。但看司徒世家家大业大,高手如云,何需他人插手!恐怕一个不好,引起他人埋怨就得不偿失了!” “紫薇宫人素来冷漠,不援手也就罢了,何需如此挖苦我等。呦,皇甫姑娘身边之人是哪个啊,看你两人情深意切的模样,皇甫姑娘是否已经名花有主,不日便要委身下嫁了?”司徒雪话中带着讥讽。 小雪轻笑,娓娓道:“呵呵,司徒姑娘所言差矣,这位是本姑娘中意之人,姓卢,本名唤作卢幻天。本姑娘并非是委身下嫁,而是攀求不上人家啊。这么多年,江湖中很多人以为紫薇宫之中,各个都是一些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本姑娘从来也没有把紫微宫挂在嘴上。我以为,嫁人要嫁个真正的人,不是嫁给名声,更不是嫁给所谓的江湖俊彦!因此,司徒姑娘所言下嫁之说,极是不妥!” 小雪说出此番言语,场中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集贤堡及司徒世家中人,莫不感到有些不爽。而司徒雪听了,更是有些恼怒,皇甫小雪明摆着是挖苦自己。虽然桃园山庄与紫薇宫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江湖中几大庄派是谁也不服谁。表面相安无事,暗中也是各自打着小九九。 司徒雪气得说不出话来,不但看小雪的神色有些气恼,看到幻天时,心中的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皇甫小雪说里话外,是将眼前这个普通人物当作了如意郎君,这怎么可能。看此人模样,皇甫小雪怎会看上他。 小雪看一眼司徒雪,对幻天道:“相公,此地血腥气太重,酸溜溜的气味也重。走吧,省得耽误人家大事!”说着,竟然当着众人,挽起幻天的臂膀,状态非常亲昵,缓步走去。 卢幻天,卢幻天是何人?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司徒雪看着离去的幻天两人,心中一阵嘀咕。这皇甫小雪已经很长时间不见其在江湖走动,那么多的世家公子,青年俊彦对其如痴如狂,怎么却选了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奇怪! 幻天与小雪继续向前走着,拐过一个山脚,幻天见四下无人,道:“我们快些走吧,若是这样行走,恐怕要走上一个月才能回到家!呵呵,顺便再看看你轻功身法,是否像江湖中传说的那样,是个真正的十美之首!” “相公是要考验妾身的功力了,自从认识相公到现在,妾身都不知相公的功力到底如何,我倒真想领教一下。”小雪娇面现一丝期盼,也带着一试高低的神情。 “那好,走!”幻天说罢,不等小雪反应过来,身形顿杳。小雪大惊,急速四顾,但见四下里,哪还有幻天的身影。心中不由惊震,正在疑惑间,便听头上传来一声:“干嘛只看四周,不看头顶!日后要注意了,若是真刀真枪地打斗起来,你此刻岂不危险!” 小雪仰首看去,只见幻天高高地悬在十丈多高的半空。身形纹丝不动,衣衫随风飘舞,在夕阳的余晖中,好似天神一般。小雪看得痴了,等到想起拔起身形,便猛然感觉身子一轻,立时,整个娇躯好似被一股绝大的吸力,摄到半空。 小雪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幻天是人是鬼。若这手法便是凌空摄物,那功力也太过骇人了。远隔十多丈,并且还是身悬半空,能将自己吸起来,而他悬在空中,仍是纹丝不动,此等功力,已超过了人力所限。 等到幻天带着小雪向前奔驰之际,小雪只感到耳边劲风呼呼,景物犹如倒飞的画卷,快速向后而去。小雪简直不敢相信,这看似平常的幻天怎么会有如此高绝的武功,真是人不可貌相。同时,在心里泛起一阵阵兴奋之情,有郎君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奔行了一阵儿,幻天慢慢将小雪放开,两人一前一后,直奔樊城而去。小雪拼尽全力在后面跟着,开始之际,还能勉强跟上,仅仅过了半个时辰,小雪已累得娇喘吁吁。但她仍然咬着牙,努力跟随。 幻天暗笑,在前悠闲地飘飞。此时,幻天连四层功力也没有使出。迁就着小雪,向前不紧不慢地奔行。过了两道山岭,天色渐暗,幻天看见前方出现一个村落,等到小雪赶上,便减缓身影,落在山林边缘的一块空地。 “累死我了,相公,你跑那么快干嘛,是不是纯心要将妾身累死!”小雪边喘息,便假意埋怨道,心里却是无比甜蜜。 “呵呵,我哪敢有那心思。疼你还疼不过来,怎会忍心累死你!”说着,将小雪拉到身前,伸出大手,按在小雪腹部。立时,手掌之中猛然涌出一股股温润的真气,直透小雪丹田,冲进奇经八脉。 片刻,小雪感到无比舒爽,疲累之感顿时消失,整个身躯轻飘飘的。幻天收回大手,轻笑道:“你这丫头功力确实不错,可惜的是,你任督二脉虽然已经打通,但真气还不能运行自如,因此,才坚持不了多久!” “唉,是啊。当今之世,又有多少人能够运行自如。这全凭机遇与缘分,可遇不可求啊!”小雪感叹,面现无奈。 幻天轻笑,抚摸着可人的娇躯,爱怜地说道:“傻丫头,想不想真气运行自如,从而达到三花聚顶,返朴归真的境界?” 正文 第二十五章 **(2) 小雪看着幻天,眼中的惊喜越来越浓,轻轻摇晃幻天,道:“妾身当然想达到那般境界了,习武之人哪个不想,难道相公有何方法不成?” “呵呵,傻丫头,此事说来复杂,其实容易得很。如果你想,相公我倒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相公快说!”小雪催促。 幻天露出坏笑,道:“只是需要男女同修,江湖中流传的一种功法,叫做合藉双修。不过,以你如花似玉的面貌,娇柔可人的身子,恐怕不会同意做此事。你曾说过,在不曾婚娶之前,不可做那……事的!” “是吗,非要合藉双修吗?”小雪眼中现出一丝犹豫。 “是,我研判多年功法,只有这一种方式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增强武功。再就是醍醐灌顶,但却存在一些危险。一旦功法相克,不能正确导引,将极有可能走火入魔。” “哦!”小雪沉吟一声,思虑一阵后,小雪抬起头,心中极为犹豫,面上忽喜忽愁。片刻,小雪似乎下了最后的决心,说道:“相公,今生今世,小雪也不会离开相公,不知你会不会这样呢?” “看傻丫头说的,相公我怎么会不要小雪呢!” “那……那……相公,小雪愿意。”说完,小雪脸上现出一片晕红,娇羞不已。 幻天心神一荡,搂着小雪亲了一口,道:“呵呵,你愿意什么?” “相公!”小雪忸怩,嫩脸更红。 “说吧,你到底愿意什么!” “相公不是说要为妾身彻底打通任督二脉吗?” “不错!” “那就是了。我见相公功力通玄,方才感到自身功力差得太远。虽然平日里小雪还感到沾沾自喜,但我那点武功,在相公面前简直就是孩童般的把戏。我想……”小雪欲言又止,低头捏弄衣襟。 “呵呵,到底想什么?” “我不说了,真是的!”小雪娇嗔一声,一扭身子,假装生气。 幻天笑道:“好啦,我知道你心中想什么。呵呵,说起提升功力你便愿意了,若是再遇到功力比我强的武林人物,是不是又要与他双修什么的啊?” “去,相公不说好话!小雪绝不是那种人,若不是已经与相公有过肌肤之亲,并且看到相公宛如神仙一般的身法,小雪心中绝不会答应相公。此刻,小雪心中只有相公,虽然要与相公双修,有些不合礼法,但我已经实在禁不住武功的诱惑……” 幻天搂住小雪,轻轻道:“傻丫头,武功不是唯一。但既然小雪愿意,那便不能算我趁火打劫!呵呵,前面正好有个村子,很僻静,你我到村子里找个住处,然后……” “不来了,相公好似早有预谋。”小雪挣脱幻天怀抱。 “不来算了,走吧!”说罢,幻天转身,径自向村子走去。 “等等,相公!”小雪喊着,急忙赶了上来。 “你不是不来吗,为何又赶上来?”幻天笑得有些淫邪。 小雪摇晃幻天手臂,羞道:“你这人真是,我说不来就是不来吗。真是一个傻人,一点不懂女子心性!” 幻天暗笑,心道:“你的心事我还不懂吗。其实,我早就知道。嘿嘿!”思虑甫毕,搂过小雪,一齐向村子慢慢走去。 当两人走到村子时才发觉,这个小村子已经空无一人。两人找了一圈,仍没有见到一丝人影。两人感到很奇怪,这村子究竟怎么了!怎会一个人不见?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看各户人家中,家居用具一应俱全,只是不见人。 幻天凝神,神识外放,元婴出窍,仔细地探查。片刻,小村周遭十几里已尽在脑海之中,宛如亲眼所见,快速地梳理一遍。其结果,不但村子无人,十几里方圆也没有见到一点生息。 幻天很纳闷,魔功的灵性告诉他,此地定是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幻天稍微思虑,顺手拿起一张被子。出了门,掠一打量,猿臂一圈,抱起小雪,身形已倏然腾空,辨识一下方向,直向山林深处飘去。 隐秘的山崖,四周丛丛灌木。 灌木丛中,被子下铺着一层厚厚的枯叶,小雪娇面绯红,伏在幻天面前。幻天扶正小雪,凝重道:“行功之法我已说明,你千万要记住。行功之际,定要凝神导引真气,切不可有丝毫差池!” “嗯,小雪明白!”小雪娇羞不已,芳心砰砰乱跳。低头看到幻天小手雄伟的身躯,感到一阵恐慌。男人都是这样的吗!唉,反正自己已经属意幻天,并且早晚都要如此,为了武功,还是先忍了吧! “靠近点,双臂圈住我,对!就是这样。”说罢,幻天扶正小雪,轻轻道:“要开始了,一定要忍住!” “是,相公!”小雪刚刚说罢,便猛然感到一阵刺痛,小雪忍不住痛哼一声。但痛楚还未过去,便感到自百会及涌泉两穴,忽然涌入两股犹如怒海狂涛般的真气。当两股真气交汇在会阴之际,忽地,自会阴穴中又涌入一股更加猛烈的真气,这股真气与另外两股真气,骤然合一,犹如爆炸一般,迅猛地冲向了奇经八脉。 小雪浑身巨震,猛地哆嗦了一下,旋即,三股真气汇成的洪流,在体内激荡冲击,充斥在每一道经脉之中。涨闷,痛楚,炽热,冰冷交替着,小雪开始之际还能有序地导引真气,到了最后,汹涌澎湃的真气已不受控制般地自行在体内流动,冲撞。 轰然一下,小雪只感到脑际闷闷地响了一声,紧接着便失去了知觉。过了很久,真气依然汹涌不休,小雪苏醒,此时此刻,小雪只感到神清气爽,虽然痛楚依然,但神识一动,那一股股真气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随着意念,到处奔涌。 正文 第二十五章 **(3) 两个时辰过去,两人仍在行功。小雪头上冒着一蓬蓬白色的雾气。娇面粉红,身子颤抖,承受着真气的冲击。 这是小雪从来没有感到过的冲击。那一股股如洪涛巨浪般的真气,在体内冲击翻腾。每寸肌肤,每道经脉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此时,强猛的真气自百会、涌泉及会阴三个大穴,仍在不停地涌入身体。 每条经脉都已涨到了极点,幻天宝相庄严,按照意念,导引真气在小雪体内游走。而小雪根本不用自己导引,这是幻天千叮咛万嘱咐后,两人才达到的默契。开始之际的疼痛之感,已经被激荡的真气冲击得变成了麻木。不久,小雪又昏迷过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意念。 半个时辰后,真气逐渐归位,极度的胀闷渐趋减轻。幻天慢慢收回真气,只是凭借小雪自身的功法,下意识地运行真气。头上的雾气慢慢消散,粉色的面容逐渐变成了嫩白,连呼吸都已经停止,小雪好似成了一具毫无声息的雕塑,一个美得比仙女都美的少女。 又过了一个时辰,小雪悠悠醒转。睁开双眼的瞬间,但觉四周清晰如昼,虽然明知是在黑夜,但却感受不到黑夜的阴暗。眼睛明亮,神光湛湛。身子轻飘飘的犹如柳絮,没了一丝重量。体内空荡,微一运气,却又浩瀚无穷。 小雪惊喜交加,高兴得手舞足蹈。但刚一动身,忽然感觉一阵疼痛。低头看时,立时羞得捂住面孔。虽然幻天仍在调息,并没有看见小雪的神情,但小雪却感到幻天正在看着自己。随即,急忙凝神,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幻天。 片刻,小雪忽感身子一动。而再看幻天,仍然闭目调息,并没有醒来。但体内的真气却是越来越越来越多,一股股热力疾速涌进。旋即,热力转成冰冷。刺骨的冰冷,小雪不由激灵灵地一震,急忙凝神调息。等到两股冷热之气渐趋融合之后,痛楚的感觉渐渐退去,浑身舒适万端。 当最后一丝疼痛消失后,舒适之感随之而起,真气自由流动,没有丝毫阻滞,整个身体慢慢荡漾起从来没有过的舒畅。小雪心中暗喜,但却不知怎么回事,只觉得一股激荡心魂的气息,如同电流般袭向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小雪闭上双目,沉浸在极端的舒适之中,尽情享受美妙的感觉。幻天悄悄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小雪舒适迷离的神情,脸上浮起了一丝坏笑。今日,自始至终,幻天都在细心地为小雪输功,同时,面对小雪这个纯洁的女子,也将使用迷情大法的冲动压制下去。在小雪痛呼的那一刻,幻天忽然感到,如果使用迷情大法,将是对小雪的亵渎,即便有此想法也无法原谅自己。 不一刻,小雪悠悠醒转。美目看着幻天,眼神之中充满了爱怜与满足。娇躯颤抖着,口中不知说些什么,轻柔得好似蚊蝇之声。此刻,一种无法形容的心绪袭上心头。卢幻天,魔门宗主,自己的一生恐怕便要与他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想到幻天的身份,小雪忽然泛起一丝酸楚。 这种思绪仅仅一闪之际,心中又猛然涌起一股冲动的情绪。既然阴差阳错,便索性错到底吧!心神一松,便感觉整个天地都宽阔起来,心魂倏然飞到九霄云外,感觉身子都已化入自然之中。 幻天仔细打量小雪。此时再看,娇躯匀称得好似天公单独造就的杰作。纤细柔顺,肌如凝脂,骨瘦神清。单论身材,静定师太、李潇潇以及九个魔女,无人能及。 幻天炼化元阴,感觉清爽无比。处子阴精功效自是不凡,幻天自感真气又纯厚一些。看着怀中的美人,心中一动,真气陡发,大手慢慢地拂过娇躯各处。只见大手拂过之处,肌肤更加嫩柔,并隐约传来一阵清香。小雪娇面也变得更加年轻,如同十六七岁的少女,美得清纯,美得出尘,美得令人炫目。 看着自己的杰作,幻天一阵得意。魔功中蕴含了仙人果及天魔珠的精华,不但可使武功大进,更有一种活死人、肉白骨的奇异功效。 小雪娇面含羞,带着些许疲倦。看着幻天邪异的笑容,倍感羞涩。搂着幻天,轻柔地道:“相公成全妾身,不知是不是福气。看到江湖上那些所谓的武林翘楚,妾身连半只眼睛也没有看上。而今,却偏偏跟了你。不但自身功力有了极大增长,且又与相公……你不会离开妾身而去吧?” “傻丫头,此话你已经问过了多次,你要我怎样回答才能满意!”幻天轻轻捏捏挺立的鼻子,笑着说道。 小雪犹豫道:“妾身也不知相公怎样回答才能满意,只是感觉有点意外。感觉现在不像是真的,好似在梦中一般。” “呵呵!”幻天轻笑:“人吗,都有患得患失的毛病。古诗曰: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相公可以保证,除非天塌地陷,你就是相公最心爱的娘子。” “去,谁让你这样保证了。说不定以后不知又看上哪个美女,那时,早将今日说的忘得一干二净!妾身只求相公不要忘了承诺就行。至于相公日后还有没有其他娘子,妾身都不会阻拦!呵呵,但可不要太多呦!” “不会,不会!我就是忘了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忘了你,你满意了?” “嗯,满意。妾身放心了!哦……相公……”幻天运行真气,冷热激荡之下,小雪又感到忽冷忽热,不由喘息起来。 “妾身承受不住了,相公饶了我吧!” 幻天也感觉不忍,提高功力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遂停止运气,两人慢慢分开。小雪感到一阵轻松,抬头看着幻天,芳心又是扑扑乱跳,虽然仍是心有余悸,但内心却充满了欣慰与珍惜。 小雪慢慢起身,不等穿上衣衫,稍一提气,忽地,小雪不由妈呀一声惊呼,但见小雪猛然飞上了五六丈高的空中。紧张之下,小雪早忘了运气稳定身形,待上升势头将尽,就见小雪自空中直线坠落下来。 正文 第二十五章 **(4) 幻天刚刚站起,见状之下,早知其中缘由。大手倏伸,五指箕张,立时便将小雪摄在臂弯里。小雪惊魂未定,伏在幻天身上,感觉自己好似在梦中一般。 幻天笑道:“内力骤增之下,应该配合身法,因为速度太快,真气来不及运行,便掌控不了自己的身形。呵呵,按照自己的轻功心法,慢慢调息,逐步提升功力。” “哦,小雪明白,原来如此!” “真的明白了?” “是!” 幻天看着美人,心中非常欣慰。遂道:“小雪,你自身功法当可继续习练,但是,我看你轻功身法有很大不足。魔门武功之中有一种功法,叫做幻形大法。这幻形大法练到一定程度,将会出现九种变化,叫做魔身九变。突破魔身九变,并能将九变合而为一,便叫做‘幻魔无影’身法。若是突破魔功极致或者功力到了一定程度,再施展幻形大法,那么,旁人就很难察觉得到了。到了这个境界,幻形大法则变成了‘天魔幻影’。紧急时,只要还有一丝灵智,还有最后一口气,便可以血气幻形,逃之夭夭,这个功法叫做‘血气幻影大法’。当然,使用‘血气幻影大法’后,再也活不过十日。” 小雪听了,感觉很神奇。自古以来,人们对魔门充满了好奇与恐惧。但在幻天说来,却感觉魔门非但不是什么邪魔外道,更感觉不到一丝恐惧。但想到魔门与正道武林的血腥冲突,仍不免让人恐惧,令人不寒而栗。 “相公,你此时的身法是否达到了‘天魔幻影’的境界?” “当然,不过,经过万年寒玉润化,我自感功力又有所增长。恐怕这‘天魔幻影’还有提升或是突破的可能。” 小雪愣愣地看着幻天,讶然道:“如果再行提升,相公岂不成神了!” “呵呵,世上哪有什么神,都是人们胡编乱造的传说。就像是一些牛鼻子老道,没日里研究长生不老,苦练仙丹,到了最后,都是早早而亡。尤其是一些江湖术士,招摇撞骗,愚弄天下,蛊惑人心,更是可恶,但最后依然归于尘土。” “相公是说,这世上根本没有神仙了?” “怎么说呢,神仙是有,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真有神仙?神仙到底在哪儿?”小雪追问。 “呵呵。”幻天轻笑,道:“看来你是被传说弄昏了头!传说中的什么神,什么怪,什么仙,甚至修什么真,修什么道。并且运用各种法器,说得神乎其神,其实都是人们无端的想象,以及以讹传讹所致。修什么真,修什么道,真就是真心,道就是道心。修真就是修心,修道也是修心。如果你我以及众生将心修好了,那么,你我就都是神,都是佛,都是魔,都是仙!以此说来,什么呼风唤雨,甚至撒豆成兵都与修真修道等风马牛不相及。脱离了心之根本,对一切外在物化的奢望,都是一厢情愿,乃是痴心妄想,可笑之极!” “哦……”小雪沉思,道:“那依妾身看来,相公的功力已同神仙差不了许多,难道以相公的修为不可成仙得道吗?” “哈哈哈……”幻天听了一阵大笑。笑毕,轻松道:“我也希望自己成仙。但却是子虚乌有,无法实现之事。倘若真成了仙,成了神,我就是神公,你就是……你便是神婆,呵呵!” “去!什么神婆,难听,还是神奶奶好一些!” 幻天拍拍小雪,笑道:“好了,别再说这些怪力乱弹之言,先行按照自身功法,慢慢习练身法吧!” 此刻,小雪方才感觉身子清清爽爽。也难怪小雪清爽,此时,全身仍是裸裎。当下,挣脱幻天怀抱,穿戴整齐。随即,按照幻天所言,微微凝神,默念身法要诀。稍一运气,那娇美的身子已冉冉腾空,直到六七丈高下,便见小雪莲藕舒展,娇躯微微倾侧,身子立时向横下里飞了起来。 娇躯在空中飞舞飘荡,慢慢地,那横飞的身子逐渐有了起伏。旋即,飘飞的身形,竟然跌宕起来,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忽前忽后,速度越来越快。最后,身形慢慢变成了一道白光。到了极处,一道道白光渐渐变成了一丝淡淡的光幕。 半个时辰。 小雪飘然落在幻天面前,胸腹微微起伏,娇面晕红,充满无限喜悦。幻天爱怜地将小雪搂在怀中,笑道:“现在感觉如何,身法功力是否有所提升?” 小雪搂紧幻天,此刻,已是喜不自胜,道:“相公,小雪真是太高兴了。不但内力大增,身法更是得心应手,全然没有早先的凝滞,变得顺畅轻柔了许多。气息悠长,内力好似无穷无尽!” 幻天笑道:“娘子,这仅仅是个开始,日后,若是常常冲和润化,内力将会更加纯厚。到了空极之境,则再不用刻意运气。意念即起,真气即至,无所不往,无所不能,万物皆为你所用!” 小雪听得神往不已,面上满是期待之色,急道:“相公,这是真的吗?” “当然,不过……呵呵……”幻天搂着娇躯,坏笑不止。 “哦……相公!小雪何时能够达到相公所说的境界呢?”小雪忍受着,心中只想武功到了极致时的境况。 “若是习练得法,快则一年,慢则五年,便可达到极致!” “相公所说可是真的,真有这么快吗?”小雪听了,兴奋得不能自己,但仍是疑信参半。搂着幻天不住地摇晃,既有期盼,又有担心。 “呵呵,差不了许多。若是习练得法,或许时间更短。”说罢,拍拍娇躯,又道:“娘子,快些整理裙衫。只顾练习身法,衣衫开裂也不知晓。呵呵,山野荒林,朗朗乾坤,春光泄露成何体统!”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血杀(1) 小雪忸怩,娇躯缠得更紧,娇羞道:“小雪已经破了身子,今后,便是相公真正的娘子。在相公面前,还有什么体统不体统的,是吗,相公?” “呵呵,娘子说得对!不过现在你要做什么?” “我……我……小雪遂相公之意便是。”说罢,娇面更加羞红,但面上神情,却有着无限的期待之意。玉手挽住幻天,神情甚是惹人喜爱,幻天看罢,又激荡起来。 幻天邪笑,抱着娇躯,好似早已轻车熟路,两人又缠绵在一起。 小雪满足地睁开美目,亲亲幻天,轻柔地趴伏在幻天肩头,娇羞道:“相公,怪不得世人常说饮食男女,乃人之大欲。今日,小雪方才感到,这种欢爱有时比吃食更加令人着迷。” “呵呵,看你冰清玉洁的样子,怎么会说出此等言语。” 小雪一扭身子,娇声道:“就是嘛!” “好,小雪说是就是。呵呵,恐怕以后相公我就有麻烦了!” “难道相公怕麻烦?” “呵呵,对一般人、一般事来讲,都认为麻烦就是麻烦。但依相公看来,麻烦之中也要分清是什么麻烦。若是小雪需要刚才的麻烦,对相公而言,就不是麻烦,而是舒适。呵呵!” “去,相公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听得有些迷糊!” “真的迷糊吗?” “哦……相公,明日再做好吗,小雪有些吃不住!” “呵呵,好吧!”说着,幻天放开小雪。小雪取过汗巾,娇羞地替幻天擦拭秽物,同时帮着幻天穿上衣服。随后,两人又温存一阵,才恋恋不舍地收拾随身物品,向小村子方向飘去。 到了山林边缘,两人落下身形,缓缓走出山林。幻天心神一动,面上不由泛起一丝冷笑。小雪乍看幻天神情,也不由向四下望去,但却没有任何发现。 “相公,有何发现?” “嘘,马上就来了!” 幻天刚刚说罢,便听一阵破空之声,急速向两人方向而来。小雪正在惊异,忽然,便见两人身前几丈远的空地,刷刷地落下二十几个黑色的身影。 未等小雪看清来人样貌,又传来一阵破空声。转瞬,场中又多了二十几个黑影。再看所来之人,各个一身黑衣,只露出两只眼睛。在黑夜中好似幽灵,看着使人感到异常恐怖。 幻天静静地伫立,看着四周数十个犹如鬼魅一般的黑衣人,说道:“各位兄台,在下与拙荆路过此地,如有打搅,实在抱歉!我等有事在身,恕不奉陪。”说着,拉起小雪就准备离去。 “嘿嘿!”一个胸前刺着白色月牙图案的黑衣人阴森森地笑了笑。冷声道:“今日,你们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所以,依照本门门规,凡是见过本门行事之人,都得死!” “哦,在下从来没有听说江湖上还有这样一个门派,即使看他们一眼都要死。呵呵,如此说来,我等只能将眼睛挖掉了,不然睁着眼睛就要看,岂不随时都有死的危险。不过,尔等与桃园山庄司徒世家发生冲突,当时又有集贤堡人在场,是否他们都已经见阎王去了呢?” “少废话,本使者行事向来干脆,如果你能自裁,本使者便留你一个全尸!如其不然,那就怪不得本使者心狠手辣了!”黑衣人恶狠狠地说道。 “使者!你是什么使者?”幻天佯装迷惑。 “不知也罢,将死之人问这些岂不是多余!”那使者语气冰冷。 “哈哈哈......”幻天突然一阵大笑,道:“在下听了尔等所言,真感到好笑。看个热闹也能看出人命来,这世界还让人怎么活!不过,既然使者说出自裁的言语,在下倒是觉得不必。不瞒使者,在下也有个习惯,凡是在本公子面前自吹自擂,大言不惭,视他人如草芥的蠢人,在下也有一句话奉送!” 黑衣人听了,神情一怔,道:“什么话?” 幻天面色忽然一沉,冷声道;“自今尔后,凡是世上还存在有如尔等之人,如果让在下遇到,则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如果尔等即刻自裁,在下也可给你们留个全尸,你看可好?” “大胆狂徒,在本使面前竟然大言不惭。我等行事,从无活口,拿命来!”说着,领头的黑衣人将手一挥,其余数十个黑衣人迅速将两人围在核心,一柄柄长刀在月色中更显森冷,寒光闪闪。 “哈哈!好,不错!今日,本魔闻到了血腥气,心血早已沸腾。就拿你们作做个试验,也标志本魔踏入江湖的开端!本魔有言在先,如果有谁逃遁,本魔定将其碎尸万段!” “死到临头,还敢虚张声势,杀!”领头的黑衣人一声大喝,便见四周的黑衣人,挥舞着长刀,急速向两人扑来。小雪刚要动身,但却被幻天拉住。 幻天急忙道:“娘子,莫要说话,更不要心生怜悯,你在外围截杀。今日,相公就以这些人祭奠我魔门的大旗吧!”说着,面对疾扑而来的数道身影,手指随意地轻轻弹动几下。 众人见幻天托大,正要一哄而上。忽然,最先冲过来的五六个黑衣人,猛然间惨厉地嗥叫一声,仰头便倒。再看那五六个黑衣人,各个胸口之上,爆出一朵朵绚丽的血花,血水急速喷涌,随即,摇晃着倒地,先后死去。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血杀(2)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其余黑衣人惊得立在当场,骤然停止了攻击。黑衣使者心神大震,面对如此诡异之事,心神狂跳,呆呆地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幻天与小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手轻轻拍拍微微颤抖的娇躯,柔声道:“娘子,不要担心,更不要害怕,江湖本就是杀戮的战场,无所谓怜悯与慈心。十二年前,相公掀起的血腥,今日又要重新接续,这是命运的轮回,是对生死的承继。有相公在此,一切都将成为过去。今后,但凡对本魔不敬之人,将无一活口!” 说着,幻天死死地扫视一圈,冷声道:“此刻,本魔仍然给你等一个自裁的机会。不论你们属于何门何派,在本魔眼中,若是与本魔为敌,都将成为碎肉残躯。看到同伴死去,你是不是感到很震惊,很伤心啊,不过,如果你们没有自裁的勇气,本魔便送你们上西天!” 黑衣使者面对眼下情形,心念电转,急速思虑。稍后,那使者恢复了沉静,狠戾道:“阁下武功确是不凡,但还吓不倒本使者。我门中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何惧生死。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哈哈,很干脆,本魔喜欢!上吧,别再耽误时间!” “杀!”使者大喝一声,身形忽然飘起,十分怪异。手中的长刀化作一流夺魂的寒芒,疾向幻天两人攻来。 幻天忽然觉得黑衣人身法有异,又好似有些熟悉,但却不知在哪里见过。眼见黑衣人攻来,心中一动,在黑衣使者尚离自己两丈多远的距离之时,幻天一声轻喝:“倒!” “倒”字出口,便见幻天早化作了一道淡紫色的毫光,疾速掠过黑衣使者。黑衣使者惊震之际,刚要回身,却忽然感觉身子早已不停使唤。不但不听使唤,他忽然感觉下体猛然涌出一股股热流,低头一看,双腿膝盖已经齐根而断。 再看山林空地,幻天与小雪身形爆闪,逐渐旋成一道道光晕,那光晕毫不刺眼,如同淡淡的闪电。闪电过后,倏然腾起一溜溜血雾,血雾乍起之际,边缘已经向四方激射着一条条,一块块碎肉。 眨眼之间,当光晕在半空中闪烁了几次后,场中,除了矮了半截身子、目瞪口呆、痛苦异常的黑衣使者,再有刚刚收手,飘然如仙的小雪,以及卓然而立的幻天之外,已经没有一个还能站着的身影。 血雾仍在飘动,一溜溜的血水滴滴答答地洒落在四周。 数十个黑衣人已经纷纷倒在地上。不能说黑衣人倒在地上,而是洒落在地上。地面上,所有黑衣人,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人形,到处都是零碎的肢体。碎肉几乎一样大小,包括肚肠血肉,飘落一地。 每一块碎肉,重量都不过两三钱左右,十分均匀。块块碎肉渗着血水,裸露的肌肉,泛着青光,在轻轻蠕动。场面,恐怖异常,凄惨绝伦。 黑衣使者萎靡在地,眼中的惊恐无以言表。这是怎样的杀戮,这是何种骇人听闻的武功。黑衣使者隐隐约约地感到,在幻天那成了虚幻般的身影中,似乎看到了一丝久远的神光。 黑衣使者忽然觉得,这种神光似乎与自己的心神有着一种血肉的联系。但此刻,在凄惨的血腥面前,黑衣使者早已惊得失魂,直勾勾地看着幻天向自己走来。 “何门何派?”幻天语气冰冷。 “无可奉告!”黑衣使者嘴角流血,面目狰狞而凄惨。 “真的无可奉告?” “不必多言,死则死矣,重生后又是一个开端。快快给本使者一个痛快!”黑衣使者虽然恐慌,但毅然不惧,十分坚决。 幻天轻轻一笑,道:“那好吧,本魔也不希望在未出道江湖之前,有人知晓本魔的行踪。本来不想送你归西,但为了天下大事,本魔只好送你一程了,但愿你来世重生后,再与本魔叙旧!去吧!” 去字出口,根本不见幻天有什么动作,但听黑衣使者咕噜一声,喉咙上忽然出现一个血洞,鲜血疾喷而出。 黑衣使者,头一偏,顿时气绝。忽地,小雪只感到周围数丈内,气温突然下降,冷得刺骨,冷得令人快要僵硬。枯黄的灌木一阵颤动,落叶纷飞。在飘舞的枯叶上,慢慢地,居然浮上了一层晶莹的雪花。 朵朵飘舞的枯叶,如同白色的花瓣,在空中盘旋。隐隐约约中,只见一团白蒙蒙的雾气,自雪花中升起,那团白雾状的雾气径自飘向黑衣使者。转瞬,刚刚死去的黑衣使者,尸体突地变成了白色,莹白如霜。 小雪看得目瞪口呆,再看幻天,面上已经毫无人色,眼中精茫大盛,骇人之极。随后,幻天轻轻出了口气,手掌轻挥。顿时,砰然一声,那冻得僵硬的尸体猛然炸开,变成了无数细小的碎块,疾速射向四方,散落在树丛之中。幻天稍感惊异,自己也想不到会有如此精美的效果。 “相公,相公!”小雪呼喊了两声。幻天回过神来,暗道:魔门功力绝不是十二层!今日的境界,若在刚刚突破十二层时,万难达到。魔功到底有多少层,我什么时候才能练到真正的极致? 幻天长叹一声,走到小雪身边,搂过有些颤抖的娇躯,轻柔道:“别再烦心,别再仁慈,见得多就好了!走吧,此地血腥气太重!”小雪眼神中带着茫然,在幻天的臂弯里,轻轻颤抖。虽然小雪也杀了几人,但过后,仍感到有些心悸。 “怎么了,担心还是害怕?” “说不上担心还是害怕,只是感觉有些迷乱。这些黑衣人就是那帮与司徒世家拼斗的黑衣人,乃是同一伙人。妾身想不到相公的武功,真是到了神仙境界,根本看不出还有一丝凡尘的影子。而更加令小雪不安的是相公杀人的手段,妾身竟然看不清相公的手法,更令人恐惧。相公,你这又是什么功法!” “天魔玄冰罡气!” “什么,玄冰罡气?” “不错!” “太可怕了,妾身吓得还没有看清,那尸体就变成了碎块!” “呵呵,算了,看不清最好,看清了更加害怕。相公我并没有告诉过你,听说过十二年前,江湖上突然出现的魔童吗?”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血杀(3) 小雪一怔,道:“知道,凡是江湖武林人物哪个不知!” “知道那魔童是哪个吗?” “不知,那魔童非常神秘,出现江湖仅仅半年就消失了踪迹。江湖之上同仇敌忾,准备联合围剿魔童,但在魔童消失了一年之后,也就烟消云散了!” “呵呵,烟消云散,哪里会烟消云散。散去的只是恐惧,血腥即将到来!” 小雪忽然一震,美目已现出惊骇之色,颤抖着道:“那魔童难道就是相公?” 搂着小雪,幻天异常平静,想不到自己昔年的往事,竟然令小雪如此惊慌,他现在才感觉,自己的所作所为惊扰了美人儿的芳心。他有些不忍,但内心之中却无法将私下的情感完全转化到美人身上。不是他不想,而是魔门的使命令他不能自已。 “好了,魔门非魔,佛门非佛,天下无所谓正道、邪道!” 小雪疑惑道:“魔就是魔,佛就是佛,正道就是正道,相公怎么会如此说。难道江湖武林自古信奉的正义,都错了不成?” “呵呵,也不能说是错!自有人类以来,哪曾有过一日安宁。为什么,谁能真正分清正邪,分清神魔。魔中有神,神中有魔。正中有邪,邪中有正。正邪只看人心,心正则人正,心邪则人邪,哪是一个魔字能够说清的!” 小雪沉思,再不言语,咀嚼着幻天的言语,心中一阵迷茫。依偎在幻天身旁,神情虽然放松了一些,但仍有些紧张与惶惑。 幻天看看四周,轻声道:“我的娘子,走吧!” “嗯!”小雪轻轻应了一声。 幻天猿臂轻揽,将小雪抱在胸前,亲了亲嫩柔的小嘴,眼中一闪邪异之色,道:“抱住相公,起!”起字出口,小雪只感到身子倏然一轻,再看山林,哪里还有满地的尸体,眨眼之间,两人已经飞过了一道山岭。 小雪的心嘭嘭地跳着,根本不知幻天究竟是人是仙,是神是魔。紧靠在宽厚的怀中,娇躯感到十分温暖。热力传来,心神有些迷惘。 此刻,小雪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今后的人生好像已经随着幻天飘飞的身影,逐渐走向了一个未知的世界。这个世界或许是血腥,或许是光明,或许是黑暗。但无论如何,此时靠在幻天怀里,却感到无比安详温暖。 张家村。 深夜,整个村子异常安静。熟睡的人们根本不知道,这个默默无闻的村子,养育了一代代震惊天下的魔门宗主。事隔六十年后,又将出现一位令整个江湖极度恐惧的一代魔神。 @卢家大院,昏黄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进入房间,幻天轻轻放下小雪,看到家中的一切,幻天感到,这才是真正的家。尽管地处偏僻的乡村,但幻天却丝毫没有感到寂寞。 虽然家中并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东西,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家,毕竟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更加重要的是,张家村是魔门的发祥地,在这个偏僻的村子,传承着魔门数千年的血脉。 “相公,这就是你的房间吗?” 小雪的说话声,将幻天从无边的思绪中拉回到现实。 “是的,这就是我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说着,一把抱起小雪,在里外间走了一圈,最后,两人来到里面的房间。 幻天指指巨大的木桶以及各处,说道:“这间房子是洗漱间,打开那个木楔,清水便会自动流进来,但可能会凉一些。” “相公,凉水如何能洗浴?” 幻天笑道:“相公自有办法,累了一天,你先洗洗,我出去看看。” 小雪抱紧幻天,羞道:“妾身不让相公出去,你就陪着我好吗?刚刚来到这里,妾身有些不太适应!” “呵呵,好,就依娘子!”说着,放下小雪,大手挥动之下,小雪全身已经不见一丝衣物,光洁的娇躯嫩柔无比。 “哎呀,相公,你为何如此,让人多尴尬!”小雪急忙捂住前胸娇嗔道。 “呵呵,房中只有你我两人,有何尴尬之处。相公就爱看娘子,来,让相公好好看看!”幻天坏笑,轻轻拿开捂在胸前的玉手。 “相公真坏!” “小雪,在山中之时,谁曾言说,自己已经是相公真正的娘子,甚至连体统都不要了,非要光着身子漫天飞舞啊!” “相公……唉,此一时彼一时,离开那个环境,已经时过境迁,妾身又感到有些……”小雪娇羞,停口不语。 “到底有些什么?” “有些不习惯!” “娘子,这是在相公的家中,比那山林要好上许多。此时此刻,应当感到温暖安全才是,为何又有这种感觉?” 小雪羞道:“妾身不知为何如此,感觉这个房间很陌生,虽然知道这是相公的房间,但小雪初来乍到,还是有些不适应!” “呵呵,慢慢就会习惯,也会适应的!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是你我共同的家。或许在这里,将会诞生数个小幻天或是数个小小雪!” “去,想得倒美,妾身还未答应相公呢!” “没有答应什么?” “生几个小幻天啊!” “怎可不答应,那卢家岂不绝了后,我魔门岂不断了脉!”说着,搂住娇躯,肆意地亲昵起来。 小雪慢慢闭上美目,享受着片刻的舒适,仅仅两天功夫,经过了爱欲的洗礼,小雪好似身陷其中,不能自拔。不一刻,已发出轻柔的喘息声。 “娘子,你看!”小雪正自享受,幻天已将她扶正,对着墙壁上的铜镜。立时,小雪猛然一怔,铜镜中出现了一个美得无法言喻的少女。“噢……”小雪看得呆了,铜镜中的少女是自己吗?小雪简直不敢相信,即刻惊得张口结舌。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血杀(4) 那个女子真的是自己吗?小雪极力控制惊异的心情,仔细地看了一阵之后,方才回过神来,不由万分惊喜。对啊,那轮廓,那五官,不是自己是谁。但为何这么年轻,变得好像十四五岁的少女了呢?小雪摸着面颊,用力掐掐,疼得哼了一声,再不怀疑那就是自己。 “相公,妾身怎么变成了这样?”小雪惊喜交加,顾不得害羞,转头问道。 幻天从后搂着小雪,对着铜镜,轻笑道:“难道这样不好吗!呵呵,娘子,我只是在你熟睡之际,为你施加了魔法。如果你感觉不好,我再将你变成老太婆,你看可好?” “坏蛋,谁愿意变成老太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承受大手的抚摸,小雪既感到羞涩,又感到十分欣喜。自己也忍不住,玉手在娇躯上抚弄,摸摸这摸摸那,认真仔细地看着自己的面目。 小雪仔细地看着、摸着,此刻,面对镜中的自己,她仍有些怀疑,依然不敢相信,这奇异得令人无法相信的现实。自己怎么变得这般美丽,比之先前的自己,美了不止几分。 此刻,不但娇面更加年轻,整个身躯也好似变了许多。 幻天看得也是心神荡漾,轻轻搂着娇躯,难舍难离。口中轻轻道:“娘子,还要不要相公再伺候你一回……” “相公,先别来了!见到清水,小雪便感到浑身痒痒,还是好好洗洗,轻松一下。好吗,相公?”小雪娇羞,她不想拒绝幻天,此刻,在幻天的搂抱下,也是心潮澎湃。但见到清水,还是想要轻松轻松,洗尽风尘。 幻天笑笑,松开小雪,伸手拧开了木楔。哗啦一声,便见清澈的凉水自木楔中流了出来,哗哗地流进了木桶。小雪渐渐平静下来,顽皮地撩拨着清水,感觉浑身都紧绷绷的,即刻便要进入木桶。 抬起玉手,刚刚伸到木桶之中时,不由哎呀一声,急忙抽回玉手。甩甩莲藕,娇声道:“相公,这水太凉,妾身忍受不了,怎么能洗浴呢?” 幻天神秘地笑笑,道:“无妨,这水即刻就会温暖。” “真的?”小雪半信半疑。 看着小雪天真嫩柔的娇面,幻天感到无比惬意,心中泛起无限的满足之感。江湖上十大美人之首,居然鬼使神差地跟了自己,真是不可思议。想当初,连排在十大美人三飞之中的李潇潇,都对本魔不屑一顾,何况是十大美人之首的小雪。这变化真是太大了,大得令人不敢相信。 思虑的当口,木桶中已经灌进了一半清水。“娘子,这水真的凉吗?”幻天边说边在水中搅动,须臾,拍拍小雪,笑道:“好了,可以洗浴了!” “什么,可以洗浴?不可能吧,水是凉的!”小雪疑惑。 “啪啪”两声轻响,嫩臀挨了两巴掌。小雪哎呦一声,刚要嗔怪,便听幻天道:“娘子若是不信的话,那就试试好了,相公何时欺骗过你!” 小雪疑虑,玉手伸进水中。“咦,冷水怎么变热了,这是怎么回事?”小雪摸着已变成温热的清水,面上一阵惊愕。 幻天微笑:“娘子有所不知,这是天魔功之中两种最为奇异的功法之一:天魔烈焰真火。这天魔烈焰真火也可以叫做天魔三昧真火。稍微发功,即可溶金化铁。神功之下,区区一桶清水又何足道哉,呵呵!” “什么,天魔三昧真火?”小雪惊讶。 “不错!” 小雪惊愕,一脸疑惑地道:“相公,据妾身所闻,三昧真火乃是传说中太上老君的功夫。相公是何时练成的。” “娘子,三昧真火讲求一个缘字。所谓三昧乃是指空无行相,以寂灭相,苦无常相,摄心一趣。意指心神平静,止息杂念,摄住精窍、要诀。随后,其气凝注,灌注一窍,集精至阳,便成三昧真火!呵呵,这个三昧真火不是民间流传的所谓上为君火,中为臣火,下为民火!” “哦,原来这般复杂,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好了,别再不可思议。等你功力再醇厚一些,相公便助你贯通灵异神脉,化泥丸为神宫,走神通而去凡胎。随意之下,真火即出。” “这是真的吗?”小雪喜得从木桶中跳了出来,搂住幻天就狂吻起来。扭动之下,幻天也不由激动起来。此刻,只觉得热血沸腾,不由紧紧地搂住了小雪。 小雪哎呀一声,玉手轻拂之下,娇面顿时泛起了红晕。“相公……你……”说话时,整个人已是满脸羞红,却不知说些什么。 “相公,你……你陪着……一同洗浴……好吗?”小雪终于忍不住,说完,羞得早已埋首在幻天怀中。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多情(1) “沐浴可以,但也要除了衣物!”小雪听了,忙松开莲藕。落地后,急不可待地帮着幻天脱去衣衫。 两人泡在木桶中,惬意非凡,相互撩水嬉戏。 “相公,这里!” “好了!” “相公,这里不舒服!” “这里也好了,还有哪里?” “相公,这里!” “你这傻丫头,全身洁净,哪儿有什么脏物!还有哪里没到?”幻天拍拍小雪。 小雪哎呀一声,嗔怪道:“相公,不知怎地,经你大手一拍,现在感到哪里都不舒服。” “真是一身懒肉,唉!”幻天说着,大手使劲地搓起来。 “哎呀,相公轻一些。不是这里,不是这里……相公……”小雪娇呼。 “你不是全身都难受吗,现在承受不住了?” “相公,小雪让你搓身子……哦……舒服……相公……我……” 幻天邪笑道:“想要如何,干嘛这般羞涩,呵呵!” 小雪娇面已经是一片潮红,喘息道:“人家……不好意思吗!” “真不好意思?”幻天笑得邪异。 “去,我不说话了!” “真的不想说话?” “哦……死相公,我……” “刚才还说不要,怎么这会儿变了。是不是不想去了?” 小雪睁开美目,含情脉脉地道:“相公真会作弄人。不知怎么回事,妾身这两日每时每刻都会想着相公。看到相公便感觉有种异样的冲动。唉……看来妾身这辈子怕是离不开相公了,这如何是好?” “此事容易,我魔门有一种灵药,可以使人暂时忘记一切,假如娘子愿意,便给你吃上一颗,如何?” “去!”小雪娇嗔一声:“我才不要吃什么使人失魂的灵药。妾身只希望永远与相公厮守,时时刻刻享受人间的温暖,一生一世也不分开。” “呵呵,这如何使得,难道连房门都不要出了吗。若是如此,你我还如何到江湖行走?若是让人知晓江湖中的十大美女之首,原来竟是个贪恋欢娱的美人,岂不有损娘子的声誉。” “看相公说的,你我只是没人的时候如此,那怎会让别人知道。相公,我说的好不好?”说罢,小雪靠在幻天身上,弄得幻天一阵激动。 “好、好、好!本魔谨尊娘子谕令。只要娘子承受得住便可,怕的是又要哭天抹泪的大叫不止!” “去,哪个哭天抹泪了!啊……”小雪轻柔地娇呼一声,感受着幸福,沉浸在无尽的满足之中。 次日。 幻天早早起来,巡视了整个院落后,来到厅堂,早有丫环奉上香茗。幻天使人叫来卢四。不一刻,卢四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少爷何时回来的,小老儿都快急死了!”卢四见到幻天十分高兴,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仔细地看着幻天,神情极为怜爱。 幻天心中感动,道:“卢叔,我走后家中有无变化。” “没什么变化,一切照旧。少爷临行时,言说半月就回来,可是少爷一去这多时日,家中之人日日为少爷担心,就怕少爷有什么意外。看少爷神貌,肯定是一帆风顺了!小老儿就放心了!” “呵呵,卢叔有所不知啊,此去一行,差一点就殒命荒山,粉身碎骨。若不是我福大命大,恐怕再也见不到卢叔了!” “究竟发生了何事?” “算了,以后再告诉卢叔。卢叔,静定与潇潇有无信息?” “少爷不提,小老儿差些忘了!”见幻天相问,卢四忙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幻天。 幻天展开书信一看,见是静定师太送来的,而信上的笔迹却是李潇潇所写:“少爷,清虚门已在月余前成立,我与云姐已修书给各门派,通告清虚门成立诸事。依照少爷吩咐,云姐为门主,我为副门主。现已招收三十余名弟子,根骨上佳!云姐已经着手教授筑基功夫。少爷一去不返,我与云姐非常想念,若见到书信,贱婢急盼少爷前来。” “呵呵!”幻天轻笑,道:“卢叔,看来这两个女子办事还算利索。清虚门不可太过招摇,更不能泄露我魔门秘密,不然,对我等行事极为不利。” “是的,少爷!不知还需要小老儿做些什么?” “衣服制作好了吗?” “好了,按照少爷吩咐,小老儿到城内找到最好的衣铺,挑选上好的苏州丝绸,按照少爷所说的尺寸,做了一百零八套衣裙,每人每季三套。不知够不够用?” “够用,先用这些,不够再行添置!衣物放在何处?” “在少爷偏房!” “好!” “少爷还有何事?” “哦,没什么,你去吧!” @@卢四走后,幻天取来衣物,立即来到了后山的魔门石窟。刚刚进入石室,九个阴魔女立刻便发现了幻天。刹那之间,众女娇呼一声,立刻便围在幻天身旁。 “主人,怎么才回来!我们都要憋死了!”坤女娇嗔道。 “姐妹们都以为主人不要我们了,如果再等几日,主人仍是不回,我们都要出去找主人了!你可不要抛下我们。从今以后,主人到哪我们就跟到哪里,再也不离开主人!”竹女娇声说道,其他女子也一同连声附和。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多情(2) “好、好、好!本魔答应你们,从即日起,你们就是本魔身边的九个魔女卫使!”说罢,一指门口的衣裙,笑道:“光溜溜的日子结束了,你们去到那里按照衣衫上绘制的图案,挑选自己的衣物,即刻穿上,随本魔出去!” “太好了!主人想得真是周到!”众女一声呼哨,呼啦啦地跑到石室门口,挑选起自己的衣衫。 “哇,这是什么料子,手感这么好,我可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裙!” “哎呀,太合身了。简直就是照我身子做的一样!” 众女叽叽喳喳,等到穿好衣衫,幻天也看得有些眼红。只见九个女子好似九个仙女,衣裙飘飘,薄如蚕翼,轻纱露肌,美丽万分,惹人遐想。众女相互瞧着,蹦着,少女活泼的天性展露无遗。随后,围着幻天娇呼欢叫。 等到安静下来后,坤女媚眼闪闪,目光中尽是期待之色。再看其他众女,也同坤女一样。幻天笑了,笑得邪异。道:“见你等神色,便知你们心事。算了,临行之际,便让本魔好好伺候你们,一则增强功力,二则是以做壮行之用!” 九个女子一听,顿时喜上眉梢。立时,石室中便响起了春雷般的呼喝。随即,一声声娇呼,一声声喘息响彻石窟。过了许久,当最后一个美女昏倒后,幻天也平息了数月以来积攒的火气。此时,幻天方才感到,经过天魔水及仙人果锤炼的魔女,元阴就是与众不同。即便与小雪冲和,也难以尽数消除内中的火气。 不但大战起来舒适万端,大战之后,更感到功力有所增长。此时,真气更加浑厚纯正,神识将起,真气即动,几乎不需意念控制,变得自然而然,大有无所不在,无所不能之势。幻天心中高兴,静静地打坐起来。 半个时辰后,众女悠悠转醒。幻天招呼众女起来,将刚刚穿上不久,又急忙脱下的衣衫穿起来。众女都是清一色的白衣,各个都是飘然若仙。 等到众女穿着完毕,幻天道:“本魔出去这多时日,经历了许多事情。有些事情还相当危险,但危险是危险,也颇有收获。不但恢复了功力,也为你们寻到了一个女主人。” 众女一听,立时来了精神。梅女急忙问道:“主人,那女主人是哪家的姑娘,美不美啊,是不是同我们一样美丽啊?” “胡说,如果女主人和你一样,本魔早就选你当女主人了。” 梅女一吐香舌,又道:“主人,那女主人到底是谁?能否透露一下啊!” 幻天哈哈大笑,神秘道:“这位女主人,模样还算可以。不过呢,也没什么稀奇。武功也算可以,虽说是江湖人物,却不经常在江湖走动。你们猜猜,这女主人到底是谁?” “唉!”春女叹息一声:“主人,你说的这个女子,我们怎能猜出来。江湖人物多了,武功也可以的多了,你还是快些告诉我们,不然要急死了!” 幻天扫视一圈众女,慢悠悠地道:“这个女子,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美貌冠盖群芳,江湖十大美女之首,素有‘飘云仙子’之称的皇甫小雪!你们看怎么样?” “啊,皇甫小雪?” “飘云仙子?” “十美之首?” “不会吧,万万不会。那皇甫姑娘出道江湖以来,只在江湖上露过六次面,之后就不知到了哪里!连我们姐妹也是一年前,在集贤堡的武林大会上,有幸见过皇甫姑娘一次!皇甫姑娘真是美极了,姐妹们见了,真是自愧不如,不但武功无法比拟,单是论样貌,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主人,那女主人真是皇甫姑娘?” “不错!你们难道都不相信?” “主人不要哄骗我们,到底是哪一个女子?” “哈哈哈!”幻天大笑:“如此看来,本魔确实不招人待见,连自己座下的卫使都不相信,那江湖之上就更没有人相信了!算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是见到女主人后,一定要以主母相称,切不可乱了礼数!” “主人放心,无论是哪个女子,只要主人喜欢,便都是我等主母!”幻天轻笑,正要走出石室,忽地想起一事,道:“你等过来!” “主人,还有何事?”众女疑惑。 幻天道:“以后行走江湖,或聚或散,联络甚是不便。本魔要在尔等身上种下一个‘血灵咒’,若是本魔需要你等即刻前来,便引发灵咒。” 说着,幻天自怀中拿出一个四角形状,通体晶亮,墨黑色的吊坠。道:“此物叫做魔戒,乃是魔门宗主的象征,见到此戒,当如宗主亲临。此魔戒有种超乎寻常的灵性,凡是沾染过他人的鲜血,那么,无论这人身在何方,一旦感应到‘血灵咒’,便是宗主在召唤。” “哎呀,魔戒这样神奇,真是不可思议!主人,感应到‘血灵咒’时,究竟是什么感觉?”兰女娇呼一声,问道。 幻天笑笑,道:“这种感觉就是心脉微微刺痛,轻轻抽搐两到三下!以后行走江湖,如若见到魔戒图形,便是同门中人留下的暗记。循着暗记找寻,便可找到同门中人,你等要记清。” “是!”众女齐声应答。幻天随即让九个女子点破手指,拿着魔戒挨个沾上一点血液。之后,又仔细思虑一番,见再无遗漏,方才出了石室。掩盖好入口,随后,带着众女来到了自己房间。 当推开房门的瞬间,沐浴后穿着薄纱的小雪,显得更加清澈艳丽,娇小妩媚,比仙女都要美上十分。众女一下子看呆了,这难道就是那个皇甫小雪,怎么一年不见,变得这么年轻,而且变得更加美貌。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多情(3) 众女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有好几个魔女,使劲揉了揉眼睛,当再次看到小雪的神貌后,不由娇呼出口。 “真是皇甫姑娘!” “对,那眼神一点不错!” “我的娘啊,原来真是皇甫姑娘!” 众女一阵惊呼,随后,忙上前跪倒,齐声道:“主母好!魔门卫使给主母请安!”小雪听了,顿时是红晕上脸,极不自然。转瞬间,从小雪姑娘就变成了主母,听着怪怪的,好似自己上了年纪。 但看到幻天邪异的笑容,却顿时变得异常沉稳,轻缓道:“姑娘们好,快快请起!你们不必客套,以后都是姐妹,便以姐妹相称吧!” 众女刚刚起身,听了小雪之言,忙又跪倒在地:“奴婢不敢!” “好了,起身吧!”幻天一声轻喝。 “谢主人!”众女齐声应道,起身立在一旁。 经过幻天介绍,小雪逐个认清众女。看着各个犹如少女的卫使,小雪心中一阵轻颤。心想,这些卫使,不知武功到了何种地步。看其神貌,任何一个卫使的武功,不但不在自己之下,可能还要高上很多。 小雪暗暗思虑:“江湖,今后将要发生什么事呢!小雪不敢想,她现在也懒得去想,自己都已经跟了幻天,此刻,还能说些什么。她只是担心师傅,以及师傅背后的紫薇宫,还有就是其他门派。 想到此处,小雪微感不安,暗忖:“日后,自己将怎样面对江湖,她们能理解自己吗。唉,算了,或许幻天说得对,世上本没有绝对的对,也没有绝对的错。魔由心生,心魔为魔。其他门派平日里的所作所为难道就是正义的吗。正道……正在哪里呢,现在怎么竟然想不起一丝一毫呢?” 小雪越想脑袋越疼,索性不再去想。 “主母,你没事吧?” 坤女的问话将小雪拉了回来。“哦,没事!只是看着你们各个美貌,我心中颇为感慨,想不到在这个小村子,居然有这么多的美女!” “主母切勿如此说,我等于主母比起来,哪还值得一提。”梅女羡慕地看着小雪,怎么看,都觉得小雪美得离了谱,简直就不是凡尘中人。 随后几日,众女已经把小雪真的当成了主母,但更多的不是畏惧,而是尊敬和喜欢。在旁人看来,小雪与众女全然没有主仆之分,好似一群欢乐的姐妹。 李家。 厢房。 刚刚激战过后的一双男女,懒洋洋地穿着衣服。 梁如玉有些慵懒,又有些意犹未尽,边穿衣服边道:“玉郎,这几次怎么有点心不在焉,好像在应付姐姐似的。” 石中玉眼光闪烁,道:“姐姐勿怪,弟弟实在穷于奔命,心神俱疲。若不是编个理由,爹爹定不会放我出来。” 梁如玉听了,停住动作,道:“几个月前,你爹爹要将盟主位子传给你。不知现在情形怎么样了?” “唉,爹爹只是一厢情愿,并不能一手遮天。两个副盟主都有自己的势力,都有各自的人选。并且,两个副盟主各自手下都有众多高手,爹爹也难以操控天地盟。唉,也怪爹爹,即便难以抉择,也不该听那妖精的话!女人真是祸水!” “哦!”梁如玉一怔,道:“先别说女人是不是祸水,你所说的女人又是哪个,这跟你当武林盟主有何干系?” 石中玉一脸愁容,道:“姐姐有所不知,近日,昔日江湖上风靡一时的一代妖女,‘多情妖姬’柳盈盈,不知何时与盟中几人关系甚密。并且……并且与爹爹及两个副盟主……唉,不提也罢!” “哦,柳盈盈与我年岁相当,确实是一个尤物,风华绝代,乃是当年第一美女,令整个江湖都为之倾倒。是不是你爹被妖女所迷,心思不在你身上了?” 石中玉面色一冷,道:“那人尽可夫的贱人,几十岁的年纪,该是残花败柳之身,却仍是风情万种,不知使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将爹爹等人迷得团团转。” “呦,姐姐也几十岁了,以玉郎所言,也该是残花败柳了!”梁如玉有些敏感,听了石中玉的话,责怪起来。 石中玉忙道:“不不不,姐姐怎可与妖姬相提并论。在弟弟眼中,姐姐永远年轻。”石中玉转舵的功夫不错,忙拍起马屁来。 “算了,我自己知道,现在还算有点姿色。再过几年,恐怕就真的成了残花败柳了。”梁如玉说着,有些伤神。 “只怪弟弟多言,姐姐勿怪!”石中玉安慰梁如玉,目光闪烁,眼神流转。一张俊颜美得人间稍有,即便美女都多有不如。 梁如玉看着石中玉那歉然神色,心又软了,爱怜地道:“玉郎,姐姐没有怪你,只是自己感慨而已。人老了,不中用了!” “姐姐怎么会老呢,在弟弟眼里,姐姐永远都不会老!”说着,一双如玉般的大手,放在了丰腴的娇躯上。 梁如玉又开始迷离起来。也难怪梁如玉迷离,三十几岁,正是虎狼年纪。没了男人,如何守得住空房。石中玉年轻,不但年轻而且英俊。乃是现今江湖上公认的第一美男子,不知迷倒了多少怀春的女子。 “玉郎,再帮姐姐降火吧,适才,被你弄得上不上、下不下的,甚是憋闷难受。”梁如玉闭着眼睛,已然臣服在一双魔手之下。 石中玉目光一闪狡黠之色,道:“姐姐,不知潇潇何时回来。清虚宝禄是否在她身上?姐姐已经说过几次,将宝禄取回来。但直至今日,弟弟也没见到什么宝禄,是不是潇潇出了什么差错?”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机谋(1) 梁如玉正在享受,迷迷糊糊地道:“唉,姐姐也没办法,那死丫头不知怎么回事,失踪了一年之久,再见到她时,好像变了许多。问起宝禄的时候,她只说睡觉时不慎丢失,却不曾说起丢在何处,不然也好寻找啊!唉!” “姐姐,听说几个月前,潇潇与师太成立了一个什么清虚门,师太自任门主,潇潇任副门主。这是何故?” “姐姐问过潇潇,她只说这是师太的主意。你也知道,师太原来一心助你登上盟主宝座,也是希望借助天地盟之力,创建自己的门派。而今,见你迟迟不能顺利登上盟主宝座,恐怕是忍不住,先行动作了!” “哦,原来如此!不过,潇潇与卢家公子假意婚嫁,怎地又跑回庵中当了什么副门主,那卢家的财产及清虚宝禄将如何弄到手?” “难啊,潇潇说,卢家公子看着软弱,实则一肚子心眼儿。估计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计划,连财产都不曾告诉潇潇。” 石中玉有些沮丧,沉思片刻后,眼中一闪厉色,自言自语道:“看来只有行险一试了,不然……” “弟弟如何行险?” “呵呵,没事!弟弟随口胡说而已。”石中玉急忙掩饰。 梁如玉轻轻喘息,沉浸在舒适之中。过了片刻,情绪渐渐高涨,不由抓住石中玉,急切道:“玉郎,别在折磨姐姐了,快点来吧!” “是吗,真的受不了?”石中玉笑得十分淫邪。 “是,求求玉郎,快点上来。哦……啊……”梁如玉已经忍不住,大声喊叫起来。石中玉看着迷离浪荡的女人,想着计划一拖再拖,一股沮丧之情油然而起,看着梁如玉便好似看到了仇敌,大手猛然加劲。 “玉郎,我……啊……”梁如玉叫着,喊着,看样子舒适到了极点。石中玉愣了,大惑不解。他万万没有想到,气闷之下的狠辣之举,却让这个女人有了异样的感受。下贱的女人!石中玉心里骂着,手上再次加劲。 高亢的喊声,飘出了窗外。下人们早已走得干净,而且下人们早就知道,这个秘密房间曾经发生怎样的事情。美貌的夫人,矜持严肃的面孔,为什么会发出如此放浪的娇呼之声。 年轻的下人们想不透,也看不到,但隐隐约约中,听到那叫声就感到浑身有点燥热和憋闷。而年长的下人,心中既有苦涩又有向往!暗自琢磨:“多长时间没有回家了,娘子好吗,相公好吗?” 几日后。 江湖上忽然传出,在晋城附近,桃园山庄与神秘黑衣人发生了冲突。随后,在晋城附近的山林中,发现数十个神秘黑衣人被杀。杀人者手法怪异,死去之人俱都头断肢离,咽喉之上均有儿臂粗细的血洞。 江湖传言,黑衣人乃是被司徒世家所杀。但集贤堡之人证实,黑衣人并非为司徒世家所杀,而是被不知名的武林高手击毙。江湖一派哗然,盖因这神秘黑衣人每次出现,都会掀起血腥。 这些神秘的黑衣人武功高强,几大门派家丁护卫并不是黑衣人对手,能够一次击杀数十个黑衣人,其功力难以想象。这是江湖上十大高手所做,还是隐遁的前辈高人所为,江湖上纷纷猜测。但猜来猜去,却发现没有一个人的武功招式手法与之相似。仅从尸体伤痕之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当有人问到江湖上素有神算之称,所算无所不中,人人崇拜的“卦神”胡无信时,那胡无信第一次摇头不语。再三追问之下,胡无信道:“卦象大乱,一时还捋不出头绪。不过,从卦象来看,虽然说不出是何人所为,但胡某可以断言,江湖大乱之际,即将到来。” 众人听了胡无信之言,疑信参半。好好的江湖怎么会大乱!随后,各家仍是各自顾各家,买卖通畅,生意兴隆,看不出有什么大乱的迹象。若是一些小门小派不甘臣服,自会有人前去平定,其他人哪敢说个不字。 第一个感到风雨飘摇的是集贤堡堡主李万风。同时,司徒世家,天龙山庄,天地盟,少林,武当,峨眉等门派各自都有预感。纷纷派出人马,注意打探江湖动向和秘密。 甚至远在甘境平凉一代的崆峒派,以及塞外“大漠养马堂”也感到一丝不安。随后,各地不断发生一些小冲突,不仅仅是神秘莫测的黑衣人经常出现,杀人越货,甚至有一些江湖高手,也死在一些神秘而无功高强的陌生人手中。 卢家热闹了。 几日来,卢家院内,到处洋溢着笑声,嬉闹声。众女跑来跑去,喧闹不止。而小雪也好似放开了心怀,再不拘谨,面上多了喜色。尽管有的下人直盯盯地看着,小雪既不生气,也不避讳。 卢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美女,不但下人们感到惊奇,连卢四也惊讶不已。十来个美女,不但模样美丽,而且极为神秘。更加使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下第一美女皇甫小雪居然也在卢家。 下人们惊奇地看着,暗暗称赞。来卢家是来对了,卢少爷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居然招来这么多美女。连那人人垂涎,名闻江湖,只可仰视的皇甫小雪都管少爷叫相公。 相公,只有夫妻才有的称呼,难道皇甫姑娘真的是少爷的夫人吗!应该不会,但看样子不但像,而且很像。不然,皇甫姑娘不会那般亲昵,那般温顺地跟在少爷身后。 下人们看到了皇甫小雪,都很高兴,更高兴的是少爷宣布,皇甫小雪为卢家女主人。有这样的美人做女主人,有哪个不高兴。但高兴是高兴,有一件事却令人提心吊胆。那就是,少爷吩咐过,如果有谁将众女消息传扬出去,不但杀头,而且一旦找到自家住地,满门杀绝。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机谋(2) “小雪,赶快上路。不然,天黑前,就赶不到了!” “相公,干嘛诓骗妾身,清虚门离这里只不过才二十里,相公几个起落就到了。相公何必催促,不急!” “主母,快些走吧,主人恐怕是另有目的!”魔女们嬉笑,与小雪说话很随便,只因小雪不喜欢总是将主仆分得过于清晰。 “是吗,我只是不想带着一群美女到处招摇,不论相公有何目的,既然都着急,那我们走吧!”小雪说完,乜斜一眼幻天,自顾向外走去。 “错了,这边走!” 小雪刚刚迈步,便被幻天拦下。小雪一怔,道:“相公,出门出门,不走院门,到底要走哪个门?” “呵呵!”幻天轻笑,伸手向院后一指,道:“本魔带着十个美女,一旦传扬开去,岂不引起他人注意。尤其是你这江湖第一美女,跟着一个土财主,更是没面子的事。还是隐秘一些的好!” “胡说,哪个认为你是土财主,依我看来,你不但不是土财主,或许是富可敌国的财神。”说着,小雪假意抽动鼻子,道:“妾身闻到了财宝的味道!” “哦,小雪的鼻子倒是灵敏,不过,何处有财宝?” “呵呵,妾身只是随便说说。如果妾身能凭着嗅觉,闻到财宝的藏处,宫中也不会为衣食而奔波了!还用你争我夺吗!” 幻天眼色一闪,神秘地笑笑,领着众女向院后的绝壁走去。到了山崖绝壁后,绕过一片密实的灌木丛,顺着峭壁向下看去,便见汹涌的汉江直奔东面流去。众人攀缘而下,走过一道蜿蜒的山岭,水面渐窄。 幻天停住,凝重道:“尔等记住,日后出门均走这条道路,以免让外人知晓本门重地。到了此处,河面稍窄,凭借轻功当可凌空飞渡。以现在你们的功力,勉强可以渡过,若是担心功力不足,可在真气不继之时,抛出树枝,借力前行。” 说罢,幻天面色一整,对九个魔女道:“此路乃是魔门走了数千年的秘密通路,尔等即便受到生命威胁,也不可将此路说出。否则,一旦将要说出此地秘密,立时便会气血攻心,暴毙而亡。这是祖训,本魔在尔等习练魔功之时,已将灵咒化入尔等神志之中,若是妄起异念,立刻香消玉殒,尔等可曾听清?” “是的,主人。奴婢们就是死也决不会泄露门中秘密,请主人放心!” “走!”幻天一声轻喝,身形冉冉而起。小雪见了,芳心不由暗暗惊凛,下面是湍急的河流,山崖高达百丈,看着晕眩。但看幻天起身,暗暗咬牙,急忙运功提气,借势腾起。 九个魔女,相继腾身,紧紧跟在二人身后,直向对岸山崖飘去。但见空中,十个美女衣衫飘飘,恰似天女下凡,翱翔九天。幻天当先凌飞,轻飘飘的好似天空的云朵,身形依然保持站立姿势,在空中好似静止一般,但身形却是疾速向前,犹似脚踩祥云,驾云而行。 幻天早早到了对岸,看着众女相继来到身边,心中暗暗喜道:“不错,一年多的功夫真是大见奇效,天魔水搁置了千年,其效确实是夺天地,泣鬼神。常人习武,苦练数十年也不见得凌空飞渡。不错!” 众女全部落下后,均在剧烈地喘息。小雪**起伏不定,捂着心口,轻轻咳嗽几声。显然,凌空飞渡极为耗损真气。幻天笑笑,大手向空中轻轻一拂,众女顿感一股清爽的气息袭上身躯,转瞬,疲累之感倏然消失。 众女惊奇不已,对幻天之能佩服得五体投地,早已将幻天视作仙人。 幻天看看众女,忽然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墨黑色的小瓶,道:“瓶中乃是还魂丹,每瓶十粒!若是你们受到致命伤,可立即服用此丹。此丹极为珍贵,要小心保管。本魔也才知道只有三瓶。连死老爹病重都未曾服用,可见对此丹的珍惜。” “是,主人!”众女听到幻天管自己父亲叫做死老爹,均感诧异。之人为什么这样对待老人。如此叫法,焉能活命! 此际,便听幻天道;“不是老爹不想吃,而是祖上严令,功力不足,未出道江湖之前,历代弟子均不得携带此丹!” 众女这才明了其中原委,当然也更加珍惜“还魂丹”。随后,幻天招呼一声,众人沿着山路,专拣偏僻处行走,不到一刻钟,就来到了清虚庵的后门。 九个魔女乍见清虚庵,感慨良多。仅仅一年功夫,身份已变,而今,众人都成了魔门的魔女。此时如果传扬出去,当真是惊世骇俗。坤女上前敲门,不大功夫,大门吱嘎一声,开了一条缝隙。 开门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一身小巧打扮,面上带着汗水。乍看来着这么多美女,一时怔住。“快快通禀齐门主,就说卢家公子求见!” “卢家公子?小姑娘一怔,随即,“喔,是卢家公子啊,快快请进!门主日日叮咛,如果有自称是卢家公子的人来此,立刻领进来!”说着,小姑娘推开大门,等到幻天等人全部进来后,急忙关上大门,当先领着众人直向后面庵堂走去。 幻天等人刚刚落座,但听一声娇呼,门口忽然跑进两个窈窕身影。“少爷!”两人一同呼喊,众人看时,却是久违的静定师太与李潇潇。二女见到幻天,眼睛发亮,不管众人在场,急速扑到幻天身前,拉着幻天的大手摇晃起来。 “少爷怎么才来,可想死贱婢了!”众人看了惊愕不已。尤其是九个魔女,乍见昔日的师傅,怎么也同自己一同称呼贱婢呢。但称呼幻天时则换成了少爷,却与众人不同,几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众人一时谁也搞不通。 “云儿,潇儿,少爷我不是来了吗。干嘛当着弟子的面如此失态,呵呵!”幻天如此亲昵地称呼二人,又令小雪感到惊讶。看着三人亲昵的举动,心中似乎明了是怎么回事了。虽然稍微有些酸味,但转瞬便平静下来。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以情换情(1) 静定师太与李潇潇二人也感到有点羞涩。看到九个还能认出来,早变得如同少女一样的弟子,静定师太多少有点尴尬。但仅仅是短暂的片刻之后,面上已然换上平静的神色。道:“世事难料啊,斗转星移,世事变迁,哪里是人能够预见得到的。今日,大家同聚旧地,不知有多少感慨。少爷可好?” “不错,不用说,你俩也好吧!” “是,一切按照少爷的谕示,清虚门已经成立两个月。江湖上都已经知道此事,只是不知清虚门内幕,更不知清虚门属于什么门派!” “不知道最好,越神秘越使人感到敬畏。”说着,转过头,笑道:“你二人见过主母,不知是否认得?” “哎呀!”李潇潇一声娇呼,在看到小雪时,眼神异常惊讶。“如果贱婢没有认错的话,主母是不是‘飘云仙子’皇甫小雪!对吗?” “呵呵,对!想不到江湖十美之一的素手飞燕竟然做起了副门主,失敬失敬!”小雪连忙还礼。看着李潇潇,感觉很疑惑。虽然幻天同他说过自己的遭遇,但并没有提起静定师太与李潇潇的名字。心中还在纳闷,这素手飞燕怎么自称是贱婢,这是什么关系。而静定师太早就是上代江湖的八大美人之一,也自称贱婢,真将小雪看得糊涂。 正在思虑的当口,便见静定师太上前深施一礼,恭敬地道:“贱婢齐湘云给主母请安!”小雪更是怔住,看看众人,又看看幻天,真不知道两人为何对自己如此恭敬。 幻天依然笑着,见小雪惊愕的神情,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云儿、潇儿对你恭敬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因为卢家每年资助清虚庵,为此,这清虚庵与卢家渊源很深。她俩人对你恭敬也是应该的,大可不必惊慌!” “是是是,少爷说得对!”李潇潇连忙答道,心中微微有一丝酸楚。但想想后,又立刻释然。自己虽说以贱婢自称,但幻天现在却没有将自己看作奴婢,对于自己的所为,能有今日结果,还能有什么计较。 @@小雪见师太与李潇潇对幻天的态度,绝非仅是资助那般简单。等九个魔女分别见过师太与潇潇后,众人方才散去,各自歇息。 晚上,用罢了酒饭,小雪心中有事,拉着李潇潇到了后院一个隐秘的庵堂。而静定师太却早早来到了幻天房间,紧紧地搂住幻天,好像怕幻天丢失,一副难舍难离,又急不可待的神情。 幻天抚摸娇躯,轻声道:“云儿,门中情形如何?” “少爷,贱婢与潇潇早已发出了英雄帖,将清虚门成立的消息通告各帮各派。据探查,江湖上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另外,门中已收了三十多名弟子,均是女弟子。其中,有几个弟子根骨绝佳,只是我与潇潇教授不得法,筑基很缓慢。”静定师太倚在幻天怀里,细细地说着。 “呵呵,不错,做的很好!招收来的弟子,你与潇潇尽力培养,既然年岁不大,等我有空再验查功力。清虚门与魔门的关系一定要守口如瓶,切不可泄露。” @@“是,少爷!” @ “石中玉来过清虚庵没有?” “来过。对这等寡廉鲜耻之人,贱婢以潇潇出外办事为由,将石中玉打发走了。之后,再也没有来过。看其神色,恐怕还是惦记那清虚宝禄,并非是来看望潇潇!” “呵呵,你也看出石中玉真正的目的了!可怜潇潇之母,仍与石中玉来往。人啊,一旦贪图权势金钱,几乎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少爷说的是,贱婢就是!” “好了,不要自责。事情都已过去,早早忘了吧!” “少爷,每每想起昔日往事,贱婢便感到无比悔恨。这些日子,见不到少爷,贱婢便时常想起往事,直到现在,贱婢都不敢相信,一个出家人,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来。少爷宽怀大度,不咎既往,更令贱婢不安。” “好了,此事再不要提起。你一心一意将清虚门办好,这才是正经事。” “少爷......贱婢感到,即使是万死,都难以赎清自己的罪恶。有过几次,贱婢本想自尽,但想到少爷的宏图大志,便暂时将此心按压下来。唉,贱婢遇到少爷,真是一生的福分!还修什么佛,念什么经,少爷就是佛!” 说着,静定师太已经哽咽起来。听着师太至深至情的话语,幻天心中异常感动。本来要折磨,要斩杀的师徒二人,幡然悔悟后,却是这样干净彻底。佛家讲,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确实有些道理。 “呵呵,不要哭泣,少爷现在也没有拿你与潇潇当作外人。我想,你与潇潇便做魔门的秘密使者,叫做什么呢!唉,算了,既然是秘密使者,便不要什么名份了,你看可好?” “贱婢明白,只要少爷所说,贱婢无不照办!” 幻天心中感动,道:“以后别在一口一个贱婢地叫了,当着外人有失大雅。还是以正常称谓呼唤好点,我也感到自然一些。此事,请你告知潇潇!” 静定师太喜极而泣,忙抽泣道:“少爷,贱......奴家知道了!” 幻天轻抚嫩脸,道:“别再哭泣了,此事千万不要再提起。日后,你与潇潇便同小雪以姐妹相称吧。但要尊重并照顾小雪,两且未来不知还有多少姐妹,相互间千万不要生出嫌隙!” “少爷说话当真?”静定师太惊愕。 “当然!”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以情换情(2) “少爷,你对奴家怎么这样好,我真是太高兴了,从小到大奴家都没有这样高兴过。少爷,奴家早就暗暗将自己托付给了少爷。即使同先前一样,给少爷做奴做婢,奴家也心甘情愿,只要能常常看到少爷,奴家就心满意足了!” 房门吱地一声,小雪与潇潇走了进来。再看两人,神情极为怪异。两人眼中满含一股股深情,痴痴地看着,慢慢走到幻天面前。 “你们怎么了,为何都是这般神情?” “少爷,你对贱婢与云姐这样好,我……我……真的对不住你,呜……”潇潇一头扎在幻天身上,不由嚎啕大哭,悲泣的神情令人心酸。 小雪从潇潇的口中知晓了一切。想不到幻天所说的万般屈辱,原来竟是这两个女人所为。但小雪却看到,幻天对这两个女人,并没有任何忌恨。芳心震颤不已,这是幻天的大度,还是另有图谋。 而从幻天神情来看,丝毫不见有什么不良用心。小雪心中感动,这样的人,天下哪里去找,不是看淡了一切,去除了凡俗之心,何人能够做到。一生跟随这样的人,此生还什么苛求。 “相公,你与云姐的话,我与潇潇都听到了。作为一个女人,我感到非常满足,也感到很欣慰。能与相公在一起,不但是两个姐姐的福分,也是妾身的福分。但愿能与相公厮守一生。” “呵呵,此话从何而来,本魔即便不要前途,不要整个江湖,也要照顾好你们,以后,千万别说这种话。” 小雪美目含泪,但都是喜泪,一种蕴藏了无限期待与开心的泪水。当幻天让静定师太与潇潇称呼自己为相公时,二女再三推迟,坚决不受。师太说道:“少爷能这样对待我们,已经使得奴家万分感激,我俩万万不敢与皇甫姑娘平起平坐。只要少爷高兴,我俩只愿做小,别无他求!” 晚间。 幻天到了师太房间,并将潇潇喊来。一阵寒暄之后,二女已经控制不住地将幻天按到在床上。魔功的魅力始终不散,也由于二女体验了幻天所带给她们的快乐,已经难以割舍。 两具娇美丰腴的身子交替扭动翻滚,充分享受激荡带来的舒适。师徒两个早已转换了角色,时隔几个月,满腔的憋闷得到了充分的发泄。幻天越来越感到自己的功力好似增长了许多,与二女激荡之时,非但不觉疲累,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爽。 并且技巧也高明了许多,师太与潇潇不知晕过去多少次。但是,二女好像知道幻天不会在此久留,因而,不约而同地,似乎要把一生的快乐,都要在一夜之间发泄完毕。昏厥、醒转,再昏厥,再醒转。畅快的喘息及娇呼声几乎响个通宵,直到天际露出一丝光亮,方才停息下来。 两个女人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没有一丝意念,大脑一片空白。好似身子都已被掏空,魂灵都已离体而去。看着两个女人酣睡的面容,幻天浮想联翩。曾几何时,几人乃是仇敌,而今,却在相处之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 一弯清月,挂在夜空,皎洁,清亮。 幻天打坐片刻,神志更加清爽。回到小雪的居室时,却见小雪坐在床上,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幻天走到身边。 “相公,怎么现在才回来,是不是有事啊?”甜美的声音,关怀的神情,让幻天感到有些愧疚。但仅仅是片刻的愧疚,随后面上又浮现出特有的邪笑。 “没事,相公我有些心事,难以睡着!呵呵,不过,你也没睡啊,这又是因为什么?” 小雪一扭身子,嗔怒道:“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到了现在还在欺瞒我,你与两个姐姐高声浪叫,声音那么大,这房间又不隔音,妾身能睡着吗。这会儿还好意思说有事!”说罢,小雪娇面已经绯红一片。 “呵呵,对不住娘子了!云儿与潇儿与我分别了几个月,并在此操劳,相公我岂能不好好伺候伺候!”幻天坏笑,一脸无奈神情。 “哦,这倒是妾身的不对,不该埋怨相公!相公真是辛苦,不但操劳门中事务,而且还要亲历亲为,照顾一干妻妾。做男人不易啊,真是不易!”小雪不知是讽刺还是埋怨,说完,轻轻笑了起来。 看着小雪的面容,幻天不由心神一荡,搂着娇躯,轻声道:“相公所为乃是为了魔门,若是连这点辛苦都不能承受,还做什么大事!如果娘子需要伺候,相公我甘愿承受辛苦,怎么样,是否要……” “去!不怪相公是魔头,说起话来也是不着边际,哪个需要你辛苦。”说完,小雪正色道:“相公想必是累了,赶紧歇息吧,天都快亮了!” 幻天抱着娇躯,顺势倒在床上,温和地道:“傻丫头,不瞒你说,我现在毫无疲累之感,可能功力又将进入一个新的境界。虽然魔功到了十二层便算是突破了极致,但我却感到,此时此刻,大有腾然欲飞之势。魔功典籍曾说到什么十五鼎,什么无极,却并没有说是什么意思,只说至极则通。莫非到了新的境界,天魔罡气变成了天魔无极罡气?还是天魔无极清气!依照感觉来看,罡气越来越清纯,越来越飘渺,几乎难以觉察得到。对,还是应该叫做‘天魔无极清气’!” 小雪愣住,道:“相公,依你现在功力都已像是神仙一般,假如再进一步,那会到了什么境界,天下间还有谁是你的对手。真是难以相信!太不可思议了!” “傻丫头,天下能人异士多得很,只是真正的高手异人,早早看透了世事,只不过隐居或是没有现身而已。相公这点功力又如何敢沾沾自喜,当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呵呵,相公如此胸怀,还能再进一步。”小雪揶揄道。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以情换情(3) “好个娘子,竟敢戏弄相公。来,趁着还有时间,相公我便好好伺候伺候你!”说着,便将小雪紧紧搂在怀中。 小雪本要推拒,但哪里推柜得动。挣扎了片刻,便小鸟依人般地伏在幻天怀中。芳心剧烈地跳动,情绪渐渐高涨。嘤地一声,已然沉浸在迷幻之中。 银色的月光,照在清虚庵,也洒进了房间。人类所有的东西,都源自于自身的生灭,源自于生灭的源泉,万物也是如此。 对此,赞美有之,贬损有之,但都少了一个根本。无论对错,美丑,善恶,在这交互激荡的时刻,可能都没有判别的标准,尺度在心里,早在没有交互前的心里。 几个月过去。 江湖非常平静,在平静的外表下,几桩神秘的杀戮,却也引起整个江湖的注意。几个门派,尤其是几个大门派,遭到了黑衣人的袭击。虽然死伤不多,损失不大,但已引起了足够的重视。 九个魔女留在了清虚庵。小雪的功力也在幻天细心指导教授下,更主要的是在与幻天冲和之下,功力有了极大增长。幻天不但将天魔剑中一些适于女子习练的剑法传授给九个魔女,也将天魔掌法略加变化,传给了静定师太与李潇潇。 小雪更是得天独厚,不但功力增长,更在幻天指导下,天魔掌及天魔指法已有相当火候。两人在卢家后院一处秘密的山洞,勤加演练,几乎日日不停。累了就歇息缠绵,过着无拘无束的日子。 此时,数九寒冬天气,山中寒风阵阵。山洞中奇寒无比,但幻天与小雪却没有多少寒冷的感觉。身形飘动中,小雪已是香汗淋漓。疲累之际,本想停下歇息,却在幻天的喝声中,咬牙坚持,直到幻天满意为止。 “相公,看不出你伺候妾身之际,极有轻重之感,怎么催促我练功却只是一个劲儿地喊叫,不依不饶的,可累死我了!” “傻丫头难道不知严师出高徒吗!呵呵,常言说,磨刀不误砍柴工。武功不好,一旦遇到险情,怎能来得及!因此,现在苦一些,将来就甜一些。是不是?” “相公说得倒是对,但累的可是妾身啊。相公魔功那么高,小雪只要随时跟着相公就行了,不必这般辛苦!” “死丫头,快快起来,继续练功!” “哎呀,相公,你下手轻一点,可疼死我了!”小雪被幻天拉起,可能用劲过猛,将小雪手臂拽得生疼。 “别再娇声娇气,不吃苦中苦,哪能成为人上人。当然了,练好武功并不是为了做那人上人,但武功好了,看不过眼时,可以帮助人下人。呵呵!”幻天本是无意地想说明道理,但说出口时,不觉自己有些说得隐晦。 小雪道:“算了,妾身还是练功吧!相公口口声声人上人,人下人的,嘻嘻,亲热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人上人,人下人......”说罢,连小雪自己都感觉好笑,不由嗤嗤地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世道,唉,看你一副冰清玉洁的面容,心里想的却是这样复杂。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善哉,善哉!” “呵呵,相公真是有趣,酸溜溜的倒像个文人。如果不知道你是魔门中人,只看外表,任谁见了,都以为相公定然是个书生。” “是啊,相公本来就是个书生,只是模样差了一些。” “模样?相公的模样不差啊!妾身越看越觉得不错,比那些表面俊逸的公子哥,以及那些自命不凡、所谓的武林翘楚不知好上多少倍!” “真的?”幻天听了,眼睛有点放光。 “当然是真的!妾身怎会诓骗相公。不过呢,这只是妾身的看法,至于其他女子怎么看,妾身便不知道了!” “也是,小雪慧眼识珠,当然与众不同。” “好了,相公不要再夸奖妾身了!”说着,小雪有些黯然。愁闷道:“师傅传信来说,催促小雪回去。并言称若是妾身不回去,不但师傅不再理我,连紫薇宫也将发出通令!妾身是否回去,这如何是好?” “我看,你还是先回去,之后再出来,岂不两全其美!” “恐怕一旦回去,就再也出不来了!我与相公之事,司徒世家已经告诉宫中。宫主待我不薄,师傅又养育了妾身二十年,不回去说不过去,但回去又恐见不到相公!唉,如何办呢?” 幻天听了,也感觉愁闷。思虑片刻,忽然喜道:“此事好办,对,就这么办!” 小雪急道:“相公有何好办法?” “我修书一封,言说你被劫持,若想赎回你,则以紫薇宫武功秘籍以及天龙丹,虬龙胆,万年朱果来换!并且言说,你被下了奇毒,没有解药,万难活命!你看如何?” 小雪乍听,面现喜色,但转瞬之间,又惊讶道:“相公祖上是不是劫匪响马出身,怎么说起此事这般熟悉。” “呵呵,卢家祖上早已无法考证,甚至我今日之姓氏,原本也不是姓卢。魔门一脉历经数千年沧桑,能够存活下来,先祖们已经不知改了多少姓氏,为的是掩人耳目。至于响马一说,相公从来没有听说!” “哦,看来相公不是响马出身,那妾身便放心了!” “此方法行吗?” 小雪嫣然一笑,柔声道:“行不行也是相公冥思苦想才想出来的,妾身怎能拂了相公之意。暂时用用,走一步算一步吧!” 随后,两人相互斗嘴,斗来斗去也没个结果,但都感到很轻松。继而,小雪仍是刻苦演练身法,武功。幻天在旁细心指点,看那神情,比自己练功都要认真。 当两人一同躺在秘密石窟的天魔水池中,赤裸身体相对时,小雪已经沉迷在飘飞的舒适之中。池水温润,**娇嫩,肌肤粉白如脂,比几个月前还要美上一些。不知江湖中人看到,会是什么表情。 正文 第三十章 出道(1) 数日后,通往终南山的大道。 早春的寒冬,大道上静悄悄的毫无人迹。寒风嗖嗖地刮着,冻得身子僵硬。谁愿意在这寒风凛凛的时刻赶路?难怪路上一个人没有,远远望去,一片片皑皑白雪,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影。 突然。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原来是两匹毛色雪白,神骏无比的白马。左面马背上,是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青年书生,右边则是一个少女。奔驰一段后,逐渐慢行,放缓奔驰的速度。 右面的女子一身冬衣,但仍显得亭亭玉立。而那青年书生,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灰色单衣。面色红润,看上去没有一丝寒冷的感觉。 那少女容颜,美得令人吃惊,美得令天地失色,月光黯淡。几乎找不出什么恰当的言语,形容少女的美貌,一切形容都显得苍白,根本无法描述那种神韵。 丑恶凶狠,残忍狠辣,固然令人惊愕惊骇。但如果美得超出了人们的想象,美得太过份,也同样使人感到吃惊,感到惊异,感到目眩神迷。 这灰衣书生正是魔门第二十八代宗主,刚刚踏入江湖的魔门门主卢幻天。而那美丽的少女,显然是“飘云仙子”皇甫小雪。 “相公,这马儿已跑了大半天,也该歇歇了!” “小雪,你倒是心细,连马儿累了都心疼,心眼儿真好!” “呵呵,人要吃饭,马儿也要吃草,不然怎么会有力气驮着我俩赶路!” “都是因为你非要骑马,不然,我俩专拣无人处,施展身法,此时,已不知驰出了多远。唉,不带你来,你偏要跟着,耽误时间啊!” “哦,那妾身回去好了,相公只管自行前往!”小雪撅起了小嘴。 “呵呵,算了,自己行走,还不如慢点好。有你跟着,相公我少了寂寞,跟着就跟着吧。反正已经出来了,再回去的话,恐怕又要走上几日!” “早知如此,何必说些不相干的话。哼!”小雪哼了一声,假装看向别处。 蓦地。 就在小雪转头之际,幻天神识之中忽然感到有生人靠近。暗暗探查之下,那些生人有数十个之多。而且,凭借探查的气势,幻天感到来人之中有三个武功高超的人物。 幻天眼中一闪厉色,继而,平静地看向四周。猛然,幻天听到侧前方十丈远近的林子中,发出一丝极其轻微的声响。这声音小极了,若不是幻天具备绝世功力,换做他人,则万万难以察觉。 幻天面色骤然一寒,缓缓转过身来,冷然向林中发话道:“林中是何方高人,尚请现身一见!如此鬼鬼祟崇,岂不贻笑于人!” 话声未落,林子中忽然发出一阵狂笑,嗖地一声,便见半空中倏然现出三条身影,电射而至,站在幻天两人身前一丈远近。其中一人怪笑道:“好小子,果然有两手!跟在美女身边,肯定是晋城露面的卢公子了!晋城附近被杀之人,也恐怕是你小子干的了?” 话音刚落,树林中又窜出四五十个黑衣人。转眼之间,就将幻天两人围在当中。幻天打量来人,心中暗暗思虑。原来,来到面前的三人,各个是一身黑衣,胸前绣着满月银色图案,一双遮在蒙面巾背后的眼睛,泛着狼一样凶狠的目光。 “阁下是何方神圣?” “哈哈,小子休问,只管说晋城血案是不是你所为便可,其他勿论!” “不瞒阁下,在下确实到过晋城血案现场,只见到阁下门人与那桃园山庄的司徒世家发生冲突,在下只是看个热闹。随后,便离开了晋城。至于阁下门人被杀之事,在下实在不知!” “哦!”黑衣人狠戾的眼色一闪,道:“半年来,门中多方探查当日情形,集贤堡中人以及司徒世家,均在事发后,立刻离开了晋城,唯独不见你两人踪影,不知这又做何解释?” “在下佩服之至!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阁下门中仍能认出在下,实在不易。但阁下所言,在下却不知如何解释。走就走了,在下何必替他人做嫁衣,而对贵门之人痛下杀手。” “江湖之中任何事情也瞒不过本门,半年来,我们已排除了所有可能,门人被杀,几乎可以断定,就是你所为。不知小子还有什么可以分辨的?” “既然阁下如此说,在下就是说破天,也是百口莫辩。” 黑衣人厉芒一闪,狞厉道:“既然百口莫辩,那就怪不得本使心狠手辣了。哦,这里还有个美女,如果本使未曾看错,当是飘云仙子皇甫姑娘了!可惜,今日便是你们的末日。本门宁可错杀一千,也决不放过一个。杀了美女虽然可惜,怎奈本使碍于门规,不得不为了!” “你真的是为了门规?” 幻天的问话已经变得森冷,黑衣人怔了一下,阴森道:“门规是门规,本使是本使,无论如何,你两个都难逃一死。本门行事,向来不问是非曲直,你们还是认命吧!” 幻天平静道:“想不到在下刚想到江湖上走走,顺便散散心。却不料无端惹上这么大的麻烦。唉,这是什么世道!”说着,幻天忽然带着微笑,轻缓道:“在下反正是一死,那么,在下临死前,能否让在下死个明白,你们到底是什么门派?” “哈哈哈哈……”黑衣人桀桀怪笑,不屑地道:“临死之人,何必知道我等是何门派。不过,假如你有来世,一定会知道的。” “娘子,看来今日你我将看到黄泉路了,唉,不知黄泉路究竟是个什么路,有什么吸引力,让那么多人,愿意不愿意地都要纷纷地赶赴而去。也罢,那就去吧!”幻天说着,暗暗使个颜色。 正文 第三十章 出道(2) 此时,小雪看着数十个黑衣人,并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惋惜。有幻天在,一颗芳心平静得如同死水微澜。她始终也没有想出这些黑衣人究竟是哪个门派,在自己出道江湖的几年中,从来没有听说,也从来没有看到这么多的黑衣人。 幻天面容虽然平静,但在平静中却隐藏着无形的煞气。这种煞气比表面的凶神恶煞更使人感到不安,刚才还有些不屑的黑衣使者,此时,不知何故,已经忽然感到眼前的幻天,有了一种难以逾越,不可战胜的气势。 双方一时僵住,黑衣使者逐渐感到,无论从哪个方位攻击,都好似在幻天的防卫及攻击之下,尽管幻天只是随意地站着。 幻天轻轻摇头,有些惋惜地道:“阁下的隐身功夫令在下佩服,无声无息,几乎到了神鬼难测的境地,好像是失传已久的移形身法!可惜的是,都是旁门左道,终究难成气候。以尔等这点微末之技到江湖上招摇,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黑衣使者一怔:“哦,小子眼力倒是不错!嘿嘿,可惜,再好的眼力也只能看最后一眼了!”说吧,猛然举手,就要劈下。 “慢着!”幻天轻轻摆手,沉静道:“在下还有一句话,尔等此次一共来了四十二人。此处有三十八人,前方五里之外的巨石后,还有四人在那放哨。端的是布置周到,准备万全。” 黑衣使者听了大惊失色,这人究竟是人是神,怎么连五里外隐藏的暗哨都探查得如此清晰。惊震中,死死盯着幻天,仍是阴狠地道:“自你出现在官道之上,本门便盯上了你!此时,被我等围困,还有何话说。你到底是何人?”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洪声道:“在下是谁,不用尔等操心,即便操心也没什么用处。你们真会挑选地方,此时此地一个人影没有,正是杀人越货的绝佳时机。可惜,在本魔看来,你们三个在门中最多也只算是二流人物,杀了不值,留着心烦。” “你你你,到底是谁?”三个黑衣人大声叱喝。 “本不想告诉尔等真相,为的是给你们留点阳世的时光。可惜,尔等不但不知大祸临头,反倒更加猖狂。如果有谁告诉本魔你们属于哪个门派,本魔或可给尔等留个全尸!说!” “休想!”黑衣人厉声喝道。 “那便怪不得本魔了!小雪,速去前方五里外,山林边缘的巨石后,将那四个暗哨杀了,此处不必担心!” 小雪犹豫了一下,忙道:“相公放心!”说罢,身影陡然腾空,微微晃动之下,疾飞而去,犹如一缕轻烟,快得难以形容。 此时,包括三个使者在内,所来的数十个黑衣人,俱都有种命在旦夕的感觉。那女子身形,怎么有点熟悉,却又摸不着头脑。但是,无论想通了没有,但看那身形,那功力,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个寒战。 “你们是现在上路,还是稍等片刻,本魔无事,很有耐心!” 三个黑衣使者,相互看了一眼,继而,猛然一声大喝,分三个方向,手中长刀舞起一蓬寒光,一齐向幻天罩来。 再看幻天,直到三条身影,三道寒光袭来之际,方才闪动身影,躲了开去。并且,毫无还手的意思。但在心中却暗暗有种希望,他娘的,远处的那几个黑衣人,怎么还不上前。 转瞬,三个黑衣使者已经攻出了四五招,远处的黑衣人也正向打斗场集中。就在黑衣人将将聚集在幻天周围的时候,但听场中一声清啸,清啸过后,半空中忽然响起一声刺耳至极的嘶鸣,突然,嘶鸣声刚刚入耳之际,便见场中无缘无故,骤然泛起一层紫色的光晕。 霎那之间,那光晕已经笼罩了三十多丈方圆的空间,旋即,光晕忽闪,刺目惊魂。当光晕在瞬间穿过了每一寸空间,掠过每一寸土地之际,场中立时响起了一片轻微得几不可闻的痛哼。痛哼声也只是在眨眼之间,便停止了。而那紫色的光晕,也在痛哼声停止的同时,倏然收敛。 场中,幻天的身影早已不见。所能看到的是,那些滚落各处,只能勉强数出个数的三十八个血淋淋的头颅。而身子则化作了一块块血肉,铺满了空地,喷溅在枝叶树干之上。 此际开始,江湖之上,或许不再只是仇杀或者是恩怨争斗。殷红的鲜血,一块块碎肉,摄人魂魄!这不是简单的杀戮,也不是一般的恐怖,而只能称作是“毁灭”,无情的毁灭! 幻天赶到五里外,埋伏暗哨的巨石之时,只见四个黑衣人完好无损地躺在地上。完好是完好,各个已经断了气。小雪正要回返,见幻天来此,不由一笑。 “相公,妾身武功好似强了不少,与过去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原来还对自己的武功沾沾自喜,今日却感觉,如果没有相公教授武功,恐怕自己都不是这几个黑衣人的对手。” “哦?这几个黑衣人还有那般厉害,功力如何?” 小雪娇面一红,道:“相公,你看这几个黑衣人,与那数十个黑衣人有所不同。不但胸前的图案透着古怪,连兵刃都与其他黑衣人不同。那些人使的是长刀,而这些人使的却是短剑。” “哦!”幻天应了一声,仔细地观察几个黑衣人。不看不打紧,细看之下,更觉得奇异。这几个黑衣人穿的是藏青色紧身衣,胸前绣着交叉的宝剑,这又是代表什么呢?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无情门(1) 俩人又仔细探查一圈,见再无任何发现,随后返回原处,寻到了马匹,直奔终南山而去。不久,两人赶到一个叫做铜梁的县城,找了一个客栈歇息。 房间内,温暖舒适。 小雪依偎在幻天怀中,娇面上看不出是欣喜还是担心。 “相公,这些黑衣人究竟是什么门派,妾身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我也不知这些人是哪个门派,但感觉他们所使用的武功及身法,有点魔教的影子。但又与魔门武功差异很大,实在不好判断。” “哦,前些时日,江湖出现的几桩血案,恐怕也是这些黑衣人所为,但仅仅死了十几个人而已。江湖传言,这几桩血案表面看来,像是江湖仇杀,不像是门派之间的争斗。” “管他什么门派,走一步算一步,如果纠缠不休,只好找到黑衣人所在门派的老巢去探查个究竟了!” “什么?你要到黑衣人老巢,那岂不是自投罗网吗!”小雪惊道。 “呵呵,看这些黑衣人胸前标志,在派中也只是二流角色。以此来看,就算是一流角色或者是绝顶高手,也难以困住相公。呵呵,放心!” “相公,我们出来究竟要到何处去,走了这么多时日,妾身已经走得迷迷糊糊,真不知道相公意欲如何!” 幻天微笑,邪笑道:“只是随便走动。凡事不要刻意求之,或许在不经意间,却将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就是说,相公还是有所图谋了!” “也可以这么说,此时,一切安定,只是见了一些黑衣人,并没有遇到其他庄派的人马。娘子别再问了,到时候,相公自会告知于你。呵呵,此时做什么?” “此时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歇息了!” 幻天坏笑:“嘿嘿,歇息是歇息,到底怎么歇息?”说着,猿臂箍紧娇躯。小雪假意阻挡,稍后,便放开了柔荑。 娇面含羞,轻声道:“相公真坏!” “呵呵,男人吗,不坏不行,不坏没有女人爱!”说着,大手有些肆无忌惮。小雪有些激动,娇躯颤抖了一下,娇声道:“相公,时辰不早,还是躺下歇息吧!” 说着,躲开幻天,铺好被褥。随后,悉悉索索一阵忙活,便钻进了被窝。见幻天正看自己,忙道:“死相公,快快进来,妾身有些冷!” “好!在野外你没说冷,进了被窝倒说起冷来了,我看是心冷,是不是?” “勿再贫嘴,快些进来!”说着,玉手倏伸,猛然将幻天拽进被中。轻轻道:“相公,我俩应该是人上人,还是人下人?” “死丫头,这个倒是记得清楚!呵呵,今日,我俩既不是人上人,也不是人下人,而是人中人!” “相公就是坏!”小雪说完,立时,舒适之感倏然传来,过了片刻,便已沉迷在梦幻之中,逐渐陷入迷离。 在卢家的几个月,俩人形影不离,日日欢好,小雪嘴上不说,其实,与幻天欢好早变成了习惯。在练功的间歇,甚至在无人的所在,也经常是与幻天亲昵。 看不到幻天就觉得丢了什么似的。其实幻天也乐于同小雪亲昵,小雪不但是天下十大美女之首,论容貌也是天下第一美女。江湖之上,惦记小雪的青年才俊、富家公子多得很。但幻天并不担心!小雪与幻天之事,江湖之上并不知晓,但早早晚晚也会传扬出去。 幻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俩人欢好之际,幻天始终掌握着火候。既使小雪飘然欲仙,又不至于昏厥,始终处在极度的亢奋之中。开始之际,还是幻天动手动脚,到了后来,小雪却变得越来越主动。一日不见幻天,就像失了魂儿一般。甚至在走路时,见四下无人,也不老实。 俩人亲昵了几个时辰,小雪已经瘫软如泥。但却仍然搂着幻天,喃喃呓语。幻天听不出小雪说些什么。只是抱着小雪,想着心事。 暗道:“半月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难道死老爹说错了?不会啊,老爹怎能骗我!卢叔派人探查一阵,也是毫无结果。难道都死绝了不成?唉,还是回去吧!” “难道就这样回去,不!魔门大业未成,刚刚出道江湖,何以这般懦弱。大丈夫勇往直前,即使付出生命,即使与天下为敌,也在所不惜!”想着想着,幻天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清晨。 小雪推开门,不由惊叫一声。 只见房外铺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客栈内外,均被大雪覆盖。向远处看去,大地一片皓白,绵延的山峦银装素裹,白茫茫无边无际。 幻天走到小雪身边,看着大雪封地,感慨道:“这样的大雪恐怕只有北方才有,万里秦川怎会有这么大的雪,真是怪异。” “相公,大雪封路,我们可怎么走!” 幻天叹息一声,道:“是啊,连马匹也难以行走。不如舍弃马匹,你我往偏僻处,施展轻功而行吧。” “相公,妾身舍不得那两匹骏马。舍弃太可惜,现在已到了阳春季节,大雪过不了几日就会消融,我们还是等等吧!” “在这等几日?” “是啊!” “耽搁几日倒是无妨,但是……” “相公,别再但是但是的了!以我看,再等几日没什么。反正也没有大事,之后,我们再随意走走,何必急着赶路!相公,你说好不好?”说着,小雪摇晃着幻天臂膀,撒起娇来。 幻天苦笑,道:“”好好好,既然娘子说了,我怎会拒绝!就照你说的,等待几日吧!”小雪听了,喜得娇呼一声,一下子蹦了起来。搂住幻天,使劲亲了一口,笑道:“相公真会疼人,知冷知热,妾身喜欢!” “是吗,你倒是喜欢,可就是耽误时间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无情门(2) 小雪吐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娇声道:“相公,大雪封天,哪里会有人走动!光是我们走动也没什么用,还是耐心等待几日吧!” “好吧,那就等待几日。不过,这几日将如何度过呢?” “嘻嘻!”小雪嬉笑,眼中饱含不知名的笑意。搂着幻天道:“相公,这个客栈除了我俩之外没有什么人,不如请相公再帮妾身练功吧。” “练功?你功力已经很高了,还能练什么功夫?”幻天装糊涂。 小雪扭捏道:“相公,就是……那合藉双修啊。所有功法中,只有采取合藉双修之法,功力增长最快,妾身喜欢那样练功!”说着,俏脸一片绯红。 “呵呵,好吧,看来你功夫还没有到家,双修的功夫倒是快到家了!那就练功吧!”说着,幻天面上泛起坏笑。 当拉着小雪回到床榻时,幻天细看之下,但见小雪,娇面更加莹白嫩柔,但却渐渐呈现一丝婉约柔润,嫩柔中显现出一种成熟之美。乍看起来,再不像十四五岁的少女,已然是十七八的姑娘。 幻天思虑一阵,摸着嫩脸,沉吟道:“娘子面貌又有所变化,看着成熟了一些,已经不再是稚嫩少女那般,或许是功力到了一定程度的特有表现。” “相公,这几日,妾身也感到有些变化,但这种变化不是恢复到原来的神貌,而是另有一番感受。自己触摸也觉得不同,像是没了骨骼一般。” 幻天笑道:“潇潇与师太来到张家村的时候,容貌也发生了极大变化。但是,依然显得年轻,师太像是花信年华,潇潇也恢复到接近桃李年纪。九个魔女却没有多大变化,或许同本身年纪有关!呵呵,这样最好,省得旁人见我好似领着没有成熟的一帮丫头!”说着,亲吻了一下额头,双双躺在温暖的锦被之中。 “相公,我们不如先行飞翔一会儿,之后……再练功,好不好?” “好吧,小馋猫!” 俩人在客栈住了六日,大雪才慢慢消融。六日中,二人从未出过房门。幻天早已不用顿顿用饭,连续几日都不感饥饿。小雪饿了的时候,也只吃一点水果。其余时间,不是嬉闹,就是亲昵。 第七日。 两人出了客栈,继续前行。 这一日,两人走到终南山附近,小雪嚷嚷着疲累。幻天略微观察了一下,抱起小雪便往路旁的山丘深处飘去。 两人找到一块稍微平缓的山坡,坐在厚实而柔软的枯叶上。小雪道:“相公,终南山也到了,连个人影也没有,真不知道相公在寻找什么!” “呵呵,相公我也不是刻意寻找,既然出来,就随意走走。凡事随意最好,切不可强求。说不定你不找的时候,该来的就要来了!” “是吗,妾身活了二十年,却从来没有遇到相公说的事情。找都找不来,不找能来吗?” “我只是说一个道理,什么事儿都有可能。” “妾身看不可能!”说着,小雪见山丘周围四面都是密密的山林,此处温暖背风,便道:“此处真是好地方,不但温暖,而且寂静。如果夏日来此,一定是个歇息的好场所。” “好场所如何,坐没坐的地方,站没站的地方!” “嘻嘻,看相公说的,以相公的武功何需坐着,我俩只在这亲热便可!”小雪嬉笑。 “亲热?”幻天一愣。 “是啊,此处无人,四周密林,亲热有何不可?”小雪认真。 幻天皱眉,旋即,笑道:“娘子变得已经不可救药,唉!”幻天叹息,小雪也忽然感到自己好似变了一个人,娇面立时浮上一层红晕。不知怎地,连小雪自己也感到奇怪,在江湖上行走还有什么乐趣,还是与相公亲热好。 此际,小雪仍然沉浸在遐想之中,而幻天面上却忽然现出一丝冷笑。 “两个小娃躲在此处亲热,不错啊!” 蓦地。 林中忽然响起一声苍老的言语声,听着沙哑,但中气充沛,震得空气都颤动起来。小雪一惊,忙转头四顾,但却没有看到任何影子。 忽然,从侧方一颗大树上,悠然飘来一道身影。但看那身影在空中连续闪晃了七次,便到了二人身前不足两丈的地方。速度极为迅捷,身法更是不同凡俗。 “哈哈哈……”小雪正在惊异,幻天却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小雪定睛一看,也不由一怔,旋即,捂住嫩口,嗤嗤地笑了起来。 但见此人,是一个年岁在五旬左右的老者,身材不足五尺。全身一袭灰色布袄,虽然穿的厚实,但怎么看都显得瘦骨嶙嶙。再看秃头之上,只剩下几根稀疏发黄的头发。一张雷公嘴,犹如花果山的猴头,真是尖嘴猴腮,一副怪异模样。两只眼球滴溜溜地乱转,碧绿的眼光,精光湛湛,犹如一双利剑,凝视幻天两人。 “呵呵,何方神圣到此,是不是花果山遭劫,猢狲散了!” 老者眼光忽然泛起一股狠戾,自牙缝中挤出一丝语音:“小辈说话,目无尊长,真是自寻死路!在老夫面前,从来没有人胆敢如此说话!” “噢,原来如此,那么,胆敢说话之人又都如何呢?” “死!”老者惜字如金,只说出一个死字。 “哈哈哈……有意思!”幻天又是一阵大笑。 “小辈何人,快快道来,老夫手下不死无名之人!”老者语声森冷。面色越来越难看,也越来越狠戾。眼中放射着毒光,那是将要杀人的眼光。 幻天轻笑,并没有回话,只是上下打量老者,好像看着怪物,眼神之中,露出一股股奇异之色。 老者见自己说完,对方不但不回答,反而怪异地打量自己。许是自己也知道自身样貌奇特,不由气往上冲,大喝一声:“小辈,老夫所问,不知听清没有?” 幻天轻笑,道:“这位老丈,何必动怒,在下只是感觉老丈有些怪异,不由多看几眼!呵呵,老丈勿恼!” “说!” “老丈,你我素不相识,干嘛怒气冲冲。在下听见如何,没有听见又当如何?”幻天慢悠悠地说着,神色极其轻松,全然未将老者放在眼中。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无情门(3) 老者一听,顿时气得哇哇怪叫,怒道:“小辈够狂,老夫一生不知见过多少像你这样的狂徒。可惜,但凡遇到老夫,都已经魂归地府,如果你自认为还有几分斤两,或逃或战,老夫给你一个机会!” “在下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而已,并不想与你交手,况且……唉,不说也罢!”幻天叹气,而神色仍旧轻松。 老者更加暴怒,叫道:“况且如何,快快讲来!” “况且,在下见你一身武功不俗,偌大年纪,才有这样的武功,来之不易啊!在下顿生爱惜之心,实在不忍出手。” “哈哈哈……”老者怒极反笑,叫道:“老夫真是看走了眼,几十年来,老夫还从未遇到像你这样的狂徒。好!好!好!既然你如此说,想你也有几手功夫。也罢!老夫今日破例,便与你走上几招,且让小辈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说罢一抖袍袖,晃身后退丈寻,煞气陡发。 幻天眼中,厉色一闪,冷然道:“且慢!” 老者面带不屑,道:“小辈是否胆怯,不战也罢,自行了断也可!” 幻天心中一动,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丝灵光。只因适才这老者施展的身法颇像幻形大法。但却只是闪了七次,又与幻形大法有所不同。不过此人身上却有股魔门的味道。 思虑甫毕,幻天轻缓道:“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做生死之争。如果在下受伤倒也无妨,但如果伤了老丈,或者伤了在下娘子,便真的得不偿失了!江湖人物一诺千金,既然老丈话已出口,非要一试身手,在下岂能示弱。但在下却有个法子,既不用拼个你死我活,又可见出分晓,不知老丈意下如何?” 老者冷声道:“说!” 幻天笑道:“老丈请看!”说着,幻天一指远在二十丈外的八棵大树,笑道:“老丈,那边八颗大树,你我分左右各自选定四棵。然后,你我各发一掌,如果四棵大树从中折断算作一层功力,断做四截算是两层功力,四截以上或者……更多,则另行再议,老丈意下如何?” 听了幻天之语,不但小雪惊震,老者更是心神大震!二十丈远近的八颗大树,莫说是发掌从中折断,即便是扫落一些枝叶也难以做到。此人看着年轻,怎么会有如此功力,莫非是虚张声势?但看幻天神色却不像是说笑,难道这小子真能运气将大树折算? 想到此,老者眼珠一转,慨然道:“老夫从不依大欺小,既然是小辈提出的主意,便由小辈先行发掌吧!” 幻天轻笑,道:“在下一贯尊老敬贤,还是老丈先来!在下奉陪便是。” 老者闻言,眼睛一瞪,道:“老夫话已出口,向无更改的习惯。如果小子不出,那你我只好拼死一搏了!” @@“唉!”幻天叹息,道:“江湖武林中人真是怪异,看起来打打杀杀的,但处处有礼有节,好事也谦让,坏事也谦让。”说着,轻轻抬起手掌,老者仔细盯着幻天,满以为幻天要发掌,却见幻天抬起的手掌停在空中,略一犹豫,随即却抓挠起头发来。 老者看到幻天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不禁心中有气,强压着满腔怒火,大声喝道:“小辈真是啰嗦,快快发掌吧!” 幻天轻轻一笑,看着老者,神情极为古怪。见老者差异而愤怒的表情,仍是慢悠悠地道:“老丈,不是在下言不中听,只怪老丈老眼昏花。在下早已发过掌了,难道老丈没看出来吗?” “噢!”老者一惊,不由转头看向远处左边四棵大树。但见那四棵大树完好无损,并无异状。“哈哈哈……”忽地老者哈哈大笑,不仅是笑幻天大话连篇,更是在紧张的心态背后,乍然定下心神后,发自内心的大笑。 但,笑声仍在山林回荡之际,老者那双眼睛忽然直了。转瞬,眼神之中逐渐露出无比的惊讶、惊异、直至惊恐之色。 再看左边的四棵大树,自树梢开始,徐徐腾起一股股烟雾,山风吹过,那变成烟雾的树干随风飘散。渐渐地,那四棵好端端的大树,在山风吹拂下,随着飘飞的烟雾,凭空消失。 小雪及老者两个都惊呆了,老者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似失魂。看着化为齑粉的大树,老者越看越觉得惊异,转而,两只鹰枭般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幻天。 老者越看越觉得惊骇,眼中尽是狐疑之色。猛然,老者没来由地大喝一声,双掌一分,陡然划出两道淡淡的黄色光芒,疾速向幻天拍来。其势如矢,快逾电闪。 幻天一见,对方的掌式极为怪异,心中一动之下,手掌好似不经意地向前一拍。刹那间,双掌接实,但听一声爆响,老者只感到击在幻天的掌上,犹如击在败革上,软绵绵的毫无着力之感。自己所发出的无俦劲气,犹如石沉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就在老者感到无力之际,倏然发觉自对方手掌之中,一股暗劲激涌而出,老者惊骇,不及躲避之时,就听“轰”地一声,老者闷哼一声,立被一股炙热如山的掌力,震向半空。 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足足飞出数丈开外,扑通一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老者想要挣扎爬起,将要提起真气,却感到气机不稳,难以聚集。 幻天轻轻一笑,道:“老丈,你这人真是,说不上两句话,便动起手来!也不知在下出手是否重了些,此时感觉如何?是否还要比试?”幻天一脸轻松,但在轻松中含着一丝疑虑。 老者擦擦嘴角的鲜血,冷声道:“小辈究竟是何人,为何发出的真气中带有炽热之感,如不是魔门的三昧真火,断然没有这种炽热!你和魔门有什么关系?”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祸起萧墙(1) “哈哈,老丈此话问得好极了,在下也感觉老丈武功之中带着一丝诡异。”说着,幻天看看老者神情,道:“老丈武功颇有魔门的影子。但又有所不同。如果在下不曾猜错,老丈定是魔门中人!” “噢!”老者惊异,凝注幻天,道:“看不出小辈阅历不浅,居然能从武功中探出魔门的影子。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却没有一个人看出老夫的武功路数。小辈到底是何人?”老者虽然受伤,但说话之时,面上却顿然涌出一股傲然的雄风,气势磅礴。 “呵呵!”幻天轻笑,道:“既然能看出老丈武功路数,老丈心中应当明白。依在下看来,老丈是魔门中人不假,但却不是魔门正宗门下。十有八九乃是魔门分支,不知在下说得对否?” 那老者神情大震,眼睛忽然现出无比的厉色,道:“小辈究竟是何人?” “呵呵,老丈表情,恐怕是因为在下知晓了你的底细,对吧?” “是又怎样?” “哈哈哈!如果你是魔门中人,当该知道正宗魔门现在应该是多少代了!也应知道如何对待魔门宗主!” 老者听罢神情大变,既有恐惧又有一丝惊疑。颤声道:“魔门至今恐怕已到第二十八代。魔门之中,不论正宗或者是旁支,见到宗主都如见到主人,俯首称臣,甘心效劳。如若不然,便死无葬身之地,万劫不复!” “呵呵,亏你还记得这些,难得,难得啊!”说着,幻天大手慢慢地伸入环中,须臾,自怀中掏出一个四角型,通体晶亮,墨黑色的吊坠。 此刻,再看那老者,眼中惊得快要突出,失声呼道:“魔戒!” 幻天忽然收起平静的笑容,面色一变,沉静如水,狠戾道:“老丈可曾看清了?看不清楚已经无关紧要,既然你看到了魔戒,此刻,你应知道,凡是看到魔戒之人,若非我魔门弟子,便只有死路一条。说吧,你是何人?” 幻天话未说完,便见那老者挣扎着爬起,摇晃着走了过来,满脸惶恐与惊喜之色。随即,扑通一声跪伏在幻天面前,极其恭敬地道:“属下参见教主,适才多有冒犯,望教主恕罪!” 幻天见此,不由怔住,也是一头雾水,极为惊讶。但却伸手将老者扶起了起来,道:“老丈快快请起,如此大礼在下承受不起!不知老丈是……” 老者急忙道:“教主,属下唤作卞琨,乃是无情门门主!多年以来,在江湖上还算有些名气!这无情门以前是魔门的一个分支。当年,陆教主死后,群龙无首,教中各派兄弟大部分被所谓的武林正道人物杀害。由于无情门乃是教主特殊设立的分坛,在教中比较特殊,极为秘密,因而,才得以存续下来!多年以来,本门历代门主都在等待新任教主出山。哈哈,属下真是有福,终于等来教主!” “老丈,哦,卞门主如此忠心,让在下看到了我魔门还有辉煌的希望。多少年了,没有出现一个真正的魔门宗主。爷爷贸然出山,虽然名动天下,却仍然陨落江湖,只因魔功未曾突破极限。今日,遇到卞门主,真是我魔门的福气!” 卞琨慌忙答道:“教主再不要以老丈称呼属下,均要直呼其名。其次,也不要自称在下。以前历代教主,均自称本教或是本魔,还请教主以掌教自称,切不可失了礼数!” “好,就依你所言。卞琨,不知魔门分支还有多少?” “禀告教主,据属下暗查,恐怕是没有了。教主有所不知,属下经常在江湖走动,意在寻找魔门弟子。可是,几十年来,一直不曾找到。此次教主亲自出马,或许能找到昔日弟子,以及秘密隐藏的魔门中人!” “哦,无论找到与否,魔门重建大业势在必行。卞琨,本教令你为天魔圣教左使,司职无情门掌教,掌管门中大小事务!并暗暗查访魔门弟子,秘密招收人马,严格操练,以做后用!” “属下听令!” “在我魔教实力壮大之前,务必严守,切不可泄露秘密。散落的魔门弟子,能找则找,不妨以暗记秘召。暗记还记得否?” “属下记得!” “无情门在何处?” 卞琨听了,看一眼小雪,犹豫道:“禀告教主,无情门所在,老教主曾有严令,只有教主一人可以知晓。这……” 幻天指着小雪道:“说来无妨,这是魔门主母!” 卞琨一听,又慌忙跪倒:“属下参见主母!” 小雪忙不迭地后退,道:“小女承受不住如此大礼,起来吧!” “谢主母!”卞琨口说感谢,躬身而起。 看一眼幻天,复又说道:“教主,无情门在甘凉境内,宛赤山中。” 幻天轻笑,道:“本教知道了,你自管去吧。一定要小心行事,一切就绪,再做商议!” “属下遵命!”说罢,卞琨转身就要离去。 “且慢!” “教主还有何谕示!” 幻天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启开瓶盖,倒出一粒还魂丹,道:“适才你可能内腑受震,耽误不得。此乃本门圣药,叫做还魂丹,快快服下!” “什么,还魂丹?”卞琨听了异常惊讶,转而,不由泪流满面,道:“属下知道,这还魂丹极为珍贵。功能起死回生,比那少林的大还丹都要珍惜数倍。教主如此待我,让属下怎生报答!” “不必多言,身子要紧,快些服下吧!” “谢教主赏赐,属下告退!”说罢,张口服下还魂丹,缓缓走去。刚刚走出四五丈远近,但听卞琨咕噜一声,随即,张口喷出一口淤血。猛然转头,感激地看了一眼幻天与小雪,便腾身而去。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祸起萧墙(2) 楚州城南,天地盟。 经过历代整修,整个天地盟异常气派。而今,天地盟不但气派,也非常热闹。因盟主之位悬而未决,虽然表面平静,但暗中却是你争我夺,各使心机。 天地盟高大的院墙内,紧靠后院的房间中,不时传出一阵阵低缓轻柔的喘息,两具**搅缠在一起。过了很长时间,一双男女才渐渐停了下来。 “石大哥,两个副盟主都有各自的人选,不知你有什么高招,就这样被两个副盟主牵着鼻子走吗?”女人轻声嘀咕着,身子异常丰腴,而且不显丝毫臃肿,娇面上挂着狡黠的媚笑。 “哦,今日你怎么说起这事了,此事你不是已经同两个副盟主商议了吗!我只是尊重你的意见才暂时将玉儿继承盟主之位的事情压了下来,你究竟是什么意思?”男人一脸迷惑,孔武的面上尽是询问之色。 “石大哥,我那只不过是缓兵之计,两个副盟主处心积虑,这个你也不是不知道。一旦迫得紧了,既影响你们兄弟情义,又恐怕突起祸端。”说着,女人轻轻捏弄着。 “唉,想我石霸,纵横江湖数十年,苦心创立的天地盟,本是自家内部事情,而现在好似成了烫手的山芋。几大门派都在观望天地盟,不知他们现在打着什么算盘。” “他们打他们的,天地盟与他们有何相干。” “话不能这么说,江湖中人自是关心江湖中事,一旦天地盟内部产生新主,对各方都将带来一些影响。玉儿能否当上盟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地盟能否屹立江湖而不倒,这才是我考虑的问题。” “那石大哥是想暂时向后推了,不过,妹妹已经看出玉儿有些急迫,也对盟主暂缓推举新盟主有些意见,只是仗着情面没有公开反驳你就是。” “玉儿急迫我也知道,但现今形势不得不小心行事。此事太过复杂,别再说这个了。想起此事我就感到心烦!”说着,石霸叹息一声,搂着娇躯又翻滚起来。 盟中厢房。 内室之中,石中玉与一个全身黑衣,头戴黑色面罩的神秘人静静地坐着。石中玉石中玉一张俊面,显得煞白,坐在桌边有些丧气。 过了一会儿,石中玉忍不住抱怨道:“师父,这几日气死我了!那个人尽可夫的臭娘们,不知给我那老不死的爹爹灌了多少迷魂汤。竟然不顾自己亲生儿子,要公开推举新门主,这不是摆明了给我难堪,不让我顺理成章地当上天地盟的盟主吗?” “嘿嘿,乖徒儿,此事有那娘们插手,你我都无法让石盟主改变主意。既然如此,徒儿何不想个办法,将决定之人以及继承人都好生安置一下,岂不来得干脆。”黑色蒙面人阴险地说道。 “那……师傅,你的意思是……” “呵呵,乖徒儿,怎么能保证你顺利当上天地盟盟主,而且又没有其他任何阻拦?”黑衣人露出的眼睛放射出一股奸猾狡诈之色。 “没有其他任何人阻拦……哦,师傅是说将他们都干……” “呵呵,不然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办法!” “师傅是说,将爹爹也……” “徒儿,男子汉大丈夫要成大事,不必婆婆妈妈。常言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在盟主还没选出之前,找个机会除掉你爹以及两个副盟主推荐的人,那盟主不就是你的了吗?” “可是,师傅,对我爹怎么下得了手去。” “玉儿,要成大事,切不可有妇人之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重全局,无论谁阻拦你,即使是师傅阻拦你,你也要挥剑斩情!不然,人生匆匆几十年,又如何做得了别人做不了的事情。” “这……这……这……” “好了,别再犹豫。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 说着,黑衣人拿出一个小瓶,对石中玉道:“这是本门密制毒药,名为噬骨散,无色无味,服食者功力慢慢消退,逐渐全失!此毒药随便放入茶中或者是酒水中,任何人也感觉不出来。等到感觉出来早已晚了!拿着吧,不要让我失望,如果不能成功,或者是被人发现,只说是为师出的主意便可。”说着,变将小瓶递给了石中玉。 “师傅,这……” “别再犹豫,等你坐上盟主宝座就知道为师的用意了!” “好的,弟子谨遵师傅谕令便是!” “这才是师傅的好弟子,师傅不便在此久留,你要小心行事,切勿大意!为师走了,你好自为之!” “师傅放心!” 那神秘的黑衣人推开后窗,只一晃身便顿时消失,没了一丝踪影!石中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矛盾重重。师傅的话犹在耳际回响,无毒不丈夫,但那可是自己的亲爹啊。石中玉望着房梁,始终拿不定主意,一直到了深夜。 在迷迷糊糊中,石中玉好似看到了自己已经坐上了盟主的宝座,等到醒来看时,房中漆黑一片。石中玉不由惊出一身冷汗,长长出了一口气后,心中似乎已经下了最后的决定。 对,还是师傅说得对,无毒干不成大事!可是,那个看起来丰满的女人究竟到天地盟干什么来了?那一身惹人燥热的嫩肉真的那么好吗,为何爹爹那般宠爱,肯定是别有韵味。嘿嘿,柳盈盈啊,柳盈盈,若是爹爹及那两个叔叔……嘿嘿,没时间等了,得下手时便下手,该我尝尝你的滋味了…… 早上,天地盟内阳光明媚,石中玉早早起来,假装到处巡视。走到石霸所居房间附近时,便看到爹爹的漂亮丫鬟莺莺正往外走。石中玉连忙摆摆手,将莺莺招呼过来。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祸起萧墙(3) 两人走到偏僻处,石中玉四顾一下,忙道:“莺莺,爹爹最近可好?” 莺莺小脸一红,道:“石公子,你是问哪方面的好啊?盟主已经很久不出门了。现在,盟主身子硬朗得很,这些日子连房间都不爱出来!” “是吗,那是为何?” 莺莺羞怯地瞟了一眼石中玉,小脸一红,柔声道:“公子干吗明知故问,难道公子不知柳盈盈与盟主之事吗!” “哦,你看你,要是你不说,我倒把这事忘了。你见过柳盈盈与爹爹做那事儿了吗?”石中玉问话时,脸上带着淫邪与暧昧之色。 “公子,看你问的,我怎会见到柳盈盈与盟主做那事。不过有时候我送茶的时候,经常听到柳盈盈大呼小叫着什么舒服,使劲,使劲什么的。” “真的?爹爹说什么了?” “盟主只不过一个劲地骂什么骚娘们儿,臭娘们儿。” “哦……”石中玉沉吟,自言自语道:“爹爹身子硬朗得很,真是老当益壮啊,怪不得那骚货大呼小叫!” “就是,盟主做起事儿来,真让人受不了,不过却很舒……”莺莺说到此处,连忙捂住嘴,俏脸顿时红得如同红布。 石中玉邪笑,道:“莺莺,看不出你小小年纪也懂得风情了。嘿嘿,既然已经尝到了鲜,那想不想让本公子伺候你啊,我保证让你舒服得比爹爹都要快活!” “公子,这样不好吧!盟主可是公子的爹爹,再与我那个……恐怕会让人说闲话。一旦传扬出去,丫鬟的性命就要完了!” 莺莺说着,偷眼看着石中玉。按实说来,石中玉那张脸面,确实英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任何一个女子见了都会动心。莺莺也不例外,在盟中日日看着,早就惦念不已,也不知做了多少春梦,流了多少春水。 “什么好不好的,公子早就对你有好感。你看你,机灵,活泼,美丽,哪个男人见了你没有想法。只是因为你是爹爹的丫鬟,我才没有和你说起这个。如今,你已经破了瓜,尝到了甜头,该不会不答应我吧!”石中玉邪笑。 莺莺听了,更加娇羞,低着头,轻声道:“公子说的可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本公子还能欺骗你吗!”说着,大手不经意地拍拍玲珑的娇躯,莺莺感到一阵心悸,芳心扑扑乱跳。 “那……那……那……” “好了,别再那那那的了!莺莺,本公子会好好待你的!对了,莺莺,我平素待你一向不薄,不知你能否听话,替我做些事情?”石中玉盯着莺莺道。 “公子,你待奴婢一向和善,今日怎么这样客气。公子让奴婢做的事情,奴婢就是死,也要为公子做好!” 石中玉看看四周,悄声道:“莺莺,若是此事做好了,公子一定会好好待你。若是大事成了,公子便将你收做贴身丫鬟,或者是给公子我做小。不知莺莺意下如何?” 莺莺听了一怔,道:“公子,何事如此严重,还劳烦公子将奴婢收做那什么!”石中玉望着莺莺,看得莺莺有些不好意思。眼前的男人真是太英俊了,世界上还真没有像石中玉这样英俊的男人。莺莺心里一阵慌乱,芳心跳个不停。 “你能不能做是一回事,做完了是另一回事。如果你能做,公子我将不会忘了你的功劳,以后跟着我吃香喝辣,保证让你过上好日子。不但是你自己过上好日子,连带你的家人都要过上好日子。怎么样?” 莺莺看着石中玉俊美期待的眼神,思虑了片刻,好似下了最后的决心,道:“公子既然看得起奴婢,那奴婢还有顾虑,一定尽心尽力为公子效力。只要公子需要,不论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毫不含糊。” 石中玉面上浮现一丝狡黠的笑意,稍微犹豫了一下,便从怀中拿出那个装着毒药的小瓶。道:“莺莺,这个小瓶中装着一种仙药,你只要在给爹爹送茶送饭时,将瓶中的药物放进茶水或者饭里一点点就看以了!如何?” 莺莺一双小手颤抖着,惊讶地接过小瓶,惙惙地道:“公子,这瓶中不是毒药吧?” “呵呵,怎么会是毒药呢,这只是增强体质的仙药。我看爹爹日夜操劳,并有一些人处心积虑地与爹爹作对,我担心爹爹身子,万一发生冲突,恐怕不是他人的对手。因而,才给爹爹弄来了仙药。” “哦!这个奴婢做得来!如果是仙药,公子何必如此神秘,直接给盟主不就行了吗?” 石中玉眼珠一转,道:“这瓶仙药乃是我师父从他人处偷偷弄来的。万一让他人知晓,对师父名声极为不利。因而,师父特意交待我,一定要保守秘密。” “奴婢知晓,好吧!”说着将毒药揣进了怀里。 石中玉又道:“那小翠与小兰是不是仍在服侍关立、单雄风两位副盟主?” “是的,公子!” “居处在哪里?” “就在两个副盟主居处旁边的厢房。” “哦,知道了,莺莺,你去吧。此事千万不要同他人说起,不然麻烦就大了,一个不好,你我都有麻烦,你要万分小心!” “好,奴婢定会小心,请公子放心!” 看着跑去的莺莺,石中玉面上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心中暗道:“过了几日,盟中定会有好戏看了!嘿嘿。”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萧静茹(1) 长安平凉县。 一日前,幻天与皇甫小雪来到了县城。在离县城还有一百余里地的时候,幻天与小雪几乎同时发现了一点情况。 自从二人在通往终南山官道附近杀了数十个黑衣人,又在客栈歇息了几日。自从二人出了客栈,幻天便感觉身后数里之内有人跟踪。但人数不多,只有四五个。幻天并不没有在意,与小雪不紧不慢地走着。 两人用了一些酒饭,便在县城住了下来。早春的秦川大地,已经回暖,但仍是风寒料峭,寒冷袭人。暖暖的被窝使人感觉有些慵懒。两人躺在床上,边说话边温存。 “相公,后面跟随的人到底是哪个门派,怎么跟得这么紧。” “是啊,那些黑衣人贼心不死,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始终跟随在后,不即不离。看样子他们算是跟定我们了。也罢,愿意跟就跟着吧,只不过才五六人而已。若是来得多了,嘿嘿,再......” “再如何?” “当然是再消灭了!这些黑衣人的武功路数与魔门旁支有些相像。从两次交手的情形看,这些黑衣人的武功确实不凡。仅仅是二三流角色,便有如此高的武功,不知其主脑人物武功到了何种地步。” “嘻嘻,相公也担心起主脑人物的武功了,以相公的武功,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怕倒是不怕,只不过有些麻烦而已。谁敢保证魔门旁支的门派中就没有高手,只不过按照一般习惯而言,并不会出现神仙般的人物而已。” 小雪转身趴在幻天身上,顺势扭动几下,笑道:“相公早已到了神仙境界,怎会怕了旁门左道。不过,妾身总是想着这些黑衣人为何跟踪我们。” 幻天思虑片刻,道:“魔门一脉历来争斗不休,几千年来,魔门正邪两道始终为谁是正宗而明争暗斗。如今算来,死伤已经不计其数。也许黑衣人这个门派已经看出了我的武功路数,如果他们发现我是魔门正宗传人,那将对其是个很大的威胁,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跟踪。” “相公,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唉,管他什么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看情形再说。” 幻天刚刚说罢,耳际中猛然听到一声轻微得难以觉察的破空声。幻天急忙穿衣,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噤声的手势。 小雪也急忙穿衣。二人刚刚穿妥衣服,就听外面响起一声不大不小,娇声娇气的女人话语声:“掌柜,客栈中是否来过一男一女,年纪很轻,大约二十岁左右年纪?” “师姐!”小雪一声低呼。 “嘘......” 幻天飘身下地,走到窗户旁,轻轻将窗户撬开一丝缝隙。这一看,果不其然,客栈院子里来了一群年轻的女子。领头的正是小雪的师傅,那个将自己与小雪打下悬崖的中年美妇。看到中年美妇,幻天心中没来由地泛起一股火气。 掌柜看看这些美丽的女子,说道:“姑娘所问,小的不敢不答,但是客栈中人来人往,年轻年老的客官很多。小的实在不记得了,还望姑娘原谅。” 中年美妇哼了一声,道:“看来掌柜是不想说实话了,用这等言语应付我等。你只说现在有还是没有便可,其他与你无关。不然......” “不然如何?”掌柜的问道。 “不然,本宫就使用一些手段了!” “小的只是开店的,日日迎来送往,确实不记得客人都是什么模样,还请姑娘原谅。”掌柜依然应付着。 中年美妇面色一沉,冷声道:“小倩,给他看看图形!” “是,宫主!”说着,那个叫做小倩的少女拿出一卷东西,展开看时,上面赫然是小雪的画像。 “这个人见过吗?” 掌柜稍一犹豫,道:“哦,这个女子小的好像在哪见过。待我想想,哦……对了,这个姑娘昨天刚刚来此,现正在歇息。” 中年美妇听了一喜,道:“住在哪里?” 掌柜抬起头,向幻天两人居住的房间一指,道:“好像就住在二层边上的那个房间,只是他二人自从住进来后,却不曾出过房门。” “小倩,带领几人上去看看!若是小雪那死丫头在房间,定要将她捉下来。” “是,宫主!”说罢,几个女子晃动身形,如飞一般地上了楼。五六人分左右把守住房门。小倩娇声道:“师妹,是你在房间吗,宫主来了,请师妹快快出来。” 小倩连续喊了几声,但房间内一点声音也没有。小倩又喊了两声,见房间仍无人答话,随即,玉手按向房门。房门应手而开,等到小倩走进房间,不由一怔,屋内哪里还有一丝人影,早已空空如也。 “宫主,房间中无人。” “什么,没有人?” “是的,但是,那床榻上的被褥还是温热的,好像刚刚离开不久!” “哦,死丫头真是狡猾,枉费了我苦心栽培,居然与邪魔外道混在一起。不知那个叫做卢幻天的小子,到底是什么人,是否就是魔门的传人。如果那样,江湖恐怕再无宁日了!” “宫主,你说的那个被你打下悬崖的小子真是魔门中人吗?” “不错!” “宫主怎会知道他就是魔门中人呢?” “凡是魔门中人,身上都有一股说不出的邪气。身上隐隐有种果子的味道,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清香。这是老宫主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感受。” “哦,师妹既然知道那人是魔门中人,为何还跟他混在一处,是否那人并不是什么魔门中人呢?” “不可能,小雪这死丫头恐怕是被他迷住了心窍。相传魔门中有一种迷魂大法,施用起来,任你是什么贞洁烈女都难以抗拒迷情大法的迷惑。其实,**还是小事,魔门中有种功夫,专门采集元阴,用来练功,叫做什么合籍双修。” “宫主,弟子到了房间,果然闻到一股清香味道。而那床上又同时留有女子的体味,与我姐妹的气味几乎相同。这样看来,房间中确实是师妹了。不好!房间内只有一个床榻,莫非师妹已经与那魔头……” “该死的丫头,若是将其拿回,定要按照门规治罪。气死我了,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追!” “是!”六个女子齐声应道,转身便向外走去。不大一会儿,中年美妇与众女子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萧静茹(2) 掌柜愣愣地看着众女子走远,神情有些诧异,看了看幻天两人居住的房间,苦笑着摇头。刚要招呼小二,便听幻天居住的房门吱嘎一声,那美得绝尘女子探头向外,左右看看后,对掌柜笑笑。娇面满含笑意,看得掌柜一阵心慌。 “掌柜,请将饭菜送来!” “哦,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办!”掌柜稍微愣神,连忙答道。 等到小二将饭菜送来后,小雪却只吃了不到一半。幻天笑道:“你师傅已经走了,何必担心,你尽可放心用饭。此时,你师傅及你那些师姐已经走出几十里了,直向终南山而去。” “相公,你这是什么武功,怎么能探查出师傅师姐的去向?” “呵呵,这叫做元婴出窍。虽然旁人看不到其形,但自己却好像亲临其境一般,神妙无比。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化影固形,如果元婴化影固形,便可在瞬间探查百里之内的一切。若到此种境界,不知需要修炼到什么地步才行啊。” “相公现在已经令人惊异不已了,若是化影固形,岂不成了神仙!” 幻天道:“即使那样,也不是神仙,只不过比常人多了点能力而已。”说着,幻天又凝神探查一遍,笑道:“时值冬春之交,寒风袭人,外面少有客人。你那师傅真是有精神,满天下找寻你这不听话的丫头。呵呵,你师傅嫉恶如仇,将你我打下悬崖,亏得你我命大,不然早就化作泥土了!” 说着,幻天摸着娇面,又道:“一旦有时机,我当好好修理修理你那一根筋的师傅!” “相公,师傅待我不薄,你还是原谅她吧。不然,妾身委实难安。” “到时候再说,不出这口恶气,实在是难消心中郁闷。” “相公......”小雪面上浮现悲凄之色。 “好了,相公答应你就是。唉,你那师傅真是的,一言不合,便突施辣手,不问是非曲直就取人性命,恐怕是被江湖人给惯坏了。这难道也是正道武林中人应有的做法吗?” “相公,你有所不知,师傅不喜人多。虽然名义上仍然叫做宫主,其实,师傅早已不是什么宫主了。现在执掌紫微宫的是师傅的妹妹,而且,也从来不在江湖中走动。” “哦,你师傅如何称呼?” “我师傅本姓萧,名字是静茹。” “哦!”幻天一怔,道:“六十年前的一代大侠萧瑝,据说就是紫微宫的主人。可见,你师傅萧静茹就是萧大侠的女儿了?” “相公说得不错,老主人一生只有两个女儿。唉,我师傅只因一段感情经历,脱出宫中,住在天梦山下已经有很多年了。妾身便是师傅在游历江湖时,从路边捡回来的。” 幻天听了,不由抱紧小雪,道:“你的身世着实悲惨,至今连父母都不知道。唉,世上怎会有这么多的悲欢离合。” 小雪一阵感伤,道:“师傅将我养大,并教授我武功,对我的恩情妾身怎能忘记。即便是妾身死去,也不愿师傅受到一点伤害。相公,你说呢?” “是,小雪说得对!”幻天答应道,心里却在盘算起来。 两人又温存了一阵,看看天色不早,二人起来收拾一下,结了帐,出了客栈,径自往长安方向而去。 中午时分,已到了终南山附近。两人远远地跟在小雪师傅,也就是萧静茹等人后面。路边的大雪已经融化,两人专拣大路两侧的山林而行。 幻天两人正行间,忽然听到在山林边缘传来一阵刀剑的撞击声。二人一怔,相互看了一眼,幻天道:“恐怕又是江湖人物在争斗,我们不要理他们,还是赶路吧!” 小雪轻笑,道:“相公,反正我们没有什么事情,不如过去看看。万一是师姐她们与人争斗,有了危险,我们也可以搭救。这样的话,师傅或许能对小雪好一点。相公,你说呢?” “我还能说什么,娘子都已经说了,我只好奉陪!” “相公!”小雪说着,忸怩地拉着幻天就往打斗声方向驰去。 山林空地中,已经躺下二十多具尸体。猩红的血水遍地都是,刀剑及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四周,而场中仍在激烈地拼斗着。 地上躺着的尸体,大部分是兵丁模样,攻击的人物各个剽悍顽强,挥舞着长刀,大声叱喝,不断地向围成一圈的兵丁攻击。再兵丁所围住的圈子之中,赫然是一位少女。但见那少女不停地吆喝,口中喊着杀杀杀,在如此惨烈的杀戮中,自己好似没有任何恐慌。 “小娘子,快快停手,跟了大爷吧,有你享福的时候!”四周的汉子们边攻击边大声呼喝。 小雪一拉幻天,轻声道:“噢,这些人物居然是大漠养马堂中人。奇怪,大漠养马堂人马从来不到中原,只在塞外活动,且与满真人走得密切,向来不与中原各派联系。而今,却为何与这些看似官兵的人物发生了冲突?” “大漠养马堂?”幻天一愣。 “是的,相公,这些人肯定是大漠养马堂的人。我曾跟随宫中人物到塞外买马,在塞外边镇胡风口见过大漠养马堂的人。” “哦,养马堂究竟有多少人?” “少说也有一千多人。养马堂控制了整个塞外一切马匹生意,在塞外属于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其堂主‘塞外狂刀’马如空,一身武功纵横漠北,鲜有敌手。但,这些人素来彪悍,全然不顾江湖规矩,肆意而为。” “也是,不然如何在此围攻那些好似官家的人物。呵呵,当中那个女子长得很是俏丽,虽说赶不上雪儿,但也是天下难找的美人了!怪不得这些人奋不顾身,死命强攻不止。” “相公,这些人也不是为了一个女子,恐怕俩伙人是另有仇怨。不然,双方不会杀得如此惨烈。” 小雪刚刚说罢,又有几个兵丁倒在血泊之中。围在少女身边的护卫不足十多个了,情形已经是岌岌可危。 “相公,你我是否相助那女子,不然的话,过不了片刻,那女子就要束手就擒了!”小雪看中场中形势,对幻天道。 幻天轻轻一笑,道:“不急,等你师傅来此,再说不迟!” “师傅!”小雪听了一怔,急忙向四下看去。但见四周哪里有师傅及师姐们的影子,不由笑道:“相公竟说胡话,师傅早已远去,怎会到了这里。” “呵呵,快了!” 幻天刚刚说罢,小雪耳中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便是高手疾行的破空声。转瞬,二人身侧已经飘落七个女子。再看那几个女子,正是萧静茹及紫微宫的女子。萧静茹刚要发话,就被场中惨烈的杀戮吸引过去。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蛮女(1) “师妹,哦!”说话的那个女子刚刚出口,就被小雪的容貌惊得呆住。“你是小雪师......妹?师妹,是不是你?” “师姐,我正是小雪!” “师妹,你怎么变得这么……快快到师傅这来。”女子惊讶。 那女子刚刚说罢,便听场中传来一声娇呼。原来,围在受困女子周围的护卫仅仅剩下了三人。情形更加危急,小雪不由拉了拉幻天。幻天看时,萧静茹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虽然注视场中情形,一双美目也同时向自己这边撇来。 “唉,也罢!”幻天叹息一声,张口喝道:“住手!” 幻天出口,声音虽然不大,但场中拼斗之人,俱都停下手来,只感到有股森冷的寒气透入骨髓,冷得浑身发抖。不由一起转头,向幻天看来。而萧静茹也为之一震,心中很是诧异。 “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在狂吠?”一个大汉怒骂道。 幻天笑着,看了看四周,道:“尔等围攻一个女子成何体统,究竟有何目的。本公子实在看不下去!” “该死的穷酸丁,看来你是不想活了!噫!”那汉子说罢,猛然看到小雪,不由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小娘子是哪里来的,怎么这样美丽,不错!哈哈,兄弟们,今日我等真是有福,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美人,大家可以一人分上一个,好生乐上一乐,哈哈......” “啊......”那汉子话声未落,便忽然感到喉头一痛,咕噜一声,颈部忽然冒出一道血箭,喷涌而出。扑通一声,便趴伏在地,抽搐几下,已然死去。 养马堂的汉子不由大惊,惊异地四下看去,却没有看到丝毫异状。而更加惊讶的是萧静茹,她直觉感到,场中周围任何人都不曾出手,而那汉子却无缘无故地死去。 萧静茹静静地看着死去汉子颈部出现的血洞,那血洞显然是被他人击穿的。但四周并无他人,能在不知不觉间,杀人于无形,那么,这人的武功已是相当可怕。 萧静茹正在思虑,便听幻天道:“诸位,此地常有仙灵经过,出口不逊,妄语狂言,都将遭到报应。你等还是放了那女子吧,不然都将遭到天谴。” 众大汉乍见变故,有些惊慌,但定了定神后,一起向幻天看来。眼中冒着凶狠的光芒,各个长刀在手,依然围住少女,不肯放手,似乎打定了主意,必欲将少女弄到手。 场中,躺着将近四十多具尸体。养马堂的大汉还有二十多个,看着幻天的神色渐渐泛起无端的狠厉。面对忽然来到面前的美女,惶惑惊惧过后,又泛起了无尽的淫邪与期待。 “呵呵,如果尔等还不退走,恐怕仙灵还要取尔等性命。”幻天依旧轻松,看也不看萧静茹等女子,只对那些大汉说道。 “你个天杀的狗酸丁......啊......”两个汉子刚刚出口,又是一声长长的惨嚎,两个同时喊叫的大汉又是同时栽倒在地,颈部依然喷着鲜血。此次,众人依然没有看出是谁出手,俱都感到诡异万分。 大汉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但仅仅退了两三丈远近,便停住了身形。萧静茹凝神观察四周,成熟而美艳的面上,沉静而惶惑。 “向后退!”幻天低声沉喝。声音不大,但却有种无上的威严。大汉们又退出两三丈,方才站定。 幻天轻轻招手,对那被困的女子道:“姑娘过来!” 那女子先前仍很镇定,面对血腥的杀戮,好似于己无关的模样。此刻,见众大汉退去,听到幻天招呼自己,不由小嘴一撅,娇声道:“你当姑娘是什么人,可以被你吆喝的吗!” “哦,难道你想死不成!” “本姑娘死活与你何干?”女子更加倔强。 幻天听了一怔,万万没有想到,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人,不但不领情,反而拿好心当驴肝肺。 幻天心中有气,转念一想,又笑了起来:“好好好,既然姑娘不顾生死,那与我等有何相干。小雪,我们走吧。过几天回来,如果没人给她收尸,我俩便行行好,弄个草席子将她埋了!” 幻天说着,拉起小雪就向外走去。萧静茹刚要张口喝止,便听那女子高声叫道:“你个死穷酸,难道本公......姑娘还要你来收尸不成。你走就走吧,如果本姑娘还活着再遇到你,可别怪我没给你说清楚,到时候有你好看!” “哈哈,我不好看,你也不用给我看!到时候怎么看,那就由不得你了。哈哈哈......”幻天大笑,拉着小雪就要离开。 “且慢!”萧静茹一声娇喝,疾步上前,来到幻天二人身前不足五尺处。厉声道:“想不到你这魔头命倒是很大,居然不曾摔死。小雪,快快跟为师回去。看在你面上,为师暂且饶了这个魔头的狗命!” “师傅,徒儿不愿回去,你就行行好,让徒儿在江湖走动走动吧!”小雪央求着,但萧静茹丝毫不为所动。 “孽徒,紫微宫乃是清修之地,所有弟子从不轻易涉足江湖。而今,这魔头隐含戾气,你再跟着他,将带来意想不到的灾祸。快快跟师傅回去,不然宫主可要按门规进行处置了!” “师傅,我......我......我不想回去,徒儿已经......唉,师傅,徒儿这一生都给了卢公子,你就让我在江湖上闯荡吧!”小雪几乎是哭着央求,眼泪已经簌簌而下。 “你回去不回去!”萧静茹声色俱厉,大声喝问。 “师傅,我......” “住口,赶紧随我回去!” 幻天看着师徒二人,始终没有开口,此时,见小雪一脸委屈,便道:“萧宫主,小雪已经大了,自己能够知道自己该如何走,何必再回到什么宫中苦闷地生活。在江湖中走动走动又能如何!” “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上次让你侥幸逃脱,这次若是再敢与本宫顶撞,便让你知道本宫的厉害。”说罢,萧静茹狠狠地瞪了一眼幻天。 “呵呵,今日真是有些怪异。一个丫头被人围攻,生死仅在一发之间,却不顾自己性命,装大充愣;而另一个本想游历江湖,却遇到一个不近人情的师傅。这世界当真怪异得很。” “住口,你算是什么东西,胆敢教训本宫,恐怕是你活得不耐烦了!”萧静茹厉声呵斥。 “就是,一个穷酸多管闲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是啥模样。”那被困的女子不等萧静茹话音落地,早早接过话茬嚷嚷起来。 幻天不由摇头苦笑,忽地,心中一震,笑道:“本公子当真没有见过不怕死的姑娘。”说着,面对那些惊异不已的大汉,道:“各位,这位姑娘如此泼辣,你等何苦死死追寻。本公子本是好心,但此时看来,却是白白浪费了不少口舌。如果你等还有兴趣,便将那姑娘掠了去,好好伺候吧!” 说着,幻天面上浮上一层诡异的笑容,说不出的邪气。“你个天杀的东西,竟敢如此待我,好、好、好!假如本姑娘不死,定将你抽筋扒皮!” “弟兄们,上啊,谁先抢到那姑娘便算是谁的!”幻天邪笑并鼓动着,向大汉们挥手示意。 “死淫贼,说你是魔头果然不假,今日留你不得!”萧静茹娇声喝道,喝声出口的同时,一双玉掌携着万钧雷霆之势,已经向幻天拍来。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蛮女(2) 场中之人,乍见萧静茹突起发难,不由一惊。而那六个紫微宫的女子见宫主出手,心中一喜,看着那幻天仍然呆立,料想那穷酸丁恐怕就要栽在萧静茹手下。 忽地,就在萧静茹一双玉掌将将拍到幻天之时,忽然感觉双手好似碰到了一块烧得滚烫的铁板。但听哎呀一声,急忙抽手。 萧静茹急忙退出两三丈远近,再看手掌之时,早已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痛,痛苦不堪。娇面气得煞白,恨声道:“死魔头,这究竟是何种功法?” “呵呵。”幻天轻笑,道:“枉你曾经是一宫之主,却连这点见识也没有。昔年,本公子偶然自别人那里学了一种功夫,而传授功夫之人却没有留下姓名。只说这种功夫叫做什么三昧真火,如此而已。” “什么!三昧真火?”萧静茹听了大惊,登时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听闻幻天说是三昧真火,她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年轻人,居然练成了三昧真火。三昧真火,只是传说中才有的功夫,这小子柔弱不堪,怎会炼成这等功夫。 那些站在远处的大汉,听到什么三昧真火,好似听着天书一般,全然不知三昧真火是何东西。虽然有些惊惧,但看此地这么多美女,一个个俱都有些难以割舍,眼中透着一股贪婪之色。 “萧宫主,此间事情已了。本公子心怀大度,不计前嫌,看在小雪面上,暂不与你计较被打下悬崖之事。只是有句话要告诉你,小雪与本公子情投意合,倘若你再行阻拦,本公子便不客气了。望宫主好自为之,在下告辞!”说着,拉起小雪慢慢向山林外走去。 “站住!”幻天刚刚走出不到一丈左右,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娇喝。回头看时,娇声呼喝的却是那被围的美丽少女。此时,那少女见幻天回身,眼睛一瞪,道:“你这贼子,怎不看看场中形势。你若走了,那些婆娘再不管事,本姑娘焉有命在。” “噢!姑娘曾说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此刻又怎么说起怕死的话来。真是怪事,难道姑娘又想活命了?” 少女气哼哼地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怕不怕死在我,何须你费心。本姑娘命你,快快将此处的贼人杀了,本姑娘看着别扭。” “哈哈哈……”幻天听了,不由一阵大笑。道:“这位姑娘,你是公主还是皇后。对于本公子,是谁都能命令的吗!想当年,那皇宫的......不说也罢,看你这副刁蛮的模样,定是哪家被宠坏了的小姐。脾气不好不打紧,但命丢了实在可惜。也罢!” 说着,幻天对着那些大汉道:“本公子限你们在半刻功夫内,立刻在本公子面前消失。不然,此地就是尔等的葬身之处。” “狗穷酸,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啊......”一声惨叫,那说话的大汉仰面便倒。咕噜一声,颈项冒出一股血水,立刻魂归地府。 此刻,四周的大汉渐渐发现了一个现象,那便是几人先后被杀,恐怕都与这看起来有些柔弱的书生所杀。至于如何被杀,使用何种手法,谁也没有看清。其实,也根本难以看清。萧静茹感到无比惊讶,这书生确实令人费解。这些人到底是不是他杀的,为何不见其有任何动作。再看幻天,笑容中透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 “此地确有仙灵,尔等不走,更待何时?”幻天再次沉声喝道。 大汉们早被吓得六神无主,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当时就呼喝一声,没命也似地逃了开去。 “走吧!”说着,幻天又要行去。 “慢!”那少女又高声喊了起来:“你走了又有谁来保护本姑娘,那些贼人见你走了,岂不又要回来找本姑娘的麻烦。” 这次,连小雪也感到这个少女有些荒诞离奇。世上怎么还会有这种人,真是怪事。而那几个紫微宫的女子,虽然不曾言语,但看到幻天邪异的神色,也不敢造次。心中却暗暗思虑,天仙般的师妹,怎么会看上这个其貌不扬,略显柔弱的书生。 “那姑娘的意思是......” “我要你做我的保镖,时刻保护本姑娘的安危!”那少女口气不容置疑,全然是一副命令的口吻,让人感觉她必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专横跋扈惯了。 “本公子没有这个义务,你自行方便罢!” “不行,我说让你保护,你就要保护,否则......”少女不依不饶,俨然是大家小姐的气派。 “臭丫头,你当本公子是任人呵斥的人吗。你死活与本公子有何相干,既然救了你,你不知感谢也就罢了,让人保护还这般吆三喝四的,真是岂有此理。恕不奉陪,告辞!” “你回来!站住!给我站住......”不论那少女怎么喊叫,幻天拉着小雪头也不回,径自向林外走去。萧静茹等人心犹豫不甘,但犹豫了片刻,也没敢阻拦幻天,眼睁睁地看着幻天离去。 “宫主,师妹与那魔头走了,这如何是好?” “死丫头定是鬼迷心窍,被那小子迷住。那个小子有什么好,哪儿点能比得上现今江湖上的几个青年才俊。唉……小雪真是苦命啊!” “宫主,师妹快走远了!” 萧静茹刚要说话,便听那少女对着仅剩的几个兵丁喝道:“你们这群废物,连本姑娘都保护不了,还有何正义可言。此后,也不用你们跟随了,现在就回返家里吧。”说着,也不等那仅剩的三个兵丁有何表示,拔腿就向幻天两人追去。 “此女真有些奇怪,唉……我等不必追赶,跟着他们就是。看看那小子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真是邪门,那小子使的什么武功,难道真是什么三昧真火?不可能,绝不可能!”萧静茹口中念叨着,与六个女子蹑踪在幻天两人身后几里外,不即不离,远远地跟随。 “喂,你两个离得远一些不行吗?” 幻天回头看着那少女,不愠不火地道:“为何要离得远一些,她是我娘子。离得远近与你有什么相干,真是地管闲事。” “咯咯咯......”少女咯咯地笑了起来,道:“她是你的娘子,可别再说梦话了!这么美的女子怎会是你的娘子。想必是你癞蛤蟆要吃天鹅肉,净会瞎说。” 幻天狡黠地笑了笑,道:“你如果不信,问问她好了。本公子怎么了,外表虽说不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但也算得上是堂堂正正的男子。为何说本公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喂,他真是你相公?”少女问道。 小雪笑道:“呵呵,你这丫头,难道这相公两字还有随便认、随便说的吗!不错,这人确实是本姑娘的相公!” 少女听了,娇面突然现出一股怪异的神情。看看幻天又看了看小雪,眼中依然带着怀疑之色。幻天见状,道:“怎么,难道还不相信?话又说回来了,不论她是不是本公子的娘子,与你有什么相干。” 少女道:“与我并没有什么相干,只是看着别扭。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双男女竟然不顾廉耻,拉拉扯扯,有失体统。” “哈哈哈……你这死丫头也知什么是体统?” “住口,不得辱及本姑娘!”那少女杏眼一瞪。 “若说有失体统,今生今世你是不想这般亲热了?” “你这贼子口出不逊,早晚有你好看!” 小雪看着两人斗嘴,心中越来越感到这少女有些怪异。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怎么如此胡搅蛮缠。不知自己与幻天究竟是何种人物,便死皮赖脸地跟着,也不怕有什么危险。 “这位妹妹,你是哪里人啊?”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梅梅(1) “无可奉告,我是哪里人关你什么事。别再叫我妹妹,看你年纪也不比我大。刚刚见面就姐姐妹妹地叫着,难道你我是亲戚不成!” “呵呵,那应该叫你什么?” “什么也不用叫!” 幻天一笑,对小雪道:“娘子,按理说,但凡是个人都应该有个名字,可是这丫头连个名字也没有。若是跟着我们,连名字都不知道,日后,我俩死在她手里都不知道死在谁手!” “就是,还是相公聪明。怎么会没有名字呢,即便叫做阿猫或者阿狗都可以,是不是相公?”小雪敲边鼓,娇面露出一丝诡秘的笑意。 “呵呵!”幻天邪笑,对那少女道:“娘子说得对,日后就叫你做阿猫算了!你看可好?” “一对贼男女,胆敢对本公......胆敢对本姑娘如此无礼,哼!” “反正你也没有名字,叫什么都可以,只要你答应便可。这又有什么不可,阿猫!” “找死!难道我就没有名字吗?” “呵呵,我们也不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了,就叫你阿猫算了!” “不行!我梅梅的名字岂是你们叫的.......该死!”少女说罢,便感觉自己说漏了嘴,不由急忙掩口。 “哈哈!”幻天大笑,道:“梅梅,这名字好听,真好听!我们并没有问你,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梅梅怒视二人,高声道:“说了也不准叫,不准叫!” “不叫就不叫,哪个喜欢叫你名字,真是!你自己走吧,随便到哪里,别再让我们看到你!”幻天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井水不犯河水。”梅梅不依不饶。 “呵呵,也好!但你别再跟着我们,赶紧回家去。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子,自己在江湖上行走很危险,别再遇到采花贼,将你掠了去,那就麻烦了!” “不用你们操心,本姑娘自会料理。”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了,你自便吧!” “我为什么要自便!” “你别跟着我们啊!” “我跟着你们了吗?” “你不是一直在跟着我们吗?” 梅梅边走边道:“胡说,这路是你们的吗,这山是你们的吗。本姑娘就喜欢这样走,难道不行吗!” 幻天与小雪同时苦笑,双双叹息摇头。幻天面上忽然泛起一丝邪笑,道:“愿意到哪随你,等会儿我与娘子到客栈歇息,你如果有兴趣,也可以住在一个房间。哈哈哈!” “色鬼,滚开!”少女一扭头,面上顿现愤恨之色。 “呦,说起这个你倒是生气了!我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头呢,原来也有怕的时候。既然这样,你自行方便吧,我与娘子真的要去歇息了!”幻天故意调侃,看着少女气鼓鼓的样子,倍感惬意。 “一对淫娃,多大年纪就称呼什么娘子,你们怕不是一对野鸳鸯吧。” “是啊,让你说对了,我们就是一对野鸳鸯。管他什么野不野的,俩人好受就好。哈哈,哪像你这么大了还是一个人到处瞎跑,唉,不幸啊!”幻天边说边向镇子走去。 梅梅听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泄,狠狠地瞪了幻天一眼。但仍是亦步亦趋,紧紧跟随幻天二人进了镇子。 幻天与小雪找到一家叫做“来福”的客栈,两人跟着小二进了房间,自顾歇息。稍停,便见梅梅也在客栈住了下来。无巧不巧的是梅梅所住的房间正好在幻天两人对面。 幻天洗漱后,两人吃了点饭,随后,凝神听听外面的动静,幻天轻笑,遂与小雪又开始打坐练功。萧静茹等人见幻天两人住进了客栈,也在紧邻客栈的另一处住了下来。几个女子前来探查一番后,便回去歇息了。 梅梅气鼓鼓地坐在房间,摆在面前的饭菜早已凉透了。也许是今生养尊处优惯了,面对幻天的不理不睬,甚至是有些诙谐的调侃,在梅梅看来是对自己莫大的讽刺。心里这个气啊,恨不得将幻天......该死的穷酸,看我怎么收拾你! 过了一个多时辰,但听房门外一声轻轻的敲门声,梅梅喜出望外,急忙打开门,将门外之人拉进房间。道:“吴都统,你怎么才来!” 那称作吴都统的来人,身高八尺,一脸虬髯,看着孔武非凡。见梅梅相问,忙道:“小姐,你有所不知,等到王五传来讯息,我离这里还有一百余里。看到信鸽传书,我便急忙向这里赶来。唉,听说所来的护卫差不多都已丧命,真是难以想象。不过,小姐无恙便好。” “吴都统,你来得正好。今日我们遇到塞北养马堂的人,我险些发生意外。要不是我指挥若定,此刻,恐怕已经见不到吴都统了。虽然脱险,但可恨的是有两个狗男女,话里话外尽是讽刺挖苦,心中着实感到愤懑。” “一对男女?他们对小姐怎么了?”吴都统忙道。 “没什么,就是出言不逊,狂妄自大,眼中无人,目空一切,对我极其不恭,甚至讽刺挖苦,极尽贬损之能是。吴都统来的正好,便替我出出气。” 吴都统怔道:“小姐,现在你我是在江湖上,不比在家中。传言说,江湖上能人众多,看不出哪个是高手,一个不慎,便有性命之忧。依我看来,没有弄清对方底细之前,实在不便贸然行事。” “吴都统是怕了?江湖人物又能如何,在大军面前何足道哉。那些江湖武林人物,见了爹爹,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的,我当他们有什么了不起,其实也都是一些沽名钓誉之徒。那个可恨的书生就在对面房间,当时,他在场上耀武扬威,看着就生气,居然敢对本小姐无理!哼!” “书生?一个书生怎么会对小姐无理?” “此事说来话长,吴都统只管替我教训他就是。不给他点厉害尝尝,他真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睛!” “小姐,这……这……”吴都统有些犹豫。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梅梅(2) “算了,我自去听听,吴都统在此等候!”梅梅有些不耐,起身就走了出去。吴都统站在房中,极为尴尬。倒不是有多少担心,只是情况不明,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梅梅蹑手蹑脚地走到幻天二人房间外,趴伏在墙下,侧耳倾听。房间中忽然没了声音,静得毫无声息。梅梅听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听到,不由有些灰心丧气,正待准备离去,房间中忽然传出了幻天的言语声。 “娘子,此时感觉怎么样,舒服吗?” “相公,什么舒服不舒服的,反正每次后除了舒服,就感觉真气纯厚不少。浑身有股使不完的劲,与相公那......便更加有情致,嘻嘻,相公,你怎地这么厉害,是否天下男人都像你一般?” “呵呵,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下的男人都是什么样。但此时却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原来没有过的。若不是经历千年寒玉的滋润,恐怕此时还不能达到如此境界。” “呵呵,相公如果没有遇到妾身,恐怕也不会找到那山洞,更不会找到千年寒玉。这真是多种机缘巧合,才成就了相公。” “也是,娘子就是好!” “好什么,看相公样貌,今后不知还有多少女子要蜂拥而至呢,妾身说不定只是个过客而已。是不是?” “呵呵,我的样貌?你看着不烦我就放心了,相公我怎能忘记你呢!江湖十大美人之首,武功又好,我舍不得离开你啊!除非你那师傅硬要把你拉回去,不然,相公我便带着你行走天涯,快快乐乐地过一生。” “真的?” “当然!” “相公真好!” “怎么好?” “好就是好,哪有什么怎么好!对了,那叫做梅梅的丫头跟着我们,不知是什么意思。看她那脾气,肯定是什么大家的千金小姐,不然不会那般刁蛮。” “是啊,小小年纪,脾气不小。样貌真是不错,呵呵,与娘子相比,虽说有所不如,但也算是少有的美女。只是脾气倔点,当怎生琢磨个好办法,好好戏弄一番!” “相公,你不是看上那丫头了吧!” “不会,只不过感到那丫头有些怪异,随从都是兵丁,当不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姑娘,肯定与官府有关。” “官府?” “是!估计不差!” “那我等能否有麻烦?” 梅梅听到这,脸上泛起一丝得意之色。便听房中幻天的声音道:“官府如何,惹急了相公,便将那丫头先奸后杀,呵呵!”梅梅听得到这,不由心生怒火。这穷酸胆子倒不小,哼! “看来相公确实是看上了那丫头,嘻嘻,相公自管行事,妾身并不计较。” “哈哈,还是娘子通情达理,但我也只是戏弄戏弄而已!” “真的?” “当然是真的,难道对那个刁蛮的丫头,还拿她当个宝贝不成。若是惹急了,干脆杀了算了,省的麻烦!” “相公,杀了有些可惜,不如抓来给你我当丫鬟。” “娘子所说不错,嘿嘿,丫鬟,不错!不过,现在你要如何?” “哎呦,相公不要用强,妾身刚刚恢复,此时还不能与相公……” 梅梅听得咬牙切齿,居然要拿本姑娘给这对狗男女当丫鬟,真是岂有此理!暗暗愤恨的当口,房间中忽然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响,随后便传来一阵轻柔的喘息声。 梅梅越听越感觉不对,房间内打情骂俏,柔情蜜意,舒适的喘息声不断钻入耳际,听得梅梅再也难以忍受下去。 梅梅更加气愤,一甩袖子,气哼哼地径自回到房间,理也不理吴都统,独自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吴都统感到有些尴尬,见梅梅神情,小心地问道:“小姐,可曾探听到什么消息?” 梅梅哼了一声,道:“一对淫贼,世道真是乱了!你道那女子是何许人也,乃是现今江湖上大大有名的十美之首,‘飘云仙子’皇甫小雪。而那男子却不知是哪个,看其样貌,也不是什么大家的公子,是个地地道道的穷酸。” 不等吴都统说话,梅梅又道:“看他那熊样,怎么能将皇甫小雪迷惑住,真是怪事一桩。那皇甫丫头也是,看上什么人不好,偏偏看上了一个不起眼的书生。” 吴都统小心赔笑:“小姐,这世上常常有意想不到的事情,俗话说得好,好汉无好妻,赖汉娶美女!别看那什么穷酸,也许正因为他是穷酸,才应了俗话,有这般福气。” “吴都统,你没有看到那男人的样貌,眼神及神情邪异得很,一副懒散不羁的鬼样子,看见他,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小姐,看其生气,何不早早离开此地,干吗非要教训他不可?” “不行,不好好教训他一下,我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恶气。吴都统,不知来了多少人马!唉,三十多人连养马堂的贼子都打不过,往日当是白白浪费了酒饭,真是一群酒囊饭袋!” “小姐,这些兵丁只是惯于行军打仗,整队的拼杀格斗还算可以,怎会是武林高人的对手,若不是他们以死相拼,小姐怕是......唉,不说也罢!” “难道就这样放过那穷酸不成?” 吴都统道:“小姐,据闻小姐被困之时,好像多亏了一个书生搭救。小姐口中所说的书生是否就是对面房间中的那人?” “不错,虽然他搭救过我,但他对我出言不逊,百般讽刺,不能饶了他!” 吴都统听了,一阵苦笑,想要开口再说几句,只见其嘎巴嘎巴嘴,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梅梅不耐道:“好了,吴都统,你自便吧。我要歇息,明日看那两个贼男女到底去哪里!你带人跟踪他们,等到了隐秘之处,好好教训他!” “这......好吧,小姐歇息!”说着,吴都统走出房间。梅梅撇撇嘴,心道:这吴都统是怎么了,平日里行军打仗勇猛无比,怎么对一般江湖人物如此忌惮。真是的,人老了就是不行,胆气也没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调教(1) “噢……”就在梅梅暗自思虑的当口,便忽然觉得脸上好似落下了一只虫子。轻轻抚弄几下,感觉那虫子并未离去。随即,轻轻拍了几下,仍然无效。此时,梅梅心中有气,伸手拍去,却听啪地一声,脸上白白挨了一巴掌。 双手向脸上摸摸,感觉光滑,并没有虫子落在脸上。但无论她怎么摸,那虫子仍在脸上爬来爬去。梅梅讶异万分,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在脸上爬着,怎会不见虫子。起身到梳妆台前,娇面很光洁,没有一点异状。 梅梅更加惊讶,脸上痒痒的感觉越来越重,刚开始的担心与惊讶,慢慢变成了焦虑。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有虫子在脸上爬来爬去,怎么会没有呢? 梅梅不担心还好,此时,那痒痒的感觉逐渐向颈项爬去。而且,随着拍打抓挠,爬行的速度越来越快,爬过了颈项,爬过了前胸,一直蔓延到全身。梅梅奇痒难耐,抓扯着衣衫,好不难受。 奇痒之下,梅梅也顾不得其他,迅速脱下衣服,脱完了上衣,脱下裙裤,直到全身寸缕不剩。一双玉手拍打着,抓挠着,却仍是不见效果。钻心地痒痒,感觉到处都有虫子爬来爬去。 惊惧紧张之中,耳边忽然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心平气和,温柔顺贴,痒痒立时可解,不然那虫子钻入体内便无药可解了!” 梅梅在慌乱中,哪里能听得进去,仍是抓挠不止。“痒死我了,这是什么鬼东西,你个天杀的,谁在捉弄本姑娘!啊,痒痒啊……” 梅梅奇痒无比,边骂边挠,恨不得将自己的皮肤揭下来。渐渐地,梅梅只顾着抓挠,已停止了叫骂,上身的奇痒好似减轻了不少。但随后,下身又开始痒痒起来。 此时,梅梅有一种要死的冲动,感觉如蚁嗜骨,奇痒钻心,深入骨髓。直到梅梅快要失去理智,那股奇痒方才慢慢退去。 看着自己全身上下一道道抓痕,美丽的**好似被鞭子抽打了一般,梅梅万分气恼,眼泪含在眼圈,全然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东西,是吃了什么东西,还是有人捉弄。不可能,房间没有任何人,定是吃错了饭菜的缘故。该死的客栈,定有你好瞧的!” 梅梅在房中自顾思虑,而幻天却正在与小雪冲和,面上露出了一丝难以控制的笑意。心道:“老祖宗啊,你们到底留下了什么东西,怎么这样怪异,摄魂大法怎么还能控制人的神经?” 翌日。 幻天与小雪早早吃了饭,牵着马出了客栈,径自往长安而去。梅梅仍是跟在二人身后不远处,今日,梅梅弄来一匹红色的骏马,坐在马上轻轻哼着小曲,悠闲自得地跟着,一副刁蛮惬意的神情。 在梅梅身后不远,萧静茹以及六个女子坐着一辆马车,亦步亦趋地跟着。萧静茹想了整整一夜,也没有想出幻天使的究竟是什么武功。她越来越感到幻天神秘,自己的功力,在江湖上虽说不算是什么绝顶高手,但也算是不错的人物,怎么连幻天如何出手,如何将自己弄伤都不清楚,这要传出去,面子往哪里放。此时,跟在幻天等人身后,既有为了小雪之故,也有一探幻天真面目的意图。 众人慢悠悠地向前走着,看得行人好奇不已。一个个美女,只有幻天一个男人,却分成三伙,虽说不像是一伙人,但却有着密切的关系。有几个人认出了小雪,不由啧啧称奇,俱都被小雪的姿容所折服,暗自惊叹,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美女。 众人拐过一个山脚,进入了一个山谷。山谷中,道路越来越窄。两山之间,峭壁悬崖,巍峨高耸。走到山谷一半,道路分成两股,一条大路直通山外,一条则向山内蜿蜒而去。 幻天暗自轻笑,与小雪信马由缰,直向山内行去,身后众人也随着两人向山谷内而行。山林渐行渐密,山路上已经没有人迹。幻天与小雪有说有笑,全然不顾身后诸人,一副恩爱情形,看得梅梅心中更加有气。 “娘子,你那师傅跟随在后,既不前来阻拦,又不回返宫中,当真是为了你吗?呵呵,真是从来没有见过像你师傅这样的人。” “师傅对妾身极为关心,跟随在后,也恐怕是担心我出什么意外。相公不必挂怀,师傅愿意跟着自有师傅的道理,看师傅双手裹着药布,定是被相公所伤。唉,相公,妾身求求你,再不要给师傅难堪,好不好?” “好,有娘子说话,我遵从就是!呵呵。” “相公真好!”小雪说着,脸上浮现甜蜜的笑容,看得幻天心中一阵激荡。若不是后面众人跟着,恐怕便要搂过小雪亲上几口了。 “不知羞耻的男女,在马上也不得闲着,这么多人看着,还在打情骂俏!”梅梅在后面恨恨地嘟囔。 “身上的痒痒好了吗?” 这一句话说出来,梅梅激灵灵地打个寒战。想起昨夜奇痒难耐的境况,不由得气往上冲。一整夜都没有想明白的事情,听了幻天的话,梅梅顿时醒悟过来,此刻,她满腔的怒火忽然爆发。 “狗东西,你究竟是人是鬼,用了什么手法?若是落在我手,定让你生不如死,千刀万剐,下油锅!” 幻天回头看着娇面气得煞白的梅梅,面上带着邪异,道:“如果你再喊,恐怕痒痒又要来了,你还是安静好些,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狗东西,谁用你救,我喊怎么了,自己的嘴,我愿意喊就喊,你凭什么管我。”梅梅依旧娇喝不止。萧静茹等人听得莫名其妙,实在不知这个少女为什么跟着幻天两人。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调教(2) “千万别再喊叫,不然我让天公再送来几只虫子!” “什么,昨夜当真是你弄的鬼?天杀的狗东西,我要杀了你!”梅梅再不怀疑是幻天所为,一双美目似要喷出火来。 “哎呦……”梅梅刚刚说罢,便感觉全身上下倏然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奇痒,比之昨夜还要强烈十分。梅梅一时控制不住,险些从马上摔落下来。 “你、你、你个天杀的狗……啊……”话没有说完,梅梅已经大声喊了起来。叫声极为凄厉,不但奇痒,而且疼痛钻心。 “呵呵,让你再喊再骂,常言道: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立刻就报!本公子说话向来灵验,难道是假的不成。” “狗贼,快快替本姑娘解了痒痒,啊……”梅梅刚刚骂完,身上痒痒得更加厉害,简直难以忍受。痒痒到了极点,也顾不得众人,伸手就向依内抓去。 “多大的姑娘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扯开衣衫,羞也不羞!哈哈,如果你说声道歉,并诚恳地向本公子求饶,你身上的奇痒立刻便可解去,如何?” “死狗贼,我……啊……”梅梅已忍不住地喊叫起来,声音越来越尖利,越来越凄惨。此刻,梅梅身上的奇痒已经不同于昨晚,不但身子发痒,连带头皮都痒了起来。那种奇痒,痒得钻心,好似无数蚂蚁啃噬着骨髓。 萧静茹等人远远地听着梅梅的惨叫,不知前面发生了何事。但隐隐约约地听闻幻天的话语,那姑娘定是受到幻天的戏弄与折磨。那惨叫生生钻入每个人的耳中,继而,钻入整个身心,感到浑身都不舒服。 “怎么样,好受吗?好好求求本公子,奇痒可以即刻停止!对了,若是你愿意给本公子当丫鬟,本公子不但可以给你解去奇痒,并教授你上乘的武功。呵呵,怎么样?” “啊……魔鬼,色鬼,本姑娘……啊……死也不会求你……啊……”梅梅十分倔强,在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中,仍然忘不了大骂,可见其不但脾气刁蛮,意志也非常坚毅。 “相公,这丫头当真难缠,还是给她解去禁制吧,之后,将她赶走就是,再不要听她鬼叫,好不好!”小雪不忍再听下去,对幻天说道。 “呵呵,娘子说得对,不过,这丫头的脾气太过刁蛮,不好好整治一下,当真以为天下都由她说了算似的!” “你两个狗男女,快快给本姑娘解去痒痒,啊……”梅梅的喊叫声已经沙哑,娇面通红,痛苦的神情看在小雪眼中,感到一阵惊悸。心中实在不知幻天用了什么手法,怎么会令人如此痛苦呢。相公太过诡异,她究竟还有什么功夫没有展现出来? “梅梅啊,何苦如此呢!你说个软话便可,难道你要一直撑持下去。我可告诉你,如果我走了,这种奇痒谁也无法解去,怎么样?” “死……啊……呜呜……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呜呜……”梅梅难受透顶,禁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相公,快给她解去吧!” “不忙,忍一时之痛,却能换来长久的安静。若是她还要跟着你我,岂不是个大麻烦。呵呵,怎么样,梅梅,想开了吗?如果再不求本公子,那奇痒便不只是在身子表面了,恐怕要进入……” “你杀了我吧,啊……你个死……啊……死狗……啊……痒死我了,啊……我……我……啊……快放开我吧,啊……受不了……求……求…求你……放开……我吧!” “真的求饶了?” “啊……真的!” “也愿意当丫鬟了?” “死……啊……你杀了……啊……愿……意,呜呜……我……愿意!” 幻天这才轻笑出声,道:“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这是谁说的来着,说什么要你那吴都统带人找个无人的地方,修理本公子,真是痴心妄想,难道本公子那么笨吗。吴都统在另一条岔路上,正满心期待,傻傻地等着呢。哈哈!” 笑毕,幻天意念倏起,虽然仍是在马上端坐,但无形的真气却早已透体而出。转瞬,梅梅忽然感觉那种奇痒,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浑身有种说不出的舒泰,好似刚从鬼门关走回一般。 等到平静下来,再看梅梅,眼睛已经变成了红色,心中又泛起一股恨意。坐在马上,直瞪瞪地盯着幻天。 “呵呵,怎么样,还不下马参拜主人!” “参拜个屁,我……”梅梅刚刚说到这,忽然感觉身上已经消失的奇痒又蠢蠢欲动起来,连忙将下话咽了回去。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你已经愿意给本公子做丫鬟,此刻怎能反悔,若是你不愿给本公子当丫鬟,此刻,尽管早早离开这里,本公子不愿再见到你,省得耽误我与娘子的好事!” “此路是你的吗,本姑娘走走便不行吗?”梅梅真是倔强得很,刚刚经受痛苦,此刻好似全然忘了。 “如果你不走,我可劝你千万不要后悔。再行吵闹,惹得娘子不快,便将你碎尸万段,你可听清?”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调教(3) “本姑娘愿意听便听,这与你何干。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得罪了本姑娘,还想舒服地过活,真是痴心妄想!想让我离开,绝不可能。”梅梅不知是怎么回事,好像铁定了心。 “呵呵,好、好、好,但你可不要后悔呦!”幻天邪笑,看得梅梅激灵灵地打个寒战。但倔强的性格使得她仍然表现出一股镇定之色,道:“本姑娘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那好,娘子,走吧!”说着,幻天一带马缰,看也不看梅梅,与小雪径自向前行去,根本未将梅梅放在眼中。 梅梅气得七窍生烟,长这么大,何曾受过如此折磨与无礼,面对拼杀血腥,死去那么多人都不曾惊恐,此时,却被一个书生弄得颜面扫地,心中实有不甘。见幻天两人行去,稍微犹豫了一下,立刻便跟了上去。 “相公,这丫头怎生是好,日日跟着我俩,真是赶也赶不走,杀又杀不得。想个什么法子,让她离开呢?”小雪有些发愁。 幻天凝神倾听一下,低声道:“法子倒是有,就怕你不愿意,日日吃醋啊!” “是吗,相公有什么好法子,不妨说来听听。”小雪感到很奇怪。 “让那个丫头给你我当丫鬟啊,当然,首先得制服了才行。这可有点难了,想个什么法子呢,呵呵,有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有些......只是要用些手段而已。或者比奇痒更令人痛苦的手段,不过那却有些残忍,唉,还是不用吧!” “相公,快说说,什么残忍的手段?” 幻天邪笑,拉着柔嫩的小手,笑道:“对人来讲,有什么比失去自己的神志与意志,更令人痛苦的呢。摄魂大法之下,不论男女,一旦被摄住魂魄,都将变成唯我是从的行尸走肉!” “相公,那可使不得!”小雪听了,急忙阻止。 “唉,算了,她愿意跟着就跟着吧,真拿她没办法!这是谁家的丫头,怎么跟皮糖似的,黏住就甩不掉,唉!” “也好,相公真是大度,那丫头虽说刁蛮点,但看其样貌,心肠倒是不坏。只是可惜了那副美丽的容貌,连我都感觉她长得实在娇美,真如仙子一般!” 两人边说边行,傍晚时分,渐渐地,前方出现了一座高山。主峰足有千丈,高耸入云,极为险峻。高山下,顺着山路一直向上看去,密林之中,隐隐有股青烟随着山风飘散在林间。 幻天看了一怔,而小雪也同时感到有些蹊跷。两人已经走出不下五六十里山路,在这密林之中怎么会有炊烟。看那山上,烟雾缭绕,层云飘动,绝非是一般山民所居之地。 “相公,此地很蹊跷,我等还是小心些的好!”小雪边说边仔细地观察四周。 幻天轻轻颌首,道:“哦,娘子说的不错,险要之处,常有异类,说不定此处便有什么山精山怪,呵呵,若是将你捉了去,做了山精夫人,当能生出几个小山精来!” “去,相公净会胡说。” 梅梅看到幻天二人在前面嘀嘀咕咕,听不清两人说些什么,但看神情却是十分亲昵。梅梅越看心中越有气,恨得牙龈痒痒。心道:这飘云仙子真是瞎了眼睛,怎么会看上他。唉,这人的眼神怎么那般奇怪,看上一眼就觉得浑身像是被刺穿一般,自己心中任何想法都好像隐藏不住,真是怪事。 梅梅暗自想着,不知不觉间,已来到高山下的山谷中。道路越来越窄,地势也越来越险要。梅梅看了有些惊悸,不知怎么搞的,梅梅对幻天倒是不怕,见到如此险峻的高山,以及幽深黯淡的空谷,却打心底生出一股恐惧。 但见幻天两人仍是有说有笑地走着,梅梅回头看看,见后面并无一个人影,此刻,萧静茹等人不知到了哪里! 天色渐渐黑暗,心中更加惶恐。一阵山风吹过,枯枝哗哗作响,梅梅几乎喊了起来,顾不得自尊心,急忙策马,向幻天两人追去。刚刚离开原地,萧静茹等人便赶了上来,看着跑远的梅梅,萧静茹一摆手,领着六个女子向前疾驰。 幻天边走边思虑,心神忽然有些悸动,这是自他出道以来所没有过的感觉。心中不由很奇怪,这种感应是否正确,此地究竟是什么地方。而小雪也隐隐有种异样的感觉,紧靠着幻天,凝神戒备,向前走着。 又行了四五里路,窄窄的道路尽头,一座高山拦路,两股岔道奔向两条山谷。而两条山谷中,其中一个是森林密布,无路可走;而另一条山谷,却有一条羊肠小道向谷内延伸。 幻天看看四周,顿起一股好奇之心。轻声问问小雪,随后,便领着小雪向山谷内行去。此刻,梅梅已经来到幻天两人身后不足四五丈,她是越走越害怕,越走离幻天两人越近。 此时,梅梅原有的倔强之心,已经被眼前漆黑并有些诡异的气氛所代替,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强烈,没了一丝刁蛮的习气。见幻天向谷内而去,无奈之下,只得默默跟随,再不言语。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淫魔(1) 山谷越来越深,越来越黑暗。虽然在幻天及小雪眼中,已经没有了昼夜之分,但四周死寂的环境,仍感觉到有些诡谲。 蓦地。 正当两人转过一块巨大的山石,猛然见到山石侧后,端坐着一个蓬发鸠面的老者。仔细看那老者,一张面皮纠结而起,白中泛着青紫色。嘴唇向外翻卷,眼睛犹如鹰枭一般怨毒狠厉。 梅梅乍看之下,不由惊呼一声,急忙向幻天身后靠去。黯淡的月光中,那老者在梅梅看来,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更像是吃人的魔鬼。梅梅已经有些颤抖,可能她养尊处优惯了,何曾见过如此凶厉之人。 幻天悠闲地坐在马上,瞄了瞄老者,道:“老丈真是悠闲,在仙山之中静坐,恐怕不是凡人!请问老丈,此山何名,此谷又如何叫法?” 老者眼皮动也不动,怪声怪气地道:“小子嘴上还算有些口德,但尔等来到此山,恐怕问了也是白问。” “呵呵,老丈真是诙谐,晚辈平生就很好奇,不知老丈能否见告?” 老者抬起头,翻动一下眼睛,神色中忽然泛起一丝莫名的意味,迅速扫过小雪与梅梅。旋即,怪声道:“小子真是麻烦,此山叫做断魂山,此谷叫做死亡谷。小子,这下你满意了?” 小雪与梅梅被老者的眼光扫过,不由轻轻打个寒战。这是什么眼神,狠厉凶残,带着一股股淫邪。但却不是温柔垂涎的淫邪,而是残酷狠厉的目光。 “谢谢老丈,断魂山,死亡谷,这名字不错,真的不错。此地,暗示出人生的归宿,既然有生,就应该有死,谁也不能永生,呵呵!” 老者听罢,顿时一怔,桀桀怪笑道:“小子预感倒是很强,不错,这里就是人生的终点,也是尔等的坟墓。不过......”老者话音拉长,眼中的淫邪之色越来越浓厚,急速地在小雪与梅梅身上扫视。 幻天看老者神色,心中感觉异常平静,人之大欲,莫过淫邪之事。不过,此老者看着也该有八旬上下,眼光怎么还是那般淫邪。 “老丈,晚辈曾经找过‘卦神’胡无信,据他言说,晚辈命长及天,当能与天地同寿。若是连‘卦神’胡无信都算错,江湖中人是不会相信的。可见,晚辈还不到死的时候,呵呵!” 刚刚说罢,便听身后传来一阵破空声。萧静茹与六个女子先后到来,刚刚落定身形,立被端坐的老者吓出一身冷汗。甚至连萧静茹都感觉一阵惶恐,这是什么人,怎么这样丑陋。 老者一看,又来了七个美女,阴鸷狠厉的鸠面浮上一层得意的淫邪之色。道:“小子,老夫对你并无兴趣,但你得死,不然泄露了老夫行藏却是大大不妥。那几个娇娃,老夫自管留着,哈哈……” 幻天笑道:“老丈,晚辈说你什么好,偌大年纪怎么还有这爱好。留着她们,还不是用来发泄吗。呵呵,不知老丈多久没有尝到骚味了。看你眼中神色,好似憋了八九十年了吧!” “找死,老夫没工夫与你废话,快快躲到一边,等老夫拿下她们,再为你超度!”老者说着,慢慢站起身来。 幻天忙道:“老丈,不瞒你说,这些女子都是晚辈的仇家。你自管擒下便是,省的晚辈到处躲藏,若是老丈替晚辈解除了后顾之忧,晚辈家中很殷实,定会双手奉送黄金万两,白银五十万两!你看如何?” “真的?”老者听了神情一震,面上露出一丝狡黠之色。 “当然,只是……” “只是什么?” 幻天有些为难,道:“只是晚辈有一事相求,你能否看在黄金白银的面子上,放过这个女子。她已经是晚辈的妻妾,其他女子老丈定要快些擒下,你看可好?” 老者哈哈大笑,狡黠地道:“本来老夫只看上了你的娘子,既然是你的娘子,恐怕已经不是处子之身,老夫向来不喜别人用过的东西。也罢,老夫答应你便是。” 幻天一拉小雪,道:“老丈自便,晚辈只在旁观瞧。”说着,一指梅梅,笑道:“老丈,这丫头倔强得很,我看她还是个处子,老丈便拿去用吧。不过,这丫头很不听话,本想让他给晚辈做丫鬟,可她就是不愿意。唉,这就是命啊,若是给本公子做了丫鬟,此时,便可随本公子置身事外,免了欢好之苦了!” “小子勿再多言,靠过一旁,待老夫行事。”说着,那老者直向梅梅走去。 “狗东西,为何如此说话,啊……”梅梅还没有说完,就被那老者抓在手中。幻天看了也不由一怔。这老者的功力确实不凡,轻轻一抓之下,便将梅梅摄在手中。这份功力,在江湖上也找不出几人。 “哈哈哈,不错,小子眼力很好,这娇娃真是处子。小娘子,待老夫用过你后,你就舍不得离开老夫了,哈哈……”老者一阵大笑,眼光更加淫邪。梅梅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萧静茹等人看得目瞪口呆,此老者功力太过可怕,江湖十大高手也不一定有这等身手,这老者到底是谁,自己是战是走。正在思虑的当口,那老者点了梅梅穴道,正往萧静茹等人站立处走来! 梅梅躺在地上,娇面已经煞白,身子剧烈地颤抖,眼中尽是惊恐之色,不断地向幻天看来。幻天假装没看见,目不斜视地看着老者。直到那老者走到萧静茹身前不足一丈远近,才停住脚步。 “唉,老夫真是老了,想不到还有个半老徐娘。虽然美艳无方,但甚不合老夫胃口,老夫只对嫩娃感兴趣。既然来了,便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唉,老夫懒得送你归西,你自行了断吧!” “淫贼,你是何人?”萧静茹虽然感到一丝惶恐,但仍然保持镇定。美目紧紧地盯着老者,厉声问道。 老者淫邪地笑笑,面上现出一丝得意之色,道:“老夫何人,即使老夫说出,你们也恐怕不知道了!不过,老夫活了将近九旬,见过的娇娃不计其数,却也难得有你们一干人这般美丽。老夫走南闯北,过江南,闯塞北,东征西讨,打遍八荒,没遇到几个对手。不提也罢,你快快了断,别耽误了老夫好事!” 萧静茹怔怔地看着老者,传闻中的样貌渐渐浮上脑际,猛然,萧静茹脱口而出:“你是‘八荒淫魔’肖尘子?”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初试魔功(1) “相公,你我自身难保,要救也要先救师傅啊!相公!”小雪紧张得摇晃着幻天,她实在不知幻天是否是肖尘子的对手。这个在六十年前便横行大江南北的一代淫魔,功力自是不同凡响,幻天能否救得了众人吗? “呵呵,不急,不急,娘子放心!”幻天依然神色轻松。看在肖尘子眼中,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慢慢地转身,不再理会萧静茹等人,径自走到幻天两人前面。阴狠地说道:“小子,你到底是何人?” 幻天平静地看着肖尘子,轻轻一笑,道:“我是何人无关紧要,我娘子适才发话,让我救救她的师傅,其实,本公子本不爱管他人闲事,但娘子的话是不敢不听的,而且,我也答应了那个丫头的请求,此时看来,此地所有的女人,老丈最好别碰,否则一定会有些麻烦。” “哈哈哈……”肖尘子桀桀怪笑,笑声凄厉而狰狞。笑毕,阴阴地道:“小子口气不小,在老夫掌下死了无数江湖高手。现今什么江湖十大高手,在老夫眼里,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根本不值得老夫出手。小子当好好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大能耐!” “呵呵!”幻天轻笑,又道:“老丈昔年横行天下,恐怕是没有遇到真正的对手。我自己有多大能耐,我自己最清楚。如果老丈不怕出丑,或者不在乎缺胳膊少腿的,自管与晚辈过上几招。” “找死,快说,你到底是何人?”肖尘子见幻天说的越轻松,他就越不敢贸然行事。一个人面对生死之际,还能如此轻松,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这人纯粹是个白痴,拿自己生命当儿戏;另外就是武功已经高到无法企及的境界,最起码听到自己的名号时,还这样轻松,就更可能说明,这小子的武功肯定在自己之上。不然,他绝不会如此狂妄。 肖尘子越想越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开始之际的得意与欢心,在幻天面前好像变成了一种负担。这负担就是,若是被这小子虚言恫吓,从而止步不前,自己定会名誉扫地,但如果与其争斗,万一不敌,那就不是名誉扫地的事儿了,恐怕连命都要搭上。 肖尘子急速思虑,一时还真拿不定主意。人老了心眼儿多,心眼儿多就谨慎,谨慎就裹足不前。当然,谨慎有谨慎的好处,那就是不会出什么纰漏。但谨慎也有谨慎的坏处,时常把握不住机会。 此刻,肖尘子面临两难的抉择。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早年的勇气与狠辣到了哪里。怎么这小子的眼神这样怪异,看一眼就感觉浑身不舒服。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就好像被看穿了五脏六腑。 肖尘子越想越没有底气,原来的狠厉心性,好像消失的无影无踪。当他心神慌乱,不由自主地低头之际,大脑又顿然清醒。肖尘子猛然一震,暗自惊道:“摄魂大法!魔门!”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不由打个冷战。 “陆天行是你什么人?”肖尘子沉声问道。 “呵呵,你认为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该到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此刻,本公子无可奉告!” 萧静茹乍听肖尘子之语,娇躯狂震。陆天行?这昔日的魔鬼,杀了一千多武林高手,搅得江湖一片血腥。听到有人说起当年的惨烈,便使人浑身战栗。这卢幻天与陆天行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同属魔门! “难道陆天行与你没有关系?”肖尘子仍然追问。 幻天轻笑,道:“我也曾经听闻昔年有个陆天行,武功高绝,手段残酷,杀人无数。但可惜的是,那个老死鬼最终却因魔功未到极致,被江湖武林宵小围困,激战数日,伤重不敌,紧急之下,利用血气幻影大法逃走。如此看来,还是怪陆天行这名字起得不好,该有劫难,该有劫难啊!” “小子莫要故弄玄虚,与名字有何关系?”肖尘子耐着性子问道。 幻天神秘一笑,道:“陆天行,陆则通路,天行意为在天而行,人人都知,天本无路,何以能在天上而行。如此,他怎能不死!而我名字叫做幻天,迷幻的幻,天地都在迷幻之中,既无天,也无地,既有天,也有地。天地与我同在!不然的话,‘卦神’胡无信怎敢说我与天同寿。哈哈哈……” “陆天行与你是同门?”肖尘子仍然迷惑。 “非也!陆天行是陆天行,与我何干。” “小子,别再蒙骗老夫,你所使用的摄魂大法,与陆天行同出一辙,这岂能躲得过老夫的法眼。” 幻天冷然道:“老家伙倒是很有耐心,对此事穷追不舍。老丈武功绝顶,此刻怎么这般优柔寡断,本公子性命在此,你拿去便了,何故浪费时间!” “嘿嘿!”肖尘子一阵阴笑,道:“取你性命不难,老夫历来有个习惯,掌下从来不死无名之鬼。既然知道你的名姓,那老夫便成全你吧!”说着,肖尘子暗自提起玄真清气。 “不用提气,出掌吧!”幻天坐在马上,仍是轻松自如。此刻,萧静茹不知怎地,倒替幻天担心起来。隐隐感到,若是幻天不敌肖尘子,自己等人恐怕是要死在这里了。小雪也是同样心情,她实在不知幻天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地步,芳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看见幻天仍是一副泰然神情,好像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肖尘子不由大怒,忍不住喝道:“好狂的小子,今日,老夫便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招!”喝声方落,身形已起,双臂一圈,两掌疾速晃动,闪电般地向幻天前胸拍来。 幻天眼见肖尘子袭来,依然沉静如山,凝神对敌!小雪眼见肖尘子那无俦的掌势,紧张得快要失去魂魄,不由娇呼道:“相公小心!” 此时,幻天见到肖尘子的掌力,也不由一怔,想不到这老淫魔功力果然不同凡响。等到那股强劲的掌风,快要临近身体时,只见幻天轻抬右掌,看起来慢得不能再慢,几乎像是停滞一般。 正文 第四十章 玄真宫(2) “呵呵,不错!能有你这般心性,世间便可能少了一些淫邪之徒。常言道:惩恶扬善,对淫邪的放纵就是对善良的亵渎。但世间之事,有时候却极难说清。是善是恶,都是指人类而言。对天地宇宙来说,人类这些标准和观念,都不成其为善恶,在自然之中,根本没有善恶之分。恶或许是善,善或许是恶。就像是你师父,刚刚见面,便认定我是魔头,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你我打下万丈深渊。其实,我是善是恶,不但你说不清楚,甚至连我自己都难以说清。善恶本是一体,密不可分,善到极致就将变成了恶,恶到极致也将变成善。” “哦!”小雪似有所悟,笑道:“相公不会是说自己吧,按相公的说法,魔就是神,神就是魔!魔神本是一体,对否?” “呵呵,娘子真是冰雪聪明!来,让相公亲亲!” “光天化日,若是让师父看到不好,等歇息之时,不但让相公亲,而且……”小雪故意卖个关子,抿嘴而笑。 “小雪说得对!看这山势极为险峻,此处极难被人发现。怪不得几十年不见老淫魔的踪迹,原来是躲在此处。呵呵,此地真是不错,四周群山环抱,山腰林木密实,当是修心练功的上佳之地。” “相公,那我等便在此处安营扎寨算了,省得到江湖上相互厮杀。” “此处清净是清净,但却少了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 “少了书籍,我翻遍整个山洞,连个带字的东西都没有。” “相公家中藏书万卷,博览群书,以后不看也罢。” “不行,除了你,书籍以及江湖,哪一样也不能缺少。呵呵,你排在第一!” “相公,你说的当真?” “当然!” “相公真好!妾身遇到相公真是我的福气。” 幻天捏捏小雪的鼻子,道:“娘子,人人都说我其貌不扬,你到底看上了什么。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你能否说说?” “呵呵,此时不能说,还没到告诉相公的时候!” “不说便不说,一旦说出就没了神秘。呵呵,走吧,回去歇息!” 两人进入居室的刹那,不由一齐怔在当地。但见整个床榻凌乱不堪,满地流水。更可气的是梅梅在床榻上,已经酣睡。 两人苦笑,幻天轻声道:“唉,我俩真是倒霉,怎么选了一个蠢丫头。这丫头到底是哪家的姑娘,真是个怪物!弄成这样,是她当丫鬟呢,还是我俩给他当下人?” “算了,收拾收拾吧!反正这床榻够宽,我俩在旁边歇息足够。便让梅梅睡吧,这一日也够她受的。” “还是小雪心好!呵呵,快来!”幻天躺在床上,招呼小雪。 “这丫头在此,我们还是分开歇息吧,不然她醒来看到我们睡在一起……”小雪犹豫着,看着熟睡中的梅梅,无奈地说道。 “哎呦,慢点!”小雪刚刚说罢,便被幻天拉到床上。“相公,轻点,莫要让梅梅知道!” “没事,她是丫鬟,不用担心!我自小就是丫鬟伺候大的。”幻天轻轻说着,大手抚摸娇躯,不时地看看梅梅,感觉自己像是做贼一般。小雪面上渐渐泛起红晕,极力忍耐内中的欲火,憋着气息,涨闷得极为难受。 两人悄悄温存了一阵,小雪独自睡去。而幻天则静悄悄地起身,略一思虑,身形倏然而起,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次日。 等到小雪醒来之时,床上,梅梅仍在熟睡。见幻天不在身边,小雪急忙起身,走出居室。来到大厅,看到萧静茹与六个师姐正围坐一起,不知说些什么。 萧静茹见小雪到来,刚要斥责,却又忍住。但仍是严肃道:“那魔头没有起来吗,现在何处?唉,让为师怎么说你,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但你却与那魔头成双成对地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小雪感到很委屈,也很尴尬,轻声道:“师傅,那日掉落悬崖后,我俩九死一生,吃没吃的,喝没喝的,只能与他相依为命。开始之际,弟子并没有产生什么想法,但接触久了,弟子却发现,卢公子虽然看着像个书生,有些懦弱,但其性情却是刚毅无比!同时,弟子身上数处骨折,若不是卢公子照顾,恐怕弟子再也见不到师傅了!” 萧静茹听了,心中虽然仍有些恨意,但小雪所说,她也感到有些歉疚。若不是小雪命大,恐怕现在早成了一堆白骨。思虑甫毕,不由叹了口气,道:“算了,那日事情,为师也有些不对。你能活着,为师很是欣慰,不然,为师这辈子都要陷在内疚之中。” “师傅,都是弟子不好!” “别说了,那魔头去了哪里?” 小雪一怔,忙道:“弟子刚刚醒来,并未见到相公,师傅找他何事?” “哦,这魔头究竟会到何处?雪儿,你可知那魔头到底是不是魔门中人,他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对了,你现在的武功为何这么高?”萧静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小雪犹豫了一下,慢慢道:“公子的武功叫什么名字,他始终也没有告诉弟子。不过,弟子从他使用的招式上,可以看出,公子的武功与江湖各门派的武功差异很大。至于公子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弟子也不清楚。” “师妹!在进入山洞时,我见你武功已经超过了众位师姐很多,原来只是稍高一些,但现在我感到,你的武功已经比师姐们高出不知凡几,这又是怎么回事?” “大师姐,师妹的武功乃是公子所传。至于叫什么名字,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感到,在公子给我食用过什么‘还魂丹’后,便感觉功力一日千里,日日都有增长,直到现在,每次打坐之后,都有提升。” “什么,还魂丹?” “是的,师傅!”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转性(1) 萧静茹沉思,道:“为师好似曾经听人说起过,江湖上有一种奇药,就是还魂丹。但也只是听说而已,并没有真正见过。据说,这还魂丹是用上古锡龙之骨,地心万年冰虫,配之以千年朱果等珍稀药材,煎熬九九八十一日,方才练成。还魂丹乃是稀世之宝,比少林的大还丹还要珍贵十倍百倍。常人食用可脱胎换骨,将死之人食用立刻恢复如初。那魔头怎么会有还魂丹,真是怪事?” “哦,还魂丹当真奇妙吗?” “当然,这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不世奇宝。怪不得你功力增长如此迅疾,肯定是服用了还魂丹之故。噢,对了,那魔头怎么会有如此好心给你服用?” 小雪听了,很是尴尬,不知如何回答。看看众位师姐,心中略一思虑,随口道:“师傅,弟子也不知公子为何给了我还魂丹。他只言说,以弟子当时功力,虽然与一般在江湖武林高手相比,算是不错,但要与当世绝顶高手,或者是隐世的前辈高人相比,则差得太多太多。并说,以弟子这点功力行走江湖险恶重重,因而才给弟子服用了还魂丹。” “哦!这样看来,那魔头真是好心了!”萧静茹若有所思。 蓦地。 “难道本公子没有好心吗!” 众人正在悄声谈论幻天之际,便听大厅中忽然响起一声中气十足,清晰震耳的语声。那声音在大厅中回荡,久久不绝,钻入了每个人的耳际,震得众人耳鼓发麻。 众人正在怔神之际,幻天已然自左侧的山洞走了进来。萧静茹更加惊震,盖因左侧的山洞出口便是万丈悬崖,根本无路可走,这幻天是如何进来的,莫非这魔头只是在洞口坐着。 幻天走到众人身前,笑道:“你们在说本公子何事,是不是背后言说本公子坏话啊!”幻天面带笑容,扫视众人。 “没有,相公,我们只是说说江湖上的一些闲事儿。不知相公到了何处,怎么去了这么久?”小雪忙打圆场。 幻天诡秘地轻笑,看着众女讶异的神色,道:“本公子闲来无事,便到断魂山中探查了一番。你道这断魂山如何,本公子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将断魂山周围方圆七八百里探查一遍,真是累死我了,娘子,快给相公拿些水来!” “什么,两个时辰走完了七八百里?你是不是痴人说梦,不会是发烧了吧?”一个胖乎乎的女子连问带讽刺道。 “是、是、是,这位胖姑娘说得是。本公子是胡话连篇,呵呵,你就当本公子在梦游算了。小雪,快些拿水来!”幻天看来真是有些口渴。 “来了,来了!真是,像催命似的。山中小溪很多,到处是水,为何回到这里才想起口渴,真是的!”小雪娇嗔一声,但面上却是一片关爱之色。 幻天接过石碗,咕嘟嘟地喝了几口,张嘴哈了一口大气,道:“不错,娘子拿来的水就是甘甜,唉,断魂山方圆数百里,却只有一个镇子,人口不过数十人。其他地方,毫无人烟,老淫魔一干人等在此,怎么过得下去呢?” 幻天一说,众人当真怀疑起幻天是否真的探查了七八百里,但看幻天一脸严肃,绝不是在说谎。若是如此,此人那就太可怕了。两个时辰,探查了方圆七八百里,只是来回就有一千六七十里,更不要说方圆周围的距离了。算起来,少说也有几千里地。 众人愣愣地说不出话来,幻天向左侧山洞一指,对众女道:“本公子顺道捎回几只山鸡,你等收拾一下,中午改善改善口味,这两日被你们跟的吃什么都不香甜,嘴里快淡出鸟来了!” “哪里有鸟?” 娇呼声过后,便见梅梅自右侧山洞转出。看其神色,仍是睡眼惺忪,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但眼睛却在四周观瞧,好像山洞大厅之中真有什么鸟似的。 幻天招手:“死丫头过来!” “你是喊我?”梅梅愣神。 “不是喊你,我喊鬼吗?”幻天道。 “我不是鬼……”梅梅刚刚说到这,便见幻天面色阴沉得可怕,不由打个寒战。说不上怎么回事,此刻,天不怕地不怕的梅梅,见到幻天就有些心惊。 “让你伺候本公子及娘子,你倒好,自顾睡起大觉,这哪里是一个丫鬟应该做的。还不如家里的黄黄,真是懒虫一个,若是再偷懒耍滑,小心你那……嘿嘿,反正你小心就是!” “黄黄……是啥?”梅梅疑惑。 “哈哈哈……”幻天大笑起来,梅梅更加迷惑。幻天道:“说起黄黄,已经陪伴本公子十多年了,真是忠心耿耿,毫无怨言,恪尽职守,任劳任怨。” “快说,到底是谁?”梅梅催促。 幻天轻笑,道:“黄黄就是我家的一条狗,一条老老实实的狗!” “你……”梅梅刚刚说出一个你字,但见幻天诡异的眼神,浑身即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仍乍着胆子说道:“公子,不是我说你,你啰嗦了半天,也没有说明干什么。这可不是我的错,你有话就明言!” “哦,这么说,还是我的不对了!” “我可没说你不对,我只是觉得无所适从而已!” 幻天苦笑道:“那好,你去给几个姑娘做下手,在左侧山洞有几只山鸡,你帮着侍弄一下,中午做个鸡汤来。” 梅梅撇撇嘴,道:“哦,知道了,说了半天,才说句像样的话。看着像个读书人,却连个话也说不明白,真是的,其实就是个酒囊饭……”说到这,看一眼虎着脸的幻天,急忙将下话咽了回去。 “小雪,我们不知他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自称公子,一个当做丫鬟,见那梅梅哪是丫鬟模样,是个地地道道大家小姐的脾气。此刻,倒给那魔头做起了丫鬟,真是令人费解。”萧静茹轻声与小雪说话,声音很低。 幻天转头对萧静茹笑笑,看得萧静茹心神一震。感觉幻天眼神像是利剑,透穿了五脏六腑一般。 幻天回头,见梅梅与几个紫微宫的弟子走去,便对小雪道:“此宫极为隐秘,出去之际,幸亏我做了些记号,方才认准道路赶回。若是在山中迷失了方向,恐怕极难寻找。将玄真宫做个秘密巢穴,当是极好的地方。” 小雪看看萧静茹,道:“相公,方才师傅言说,此地清净,正是修身养性的好去处。师傅有意在此隐居,不知相公意下如何?”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转性(2) 幻天听了,轻轻一笑,看一眼萧静茹,道:“哦,娘子,修行贵在平常心,随喜心!你师父嫉恶如仇,哪里能够保持平常心,随喜心。恐怕在哪修行都一样,在哪修行也不一定能修好!” 萧静茹面色稍暗,淡淡地道“小子不得侮辱本宫,看在雪儿的面上,本宫不与你计较。现在,本宫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与雪儿之事,本宫概不过问。你好自为之!” 幻天平静地道:“哦,萧宫主也变得这般好心了。若是本公子武功尽失,说不定宫主又要将我打下悬崖了,凡事不能再一再二,也就是本公子命大,不然怎能与小雪相知。唉,本公子念在你成就了一桩好事,不再言说往事,你愿意在此修行,自管随意。我住几日就走,但可要防备八荒淫魔那老东西,虽说功力有损,单对你仍然有很大威胁,还应小心防范!” “哦,难得卢公子好心,本宫在此谢谢了!”萧静茹口中说着谢谢,但面上却没有丝毫诚意。 “哈哈,宫主不用客气,这个地方本来就不属于任何人,你我都是鸠占鹊巢之人,哪个在此都一样。既然你是小雪的师傅,并乐意在此,本公子便送个顺水人情,不过,本公子与娘子可能随时来此,还望宫主行个方便,不要拒人于千里才好,呵呵!”幻天面上又浮现一丝邪笑,看得萧静茹既不舒服。 “本宫也没有独占此山的意思,公子要来便来,不必客套!”说罢,瞥了一眼幻天,起身便向左侧山洞走去。 小雪本来要跟随而去,却被幻天拉住。看着幻天神秘的表情,小雪疑惑道:“相公,干吗神神秘秘的,是否有什么好事?” “嘘……小点声,这山下接近地面二十丈高下,有个更加隐秘的山洞,里面温暖如春,洞口狭窄,里面宽敞,相公费了一个时辰,才收拾得像点模样。若是在这里呆得烦了,便到那个密洞歇息!” “真的!”小雪眼睛放光。 “当然!” “快带我去看看!”小雪催促,显得很急迫。 “不急,等用过饭再去不迟!” “也好!” “不过,唉,算了!”幻天欲言又止。 “相公又想起何事?” “哦,没事!” “相公,我俩自去那密洞,那死丫头怎么安置?” 幻天笑笑,道:“不如让她在此与你师父一同修行算了,省得带着麻烦!” 小雪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师父喜欢清静,有那死丫头留在此处,还不把师父闹死!你我真要离开此处时,还是就将她带走吧!” “也好!” 夜晚,山风异常寒冷。此时的季节,河水刚刚开化。虽然白日有阳光的时候,山上很温暖,但到了夜晚,山洞之中冷风嗖嗖,将人冻得直打哆嗦。 尤其是梅梅,盖着厚厚的一层被子,仍然感到寒冷。挨着小雪,轻轻颤抖着。虽然隔壁还有房间,但山洞中的冷风吹起来时,发出呜呜的响声,在梅梅听来,就像是地狱里小鬼的哭号。 私下里哀求了半天,小雪才答应让她睡在自己身边,而幻天则睡在另一侧。小雪假寐,暗自与幻天摸索。但梅梅却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小雪不忍,睁开眼睛道:“很冷吗?” “是……啊,我感到浑身都要冻僵了!”梅梅牙关得得作响,看样子是冷到了家,不然,这种样貌是装不出来的。 “相公,相公!”小雪轻声喊着。 “什么事啊,被窝暖暖的,穷喊什么?” “相公,梅梅冷得不行了,被子太薄,挡不住冷风。你我倒是不怕,可她武功低,对冷热极为敏感,你看怎么办?” “你心倒好,这丫头吃起来没够,做起来啥也不行。晚上吃了那么多,理应暖和才是,怎么倒冷了!是不是感染了风寒?” 小雪摸摸梅梅额头,道:“没有,额头温热,怎么会感染风寒!” 幻天道:“哦,这如何是好,一个黄花姑娘,本来与你我睡在一张床上就显得不妥,此时,又来了麻烦。唉,也罢,就让她与你睡在一起。身子挨着,或许能暖和些。唉,我这是什么衰运!” “死丫头,到这里来!”小雪说着,揭开自己的被子,将梅梅拉进自己被窝。梅梅开始稍有些不好意思,但小雪将自己被子揭开之际,冷风呼呼地直往里灌,梅梅打个哆嗦,顾不得其他,一下子就钻进小雪的被窝。 顿时,梅梅感到一阵温暖,背对着小雪,脸上有些发烧。适才,虽然在寒冷哆嗦之际,梅梅已经察觉到幻天两人的动作,只是装作不知。现在,一旦进入两人被窝,内心一阵心悸。 幻天见被窝中多了个人,再也不便与小雪亲昵。心中一动,立时便佯装假寐。片刻后,被窝里不知怎么回事,只觉得热气腾腾,温度急剧升高。好似三伏天的酷热,小雪顿感闷热。 梅梅也同时感到被中热得难以忍受,不一刻,两个女子已经热得汗津津的,甚至连喘息都有些困难。梅梅实在忍不住,轻声道:“小雪,我受不住了,我到旁边睡去!” 说着,梅梅掀开被子就往自己的被中钻去。“哎呀!”梅梅惊叫一声,急忙回身,又钻到小雪身旁。 “怎么了!”小雪讶异。 “那……那……那被子中好像冰窟一般,太冷了!” “真的?” “是啊!不信你摸摸。” “哦,我看看!”小雪说着,趴在梅梅身上往那被子中摸去。“哦……真是,怎么这样冰冷,确实像是冰窟一般。”小雪感到十分讶异。 梅梅苦笑,道:“一个热得要命,一个冷得要命,这是怎么回事?” 小雪不假思索,道:“还是热点比冷要好,快点进来,别再染上风寒!” 此时,被子外面更加寒冷,即使伸出手臂都感到要被冻僵。但到了小雪的被子中时,又热得难以忍受。梅梅与小雪并未想到其中的原因,只是一个劲地嚷嚷着难受。 又过了片刻,小雪与梅梅浑身大汗淋漓,身上黏糊糊的极为难受。当小雪触碰到幻天时,却感觉幻天身上异常凉爽。小雪犹豫了一下,慢慢向幻天身上靠去。顿时,燥热减去不少,也舒适了很多。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转性(3) 可是,过了一阵,热度再次传来。“我受不了了!”梅梅忍耐不住,已经喊出声来。小雪也感到难以忍受,再也顾不得其他,迅速将裙衫脱去。虽然感觉好点,但仍是闷热异常,犹豫后,索性将所有的衣物脱了下来,最后,脱得只剩下胸衣及亵裤。 梅梅见小雪如此,本想脱了衣裤,但此想法刚起,便感到一阵羞涩。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是在一个被窝,说出去已经让人难以接受,若是再拖了衣物,怎一个羞字了得。梅梅刁蛮倔强,但内心之中仍有一股女子所特有的矜持。 “脱了吧,相公睡了!”小雪轻声道。 “那样好吗,同一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本就不妥,此时,再脱了衣物,若是让人知道,该有多尴尬!”梅梅热得有些迷糊,但仍守着礼数。 小雪轻笑,道:“没事,只有我知道,脱了吧!” “那好吗?” 小雪拍拍梅梅,道:“好不好我不管,但热得难受却不是好事。唉,你不敢脱就算了,愿意穿着就穿着,谁让你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姑娘呢!注意一些是应该的。也难为你了,看着刁蛮,想不到还这样矜持,呵呵,应该叫做守身如玉!” “胡说,本姑娘有什么不敢的!”梅梅好似就听不得他人看不起自己,也不论他人什么目的,如何看不起自己,反正凡是激将自己的话,她都当做是对自己的挑战。 不等小雪回答,梅梅已经解开了上衣,进而,将全身的衣物都脱了下来。也同小雪一样,只剩下胸衣和亵裤。脱了衣物,躺下后,当触碰到小雪肌肤时,梅梅忽地感到一阵痉挛。 好半晌,才道:“我的娘啊,想不到你的身子这样嫩滑!你是怎么弄的,为什么如此娇嫩,好像比婴儿的皮肤都好。真是仙子啊,啧啧……”梅梅羡慕得咂嘴,一边说着,一边摸着,简直爱不释手。 小雪被摸得身子有些发痒,对梅梅轻声道:“你想知道我这肌肤为何这般吗?” 梅梅眼睛放光,急道:“怎么不想知道,快说!” 小雪笑容神秘,道:“唉,看你这神情哪里像个丫鬟,也罢!这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就行,千万别传出去,你可听清?” “真啰嗦,快说,听清了!” “干吗这样猴急!实话和你说,原来我这肌肤也不是很好,只是在相公的督促下,练了一种奇功,之后就成这样子了!” “什么奇功?”梅梅追问。 “呵呵!”小雪笑得更加神秘:“奇功就是奇功,要是知道名字,还能称为奇功吗!” “那奇功怎个练法?” 小雪诡笑,道:“这种奇功不适合你练,只能……”小雪停口不语,急得梅梅赶忙催问:“只能什么,快说呀,真是急死人了!” “怎个练法?” “呵呵,就是男女**,合籍双修,相互冲和。各自将阴阳两气运到极处,之后两气交融润化,既能增强功力,又可脱胎换骨,返老还童,容颜永驻!” 梅梅听得呆住,世上还有这种奇功,真是不可思议。但看小雪面貌及浑身嫩柔的肌肤,梅梅又不得不相信小雪所言。思虑了一阵,向幻天后背努努嘴,轻声道:“小雪,那死鬼还有这等功力?” “不得胡说,现在他是你的主人,你是他的丫鬟,怎可如此无礼!” 梅梅一吐香舌,道:“知道了,快说啊!” “唉,真拿你没办法!不瞒你说,相公的武功你也见识到了,连那横行江湖六七十年的肖尘子都不是对手,你说高不高?当然了,肖尘子就武功来讲,虽然不错,但也不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但无论如何,能打得过肖尘子的人,整个江湖,恐怕也没有几个。” “哦……”梅梅沉吟,道:“你说得也是,那死鬼……哦,公子的武功怎么这样厉害,原来我还不相信那些黑衣人就是公子杀的,现在看来,倒可能是真的!对了,那种奇功非要男女双修才能练成吗?” “当然,而且需要日日习练,常年习练。短则三个月,长则一年,必会发生意想不到的效果。我练了四个月,就有这般效果,你说神奇不神奇!” “确实神奇!对了,既然需要两个人同修,便要……便要与他那个了?”梅梅有些羞涩,结结巴巴地问道。 “原来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此时怎么了。男女同修,阴阳交互,相互冲和,不那样又怎么叫做合籍双修!” “啪啪”两声,小雪与梅梅两人同时哎呦一声,各自屁股都挨了一巴掌。“两个嘀咕什么,快些睡觉!”幻天背对两人说道。 梅梅摸摸火辣辣的屁股,感到一阵羞涩,随即,怒道:“死鬼,我俩说话与你何干,干吗打得这么狠!” “再嘟囔,小心屁股开花!” “嘟囔怎么了,你睡你的,我说我的!”梅梅又来了倔脾气,不依不饶。刚刚说完,便觉屁股又被狠狠地掐了一下,疼得钻心,一声尖叫,就坐起身来。然而,刚刚坐起,却又妈呀一声钻进被窝。 “色鬼,死鬼!竟敢戏弄本姑娘,你不得好死!” “相公,别再闹了,我俩睡觉就是!”小雪见梅梅又泛起刁蛮心性,怕她再闹,也怕幻天心生怨恨,从而不好收拾,急忙劝阻。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转性(4) 梅梅摸着屁股,仍然感到疼痛,气哼哼地一言不发。见幻天再没言语,也没有其他动作,这才放下心来。虽然疼痛,心里却忽然泛起一种异样的感受。这种感受慢慢地强烈起来,想着想着,心里忽然升起一丝希望,倒非常盼望幻天再打她几下,再狠狠地掐她几把。 梅梅异常奇怪,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这种感受。随即,又摸起小雪嫩嫩的肌肤,越摸越觉得比自己的好,羡慕得不行。摸摸这儿,摸摸那儿,把小雪摸得浑身发痒。说了几次,梅梅都有些不舍,仍是爱不释手。 “算了,时辰不早,赶紧睡觉。明日不知相公要往何处,早些歇息吧!” 梅梅好似没听到,仍在摩挲着。过了好一阵儿,激动而羡慕的心绪才平复下来。心中思来想去,不知想些什么。想着想着,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冲和,双修,返老还童。冲和,双修,返老还童……”梅梅念叨着,声音渐渐不闻,随即,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小雪见梅梅睡去,不由轻轻叹息,暗想:这丫头真是奇怪,刁蛮任性不说,好似对什么都有兴趣。翻身搂着幻天,再也不好意思有何动作。安静下来后,不一刻,也酣然睡去。 次日,等小雪起身时,身边的梅梅早已不见,幻天也不知到了哪里。等到小雪懒洋洋地起来,到了大厅时,便见梅梅与众女正在忙活。小雪暗笑,心道:这美丽的丫头鬼精,只可惜武功不高! 幻天几人就这样在山上住了下来,幻天与小雪每日出外狩猎,同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带回了一些美酒,众人说得高兴时就喝上一些,倒也其乐融融。 萧静茹与六个女弟子,对幻天渐渐放弃了一些偏激的看法。六个女子都是小雪的师姐,依次叫做紫菱、紫嫣、紫琼、紫荧、紫萱、紫晶。幻天问小雪为何名字与师姐不同,小雪言说,师傅捡到她时,在其脖子上挂着一个玉佩,其上有“皇甫”两字,萧静茹以为是小雪的姓氏,遂起名叫做皇甫小雪。 众人渐渐熟络后,玄真宫也热闹起来。幻天见萧静茹不再板着面孔,紫菱等六个女子见幻天日日逗弄梅梅,看其面上及行为哪里有一丝魔头的影子,便慢慢地放开了心性,有时也同幻天说笑几句。 幻天不知怎地,看着小雪的师姐妹,好似爱屋及乌,动了恻隐之心。怕萧静茹面子过不去,便依据女子特点,将幻形大法做了较大改动,去除了魔功的影子,传给了小雪,嘱咐小雪再传给六个女子。 几日后,紫菱等人在玄真宫外空场上,纵横飘飞,一遍又一遍地演练身法,日日都有进境。萧静茹发现六个弟子正跟小雪习练身法,便远远地偷看。开始之际,看在心里,酸在心上,更感到有一点点惭愧。但看的时间长了,也不得不佩服小雪传授的身法确实玄妙。 梅梅看着众女演练身法,在空中飞来飞去,羡慕得不行。忍不住时,便也下场练起来。但无论如何习练,也无法腾身掠空,急得央求小雪传些内功。但小雪只是笑笑,言说传授武功,必须要幻天同意才行。想起幻天那怪怪的神情,梅梅便没了信心,无奈之下,只好在旁观看。尽管没有多少内功,但身法步伐却清清楚楚地记在了心中。 小雪传授的身法,不论速度,转换,运行路线,常常出人意料,令人捉摸不定。萧静茹看得心惊,这身法比之本门身法强了很多,她心中明白,若没有幻天首肯,小雪不会轻易传授身法。武林之中非常忌讳他人窥视本门武功,武功诀窍绝不会轻易示人,更不用说将功法传授他人了。 几日来,小雪不厌其烦地传授身法,萧静茹估计定是幻天之意。待问过小雪后,也证实确实是幻天的意思。萧静茹尽管已经猜到,但仍是很惊讶。心道:这卢公子肯定是魔门中人无疑,但既不见其狠厉残酷,也无霸气与傲慢,平和时,便是一个不折不扣,寒窗苦读的书生模样。难道卢幻天不是魔门中人,若是魔门中人,为何如此待人? 萧静茹有些不解,但却不便直接问幻天,与小雪谈了几次,想打听一些有关幻天的情况。但小雪一支支支吾吾,不曾透露一点魔门的秘密。但谈起幻天时,小雪却是羞涩温雅,满脸都是喜悦幸福之色。 萧静茹心中暗叹,看雪儿这丫头春眉上翘,同卢幻天怕是早已有了夫妻之实。问得紧了,小雪只好同幻天说起此事。幻天则说,你师父也不会害你,你便告诉她,相公确实属于魔门中人,但要请她保密,万万不可泄露。 萧静茹听了小雪的话,猜想得到了证实,也不由感到震惊。乍听之下,本欲劝慰小雪几句,但想想后,也是一阵摇头,叹了几口气,便不再言说此事。但是,萧静茹却暗暗观察起幻天,想要从幻天身上找出那些传闻中魔头的影子,可是,观察了几天,也没有看到有什么异状。 无奈之下,萧静茹便放下了心事,带领六个女弟子将“玄真宫”彻底地收拾一番,从内到外,已经焕然一新,充满了清雅之气。不怪人常说,家中没有女子不行。 “玄真宫”正面石门,已经换了机关,其他两个洞口俱被幻天用巨石封死,只留一个稍大些的出口,但也按上了木门。洞口严密,没有过堂风,整个“玄真宫”也暖和了许多。 洞口外,萧静茹布置了机关。幻天看过后,也不由暗暗佩服萧静茹,机关设置得异常巧妙,如不知晓,任你是大罗神仙也难以防范。幻天心忖:“不知紫微宫防范如何,但见此处,恐怕紫微宫防范得更加严密。不然,依那半老徐娘的功夫,虽说勉强算个绝顶高手,但也不是没有多少对手,如何挡得住他人。” 山峰底部,接近地面二十丈高下,隐秘的洞口,掩映在藤蔓背后,上下左右长满了灌木,隐秘异常。正如幻天所说,洞口狭窄,里面却很宽敞,温暖如春。 幻天费了一些功夫,在洞内里端拐角处搭建了一张宽大的木床。数日来,幻天与小雪两人每每借故狩猎,便在密洞中打坐练功,随后,尽情地享受鱼水之欢。二人如鱼得水,尽情地亲昵,几乎忘了外面的一切。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盟中惊变(1) 楚州,天地盟。 盟中议事大厅,异常气派。正面高座上,铺着一张大大的虎皮。虎皮椅子正中上方,悬挂一块匾额,上书“正气浩天”四个大字。 石霸端坐在虎皮椅子上,下手处坐着十五人。瘦削面白,留着几撮山羊胡子的是副盟主关立,豹头环眼的是副盟主单雄风。两个副盟主下手坐着四大护法,逐个是“单刀”吴剑飞;“震天掌”龚子吾;“判官笔”徐业信;“风雷剑”李元极。其余是各地八个分坛坛主,看神情样貌,武功都很不错。 而石中玉则坐在石霸身边靠下的椅子上,神态冷静,一副志满意得之色。石中玉的座位,摆明了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位置。石霸并未说什么,自从三年前,石中玉就已经这样坐着了。 看了看众位,石霸清清喉咙,低沉道:“今日将众位兄弟找来,实因盟中有些大事需要商量。一是本盟盟主位置需要定夺;二是目前江湖上暗潮涌动,对我盟及整个江湖极为不利;三是有传言,说是六十年前曾经造成血腥的魔门又死灰复燃,急需我等商议对策!” “盟主,盟中大事都是你与两个副盟主来定,我等听从号令就是,凡事不需要同我等商量。”说话的是川中分坛坛主“川中双杰”廖龙。 石霸面色稍暗,道:“天地盟之所以叫做天地盟,乃是天下武林江湖的天地盟。虽然其他门派不曾加入我盟,但天地盟在江湖上影响巨大,任何帮派都要给天地盟点面子。调停及维护武林正义,乃是天地盟义不容辞的义务。常言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盟中任何一个兄弟都有发表自己意见的权利!” “既然盟主如此说,那属下便说两句。我看盟主正当壮年,足智多谋,武功高强,又何必另行推荐盟主,不如继续当下去算了!”廖龙大声说道。石中玉斜了一眼廖龙,赶忙收回目光。 石霸面色略显高兴,但仍说道:“廖兄弟此言差矣,老夫不是不想将天地盟带成天下第一大门派,而是岁月不饶人,年龄已大,吃不得劳苦了。” 副盟主关立忽道:“大哥,弟兄们也希望你能留任,几个接替盟主的人选不是武功稍差,就是太过年轻,江湖经验不足,难堪大任。虽然玉儿武功高强,在几个人选中稍微突出,并且在年轻一辈武林人物之中,算得上是不二的人物,但终究少了点经验。依我之意,大哥暂时把持盟主之位,若是大哥实在不想再做,或是身体欠佳,我等自当遵从大哥之意,另行推举新的盟主!” “对,副盟主说得对!”“判官笔”徐业信附和道。 “也是,此际面临多事之秋,盟主大位不宜更换。我同意关副盟主之意,还请大哥替兄弟们操劳几日。”副盟主单雄风也在旁附和。 随即,几个护法及各地八个坛主同声附和。石中玉在旁心急如焚,见众人都是一个意思,自己当盟主的美梦又要推辞,不由万分沮丧。爹爹也是,平素凡事都自行做主,唯独这盟主大位却犹豫不决,真是! 石中玉想着,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见众人如此,急忙道:“爹爹,既然几位叔叔及各坛主都是这般意思,还请爹爹体念叔叔们的苦心。孩儿自当与叔叔们,竭尽全力维护天地盟的声威,请爹爹放心!” “好!”单雄风叫了一声好,笑道:“玉儿深明大义,心胸宽阔,确实是个栋梁之才。只是现在太过年轻,等到你积累够了经验,捭阖自如,不用我们推举,自然会是盟主,你说呢?” 石中玉听了,心中暗喜,忙道:“单叔说得对,小侄并无觊觎盟主之心,只是见爹爹身子日渐衰弱,担心天地盟大业而已。” 单雄风道:“不错,玉儿有此心,我等便放心了!我与你爹爹共同打下的天地盟,定要在后辈身上发扬光大,我们老了,有些不中用了。以后还指望你们打拼了!” 石中玉恭谨道:“单叔谬赞了,小侄何德何能,受单叔如此夸奖!小侄还请叔叔日后多多教教小侄,增加见识,以备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哈哈哈……”单雄风大笑,道:“玉儿果真成熟了,说起话来,确有大家之风。呵呵,真是虎父无犬子,将门出帅才!” 石霸面上也是十分欣慰,说道:“此事就遵从兄弟们之意,我再操劳一些时日。近闻江湖上发生数起血腥,传说与魔门有关,不知是否真实?” 关立道:“大哥,据可靠消息,几年来,屡屡出现的神秘黑衣人,前后已经被杀将近一百多人。据现场探查来看,杀人者手段极其高明。死者俱都是身首异处,身上均有几处血洞,估计是被什么奇妙的指力所洞穿。” “川中双杰”廖龙接口道:“现在还不知是什么指力,若是同一门派所为,在现场当能留下蛛丝马迹,可从现场勘查来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连一个脚印都不曾见到。杀人者功力十分可怕。” 单雄风沉吟道:“血洞?血洞中是否有焦灼的痕迹或者是气味?” 廖龙道:“不错!” 单雄风神情一震,惊道:“大哥,若是依廖坛主所说,那杀人者极有可能是魔门中人所为。但江湖上一些魔门早已隐形匿迹,况且,这种手法也不是一般魔门中人所为。小弟曾记得六十年前,一代魔头陆天行所用的武功之中,有一种武功叫做天魔指,其死者伤痕与天魔指极为相似。” “什么!天魔指?”石霸听了,也是大吃一惊。 “正是!” “难道魔门真的死灰复燃?不可能,绝不可能!陆天行被少林上两辈方丈静明禅师等人围困在山洞之中,虽然使用血气幻影大法逃脱,但因血气幻影大法乃是不得已时所用的功法,使用后,活不过十日。若说是魔门死灰复燃,又有谁是传人,陆天行已死,怎么会有传人?” 单雄风道:“大哥,据说魔门传人并不是亲传口授,而是另有传功秘法!任何一个人接触到魔功,都可能成为下一代魔门的宗主。唉,江湖上怎么才能将魔门彻底消灭干净,省得天下不宁,影响我等享福!” “哈哈哈……”石霸一阵大笑,道:“兄弟所言甚是!江湖稳定了几十年,我等才逍遥了几十年。若干门派各据一方,虽然稍有摩擦,但都能相安无事。据闻,千百年来,魔门每隔数十年便复出一次,但每次死灰复燃都无一例外地被正道所剿灭。而今,自上次魔门被剿灭后,又过了六十年。不知此次魔门又是什么结局!我想,可能又是一次新的血腥与灭亡。” “大哥说得对!非但江湖各派群起攻之,还有那‘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替我等维护武林正义,我等尽可逍遥!”关立道。 “哈哈……”石霸听罢,又是一阵大笑。 单雄飞道:“大哥,冀州龙虎堂与沧州狂刀门因货物转运通道发生一些争执,据说死了十几人。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昨日来信说,请我盟给调停一下,若是盟中无事,我们几个兄弟明日便去一趟,不知大哥何意?” “盟中无事,你等自便。”随后,石霸询问一些各自分坛事务,众人又说些江湖琐事,便各自散去。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盟中惊变(2) 深夜时分。 石中玉回到房间就一下子躺在床上,闷闷不乐。里间屋子哗哗的流水声,也撩拨不起他的精神。日间,盟中大厅众人商定的事情,令他很不快,接任盟主宝座又要推迟。嘿嘿,看来还需要加点力道! 石中玉正暗自思虑,吱嘎一声,里间的房门开了,赫然走出一个中年美妇。这个美妇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风情万种的“多情妖姬”柳盈盈。柳盈盈穿着薄纱长裙,身子隐隐约约,时隐时现,更加朦胧迷人。 石中玉看着秀色可餐的美人,仍没有打起多少精神。“怎么了,我的心肝儿!为何闷闷不乐?”柳盈盈嗲声嗲气地说着,身子顺势倒在了石中玉身上。 “乐?我能乐得起来吗!爹爹拿不定主意,而几个叔叔又说什么让爹爹继续当盟主,更有那廖龙在旁附和,看来盟主之位将要无限期延迟了!” “不要心急,你现在最大的实力就是年轻,有时间进行等待。常言说,欲速则不达!”柳盈盈摸着俊脸,耐心地说着。 石中玉哼了一声,道:“这些人不知怎么想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连爹爹都顺着他们,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好像是后爹养的。他娘的!”石中玉眼里忽然浮现一丝怨毒之色。 柳盈盈眼光一闪,道:“玉郎,姐姐最近发现你爹体力好像日益不济,以前身子极为硬朗,可是现在与我做起……”柳盈盈说到这,停住不语,石中玉心中有些酸楚,他明知柳盈盈说的是什么事情,心道:“你这个荡妇,若不是跟爹爹及两个副盟主都有一腿,对老子还有用,老子怎会与你勾搭。” 心里想着,而面上却闪过一丝异色,装作怜爱地道:“柳姐,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苦衷。柳姐,你言说爹爹身子日渐不济,可否知道是怎么回事?” 柳盈盈神秘一笑,道:“玉郎,你那老爹怎及得上你生龙活虎的劲头,最近几次,弄得姐姐上不上下不下的,难受极了,做了还不如不做。唉,看来人老是不行了。你爹身子日渐不济,姐姐感到十分蹊跷,若是年纪大了,体力不行,也不至于这样糟糕,其中有什么原因呢?” 石中玉听了,心中暗喜,面上却满含凄愁,道:“柳姐,你与其他人怎么交好,弟弟不管,也管不了,只要姐姐对弟弟好便是。爹爹身体日渐衰弱,我也是心急如焚,若是爹爹有个三长两短,两个叔叔各自又有自己的人选,到时候,我可怎么办?” “玉郎,我听说你爹爹继续执掌天地盟,直到你爹爹身体或是执意不再担当盟主之时,再另行推举盟主。最近,我与两个副盟主暗中议论过,虽然各自都有自己的人选,但对你还是高看一眼的。现在你爹爹还能主持盟中事务,只好搁置了。玉郎千万不要心急,耐心等候就是了!”说罢,柳盈盈已如水蛇一般地缠在石中玉身上,双手挽住石中玉脖颈,极尽挑逗之能事。 “哦,柳姐慢点,那两个叔叔对我的看法真的是这样?”石中玉虽然也是情绪难耐,但却仍然没有忘记权力大事。 “玉郎,先别说此事,姐姐憋闷得很,还是先疼疼姐姐,你看可好?”柳盈盈媚眼含春,情绪激荡,那还顾得回答。 石中玉勉强压着火气,暗自想着心事。慢慢地,火气渐消,反而升起一股闷气。看着眼前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不知为何,似乎控制不住,不由狠狠地掐了一把。 “哎呦……玉郎,你轻点啊!再这样恰捏下去,姐姐的身子几乎都青了。哦……就这样……玉郎……”柳盈盈淫声浪语,渐渐陷入孽情之中。 石中玉无法,手上逐渐加劲,不住地掐捏。此时,陷入情潮的柳盈盈再也感受不到疼痛,反而觉得异常舒适,更加激荡。口中娇呼着,浪叫着。撩拨得石中玉慢慢泛起一股快意的狠劲。忽然抡起巴掌,径向柳盈盈拍了下去。 “啊……打死我吧,玉郎,你打死我吧!快快,打,继续打,哦……舒服!”柳盈盈的叫声越来越高,但却不是痛叫,而是兴奋,并且越来越亢奋。石中玉似乎陷入疯狂之中,噼噼啪啪使劲拍打,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一种肆虐后的满足。 石中玉自己都不曾想到,在有些厌恶及愤恨之中的发泄,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快慰。此刻,石中玉已经疯狂,一双大手无情地落在娇躯之上。再看柳盈盈那原本嫩柔的娇躯上到处都是青紫色的瘀痕。整个身子布满了指印,呈现一块块淤青。但奇怪的是,柳盈盈反而叫的更欢更浪。 没有人能理解两人的疯狂,此刻,恐怕都是变态的虐情。两人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才慢慢偃旗息鼓,柳盈盈已经体无完肤,但均匀的鼾声却显示出已经舒适到了极致。石中玉浑身是汗,俊面更加青白,青白中带着一丝过度后的灰败之色。 看着身边的女人,石中玉虽说异常疲累,但却感觉很满足。心道:“臭娘们儿就是发贱,没想到自己发狠折磨,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快乐。看来,日后得好好用些手段。哦?师傅为何还未到来?看爹爹的样子,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是不见多大效果呢?” 转而一想,忖道:“若是爹爹一旦……那应该如何说辞,如何……卢幻天,土财主,‘清虚宝禄’……嘿嘿嘿……”石中玉边想边暗自偷笑。想着想着,石中玉自己也觉得神妙无比,面上呈现一丝诡秘之色。笑得极其怪异,笑得轻松快意! “莺莺现在哪里?不知那丫头怎么样了,这两日为何不来?”石中玉暗自想着,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坐了起来。 但刚刚起来,就觉得身子一阵酸麻。不由长长吸了一口气,凝神打坐。片刻,悄悄穿上衣服。推开后窗左右看了看,旋即,飘身而起,晃动之下,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盟中惊变(3) 在石中玉同柳盈盈欢好的同时,东跨院厢房中,石霸怎么也睡不着。最近一段时日,打坐之际,他已经明显感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虚,真气再也不像原来那样,意念一起,立刻就充满四肢百骸。 开始之际,他还认为,这恐怕是自己年老体衰的缘故。但思来想去,自己不过七旬,按照常理,江湖之上不少耄耋老者,尤其是武林高手,活过百岁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真气更是越老越高。而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地丧失真气呢。运气暗查内腑,却是毫无阻滞,石霸百思不得其解。 此刻,石霸睡意全无。心中惊震不已,难道真是自己老了,还是另有原因。若是另有原因,到底是什么呢?自己若是继续下去,身子不行之际,下一任盟主又如何定呢。祸起萧墙……弑君杀父……玉儿?不可能,绝不可能! 玉儿真像“神卦”胡无信说的那样吗?石霸之所以迟迟没有决定将盟主之位传给石中玉,并言称要公开推举盟主,实是因为听了胡无信之言。 自己的儿子不当盟主,那这盟主又给谁去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其他人信得过吗?虽然盟中几个兄弟对自己异常恭敬,但从此次公开推举盟主的表现来看,恐怕几个兄弟心中各自都有自己的打算。 千辛万苦打下的江山,怎能拱手让给他人。但胡无信所言,真的是那样吗?一年前,石霸前往冀州调节几个门派之间的冲突,在路过京师时,曾经遇到了“神卦”胡无信。随口说到盟中之事时,那胡无信轻轻摇头,面上现出神秘古怪之色。 石霸与胡无信原来有些交情,在一次江湖冲突中,因胡无信说了几句言语,引起双方怨恨,言称要杀了胡无信。恰巧的是,石霸适逢其会,替胡无信解了围。 石霸见胡无信神情古怪,直觉感到可能有些深意,便询问了几句。胡无信在见到石霸时,本想将自己掐算的结果告诉石霸,又担心引起石霸的不快。在石霸再三追问下,胡无信才慢慢说出其中原委。 石霸在胡无信说出一番话后,听得大惊失色。那无信说道:“我夜观天象,年内将有天罡星陨落,其星象位置当在河洛一代,也正是天地盟所在上空。尽管天象乃自然变化,却仍能预兆人间将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请盟主加倍小心,切不可大意!” 石霸听得糊涂,追问道:“先生所言,石某不太明了。先生素有神算之称,所算无不灵验,还请先生明言!” 胡无信犹豫了片刻,凝重道:“胡某一生,虽然算无遗漏,但也不敢保证事事精准。不过,盟主小心就是。常言说,祸起萧墙,盟主身边或许隐藏着小人,万望盟主多加防备!” 石霸听了,哈哈大笑,道:“石某与众兄弟乃是生死之交,情同手足,怎么会有萧墙之祸,先生是否言重了?” 胡无信轻笑,道:“令郎最近可好?” 石霸道:“玉儿智机过人,武功大有进境。石某对其寄予厚望。盟中一些事物已经交给玉儿打理,石某年岁已大,心力不足。再过些时日,我便把盟主之位传给玉儿。” 胡无信一怔,神色极为凝重,叹声道:“盟主,自古以来,朝代更迭,世袭罔替似乎天经地义。但也在传位之大事上,常有弑君杀父之举,不知盟主心中作何感想?” 石霸听了,心中一震,沉吟一声,道:“先生不妨直言,石某愿闻其详!” 胡无信道:“盟主曾经救过胡某一命,我才与盟主说了这么多,胡某从不轻易胡言,更不会无故指点迷津。不瞒盟主,胡某自得你相救以来,每日夜观天象,到了半月前,才将将掐算出一些征兆。不瞒盟主,令郎心性偏执,命犯邪淫,权欲深重,如登上盟主之位,日后必有祸事,恐怕……”说到此处,胡无信欲言又止,道:“世事难料啊,人有旦夕祸福,还望盟主三思!” “什么!”石霸听了大惊。 胡无信只是微笑不语。 石霸思虑片刻,道:“多谢先生指点,石某小心就是。” 随后,石霸回到盟中,不由耐心仔细地观察了好久。虽然从石中玉身上并未看出如胡无信所说的征兆,但胡无信深为江湖人物推崇,其所言更是言出必中。不由得石霸不信。为万全起见,石霸才决定公开推举新盟主。 此时,身体日益不济,而石中玉看起来也不像胡无信所说那样,这可如何是好。一年之期将至,关立与单雄飞推举的人选也不合适,玉儿到底行不行呢,若是传位给他,将有什么祸事呢? 石霸极其苦闷,暗想:那个骚娘们言说去探探玉儿的底细,以及探听两个副盟主的口风,究竟如何呢。石霸辗转反侧,直到深夜方才沉沉睡去。 次日,盟中仅剩下盟主石霸,石中玉,柳盈盈等人。两个副盟主前往冀州,四大护法巡视各地分坛,显得有些冷清。 石霸仍然躺在床上,阳光透进房间,显得很刺眼。石霸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睛,感到有些疲累。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盟主,起来了吗?” “谁?” “盟主,我是莺莺,给你送茶来了。” “哦,是你这小骚货啊,快进来吧。” 石霸一听是莺莺,连忙答道。石霸有个最大的爱好,那就是喜欢女人。一生之中,不知同多少个女子打过交道,如今,已经数不胜数。石霸有一件秘密,一直隐藏在心里,那就是,石中玉自小都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 其实,石中玉是石霸在京师“望春楼”寻欢,与一个长相很美的娼妓所生的孩子。也怪石霸该着有子,就在石霸再次光顾“望春楼”,要找那个女子寻欢时,老鸨告诉他,那个娼妓因为有了身孕,前后打了几次胎,都没有打下来。因而,早就不在“望春楼”了。 石霸听了,不由大喜。找人算算日子,自己与那个女子欢好的时间正好相对。随即,石霸按照老鸨所说的地址找到了那个女子,另行安排到一个秘密地点。 等那女子生下石中玉,还没等石中玉喝上一口奶水,石霸便心中一横,手起掌落,杀了那个女子。随后,连夜将石中玉转移到了别处。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盟中惊变(4) 此后很多年,石霸先后娶了几房妻室,一个也不曾生养。气得石霸不是打就是骂,几个妻妾忍受不住,先后偷偷离他而去。 石霸多年来的习惯,身边从不让男人接近。尤其是自己居住的周围,看到男人就要发火。因而,在石中玉长大点后,也无一例外地搬到他处居住。 莺莺推门进到房中,石霸顿时有了点精神。撑起了身子,眼中有些放光。莺莺不知何故,今日特意穿了一件白色的纱裙,身子玲珑毕现,凹凸有致。 莺莺走到炉火边,将一条铁棍放在炉子中。转身倒了一杯香茗,来到石霸身旁,将茶水递给石霸,轻柔道:“盟主,这是莺莺特意起大早,专门给盟主泡的‘祁门红茶’。据说‘祁门红茶’,功能去火,润肺滋补,调气养血,品质最佳。” 石霸高兴,接过茶杯,笑道:“莺莺说得不错,光看这‘祁门红茶’外形就很特别。条纹紧细匀整,锋苗秀丽,色泽乌润,叶底红亮。气味清芳,并带有蜜糖香味,汤色红艳明亮。不错,不错!” 说着,石霸浅酌一口,叹道:“好茶!真是好茶!滋味甘鲜醇厚,十分香醇。香气酷似果香,又带兰花之气,清鲜持久。好、好、好!” 莺莺笑道:“盟主既然说好,此茶定是上品了!奴婢不会饮茶,也不知这茶中到底有什么,看盟主饮茶的香甜劲,奴婢便再给盟主泡茶去!盟主尽管喝茶,奴婢去去就来!” “呵呵,小骚货今日怎么这么勤快,老夫来了精神,你快去快回,等你回来时,老夫好好伺候伺候你!哈哈。” 石霸大笑,不知是茶水真的有那功效,还是心理作用,石霸顿时来了精神,一口便将剩下的茶水喝了下去。抹抹嘴角,便要起身。 忽地。 石霸顿觉腹中一阵剧痛。旋即,便觉全身无力,一丝力道也使不出来。石霸大惊,忍着疼痛,刚要叫喊。但是,刚刚张开大口,要喊未喊之际,石霸脑中好似鬼使神差般地,忽然想起了胡无信的忠告。 立时,石霸忽然明白,自己恐怕已经中毒!不及多想,急速伸手,在身上一阵乱点,封住了数处大穴,延缓毒气上行。虽然疼痛稍减,但精神及真力像是飘逝的景物,一闪一闪的急速离身而去。 @@“来人!”石霸喊了一声。 房外毫无动静,石霸又连喊了几声,房外依然静悄悄的像是死去一般。石霸口中已经溢出一丝丝乌血,面色渐渐变成了紫黑色。他强忍着疼痛,挣扎着下地,身形踉跄,向房门走去。 吱嘎一声,房门开了。房门外,石中玉赫然伫立,面上带着一丝诡异,也深藏一股狠厉,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石霸眼神已经迷离,但看到石中玉后,好似看到了光明,急忙喊道:“玉儿,快快救我,有人下毒!” 但石霸喊过之后,石中玉却是丝毫未动。 “快,玉儿,快请郎中!” “爹爹,不用请郎中了,我就是郎中!” “什么,你何时学的岐黄之术?”恍惚中,石霸满嘴流着污血。 石中玉叹息一声,道:“爹爹,恐怕今生今世,孩儿再也叫不了几声爹爹了,爹爹再也听不到孩儿几声的呼唤了。我学的岐黄,乃是黄泉的黄!” @@“畜生,是你下的毒?”石霸惨厉地吼道,吐出一口污血,虽然已经全身无力,但仍掩盖不住心中的怒火。 石中玉面色青白,眼中没有一丝情感,道:“爹爹,你偌大年纪,仍是这么辛苦,孩儿实在于心不忍。而今,爹爹已经活了七十多岁,再活几年又用何用。孩儿见爹爹还不舍心,便想替爹爹操劳操劳,让爹爹早日安详清福!爹爹,孩儿乃是一片好心,你千万不要怨孩儿!” “畜生,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啊......” 石霸尚未说完,便惨叫了一声。再看石霸身上,胸口赫然插上了一把只剩下刀柄的匕首。 “爹,您放心吧,虽然这一刀插进了你的心脏,但却使另一个盟主,另一个希望在你的灵魂里放飞了!你就放心地去吧,孩儿替你做那未曾做完的大事!”石中玉说着,轻轻抚过石霸青黑的面颊,捏上怒睁的双眸。随后,慢慢地拔出匕首,迅速藏入怀中。 石中玉极为镇定,看看房间,缓步来到炉火边上,取过烧红的铁条,回到石霸尸体旁。对准了伤口,猛然将铁条插进了石霸的胸膛...... “来人!” “怎么了,公子?”房间顿时涌进不少人。 “啊,盟主,盟主?”众人喊着。 “这是怎么回事?” “啊,血洞!” “盟主被杀了......盟主被杀了......”一声声叫喊响彻了整个天地盟。 “不要喧闹,莺莺,是不是你看到一个身形从爹爹的房间中跑了?” “是的,公子!” “那人何种样貌?” “好像是个高高瘦瘦的书生!” 江湖,每日都在上演悲喜剧。江湖有些好笑,其实,只有人才能感觉好笑,而好笑的对象恐怕也是人。享誉江湖数十年的天地盟盟主,江湖十大高手中的高手,就这般轻而易举地,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离奇地杀了。 假如是传说,人们或许一笑了之,可是石霸被杀,乃是真真切切的事实。而杀他的人竟然是他养育了二十几年的儿子,一个在娼寮中胡乱撒了几滴种子,就意外地成长为天下第一的美男子。若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那石中玉就是这定数中的定数。 尽管石中玉可能不是石霸撒下的种子,或者可能是个杂种,但世界就是这样,不论是谁的种子,都是生命。以此看来,石霸的死并不可悲,更加可喜的是,他是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中。 石霸临死都可能不相信胡无信的话,当初胡无信只是告诉他,如果石中玉当上盟主,可能会出乱子。虽然胡无信也曾说到弑君杀父等言语,但石霸可能表面相信,心中仍不相信自己会死在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手中。 养育之恩,孝悌仁恕,在权利面前竟是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人类,怎么说都比其他有情或无情的众生有头脑,但可悲的是,比万物都令人憎恨,都更加狠毒。这或许就是人类,一个既能相互残杀,又能表现出异常亲密的种群。 几日后,“多情妖姬”柳盈盈走了,据说走得很狼狈,也很沮丧。两位副盟主及四大护法星夜疾驰,迅速回到了盟中。面对巨变,众人无不感到蹊跷,吵吵嚷嚷,争执不休。 石中玉悲痛万分,莺莺等人也是嚎啕大哭。在悲痛中绘声绘色地将盟主被害的经过陈诉得详详细细。盟中之人,无不感叹盟主死得离奇,死得冤枉。遂把感情也转移了石中玉身上,再也不提自己的人选。 不出五日,天地盟重新推立新盟主。天下第一美男子,武林双秀之一,“玉面剑侠”石中玉,众望所归,被选为新的盟主。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诡谲(1) 正午时分。 中原大地,到了早春之时,白日已经很温暖。大地泛起一层淡淡的绿色,万物复苏,欣欣向荣,到处飘荡春天的气息。 温暖的阳光,绿意盈盈的山峦,微风轻拂,一切景物都显得惬意舒爽。通往甘凉的官道,奔驰着三匹白色的骏马。三匹白马神俊无比,马上,一个是身着浅灰色儒衫,面目十分普通的年轻书生,另外两个是一对美女,一个美得出尘,犹如仙子;一个美中带着刁蛮之气。 马上三人正是幻天,小雪与梅梅。因梅梅武功不高,三人只好乘马前行。奔行了两三个时辰,梅梅感觉有些累了,直嚷嚷着叫停。 幻天摇头苦笑,不由轻带缰绳,缓缓行进。夕阳西斜,古道苍茫。绚丽多姿的晚霞,给苍茫的大地,涂上一层殷红。 傍晚的吴城,华灯初上,街上稀稀落落的灯火,灰黄色的街道,显得异常苍凉。与景色形成巨大反差的是,街上行人众多,摩肩擦踵,熙熙攘攘,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城东,一家酒楼灯火辉煌,极为宏伟。正中黑底匾额之上,刻着斗大的三个金色大字:“聚仙居”。酒楼高三层,楼下是散桌,专为一般闲杂人物吃饭所用,二层、三层乃是单间雅座,桌椅极为考究,皆是紫檀木桌椅。四周盆景翠绿,挂着书画,十分雅致。 三层临窗的座位上,坐着一老二少三人。那老者长着一张雷公嘴,尖嘴猴腮,眼珠流转,好似火眼金睛,活脱脱一副猴头模样,酷似齐天大圣。对头坐着的两个年青人,模样与老者形成鲜明对比,两个年轻人均都腰悬宝剑,身材修长,一袭黑色劲装,双目炯炯有神,飘然出尘,英武俊逸。顾盼之间,露出一股令人心折的威仪。 幻天三人上得楼来,立时引起了一阵轰动,食客嘘声不断,均被二女的绝世姿容所吸引,惊叹,惊呼声一片。很多人难以置信,以为自己的眼睛看得花了,揉揉眼睛后,方才觉得自己并不是在梦中。 “嘘,看那美人形貌,定是‘飘云仙子’皇甫小雪,咦,那个丫头又是谁呢。”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猜测,谁也不知道梅梅是何许人。 幻天三人径自向那老者走去,待落座后,那老者神情极为恭谨,问了声好后,伸手指了一下年轻人,传声道:“教主,这两个是属下的徒弟,这是大弟子卞云,江湖人称‘云剑’;这个是二弟子卞风,江湖人称‘风剑’。虽然小有名气,但与武林双秀‘玉面剑侠’石中玉及‘千手飞花’潘如安相比,仍显得不足,但相差也极其有限。” “哦!”幻天沉吟一声,看一眼卞云与卞风,心中也暗赞不已。当真是英雄少年。卞云与卞风不知面前的书生是何人,看着面貌普通,但师父却对此人极其恭谨,心中很是纳闷。 不用说,那酷似齐天大圣的老者就是无情门门门主卞琨。卞琨招呼小二上酒,刚刚出口,突然,便听楼梯口响起一阵吵杂声。转瞬,噔噔噔地上来七八个高矮不等,满脸横肉的汉子来。 酒楼掌柜早早跑上前去,满脸堆笑,招呼了一声:“众位好汉,请在那厢坐下,小的立刻给各位上酒。” “休得啰嗦,快快上来!”有个大汉眉头一皱,高声叱喝。“是是是,众位稍候,酒菜即刻便来!”那胖胖的掌柜点头哈腰,连道是是是,边退边点头,态度十分恭顺。不难看出,这七八个大汉,定是来头不小。 卞琨看着大汉,眉头直皱。大汉们许是霸道惯了,大马金刀地在幻天几人的邻座坐了下来。待看到小雪与梅梅时,不由惊得目瞪口呆。一个个痴痴地看这两个女子,眼球都已凝固。 “看什么看,瞎了你的狗眼!”梅梅眼睛一瞪,张口叱喝。 梅梅的叱喝,将大汉们从痴迷中惊醒过来。其中一个年近五旬,颇为沉稳的黄须老者,笑道:“这位姑娘息怒,兄弟们见姑娘貌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还请姑娘原谅!” 梅梅眼睛一翻,道:“你这老者说的还像句人话,算了,吃饭!” 黄须老者听了哭笑不得,不知眼前的丫头是那路人物。众大汉乍听梅梅之言,不由面色一变,刚要发作,待等看到卞琨及卞云、卞风时,那五旬黄须老者忙向众大汉摆手。 随即,换上一副笑脸,显得温和地道:“不知‘八臂神猿’卞门主在此,兄弟们多有打扰,还请卞门主恕罪!” “金师爷客气,无妨!潘庄主还好吗?”卞琨含笑应对。 “庄主还好。” “见到你家庄主,代我问候一声,便说卞某俗事太多。但有闲暇,定去贵庄拜访。”卞琨平静地说道。 “谢谢卞门主厚意。我自会禀告庄主,卞门主慢用!” 说罢,卞琨口中称作金师爷的黄须老者拱手致礼,转头便与众兄弟说起话来。一个面色通红的年轻汉子轻声道:兄弟,昨日集贤堡的管家吴万才到了天龙山庄,听庄中王管事言说,吴管家带了一件宝贝送给潘庄主。” 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汉子问道:“吴管家究竟送给庄主什么宝贝?” 金师爷一笑,道:“呵呵,我也只是听说,并不知晓是什么宝贝。但以集贤堡之名声,送来的东西定是价值连城,绝非一般性的宝贝。” 一个黑脸大汉,裂开大嘴道:“金大哥说得是,若不是老庄主武功高强,声名远播,在江湖之中占有一席之地,那集贤堡怎么会送给庄主宝贝。老庄主素以‘金刀无敌’威震江湖,那个门派不给些面子!” “就是,连那目空一切的桃园山庄,司徒雄飞司徒庄主也要给些薄面,就别说其他门派了。除了少林、武当等几个门派,能与我家老庄主平起平坐的人物,天下间也找不出几个。哈哈哈……”说罢,那汉子放声大笑,有意无意地看了卞琨及幻天一眼。 几个人大声说话,话里话外极尽吹嘘之能事。听在幻天耳中倒也无妨,而梅梅却听得满脸都是不屑之色。卞琨面色渐渐黯然,眼中已有些不耐之色。但看到幻天依旧淡然无事的神情,便慢慢收回目光,摆摆手,几人只顾用饭。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诡谲(2) 金师爷又道:“三弟所言,颇为道理。江湖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乃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想当年,上一代老庄主为了江湖武林正义,倾力之下,将那横行天下数年的魔头陆天行围困在山洞之中,虽然最终让其逃遁,但也是奄奄一息。不然,整个江湖岂能安稳到现在?呵呵!”说罢,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卞琨听罢,面上顿时泛起一股煞气。这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现在真正的宗主又一次出现江湖,虽然未曾公开,但对魔门的侮辱却使他感到异常气愤。幻天仍是低头用饭,摆摆手,一言不发,不知心中想着什么,只是平静地坐着。卞琨看了,强忍着火气,但双目之中,仍是煞气隐现! “用酒!”一声淡淡的传音,响在耳际。卞琨这才将头低下,默默地用起饭来,对幻天的命令他不敢不听。今日,自从幻天来到此处,他感觉好像与前些时日见到的幻天又有所不同。感到幻天更加深邃,令人无法看透。 幻天传音道:“此人是谁?” “禀告教主,此人唤作金正风,乃是天龙山庄,庄主‘金刀无敌’潘震天的远房亲戚,江湖人称‘飞针夺魂’。一手飞针,令人防不胜防。在江湖中稍有名气,现添为天龙山庄护院师爷。” “知道了,天龙山庄很不错吗!这么多门派给潘庄主面子,定是大家了?怪不得一个个趾高气昂,目空一切的模样。江湖真是,有点名声就自吹自擂,生怕别人不知道。唉,真是没办法!” “教主说得是,江湖中人历来如此,属下早已看得多了。不过,这些人竟敢辱及前教主,却是大大不该!” “无妨,人都已经死了,再也听不到了。说就说吧,也怪爷爷那老死鬼不遵门规,未等功成就出外招摇。经常听人说说往事,也是提醒我们,切不可忘乎所以,一切均要小心行事!” 卞琨听后,心神大震。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年轻的新一代宗主,心事却是这般缜密与沉稳,魔门有望啊!传音道:“教主言之有理,属下受益匪浅。” “不必客气,魔门虽然看重等级身份,但有想法尽可说出。只要是为魔门所想,不必拘于礼节!” “是,属下知道。”卞琨暗想,这幻天真是高明。 小雪与梅梅见幻天嘴唇轻轻翕动,已然明了幻天正和他人用传音入密之法说话,两个女子便一心用饭,不再理会其他。 等吃过了饭,旁桌的七八个天龙山庄的大汉仍在说笑着。幻天冷然无语,缓缓站起身来,轻拂衣袖,开口道:“走吧!”说着,看也不看他人,当先而行,几人连忙跟随,相继走出酒楼。 当幻天走过金正风身旁时,金正风有意无意地看一眼幻天。看过之后,金正风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这个看起来普通的年轻人,虽然貌不出众,仪态平静,但却有种令人无法言喻的气势。 再看卞琨,两女及两个弟子,对待幻天好似极为尊重,甚至显得低声下气,金正风颇感疑惑。等到幻天几人走出酒楼,金正风忙低声道:“兄弟们,不知注意没有,那尖嘴猴腮的卞琨,在江湖上也是一脚乱颤的人物,位列江湖十大高手。如此人物,怎么会对一个年轻的书生如此恭敬?” 黑脸大汉道:“金大哥说得是,往日那卞琨见了我等,根本不屑一顾。甚至连我家老庄主也不放在眼中,怎么会对一个书生如此客气。看样子好似老鼠见了猫一般,此中定有蹊跷!” 金正风沉思,随后,慢慢道:“那个书生恐怕不简单,而卞琨这雷公也是异常神秘,说是无情门门主,但江湖之上从来不知道无情门到底在何处。只听他言说老巢也在甘凉一带,却从来也没有人见过。门中之人,也就看到他及四大弟子。并且这四个弟子也从不招摇,依我看,光这四个弟子神貌,其武功就足以和武林双秀有得一比,即便有所不足,也差不了多少!” 黑脸大汉道:“金大哥,无情门只有这几个人,那么,老庄主为何还对其客客气气的,那么多的大门派都应付不过来,何必理会几个江湖游侠!” “不可胡说,庄主智谋深厚,考虑事情常常出人意表,我等不可胡言。”说着,金正风将头低下,声音小得只有趴在耳边方能听清:“你等有所不知,老庄主层秘密遣人跟踪卞琨,却始终没有探查出这雷公的底细。” “哦,原来如此!” “不过,今日这几个人非常蹊跷,不但卞琨毕恭毕敬,还有两个可人的丫头。唉,看来我黑老八是白活了,到今日才看到什么是仙女。这丫头真是太美了,我差点就要昏厥过去。”那黑脸大汉惋惜地道。 “看你那馋相,像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也怪你瞎了眼睛,你道那丫头是哪个,若是我没有看错,那丫头一定是当今江湖十大美女之首,‘飘云仙子’皇甫小雪。” “皇甫小雪?这怎么可能!皇甫小雪怎么会同一个普通的书生在一起。那么多的青年俊杰,几乎都被这丫头迷住,追风逐蝶,百般殷勤,没有一个能引起这丫头的好感,消失了几个月后,怎么同那书生混在一处,看起来极为亲密。太不可思议了,真是邪门了!” 猛然,金正风神情一变,忽道:“不好!”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诡谲(3) “金大哥,何事不好?” 金正风说罢,怔怔出神,好久,方道:“今日早上,老庄主说到要前往天地盟,去吊唁什么人……哦,对了,是吊唁天地盟盟主石霸。” “什么,吊唁石霸?石霸死了,这怎么可能!” “确实是死了,我听得清清楚楚!” “这怎么可能,石霸好好的,今年前几个月还曾经到过山庄,看其身子硬朗得很。石霸不但是天地盟的盟主,武功高强,位列江湖十大高手之一,怎么会突然死去呢?”黑脸汉子一脸惊异。 “唉,你说得不错,乍听之下,我也感到万分惊奇。但石霸确实已经死去,天地盟已经送来了书信,请庄主前往。” “这太不思议了,好端端的石霸怎么会死呢。那日他来到山庄散步时,还与我说过几句话呢,石盟主谈笑风生,为人豁达。只因我跑回给他取来茶水,他还答应兄弟,给我弄两个小妞……” “胡说,石盟主怎会与你说起这个。嘿嘿,怕不是你又惦记‘香满楼’那个小红了吧。啧、啧,那小红真不错,细皮嫩肉的,看着就招人喜欢!哈哈哈……”另一个大汉满脸**地说着。 “滚开,那是你能说的吗!石盟主确实与我说过,不信你去问石……唉,现在死无对证,算了,不说也罢!”黑老八叹息。 金正风面色一整,道:“看看你们那熊样,说起小妞就来了精神,一点正形没有。唉,你们还能不能有点出息,别再天天想着什么小妞……” “哈哈……”黑老八大笑,道:“金大哥,亏你说得出口。那城北刚刚死了男人,漂亮的李寡妇还好吧,不知金大哥是否已经上过床了,怎么样,那娘们功夫还不错吧!” “住嘴,现在你们越来越没大没小。本师爷的事是你们管的吗,也不看看你们那熊样,找个娘们还找妓院那些千人骑,万人干的货色,真是没有一点品位。” “金大哥,你就不用再羞辱我们了。只怪我们不是师爷,呵呵,不过,你刚才说到石霸死了,不知石霸是怎么死的,现在的天地盟谁又是盟主?” 金正风有些气恼,压住火气,道:“还能有谁当上盟主,当然是那个武林双秀,‘玉面剑侠’石中玉了。” 黑老八又道:“金大哥,适才你说不好,是什么意思?” “噢,你不提,我又忘了。据说,石霸的死,与一个叫做卢幻天的书生有关。而这个卢幻天近些时日又与皇甫小雪在一起。以此看来,刚才与皇甫小雪等人一同用饭的那年轻书生,肯定是卢幻天无疑。” 黑脸大汉又道:“不知石霸的死,同卢幻天到底有何关系?” “据管家言说,石霸是先中了一种很奇特的毒,武功慢慢消失。随后,被一种怪异的武功洞穿了心脏。伤口焦臭,这同晋城附近两起杀戮事件中的伤痕很相像。江湖各门派中,只有魔门及少数几个门派有相似的武功。” “金大哥,刚才那书生长得倒是很高,但看起来却是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杀得了石霸这样的高手,这岂不是谣传吗?不可能,绝不可能!”说着,黑老八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金正风听了,也是一脸疑惑,道:“这……这……老黑说得在理。不过,天地盟口口声声说是与卢幻天有关,当不会有错。现在,天地盟已经将此事广布天下,请各门派协助缉拿卢幻天。如此看来,这其中定有内情。不过,看这个书生柔弱的样貌,难道真是杀死石霸的凶手?” “金大哥,这人是不是卢幻天,我们前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若他真是卢幻天,便将他拿下送给石中玉,管他是不是杀害石霸的凶手!” “好!”金正风刚说一声好,起身之时,又慢慢坐下。思虑一番后,笑道:“老黑,你长脑袋没有!平日说你笨,你还不相信!你也不好好想想,如果这书生真是卢幻天,同时也是他杀了石霸,那说明什么?” 黑老八一脸惊愕,道:“那说明什么,我怎么知道!” “真是猪脑子,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卢幻天武功极高。即使石霸中了毒,武功打了折扣,能杀了石霸,那这人的武功也非同小可!你说是不是?” “对啊,没错,这人武功肯定高。”黑老八恍然大悟。 “那卢幻天的武功是不是比你我都高呢?” “当然,虽然江湖十大高手的武功,并不是旗鼓相当,也是有高有低,但任是哪一个也都比我高上不止一点点。” “你倒很有自信,还他娘的高上一点点,你只能是人家的一点点。” “那是,那是!”黑老八看到金正风面色深沉,连声点头。 “如果这样,你去了将会出现什么结果?” “哦,什么结果,让我想想……对啊,我想起来了,如果我们就这样冒失地去找卢幻天,岂不是白白送死吗!”黑老八终于明白了金正风的用意。 金正风看看四周,忙道:“别再说什么用意,那伙人恐怕已经走远了!此事不可耽搁,赶快去通知少庄主。” “是!”众大汉应了一声,急匆匆地跑出了酒楼。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魔门秘辛(1) 客栈。 幻天正襟危坐,小雪也坐在旁边。梅梅沏茶倒水,虽然手忙脚乱,但脸上却没有任何不快,卞云与卞风两个也帮着忙活。 卞琨走到窗前侧耳听听,见四下无人,对卞云与卞风道:“你两个过来。你们可曾知道为师这些时日为什么开心高兴吗?今日,为师便告诉你们,为师等待期盼了几十年,就盼着有今日。你两个跪下!” 卞云与卞风一脸惊异神情,看着卞琨,大惑不解。“你们两个要听清看清,在你们面前坐着的,正是我魔门的新一代宗主,也是魔教的教主。你们俩个立刻磕头参拜!” “什么,教主?师傅,这是真的?”卞云与卞风有些难以置信,愣愣地站在原地。 不但卞云与卞风有些不信,站在一旁的梅梅,乍然听闻幻天就是传说中杀人如麻,残酷无情的魔门教主,也是吓得娇躯一震,心中惶恐至极。想不到跟随了好些时日,自己处心积虑想要报复的书生,竟然真是魔门的教主。 而更加令梅梅感到恐慌的,就是在梅梅心中听说的传闻,魔门行事残忍,杀人无数,手段毒辣。每隔几十年,江湖上便会因魔门的出现,而掀起无边血腥。看着平静温和的幻天,梅梅既有些惊恐又有些怀疑,此刻,她打心底生出了一个想法,幻天千万别是魔门的教主。 梅梅正想着,就听卞琨一声沉喝:“该死,不得无礼!”卞琨吼罢,面色极为难看。因为魔门之中对于上下等级极为严格,况且还是自己亲自介绍幻天身份,两个弟子的表现,既说明自己教导无方,又犯了不尊之罪。 卞云与卞风许是从来也没有看到师傅如此,早吓得面色青白,仅仅一怔之后,扑通一声,赶忙跪倒在地,砰砰砰地磕头不止,万分惶恐地道:“属下参见教主,不恭之罪,请教主责罚!” “罢了,起来吧!”幻天轻轻挥手。两人听到幻天并没有责怪自己,感到一阵轻松,刚要站起身来,顿感一片轻柔的真气倏然附上身来,两人已不由自主地被那股真气托扶而起。 卞云与卞风大惊失色,这人所使的究竟是什么武功,怎么轻轻一挥,就被托了起来。心中虽然疑虑,忙躬身道:“属下谢过教主!” 幻天轻笑,道:“卞门主,你这两个弟子武功根基不错。骨骼清奇,经脉宽厚,当是可造之才啊。只可惜……算了,武功高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机。” 卞琨听了,见幻天欲言又止,想起幻天那身神鬼难测的武功,心中感到一阵羞愧。心道:恐怕是教主没有看上两个弟子的身手。这新教主武功已经到了什么境界,卞云与卞风在江湖中虽不算是一流高手,但也不是一般人物。怎么连教主都没有看上! 卞琨哪里知道幻天此时所想,不是卞云与卞风两人武功不高,但在幻天眼里,类似两人的身手,天下间恐怕比比皆是。不过两人根基不错,若是以后用得上,还要进一步锤炼。 幻天再次看看卞云与卞风,摄魂大法倏然而出。仅仅瞬间,幻天收回功力,轻笑道:“你们跟随师父已经很多年了,按理说武功已经很不错。但应当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天下间能人异士多如过江之鲫,尔等还要勤加苦练!” “是,教主!”卞云与卞风躬身应道。面对这个普通平常的教主,两人心中感到很惶惑。但看外表,新教主并不出众,而刚才露的那一手功夫,两人觉得此人武功定是不凡,起码和师父相当。 幻天刚才暗查之下,已经知晓两人都是忠心耿耿之辈。并不需要施展摄魂大法,掌控其心智。转头看看梅梅,叹了一口气,道:“梅梅,你现在虽说是本教的丫鬟,但你听到了我魔门的秘密,便只有一条路可走了。你的今生除了跟随我魔门外,就只有死路一条。你可听清?” 梅梅听了,激灵灵地打个哆嗦。虽然仍是一副刁蛮神色,但在表面的神色中,却透出一丝丝明显的惊恐。幻天的面色及目光越来越难以琢磨,那深邃的目光中已看不到丝毫情感。梅梅真想顶撞几句,但却在幻天无形的威严面前,感到十分无助。好似整个身体都漂浮在空中,连魂魄都在无助地游荡。 小雪轻轻拉扯一下梅梅,并使个眼色。此刻,梅梅百感交集,万万料不到自己玩火,却是掉进了火坑。他怎么会是魔门的教主呢,看着也不像啊。据说魔门中人各个是面目狰狞,血盆大口,而卢公子也不像啊? 想着想着,尽管小雪示意,但梅梅却忽然泛起一种不屈的心气,犟劲又上来了。扭扭身子,一撅小嘴,脆声道:“看不出你还是魔门的教主,大大出乎我的意外。本姑娘何种阵仗没有见过,怎会被你几句虚言吓住。我愿意跟谁就跟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哦!”幻天一怔,想不到这丫头还真有骨气,道:“你真的不怕死?” “谁不怕死,但怕死也没用。或许我看到的死人比你都多了不下十倍百倍,人早晚有一死,死就死吧,动手吧!”梅梅越说越感到自己是个英雄,口气也逐渐坚定起来。 “不错,本教还真的没有见过不怕死的人。既然你心意已决,只求死,不求活,本教便成全你。卞云、卞风,将这个丫头点了穴道,扔到野外喂狗!”幻天面色平静而严肃。 “是,属下遵命!”卞云与卞风虽然不知幻天是否真有杀梅梅的意图,但教主所命,不得不从。听罢,双双上前,抬起手掌便要点向梅梅。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魔门秘辛(2) “且慢!”小雪连忙制止,道:“相公,难道你真的要杀梅梅?” “正是。我魔门一脉向来谨慎,不可让他人知晓门中秘密。这丫头既然听了本门秘密,又不应允本教所命,那便只有一死!”幻天依然平静地说道。 “相公,这丫头跟了我们很多日子,我看她不是随意嚼舌之人。若是她保证不泄露魔门秘密,还求相公放过她吧!”小雪求情,但梅梅却不为所动,好像真的要从容赴死。 幻天道:“本门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保守秘密是本门的铁律,不然,魔门早就彻底灰飞烟灭了。谨慎行事,这是魔门始终不灭的原因之一。” “相公,妾身求求你,我替她作保,若是她泄露了魔门秘密,相公自管拿我是问好了。相公,好不好?”小雪极力哀求,神情甚是迫切。 “你真的要替她作保?” “是,相公!” 幻天神色变了数变,最后,长长叹了口气,道:“小雪,遇到你是我的福分,但遇到你,也许是魔门的不幸。不论怎样,我自己愿意为你去死,但是整个魔门却关系到无数人的生死。今日,我代表第二十八代魔门宗主,破例答应你的请求,饶她一命。但是,若是她泄露了哪怕是一丝魔门秘密,那么,我魔门就是战死到最后一人,也要将这丫头以及所有与她有关之人,斩尽杀绝。” “相公,我保证不会出事。若是出事,我也不活了!”说罢,小雪感到有些委屈,不由低头悲戚,神色黯然。 “娘子,所有这些不是相公自己所定,乃是历代宗主所定的铁律。这种铁律是为了保证魔门的安危,我别无选择。而今,我冒着魔门被灭的危险,留她一命,已经是大逆不道。如果出事,魔门几千年的基业将一去不返,相公就是第一大罪人。为了魔门,在我遭受万般屈辱之时,因魔功没有突破极限,我都不曾使用一丝一毫武功。为什么,就是怕自己的魔性爆发,从而暴露魔门的秘密。”说着,幻天轻轻摇头,想起往事,一阵嘘唏。 “相公,妾身……我……”小雪不知说些什么,内心一阵酸楚。 梅梅忽道:“公子,你就别难为小雪了。既然小雪为我求情,我也不能忘了小雪的好意。我跟不跟你是一回事,泄不泄露魔门的秘密是另外一回事。我不能保证不泄露,但我可以保证,一旦泄露秘密,我会告诉你我家的情况,你尽管去杀好了!” “噢!有骨气,够豪气!”幻天笑了,拍拍小雪,道:“别放在心上,我只是担心而已。唉,责任重大,不得不谨慎行事啊!” “相公,我......” “不用说了,你不用为任何人作保,你就是我的保!呵呵。”幻天随意说话,听在卞琨耳中,看在卞云与卞风眼里,感到这个新教主并不像传说中,教主都是嗜杀成性,毫无人性的宗主。两人受魔教教义影响很深,虽然不惧生死,但仍感到幻天有点随和与亲切。 卞琨虽然知晓魔门的一些秘密,但却不知核心内容。见幻天破例饶了梅梅,确实感到些意外。想了想,说道:“教主,用不用给她服用灵药?” “什么灵药?”幻天道。 “就是……”卞琨看到小雪神色变化,则欲言又止。 幻天思虑好一番,道:“哦,卞门主,自本教执掌魔门开始,一概废除灵药。除重要之处要保证安全之外,其他各处不必再用灵药。所收门人,来去自由。”说罢,又问道:“现在,服用灵药的有多少人?” 卞琨连忙答道:“只有分堂的几人。只因他们是成年以后加入的,身份比较复杂,因而,为了保证魔门安全,才给他们服用了灵药。” “哦!”幻天沉吟一声,道:“今后,逐渐减少药量,直至停药。并给其解药,彻底去除药瘾。本教长时间研究魔门的一些做法,结合历代魔门被重创的原因,切实感到,依靠旁门左道,短期来看,效果明显,但长远看,极不利于魔门的发展壮大。一些手段被天下人误传,都以为我魔门是吃人的魔窟。这种情况必须改变,直至魔门能够光明正大地屹立于江湖。” “教主高见,属下也曾想过此问题,但却没有教主想得长远。但,即便属下有此想法,若是教主不允,也无法实现。而今,教主有如此胸襟与胆识,魔门定会发扬光大,成就不世霸业!”卞琨说话有些激动,显然,他已被幻天的想法所打动。卞云、卞风静静地听着,逐渐对新教主产生了好感。 小雪与梅梅只是默默地听着,两人越来越感到幻天怀有不可琢磨的底蕴。不但胸襟开阔,而且看得长远,纵观全局,捭阖自如。梅梅是第一次听到幻天正经说话,她只感到在幻天身上好似有种令人无法企及的气魄。 幻天看看卞云与卞风,凝重道:“你师父言说,你俩武功与武林双秀相比,差不了许多。但依本教看来,你俩受旁门左道功法所限,虽然同他人相比,武功进境稍快,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魔门弟子素来没有多少真正的高手。如不及早归入练功正途,武功将会停滞不前。这或许就是拔苗助长的缘故,早早丧失了灵性与悟性。”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魔门秘辛(3) 卞琨听得大震,自己在这数十年中,也收过许多弟子,有的根基相当不错,但练来练去,武功都不能达到自己的期望。他始终找不到原因,有时想到可能是魔门功法有问题。今日听了幻天之语,顿时大彻大悟。只在这一刻,自己也好像悟通不少东西。 幻天又道:“本教暗查之下,你俩个的经脉正在呈现萎缩状态,如不及早润化,武功将不进反退。唉,武功是自然而然,循序渐进的过程。怪不得我魔门始终不能出现众多的高手。除了教主,武功大成者寥寥无几。不知历代宗主是否知道这个原因。也罢!” 说着,幻天自怀中拿出一本发黄的小册子。简单翻了翻,递给卞琨,道:“这是魔功的一点正宗心法,极适合魔功有了一定根基之人习练。但纯正的魔功需要辅之以天魔珠以及......算了,说了你们也难以见到。依照册子里的功法,潜心修炼,不出一年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卞琨颤抖着双手,接过册子,眼睛已有些湿润,激动地道:“教主,属下代所有的魔门弟子感谢你!唉,不是属下不用心教授武功,只是属下感觉对弟子催促得越紧,武功提升得越慢,属下也想不出这是什么原因。今日,听了教主一番话,属下方才明白其中的道理。不瞒教主,魔门分支的武功,虽然都称其为魔功,但与正宗的魔功相差太远。而历代宗主都没有传授上乘的魔门功法,对这些旁门分支,也只是……只是……”说到此处,不由讪讪地看了幻天一眼,住口不语。 “只是什么,说下去!” “这……这……教主!实不相瞒,历代宗主将旁门分支仅仅当做了马前卒,只有送死而已。”说罢,卞琨惶恐不安。幻天相问不能不言,但说过之后,又有些担心。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十二年前,在我接受考验,到江湖历练之时,魔门旁支一个不见。恐怕都吸取了教训,闭门不出,以求自保!”幻天自言自语道。 卞琨一惊,道:“教主,十二年前,那个搅得江湖一片惊慌的神秘少年,就是教主了?” “正是!” 卞琨道:“自从十二年前,教主依照魔门门规到江湖上历练开始,属下就一直盼着新的宗主出现。但属下苦苦等了十二年,日日翘首以盼,却始终不见教主一点影子,属下几乎快要丧失了等下去的耐心与勇气。” “什么,十二年前那个神秘少年就是公子?”梅梅十分惊讶。 “不错,呵呵,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幻天问道。 梅梅虽然惊讶,但转瞬就恢复了正常。小嘴一撇,道:“我虽不爱习练武功,但江湖上的大事,我了如指掌。有些轶事早已熟记在心。家中的钱将......哦,我是听他人说起过此事,感觉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武功怎么会那么高。但仅仅是昙花一现,只有半年功夫就失去了踪影!原来那少年就是公子,真不简单!”说完,虽然梅梅好像是夸奖,但从其脸上,丝毫也没有看出任何夸奖的神情。 “呵呵!”幻天笑笑,道:“十二年前,也是本教幸运。遇到的都是一般的高手,真正的高手并没有遇到。虽然有些人名气很大,但在本教眼中,都是一些酒囊饭袋。只有武林盟中有些不错的高手,可惜,不知武林盟现在如何了!” “教主有所不知,武林盟自被教主血洗后,盟主昊天侥幸逃脱,至今毫无音讯。事实上,武林盟已不复存在,仅有二百余人撑着门面而已。不然,天地盟也不会发展得这么快。现在,这天地盟隐然有取代武林盟的趋势。” 幻天道:“天地盟,也就是石霸父子掌控的那个天地盟了!唉,先不管什么天地盟,若是相安无事便罢,否则……以本教此时功力,何惧一个天地盟!” “教主武功突破了极限,此刻,天下之间,恐怕已是无人能敌!” 幻天笑道:“此言差矣!自我突破了十二层魔功极限,方才知道祖训的深意,那就是魔功是否突破极限,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魔功一旦突破极限,便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应。这种感应,可以感应到任何危险,也可以感应到有多少对自己形成威胁的人物。只要在百里之内,凝神探查之下,任何与自己旗鼓相当的角色,都逃不过本教的神识探查。” “什么,百里之内,都能探查得到!”梅梅大惊,不由娇呼出口。在场之人包括卞琨,甚至连小雪在内,俱都感到不可思议。 幻天又道:“可惜的是,凡事既有一利,便有一弊。虽然能够感应到任何危险,但若是那些武功稍低,气势不强之人,本教虽能探查五十里内的情形,却无法确认其精确的所在位置,但这也仅仅是目前的情形。本教感到,近些时日,感应的距离越来越远,景物越来越清晰准确。恐怕魔功的极限真的不是十二层,极有可能到十五层才是真的突破了极限,十二层仅仅是一个重要的阶段而已。” 众人听得呆了,八层魔功便掀起无边血腥,那么到了十二层又如何呢。若是到了十五层,那天下间哪儿还有敌手。卞琨忍不住道:“教主,到了十五层岂不要化入神界,羽化飞升了!”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武林双秀(1) 忽地,幻天嘴角微微翘了一下,眼中倏然掠过一丝邪异之色,转瞬即逝。随后,呵呵一笑,又道:“你有所不知,魔功到了八层就算是到了很高的程度。以后各层次之间,区分不在于内功或者整个魔功还有多大提高。区别在于,层次越高,感应的距离越远。当然,内力也有一定提高,但提升的空间越来越小。他是综合功力的提高,不仅仅是内力。” “哦,属下明白了!” 幻天肃然道:“本教今日说了很多,已经多次违背祖训,但愿列祖列宗能够理解我的苦心。在本教这代,定要使魔门成为真正的魔门,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地生存,再不用隐形匿迹,整日提心吊胆的魔门。” 卞琨坚定地道:“只要教主所命,属下甘愿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即使遭受千刀万剐,也要追随教主,为魔门打出一片光明的天地!” “哈哈哈……不错,有你这样的属下,本教也是雄心万丈。但愿魔门在我的手上成就不世霸业。” 卞琨道:“教主有这样的宏才大略,属下万分高兴。” “呵呵,不要刻意奉承。” 卞琨连忙躬身道:“属下不是刻意奉承!教主,请恕属下冒犯,属下有几句话,一直憋在心中,不吐不快,还望教主宽恕。” “说罢,本教恕你无罪!” 卞琨忙道:“谢教主!据属下所闻,历代宗主莫不喜欢教众齐声颂扬,见到教主均要倒地拜伏。这也是我魔门重视尊卑的一个门规,属下及旁门并无意见,但数代以来,很多时候,莫不在歌功颂德之下,变得专横跋扈,唯我独尊。只凭自己喜好从事,听不得一点不同意见,甚至为了自己的所谓尊严,对自己门人也乱杀不止。因而,造成我魔门之内,言不得出,计不得谋。如此,焉能光大门楣,弘扬我魔门宗旨。” 幻天听着,心神震颤。卞琨所言,绝不仅仅是无情门弟子的感叹,如果估计不错,这是所有魔门分支的共同心声。卞琨说出来,应该来说既有顾忌,但更多的是为魔门未来着想。魔门不是自己的魔门,是自己家族一脉相承,不断延续而来的魔门。 想到此处,幻天面色极为严肃,自然地流露出一股无形的威严。卞琨及卞云、卞风都明显地感觉到这股霸气,各个心情紧张,忐忑不安,不知卞琨之言是否触怒了幻天。 “卞琨所言不错,本教自当吸取。今后,如对魔门有利之事,尽可直言,不必担心其他。” “是,属下知道。” 幻天轻笑,神秘道:“今夜定能睡个好觉,明日或许稍有点麻烦。呵呵,时辰不早,各自歇息吧!” 众人歇息,幻天神识微动,探查了一下四周,随即,淡淡地一笑,便要与小雪进入房间。但想了想后,急忙拉住梅梅,轻声道:“今夜,你与小雪睡在一处,切不可随意走动,不然……” “不然怎地,为何与小雪睡在一起,本姑娘历来喜欢独自歇息!”梅梅甩甩手臂,想要挣脱。 幻天道:“本公子乃是为你好,怕你遇到危险!” “本姑娘能有什么危险?”梅梅疑惑。 幻天笑道:“连我自己都不知自己有什么危险,哪会知道你有什么危险!本教所说危险,乃是指当心而已。” 梅梅小嘴一撇:“哦,这个不劳公子费心,本姑娘不怕危险!” “真的不怕?” “当然!” “你不再考虑考虑?” 梅梅有些不耐,道:“公子,既然你现在是我的主人,本姑娘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不知你们江湖人,怎么各个跟做贼似的,整日防着什么啊!” “呵呵,不仅仅是防着,而是小心!常言说,小心驶得万年船,防范点肯定没有坏处,你说呢?”幻天轻笑,眼神邪异。 梅梅看得一震,道:“你这人处处透着古怪,本姑娘感觉很不舒服。” “哦,那本公子注意就是了,你真的要自己独睡?” 梅梅神秘地笑笑,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所说的独睡是不是好意。呵呵,但本姑娘却知,如果我陪着小雪,那便有人感到寂寞了。” 不但是幻天笑了,小雪也跟着轻笑。这丫头眼里真是不揉沙子,这些时日以来,俩人之间的那点事儿,恐怕都逃不过梅梅的眼睛。 “没关系,我不寂寞!”幻天道。 “你不寂寞我也不能那样做,我还是自己独睡的好!” “呦,在断魂山中,你怎么不自己独睡!” 梅梅撇撇小嘴,道:“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也!本姑娘自有道理,虽然给你做了丫鬟,但我并没有将自己卖给你,难道自己歇息不行吗?”梅梅很倔,脾气与心性,天下少有。 幻天苦笑,道:“本教乃是好意,既然你喜欢独自歇息,那你就自便吧。但是,本教可有言在先,若是出现任何危险,你千万别大声尖叫。到时,再不可高喊救命!” “放心,本姑娘不是被吓大的!人之所惧,无非一死。我也听说有句常言,叫做:‘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本姑娘之事,自会妥善处置,不劳公子担心。”梅梅说罢,径自到了另一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自去安歇。 好在一夜无话,安然过去。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武林双秀(2) 次日清晨,众人先后起来,待洗漱完毕,正要出门。 忽地,但听房外一声呼喝:“房中之人听着,卞门主,我家少庄主有请,快快走出房间!”众人听了俱都一愣,不知客栈院子里是谁在叫喊。 小雪见幻天若无其事的模样,暗道:外面是什么人,所说的是哪个少庄主!卞琨听到他人在喊自己,讶异道:“恐怕是天龙山庄的人!”随即,低声说道:“教主,是否出去看看?” 幻天淡淡一笑:“卞琨,房门外一共来了二十八人,恐怕是来者不善,不出去将难以应对过去。我等出去后,凡事都由你应对!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刀兵相见。此际,还不到时候!” “属下遵命!”卞琨躬身应答。 “出去看看吧!”幻天说着,卞琨当先而行。虽然幻天说了不可造次,但卞琨面上,却没有半点平静,面上尽现铁青色,虎着脸,雷公嘴轻微抽动。显然,在幻天面前被人呼喝,面子实在过不去。 出了房间,几人来到院子中。幻天缓步而行,整个院落已被近三十个大汉团团围住。所来的大汉之中,师爷金正风与黑老八也赫然在场。 再看那当先之人,生得面白如雪,剑眉入鬓,异常俊美,恰似潘安在世,子都重生。一袭白色长衫,轻摇羽扇,风神如玉,说不出的潇洒俊逸。但稍微不足的是,面上却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公子哥气息。 卞琨来到那公子面前,沉声道:“少庄主早早来此招呼我等,不知有何贵干?” 此刻,幻天等人也已相继走出,来到卞琨身后。那公子并未回答卞琨品问话,一双眼睛看到小雪,早已经看得直了。抬起的手臂停留在胸前,一副痴痴的神情。好一阵,那公子方才展颜一笑,又恢复了潇洒本色,道:“听家丁言说,在酒楼见到一位美绝人寰的女子,我当是谁,原来却是皇甫姑娘!本公子真是有福!” 小雪神情平静,一丝笑容没有,道:“潘公子别来无恙啊,楚州一别,算来已有一年多,不知公子与‘冷凤’ 董小婉董姑娘否已经结成秦晋之好?” 这年轻俊美的公子正是天龙山庄少庄主,武林双秀之一,素有“羽扇公子”之称的潘如安。见小雪如此言语,潘如安有些尴尬,小雪摆明了是揭其老底儿。 遂不无尴尬地说道:“皇甫姑娘说笑了,潘某与董姑娘之事,纯属江湖谣传。” “哦?”小雪疑惑,道:“还有这等谣传,这对公子声誉可是有极大影响。既然公子追求过董小婉,何不一鼓作气,赢得美人芳心。”小雪语声十分轻柔,莺声婉转,众大汉看得痴了,再听小雪出口,更是垂涎不已。 潘如安道:“皇甫姑娘越说越离谱,本公子可以保证,我与董姑娘绝无一丝一毫的干系。关于这个,皇甫姑娘定是非常清楚。” “潘公子,本姑娘其实不想听什么干系不干系的。江湖之上,俊男靓女多如过江之鲫,以潘公子神貌,何愁无美消受。本姑娘愿意,并且由衷祝愿潘公子早日抱得美人归,携美逍遥江湖!” 潘如安听了,面上讪然,道:“谢谢皇甫姑娘美意,本公子也有同样心思。皇甫姑娘美绝天下,不知有哪个俊才,能够得到姑娘的青睐赏识!” 小雪神秘一笑,道:“本姑娘看人或许同世俗眼光不尽相同,旁人看着不错之人,本姑娘却可能不屑一顾。呵呵,先不言说此事,本姑娘或许有点自信,若是想随便找个郎君,估计没有多大困难。” “那是,依皇甫姑娘才貌,早被江湖推崇备至,多少青年豪杰心慕已久。就连本公子也是时常想起姑娘的绝世仙颜,呵呵!”潘如安适时调侃,口才与心机确是不凡。 “难道连潘公子也不能免俗?公子所说推崇备至,令本姑娘自愧不已。依本姑娘看来,如此说法,实乃浅薄之辈之识。不论男女,常常是徒有其表,败絮其中。当然了,潘公子绝不在此列。” 小雪所说,听得众位大汉也感到其中有一丝丝明嘲暗讽之意,但话里话外,并未直接说到哪个。包括潘如安在内,听了小雪之语,虽然感到有些不舒服,但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况且,说此话的还是现今江湖上的十大美女之首,怎好反驳。 潘如安轻摇羽扇,眼中透着期盼,或者是透着隐隐约约的贪婪。梅梅忽然插口道:“小雪说得对极了!天下间徒有其表之人比比皆是,看着光鲜,实则一肚子糟糠,唉,看人真难啊!” “哦,这位美丽的姑娘又是哪个?”潘如安问道。面上感到惊讶,怎么还有一位美女,自己刚才看什么了,恐怕心思都在皇甫小雪身上了! “公子说话怎地如此粗鄙,本姑娘不是这个也不是那个,本姑娘就是本姑娘!不问名姓,不言谦辞,我看公子是否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梅梅说起话来犀利无比,与先前的刁蛮差别极大,言中更见锋锐。 潘如安这次是真的尴尬了,俊美的面目一阵青一阵白,极不自然。本来见到小雪想要讨好,但不知怎么回事,却遭到两个女子一阵冷嘲热讽,明里暗里奚落自己。这是他自出道以来从未经历的事情,江湖上莫不是奉承有加,极尽恭维之词。 “少庄主,我等不必与他等徒费口舌,还是办正事要紧。”那个獐头鼠目,瘦瘦的王管家开口道。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武林双秀(3) 潘如安听罢,这才回过神来,扫视幻天等人一眼,目光仍然停留在小雪身上。讪笑道:“不怪江湖中人言说,皇甫姑娘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本公子所来,乃是为了一件大事,还望皇甫姑娘海涵!” “哦?”小雪一怔,道:“潘公子来此,不知有何大事。是否与本姑娘有关呢?” 此际,潘如安方才仔细地打量起众人来。挨个看了看,最后,目光终于落在幻天身上。潘如安面上泛起一丝讶异,道:“若是本公子估计不错,这位仁兄是否就是卢公子?” “不错!”幻天一点表情没有。 “不知卢公子仙乡何处,师从何人?” “呵呵!”幻天轻笑,若无其事地道:“潘少庄主既然相问,本公子不敢不答。卢某所居乃是蛮荒之地,不值一提。至于师从何人,不怕少庄主见笑,卢某并无师父,因而就谈不到还有师承!” “哦……”潘如安沉吟片刻,道:“如此说来,江湖上所传当是空穴来风了!不会啊,‘玉面剑侠’之言难道有假?” “少庄主,此言从何而来?” 潘如安一闪狡黠之色,道:“不瞒卢公子,近日江湖之上风传,言说卢公子杀了天地盟盟主石霸。此事,整个江湖都在风传,而新任天地盟盟主石中玉也给本庄捎来书信,言称杀害石霸的凶手就是卢公子!” 幻天也感到惊讶:“此话当真?” “卢公子,书信白纸黑字,本公子还能看错?若公子不信,可自己看来!”说罢,转头对王管家道:“将书信给卢公子看看!” “是,少庄主!”王管家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幻天。幻天打开一看,顿时愣在当地。信中之言,比潘如安所说要严重得多。看着书信,幻天心中百感交集。自己与石中玉无仇无怨,如此言语,究竟是为了什么。石霸为何被杀,凶手到底是谁?梁如玉与柳盈盈是否知晓此事? 潘如安一脸不知名的笑意,道:“卢公子,你我素不相识,潘某也不愿相信这是卢公子所为。奈何石中玉口口声声言说是卢公子所做,潘某不得不信。” 幻天似乎有种预感,笑道:“少庄主这样认为也未尝不可,就是卢某看到书信,也同样做如此想。既然这样,少庄主又当如何呢?” 潘如安道:“潘某实在对不起卢公子,既然石中玉书信中请求我天龙庄帮忙,潘某就不得不得罪卢公子了。我武林同道,向来同气连枝,况且,天地盟乃是武林中的大派。石中玉所说,潘某理应帮忙!” “哈哈哈……”幻天大笑,道:“不知少庄主怎么一个帮法?” “这个……卢公子当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道理。石霸是天下武林十大高手,又是天地盟盟主。石霸被杀乃是天下大事,我天龙庄不能不予理睬,还请卢公子海涵。既然这样,潘某也不勉强行事,若是卢公子随我到天地盟一趟,潘某不胜感激!” 幻天面容依然轻松平和,道:“呵呵,少庄主真是体谅他人。话里话外就是说,少庄主是要卢某前往天地盟自首了?” 潘如安笑了,笑得很惬意,也很狡黠,道:“卢公子真是聪明人,潘某向来不喜欢用强。凡是能讲清道理的,潘某绝不会浪费力气。” “呵呵!”幻天一阵邪笑,道:“潘庄主,假如卢某也送给少庄主一封书信,言说石霸乃是被石中玉所杀,不知你信与不信?” 潘如安一怔,随即,笑道:“卢公子说笑,石中玉如何会杀自己老爹,真是天方夜谭!除非……石中玉丧心病狂,失去理智!” “那么,少庄主真的认为石中玉没有丧心病狂,丧失理智吗?” “不会,绝对不会!” “既然少庄主认为石中玉没有丧失理智,那肯定是认为卢某杀了石霸了?” “不错!任何人都会这样认为,而且,这样认为也确实合乎道理。” 幻天依旧轻松,道:“少庄主,卢某经常在想,你我都是父母所养,不论是谁,都是娘亲十月怀胎所生。但是,谁又能保证你那老爹就是你的亲爹呢?你又怎能保证,你娘没有红杏出墙呢?” “住口!”潘如安一声大喝,面色陡然沉了下来。目光中再没有一丝随和之色,道:“潘某好言相劝,你却不知好歹,暗讽潘某。石盟主所言岂能有假,卢公子还是自动随我前往天地盟谢罪的好!” “哦,若是卢某随你到了天地盟,少庄主能保证卢某的性命吗?” 潘如安听了,脸上又出现了笑容,道:“既然卢公子如此说,潘某当尽力而为。但石中玉不听潘某劝解,那我也毫无办法,卢公子只有认命了!” “原来是这样,卢某有一事不明,还请少庄主赐教!” “请说!” “在江湖之上,类似今日的情形,不论是不是石中玉所言,其他各派的掌教若是说起任何事,也都是真的喽?” “当然……哦,那也不尽然。但是,像这等杀人之事,一般来讲,绝不会有假!” “那何事有假,你又能保证多少传闻是真相呢?”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武林双秀(4) “这个……呵呵,卢公子,潘某添为天龙庄少庄主,不能不为江湖武林尽些绵薄之力,至于石中玉言语是否真假,确实不在潘某心中。潘某只是替他人办事,为正道武林办事而已。” “少庄主,所谓的江湖武林正道,向来都是如此办事吗?” “也不尽然,但自有江湖武林以来,均是如此。想来,即便有错,也不会错到哪里!不知卢公子还有何疑问?” “哈哈哈……”幻天大笑,眼中邪异之色更重。道:“少庄主不愧为武林双秀,说出的话,句句都有道理。但是,卢某以为,石中玉既不是你爹,又不是你娘,你为何替人强出头?况且,还不知事情的真相,这是为什么?” “找死!”潘如安听了,勃然大怒。 小雪与梅梅暗自发笑,但笑过之后,两人之中,尤其是小雪忽然觉得原来有很多固有的观念,都好似在幻天的言语中,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感受。她明明知道,幻天始终与自己在一起,肯定不是凶手,但石中玉为什么一口咬定幻天就是凶手呢。 若是仅有这一桩事情也就罢了,多少年来,江湖上发生的凶杀何止千百,那么,所有的凶手便真像传说中的那样吗?难道都是真的吗?有没有像此事一样,都是谣传或是别有用心,故意栽赃陷害的呢?小雪越想越觉得惊震,越想越觉得多年来自己的想法,师傅的想法,江湖中的风风雨雨,是否都真实可靠! 卞琨一直听着,却是越听越觉得气闷,强自忍耐火气,冷声道:“潘如安,老夫一直未曾言语,其原因无非是感到事有蹊跷。据老夫所致,这……卢公子一直在秦川及甘凉一带游历,不曾到过楚州。依老夫看来,卢公子绝不是杀害石霸的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哦,卞门主也这样认为?” “正是!” “卞门主,不知卢公子与你有何关系?” “只是朋友而已!” “既然是朋友,你当然了解了?” “当然,不然怎么叫做朋友!” 潘如安见卞琨插手,不免有些顾忌。卞琨不但是无情门的门主,更是江湖十大高手之一,况且,爹爹对其也是极为尊重。不过,爹爹曾经明言,一旦遇到卢幻天定要将其擒下,送往天地盟。 此际,卞琨插手,自己当如何处置。思虑甫毕,道:“卞门主,你是前辈,又与家父交好,小侄真是左右为难。但小侄临行之际,爹爹曾说,天龙庄乃是江湖中的大庄,天地盟所求之事,不能不管。遂严令小侄,务必将卢公子拿下。你看,这又该如何办?” “不行,本姑娘不答应!”未等卞琨说话,但听一声娇喝,梅梅排众而出,大声呼喝起来。 “这位姑娘有何见教,是否也要插手呢?”潘如安见梅梅一脸怒气,也是一怔。心道:这丫头到底是何人,怎地如此蛮横。 梅梅一撇小嘴,道:“本姑娘对你没什么见教,只是让你离开此处而已。本姑娘已感腹中饥饿,没工夫与尔等理论是非。卢公子乃是本姑娘的仇人,待我处置完以后,你再来吧!” “这位姑娘口气不小,不知是哪家的人物?”潘如安被梅梅呵斥,感觉很没面子,但在美女面前,又不好发作。 梅梅眼神一闪,娇面现出不屑之色,道:“本姑娘向来如此,并非口气过大。天龙庄虽然在江湖上算个大庄,但在本姑娘眼中,也就是个小门户而已。本姑娘所说,就是金口玉牙,尔等赶紧离开!” 潘如安真的生气了,俊面憋得通红。当众被人奚落,对于武林双秀来说,真是颜面扫地。不由怒道:“贱人,给你脸不要脸,居然得寸进尺。左右,与我拿下!” “慢!”小雪一声娇呼,中气充沛,立时将众大汉镇住。“潘公子,本姑娘有句良言,不知公子听是不听?” “请讲!”潘如安怒气未消,但见小雪开口,已缓和了许多。 小雪道:“江湖是非原本是江湖之事,各门各派相互照应也属正常,此事无可厚非。但有一事,江湖之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常有虚夸不实之举。江湖上历来如此,潘公子想必也知道。本姑娘以为,天龙庄也不必强出头,万一事与愿违,岂不有损天龙庄颜面。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不知潘公子以为然否?” 潘如安隐隐感到,这几人与卢幻天定是有某种不同寻常的关系。天龙庄虽然不是江湖中的第一大派,但几十年来,江湖中人莫不给些面子,极少妨碍天龙庄人行事。今日,不但卞琨阻挠,皇甫小雪劝阻,连那不知名的丫头也横插一脚。 潘如安虽然心中愤恨,但武林双秀自有武林双秀的本钱,虽然不知此中内情,但明眼人哪个看不出。这卢幻天虽然口说没有师承,话里话外说是不会武功,但其身上却有股令人难以琢磨的气势。 潘如安压制火气,不完全是因为美女在场,尽管他对小雪另眼相看,但他却深深知道,没了尊严的自己,将如何在美女心中建立地位。而强横办事,又恐美人生气。或者这个看似柔弱的书生,其背后有没有势力,在平凡的外表下,为何有种异样的气势,浑身都有一种神鬼难测之感,根本不知他的路数,是否隐藏着秘密。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江湖荡女(1) 潘如安思虑好久,甫毕,忽然换上一副笑脸,道:“既然皇甫姑娘如此说,潘某也有同感。那本公子就只好修书给石中玉,说明事情原委,俱陈此中厉害,不知皇甫姑娘是否满意?” 小雪嫣然一笑,看得众人心神激荡。便听小雪道:“潘公子深明大义,令本姑娘甚为钦佩。那就劳烦公子将此事说明,若是平息此事,本姑娘将十分感激。” 潘如安笑道:“皇甫姑娘怎地如此见外,潘某定会办好此事。你我自去年一见,至今已有一年余,姑娘给潘某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不论昼夜,姑娘的仙容无时不刻都在眼前浮现。呵呵,潘某胡言,望皇甫姑娘原谅!”潘如安既会说话,又能揣摩他人心理。既表达了内心深意,又可使人接受。并不是那种**的表白,显得浅薄,没有品位。 小雪面色一沉,道:“潘公子说笑了,若无他事,本姑娘将要用饭,公子可以回庄了!”小雪下了逐客令,转身就要离开。 “且慢!”潘如安叫了一声,笑道:“潘某不知皇甫姑娘在此盘桓几日,若是方便,潘某当尽点地主之谊,不知皇甫姑娘能否赏个薄面,到山庄一叙?” “潘公子好意,本姑娘心领了。只因我家相公还有他事,不会在此耽搁,请潘公子原谅,以后若有空暇,定会前去拜访!” “什么,相公?”潘如安听了,面现惊讶之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呀,呵呵,公子有所不知,本姑娘已经订下终身!” “什么,已经订下终身!姑娘不会是在说笑吧?”潘如安心里忐忑,极为失落,但仍是抱有一线希望。 小雪一指幻天,笑道:“本姑娘的相公就是面前的卢公子!” 潘如安听了,已惊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方才讶异地道:“卢公子!就是这个卢公子吗!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本姑娘即使说笑,也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来说,难道这还有假!” “哦......”潘如安沉吟,心中五味杂陈,一时竟呆在当地。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过了一会儿,又犹豫道:“皇甫姑娘同卢公子已经完婚了?” “没有,尚未婚娶!” “哦,呵呵!”潘如安略感稍宽,心念电转之后,笑道:“男女私情,潘某本不欲多言。既然姑娘尚未婚娶,也就不是待嫁之人。不知皇甫姑娘意欲何往?” “哦哼!”幻天轻咳一声,接口道:“卢某四海为家,本来没有具体方向。既然石中玉那王八蛋言说是卢某杀了石霸,那只有前往天地盟去讨个公道。” “哈哈哈......”潘如安大笑,诡秘道:“卢公子真的要去天地盟?” “当然!” 潘如安看一眼小雪,道:“不知皇甫姑娘是否一同前往?” “正是!” “这可巧了,潘某也要前往天地盟。我们不如结成同伴,一同前往。皇甫姑娘,你看如何?”潘如安面现喜色,眼中满含不同寻常的意味。 小雪笑笑,道:“本姑娘既然已经属意卢公子,自然是随同相公前往。潘公子之意,本姑娘不便应允,还请公子询问奴家相公吧!” 潘如安心情发沉,感觉酸溜溜的。心道:看这美人神情,与卢公子关系已经非同一般。眉目之中春情隐然,魅力无穷,令人欲罢不能,真想拉过来吃上两口。或者是在床上......潘如安越想越淫邪,感到内火已经腾然而起。 潘如安早已色迷心窍,不由开口道:“卢公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幻天诡笑,笑得极其耐人寻味。潘如安见了,心中忽然泛起一丝难以琢磨的心绪,不知幻天笑容中蕴含着什么东西,只感觉那笑容并不是好意。至于到底是什么,一时之间,也难以猜透。 “既然潘公子愿意前往,卢某求之不得。到了天地盟,还望潘公子为卢某美言几句。少庄主一同前往,卢某也放心不少。因卢某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一旦发生事端,也好有个帮手。不错,不错!” “呵呵,卢公子放心,该出手时,本公子绝不会袖手旁观!”潘如安越来越高兴,心中早已谋划好了若干计谋。暗自窃笑:嘿嘿,只要能够同行,其他只管慢慢图之,到时候...... 潘如安尚在窃喜,便听幻天忽然道:“卢某初到江湖,孤陋寡闻,凡事不明就里,还望少庄主照应。若是有何得罪之处,尚请庄主原谅一二!” 潘如安面上洋溢着开心的笑意,道:“卢公子怎地这样客气,既然要一同前往,你我便是朋友。呵呵,卢公子,你我之间一口一个公子、庄主的叫着,很是外道,不若以兄弟相称,你看可好?” “既然少庄主有情有义,卢某焉敢不从。呵呵!” “那好,卢公子,你我不论年纪大小,便以兄弟称呼便了。” “哈哈哈......”幻天大笑,道:“便随潘兄之意,兄弟这厢有礼了!”说罢,幻天拱手施礼,神态极为温和谦恭。 潘如安也是笑容可掬,连忙还礼。小雪不知幻天为何如此,隐隐中似乎有种预感,恐怕江湖将以此为起点,即将踏上血腥的征途。而梅梅见幻天与潘如安称兄道弟,心中很气恼。 冷哼一声,娇呼道:“本姑娘还有他事,就不与尔等同去了!今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卢公子,本姑娘给你当丫鬟到此为止!” “噢!本公子言说不要你了吗?” “没有!” “凡事是否应该由主人来说,才是对的呢?” “当然!” “那我这做主人的还未表态,你又如何自行离去,这难道是一个丫鬟应该做的吗?”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江湖荡女(2) “那......”梅梅有些语塞。 “别再这个那个的了,没有本公子所命,你只管跟着便是。呵呵!”幻天轻笑一声,凝神看了一眼梅梅,又道:“本公子知道你看不上潘兄,虽然你觉得潘兄好像有什么图谋,但是,天龙庄作为江湖中的大庄,再怎么糊涂,再怎么不近人情,也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放心就是!” 说罢,转头对潘如安道:“潘兄,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卢兄说得是!”潘如安口中说是,但内心感觉很不是滋味。 幻天又道:“梅梅,既然公子如此言说,你放心便是!”看幻天那神秘表情,梅梅好似忽然明白幻天为何如此,揣摩幻天话中之意,越想越觉得意味深长。虽然表面是夸奖潘公子,但在梅梅听来,却是话中有话。梅梅不傻,想通之后,娇面浮上一丝神秘的笑意,转头看向他处,再不言语。 卞琨一听幻天要到天地盟,心中颇犯思虑。等众人缄口之际,便道:“卢公子,此去天地盟路途遥远,老夫既然与公子相识,便一同前去算了!” 幻天道:“卞兄不必客气,昨日你我所言之事,还望卞兄好生料理。两个弟子虽然功力不凡,但仍要精益求精,你还是回归本门,安神养息吧!” “哈哈哈......”卞琨大笑,道:“卢兄弟说得在理,老夫已经是一把老骨头,千里迢迢奔波,恐怕我这把老骨头也折腾不起。就按兄弟说的,老夫先行歇息,只等兄弟回返,再到老夫门中好生商谈!” 旋即,努努雷公嘴,招呼卞云卞风道:“我们走吧,公子还有他事,暂时不到门中去了。我等自回老巢,等待公子前来。”说着,也不与众人招呼,自顾走去。 潘如安仔细观察众人表情,见卞琨与幻天并无太多言语,更没有任何超出一般的举动,心中十分纳闷。这出了名不近人情的卞琨,平素即使在他面前杀人,都像没有看到一般,今日怎么会替卢幻天劝阻自己! 当看到小雪之际,只见小雪一双美目正痴情地望着幻天,眼神之中透着无限深情。这种眼神,可不是一般关系所具有的,潘如安久经情场,对男女之事了如指掌。 一般江湖女子,无不被其俊美的外表吸引,弄得神魂颠倒。但今日,潘如安却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心中醋意连连,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雪怎么会看上这个貌不出众,颀长瘦弱的书生。同自己相比,卢幻天那点能够吸引皇甫小雪呢。江湖第一美人,如今好似变了个人,比去年看起来又美上几分,看上一眼,便令人神魂颠倒。 这样一个美人,怎么会跟卢幻天。卢幻天哪一点好!真是暴殄天物,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唉!老天不公啊。潘如安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将幻天毙在掌下,把小雪抱在怀中! 尽管内中郁闷,但潘如安仍是客气地与幻天拱手道别:“卢兄,兄弟这便回返天龙庄,准备出行用具。”说罢,转身便要离去。但刚刚走出两步,又转身道:“卢兄,兄弟去去就来,卢兄千万要等着兄弟!” 幻天道:“潘兄放心前去,兄弟自会等候。” 潘如安好似仍不放心,一步三回头,但多数都是看着小雪,边走边嘱咐幻天,一定要等他。幻天满口应承,转身向房间走去。 幻天与小雪、梅梅鱼贯进入房间,潘如安这才招呼众大汉,恋恋不舍地离开,边行边对金正风耳语。金正风暗暗点头,面上露出诡异的邪笑。 幻天三人坐在酒桌前,各自吃饭。小雪凝神思虑,而梅梅却不管不顾,吃相极为不雅,好似八辈子没吃到饭似的。 “慢点吃,没人和你争抢!” “我知道没人抢,吃完了我好走!” “你不是不走吗?” “是不应该走,但是,不走不行啊!” “为什么?” 梅梅一翻眼睛,撇撇嘴,道:“我满以为皇甫姑娘久经江湖,能够看出一切,但想不到,也同公子一样,看不出潘如安的真实目的。我可不想被你牵连,而一命呜呼!” “哦!”幻天讶然,道:“你究竟看出了什么?” “难道公子的眼睛是吃饭的吗!怎么看不出潘如安那双流转不定的眼神。也就是小雪在这,不然,刚才那潘公子恐怕就要动手了!人常说,潘如安武功高强,乃是当今武林双秀之一,如果动起手来,公子与小雪如何能够抵挡得过。本姑娘虽然不怕死,但也不想白白送死!” “哈哈哈......”幻天大笑,笑得梅梅不知所以,不由停口,愣愣地看着幻天。幻天面露邪异之色,道:“真是傻丫头,看人看己,怎么会从面上看出来。小雪冰雪聪明,如何看不出那潘如安一副色迷迷的神情。那潘如安前倨后恭,转变迅速,先前还要将我拿住送给石中玉,而最后却忽然改变主意,难道仅仅是为了几句虚言吗。恐怕潘如安本意,既要将我弄到天地盟,又可随时跟在我等身边,更多的或许是趁机向小雪献献殷勤,以骗得美人归,哈哈哈......” “没正形,你我知道便行了,如何直白地说出来。大家公子,世家才俊,江湖俊杰,妾身早已看得透了。有几个像相公这样,见了美女不动心的!” “啧啧,公子还不动心!我看未必,只是怎么动心而已。”梅梅撇嘴,口中啧啧有声,面上浮现一副不屑神态。 “算了,赶快吃饭!啰啰嗦嗦的,再不吃饭,那潘如安恐怕就要来了。”小雪催促道,梅梅吐了一下舌头,又闷头吃了起来。 天龙庄很气派,光是山庄大门就有两丈高。 大门两侧的石狮,高约一丈,没有万斤,也有八千。看不出在甘凉地界,如此规模的庄园实属少见。 “爹爹,孩儿回来了!”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江湖荡女(3) “哦!”斜躺在椅子中的白面老者,清癯威猛,只是哼了一声。 此老者正是潘如安的老爹,也是天龙庄的庄主,江湖中无人不知的“断魂手”潘震天。这潘震天虽然没有排在江湖十大高手之列,但其武功却自成一路。 潘震天几乎不在江湖走动,也从来没有与众多高手过招,因而,江湖中人无法判断其武功高低。所以,江湖十大高手并不包括他。 不过,十大高手排定座次后,过了不足十年,潘震天的儿子潘如安出道江湖,仅仅凭借手中一柄玄铁羽扇,打遍天下武林,竟然没遇到几个对手,从而挣得了“羽扇公子”的美名,并被江湖中人称作“武林双秀”。 由此可以看出,潘震天的武功也绝非是等闲之辈,不然,他绝不会带出武功不凡的儿子。但是,高手座次已经排定,也就无人再搬弄是非。 潘震天睁开眼睛,看一眼潘如安,懒懒地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爹爹......这......卢公子好像不是杀害石霸的凶手!” “哦,为什么?” “爹爹,卢公子乃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看其样貌根本不会武功。孩儿暗中观察,那卢公子一丝神韵没有,是个不折不扣的穷酸。” “你没有看错?” “这个......按常理讲,孩儿绝没有看错!” “那不按常理又当如何?” 潘如安一怔,道:“若是不按常理,那这卢公子恐怕真到了三花聚顶,五心朝元,返璞归真之境了!但是,看其年纪也仅仅二十几岁,断不会达到那种境界。” “哦......”潘震天沉吟片刻,道:“难道石中玉说得不实,如果卢公子不是凶手,那么,石中玉如何肯定他就是凶手,这其中有何隐情呢?” 潘如安神色一变,忙道:“爹爹,天地盟既然与我庄略有交情,我庄不能不给其面子,但是,各种说辞,也只是天地盟一家之言。看那卢公子虽然很普通,但我等却不知他底细。若是行事草率,也怕出现万一。” “安儿说得是,不过,既然天地盟请求我庄缉拿卢公子,我庄也不能不给他一个交代。安儿,不知你有何打算?” 潘如安听了,面上露出喜色,忙道:“爹爹,你有所不知,这卢公子手无缚鸡之力,听说天地盟指认他是凶手后,不但不回避逃走,反而要到天地盟理论。爹爹,孩儿已经答应卢公子,陪同其一起到天地盟。不论其是否杀害了石霸,也不论天地盟如何处置他,我天龙庄总算是对天地盟有个交代,此去一举两得,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不错,安儿思虑周全,就照此办吧!” “不知爹爹还有没有交代?” “没有,去吧!” 潘如安心中暗喜,忙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地回到自己房中。叫人找来金正风,又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即,催促丫鬟收拾行装。 通往楚州的官道。 六匹骏马不紧不慢地奔驰着。马上六人,除了幻天与潘如安、金正风、黑老八外,小雪与梅梅两人美丽万端,极为显眼。所过之处,行人无不惊叹,世上居然还有这么美的女子! 而潘如安也刻意打扮一番,不但更加俊美,精神也格外爽朗,看着更加令人唏嘘赞叹。这是男人吗,若不是直直的鼻子,斜飞入鬓的剑眉,当真会使人以为又是哪个仙子。 不几日,众人进入秦川大地,天气温暖如春。到处绿色茵茵,一派生机盎然。奔行了一日,几人均都感到有些饥渴。 路过一个村子,忽然看到村头有个茶棚,几人很惊喜,潘如安带头奔了过去。走进茶棚一看,里面已经坐了五六人。其中,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全身似火,目光流转,乍然见到潘如安,面上尽是妩媚之色,极其诱人。 只见那女子媚眼生春,吐气如兰。幽香醉人,体态轻盈,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由使人绮念横生。 “呦,这不是天龙庄的潘公子吗。咯咯,天下虽大,却在这里遇到了武林双秀,本教真是三生有幸!” 潘如安一怔,旋即,面上浮现一丝难以觉察的淫邪,笑道:“本公子也不曾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陈教主。自上次一别至今,陈教主可好?” “不错,托公子洪福,本教好得很!” 幻天看这两人对话,不知那个妖冶的女子是何人。小雪暗暗传声道:“相公,哪个女子乃是邪教‘玄阴教’教主,‘玄阴圣女’陈秋水。在江湖中,排在‘乾坤六魔’之中的第四。看此人年轻,其实已经七旬有余。此人**至极,据说玄阴教以采阴补阳之法,驻颜之术,专门吸收阳精练功,很是邪恶。” 幻天轻轻颌首。仔细看着陈秋水,但感觉其眉目之间,虽然极尽挑逗之色,但眉梢柔顺帖服,绝不是春眉绽放。看其神情妩媚妖冶,但处处透着处子韵味。幻天颇觉奇怪,难道江湖中人看得错了,或者还是误传? 此际,便听潘如安道:“本公子可无福消受教主的青睐,我还想多活几日。” 陈秋水面带娇羞,身子盈盈轻摆,娇滴滴地道:“潘公子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哪个不喜欢,哪个不敬佩。咯咯,潘公子,我在梦里都梦见过你。听你所言,奴家很是伤心啊!” “哈哈哈......”潘如安大笑,道:“陈教主,若是你经常梦到我,恐怕我离死也不会太远了,教主还是饶了我吧。”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江湖荡女(4) “呦,此话从何说起,潘公子又听说哪个俊俏的男子死在本教手中,恐怕都是谣传吧。呵呵,像潘公子这样的俊彦,天下能有几人。” 潘如安只是逢场作戏,随意逗弄几句。潘如安不是没有听说玄阴教的传闻,他可不想死在这个阴荡的女子手中。随即,面色一沉,道:“陈教主,潘某还有他事,不便多言,教主自便吧!” 陈秋水见潘如安变了态度,粉腮倏然一变,但转瞬间又恢复了娇媚的神态,嗲声嗲气地道:“哎呦,潘公子,难道本教会吃了你不成,怎么对本教冷冰冰的,是不是对我下了逐客令啊?” 潘如安本来看到陈秋水妩媚的姿容,心中也是巴不得吃上两口,但见陈秋水如此纠缠,他更为担心在小雪等人面前有失体面,面色是越来越暗,随即,冷冷地道:“陈教主,你是一派之主,应当顾及身份,万不可如此轻薄,以免招来同道耻笑!” 陈秋水依然笑意盈盈,丝毫不为潘如安的劝告所动。媚眼频抛,一双美目,水汪汪的不住流转,看一眼小雪及梅梅,莺声道:“人常说潘公子风流倜傥,卓尔不群,往日见过奴家几次,可不是今日这般态度,咯咯,是不是已经有了两位美人的缘故啊!” 说着,陈秋水一怔,待仔细看看小雪时,惊讶道:“哎呦,看我这眼神,这不是第一美女皇甫姑娘吗。呵呵,怪不得潘公子见了本教不理不睬,原来是有更美的姑娘相陪啊!” “不得胡说,自便吧!” 陈秋水媚笑,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坐在潘如安身边,含笑道:“潘公子,你别生气,虽然在集贤堡那次,因石中玉在场,本教冷落了你,但你一个堂堂男子,又是江湖中人人赞颂的‘羽扇公子’,应当不会与本教计较吧,咯咯,如果因为这个而对本教生了嫌隙,那本教向你致歉!” 潘如安挥挥手,沉声道:“陈教主,致歉就不必了!堂堂‘玄阴圣女’,声名远播,怎可向他人致歉,岂不坏了本人名誉!” “哦?潘公子真的不在乎?真的不用致歉?” “是,致歉不致歉,都无关紧要,教主自便!” “咯咯,想不到潘公子竟然耿耿于怀,奴家真是没想到。好吧,既然有皇甫在此,本教便不再打扰了,呵呵,若是公子想起奴家,便派人知会奴家一声,你看可好?” “算了,别再啰嗦。”潘如安真的有点不耐烦了,但他也不好发作,盖因玄阴教在江湖上声名狼藉,陈秋水不但武功高强,风骚妩媚,比之江湖十大美女不差丝毫,且更有种风骚的韵味。但名誉要紧,若是公开与其调情,对自己名声影响甚大。 “既然公子今日没有心情与奴家说话,那奴家便道那厢去了!咯咯......”陈秋水依然没有生气,仍是笑容妩媚,盈盈起身,深情地看一眼潘如安,不舍地离开。 但刚刚走了两步,却又转过身来。面上讶然,道:“皇甫姑娘久已不出江湖,今日所来,是为了潘公子,还是另有他事?” 小雪笑道:“想不到陈教主对本姑娘如此关心,今日到此,既不是为了潘公子,也不是有什么事情,而是随意走动。唉,在家呆得久了,寂寞得很!” “咯咯......”陈秋水娇笑:“皇甫姑娘貌若天仙,天下才俊莫不趋之若鹜,怎么会寂寞。可怜本教,即便主动搭讪,刻意逢迎,都无法讨人欢心,唉,人比人死啊。惭愧,惭愧!” “陈教主何必灰心,我看潘公子未必没有看上教主。呵呵,恐怕是此处人多,不便于你调情罢了!”小雪的话,听在潘如安耳中,好似根根利刺扎在心头。 忽然,一声桀桀怪笑之后,场中突然飘落一道身影。 待身形站定,众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再看那人,一张面目好似刚刚从血水中浸染过的一般,面目赤红,怪眼上翻,满头白发,一张血盆大口,似能将人整个吃下。 梅梅乍见此人,不由下意识地靠向幻天,小雪也是一阵惊惧。再看金正风与黑老八,看到怪人之后,身子已经打起了哆嗦。 那怪人狠狠地看了一眼众人,怪声怪气道:“你这银荡的婆娘,偌大年纪还在招蜂引蝶。你说,这一生你给老夫戴了多少绿帽子?” 陈秋水面色早已沉了下来,厉声道:“慕容老贼,本教与你早已断绝多时,切不可在此胡言,若无事情,赶紧给本教滚蛋!” 那怪人一阵桀桀怪笑,阴狠地道:“陈秋水,你我夫妻一场,何必如此绝情。尽管我杀了自己的儿子,但也是为你好,何必留着那个小银贼!” “住口!”陈秋水大声呵斥,道:“慕容瑾,杀子之仇我尚未得报,便是对我一段关系的放纵,若你还不滚蛋,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蓦地,众人乍听慕容谨三个字,俱都一震。盖因这慕容谨乃是“乾坤六魔”中排在第三的人物,乃是当世横行江湖,黑白两道俱都畏之如虎的狠辣人物。据说,有谁得罪了六魔之人,从无活口。 “乾坤六魔”成名一甲子,六魔一次是:老大“血魔”阚魁;老二“色魔”郎笑;老三“情魔”,就是慕容谨;老四“鬼魔”常霄;老五“神魔”万峰;老六“阴魔”,就是陈秋水。 慕容谨出现,不但潘如安等人惊震,连幻天也感到诧异,他对此人有所耳闻。此际,幻天脑海中疾速思虑,十二年前的情景在此浮上脑际。当年,“乾坤六魔”!这些人物究竟在哪里?我怎么没遇到,而六十年前,死去的爷爷也曾遭到六魔的围攻。 幻天静静地看着,思虑着。六魔并不是魔门中人,各个功力不凡,心狠手辣,行事乖张,只凭自己的好恶杀人。在江湖上,谈之色变,令人闻风丧胆。 当下,慕容谨冷声道:“臭婆娘,老夫给你脸不要脸,这么多年,老夫一忍再忍,留你道现在,而你仍不知悔改,尽是勾引年轻俊美的公子哥。你这个荡妇,,今日若你跟随老夫回转老巢便罢,如其不然......嘿嘿!”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杀戮(1) “不然如何?” “不然的话,老夫便将此地所有人杀个精光,尤其是……”慕容谨拉长话音,邪笑着看一眼潘如安,狠狠地道:“不然,这个人人称颂的潘公子就要成为一具尸体。你走是不走!” “不走!” “哦……”慕容谨感到有些惊愕,似乎没想到陈秋水仍然这样回答,并不怕死。转而,“哈哈……”慕容谨怒极反笑,看了看潘如安,忽地,不知何故,慕容谨突然目光转向了幻天。神情甚是古怪,抽动几下鼻子,凶狠地道:“小辈是何人?” 幻天心中一动,面上却是异常平静,道:“区区无名之辈,姓卢名幻天,刚刚出道江湖!”幻天慢悠悠地说道。 “哦!”慕容谨听了一怔,忽道:“卢幻天……陆天……”慕容谨沉吟,似乎想着心思。片刻后,又死盯着幻天看了一阵,才道:“难道就是你杀了天地盟盟主石霸,近日在江湖中盛传的血魂书生?” 幻天一震,其他众人也同时感到惊异不已。血魂书生?谁是血魂书生。难道刚刚出道的卢幻天就是血魂书生,真是太不可思议。潘如安万分惊讶,直愣愣地看着幻天,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看似柔弱的幻天,怎么会是血魂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幻天,怎么能称得上血魂二字,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幻天平静地看看四周,望着越来越暗的天色,抱拳道:“这位老丈,晚辈只是刚刚出道江湖,哦,也不能说是出道江湖,仅仅是跟着众人随意走动而已。” 紧接着幻天又道:“老丈,江湖中的传言乃是天地盟一方说辞,晚辈只是个书生,盖不问江湖中事,至于石霸被杀,晚辈确实不知。此讯息定是江湖中人误传,或者是与晚辈同名同姓之人所为!” 慕容谨阴狠地盯着幻天,随即,一阵大笑,道:“杀了就杀了,那狗杀才不死,老夫也感觉不舒服。哈哈哈……是不是你小子所杀无关紧要,如果真不是你所杀,老夫还觉得遗憾!”说罢,转头对陈秋水道:“你真的不走?” 陈秋水充耳不闻,依然媚笑看着潘如安。慕容谨气得嗷嗷怪叫,身形一闪,便扑向了潘如安。再看慕容谨,身形如电,大手箕张,犹如五只铁钩,疾速向潘如安抓去。 “老鬼,你敢!”陈秋水一声娇喝,不待紧张的潘如安有何反应,娇躯已经疾速飘起,直向慕容谨迎去。 轰隆一声,两人掌力接实,各自哼了一声,双双向后退去。“哈哈哈……”慕容谨怪笑,道:“骚娘们,功力不错,想不到几年不见,功力增长不少。姹女阴功果然有所长进!” 陈秋水怒道:“慕容老贼,赶紧给我滚蛋,别耽误老娘好事!” 此际,本来一腔怒火的慕容谨,忽地换上一副狰狞的笑容,指着潘如安道:“不怪你不走,感情是看上了小白脸!”说着,慕容谨深深鞠了一躬,嬉皮笑脸地道:“夫人,你我同床共枕数十年,怎么如此绝情。常言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会为了这个小白脸,不念夫妻情分吧!” 陈秋水面沉如水,冷冷地道:“慕容谨,你我早就恩断义绝,别再纠缠老娘。快点给老娘滚蛋。自现在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要纠缠,你我便拼个死活,不死不休!” 慕容谨指着潘如安,丑陋的面目更加狰狞,极为骇人。阴狠地道:“夫人,你对我绝情绝义,莫非真的看上那个小白脸了?” “是又如何?” “你已经过了七旬,是否有点自不量力?” “老娘喜欢,关你何事!” “夫人,你……你我到底如何?” “老贼,老娘早已说过,从此一刀两断。” “你真的如此狠心,丝毫不念旧情?” “谁与你有旧情,快快滚蛋!” “哈哈哈……”慕容谨忽然大笑,笑得极为惨厉,随即,狞笑道:“夫人,既然你我恩断义绝,那便怪不得老夫手下无情了!此地,将是这个小白脸的葬身之所!”说着,缓缓地向潘如安走去。 看着两个怪物,幻天心中颇感有趣,一个美到极致,一个丑陋无比,居然曾经是一对夫妻。天下之间,奇事很多,但像这两个人物,恐怕也找不出几个。 而小雪与梅梅,渐渐镇定下来后,听着慕容谨与陈秋水对话,俱都感到十分有趣,暗自偷笑。 潘如安虽然武功高强,但仅仅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尽管自命不凡,但想到“乾坤六魔”的残酷手段,也不由感到一阵心悸。此刻,眼见慕容谨向自己走来,后退有失身份,不退恐怕难以抵挡,心中无比彷徨,一时竟然不知所以。 “且慢!”忽地,慕容谨将要出手的刹那,幻天突然开了口。 “小辈,别多管闲事。老夫看在你杀了石霸,替老夫解了气,放过你一马,若是你逞强出头,那便怪不得老夫了!” “呵呵!”幻天笑笑,不紧不慢地道:“慕容前辈,常言说,感情求是求不来的,只有慢慢培养。不论潘公子如何,错不在公子身上。既然陈教主看上了潘公子,一旦公子有个三长两短,恐怕陈教主再也不会原谅你,又如何能回心转意呢!依本公子看来,前辈大可不必迁怒于他人,过些时日,恐怕会有转机,你说呢?” “哦……”慕容谨沉思,片刻,“哈哈哈……”慕容谨大笑,道:“不错,你小子见地很不一般,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也罢,老夫暂时放过这个小白脸!”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杀戮(2) 说罢,对陈秋水道:“夫人,请原谅为夫无礼。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即刻便走,以后,请夫人再不要说什么一刀两断,那该有多么绝情,哈哈哈……” 慕容谨大笑,又道:“夫人,此地人多,很不方便。今夜二更时分,你我在村外南面秃岭见面,何去何从,以作个了断!若你不来,我便回来杀了这个小白脸。”话音刚落,场中已不见了慕容谨的身影,快得难以形容。 慕容谨走后,众人稳定心神,各自用茶。 陈秋水被慕容谨搅了情绪,也没有再纠缠潘如安,只是看看小雪与梅梅,目光有些暗淡。不知是看到了二女,感到自己年老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只顾低头喝茶,再没有搭理幻天等人。 “相公,此地已没有什么事了,我们是否该动身了?”小雪问道。 “就是,看了一出好戏,此时也没了,真是无趣!”梅梅撇撇嘴,叹道。 幻天轻声道:“我看潘公子也并不想走,慕容谨留下话来,若是陈教主不答应,恐怕潘公子将有麻烦。虽然就武功而论,潘公子未必不堪一击,但惹怒了乾坤六魔,任是哪个都难以安稳。” “公子,若是这样,赶紧逃走啊!” “呵呵,逃走?哪有这般容易。” “那该怎么办?” “傻丫头,你不是看不上潘公子吗,他的死活与我等有何关系!” “公子,你不是要到天地盟吗,潘公子言说可以替你美言几句,或许公子能够化险为夷,遇难呈祥!” 幻天笑道:“呵呵,你说能吗?” 梅梅道:“我……我看不一定,恐怕非但不能遇难呈祥,或许还将有意外不测!小雪,你说呢?” “呵呵,我也不知道,相公自管定夺,去或是不去,妾身随着就是!”小雪不置可否,只是面带微笑,丝毫也没有紧张之感。 “哼,一口一个相公地叫着,死活都不管,真没见过你们这样的。要想死还不容易!哦,对了,死了好,公子死了,我就可以离开了!不错,死了好!对,早死早好!”梅梅自言自语,根本未顾忌两人还在身旁。 幻天本想打她几下,但想想后,又忍住了。心中暗暗思虑,想到妙处,不由笑出声来。小雪与梅梅见幻天神色,颇感意外,梅梅正待询问,幻天却不管不顾,自行走了开去。 村外。 秃岭,几颗枯树,杂草丛生。 慕容谨与陈秋水相隔两丈远近,互相指责,相互谩骂。“老贼不要痴心妄想,我就是与死尸过活,也不再与你过上一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丑婆娘,难道你就这么狠心?我不计较你偷了多少人,养了多少汉子,给我戴了多少绿帽子,只要你跟我回去就行。”慕容谨边骂边哀求。 “看你那熊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就是日日抱着公猪生活,也看不上你!”陈秋水言语恶毒,极尽讽刺挖苦,甚至是侮辱。 但看慕容复,虽然眼中冒火,但依然忍着。听了陈秋水的侮辱与讽刺,慕容谨气得快要炸了肺。双目泛红,好似要吃人一般,阴狠地道:“骚婆娘,若不是老夫答应我那死老爹,实现我慕容世家从未合骨安葬的祖训,你以为我会求你吗?他娘的,老爹干吗非要合骨安葬!” “你家之事,与我何干,既然你是如此才央求本教,那就怪不得本教无情了。我至死也不会答应与你安那什么葬。我离死还远着呢,我也不想死,老贼赶快滚蛋!”陈秋水连损带骂,气得慕容谨哇哇乱叫。 慕容谨眼睛冒火,恨不得一掌毙了陈秋水。愤恨填膺,无边的怒火在血管里疾速奔流,心中腾然升起无边的怨毒与杀机。 “我杀了你这贱人!”慕容谨狂吼一声,举掌就要向陈秋水拍来。 蓦地。 “且慢!劝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恼羞成怒!这是何苦来哉。”慕容谨乍听话声,不由停下身形,心中暗凛,何人欺身到近前,还未发觉。 “嘿嘿……”一声冷笑起自身后。 慕容谨一凛,冷声道:“什么人鬼鬼祟祟?” “要你命的人!” “好大的口气!”慕容谨说着,缓缓回过身来。仔细看时,只见枯树背后,慢慢转出一个人影。人影到了近前,方才看清,那人一身玄色劲装,黑巾蒙面,身材瘦削,体态修长。仅仅露出的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慕容谨。 慕容谨暗暗惊凛,这人眼光怎么这样深邃,似乎是无底的深渊。看之令人感到异常惶恐,不由自主地产生阵阵恐惧。慕容谨虽然有些惊讶,但恐惧也仅是在闪念之间。定神之后,慕容谨冷眼看着对方,阴狠地道:“阁下是什么人,来此意欲何为?” 那蒙面人冷哼一声,平静地道:“本教只是问问你,当年你是否参与了围剿魔门教主陆天行。你只需说是与不是便可!你可听清?” “不错,阁下究竟是谁?” “为何参与?” “哈哈哈……为何参与,有金银跟着,哪个不愿参与!” “看样子你是得了不少金银了?” “也不能说很多,吃喝嫖赌倒是够了。可惜,即使再多也不够,只维持了三五年而已!” “那也不算少了,不知你还想不想挣点金银?” “又有买卖了,只要有真金白银,老夫从不推迟!” “哈哈……”蒙面人大笑,道:“若是有人让我取你性命,你又当如何?” “让你取我性命?你不是说笑吧!想我慕容谨纵横江湖一甲子多,想必阁下知道,要我命的人很多,但老夫却依然活在世上。无论何人,在老夫面前说此大话,不是武功已经超凡入圣,就是利令智昏,神经出了问题!” “是吗!这两点我倒相信,但今日却只是前者。”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杀戮(3) 慕容谨越听越感到有些不对劲,从对方的身上逐渐发出一股令人无法揣摩,无法承受的煞气。慕容谨暗道:此人发出的煞气怎么这样雄厚,这是老夫从未遇到过的煞气。此人究竟是谁,是否他的功力也同煞气一样,真的高过自己? 慕容谨思虑甫毕,阴森道:“你到底是何人?” “魔门第二十八代新任教主!” “什么,魔门教主!” “正是!” “哈哈哈……”慕容谨哈哈大笑,不屑地道:“想不到江湖越来越有趣,居然有人冒充魔门教主!阁下难道不知,那魔教教主陆天行早已死翘翘了,整个魔教灰飞烟灭,你又是哪来的教主?真是狂妄得很!” “说你孤陋寡闻,恐怕你不相信,魔门教主并非是一脉单传,前任教主死去,后任教主自然产生,只是武功达到极致的时间有所区别而已!” “什么?武功达到极致?” 蒙面人哼了一声,道:“此事不值得你大惊小怪,你只要知道,若是你答应本教从此退出江湖,本教见你偌大年纪,也不为己甚,放你一条生路!” “哈哈……阁下未免太不自量,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口狂言!” 蒙面人没来由地笑道:“我不算什么东西,我只管替人索魂而已。” “一个人口气太大不是好事,既然是魔门教主,当有个名号才是,不知如何称呼阁下?”慕容谨也不知对方是不是魔门教主,假如是魔门教主,那就太可怕了,即使自己功力通玄,也无法保证全身而退。 “哈哈哈……慕容谨,此刻你是否心虚了!既然你问,本教也不避讳,现下江湖中盛传的血魂书生就是本教,这你满意了?” “什么,血魂书生?” “正是!其实,本教也没有什么名号,但江湖中人传说的这个名号,在本教看来,感觉还不错,本教就借来用用吧!” 慕容谨暗自琢磨,片刻,道;“那么说,天地盟石霸真是你杀的了?” “非也,本教尚不知石霸长得什么人模狗样!” “那卢幻天又是哪个?” “哈哈,卢幻天是卢幻天,与本教没有丝毫干系!” 忽地。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四周刷刷刷地猛然出现若干条黑色人影。所来之人足足有六七十人,动作极为迅速,转瞬间,便将几人围在当中。 “各位,是否看错人了?” “没有,找的就是你!”为首之人冷声道。 “哦?尔等都是冲着本教来的吗?” “不错!” “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太过麻烦!” “那又是什么?” “取你项上人头!” “哈哈哈……”蒙面人纵声大笑,道:“尔等所来,只是为了本教的人头吗?有无其他事情,不如一并办了,岂不干净!” “要你这血魂书生的命就足够了!” “哦?尔等认定我就是血魂书生吗?” “正是!” “何以见得?” “你刚刚说过,并且又是什么教主。当不会是魔门的教主吧?如此,又该天地盟露脸了,哈哈哈……”领头之人放声狂笑。 “你又是哪个?” “哈哈,告诉你无妨,本座乃是天地盟秦川分坛坛主,吴亮,你可听清了?” “听清了!但只凭你这六七十个喽啰,便要取本教的人头吗?” 吴亮道:“当然,这已经足够!” “尔等还不配说此大话,不过……本教今日心情不好,天地盟又如何知晓本教在此,真是怪事!” “哈哈哈……天地盟乃是天下大派,有何讯息无不为我所知。穷书生卢幻天没有看到,居然有人自称是血魂书生,看来你就是杀害盟主的真凶,哈哈,合该我们走运,居然遇到了正主!弟兄们,将此人与我拿下!” “是!”大汉们齐声叫喊,举起兵刃就要扑上。 蒙面人冷哼一声,蒙面巾背后的两只眼睛,突然射出两道如剑般的凶光,那摄人魂魄的光芒,蕴含了无穷杀机。重重地哼了一声,阴狠道:“怪不得本魔几日来眼皮直跳,原来是天地盟的邪气所致。” 吴亮凶狠地看了蒙面人一眼,随即发出一声阴笑,道:“不管你是什么书生,今日,你是万难生离此地。不过,你知道死在天地盟高手之下,也算死而无憾了。” 蒙面人点点头,一字一句顿地道:“你说得不错,本教也如此认为。所来各位也将死而无憾了!” 说着,对仍在观望的慕容谨与陈秋水道:“你两个稍候,切不可自行遁走,不然本教就是寻遍天下,也要将尔等碎尸万段!” 未等慕容谨回答,便又对那些大汉们道:“尔等出手吧!” “看剑!” 暴喝声中,吴亮已抢先出手。挽起一流剑花,直奔蒙面人胸前大穴刺来,剑光在夜色中透着股股寒气,颇为迅疾,吴亮一上手便是凌厉的杀着,看情形,立时要将蒙面人置于死地。 紧接着,那些同来的大汉也是齐声大喝,蜂拥而上。 “三脚猫的功夫也来到这里现眼,找死!”随着蒙面人一声冷喝,不见其有何动作,那吴亮已经扑通一声,扑到在地。再看吴亮,众大汉不由一声惊叫。原来,吴亮的双腿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在地上犹自晃动不已。 忽然发生的变故,将众大汉吓得顿时停住身形。“妈呀,逃啊!”众大汉早被这凄惨的景象吓得失魂,不由呼喝一声,没命也似地向外奔逃。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杀戮(4) 就在呼喝声刚落,蒙面人身形已杳,快得好似根本就不曾存在。慕容谨与陈秋水正紧紧地盯着蒙面人,当蒙面人消失的瞬间,他们只感觉眼前影像一闪即逝,形如鬼魅,诡异至极。慕容谨两人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看着吴亮那两条脱离了身体,仍在地上颤动的双腿,直感到脊背发凉,寒气直冒。 慕容谨正自惊异,耳中却忽然响起一阵阵扑扑的声响,随即,咕噜咕噜的声音相继传来。只在瞬间,场中没有任何惨叫,没有悲鸣,有的只是一阵阵啪嗒啪嗒,以及滴答滴答的声响,那是尸体,肉块落地,以及血水自颈项向外喷洒的声音。 慕容谨惊得呆了,这蒙面人到底是人是鬼。其手段之残忍,出手只狠辣,心性之残酷,连自己都感到毛骨悚然。 场中的大汉各个像是无头的苍蝇,四处奔逃,看到二十多具尸体倒在地上之时,喊声更加凄厉悲惨,但此时呼喊已经晚了,没有人能够逃得出去,最远的人也仅仅逃出三丈远近,便都像是利刃扫过的败草,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场面惨烈无比,血水飞洒,头颅翻滚,零散的肢体在空中飞舞。一个个活着的生命,在夜空中倏然而逝。地上,几无完整的人形。 自第一个大汉倒下,到最后结束,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场中,只剩下了断腿的吴亮。此时,吴亮眼中已经恐惧得没了光芒,直愣愣地,茫然看着夜空,他恐怕是真的看不到明日的阳光了! 蒙面人微微抖动几下手指,如刀削般的断口,血水渐渐止住。蒙面人负手而立,对吴亮沉声道:“如果你能活着回到天地盟,便请转告石中玉那个王八蛋,在本教眼中,天地盟只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如不收敛,本教定要扫平天地盟,鸡犬不留!” 看到慕容谨是陈秋水仍在当场,蒙面人笑道:“慕容老贼,本教还真的佩服你,居然这般守信用,说不走便不走。不过,以你的武功,或许同本教能够走上几招,但最终恐怕也要同此地之人一样,不知老东西何去何从?” 慕容谨好半天没有说话,他不是不想说话,也不是武功不高,而是连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杀人的手段,杀得令人肉麻,令人失魂,令人战栗失魂。 听到蒙面人的话,慕容谨浑身一震,定神之后,丑陋的面目阴晴不定,疾速思虑眼前情势。蒙面人的武功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如此杀人,或许自己也能办到,但却无法像此人杀得这般利索、快速。 慕容谨犹豫着,纵横江湖数十年,今日是第一次被人操控自己的命运。若是一走了之,或许能够办到,但来之不易的一世名声必将付之东流。 “阁下是命令吗?” “正是,在本教面前,没有商量的余地!或战,或退,都由你决定。不过,以你功力,万万不是本教的对手,还请你三思,莫要莽撞行事,以免后悔。”蒙面人说着,语音虽然缓慢,但却有着无尚威严。 慕容谨心念电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陈秋水。而此时的陈秋水,面上依然是惊慌之色,她或许不是怕蒙面人,而是看着遍地的尸骸感到惊震。 慕容谨哼了一声,冷冷地道:“阁下的武功,老夫甚是佩服,同时,老夫也佩服阁下的手段。但是,老夫不能因为佩服,就被阁下吓得不战而退。” “噢!那你便是要与本教拼个高下了?” “嘿嘿……”慕容谨一阵冷笑:“阁下,不管怎样,老夫决不会走!有什么斤两,尽管来吧!” “口舌之能常常会带来灾难,本教还是劝你归隐山林,颐养天年。不然,恐怕就要死在眼前!”蒙面人平静地道,语声虽然不疾不徐,不紧不慢,但在旁人听来,却好像是催命的咒语。 慕容谨冷酷地道:“老夫向来有个脾气,绝不受他人威胁。今日,即使老夫拼得一死,也不会自动离去,更何况……更何况鹿死谁手尚无定数!” “你真的要与本教过上几招?” “阁下不必如此托大,有何手段尽管使出,老夫接着就是!” “本教见你老迈,还是由你决定吧!” “好狂妄的东西,看掌!”慕容谨暴喝一声,双掌猛然一错,疾拍而出。而陈秋水在慕容谨暴喝的同时,一抖手中短剑,也向蒙面人刺来! 蒙面人晃身后退,他也不敢大意,面前的两人都是江湖上的高手,尤其两人都是“乾坤六魔”中的人物,功力自是不同凡响。两人联手合击之势,更是强悍绝伦。 当下,蒙面人晃了几晃,看出二人扑击破绽,一声冷笑,一掌直直地向前拍出,好似不顾森冷的剑光,拍出的同时,改掌为指,径自向宝剑抓去。陈秋水见对方抓来,竟然不避削铁如泥的宝剑,非但不见欣喜,反而感到异常诡异。 正当诧异之际,便觉那只肉掌好似一柄贯日的精芒,掌影过处,剑光倏敛,场景惊心动魄。掌剑交错,招招惊魂,式式动魄。而蒙面人另一只手掌,却如翻动的浪花,腾起蓬蓬青光,顿将慕容谨罩在其中。只在瞬间,慕容谨便好似置身狂涛巨浪之中,隐隐的雷鸣,将耳朵震得发麻。 两人仗着数十年苦修而来,绵绵不绝的内力,配之通玄的剑术,尽力与蒙面人这个罕见的高手拼斗着。 只在片刻之间,几人已经拆了三十多招。 过招时间虽短,但却是招招惊魂,蒙面人一双肉掌,始终不离两人要害,看其神色,似乎并未使出全力。但在此时,慕容谨与陈秋水却已经是气喘吁吁,冷汗淋漓。 蒙面人轻松得好似一片柳叶,在空中随意起伏飘荡。此时,慕容谨两人才感觉到,今日遇到蒙面人真是人生的最大不幸,在当今江湖上,漫说见到“乾坤六魔”,就是听到六魔的名号也使人惊骇不已。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血腥渐起(1) 此际,不但一人难以应付,即使两人联手仍不是对手。非但不是对手,而且越来越感到吃力和难以招架。此种情形是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两人均都感到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心念疾转之下,慕容谨猛然一声大喝,好似两人早有默契,不约而同地倏分左右,一上一下,疾向蒙面人袭来。 但是,事情往往出人意料。两人满以为合击之下,即使伤不了蒙面人,也可以暂时摆脱穷于应付的局面。可是,两人万万没有想到,当身形腾起的瞬间,便突然感觉脚下的虚空,忽然激起一股宛如飓风般的漩涡,那漩涡疾旋如啸,嗤嗤锐响,两人已控制不住身体,立被漩涡卷了进去。 两人登时感到天旋地转,身子越转越快,最后,两人连张口惊叫都已相当困难,神智渐失,目眩神迷,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唯一能做的就是随着漩涡疾旋。 片刻,漩涡忽然止息,扑通通的响声过后,慕容谨与陈秋水相继倒卧在地,口中闷哼连连,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闷哼过后,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再看两人,慕容谨的肋下,斜插着一柄短剑,鲜血已经染红了青袍。陈秋水一张娇面,涨红如血,疾速旋转已使血液冲上了头颅。慕容谨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赤红的面目已变得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蒙面人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一句言语。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以及看似激烈的打斗都已经过去。现场之中,除了散落四周的尸体,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秃岭,荒坡,枯树,形成了一副凄凉的画卷。 “慕容谨,若不是你曾言说石霸被杀,你还感到高兴,此际,你两人可能都已经变成了肉雨。唉!你二人走吧,好自为之!” 两人趴伏在地,面上异常凄惨,慕容谨惨哼不止。陈秋水美目失神,呆若木鸡。蒙面人仍然伫立,像是雕塑一般,旋即,扭头看看四周,身形一晃,已然凭空消失。 慕容谨惨笑一声,又吐出一口淤血。感觉精神好了点,挣扎着坐起,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渍,沙哑道:“血魂书生!这蒙面人倒底是人是鬼,这究竟是什么武功,好似能够搅动天地,万物为之所用。若真的是陆天行后人,那真是太可怕了!” 陈秋水唉声叹气,恨声道:“该死的东西,若不是相约在此处,你我何至于受伤,我恨不得杀了你!唉,六魔的声誉算是完了!” “好了,既然如此,杀了我又有何用。走吧,若是那该死的蒙面人变卦,你我再无活路了!”说罢,慕容谨挣扎着站起身来,拉起陈秋水,跟跄着离开血腥之地。 天亮了,好似从未发生过血战。秃岭荒坡,尸体狼籍,腥臭的气味在空旷的秃岭飘荡。早春的清晨,依然寒冷,凝霜覆盖着大地,血水透过白霜,呈现一片殷红,刺目惊魂。 日上三竿,小雪与梅梅方才醒来。看到幻天静静地坐在窗前,正凝眉沉思。二女连忙爬起来,急忙洗漱打扮。农家的房屋异常简陋,四壁空空。 昨夜,幻天三人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户农家。好说歹说,最后用了十两银子,主人才让幻天三人住下。房东看起来是个本分厚道的农夫,只因娘子正在坐月子,既不方便,也不愿外人打扰。 小雪与梅梅看过那孩子,则喜欢的不得了。这个抱抱,那个亲亲,梅梅更是调皮,不时地摸摸孩子的小雀雀,随即,假装放在口中,啧啧有声,看得农家夫妇一阵欢喜。 幻天看到二女高兴,言说出外练功。梅梅大感疑惑,练功怎么要到外面,幻天解释说,习练内功定要在天地之中,吸收日月灵气,方能达到大成。梅梅半信半疑,看到幻天出去,便又与小雪一起逗弄一阵那孩子。随后,又懒洋洋地睡去。 中午时分。梅梅弄来清水,小雪洗漱完毕。抬头之时,见幻天不知何时已经回到房间。小雪走到幻天身边,轻声道:“相公,不知你何时回来的?妾身与梅梅等了你好久,估计你不能出事,我俩才歇息。真让妾身担心!” 幻天笑道:“有何担心之处,此地偏僻,少有陌生人前来,相公怎么会出事呢!呵呵,你俩歇息好了吗?” “还好!”看着幻天沉静的眼神,小雪好似读出了一点东西。幻天出去真是练功去了吗?小雪越来越感到在幻天身上有着无穷的秘密,幻天不说,小雪也不多问,唯一希望的就是幻天能够平平安安。 “公子,小雪,吃饭了!”梅梅喊道。 “相公,用点饭吧!” “呵呵,我不饿,你们吃吧!” “相公,我发觉你现在吃得越来越少,不会影响身子吧?”小雪关切地道。 “不会,我吃不吃都可,如果有美味,那就另当别论了,呵呵!” “馋鬼!”小雪娇嗔一声,拍了一下幻天,便与梅梅一同吃了起来。幻天转头凝视窗外,静静地思考着。暗忖:“天地盟怎么会知道我等一行人到了此处?”转而,幻天心中暗笑,潘如安啊潘如安,嘿嘿…… 当当当,小雪两人刚刚用完饭,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幻天嘴角一翘,应了一声后,房门吱嘎一声,潘如安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潘兄早啊,歇息得好吗?” “还好,呵呵,不知你们如何,我早早起来,过来看看,见你们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潘如安收拾得异常洁净,飘然出尘,玉树临风。 “我们很好,不劳潘公子惦记!”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血腥渐起(2) “梅梅,不得无礼。潘公子是一片好心,你怎可拂了公子好意!”幻天假装呵斥梅梅,而面上一点责怪的意味也没有。 潘如安讪笑,道:“卢兄,昨夜听不到你们房中一点声音,兄弟很是担心,本想过来看看,又怕打扰你们歇息。卢兄,昨夜没什么问题吧?” “潘兄,我等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若是有问题,当能一眼看出。呵呵,昨夜很安稳,想不到睡得极为香甜。也怪我这命不好,享受不了奢华,越是简陋越感觉舒坦。唉!” “呵呵,卢兄真会开玩笑,如果真如卢兄所言,慢慢就会好的。”潘如安对幻天说着,眼神却不时地瞄向小雪与梅梅。不知怎地,虽然梅梅对其冷嘲热讽,他却反而觉得很舒服,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但心里却感到有股异样的希望。 此时,二女刚刚洗漱完毕,更显得娇嫩柔美,梅梅虽然与小雪相比,姿色虽有些许不足,但那股刁蛮任性的神情,并带着一股股顽皮的劲头,却使人感到别具韵味。 但是,潘如安又隐隐约约地感到,梅梅身上不知隐藏什么东西,总觉得梅梅凛然不可侵犯,从内到外,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气。刁蛮中隐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霸气,这是在他所遇到的众多女子中,从来没有的感觉。 潘如安感到,此女子绝非等闲之辈,看其神貌,绝不是一般大户人家的丫头,也不是一般官宦人家的女子。那么,这丫头的出身到底是什么呢?潘如安百思不得其解,越猜不透,越想探个究竟,暗自琢磨对策。 砰、砰、砰,外面响起一阵急剧的敲门声,院子里顿时嚷嚷起来。 “少庄主,少庄主……”门外呼喊。 “何事惊慌?” “少庄主,大事不好!” “进来说话!”潘如安有些愠怒。 咣当一声,黑老八便闯了进来。面上带着惊惧之色,急道:“少庄主,快出去看看,院子里躺着一个断腿之人!” “什么?断腿之人!走,快出去看看!”潘如安听了也是一惊,起身就走了出去。 “相公,我们也去看看吧!”小雪虽然也有点惊讶,但见幻天一副于己无关的神色,心神不免安定下来。 “断腿了,嘻嘻,好好好,我去看看!”梅梅乍听出了事儿,不但没有惊讶,反而感到高兴。说罢,不管幻天两人如何,自己已经快步跑了出去。 院落中,从大门口到院子里,留着一道乌黑的血痕。躺在地上的伤者,双腿齐膝而断,血肉模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受伤过重,失血过多,已经昏了过去。 金正风正在翻看那人,片刻,那人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潘如安时,不由一阵喘息。沙哑地道:“潘……公子,快快……救我!” 潘如安一怔,终于认出了受伤之人,惊道:“吴坛主,何故受伤?” 吴亮有气无力,吐出一口淤血,喘息道:“潘公子,你有所不知。自我接到盟主命令,便带人急匆匆向这里赶来,却不想……唉,吴某差点丧命,一言难尽啊!” 潘如安面色一变,偷偷看一眼幻天,道:“吴坛主,究竟发生何事?” 吴亮喘息稍定,道:“我等奉命前往秦川缉拿凶手,按盟主所指路径,待走到此村南面秃岭之时,听闻岭下有人说话。吴某小心潜过去,见到三个人,其中一人身着玄色劲装,黑巾蒙面。吴某细听之下,却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说话的三人中,一个是玄阴圣女陈秋水,一个是乾坤六魔中的老三慕容谨。而那个蒙面人,赫然就是目下传闻中的血魂书生!” “什么,血魂书生?”潘如安大惊。 “唉!”吴亮叹息一声,接着道:“不错!吴某一听,这血魂书生正是杀害盟主的凶手,随即,带人慢慢将三人围住。也怪吴某贪功心切,不知对方底细,激战之下,所来的六十八名兄弟,全部丧命,无一活口,那情景真是惨不忍睹!” “什么,六十八人全部丧命?” “正是!如非亲见,吴某也不相信世上还有如此狠毒残忍的武功。只几个照面,数十人已经头断肢离,准备逃遁之人也仅仅逃出三四丈远近。蒙面人手段之狠辣,出手之迅捷,比之魔鬼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但吴某所带的六十八个兄弟全部丧命,就连慕容谨与陈秋水两人,也是身受重伤。” 潘如安急道:“那么,吴坛主何以生还?” 吴亮喘口气,道:“那蒙面人只是为了让我传信给盟主,才留下吴某一条命,不然……唉,恐怕此时早已成为僵尸了!” 潘如安感到震惊,这一日,不但遇到了陈秋水这个荡妇,又遇到了六魔中的老三慕容谨。本就令人震骇,却又在此地发生了屠杀。而杀人者正是传闻中的血魂书生,那这卢幻天又是何人呢?看来杀害石霸的另有其人。 潘如安心里思虑着,不及多想,便开口道:“皇甫姑娘,你看那血魂书生究竟是何人?” 小雪表情平静,道:“潘公子怎么如此糊涂,血魂书生当然是血魂书生了!至于名姓,我怎么知道!” “就是,听潘公子问话,本姑娘感觉,你纯粹是个糊涂蛋!”梅梅插言,说得平静,面上更平静,没有丝毫顾忌。 潘如安遭此奚落,甚觉尴尬,想想后,也怪自己脑子不好,这个问题连三岁孩子都知道无法回答,自己不好好想想,何必开口问他人儿自讨没趣。 随即,尴尬道:“姑娘说的是,本公子……”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血腥渐起(3) “快别说了,赶紧救治伤者吧,再耽搁一会儿,恐怕要断气了!”梅梅看着吴亮痛苦的神情,边笑边道,对血肉模糊的惨状,没有丝毫感触。 幻天看着梅梅,心中暗道:“此女心性为何如此,看着惨状不但没有惊讶,反而感到快慰。当日,身边的护卫死去几十个,她竟然看得手舞足蹈,其行为怪异之极。这丫头究竟是什么出身?” 潘如安命黑老八将吴亮抬到房内,清洗完伤口,敷上金创药。潘如安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叫来金正风,悄声道:“此事异常蹊跷,天地盟所来之人尽数被杀,那石中玉……哦,你去弄一辆马车,让黑老八将吴亮送回天地盟。” 金正风暗自一惊,悄声道:“少庄主,天地盟之人被杀这么多人,都是因……”说到此处,金正风不经意地看一眼幻天,声音压得更低,道:“不知石中玉能否责怪我等?据说那石中玉喜怒无常,盟中高手如云,一旦发飙,后果不堪设想。” “不会,只要吴亮活着,便不会有什么麻烦!” “哦,少庄主稍等,我去去就来!”说着,金正风转身而去。 潘如安见金正风离开,立马换上一副轻松神情,道:“卢兄,天地盟被杀这么多人,若是石中玉追究起来,好像你我都脱不了干系。尤其是卢兄,即便不是杀害石霸的真凶,若是石中玉大怒之下,迁怒于人,对卢兄而言,恐怕会有血光之灾。不知卢兄是否仍要继续前往天地盟?” “无妨,兄弟想去天地盟看看,如果潘兄有事,就在此处别过吧!” 潘如安忙道:“既然卢兄执意前往天地盟,兄弟怎能舍此而去。反正无事,我便陪同卢兄一同前往天地盟!你看可好?” 幻天眉头一蹙,道:“潘兄家大业大,离了潘兄恐怕不便。兄弟我先到别处看看,再决定是否到天地盟,你我兄弟便就此分手吧!” “看卢兄说的,庄中现在很平稳,我留在家中也是无所事事。既然你我相识,便是有缘。但卢兄如此言说,兄弟再不知趣,便讨人厌烦了!呵呵,卢兄,此地再往前走,就是个较大的州城。城中有家酒楼唤作“聚缘楼”,酒楼的厨师都是天下名厨,菜肴极为考究。你我兄弟不如一起去共饮几杯,再行分手如何?” “好吧!既然潘兄有此美意,兄弟怎敢不从!” “卢兄,赶早不赶晚,如果要去,就赶早走!” “好!走吧。”说着,幻天起步便行。刚刚走出两步,回头笑道:“小雪,你与梅梅还是易容好些,不然到处是登徒子,应付起来颇为麻烦。” 梅梅撇撇嘴,道:“干吗要易容,小雪不用说,美得像天仙,遮盖起来岂不白生了一副容颜。再说,本姑娘也丑不到哪里,何苦易容呢!” 幻天正色道:“就属你多事,本公子说易容便易容,不得啰嗦!” 梅梅扭头不语,小雪笑着拿出胭脂,拉着梅梅开始装扮起来。不一刻,二女装扮完毕,幻天一看,不由笑出声来。再看二女,此刻都成了黄脸婆。梅梅气鼓鼓的,一脸不爽之色。潘如安感到有些遗憾,看不到美人真面目,好像缺了什么似的。 四人一起动身,留下黑老八,等着金正风。不到一个时辰,几人来到一座州城,幻天抬头一看,城门楼上刻着三个大字“绥德州”。几人顺着街道,一路向“聚缘楼”走去。 此刻,酒楼刚刚开张,很清静。幻天几人上了楼,找了个临街的雅座。潘如安张罗着,故意坐在幻天对面,并将梅梅安排在幻天旁边,自己则与小雪坐在一边。幻天心中暗笑,面上很是客气。 潘如安招呼小二,点好了酒菜,与幻天闲聊。谈天说地,海阔天空,听得二女直点头。小雪不得不佩服潘如安的口才,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直到酒菜上全,仍是意犹未尽。 “哎呦,潘公子真是经多识广,这家酒楼真是不错,看看,光是这杯盘器皿,就与其他酒楼不一样,俱属上品,如果挂层金银,都可与皇……黄金饰物媲美了!是不是,公子!”梅梅看着酒菜,很是欣赏。 “我是个穷书生,这辈子哪见过金银!”幻天笑道。 梅梅拿起筷子,敲敲盘子,发出叮当的脆响,口中啧啧称赞:“不错,真不错!这家酒楼到底谁开的,本姑娘怎会不知道!” 潘如安刚要说话,见梅梅敲盘子,便道:“你这丫头真是,你是吃饭,还是要吃盘子!” “吃饭啊,哪个要吃盘子!”梅梅眼睛一瞪。 “吃饭就吃饭,敲盘子干吗!” “你没长眼睛吗,这盘子好看啊,敲敲不行吗?” “不是不行,但……”潘如安不由语塞,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面上很尴尬。心中对梅梅刚刚有的好感,也随着敲击声,跑得没了踪影,荡然无存。 幻天与小雪对望一眼,心中暗笑。忖道:“谁遇到这丫头谁头痛。按理说,潘如安无论外表还是名声,江湖中不知道的人很少,多少江湖女子倾心潘如安,但看梅梅神情,却丝毫也没有把潘如安放在眼中。不但没看上,还时时加以讽刺挖苦。这令潘如安很恼火,在小雪跟前颜面尽失。 等到潘如安沉默,梅梅却大吃起来。边吃边嘀咕:“潘公子不愧是武林双秀,确实是才色双绝,不但长得人模狗样的,点菜的水平也不一般。香,好吃!”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镖银(1) 小雪听了,差点将刚刚吃到口中的菜吐了出来。而幻天则对潘如安轻轻摇头,佯装苦笑。随即。举杯同潘如安喝起酒来。两人浅斟慢饮,继续谈古论今。渐渐地,潘如安说得少了,声音也低了,到了最后,便只听幻天一个人在夸夸其谈。 潘如安万万没想到,幻天的口才丝毫不亚于自己,虽然说话不紧不慢,但言语之中丝丝入扣,通今博古,令潘如安感到很惊讶。幻天言语中不曾说过一句江湖之事,但听在潘如安心中,却感觉幻天似乎已掌握了天下。 听着听着,潘如安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越听这个想法越坚决。那就是,他渐渐听出了幻天言语中所蕴含的雄心。面前这个穷书生,真是一个单纯的书生吗,怎么越来越看不透呢,他真不会武功吗?或者还是像老爹所说,这个人的武功已经到了神鬼难测的地步? 他越想越怕,越想越担心。心内暗道:“此人留不得!” 潘如安暗中思谋,而面上神情却是随和无比,不断地附和着:“卢兄真是奇才,想不到卢兄对诸子百家,天道人道认识这么深刻。今日,兄弟才明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句俗语,对兄弟来讲,那是恰如其分。唉,兄弟万万不如卢兄啊!” 梅梅听得也很认真,正听得来劲,潘如安插话,令其很是不耐,道:“你不如就不如呗,干吗说得这么多。人啊,如果客气话说得过多,那就显得虚伪了。是不是,潘公子?” 刚刚有些笑容的潘如安又被泼了一盆冷水。心中不仅仅是生气了,而是逐渐充满了愤恨。原来还感觉梅梅有些可爱,此刻接连被梅梅讽刺奚落,早将欣赏之意扫荡得干干净净。看着梅梅嬉笑的模样,他恨不得一掌就结果了这个女子的性命。 但现在,他却只能忍着。虽然看不出幻天到底是什么人,但隐隐约约中却感到,坐在身边的小雪,每当自己看她一眼之时,这个美得令人炫目的女子身上便发出一股无形的气息。 他不知道这种气息意味着什么,小雪神情也没有任何不快,但是,他就觉得这个女子身上,已经具备一种极其深邃,不可小觑的威仪。此刻,潘如安忽然觉得,皇甫小雪恐怕也不再是原来的皇甫小雪。能够发出这种气息的人物,其自身功力已经达到了一种极高的境界。 他十分怀疑自己的感觉,虽说小雪是江湖十大美人之首,并且武功也非同一般,但仅仅在一年多的时间内,发出这种无形而令人感到压抑的气息,绝不是一年前那个小雪所能达到的。那么,此时的小雪,其功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自己是否还有把握胜过这个美人呢。 潘如安苦苦思虑,忐忑不安。 时值正午,酒楼逐渐热闹起来。呼三喊四,吆五喝六,食客不断地涌入酒楼。片刻后,酒楼已经坐满,再也没有刚才的宁静。 酒酣之际,便听邻座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黑脸大汉洪声道:“此次我等一路平安,顺利进入中原,承蒙武堂主一路护送,梁某感激不尽!” 另一个四方大脸的黄脸汉子道:“哪里!哪里!梁镖头走南闯北,声名远播,赵总镖头更是名震天下,寻常宵小哪个敢轻捋虎须!威远镖局护送的镖车,从未出过差错。赵总镖头看得起武某,兄弟自当效劳,梁镖头千万不要客气!” “哈哈……”那称作梁镖头的一阵大笑,道:“武堂主一说,倒让梁某无地自容了!我威远镖局行走江湖,同道中人确实是给些面子,但没有武堂主背后崆峒派的声威,也不能顺利抵达中原。武堂主过谦了!” “哪里,哪里!”武堂主连连客气。 两人说着话,周围食客听到威远镖局及崆峒派时,俱都扭头看过来。只因威远镖局及崆峒派在江湖中赫赫有名,而威远镖局做的都是大买卖,所护送的镖物每次都在五十万两以上。 梁镖头道:“武堂主,赵总镖头所托之事,尚请武堂主帮忙。” “好说好说!赤掌门早有交代,并已知会平凉周围各地,日后,但凡是威远镖局所送镖物,将一概协助护送。” “呵呵,有武堂主这句话,梁某真是不胜感激!今日便与武堂主喝个痛快,明日启程不迟。来,兄弟敬你一杯!” “请!” 幻天听着,心中暗暗琢磨。 潘如安见幻天出神,便悄声道:“卢兄,你怎么了?” 幻天轻笑道:“没什么!” “哦,卢兄,兄弟敬你一杯!” 幻天等人又坐了半个时辰,等到梅梅不再用饭,几人便出了酒楼。幻天悄悄传音给小雪,走了不远,小雪忽道:“相公,妾身感觉有些累了,不如在此找个客栈,歇息一晚,明日再走如何?” 幻天点点头,道:“我等没有急事,就在此歇息吧!”说着,对梅梅道:“快去找个客栈!” “吃饱喝足了,反而又累了,真是麻烦!”梅梅口中说着,乜斜一眼幻天,极不情愿地领先而去。 刚刚走到客栈门口,便见一个农人打扮的汉子,疾步向梅梅走来。梅梅轻声厉喝,那汉子连忙点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得幻天与小雪都感到蹊跷。 那汉子走后,幻天三人要了一个套间,潘如安则独自要了一间上房。看着幻天三人嬉笑的模样,潘如安心中气得鼓鼓的,美人不容易得到,更不知这卢幻天的底细。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注意幻天。 幻天三人进了房间,梅梅倒上茶水,随即,坐在一边,暗自想着心事。幻天本想支开梅梅,但想想后,又面露微笑,对梅梅道:“傻丫头,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到底为何呀?” 梅梅依然望着窗外,平静地道:“公子不是说要到天地盟吗,怎么又在此耽搁下来。如果这样走,不知什么猴年马月才能到达天地盟!”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镖银(2) “呵呵,本公子说过要到天地盟吗?” “难道你没有说过?” “我说过吗?” “你这人真是,说过的话怎么都忘了。小雪,公子说过要到天地盟吧?” “哦……”小雪沉吟,道:“就是,确实说过。” “看看,本姑娘肯定没有记错,公子确实说过要到天地盟!” 幻天笑笑,道:“本公子说过是说过,但说过何时到天地盟了吗!话又说回来了,即便说过,那本公子就一定要去天地盟吗?” “那……你说,究竟去是不去!” “去啊,怎么不去!” “这不一样吗,要去就早去,省得拖拖拉拉,感觉不舒服!”梅梅有些生气。 “呵呵,小姐脾气又来了,难道你忘了谁是主人了吗!我们早晚要到天地盟,但时间上却是可早可晚,既不是今日,也不是明日,既不是今年,也不是明年。或者,既可能是今日、今年,又可能是明日、明年!你明白了?” 梅梅听得头有点大,一扭身子,道:“本姑娘不明白,你这人恐怕是读书读多了,满脑子稀奇古怪,疯疯癫癫的没个准谱。” “呵呵,就是,人在江湖,凡事都有准谱那就离死不远了!” “哦,这是为什么?”梅梅惊讶,脱口问道。小雪似乎明白幻天话中深意,听着二人对话,轻轻掩口,暗自偷笑。 “算了,此事说来话长,你太年轻,不懂得江湖险恶。日后,你就会明白。唉,像你这般心性,也敢闯荡江湖,真是自寻死路。好在遇到了本公子,不然,恐怕早就被人破了身,遭了殃,说不定被人先奸后杀,或是先行蹂躏,再卖到娼寮,流落风尘了!” “胡说,本姑娘就那么白痴吗?” “呵呵,你恐怕不是白痴,只是经验少些。但你应该知道,在江湖混的就是经验。江湖之上,到处是阴险狡诈,一个不慎,便悔之晚矣。常言说:一失足成千古恨,一着不慎满盘皆……” “算了,别在卖弄了!”幻天输字尚未出口,梅梅已经不耐烦。看一眼小雪,道:“小雪,公子怎地越来越啰嗦,真是受不了。唉,本姑娘遇人不爽啊!” 小雪笑道:“算了,公子也是无法找到倾诉的对象,现在憋不住了,故而啰嗦几句。呵呵,不过,公子所说句句是至理名言,你听进去就好了,就再也不觉得啰嗦了!” “本姑娘实在听不下去。若是公子再啰嗦,本姑娘就是死也要离开这里!” “呵呵,那好啊,死一个少一个,省了不少盘缠。” 梅梅怔道:“即便银钱不多,也不至于多我一个吃饭的吧。干吗在这哭穷,若是你顾及盘缠,但有机会,本姑娘陪你几万两就是。真是小气!” “噢,看样子梅梅家家里定是非常殷实了。不然,何至于张口就是几万两。了不得,确实了不得!本公子八辈子都无法弄到几万两银子。” “几万两银子算什么,本公……本姑娘家中有的是银子。”梅梅撇嘴,显得异常骄傲,眼神也眯缝起来。 幻天灵机一动,笑道:“傻丫头,本公子并非缺银子,而是喜爱银子。闻到银子的香味,便走不了路。呵呵,你想不想弄点银子呢?” “谁不想银子……噢,公子到底要做什么?”梅梅反应过来,追问道。 幻天面露狡黠之色,笑道:“唉,有了银子恐怕你也无力搬动,算了,你就在房间等着花银子吧。” “谁说我无力,我会武功!” “喔,你真的会武功?” “当然!” 幻天与小雪同时一怔,旋即,幻天道:“你过来,让本公子探查一下,看看你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本姑娘会就是会,何必用你探查!”梅梅不屑地道。 “本公子是为你好,过来!” “不!” “过不过来?” “不!” “死丫头,怎么这样倔强!过来吧!”说着,幻天大手倏张,立时,梅梅忽觉身子一轻,猛然间便浮在了空中。不及惊叫,身子已到了幻天面前。此时再看,梅梅娇面已吓得青白,她倒不是恐惧,而是骤变之下,感到紧张而已。 幻天捏住梅梅腕脉,稍微凝神,旋即,便放开了梅梅。长长叹了口气,摇头道:“就你这点武功,若是到了江湖上与人过招,连三流身手都支撑不了四五招。呵呵,这点微末之技还敢自称会武功,真是丢人现眼。” 梅梅想要反驳,但被幻天一抓,立时便泄了气。尽管梅梅武功不高,但她毕竟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武功,此刻,她忽然感到,这个表面软弱的书生,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尽管先前看过幻天惩治黑衣人,但她却怀疑有人在旁施了魔法。 凌空摄物,她也曾听闻,那是武功到了极高的境界,才能办到的事情。她虽然半信半疑,始终也没有看到。此时,见识了幻天的功力,她才真正对幻天感到有些惧怕,惊异地看着幻天,一语不发。 不过,心绪平静下来后,又来了倔强劲儿,道:“公子真要去弄银子,不知要到哪里。是否到大户人家,还是到衙门,甚至是到皇宫……去弄呢?” “呵呵,此事不必操心,如你有兴趣,自管搬银子就是!” “真有这等好事?”梅梅来了精神。 “当然!” “公子不会是白日说梦,异想天开吧?” “本公子言出法随,今晚可以证明,本公子并不缺银子。只是……”幻天住口不语,面露诡异之色。随即,轻轻摆手,示意噤声。幻天微闭双目,元婴已然出窍巡游。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镖银(3) 片刻,幻天睁开眼睛,笑道:“今夜三更,你两个易容后,到城北乌蒙山南侧,那里有一处危崖,崖下附近是茂密的灌木,山崖根底有一个隐秘的石洞。你们先将石洞清理一下,耐心等待我!你们可曾听清?” “是,相公,我与梅梅等你就是!”小雪道。 梅梅掩饰不住喜悦,急忙起身,便要出去。 “你要做什么?”幻天道。 “我和小雪不是要到乌蒙山吗,现在就去算了!” “不急,天还大亮着,你急什么。” “那什么时候动身?” “晚饭后,等那潘公子睡熟了以后再出去!” “真的要等潘公子睡熟?” “当然!” “为什么?潘公子不与我们一同去吗?” “傻丫头,我等悄悄去弄银子,你希望多个人与我们分赃吗?” “嘻嘻,感情公子要去偷银子,是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与不是都有意思,本姑娘听了就高兴。” “既然是偷,当然是不希望别人看到了,对吗?” “当然,这个不用公子说明,本姑娘明白!” “那你说,还要告诉潘公子吗?” “当然不会!呵呵,这潘公子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长得俊美,其实心中到底想什么只有鬼才知道。防着点,总不会错!”梅梅正经地道。 幻天轻笑,感觉梅梅既刁蛮任性,又有些傻气,但更多的是灵气。江湖无数女子被武林双秀所迷,在她看来,却是半只眼睛也没看上潘如安。幻天也觉得奇怪,这梅梅很有趣。 晚上,幻天早有交代。几人又到“聚缘楼”用饭,金正风也赶了来,五个人显得比中午时分要融洽得多。梅梅只管吃喝,无论潘如安说什么,都不再插言。潘如安感觉奇怪,这丫头怎么了,为何一句话不说。 小雪也是不多言不多语,偶尔劝两句。潘如安渐渐兴奋,幻天也不时地飘扬几句,使得潘如安感觉很有面子。加之,酒楼之中有一些识得他的江湖人物,也纷纷前来敬酒。没过一个时辰,潘如安就已微醉。金正风也是迷迷糊糊,在幻天及小雪劝说下,两人又喝了不少酒,直至酩酊大醉。 幻天招来小二,又要来两坛酒水,当着小二的面,咕嘟嘟地将两坛美酒喝了个干干净净,看得小二目瞪口呆。小雪与梅梅也是暗暗震惊,想不到幻天还有如此酒量,幻天见二女神情,心中暗笑,却不说明。 随即,暗中给了小二十两银子,吩咐小二将潘如安与金正风送到客栈,言说自己与两个女子听书去。那小二乍见幻天给了十两银子,眼睛都放出光来。连忙称是,态度十分恭谨。 三人回到客栈,小雪拿出两套女子衣服,全是玄色紧身劲装。穿妥后,两女来到幻天房间,未等小雪开口,梅梅已惊呼出声:“蒙面……唔……” 幻天不等梅梅喊出人字,探手之下,早已捂住嫩口。轻声道:“死丫头,轻点声,你怕别人不知道我等要去偷银子吗?” 松开大手,梅梅仍是惊魂未定,瞪着一双惊异的眼睛,轻声道:“公子,天地盟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不错!” “真的?” “如假包换!” 梅梅愣愣地看着幻天,自言自语道:“公子真是扮猪吃象,原来我还怀疑,公子是不是真的会武功,此刻看来,公子就是暗藏的魔鬼,江湖上所传的一切恐怕都是公子所为,是也不是?” “不错!” 幻天言语简洁,但听在梅梅耳中,已经感到无比的彷徨与惊惧。“好了,知道就行了,万万不可泄露出去,不然,我与公子都可能有麻烦,知道吗?”小雪插言,嘱咐梅梅。 “哦,知道了!看来公子真是一个魔头,我怎么看不出来呢,同传说中的魔鬼差别怎么这样大呢,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那样!青面獠牙,血盆大口!”梅梅念叨着。 “你这丫头真是,你希望看到青面獠牙的魔鬼吗?呵呵,什么是魔鬼,其实,魔鬼就在你我身边,魔鬼就在你的心里,魔鬼就在你行事的方式上,魔鬼其实就是你自己!” “什么,魔鬼就是我?公子太会说笑,本姑娘可不是什么魔鬼!” “算了,等你明白了自己是魔鬼的时候,你就不是魔鬼了!这也是人们常常误以为在人类之外才有魔鬼的原因。此说是大大的谬误,纯粹是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终极来讲,魔就神,神就是魔,或者说,佛也是魔,道也是魔!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你二人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梅梅虽然说着,但心中仍在琢磨幻天的话。小雪与幻天相处久了,对幻天所言,虽不能完全理解,但最起码,小雪即使不理解,也能盲目地相信。梅梅不同,想了半天,非但没有理出头绪,脑袋都快想破了,仍是一头雾水。 幻天悠闲地坐在房顶上。 此处房顶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屋舍,耳边正响着一声声嗲声嗲气的浪叫。透过房顶揭开的小洞,房间内的情形一览无余。 日间在酒楼喝酒的武堂主与梁镖头各自选定了一个房间,此刻,两人各自搂着一具白花花的身子上下起伏着。呼呼的喘息声,假声假意的叫床声,充斥着房间。幻天忽然觉得,那一阵阵超乎寻常的叫声好似刺耳的利剑,扎在心房之上。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镖银(4) 幻天很惊讶,即便江湖存在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但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可为什么人类自身,连基本的发泄,都要用假声来欺骗。幻天忍耐着,直到房间内声息不闻,幻天才飘身离开,到“宜春院”对面的暗影里隐藏。 不一会儿,自宜春院中走出两个老者,此二人正式武堂主与梁镖头。两人显然是有些疲累,尽管面上泛着红光,但眼神之中明显有大战过后的迷离与疲惫。两人出了妓院大门,径自向城西一家规模较大的“福缘”客栈走去。 来到“福缘”客栈,梁镖头看看四周,轻声道:“武堂主,此趟镖银,乃是霍楚良将军以及八王爷朱梓的私人家财。数目不菲,光是器物就是价值连城,若是出了事,你我都不好交代!定要万分小心!” “呵呵!”武堂主一笑,道:“梁兄放心,镖银镖物俱都存放在客栈暗室,没有你我手中钥匙,任何人也无法染指。” “武堂主说得是,但就怕事有意外,还是小心的好!” “梁兄说得对,还是小心为上!”说着,两人缓步走进客栈。走入后堂,将掌柜找来,低声询问几句,便走向客栈后院。 这个“福缘”客栈不但门前的牌楼巨大,气派非凡,后院也是非常广阔。几人来到一个暗黑色的房子前,掌柜开了门,三人进去,打开一道厚重的石门,里面又是一道漆黑的铁门。 来到铁门前,武堂主与梁镖头对视一眼,各自拿出钥匙,咔咔几声脆响梁镖头旋拧之下,铁门应手而开。两人站在门口,武堂主笑道:“梁兄,镖物都在此处,这回放心了吧!” “是,梁某放心是放心,但总是感到眼皮发颤,不知是什么预兆!” “呵呵,眼皮发颤?恐怕是美人看多了,而染指的少了,所以眼皮发颤。若是梁兄还可坚持,兄弟自当陪梁兄再去逍遥一番,如何?” “算了,岁月不饶人啊。年岁大了,身子已经不行了!哪比得上武堂主,现在看起来还是生龙活虎,哈哈……” 两人边说边出了密室,各自去歇息。掌柜又吩咐四下里的守卫,见没有什么异状,方才回到前院。 二更不到。 街上少有行人,整个州城静悄悄的。幻天悄无声息地潜进后院,暗中探查一下,几个护卫虽说睁着眼睛,但都已经无精打采。虽然掌柜交代,暗室中镖物极其贵重,定要严加防范,但却挡不住慢慢袭来的睡意。 另外,“福缘”客栈在绥德地面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买卖,客栈从来没出过事。人就怕习惯,习惯了就有固定的思维,思维固定了,就满以为凡事都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根本想不到还有意外。 护卫们也一样,做梦也想不到“福缘客栈”还会出事,此刻,几个护卫正在假寐。一阵清风吹过,护卫们睁开了眼睛,感觉这阵风吹得很怪异,四下看看,见没什么异状,便又要闭眼打盹。 忽地,就在脑袋刚刚低下,便觉脑际轰然一声,旋即,便失去了知觉。一个黑影,如同幽灵般地站在当地,看着熟睡过去的护卫,竟然大摇大摆地走向了密室。 城北,乌蒙山南侧,危崖低下。 茂密的灌木中,掩映一个隐秘的石洞。小雪与梅梅早已将石洞清理干净,此刻,正坐在洞口等待幻天。二更刚过,梅梅已等得不耐烦。 “小雪,公子何时能来,这都二更多了,怎么还不来?” “耐心等着就是,别啰嗦!” “小雪,我不是没有耐心。公子现在还不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乌鸦嘴,别再说不吉利之语。依我估计,公子武功神鬼莫测,即使不曾得手,也不会有何危险。” “你就那么肯定公子不会出事?” “是!” “小雪,公子所说要弄些银子,不知要到什么地方去弄呢?” 小雪笑道:“你耳朵是怎么长的,日间,崆峒派的什么武堂主与威远镖局梁镖头,不是已经说过所押的镖物就在城内吗!” “哎呀,你们要劫镖?” “当然!” “公子真的要劫镖?” “不错!不然公子怎么不走了,恐怕就是看上镖银了!” 梅梅疑惑,讶然道:“小雪,我估计,那镖银可能是大户人家,或者是王公显贵的私物。若是在此劫镖,一旦追究起来,很是麻烦。公子不会异想天开,想要找麻烦吧?” 小雪神秘笑道:“呵呵,找麻烦?可能公子生来就是专门找麻烦的!若是你跟定了公子,不知以后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恐怕整个江湖都会有麻烦,唉,我也难以预料,未来到底会怎么样!” “小雪,都会出什么麻烦,不妨说来听听!”梅梅现出喜色,好像听到麻烦就兴奋,心性异常古怪。 “我也说不上有什么麻烦,不过,麻烦肯定不会少!” “是吗?那就好,本公……本姑娘喜欢!” “别再喜欢,快快将银子弄进山洞!” 蓦地。 二女眼前忽然落下一个身影。细看之下,不是幻天是谁。小雪欣喜,忙道:“相公,方才还在念叨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娘子,勿再啰嗦,快将银子藏好!”幻天双手各自提了三只箱子,待到小雪与梅梅搬动箱子时,不由妈呀一声:“相公,这箱子怎么这么重,好似装了巨石一般!”小雪边说边暗运真气,石洞搬弄箱子。 “好东西都重,快搬吧,我去了!”说罢,身影一闪,二女眼中忽然失去了幻天,感觉如同鬼魅一般。梅梅边搬箱子边思虑,暗自琢磨幻天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箱子。 过了不到一刻钟,幻天又返回来,用样是弄回六只箱子。其后,每隔一刻钟左右,幻天便回返一次,而且,每次都固定带回六只箱子。 如此,幻天足足往返了六次,共计带回三十六只箱子。二女抬着沉重的箱子,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梅梅虽然疲累,但知道箱子里面装的是金银,仍是咬牙坚持,此刻,已经累得香汗淋漓,不住地喘息。 正文 第五十章 劫镖(1) “小雪,还要搬到何时!”梅梅确实是累了。 “真是啰嗦,来了就搬,反正银子越多越好!”小雪忙着搬箱子,沉甸甸的箱子,里面肯定有着白花花的银子。 “那是,银子不咬手!不过,已经搬来这么多银子,还要多少啊?”梅梅埋怨,香腮冒出了一层汗珠。 “多少都行,快搬吧!”小雪不管不顾,边摞着箱子边说。 “好吧,唉,累死我了!”梅梅抱怨,但却没有停止搬银子。 摆好箱子,梅梅偷偷启开盖板,“哎呀!”但听一声娇呼,梅梅的眼睛都直了。看着箱子里白花花,黄澄澄的宝贝,梅梅啧啧称奇。 “小雪,这回我们可发了,不但金银无数,就是箱子中那些宝贝,据我估计,比那银子还要贵重。看看!” 小雪急忙过来,梅梅抚摸着箱子中的宝物,惊异道:“这是金银树,这是玲珑龛,呦!这里还有御用珐琅熏炉!还有金制宝冠瓶。哎呀,还有镏金镂花瓶!哎呀,玛瑙缡耳杯!” 梅梅一惊一乍的呼叫,听在小雪耳中,甚感奇怪。这梅梅表面看来有些任性单纯,但对宝物却是耳熟能详。这些物品,小雪别说见过,就是听也没听过。 当幻天来到石洞前,看着快要装满整个石洞的箱子,嘴角露出了一丝满足的微笑。等二女出来后,说道:“你二人靠后!” “公子,你要做什么?” “将洞口封死!” “等等,公子!”说着,梅梅疾速钻入石洞,噼噼啪啪地翻腾一阵,待跑出来后,笑道:“呵呵,总算找到两样可心的物件。” 幻天两人看时,却见梅梅手上拿了两只晶莹剔透的玛瑙钗头。梅梅高兴地道:“小雪,给你一支!”说着递给小雪一支钗头。幻天微微一怔,本欲让梅梅将钗头送回,但想想后,并没有做声。 随后,只见幻天五指箕张,摄过几个巨大的岩石,封堵住石洞。随后,撒上一些枯枝,道:“好了,此地绝无他人发现,若是你我缺了银子,便到此处拿上一些,呵呵!” “公子,这些银子究竟是谁家的?”梅梅问道。 幻天道:“别问是谁家的,反正都是一些不义之财。他人不取,本公子自取之。呵呵,死丫头万万不可说出此秘密,不然……” “不然杀了我?”梅梅道。 幻天一怔,随即,笑道:“为何要杀你,杀你的时候已经晚了。”说着,诡秘地一笑,道:“若真是到了你泄露秘密之时,那本公子就……” “你要做什么?” “呵呵,恐怕要做一些比杀了你更舒服的事情。”说着,与小雪对视一眼。旋即,将山崖底部仔细清理一番,看看再无破绽,方才停手。 “相公,银子藏在此处能否被人发现?” “不会!”幻天肯定道。 “也是,此处山林,除了飞鸟,没有人到过此处。” “你怎么知道没人到过这里?”梅梅问道。 “呵呵,本公子前知五千年,后知五百年。我早已算出,此地不会有人来!” “哼,装神弄鬼!” 幻天笑道:“本公子所藏之物,至今还没有一处被人发现,呵呵!你怎会知道本公子十二年前出道江湖,难道仅仅是为了验证武功吗!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笑得异常诡秘。 小雪似乎有所预感,依幻天今日行为来看,不知幻天已经在各地秘密藏了多少财宝。单是今日,便弄来整整三十六箱子财物,如果都是金银也就罢了,里面的宝贝数不胜数,有些更是价值连城。 幻天轻轻摆手,将两个女子拉到身前,轻声道:“不知潘公子醒来没有,我等回去定要小心。若是被潘公子知晓,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唉,这死丫头武功差劲,再如何小心,也会弄出动静!” 说着,指指前方丛林,对小雪道:“我在前行走,你们从后跟随,回到客栈时,定要从后窗进入。临行时,我已将后窗窗棂插销弄断,回去时小心一点!” “知道了,相公!”小雪应了一声,看看周围,娇躯腾然而起,好似飘飞的柳絮,在空中悠悠荡荡,一丝声息没有。 梅梅看得一惊,我的娘啊,这是什么武功,怎么这多时日不曾见过小雪施展武功呢,原来是深藏不露!唉,不愧是江湖十大美女之首,武功果然不凡。梅梅怎么知道,小雪经幻天彻底打通任督二脉,武功已经今非昔比,比原来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梅梅正在想着,但觉腰身一紧,刚要呼喊,身子已经离地而起,直上半空。梅梅大惊失色,挣扎了一下,却是毫无用处。不由紧紧抓住幻天衣襟,生怕掉下去。 “抓紧!”幻天低声沉喝,身形已如箭矢一般,向城**去。梅梅只觉得两耳风声呼呼,脚下,暗黑色的景物簌簌向后退去,随着幻天身形的起伏,感到自己好似腾云驾雾一般。 仅仅过了片刻,梅梅惊惧的心神便安定下来,睁着大眼睛看着疾掠而过的山林,感到无比惬意,心中十分兴奋。奔行了一阵,被幻天夹在臂弯里,感觉有些不舒服,想要挣扎,却哪里能够挣扎得动。 幻天身形忽高忽低,上下起伏,梅梅也随着轻颤。细微的颤抖中,两人身体摩挲着,带给梅梅异样的感觉。幻天不言不语,只顾向前奔行。梅梅到现在方才彻底认清幻天的真面目,这家伙真会扮猪吃象,单看外表一副穷酸样,其实却是个真正的高手,或者说是真正的魔鬼。不过,这魔鬼…… 正在思虑之际,幻天突然拔高身形,梅梅只感到忽悠一下,心直往下沉,娇躯随之陡然升起十丈高下。梅梅刚要张口喊叫,却被幻天捂住。 正文 第五十章 劫镖(2) 直到从空中射入后窗,幻天身形落在地面之时,梅梅才从惊慌中恢复过来。一颗心怦怦地跳着,那种飘飞的感觉好像是在梦中。落地后,竟然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看看幻天,刚要开口说上几句,正巧,只见身影一闪,小雪也回到了房间。 梅梅惊讶莫名,羡慕不已,轻声道:“你俩是人是鬼,轻功再高也没高到你们这样的程度。” 小雪低声道:“我俩当然是人了,恐怕真正的高手你也没见过,若是见到绝顶高手,我与公子这点功夫,可能算不得什么!” “还有比你俩高的武功吗?” “说不定会有,或者说,肯定有!只是不曾见到罢了!不过,我要纠正一下,比我武功高的人肯定有,但比公子武功高的人恐怕是没有了,就是有,也是寥寥无几,很难找寻!” “哦,那就是说,公子的武功应该是天下最高的了?”梅梅很认真地问。 “当然,或许有高的,但估计现在没有。至于何时能有,等你看到时,那就是有了,呵呵!” “那……那……那……”梅梅欲言又止,那了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那什么,有话快说!”幻天道。 梅梅斜楞幻天一眼,随即,脆声道:“我要你教我武功!” “什么,你要学武功?”幻天问道。 “当然!” “呵呵!”幻天没来由地邪笑,道:“小雪,我好似曾经听梅梅说过,她的武功不是很好嘛,干吗还要再学武功?” “是,好像说过!”小雪附和。 梅梅面现尴尬之色,但随后则换上一副泰然神情,道:“本姑娘说过是说过,但本姑娘以为,能者为上,达者为先,既然公子武功还算可以,本姑娘便勉为其难,委曲求全,让公子当个师傅算了!” 幻天笑道:“看来你在家可能说一不二,趾高气昂惯了。想要学武,找个师傅都如此高傲,恐怕武功也不会学得怎么样,谁收了你这样的弟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什么?本公……本姑娘找你当师傅是抬举你,你可别不识好歹!” “呵呵,算了,就你这样还想学武功,真是异想天开。没有敬畏之心,就不会有诚心,没有诚心,就不会学好武功。连尊师重教这点道理都不懂,还学什么武功。我看你天天吃干饭差不多,去吧,没工夫教你!” “你真的不教?” “当然!” “你……”梅梅娇面涨红,下不来台。 幻天转而轻笑,道:“若是你真想学武功,需要做两件事情。两件事情做了其中任何一件都可,但估计你不会答应,算了,小雪,你们歇息吧!”说着,便往自己房间走去。 “且慢,需要做什么事情?”梅梅妥协。 “呵呵,不说了,你不会答应!” “说说看!” 幻天邪笑道:“这两件事吗,一是你要正是拜师,行拜师大礼,三拜九叩;其次,假如愿意给本公子当娘子,那本公子也可以教你武功。怎么样?” “什么,三拜九叩,给你当娘子?” “不错!” “你不会是做梦吧,想得倒美,给你三拜九叩,你给本公……本姑娘磕头,我都要看看你够不够资格。” “睡觉,你自己给自己磕头吧,本魔没工夫与你啰嗦!” “你……”梅梅气得一跺脚,小嘴嘟嘟着。 小雪笑道:“相公,梅梅要学武功也是好事,像她这样的丫头,武功又差劲,没有他人保护,自己单独外出,危险太大。你就教教她吧!” 幻天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不磕头是不行的,本公子行拜师礼时,哪只三拜九叩,足足磕了九九八十一个响头,才算过关。” 说罢,看着仍然气鼓鼓的梅梅,笑道:“本公子自信看人的眼光还是非常准确的。看梅梅这身子骨,若是有名师指点,虽说不能达到小雪的武功境界,也可达到江湖十大美女那样的地步,只是时间或早或晚而已。但没有诚意,没有毅力,没有敬畏之心,恐怕就是再好的师傅,也无能为力。” “相公,看模样,梅梅已经到了十八九岁年纪,恐怕早过了习武的最佳时候,如此,还能达到江湖十美那样的武功吗?” “胡说!”梅梅杏眼一瞪,道:“谁说本姑娘十八九岁了,今年,我才十六岁!” 小雪神秘一笑,道:“哦,对不起,只是见你脾气倔强,凡事满不在乎,我还以为你到了十八九岁呢。原来才十六岁,呵呵!” “本来就是十六,什么看着倔强!” “是,可是外表看着也像是十八九岁啊!” “看什么外表?”梅梅问道。 小雪嫣然一笑,道:“女子十四而天葵至,也就是已经成熟。但终究是刚刚发育,而看你身材已经凹凸有致,饱满丰润,已经非常成熟。相公,你看呢?” “我看也是,十六岁的少女哪有这样丰满的,苏胸鼓鼓的,好似要撑破胸襟。呵呵,难得,难得啊!”幻天笑得邪异,也有些意味深长。看得梅梅不由自主地捂住稣胸,娇面浮上一丝红晕。 “色鬼,再看就把你……”刚刚说到这,但见幻天笑容已经变得更加诡异,诡异中满含一股股淫邪,梅梅不由紧张起来。猛然转过身去,再不敢看幻天。 幻天见此,回到自己房间。梅梅见幻天离去,想要再说几句,但看到小雪收拾床榻,也忙着整理。 躺下后,梅梅辗转反侧,脑中不时地浮现起被幻天夹在臂弯里,在空中飘飞的情景,那种忽上忽下,起伏不定,好似腾云驾雾般的感受,令她羡慕不已。阵阵男性的气息,也在心里激起了丝丝涟漪。 正文 第五十章 劫镖(3) 心中暗忖:“男人都是如此吗,这个卢公子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地步,难道比府中的高手还高吗?单凭那纵横飘飞的功法,从来没有见过府中那些高手施展,是不是不曾施展,还是施展不出来?” 梅梅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武功。 “怎么了,睡不着吗?”小雪问道。 “哦……”梅梅沉吟,神情迷茫。 “到底怎么了?” “小雪,你对江湖比较熟悉,同江湖武林人物相比,公子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地步,是不是已经很高了?” 小雪轻笑,道:“你这丫头真是,干吗问起这个。不瞒你说,我也不知道公子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地步。怎么说呢,十二年前,公子只有十二岁,就已经打遍天下。死伤在公子手中的高手不计其数,过了这么多年,公子的武功自然又有极大进境,你说公子的武功到了什么地步?” “哦,那当然是相当高了,但高到什么程度呢?” 小雪拍拍梅梅,道:“实话告诉你吧,省得你疑神疑鬼。公子的武功,若按现下江湖人物而论,据我估计,已经是天下无敌,除非是传说中的四大空明使以及三大圣手。其他人物,都已不是公子对手!” “四大空明使、三大圣手又是什么人?” “只是传说中的人物,一般人根本不曾见过。只在江湖危急,天下大乱,或者是魔门横行之际,才有可能出现。” “那就是专门对付像公子这样的魔头了?” “也许吧,唉,不知公子如何行事,一旦四大空明使,三大圣手出现,公子的命运当真堪忧啊!”小雪有些担心。 “四大空明使,三大圣手真的厉害吗?” “当然,简直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们的武功真的比公子高吗?如何才能找到这些人?” “其武功高低无人见到,是不是比公子的武功还高,也无法回答你。但据我估计,公子的武功与四大空明使,三大圣手也差不了多少。不过听江湖传言,四大空明使,三大圣手几乎从不单打独斗,志在剿灭魔门。这么多年,听说他们为了探查魔门老巢,已经走遍了大江南北。” “找到魔门老巢了吗?” “你怎么越来越糊涂,如果找到了魔门老巢,那公子焉能活到今日。” “哦,原来公子就是魔门的传人。早听江湖人说,每次魔门出现,天下就将变得血雨腥风,伤亡无数。但看公子样貌,也不像是吃人的魔鬼啊。” “呵呵,哪有什么魔鬼。魔鬼就在你我身边,依我看来,那些不是魔鬼的人,恐怕才是真正的魔鬼,说不定连你我都是魔鬼!” “我是魔鬼?”梅梅惊讶道。 “你有时候是魔鬼,有时候不是!” “真的吗?”梅梅疑惑。 “当然!” “那什么时候是魔鬼呢?”梅梅追问不止。 “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是魔鬼!可能当你为了自己欢心,而拿别人的生命当做取笑的工具,或者为了自己而草菅人命之时,你就是魔鬼!” “哎呀!那日……”梅梅想起那日被围困时,死去众多护卫,自己仍然兴高采烈的情景,不由一震。 “好啦,歇息吧。如你真想学武,当想个好法子求公子教你。其实,我的武功有现在的境界,完全是公子所赐。不看不知道,公子的武功比我师门武功,强了不知凡几,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公子的武功真是那样高吗?” “当然。” “哦……我知道了!学武还要三拜九叩,不然就给他作娘子……这臭书生,真是古怪!不过他的武功……”梅梅念叨着,不一刻,便进入了梦乡。 清晨。 “公子,洗漱了!”梅梅今日起得特别早,早早端来清水,喊着幻天洗漱。 “哦,放在那吧!” “公子先洗,我等着!” 幻天一愣,道:“死丫头今日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梅梅面上带笑,道:“本姑娘昨夜想了很久,感觉既然给公子当了丫鬟,就应当尽到丫鬟的义务。” “很好,你终于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了,不错,不错!”幻天连连说不错,心里却在诡笑。心道:死丫头,终于放下架子了!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心里的小九九还能瞒过本魔吗,嘿嘿! 随即,邪异地看一眼梅梅,将梅梅看得心慌。幻天抹了抹脸,道:“好了,娘子起来没有?” “小雪起来了!” “那好,梳洗后,到我房间,一同出去用饭!” “好的,公子!”梅梅端起面盆,轻快地走了出去。 忽地。 咣咣咣地一阵巨大的锣声响起,客栈顿时喧闹起来。 “哪里出事了?” “不知道!” “哦,是隔壁‘福缘’客栈出事了!” “老六,那边发生什么事?” “老大,这是天大的事情。不好了,出大事了!” “你他娘的,出了什么大事,慢慢说!” “老大,威远镖局的镖物被劫了,损失巨大!” “劫走了什么镖物?” “听说是八王爷朱梓及镇远将军霍楚良的私人财物,价值不菲,满满三十六大箱,放在福缘客栈密室之中,今晨一看,已经不翼而飞。” “什么,威远镖局被劫,这可能吗?” “老大,这事真真切切,绝没有虚假!” 客栈中大声议论,俱都感到无比惊震。居然有人劫了威远镖局的镖物。梅梅一听,顿时一震,惊讶道:“公子,你偷的是八王爷朱梓的财物?” “嘘,小点声,你不怕掉脑袋吗!” 梅梅惊异地看着幻天,但见其口上虽说掉脑袋,而再看其表情,却没有一点紧张之色。不但不紧张,反倒显得很兴奋。 正文 第五十章 劫镖(4) 梅梅疑惑道:“完了,劫了八王爷的镖,看来该有麻烦了。你可知道那八王爷究竟是哪个,他是当朝皇帝的亲弟弟。因边关吃紧,方才奉皇上谕旨,镇守边关。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具备雄才大略。这下麻烦了,真的麻烦了!” “是吗!”幻天随意问了问,心中却感到有些奇怪。这梅梅对八王爷怎么如此熟悉,怕不是同八王爷有什么关系吧。忽地,幻天脑中闪过一丝灵光,这梅梅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 想到某些地方,幻天又沉静下来。轻声道:“什么八王爷,九王爷的,在本魔眼中都是粪土。前往镇守边关,仅仅几年功夫,怎么会有这么多财物。即便是王爷,每年的俸禄也不过是禄米两千石,而且是论功赏俸的最高俸禄。一个镇远将军顶多是正三品官职,年奉也只有四百石左右。此次送往京师的镖物居然有三十六箱之多,确实令人不解。恐怕都是搜刮来的财物,呵呵,取之有理,再多些便更好了!” 小雪听着,心中也是七上八下。暗想:“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让朝廷知晓,那紫微宫肯定会受到牵连,虽然紫微宫异常隐秘,但终究是个麻烦。相公真是,劫谁的镖不好,偏偏是八王爷朱梓的财物!” 思虑甫毕,小雪道:“相公,劫了八王爷的镖是不是有麻烦?” “麻烦?呵呵,人生在世怎么会没有麻烦。麻烦有大有小,麻烦一次就要麻烦大点。呵呵,无论麻烦大小,来了就要小心点。此事,你知,我知,梅梅知,万万不会泄露出去的,放心!”说着,幻天看一眼梅梅。 梅梅道:“这事如果让八王爷知道了,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八王爷党羽众多,三教九流,江湖豪杰与其有不少结交。” “呵呵,不会,只要你不说,万万不会!万一走漏了消息,也无甚大事,尽管找本魔试问便是。说得好了便罢,说得不好,那本魔就不知会采取什么手段了!”幻天异常轻松。 “用些什么手段?”梅梅盯着幻天,问道。 “若是王爷用强,惹恼了本魔,呵呵,恐怕王爷一家都要有些麻烦。” “什么麻烦?”梅梅追问。 “满门灭绝,鸡犬不留!” “什么,满门灭绝!难道就你一个人去做吗?” “呵呵,杀这些酒囊饭袋,还用本魔出手吗!自有本魔手下秘密前往,即便杀个千八百人,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左右的事情。” “啊!你真的那么狠心?” “小点声,我不是还没杀吗。万一出现不快之事,本魔绝不会客气!” “哦!”梅梅身子有些颤抖,在幻天平和的神情背后,她视乎看到了即将到来的血腥。此刻,她已从内心对幻天产生了难以名状的敬畏。但倔强的心性,使她仍然保持了镇静。 忽地。 “卢兄,卢兄,开门!”门外响起一声呼喊。 开了门,潘如安疾步跨了进来。劈头问道:“卢兄,你可知道福缘客栈出了大事吗?” “知道!” 潘如安一怔,神色一闪,道:“卢兄怎么知道出了大事?” “呵呵,难道潘兄没听到院子里大呼小叫吗。此刻,恐怕全城的人都知道镖物被劫之事了!” 潘如安面上尴尬,道:“卢兄说得是,看我这脑袋,唉。不过,据说那些镖物乃是当今八王爷的财物,这劫镖之人真个是胆大妄为,竟然在太岁头上动土,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就是,潘兄说得对!劫谁的镖不好,偏偏是八王爷的镖。”幻天附和着,表情很是惊讶,并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潘如安看了看幻天,又看看小雪及梅梅,轻声道:“我等还是快些离开此地,卢兄与梅梅姑娘不打紧,而兄弟及皇甫姑娘却脱不了干系。” “噢,那是为什么?” “卢兄,虽然兄弟武功低微,但在江湖也有些名号,很多人认识兄弟。若是传了出去,定要找我问个明白。到时候,我将如何回答。一个不好,便会引火烧身,得不偿失啊!” “哦,潘兄说的也是。小雪也有人认识,按潘兄所言,很是不妙,我等快走吧!”幻天说罢,显得极为紧张,吩咐梅梅收拾东西,马上就要离去。 潘如安笑了,笑得很诡秘,道:“卢兄,这八王爷的财物被劫,听说除了金银细软,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谁干这一票,那可真是发大了。恐怕八辈子也用不完,唉,谁有这个福分呢?” “潘兄勿再说笑,赶快走吧!”幻天很急迫,很担心牵连自己。 刚刚说罢,客栈外又响起一片嘈杂声。 “所有人等,一概留在原地,不得走动。违者格杀勿论。”到处是喊声,跑动声,紧接着是铜锣的咣咣声响。街上,乱得如同一锅粥。 “完了,现在要走已经晚了,唉!” 话音未落,咣当一声,房门便被踢开,闯进几个凶神恶煞般的衙役。 “都是什么人,快快通禀!”一个黄脸衙役,手持钢刀,站在门口吼道。 “这位官爷,我是读书人,欲往京师赶考!” “哦,靠在一边!”衙役扯过幻天,向小雪及梅梅等人一指,喝道:“这两个黄脸婆和这个小白脸是做什么的?” “都是小民的家眷,陪同小的上京赶考。” 那衙役进屋后,左右搜索一遍,对外面喊道:“吴铺头,房间没有异状!” “走!他娘的,什么倒霉事儿都让我摊上,连个好觉也睡不上!”称作吴铺头的边走边骂,旋即,衙役们向里面搜索而去。 “潘兄,衙役没有认出你,我等还是快走吧!” “好、好、好,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走!”潘如安可能是真的着急了,说完,忙不迭地走出房间,急匆匆而去。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有惊无险(1) 城外。 幻天三人在前面走着,潘如安不知为何,始终也没有跟上。幻天三人轻轻说笑,边走边回头观望。幻天不知怎地,没了潘如安,感觉好像没了乐趣。 忽然,三人远远地望见潘如安及金正风两人,急匆匆向这厢赶来。但在其身后,却跟着两道身影。未等赶到幻天等人附近,潘如安已经停下身来。 幻天等人颇感奇怪,后面的两人赫然是梁镖头与武堂主。 “潘公子,请留步!” “呵呵,原来是武堂主,找在下有何贵干?” 此刻,梁镖头与武堂主面色极为难看。凝视着潘如安,武堂主道:“潘公子,我二人跟踪而来,实在是有些事情要问你一声,还请潘公子原谅一二!” “好说,有何要事不妨说来!”潘如安卓然挺立,俊美飘然。 武堂主神色一暗,道:“或许潘公子早已听闻,威远镖局与在下所押运的镖物,昨日夜间被劫,此事非同小可。昨日看到潘公子,见你正与友人谈话,并未打扰。不想今日却出了大事,唉,我二人追来,只因潘公子消息灵敏,朋友众多,或许能给我二人一点消息。” “哦,原来如此。”潘如安微感轻松,道:“不瞒二位,本公子听闻此事,也是吃惊不小。威远镖局以及崆峒派乃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门派,何人有如此胆量,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本公子百思不得其解,因此事干系重大,本公子也担心留在此地有些不便,因而,不曾打个招呼,就匆匆而别,还请二位见谅!” “公子太过客气,我二人绝不是怀疑潘公子劫了镖物,请公子放心。但公子真的没有什么线索吗?”梁镖头问道。 “没有!真的没有!我真的想象不到,天下间还有谁有这个胆量,胆敢劫夺威远镖局的镖物。”潘如安说得很诚挚,也很愤慨。 “潘公子确实肯定没有线索吗?”武堂主忽然问道。 潘如安面色一变,道:“武堂主何意,难道是本公子劫夺了镖物不成!” “潘公子误会了!但我见潘公子行色匆匆,不知潘公子意欲何往?”武堂主复又问道。 “哦……本公子接到家书,言说庄中有事,急着赶回!”潘如安顺口胡诌,反正没人要看家书。 “潘公子所住的客栈离‘福缘’仅一墙之隔,难道没有听闻过什么异动吗?”武堂主不死心,面上既有希望,又有疑虑。 “不瞒二位,昨夜,在下与友人喝酒,因为多贪了几杯,喝得酩酊大醉,直到今晨方才醒来。” “噢!果真如此吗?” “武堂主,你究竟何意?”潘如安有些恼怒。 “我只是证实一下。不瞒潘公子,此事极为严重,不但涉及八王爷及霍将军,一旦宣扬出去,朝廷也会参与此事。我等尚不知八王爷哪来的银两,一旦朝中朋党相争,恐怕就要彻底追查此事。此城乃是镖物被劫之地,凡是在此停留之人,都脱不了干系,难道天龙庄便可逍遥事外吗!” “你……”潘如安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念一想,武堂主说得不错,此事太大,一旦朝廷发怒,一个天龙庄又算得了什么。搞不好,庄毁人亡,并非没有可能。 潘如安越想越感到事态严重,遂道:“二位,镖物被劫,本公子也感到事出蹊跷,百思不得其解。昨日,此城来过一些江湖人物,但都是一些普通人,没有几个显眼的。我挨个想想,确实难以断定有谁是劫镖的正主。” “潘公子,既然如此,你能否为我俩将这两日在城中出现的江湖人物,写个清单呢?”梁镖头道。 “这……这……好吧,既然二位如此说,本公子便耽搁一两个时辰。走吧!”说着,潘如安、金正风与梁镖头、武堂主反身向城内走去。临走之际,潘如安不经意地回头看一眼站在远处的幻天三人。 傍晚。 幻天三人不紧不慢,悠闲地走在羊肠小道上。此刻,黄昏时分,天色渐暗。路上,人迹稀少,道路两旁蒿草丛生,满是稀疏的灌木,显得极为冷清。 当幻天嘴角浮上一股难以觉察的冷酷之时,小雪悄悄拉着幻天衣襟,轻声道:“相公,妾身感到此地有些异样,恐怕要有麻烦!” 幻天一怔,旋即,轻轻捏捏娇躯,传声道:“想不到小雪的听力及感应也变得异常灵敏了,不错,前方五里左右已经暗藏了不少人,估计能有数百人之多,但不知是为何而来!” 看着幻天与小雪交谈,梅梅怎么听也没有听到什么,只听到小雪说有什么麻烦。一阵大风吹过,枝叶哗哗地滚动飘舞,四周忽然充斥着杀气。梅梅似乎也感到了危险,但又有一种隐隐的希冀,表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越走杀气越浓,幻天微闭双目,凝神探查周围动静。三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全神防备。 走到一个拐弯处,四周均是茂密的灌木,前后已经没有一个行人。 “各位,出来吧!本公子尚有要事在身,想要动手赶快行事!”幻天边走边道,声音不大,但却传出很远。 蓦地,呼啦啦一声,只见四面山林突然冒出一队队身影。冒出的身影各个盔甲明亮,旌旗招展,胸前斗大的“勇”字异常醒目。须臾,三人前后,各自站着四五个紧身装束的人物,太阳穴高高突起,显然是武功到了一定程度才有的面相。 “官兵?”小雪轻呼一声。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有惊无险(2) “不错!”幻天说罢,一双细目扫视了一圈,轻声道:“看官兵神情,恐怕是针对你我而来。不知这其中有什么内情,我等与官兵素来没有瓜葛,为何如此!死丫头,先看情形,之后再决定如何行事!” “是,相公!” “呔!前方小贼,快快通报姓名!”喊声刚落,便见一个面目黑红,孔武不凡的校尉排众而出,大声喝道。 “草民卢幻天,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什么!卢幻天!哈哈哈……卢幻天,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都说本将是福将,不必刻意寻找,便碰上了正主!” “将军来此,是要缉拿卢某?”幻天纳闷。 “正是!” “为什么?” “难道小贼不知吗!你劫持当朝公主,杀了朝廷护卫,真是死有余辜!本校奉王爷之命,前来捉拿你。小贼快快束手就缚,本将绝不为难你!” 幻天愣神,道:“草民劫持当朝公主?大人没有弄错?” “万万不会错的!无论对错,先行受缚,随后再做道理!”那校尉一脸不屑,看着幻天就好似看着普通平民,丝毫也没有把幻天等人放在眼中。 “相公,看来今日真是难以善了。四周那些身着劲装之人,在江湖之中都是些很有名气的武林人物。”小雪有些紧张,不由传声道。 “什么人?” “相公,前面的是孟山五虎,骆家五兄弟;后面的是岐山四凶,孟氏兄弟;左右四个乃是黔中四杰!” “哦,今日看来,我等消受的待遇真不错,居然有这些高手等候!” “相公,我们怎么办?” “看情况再定,若是无法调和,只有……杀绝!”小雪心中咯噔一下,内心惊道:“什么!杀绝?这些人可都是朝廷兵丁,杀了朝廷官兵,那还了得!日后岂不要到处逃亡,哪里还有安生日子?” 小雪正想着,但听那校尉一声沉喝:“小贼,还不快快受降,更待何时?” 幻天不经意地回头,梅梅面上正现出一丝欣喜之色。幻天心中咯噔一下,他忽然感到,眼前这个女子,出身定是大有来头。不然不会那样刁蛮,那样任性。难道她就是什么公主,公主都是这样吗? 幻天心中疑惑,看到校尉正横眉立目,心中疾速思虑,笑道:“大人,本公子乃是进京赶考的书生,怎会劫持什么公主,大人肯定是认错人了!” “大胆狂徒,本校难道会认错人,据各方禀报,均都言说是你劫持了公主。本校不论你是否劫持了公主,跟本校回去就是。”说着,大手一挥,喝道:“来人,将此贼绑了,带回王府!” “是!”众兵丁一声呼喝,刀剑一举,齐刷刷地向前涌来。而孟山五虎,岐山四凶,黔中四杰等十三个武林高手,纷纷抽出兵刃,将幻天三人团团围住! “哈哈哈……”忽地,幻天一阵大笑,虽然未曾用上真力,但也是声震原野,对梅梅道:“丫头,若你就是那什么公主,你现在就先说上一声,省得引起误会。” “我不是什么公主!”梅梅道。 “难道你不是?这些人为何口口声声言说是我劫持了公主,这岂不很奇怪!” 梅梅轻笑,道:“我是不是公主不要紧,但看到你这魔……装模作样的书生,任是谁都会怀疑。本姑娘只看热闹,呵呵!” 转而又道:“你可要看清,我不在任何一方,你们争斗与本姑娘无关!”说着,举起莲藕,哗铃一声,便见梅梅手腕上一串晶莹玉透的珠子发出一阵脆响。随即,沉声喝道:“闪开!”口中说着,竟然向圈外走去。说也奇怪,那校尉咳嗽一声后,那些围在外面的人物,纷纷躲避,让开一条路。 此时,幻天再不怀疑,这梅梅肯定就是那什么公主无疑。梅梅走到圈外,伸手向面上一抹,恢复了本来面目。那校尉一见,大惊之下,连忙跑到梅梅身前,扑通一声,单膝着地,道:“卑职来迟,让公主受惊,还请公主恕罪!” 梅梅冷哼一声,莲藕一摆,道:“起来吧!” “谢公主!”校尉起来后,大喝一声:“将此贼拿下!” “慢!”幻天喊了一声,道:“死丫头,你难道袖手旁观吗?我等不是劫持你的贼人,快点说说!” “咯咯……”梅梅转而娇笑,面上尽是怪异的笑意,道:“是不是劫持本公主的贼人,我自有道理。这些时日遭受你等羞辱,甚至还逼迫本公主为你这穷酸做起丫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本公主不消消气,怎会轻饶了你!呵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李校尉,将他二人带回王府!” “左右与我拿下!”李校尉喝道。 “算了,不必绑缚,让他二人自行跟随便罢!”梅梅摆摆手。 “公主,既然这两个贼子劫持公主,怎可对其这样宽松!不如绑了,押回王府!”李校尉道。 “本公主说话没听清吗!”梅梅杏眼一瞪。 “是,卑职明白!” “你们两个,跟着走吧!”李校尉对幻天一摆手。 幻天笑笑,道:“娘子,看来这死丫头真是公主!可惜!唉,可惜啊!” 幻天连道可惜,不但小雪疑惑,梅梅也是一怔。高声道:“臭穷酸,有什么可惜?” “呵呵!”幻天邪笑,道:“早知你这死丫头是什么公主,那晚便将你……哈哈哈,那本公子岂不成了当朝驸马了!” “住口!不得胡言!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辱及公主名声,小心满门抄斩!”李校尉见梅梅并无怒意,但听了幻天不恭之语,大声喝道。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有惊无险(3) “呵呵,恐怕抄斩的不是卢某,走着看吧!娘子,既然如此,你我不妨到王府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所在。唉,自古王侯多纨绔,恐怕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住嘴!”梅梅娇喝一声,旋即,又换上一副兴奋之色,道:“你个穷酸,让你教点武功,还有那么多说法。现在,府中高手在此,看你还能逃到哪里。你还是乖乖地随我到府中,本公主高兴就让你教几招,不然的话,嘻嘻……”说罢,梅梅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 心道:“任是你武功不错,但在这么多高手面前,也难以施展出来。常言说,好虎架不住群狼。看你如何逃脱,待回到王府……嘿嘿!” “快快走开,莫要在此观瞧。”李校尉对着远处几个江湖样貌的行人喝道。随即,对梅梅道:“请公主起驾!” “走吧!”梅梅说着,当先走去。 孟山五虎,岐山四凶,黔中四杰等十几人,看到书生模样的幻天与黄脸婆似的小雪,俱都感到有些夸张。对付这两个人,何须我等出马,来几个兵丁就可将两人押回。真是小题大做,白白跑了一趟。 众人行了不久,天色已晚,就近找了个村子歇息。小村子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人马,又有大队官兵,百姓们都感到恐惧。但也没发生什么扰民的事情,原因是村子太穷,连吃饱都很困难。 次日,众人浩浩荡荡地向王府进发。 走了两日,众人进入山西境内。太原明城的东北角,一座方形的宫城,赫然在目。到了近前,幻天也感到有些惊讶,这个府邸太过广袤。高高的门楼上书着“晋王府”三个大字。 绕过府邸,幻天暗中估量,整个府邸东西约二百余丈,南北三百余丈,东南西三面开门,府邸有外城墙,为东肖墙、南肖墙、西肖墙、北肖墙。气势恢宏,屋宇连绵,府内有东夹巷、西夹巷,乃是东、西夹道。肖墙内有祭祀天地的天地坛,管理膳食的典膳所以及官府花园。 幻天及小雪随着官兵进入王府,两人瞄着路径,暗暗记在心中。梅梅在前面走着,神情甚是得意,府内下人见到公主回来,都是恭恭敬敬地施礼问好。梅梅喝退李校尉,径自向府内走去。 梅梅回来,早有人报给王府。待幻天等人刚刚走过东肖墙时,便见东夹巷转出一队人来。当先一位中年美妇,其余七八人中,有位面白清朗,身材略胖,嘴唇薄薄的公子。 梅梅见了,一声娇呼:“娘!”喊罢,直奔中年美妇扑了过去,紧紧抱住美妇,眼泪也流了下来,不知是喜极而泣,还是伤心落泪。 “怎么了,是不是在外受委屈了!你这丫头,怎么这样不小心,听说你被歹人劫走,为娘的心都要碎了!”中年美妇埋怨着,也是泪眼涟涟。 “孩儿我……”梅梅哽咽,哭得伤心。 待梅梅停止哭泣,中年美妇冷然道:“是哪个贼子劫持了你,快告诉为娘,我要抽他的筋,扒他的皮。竟敢欺负到梅梅身上来了,说,是哪个?” 梅梅又抽泣道:“娘,其实……其实孩儿不是被劫持,只是随便走走,让娘担心了!” “什么,你不是被劫持。那为什么不回来,你个死丫头,都是你二娘惯的,到处疯跑,还有你那死爹爹,对你……唉,不说了,回去歇息吧!” “娘,虽然孩儿没有被歹人劫持,但委屈还是有的。” “哦,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惹得你不高兴?”这中年美妇,刚才还在抱怨他人娇惯梅梅,此时,听说梅梅受了委屈,便又护起短来。 梅梅抬头,看一眼幻天与小雪,道:“没谁欺负孩儿,孩儿自会处置。” “那就好!若是有人欺负你,赶快告诉为娘!唉,真拿你没办法啊,可惜你爹爹八房妻室,生了七个儿子,却只有你这一个女儿!都拿你当宝贝,娇宠惯了!”中年美妇道。 “娘!”梅梅娇嗔一声。 “好了,梅儿回来就好!”说罢,看一眼幻天两人,道:“梅儿,这二位是……” 梅梅忙道:“娘,这人是孩儿新结识的朋友,同时,我也受了不少气。今个将他们带回,既是让他们见识见识王府的气派,也好让孩儿出出气!” “是吗,这可奇怪了!既要出气,又是朋友,怎么会这样?” “娘,你就别管了,孩儿自有道理!” “为娘才懒得管你,你自便吧!”说着,中年美妇转身而去。梅梅挤眉弄眼,笑道:“三哥,你怎么也来了?” 那白面的公子笑道:“你这疯丫头回来,当哥哥的能不来吗。可惜,其他六个兄弟都有事,均不在府中。不然的话,哪个敢不来看你!” “三哥就是好,嘻嘻!”说着,梅梅一指幻天两人,道:“麻烦三哥将他二人弄个居处,要离我近一些。呵呵,等我有空,再好好琢磨琢磨他二人!” “梅儿,你这是……”白面公子疑惑。 “三哥去办就是!不必啰嗦。”梅梅真是娇惯蛮横,与自己的哥哥说话,也一样是命令的口吻,不见丝毫恭敬。 那公子叹息一声,无奈地走去。梅梅眼珠一转,诡笑道:“莫怪本公主没有提前警告你,王府之中高手如云,可不比江湖那几个虾兵蟹将。若是心生不轨,欲行逃遁,待本公主逮到,定不轻饶。”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晋王府(1) 幻天与小雪对视一眼,佯装苦笑,道:“既然落在你手里,本公子还有何话说,只是希望你保守我等秘密,切不可将劫夺镖银的事情说出。留着银子,本公子还有大用!” 梅梅媚眼一笑,道:“到了王府还敢命令本公主,真是贼性不改。放心,即使你不用,我可能也要用,嘻嘻!走!” 说着,领着幻天两人向北肖墙的夹道走去。看到王府内纵横交错的道路以及高耸广阔的楼宇,小雪看得有些痴了。心道,这只是王府,若是皇宫,将会是何种模样。 几人正走着,便见一个衙役模样的人,匆匆跑来,见到梅梅,连忙躬身道:“小的王二给公主请安!” “王管事,免了!”梅梅摆手。 “公主,奉三王爷之命,小的已经收拾好房间,请公主前去勘验。” “前面带路!”梅梅举步便行,根本未理会幻天两人。幻天只好跟着,心中琢磨着,不知打起了什么主意。 房间很大,比自己家中的房间大了许多。不算奢华,但很贵气。看了看房间,梅梅笑道:“你两个就在这里好生呆着,本公主还有要事。”说罢,转身出了门,袅袅而去。 幻天与小雪收拾了一下房间,感觉很惬意。房间分为里外三间,中间是会客厅,东外间是盥洗房,西外间是卧室。床榻很宽大,柔软的丝绸,长长的帷幔,躺在床上,非常舒适。 等到四周无人时,小雪道:“相公,这王府真是气派,比紫微宫强了很多。梅梅这丫头还真是个公主。呵呵,相公此时后悔了吧?” “后悔,有什么后悔?”幻天问道。 “早知梅梅是公主,相公早用些手段,将她收做妻妾,此刻,相公岂不是成了驸马了吗!嘻嘻,看梅梅那模样也不错,相公不如……” 幻天拍拍娇躯,道:“别再说此事,梅梅贵为公主,我等草民哪有那般奢望,呵呵!娘子,王府中确实有几个不错的高手。那死丫头以为府中高手如云,已将你我看做待宰羔羊,俎上之肉。” “相公,我看梅梅心中并没有过多的忌恨,若是依她早先性情,恐怕早命令人将你我杀了。呵呵,尽管可能杀不成,但她肯定会那样做。” 幻天笑笑,道:“这个吗,梅梅的心事,相公早就知道。” “相公怎么会知道梅梅心中的想法?” 幻天一怔,道:“我没有和你说过一些事情吗?” 小雪疑惑:“不知相公指的是什么事情?” “哦,可能没说过,现在说也不晚。娘子有所不知,摄魂大法之下,他人心中的想法,相公能够探查出一二。呵呵!” “什么,相公连他人内心的想法都能探查得到,这是什么功夫?”小雪惊愕不已,简直难以相信。 “正是!” 小雪合上小嘴,惊异地看着幻天,道:“相公,我觉得你更加可怕。哦,不是可怕,而是令人恐惧。日后,妾身若是有什么想法,相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差不多吧!” “那妾身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傻丫头,我只有在刻意运功之时,才能探查到他人想法。其他时候,不会探查得到,如此,你可放心了?” “哦,这样还差不多!相公,你还有什么秘密没有说出,不如一起说来好了,省得小雪总是惊讶。” “惊讶不好吗?” “不好!”小雪认真。 “究竟怎么不好?” “不是很好!”小雪迷惑。 “不是很好?那到底是哪不好?” “不是很好便不是很好,没有哪不好。” 幻天道:“不是很好,那就是不一定很坏了。不一定很坏,就是有一定的好了!呵呵,有一定的好,就暂时留着吧。人啊,需要意外惊喜,不然平平淡淡,引不起太多的兴奋。你说是吗?”幻天笑意诡秘,小雪呆呆出神。 “算了,别管他是好,或者是不是很好,晚上你我便……” “要做什么?” “寻幽探秘!” “寻什么幽,探什么秘?” 幻天伸手摸摸小雪脑袋,讶然道:“娘子,难道你受了什么刺激?不然,怎么连偷窥探秘都不知是什么意思了吗?” 小雪娇面一红,道:“妾身发觉相公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说话总是颠三倒四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幻天搂着娇躯,笑道:“傻丫头,你慢慢就会好了,现在歇息一会。”小雪听了,娇面顿时浮上喜色。拉着幻天躺在床上,道:“相公,虽说王府广袤,高手众多,但又如何能挡住我等。我看梅梅也没有什么要折磨你我的意思,不如在此歇息几日,如何?” “好,就依娘子。”幻天诡秘地笑笑,凝神探查房间四周,见无动静,旋即,一个翻身,便将小雪压在身下。 傍晚。 王府外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过了不大工夫,王府中传来一片嘈杂声。随后,便听闻一阵凌乱的跑动声。 小雪正处在极度舒适之中,见幻天稍稍停止了动作,面上带着疑惑之色,小雪立刻从情 欲中解脱出来。细听之下,感到王府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相公,外面发生何事?” “好像有股血腥气!” “什么,血腥气!哪里来的血腥气?” “死丫头,脑袋又不灵光了?” “相公,小雪习惯了,只是随口问问,不是什么灵光不灵光!” “哦,我以为娘子脑子真的不灵光了。唉,女子啊,怎么说呢,恐怕都同你有相同的毛病。遇事不先判断,想想怎么办,总是先自惊讶,惊慌,然后在问别人怎么办。真拿你没办法!”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晋王府(2) 小雪听了,略感惭愧,道:“相公,你说的不错,多数女子确实这样。恐怕这是天性,想改也难以改变。如果相公嫌弃小雪,那我只好离开相公,省得惹你不快!” “胡说,我只是说说而已,怎会舍得你走!再说了,现在你这样子舍得离我而去吗?”说着,亲亲小嘴。 “呵呵,小雪只是说说而已。” 咣咣咣,外面响起了砸门声,声音大得惊人。 “什么事?”幻天喊了一声。 “宫主令你快快到三小王爷房间!” “什么!三小王爷房间?” “休得啰嗦,快快前去!”外面人已经不耐。 “等着!” 幻天穿衣开了门,见外面站着的就是那个王管事。此刻,正焦急地左右走动。见了幻天两人,怒声道:“为何耽搁这么久,误了王府大事,有你们好瞧!” “你真的这么认为?”幻天没来由地问一句。 “公主将你二人捉回,如此宽待尔等,不知感恩戴德,却又如此嚣张,日后,可没有你好果子吃!”王管事瘦削的刀条脸,满是皱纹,说话时皱纹横向拉扯,跟着一起颤动。 幻天看着有趣,笑道:“本公子不知什么感恩戴德。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等只好等待公主处置了,你去回禀,就说我们歇息了,没空前往!”说着,拉着小雪就要进屋。 “慢!公主的话你敢不听?” “呵呵,你不要虚张声势,公主是让你找我们,我们去不去是我们的事情,找到找不到可是你的事儿了!到时候,恐怕追究的不一定是我们。” “你敢……”王管事愠怒,刚刚呼出口,转念一想,立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随即,眼光一闪,立马堆起笑容:“方才是小的错怪二位,还请公子原谅。公主正在三小王爷房间等候,还请你二位赏脸!” “唉,这样说多好听。真是的,张三不吃死孩子,都是活人惯的!”说罢,看也不看王管事,与小雪径自向前走去。 房间很大,大得二十多人在房子里都显得空荡荡的。当幻天与小雪进入房间时,二十多人不由一齐向幻天两人看来。 “你两个怎么才来!”梅梅一脸怒气,面上带着惊慌。 “睡了一觉,起来晚了!公主如果早早知会书生,定不会来晚。”幻天笑道。 “你……”梅梅生气。 “好了!”中年美妇摆摆手,道:“勿再争论,梅儿,府中高手对岐黄之术,均是门外汉,难道这个书生就懂吗?” “孩儿也不知他懂不懂,但平日里看他倒像是知道一些。” “哦。”中年美妇沉吟一声,道:“那让他快给小王爷看看!” 梅梅面带怒气,急道:“你这呆子还愣着干嘛,还不进屋看看我二哥!” “你二哥!谁是你二哥?我愣着干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干嘛!呵呵,本公子上知天,下知地,发生什么大事了,怎么惊慌成这样?”幻天优哉游哉,看得众人俱都神色一变。 这是什么人,胆敢在王府与公主顶撞,并且丝毫也没有把房内之人放在眼中。就在梅梅刚要说话之际,便听一个面目清癯的老者沉声道:“勿再多言,小子,过来答话!” 幻天闻声一看,但见此老者约摸五旬上下,满头黑发,长须垂胸,修目美髯,神色凌厉,不怒而威。幻天稍感一愣,隐约感到老者或许就是王府的主人。 “老丈召唤本公子,不知有何要事?” “大胆!见到王爷还不跪下!”王管事喝道。 幻天看一眼王管事,转头负手而立,笑道:“噢,若是卢某不曾猜错,老丈定是晋王爷。呵呵,失敬失敬!请恕卢某无礼!” “大胆狂徒,还不跪下!”中年美妇娇声喝道。美妇喝罢,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几个面目相像的公子,也都感到幻天确实是个狂徒。不但不跪,反而与王爷平等称呼,无尊无上。 幻天依然平静地笑道:“卢某来到王府,乃是公主误将书生当做了劫匪。其实,本公子与公主失踪无关,这多时日,均是公主自愿自觉跟随书生。而今,既然到了王府,也应算作客人。是不是,王爷?” 王爷听了,神情一怔,看一眼梅梅,沉声道:“常言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本王封疆在此,乃是一方诸侯,治下之民便是本王的臣民,既然如此,书生因何不跪?”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周围之人莫不神色大变。高堂之上,王爷端坐,此种大笑,便是蔑视皇权之举,大大不敬。 “狂徒!住口!”一个身材魁梧,青白面容,眼如鹰枭的汉子大声喝道。 “何人狂吠,哦,你又是何人。”幻天侧身问道。 “大胆狂徒,来到王府,竟敢如此无礼。本将乃是太原总兵冯胜,此处,岂是你这狂徒放肆的所在,来人,将此人拉出去!”自称冯胜的总兵怒不可遏。 幻天面上渐渐平静,转而,换上一副冷然神情,无形的煞气激涌而出。顿时,大厅之内,立时变得冷气森森,寒风刺骨。众人无不惊讶,俱都感到脊背发凉,不知如何,此时再看幻天,均都感到,在那森冷的煞气中,飘荡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王爷,本公子来到此处,乃是被公主召唤而来。直到现在,本公子都不知所来为何。若只是在此理论跪与不跪,本公子却有一言,王爷,书生自小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若是王爷非要讲求什么下跪的礼节,那本公子恕不奉陪,告辞!”说罢,幻天与小雪缓步向外走去。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晋王府(3) “慢!小子,你就这样走了,我孟山五虎岂不颜面扫地,还有什么颜面在江湖上立足。今日,你是跪也要跪,不跪也要跪!”孟山五虎以及岐山四凶,黔中四杰等十几人团团将幻天围住。 幻天轻轻摇头,转身对王爷道:“王爷,本公子见王爷府中很是清静,乃是高雅之地。若是今日在王爷府中撒上几滴血,恐怕要叨扰王爷清静,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休得虚言恫吓!”岐山四凶也出声喝止。 老王爷始终未出声,多少年来,还从没有发生过今日的事情。这个看起来颀伟而柔弱的书生,怎么会有如此高傲的气魄,非但不跪,更是出口不逊,不曾将王爷放在眼中。听了孟山五虎等人的喝声,王爷心中却很想看看这些武林高手,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幻天看出王爷的意思,其他人也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或许从梅梅口中已经知道了一点幻天的事情,但看神情,恐怕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不然,自从幻天进入房间,众人也没有多少表情。 幻天轻咳一声,道:“本公子向来不与江湖武林中人动手过招。呵呵,其实,整个江湖已经没有几个人值得我动手过招。” “好狂的书生,竟敢口出狂言,大言不惭,我孟山五虎,岐山四凶以及黔中四杰等人哪个不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角色,此地,还轮不到你猖狂!”瘦高的五虎之一,唤作“过山虎”的骆老大吼道。 幻天摆摆手,道:“本公子不是不想动手,只是不会武功而不愿动手而已。不瞒尔等,本公子虽说不通武功,但却可主宰人之生死存亡。所说的不愿动手,只是因此而起。” “哈哈……”骆老大哈哈大笑,笑得十分轻狂:“真是老天不破,是因为吹牛的太少。即便吹牛,也没有如此吹法。” 幻天笑笑,道:“若你不信也就算了,如果想动手的话,不妨与贱内过上几招。呵呵,但是本公子可有言在先,若是有谁使用下三滥的手法,本公子必将其碎尸万段!” 幻天语气森冷,就连骆老大等人也忽然感到阵阵寒意,十几人不约而同地互望了几眼,转瞬,又恢复了往日的骄横。“小子,话可不是说说而已,既然你狂妄如斯,那便见个真章吧!” “请吧!”说着,骆老大向前一指,众人一起向房前空场走去。梅梅跟在众人后面,面上变换不定,想不到将幻天两人带回王府,居然会出这种事情。但看情形,连爹爹都已作壁上观,看来这场拼斗是不可避免了。 这穷酸真有那么厉害,连孟山五虎、岐山四凶及黔中四杰等人也不放在眼中吗,那些黑衣人是不是死在穷酸的手中。但看今日情形,梅梅心中七上八下。本来将幻天带回王府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无非是想给幻天两人一个下马威,展示一下王府的威严,也好消消多日以来所受的窝囊气。 但此刻再看幻天,却不知怎地,隐隐中却有股非同寻常的担心。卢公子能打得过这些人吗,若是不敌,或者受伤将如何是好?梅梅左右不定,既有担心,又有一丝考证幻天武功的念头,心中十分矛盾。 “穷酸,请吧!”骆老大等人已经围住幻天两人。 幻天笑笑,道:“本公子已经言明,与尔等动手的是贱内。实不相瞒,我懒得和一些沽名钓誉,自命不凡的武林人物动手。” “你……你……你有什么斤两尽管使出,别在此大言不惭!”骆老大气得怒吼。被人在王府指责是沽名钓誉,对于武林人物来讲,是莫大的讽刺。 幻天依然笑笑,传声道:“小雪,依你现在武功,小心应付,可以独战面前之人,好久没有实战了,不如趁此机会演练身法。你尽管放手施为,若是有何异动,自有相公策应!” 小雪刚才确实有些担心,她很清楚,面前之人虽然算不上顶尖人物,但不论是孟山五虎、岐山四凶还是黔中四杰,俱都是齐进齐退,从无单打独斗的习惯。不然,单凭其中一人,也无法在江湖上立足。 听了幻天之语,小雪心中稍定,随即,跨前两步,略一拱手,道:“不知尔等是单打独斗,还是一拥而上。但不论如何,本姑娘都一并接下!”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上山虎”骆老二轻蔑地笑道:“大哥,今日遇到的恐怕都是痴心疯,一个比一个狂妄。若是不给他点厉害尝尝,他等还真小看了兄弟们。” “少说废话,出手吧!”骆老大有些不耐。 骆老大说出手,并不是让他人出手,小雪还在观望骆老二时,骆老大已经发动了攻击。骆氏五兄弟使的都是铮亮的板斧,舞动起来寒光闪耀,虎虎生风。可是,当看到骆氏五兄弟出招后,幻天暗叹一声,江湖,真是千奇百怪,居然拿着板斧的家伙也能在江湖上招摇,并且在王府中还被视为座上宾。 小雪在孟山五虎合击开始之际,略微迟滞一下,旋即,娇喝一声,展开身法,便与几人斗在一处。但见场中人影翻飞,腾挪晃动,板斧上下挥舞,看着眼花缭乱。王府中人俱都看得神魂颠倒,梅梅紧握着小手,目不转睛地看着斗场。 王府中人只是看着热闹,此际,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小女子一人独斗五个大汉,其武功到了何种地步。而岐山四凶及黔中四杰等八人却渐渐看出了不妙。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晋王府(4) 王爷的面上越来越深重,同时,也渐渐浮起了一丝尴尬之色。那黄脸的小女子,武功怎么这么厉害,看着娇弱,但其身手已经到了无法言喻的地步。这女子如此,这看起来柔弱的公子有如何呢。 半个时辰后,场中传来了喘息声,孟山五虎越打越心惊,不论使出什么招式,都难以碰到那女子的一分一毫。而那女子似乎并没有使出全力,身形飘忽,快逾闪电,轻飘得如同柳絮,任你如何使力,却丝毫没有着力之感。 汗珠一滴滴洒在地上,粗重的喘息声,逐渐变成了怒吼。岐山四凶及黔中四杰越来越感到不妙,看情形,骆家兄弟恐怕支持不了多久。八个人心中矛盾重重,平日里称兄道弟,在王府里海吃海喝。 今日,若不同上恐怕丢了兄弟情分,但即便上了,又如何保证胜得了这个女子。况且,众人同上对付一个女子,王爷会如何看待自己,脸面何在!这个女子到底是谁,细数整个江湖,哪有这样武功高强的女子? “孟老大,你他娘的还等什么,是不是要看我兄弟累死!”此际,骆老二已经忍耐不住,抽身喘息之际,狂吼出声。 听到骆老二的喊叫,岐山四凶及黔中四杰等八人再也不能袖手旁观,岐山四凶同时大喝一声,挥舞长刀疾攻而上,而黔中四杰也在岐山四凶攻上的同时,一抖宝剑,幻出蓬蓬剑花,迅速占住外围。 场面无比绚丽,刀光,斧影,剑花交织成一幅灿烂的画面,但在此画面中,一道细微得肉眼难辨的身影,穿梭纵飞。小雪没有任何兵刃,有的只是一双玉手,玉手拍出的掌影,如同多彩的落叶,散播在空中。偶尔射出的指气,撞击在刀剑之上,发出铮铮鸣响。 十三人,群战小雪,呼喝声,喘息声震荡耳鼓。虽然人数众多,但此际已经没有取胜的把握。尽管岐山四凶及黔中四杰也加入战圈,原以为不能立刻打败女子,也将立于不败之地。但此刻,他们已经极为惊诧,说是惊诧许是感觉好点,更多的是惊震与惊惧。 “众位好汉,再不停手,本仙可要下手无情了!”小雪娇喝一声,声音高亢,轻柔而甜美,但听在骆老大耳中,比利剑穿心都要痛苦。 “贱人,我要杀了你!”十三个人已经杀红了眼,奋起余勇,死命攻击。但狂猛的攻击,已经显得没有任何意义。现在,只能凭借众人的相互递补,才能阻挡小雪的攻击。那捉摸不定的指气,如梦如幻的掌影,充斥在每一个角落。十三人现在的处境,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自保都已相当困难。 但是,场中的情形,王府中人是很难看出来的。他们所看到的是奇幻的武功,翻飞的身影,闪烁的寒光,那交织成绚丽的光影,在他们看来,欣赏更胜于胜败。 此刻,梅梅心中已经彻底失去了往日的骄傲与自信。即便说小雪的武功很高,被誉为江湖十大美女之首,但同时面对十三人的围攻,仍是纵飞如风,飘渺如絮,而且,十三人在江湖上还算有点名气,尽管名气不大,毕竟有着不错的身手。但此刻再看小雪,仍是应付自如,这只能说明,小雪的武功绝不是一般的武功了。梅梅忽然想起小雪所说,她的武功来自幻天。我的娘啊,乍然明白全部,梅梅猛然一震。 经幻天改造后的幻形大法身法,在打斗中渐趋熟练。此刻,小雪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身法步,精气神已经完全融合在一起,间杂天魔指法的玉手,巧妙轻柔,激射四方,掌指并施,配合十分熟练。 此时再看,骆老大等十三人早已汗流浃背,面色青白。身形现出一丝凌乱,但是,小雪那双玉手发出的指气掌影,像是一束束狂乱的光芒,如烈日普照,激射,狂涌。身形宛如狂蛇,纵横飞舞,摄人心神。 真气所化的光束,如烈日般刺眼耀目,十三个人顿感一阵晕眩,眼前一片昏暗。“不好!”骆老大喝一声,疾速后撤。但是,此时再撤,已经晚了,而且早已错过了撤退的最佳时机。 狂乱的光芒倏然爆闪,自光束中突然炸开一个紫色雾团,紫色的雾团疾速翻卷,犹如飓风中的黑云,极慢又好似极快。旋即,在快得难以分辨的瞬间,雾团之中,倏然发出一道道、一丝丝的白光。 白光闪烁,慢慢变成了淡红,血红,紫红,最后形成了血雾。只是这血雾很淡,此时,白光也变成了红色的光束。血红的光束,细小,快速,闪烁。忽然,当光束寂灭之际,场中都已经停止了,寂静无声,好似死去一般。 此刻,众人看到了血,看到了十三个所谓武林高手的血,自身体的每一处,向外滴落。当啷,长刀落地;咣当,板斧失落。只有黔中四杰手中还握着宝剑,剑在滴血,但是,尽管握着宝剑,一双手掌早已失去了知觉,只是肌肉的自然收缩才将将把宝剑挂在手上。十三个人,各个身上已被鲜血染红。 “这是什么武功?怎么会这样!”骆老大身形摇晃,疾速点了身上数处穴道。其他十二人,此刻很难说出话来,看着身材袅娜,面目如黄脸婆的小雪发愣。此女子究竟是谁,若是不看脸面,其身材怎么这样迷人,走路轻摆如柳,骨瘦神清,透着一股股常人没有的仙气。 “诸位承让,本姑娘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小雪微一抱拳,扯动一下衣襟,轻盈地回到幻天身边。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侯门隐情(1) 骆老大等人大口地喘息,血水已经停止流淌,身子像是从血水里爬出来一般。王府中人已经看得惊慌失措,十三个人怎么都成了血人,这是为什么?这些人在王府已经呆了五六年,在江湖上从未吃过大亏,今日这是为什么! “骆某输得心服口服,只怪技不如人。请问姑娘是何人,可否见告名姓!骆某当铭记今日之辱,待有来日,再向姑娘领教!”今日,骆老大输了,而且输得很惨。他心中明白,对方如果取他性命,已经易如反掌。没有取他性命,乃是为他以及其他十二个人留了很大面子。尽管如此,做为一个江湖人物,一番江湖切口说得还是很到位。 小雪看一眼幻天,幻天轻轻点头。旋即,冲着正在惊愕中的梅梅笑了笑,轻轻抬起莲藕,缓缓地在脸上抹了抹。霎时,除了梅梅,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得目瞪口呆,这是凡人吗,怎么这样美,美得炫目。 几个公子模样的年轻人,已经看得失魂。直呆呆的眼睛,一瞬不眨。甚至连王爷都看得心神狂震,暗道:“世上还有这么美的女子吗!什么西施昭君,沉鱼落雁之容;什么貂蝉贵妃,闭月羞花之貌,恐怕在此女面前,都已暗淡无光。” 小雪看了,心知肚明,出道以来,这种表情已经看得太多太多。但是,自从与幻天冲和,被幻天施了所谓的魔法后,再见他人的表情,与以前又大大不同。以前看见自己的人还带着贪婪与垂涎,现在,看到自己的人只有惊愕,惊讶,似乎少了很多原始的本能。 小雪嫣然一笑,轻声道:“诸位,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紫微宫传人,江湖人称‘飘云仙子’皇甫小雪!” “什么,你就是飘云仙子?”骆老大一时呆住。 “不错!” 不但骆老大等人惊呼,甚至连几个公子也一同出声:“皇甫小雪!难道真是江湖十大美女之首!我的天,怎么长得如此美丽!” 梅梅斜楞一眼几个公子,道:“几位哥哥,别再说了好不好。看你们那副馋鬼模样,一个个跟八辈子没吃饭似的。皇甫姑娘早已名花有主,你们就别惦记了!” “什么,名花有主,对方是谁?” “三哥,就是这个穷酸,卢幻天!”梅梅一指幻天。 “什么,就是卢幻天?”称作三哥的小王爷十分惊讶。 “不错!”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三小王爷不住地念叨着,面上尽是失望之色,透着一股股酸气。 “有什么不可能,你有武功吗!天天舞文弄墨,佯装斯文,真是!”梅梅见三小王爷如此表情,尽管是自己的亲哥哥,仍然感到非常失落。女子最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夸奖其他女子,三小王爷犯了大忌,梅梅极不高兴。 三小王爷遭到讽刺,满脸通红,见王爷与中年美妇并未说话,也不好发作。老王爷忽然开口,道:“骆护卫,尔等下去好好养伤,胜负乃是常事,不必挂怀!” “是,王爷!我等给王爷丢脸,还请王爷宽宥!”骆老大拱手施礼,恭声应道。随即,早有下人搀扶着受伤的十几个人蹒跚走去。 幻天缓缓转身,冲王爷笑道:“王爷,贱内出手稍重,伤了王爷府中护卫,还请王爷原谅。卢某尚有要事,就此告辞!”说罢转身便走。 “且慢,卢公子留步!”王爷大声喊道,随即,便见王爷起身,缓缓向幻天走了过来。仔细看看幻天,轻轻摇头,但不无严肃地道:“卢公子,本王苛刻之处,原本属于常理,若你执意要走,本王也不强留。只是听小女言说,公子略通岐黄。若是如此,本王实不相瞒,二子朱济烨负伤而回,伤势极为严重,若是公子能够援手,本王定当重谢!” “王爷客气,卢某向不救人,只管‘死人’。不过王爷说话,卢某便看上一看。”说着,看到几个小王爷,笑道:“王爷,不知这几位小王爷都如何称呼?” “哦,本王忘了介绍。这是长子朱济熺,受伤的是次子朱济烨,这是三子朱济熿,四子朱济炫,五子朱济焕,六子朱济烺,七子朱济高。”幻天抱拳一一见过,用的都是江湖礼节。几个小王爷看幻天一个书生,却用江湖礼节见礼,显得很怪异。 王爷指着中年美妇,道:“卢公子,这是谢王妃!” “书生有礼!” “这是樊王妃!” “书生有礼!” “这是刘王妃!” “书生有礼!” “卢公子,这是宋国公,大将冯胜冯将军,领兵驻塞河朔。呵呵,方才见过!” “卢某见过冯将军!”幻天看着冯胜时,拱手也免了,只是随口说道。冯胜哼了一声,他实在看不上幻天。尤其是知道小雪跟了幻天时,就更加气闷,暗叹可惜,心里极不是滋味。 王爷将所有人介绍完毕,幻天松了一口气,心道:“王爷府中人物众多,单单介绍起来就很麻烦,全然不似自家,除了下人,就只有管家和自己。唉,家大业大,但麻烦也大!” 幻天自从进入大厅,直到打斗结束,对这个王府已经没有一点好感,甚至感到无比厌恶。此时见王爷还算客气,便道:“王爷不要见怪,卢某向来不受约束,逍遥惯了,若有得罪,容后再说!不知小王爷现在何处,卢某前去看看!” “卢公子,犬子就在里间,请随本王来!”说着,老王爷当先领路。几个王妃紧紧地跟着,面上已经没了先前的神色,暗自询问梅梅,梅梅只是不答。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侯门隐情(2) 来到床榻边,床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气息微弱,面色煞白,显然是伤势极重。幻天探手,搭上腕脉,微一凝神,旋即,缓缓站起身来。 “卢公子,犬子如何,能否救治?”王爷焦急问道。 幻天神秘地笑笑,道:“王爷,卢某有一事不明,还请王爷见告。” “请讲!” “王爷贵为当朝皇子,府中也有御医,何不让他们看看!” “这……这……卢公子,犬子乃是遭受不明人物袭击,本王担心一旦泄露出去,怕传到宫廷中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王爷说话有些迟疑。 “哦,怪不得!”幻天看看王爷,又道:“小王爷身上有数处刀剑伤痕,但从刀口来看,不全是江湖武林人物所用的兵刃。小王爷伤口虽然不深,但是伤口稍宽,肌肉粗钝,如果所料不错,当是官兵长矛及朴刀之伤!” “什么!长矛及朴刀之伤?”王爷惊愕,旋即,神色一闪,道:“这怎么可能!” “王爷,除了长矛及朴刀之伤外,也有几处剑伤,但均不太深。你定会知道,这长矛之伤乃是官兵所用,朴刀乃是锦衣卫所用兵刃。不知小王爷怎么会同官兵及锦衣卫发生了冲突!”幻天边说边盯着王爷。 王爷神色不定,道:“至于被谁所伤以后再论,还请卢公子为犬子医治要紧!” “哦,小王爷伤势过重,失血过多,恐怕经脉早已闭塞。即便救治过来,说不定要成废人,卢某只好勉为其难了。若是医治不当,还请王爷见谅!” “无妨,先行救治再说。” “那好!”幻天看看四周,对王管事与梅梅道:“你两个一人打水,一人帮着擦拭小王爷。其他人等,请到外面等候,本公子担心人多扰乱了思绪,一个不好,小王爷便可能归西!” “什么,让本公主打水?”梅梅惊讶道。 “当然!” “为什么?” “因为你是小王爷的妹妹,既然是妹妹,便能细心一些!” “还有几个哥哥,他们不行吗?”梅梅瞪眼。 “不行!” “为什么?” “呵呵,我怕他们魂不守舍,万一弄错,小王爷还是要归西!” “为什么魂不守舍?” 幻天轻抬下颚,向小雪扬了扬:“你说是吗,呵呵!” 梅梅明白,面色一沉:“那就让小雪出去!” “小雪出去,我更不放心!再说,即便她出去,人是出去了,但看在眼里的形象出不去,一样会魂不守舍!” 梅梅一跺脚,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啰嗦,我不管,我要出去!” “你不管,那本公子也不再救治,小王爷马上就归西。” “归西就归西!”梅梅气得语无伦次。 “胡闹,就在这为你兄长打水。”王爷发话,声音低沉。梅梅狠狠地瞪了一眼幻天,一把操起木桶,气哼哼地走了出去。 几个小王爷捂住嘴,偷偷笑着,感觉甚是解气。平日里,老王爷也是娇惯梅梅,这几个小王爷没少受气,今日见梅梅被幻天弄得气鼓鼓的,他们各个幸灾乐祸。各个暗道:“听这丫头言说,这多时日跟着这个穷酸,不知怎么被穷酸拿住。这脾气谁能板过来,卢幻天!看来非得此人不可!” 由此看来,梅梅在府中肯定是骄横惯了,任何人也不放在眼中。王爷微微一笑,道:“卢公子尽管放心施为!都出去吧!”王爷一声命令,包括谢王妃在内的所有人,纷纷走出房间。 等到人全部出去后,幻天吩咐王管事替朱济烨脱衣,而自己则袖手旁观。王管事见了,心中早已明白个七八分,看来这穷酸定是因为自己呵斥几句,心生报复,唉,遇人不爽啊,忍了吧! 而梅梅刚刚打来清水,刚刚擦了几下,木桶中便成了红色,幻天不断吩咐打水。王管事擦洗,梅梅打水,幻天吩咐,小雪只是看着。本来小雪要帮忙,但却被幻天拉住。 一桶一桶地来,一桶一桶地去,幻天不住地催促,把梅梅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眼中已经冒火,恨得牙痒痒。心中直道后悔倒霉。暗暗骂道:“好你个穷酸,竟然变相折磨本公主,等着瞧,有你好看!” 等到王管事气喘吁吁,梅梅筋疲力尽之时,幻天才慢悠悠地起来,看了看床上的二小王爷朱济烨,摆手示意停止。两人总算松口气,却是敢怒不敢言,生怕幻天再出什么主意。等到幻天让其出去之时,两人一听,顿时欢喜,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幻天叫过小雪,坐在朱济烨旁边,拿起腕脉,又探查了一遍,轻声道:“小雪,这人身上的伤口很是怪异,既有官兵所用兵刃之伤,又有江湖人物所用利器之伤。如果只是其中一种倒也罢了,怪就怪在所受之伤太过奇异。” “相公,究竟是何原因?” “此事很是蹊跷,你看!”说着,幻天从怀中拿出一块破碎的褐色布条,上面沾染血迹。幻天自言自语道:“这种布条并非是官兵身上的,其质地粗糙,颜色陈旧,乃是江湖门派的衣物。你仔细看看,江湖之上,哪个帮派穿着这种衣物。” 小雪看了一阵,眉头紧蹙,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是哪个帮派的东西。“相公,妾身实在没有见到这种衣物,此事非同一般。既有官兵,又有江湖门派,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说罢,看了看朱济烨,道:“相公,此人还有得救吗?” “有相公在,他就死不了。只要还有一口气,相公便能将其救活。只是不敢保证恢复如初,此人伤势虽重,但此际还有气在。王府之中很是不寻常,满以为王府守着一方疆土,安闲度日,但府中处处透着诡异。你我在此呆上几日,好好查探一下,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侯门隐情(3) “相公,只是你我二人,恐怕人手不够!” “呵呵!”幻天诡秘一笑,传声道:“娘子放心,人手明日傍晚前便到!” “明日就到了?” “当然,若是快的话,中午时分便可到达!” “相公不是说笑吧?” “傻丫头,你或许没注意,相公在经过的路上都留有暗记。进入王府之前,我已发出‘血灵咒’,感应到的人立刻就会前来!” “什么,血灵咒?” “不错!” “血灵咒又是何物?” “不是什么物体,而是运用真气,激化灵识,身受血灵咒之人便会感应到。喏,你看这个!”说着,幻天自怀中取出魔戒,递给小雪,道:“这是魔戒,乃是魔门宗主随身之物,如果沾染了鲜血,一旦运用天魔罡气加诸其上,便会使被它沾到鲜血之人,心脉颤动。” 小雪听得愣神,感到无比惊讶。魔戒晶莹,边缘殷红,好似闪着血光,十分诡异。小雪把玩着,有些爱不释手。“相公,魔戒触手温润,却又感到清爽,身子都好像轻了一般。” “是啊,此物非比寻常,我自小便带着它。若不是它日日夜夜陪伴,相公的武功也不会在十二岁就独自挑战天下。” 小雪更加诧异,道:“相公,魔戒还有增强内力的功效?” “当然,你以为相公不眠不休,日夜练功吗!有了它,你可以随时随地都在练功,因此,就比一般人少走不少弯路,同时,武功也比常人快了许多!” “真是不可思议,有了它便不用辛苦了,呵呵!”小雪左看右看,看个没完。幻天轻笑,稍微犹豫一下,随即,搬过小雪身子,凝重道:“娘子,此物对于相公仅仅是个身份的象征,除了用作召唤弟子,或是遇到魔门弟子时,可以出示此物,以便证明自己是魔门宗主外,至于增强功力等,由于我的魔功已经突破十二层,对我已经没有用处。” 说着,伸手解开小雪的衣领,将魔戒戴在玉颈上。小雪本要推柜,但见幻天极为庄重,便默默地承受幻天的心意。扣上衣领,小雪深情地道:“相公,妾身只是带着玩玩,等到用时,相公便取回。” 幻天笑笑,道:“此物极其怪异,若不是习练魔门正宗武功,身上有了魔性魔气,即使碰到它,都会感到十分沉重,冰寒刺骨,疼痛难忍。若是强行戴在他人身上,魔戒会自动吸收精血,不出三日,便会气血两亏,精尽而亡。” “什么,精尽而亡!”小雪大惊,玉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脖颈。 幻天拍拍娇躯,笑道:“呵呵,无妨!你已经同相公合欢多次,身上有了相公的精血,现在,你的身子里,已经充满了魔血魔性,戴着它只会增强功力,不会有任何不适及损害!” “哦!”小雪这才放心,感觉戴上魔戒,不但身子轻盈,脑子也清晰了许多。想到幻天所说的话,一颗芳心便跳个不停。感觉魔门更加奇异,秘密无穷无尽,不知幻天还有什么秘密未曾说出。 幻天不说,小雪也不问,心里甜甜的。暗想:“这魔戒象征整个魔门,相公将如此重要的魔戒给自己戴上,对自己多么放心,说明幻天是真的喜欢自己。”心中想着,不由捂着稣胸,生怕魔戒丢失。 幻天轻抚娇面,越看越感到幸福,得女如此,乃是人生一大幸事。不但貌美无双,更是温柔体贴,妩媚中冰清玉洁,娇柔里清雅脱尘。 亲亲小雪,幻天微微凝神,大手在朱济烨身上慢慢拂过,令人惊奇的是,大手拂过之处,那一道道,一条条的伤口竟然完好如初,只留下淡淡的红印。小雪惊得目瞪口呆,这也太神奇了。 “相公,你是药神还是医神?”小雪脱口而出。幻天笑笑,摇动手指,随即,大手便按在了朱济烨命门大穴之上。 清洗得光溜溜的朱济烨,浑身白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小雪愣愣地看着,等看到朱济烨下体那小得几乎不见的物件时,虽然感到羞涩,却不由愣住。脱口道:“相公,此人是不是不曾发育,若不仔细看,还当此人不是男人,怎么这样小!呵呵,同相公相比简直差了……”小雪娇面晕红,停住不语。 幻天神秘一笑,轻声道:“魔门武功很繁杂,记述相当多。若以这个朱济烨来看,也不算短小。张家村有个黑五爷,他常说:“不怕窝里趴,就怕长大不当家。呵呵!” 小雪听得更加迷糊,讶然道:“相公,黑五爷是哪个?何谓不怕窝里趴,就怕长大不当家?” 幻天笑得有些淫邪,道:“黑五爷的事儿以后再说!傻丫头,黑五爷所言乃是至理名言。一般来说,男人在激荡之际,自然会慢慢廷立。此句常言乃是说不怕看着不大,就怕它长不大。呵呵!” “哦……”小雪沉吟,笑道:“真是有趣,原来还有这么多的说法。”随即,转念一想,道:“相公,那你为何与众不同?” “呵呵,一般人都是如此,相公是什么人,我乃是魔门宗主,武功到了极致,可以任意催动身体各部。可大可小,可高可低,可长可短。在真气运行之下,任何部位可自动翻转。当比江湖上所谓的什么缩骨功,少林的易筋经等功法,强上十倍百倍。呵呵!” “真的?相公,教教小雪可好?”小雪一听,世上还有这种功夫,简直惊奇得不得了,心中热切向往,已经迫不及待。 “你学这个有何用,呵呵,你也大不了!”幻天坏笑。 “相公真坏!不过,女子学了,身体其他部位是否能够也同相公一样,可大可小,可凸可凹,可厚可薄,可……” “呵呵,别说了,是的,除了一样外,其他都一样!” “相公一定教教小雪!”小雪撒娇,摇动着幻天。 “娘子想学,为夫怎能不教!等你功力达到相当于魔功六层功力时,我便传授你这门绝艺!”小雪听罢,喜得眼泪都快流出,抱着幻天便亲吻起来。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扑朔迷离(1) “好了,这里不方便亲昵。事后,相公好好伺候你!”幻天摩挲几下娇躯,等到小雪坐好,又开始为朱济烨推拿。一刻钟后,朱济烨的身子有了温暖,胸腹开始上下起伏,生命的特征越来越明显。 咔咔两声,朱济烨吐出一口黑色的淤血,喘息逐渐均匀。幻天忽道:“小雪,等会出去,王爷家人看到朱济烨定会惊讶。此事极有可能传到外面,他们如果问起来,你我便说给他吃了灵药!” “是,相公!” “走吧,算他命大!” 说来也巧,次日,朱济烨便能下地走动了。又过了三日,朱济烨看着已同常人没有任何差别,只是身子有些虚弱。王府内弥漫着喜庆,所有看到朱济烨的人无不感到惊奇。 不论是老王爷还是几个小王爷,此时,都将幻天当成了医神。王府里的人,乍然见到小雪,无不惊奇,只要见到小雪的身影,便驻足观瞧,尤其是一些男仆,看得眼睛都直了。 当王管事将幻天带到王爷书房时,幻天不由感到吃惊。王爷的书房不但宽大,而且透着股股翰墨之气。除了一张案几以及一排博古架外,其他地方摆满了书籍。幻天心中暗叹,等到与王爷寒暄后,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册子。 此书乃是宋濂总编的《元史》,书上批注甚多,密密麻麻。显然,王爷对此书看得极为仔细。再看墙上,挂着一幅书法,整篇书法章法谨然,布局精巧,字体笔走龙蛇,刚劲有力,气势磅礴,显示书者有着深厚的功底。再看落款,赫然是朱棡,也就是晋王爷。 幻天不由刮目相看,品味着书法。王爷微笑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幻天。见幻天神情,心中一动,不由说道:“卢公子对此很有研究?” 幻天闻言,回坐案几,笑道:“说不上研究,只是喜欢而已。卢某未曾想到,王爷还有如此深厚的书法功底。此时,卢某倒记起了一些传闻。” “哦,是何传闻?” 幻天笑笑,道:“言说本朝众王爷之中有位文人,文学宋濂,书学杜环,且善骑射,颇具谋略。修目美髯,顾盼有威,多智多谋。待百官皆有礼数,更以恭谦谨慎传闻天下。若是卢某未曾猜错,传闻当中指的是否就是王爷?” “哈哈哈……”王爷大笑,面上尽是欣喜之色,喜道:“看来卢公子也颇通文理,才学横溢。本王学识初浅,书法乃是随意涂鸦而已,难得公子看重,惭愧惭愧!” 幻天道:“王爷过谦了!依卢某看来,王爷书法颇有‘张癫’张长史书风。博大清新,纵逸豪放,变动如鬼神,挥毫落纸如云烟。从中可见,其书者具有洒脱不羁,豁达大度之胸襟;卓尔不群,才华横溢之雅风。” 幻天说到此处,稍微停顿,面上现出一丝神秘之色,道:“但是,卢某却从中看出,虽然相传王爷谨慎恭谦,但书法之中却隐含吞吐天下之志。若是……”说到这,幻天停口不语。 王爷听了,没有再笑。此时,看着幻天的神色,渐渐沉静下来。此时,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面前的书生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在自己书法的曲折纵横之中,看出自己的志向与深意,这份眼力,就不能不令人佩服,同时,也令人有所顾忌! 王爷凝视幻天,片刻,道:“卢公子,本王确是有眼无珠,竟然看不出公子子心中暗藏鸿鹄之志。卢公子,你究竟是什么人,不妨说来听听!” 幻天微笑,道:“卢某就是一介酸丁,乃是穷书生。走遍天下,游历八荒,只是命运好些,才活到今日。王爷不必多虑,本公子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王爷神情依然凝重,沉声道:“卢公子,本王看人向无差错。虽说你外表柔弱,但在本王看来,公子却深藏冲天的志向与豪气。就以前几日情形来看,公子不屈之志,凌绝天地之气势,绝非常人所能为之。” “呵呵,王爷多虑,卢某向来如此。也正因此,遭受了不少波折。至于卢某家世,此时不便说出,还请王爷见谅!” 王爷本待再问,见幻天不答,也不好勉强。遂笑道:“犬子得公子相救,本王甚为欣慰。公子医术之高,令人十分钦佩,医治之德,本王定当重谢。” “王爷不必客气,卢某只是承袭祖上阴德,留点灵药,却不想公子吃了,发生了奇迹,连卢某也未曾想到,小王爷好得如此迅速。” 王爷神色一闪,道:“卢公子,本王爱惜人才,以公子之心胸,定能成就一番大业,不知公子可否愿意屈就本府?本王定当委以重任!” “这……呵呵,王爷美意卢某深表感谢。但卢某自由逍遥惯了,恐怕有负王爷期望。但凡王爷有事,卢某可尽点绵薄之力,至于在王府谋职,就免了吧!” “既然卢公子不愿屈就,本王也不勉强。日后,还望卢公子鼎力相助。本王不会亏待你,呵呵!” “王爷,卢某穷是穷了些,但是,养家糊口富富有余。王爷的美意,卢某也不能不受,卢某先谢谢王爷了!”说罢,幻天拱拱手。 “哈哈哈……好说,好说!卢公子不必客气。”说完,话锋一转,道:“小女言说,公子给她不少气受,不知真假?” “王爷,卢某看公主在府中说一不二,恐怕是骄横惯了。若王爷明智,当能知晓究竟是哪个受气,呵呵!” 王爷稍显尴尬,道:“本王只这一个女儿,自小娇惯,才养成如此心性。听她言说,与公子等人相处很长时间,若是给公子惹来麻烦,还请公子海涵。呵呵,这梅儿虽说刁蛮任性,但品性还不错!” “是,王爷。” “公子是否会武功?” “会点,只是一些三脚猫的功夫!”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扑朔迷离(2) “不见得吧,昨日厅堂之上,公子满身煞气,寒冷如冰,若不身负上乘武功,何以发出那般强猛的煞气?”王爷眼中笑意诡秘。 “哦,卢某倒是忘了,卢某虽说武功不高,但却身具常人无法理解的奇技。不然,卢某在江湖行走,岂不时时刻刻都有危险!” “不知公子有何奇技?” 幻天轻笑,道:“怎么说呢,本公子自小便得一位奇人点拨,并得赠一块奇石。夜间发亮,荧光刺目。每日含在口中,经过七七四十九日,那奇石忽然化作一股清润的甘露,顺喉而下,融进肺腑。随后,卢某在不经意间,尤其是在气闷之时,但凡遇到所恨之人,心中想着这人快快死去,那人就真的死去了!” “什么,想谁谁死!难道真有这等事?”王爷大惊。 “不错!” 王爷沉吟:“哦……这是什么原因?” 幻天道:“卢某随后多方查找,又见到了那个奇人!他言说,因见我瘦弱,将来必受欺负,便赠了我一块奇石。这奇石叫做陨石魔晶,可探测他人内心,操纵他人生死,嘱咐卢某定要善用。不可随意使用,否则,不但自己即刻命丧黄泉,天下也将再无活人!” “啊……”王爷大惊失色,无比骇然。 “王爷不必惊慌,卢某一生只用过两次而已。这两次,也只是在性命攸关之际才使用。” 王爷惊异道:“这是什么功夫,可曾有名字?” “呵呵!”幻天轻笑,有些诡秘:“那奇人言说,奇石乃是天外来石,具有超乎凡界的灵效。可以掌控意念,予人生死,乃叫做意杀或叫做神杀!” “神杀!太可……”怕字还未出口,王爷已经感到失态,急忙掩饰惶恐,道:“想不到公子还有这种奇技,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王爷自顾念叨,幻天心中暗自偷笑。 王爷又道:“公子医术学自何人?” 幻天道:“也是那奇人所授,那奇人赠了奇石,使得卢某可以在不知不觉中以神杀之技杀人,同时,又以怪异之法,给卢某灌注一种特异的灵识,功可起死回生,脱胎换骨。” 王爷听了,感觉好似天方夜谭,道:“怪不得犬子今日就能够行走,真是神技,神技啊!”王爷感叹,不住唏嘘,心中对幻天更加不舍。心道:“看来,这卢公子乃是一位奇人,那种神杀是不是道法已入神境,灵神俱开之故?此人若能为我所用,不但王府安宁,而且……有何大事不成,真是天助我也!” 幻天凝神,元婴即刻出窍,那无形的元婴在王爷头上盘旋,忽地,元婴倏然进入王爷天门。王爷只感到脑际一声轰鸣,旋即,恢复正常。 幻天默默地看着王爷,暗忖:“看来这王爷还真相信本魔胡编的瞎话!王爷要成什么大事,其心中暗想之意,怎么没有一丝具体的想法,王爷究竟要做什么。臆想之中也不清晰,看来这王爷真是谨慎。由此可见,王爷意念中蕴藏的绝不是一般小事,定是某种诡秘的大事!那么,这种大事,与魔门有什么干系。唉,还是不管为好。不过,万一有关呢?” 幻天想着想着,站起身来道:“王爷,时辰不早,恐怕娘子等得焦急。卢某先行告辞,待有空暇,再来与王爷闲聊!” “呵呵,好吧,卢公子如有空暇,尽管来此。本王也喜欢和你说话,不瞒公子,本王已下令,卢公子可随意在府中走动。” “谢王爷,若王爷无事,卢某就告辞了!” “好!请恕本王不送!”王爷挥挥手,面上带着笑意。 幻天出去不久,“来人!”王爷喊了一声。 一个年轻,有些机灵的后生即刻跑了进来,躬身道:“王爷有何吩咐?” “将二小王爷着找来!” “是!”后生急忙跑出去。不大一会儿,就见朱济烨急匆匆赶来,见到王爷,忙道:“爹爹找孩儿何事?” 王爷走到房门口,听听外面动静,低沉道:“此次劫夺官银,只是明教及青狼帮参与了吗?” 朱济烨忙道:“是,据各方面信息,只有明教及青狼帮参与。但是,这也只是我等知晓此事。青狼帮居无定所,几处老巢均不固定,即便寻找也极其困难。” “哦,明教是否泄露行藏?” “没有!”朱济烨刚刚说罢,面色稍暗,担心地道:“爹爹,据探查,自官银被劫之后,江湖各派极为关注,近两日在绛州附近出现了不少江湖武林人物。包括少林、武当,桃源山庄,聚贤堡,天地盟,华山派,岭南派以及其他一些中小门派,都派出了人马前往查探。甚至包括一些不明人物,也纷至沓来。” “哦……”王爷沉吟,片刻,道:“此事万万不可声张,速告教众人马,急速离开绛州附近,暂避边远所在。欲图大事,不急于一时。” “是,孩儿记住了!”朱济烨道。 幻天在王府中转转,回到房间,已经是傍晚,小雪仍然没有回返。 躺在床上,幻天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拿着带血的布条,仔细观看。忽地,幻天灵识一动,感觉心脉颤动了几下,魔性的神识一起,幻天急忙坐起。随着灵识的动向,凝神之下,元婴倏出,须臾,又回到体内。 砰砰两声轻响,传来敲门声。幻天开门后,见是王管事亲自带着两个丫鬟,各自拎着两个银色的篮子。王管事笑道:“卢公子,这是王爷特意吩咐给公子做的菜肴!请公子品尝。” “哦,不错。放在桌上吧,谢谢管事,辛苦!” “公子太客气了,公子医术高超,小的佩服之至。今后,公子有何吩咐尽管开口,小的定会为公子操劳!” “那就谢谢了!” “公子慢用!”说罢,王管事含笑而去。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扑朔迷离(3) 幻天坐在桌前,闻着香气,见小雪还不回来,便沉思起来。一刻钟后,吱嘎一声,房门开启,小雪闪身飘了进来。 “为何出去这么久?” 小雪面上浮上笑意,道:“相公真是料事如神,妾身遵照相公嘱咐,在小王爷房外足足守候了四五个时辰。” “哦!有何发现?” “相公,后半夜,老王爷听到小王爷醒来,便急匆匆地去探望。嘿嘿,相公,你道二小王爷醒来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什么?” “他说,官银好像是被青什么狼的一伙人劫去。并说什么明教,行事败露,正在与官兵激斗时,青什么狼帮的贼人忽然杀出,杀了官兵及教众,将银子劫走。” “噢!青狼?明教?” “是的相公!” “明教早被朝廷剿灭,哪里还有什么明教!” “相公有所不知,当今皇帝朱元璋就是出身明教。据闻,自朱元璋登基之后,便大肆围剿昔日教众,现在几乎全被剿灭,但也逃脱一部分。而这逃脱的一部分,也是明教的精英。” 幻天道:“昔日明教势力甚大,遍及天下,教众不下十万之众。看来这洪武皇帝是担心明教势力过大,一旦反叛,不好控制,因而才不遗余力,大肆剿除明教。不过,十二年前,我出道江湖时,明教似乎早已化整为零,由明转暗,为何又在江湖出现呢?” 小雪道:“相公,小雪听到小王爷朱济烨言说遭袭是在绛州梁城附近,便连夜赶去。相公,等我到了绛城,搜寻了好一阵,方才发现遭劫的现场。看那现场好像已被人清理过,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只有淡淡的血腥气。” 幻天轻笑,道:“娘子辛苦。” 小雪听了,很是高兴,嫣然一笑,道:“相公,晋王府中有些神秘,处处透着古怪。依妾身看来,不得不防。” “呵呵,娘子也感觉出来了。小雪,我对古怪并不感兴趣,嘿嘿,我是对……” “别说了,相公只对银子感兴趣,对吗?” “呵呵,小雪聪明!来,让我亲亲!” “不嘛!”小雪忸怩,但还是凑了过去。 “咂咂”两声,小雪嘤地一声:“相公,小雪出去已有一日未进米粒,现在真的有些饿了,先吃饭吧,然后再……” “好,别饿着娘子,快用饭吧!” 小雪恐怕真是饿了,说完,一把抓起一个鸡腿,不由分说,嫩口一张,便大吃起来。幻天看着,心中有些歉然,让这么美的娘子跑去探查,若是累坏了,岂不让人爱怜和揪心。 忽地,幻天又感到心脉有些颤动。急忙拉过小雪,解开小雪领口,拿出魔戒,暗运真气。须臾,轻轻地将魔戒给小雪带好,道:“这几个魔女来得真快,中午时分就赶到了此地!” “相公,坤女她们来了?” “是!” “只她们九个女子,能否应付过来呢?”小雪担心。 “无妨,九个魔女武功不必你差,尤其是身法更在你之上。万一不敌,自保无虞。呵呵,真要不够,不是还有娘子吗!” “相公,小雪的身法真的不如九个魔女?”小雪有些落寞。 幻天叹息一声,道:“是,你现在的身法还没有达到魔身九变的地步。不过,你戴了魔戒,再过一两个月便能突破魔身九变,从而向‘幻魔无影’身法转化。如果……冲和双修得当,或许能快些。等九个魔女来此,相公再炼化一些魔女元阴,或可对娘子有所帮助,说不定十天半月之内就能达到‘幻魔无影’的境界。” 小雪喜道:“相公,这可是真的吗?我的娘啊,妾身现在就感觉身法已经同鬼魅差不多,若是达到幻魔无影的地步,不知会出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结果。那岂不是要成了飞天仙子了吗!” “呵呵,差不多!小雪的名字好,不然也不会遇到相公我。”幻天坏笑。 “噢,为什么?” “你看,你名号是飘云仙子,既然是仙子,就总是要在天上。这些时日以来,你不是经常在天上,并且总喊着要上天吗,呵呵!” “去!”小雪这才明白幻天话中之意,想起好事,娇面不由羞红。 两人一直说到二更时分。小雪看着剩下的美味,于心难忍,又吃了一些,刚要收拾桌子,猛然听闻后窗传来叮叮叮三声轻响。 幻天轻轻摆手,便见后窗无声无息地开启了一道宽宽的缝隙。转瞬,就见一道道袅娜的身影,忽然飘进房内。 “主人!”众女一声娇呼,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齐齐向幻天扑来。 “嘘……小声些!”幻天急忙制止。 众魔女立时收住步伐,轻轻地走到幻天身边,旋即,一齐跪倒。坤女轻声道:“主人,坤女代其他八个姐妹向主人及主母问安!”再看九个魔女,打扮各异,但都是平常女子打扮,虽然面目娇美,但看着都像是村姑一般。 “起来吧!”幻天轻轻摆手。 “谢主人!” “你们来的很迅速,本教很欣慰。说明‘血灵咒’确是灵验,呵呵!如今,你等来此,却不能在此久留。这里是晋王府,若是发现你等在此,恐对我魔门今后有所影响。” “那我们……” “尔等先在此歇息,辰时初,你等便离开王府。” 众魔女听了,面露欣喜之色,均都以为即刻要走。能与幻天呆上几个时辰,感到很高兴。“主人,我等日日盼,夜夜想,就盼着主人回返。可是。主人一去不回,可急死姐妹们了!” 幻天笑笑,道:“本教有要事在身,一时回不去。既然你们来了,便让本教折磨一下尔等吧。这几日,恐怕是魔功又有进展,内火较盛,阳气充盈。不知你们在这段时日内,有无偷懒,是否耽误了修炼魔功?”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扑朔迷离(4) “主人,我们姐妹哪能辜负主人的教诲,每日五更起,三更睡,在清虚门后山一个隐秘处,苦练魔功。不瞒主人,此时姐妹们的魔功又有极大进展。这是秋女在无意中,与姐妹们嬉闹时,偶然对掌之下,发觉魔功可以传递。随即,姐妹们便手拉手,气脉相连,运气之下,差一点承受不住。等过了一段时间,渐渐适应了强猛无俦的真气,姐妹们便日日相连,集合九人的真气,在自己体内不断循环,每次都运行大小三十六周天。现在,每个人的功力,恐怕比先前高了不止一倍。” 幻天越听越惊讶,越听越高兴。探手之下,拉过坤女,搭上腕脉。刚刚搭上腕脉,幻天不由大惊,只觉得坤女的奇经八脉扩充了不止一倍,真气流转强悍如海,奔流不息。 松开手,幻天沉思一阵,凝重道:“坤女,尔等主母功力虽说不弱,但仍显不足,你们既然来此,便先让五个姐妹与主母运转练功,其余四个,与本教冲和,以调化阴阳。” 坤女喜道:“主人,我们姐妹在清虚门后山,找到一块千年玉石,奇寒无比。贱婢想到可能对修炼魔功有所帮助,便与姐妹们在玉石上练功,这多时日,自感阴气强盛,感觉控制不住,正要寻找主人之际,姐妹们都感应到了‘血灵咒’,便都迫不及待地赶来。主人,这下可好了!” “好了,你们分派一下!小雪,你先与几个魔女卫使练功,我去化合阴阳!” 小雪见此,早知幻天意欲何为,幻天要与九个魔女冲和,尽管小雪早知魔门秘密,但仍有些酸楚。 想想后,又顿然开怀。道:“相公,多加小心,妾身等候就是!” 辰时初。 九个魔女俱都恢复过来,强盛的阴气消失无踪,过盛的阳气得到润和,幻天及魔女们均都感到神清气爽。小雪仍在打坐,强盛的阴气令小雪感到有些寒冷,但她强忍着承受下来。 幻天将九个魔女叫到身边,看着面上仍带着红晕的众女,幻天不由一阵感慨。心道:“老祖宗怎么会想出修炼魔女呢,是否魔功需要不时地依靠阴气化合。”从自身感受来看,幻天越来越感激祖辈。 幻天扫视一圈魔女,凝重道:“本教将你们找来,实有一件大事需要你等去办。在绛州梁城附近,曾经发生一次打斗。参与此次打斗的有官兵及锦衣卫,还可能有明教中人。另外,还有一个好像叫做青狼什么的帮派。你等速往事发地,仔细打探追踪,务将参与打斗之人身份等情况弄清,之后急速回报。若是查到银子下落,不论官兵与江湖门派,均可不择手段。劫夺银子后,秘密掩藏。随后,回到此处附近待命!” 坤女忙道:“是!请主人放心,姐妹们一定办到!对了,主人所说不择水段是何意?” 幻天正色道:“不择手段包括杀人,甚至是鸡犬不留,明白吗?”说着,自怀中取出那块布条,递给坤女道:“这是在一个受伤之人身上发现的,或许对你等追踪搜寻有用处。” “贱婢明白!”坤女躬身接过布条。 “天色将亮,尔等去吧!” “是,主人!”坤女应了一声,悄悄开启后窗,回头向幻天轻轻摆手,便相继失去了身影。幻天看到,这九个魔女,其身法形如鬼魅,已经到了无声无息,肉眼难辨的境界。心中宽慰,不胜唏嘘。 日上三竿。 小雪嘤嘤醒转。睁开眼睛,伸伸懒腰,忽地,赤裸的娇躯随着伸展动作腾然而起。小雪禁不住轻声娇呼,急忙运气稳住身形。 等到身子落在床上坐稳后,惊讶不已。自言自语道:“此时,我的功力怎么好像提高了五成不止。怪不得相公说我,今日的武功方才算是一个真正的高手。自己的功力到底如何呢,是不是相公所说的到了虚极之境!嘻嘻,相公说的不会有假!死相公真是个魔鬼,折腾一夜,此刻又不知到了哪里。” “砰砰”敲门声响起。 “谁呀?” “小雪,是我!” “哦,是梅梅啊,你稍等我穿上!”小雪有点慌。 “算了,我进来了!”梅梅一把推开房门,紧走几步就到了卧房。 “哎呦,小雪,看样子是光着歇息吧!那穷酸是不是经常欺负你啊?”小雪听了,脸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本姑娘自小习惯了。梅梅,找我有事吗?” 梅梅小嘴一撅,道:“你和穷酸什么时候走?” “走?向哪里走?” “你们要去哪里我怎么知道,我就是问问你们走是不走?”梅梅神色急迫。 “不走啊!为什么要走,王府多好,有吃有喝,舒服得很。我不想走了,就在王府住下去了,呵呵!”小雪看出梅梅有什么不对劲,故意调侃。 “你们真的不走?” “当然,干吗要走!” 梅梅听了,愣愣地看一会小雪,随后,一跺脚,气道:“好好好,你们不走,我走!”说罢,转身就往外走去。 “慢!呵呵,梅梅,你干嘛要走,先说来听听!”小雪招呼梅梅。 梅梅停顿了一下,转回身,慢慢走到小雪床前,坐下后,幽幽道:“不是我非要走,而是这次回来,我感到府中好似有什么不一样。对我都躲着,看我像是瘟神似的。再说,府中有什么意思,不如外面热闹,可以随意走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傻丫头,江湖哪里是你看到的那样。你毫无江湖经验,武功又……若不是有我及相公在场,现在你恐怕不知流落在哪里,甚至已经尸骨无存。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王府算了!”小雪偷眼看着气鼓鼓的梅梅,笑意神秘。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收徒(1) 梅梅神色一暗,愁闷道:“小雪,你说实话,我的武功真的那么弱吗?” “怎么说呢,如果对付市井无赖,可能有得一拼。但遇到江湖上那些稍微有些内功底子的人物,你顶多能支持三两招。不知你这武功是谁教的,不得其法啊!唉!”小雪叹息。 梅梅神色一整,毅然道:“小雪,不如你教我武功算了!前几日见你施展武功,原以为你不久就会落败,哪曾想,十三个高手都被你打得屁滚尿流,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现在还躺在床上养伤呢。” 小雪笑笑道:“呵呵,你有所不知,那全是公子在旁指点的结果。若说教你武功也未尝不可,但是,我现在学的已经不是原来的武功。就是现在教你紫微宫的功夫,习练起来不但麻烦,其进境也较为缓慢。” “那如何是好!对了,不如将公子教你的功夫教给我,这不很好吗!”梅梅露出期盼之色。 小雪笑道:“这更加不妥!” “为什么?” “因为你没经过……反正你现在不适合习练公子的武功!” “为什么不适合?” “习练后,可能会走火入魔!” “为什么会走火入魔?” “因为……”小雪语塞。 “你是不是不想教我?”梅梅追问。 “不是!” “如果不是,为什么不教我?”梅梅再次追问。 小雪被问得张口结舌,想了半天,方道:“怎么和你说呢!唉,我也知道,你信守诺言,并没有将公子是魔门中人的秘密说出。今日,既然你问了,我也告诉你实话,相公很注意你。” “注意我,为什么?”梅梅惊讶。 “呵呵,不是注意你的容貌,而是注意你说话。你能活到今日,便是因为你的嘴很严,一直守口如瓶。不然,假如你乱说的话,恐怕早已死去多时了!” “是吗?这是真的?”梅梅有点惊讶。 “当然!” “为什么?” 小雪简直哭笑不得,这梅梅一口一个为什么,将小雪问得脑袋都大了,感觉极其憋闷,捂着胸口,道:“唉,简单和你是吧,魔门是个流传数千年的门派,之所以能够存留道现在,便是因为魔功奇幻,以及非常隐秘。经过江湖多次围剿,仍然存活至今。” 小雪喘口气,又道:“魔门武功带有至刚至阳,至柔至阴之性。并且,习练之人见到血腥,便热血沸腾,难以自持。因而,需要不断地炼化阴阳之气。其魔性异常强烈,如非具有魔性之人,万万不可习练。所以,你现在并不适合习练公子的武功。” “哦,我明白了!但是,你又为什么可以习练魔功?” “我……我……我已经是公子的娘子,当然可以习练魔功了!” “为什么是娘子就可以习练魔功?” “因为……唉,快被你问糊涂了!据我所知,因为夫妻之间相互接触,便有了魔性,因此,才能习练。但是,如果公子直接教你武功,摒除一些至性功法,也可以习练,只不过速度缓慢而已!至于有没有其他方法,我就不知道了!”说完,小雪长长出了一口气。 “哦,原来如此,恐怕非要成为夫妻才能习练了!那个穷酸……”梅梅默默思虑,忽道:“是不是有了夫妻之实,便可习练?” “恐怕是!” “是还是不是?”梅梅问。 小雪随口道:“可能吧!” 梅梅正色道:“我问到底是不是!” “就算是吧!” “你肯定?” “不太肯定!” 梅梅讶然道:“看来你也说不准了?” “是!” 梅梅道:“我明白了,说了一圈,还是要那穷酸教授武功。唉,那穷酸就会捉弄人,哪里会教我武功,即使有其他方法也不一定会教我!”说罢,梅梅叹息一声,又道:“小雪,我上次求他教我武功,他说一是给他当丫鬟,二是要我给他当娘子。对吗?” “好像是!” “什么好像是,就是!” “对,就是!”小雪苦笑。 梅梅一怔,道:“这就怪了,依你说法,非要当娘子方能习练穷酸的武功,为什么穷酸言说只要行三拜九叩大礼,或者当丫鬟也可以呢。看来,穷酸的武功绝不像你所说的那样,一定可以习练。小雪,你就教教我吗!”梅梅近似哀求。 小雪道:“你刚才所言也有些道理,但是,我学的魔功是经过改造后的武功,并不是真正的魔功。每个人体质不同,因而适合习练的武功也会不同,万一练错,你一命呜呼,那王爷府还不满天下追杀我,呵呵,你还是求公子去吧!” 梅梅一脸苦相,道:“那穷酸折腾我,我如何会去求他?” “呵呵!”小雪轻笑:“我看你在回到王府的前两日,不是很殷勤吗。而今,想学武功,怎么又端起架子来了!” “此一时彼一时,这是在王府。如果我再像丫鬟一般地伺候他,岂不让府中之人笑话。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梅梅连连摇头。 小雪媚笑,眨动美目,道:“你这丫头真是,学到了武功是真的,面子要有,但应该分什么时候。等你学到了武功,你就再不用当丫鬟了!况且,若是有人问起你为什么愿意给公子当丫鬟,你就说是拜师后,都这样,不然学不到真正的武功。府中,除了下人,恐怕都有点武功,拜师学武历来如此,天经地义,谁也不会看不起你!” “真的如此吗?” “当然!” “那……那……那……真是!唉,我再考虑一下!”梅梅还是不太情愿给人做丫鬟。也难怪,当朝王爷的公主,给人家做丫鬟,怎么也说不过去。漫说梅梅刁蛮任性,就是放在柔弱随和的人身上,也要好好考虑考虑。 小雪叹息一声,随即轻笑:“傻丫头,你求他教你武功,可要快些,说不定我们明日便走。”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收徒(2) “噢!你不是说不走了吗,为什么要走?” “我估计公子在这呆不了几天!”小雪道。 “这是你自己估计,还是穷酸说的?” “公子不曾说过,是我估计的!”小雪气馁。 “为什么?” “因为有要事待办!”小雪应付。 “有什么要事不能在这里办?” “这里不方便!” “为什么?” “我求求你,别再说为什么好不好?”小雪眉头紧蹙,甚是愁苦。 “为什么不让我说?” 小雪有些眩晕,此刻,她才真正感到,王府这些人为什么躲着梅梅了。不单单是刁蛮,不单单是任性。愁苦之下,狠狠心,道:“你再一口一个为什么,我就去找公子,立刻离开王府!” “为什……别啊,干吗要走,这里不是好好的吗!” “听你说话,我有点晕眩!” 梅梅忙道:“我不说了,可以吗。小雪,穷酸到底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他身影,昨日他还到爹爹书房去了半日。今日,听下人们说,穷酸早早出了王府,不知到了哪里。” “是啊,他走的时候,我正歇息。醒来时,早就不见了踪影。哦,对了,你不是要好好整治公子吗,怎么没见你有何动作?” 梅梅苦笑,道:“按说,我已经让下人准备了点礼物,但是爹爹不知怎地,严令府中,不论何人,一律不得骚扰穷酸。有什么不得了,不就是救了二哥吗。虽然爹爹谦恭谨慎,但也从来没有对人这样客气过,这穷酸究竟使了什么法子呢?” 忽然,但听房门一声轻响,轻轻开启后,幻天犹如鬼魅般地进了房间。手中拎着一个包袱,看到妹妹在此,随意地将包袱放在桌子上,若无其事地向二女走来。 “相公,你可回来了,若是你再不回来,小雪便快晕死过去了!”小雪见幻天回来,甚是高兴,不由抱怨。 “怎么了娘子,为何如此愁闷?” “还能为什么,这丫头还要到江湖走动,并且缠着妾身,非要我教她武功。我怎么会相公的武功,只好说等相公回来,再做商议了!”小雪替梅梅打马虎眼。梅梅心知肚明,不由感激地看看小雪,随即,扭身坐在床上。 “哦,还要学武功?你不是要给我好看吗,怎么现在又想学武功了。真是怪事,呵呵,这王府中人怎么都是反复无常之人!”幻天边说边与小雪递眼色。 梅梅斜视一眼幻天,撅着小嘴生闷气。幻天笑笑,故意道:“娘子,这王府多好,吃喝不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唉,如果你我能过上这种日子,就是打死也不出去。还学什么武功,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有人恭敬,任意胡为,就是再憋闷也不出去!” 梅梅撅嘴:“别说了,要住你们住这里,我明日就走!” 幻天道:“呵呵,真的要走?” “是!” 幻天笑道:“小雪,明日你找几个登徒子,给他们几两银子!让他们跟着公主。” “相公,为什么这样?” “不为什么!” 梅梅道:“不为什么是为什么?” 幻天不语。 小雪接着道:“让几个登徒子跟着?” “不错!” 小雪道:“这样不会出危险?” “不会!” 小雪道:“为什么不会?” “这丫头是公主,他们不敢!” 小雪道:“不会吧,常言道:色 欲熏心,谁能保证不会出事。” 幻天轻笑:“是啊,谁也保证不了!” 小雪迷惑:“若是保证不了,为什么还让几个登徒子跟着?” “就是跟着,看看到底会发生何事!” 小雪问道:“能发生什么事?” 幻天什么笑笑:“说不准会发生何事,估计不出两日,这丫头就会被强暴。或者是先奸后杀,抛尸荒野!” “哦,那相公是希望梅梅被强暴了?” “不是!” “相公,那就别让她自己出去了,江湖混乱很危险!” 幻天看一眼梅梅,道:“她自己要出去,我有什么办法。常言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 小雪接口道:“相公,别活不活的好吗,我看梅梅是真想学武功,你就教教她吧。不然,妾身便有麻烦了!” 幻天看看不言不语的梅梅,轻笑道:“本公子早就说过,若想跟本公子学武功,或者三拜九叩,或者做个丫鬟,或者当娘子。三样可任选其一,若是一样没有,本公子是不会教她武功的!” 梅梅听了,有些气恼。心道:“该死的穷酸,哪一样都难以接受,我一个堂堂公主,竟然要给你三拜九叩,做丫鬟,当娘子!想得倒美,哪一样我也……唉,小雪与穷酸的武功真高,我什么时候能像他俩那样呢!若是有了小雪一样的武功,天下还有什么不敢去的。这穷酸也不是一无是处……” “相公,你就教教她吧。恐怕梅梅也是一心一意想学武功,你就破例,好不好?”此时,小雪看到梅梅愁闷的神情,真的替梅梅求起情来。 “不行,其他事情可以通融,此事万万不行!”幻天依然坚决。 “相公……” “别说了!”梅梅猛然说了一声,腾地站了起来。看看小雪,又凝神看看幻天,面上尽是委屈,眼泪好似含在眼圈,看着甚是可怜。 小雪见了,刚要说话,却被幻天制止。幻天神情平静,注视梅梅。片刻,便见梅梅擦了擦美目,恨声道:“好,本公主就给你做丫鬟,这样行了嘛?” “不好!” “什么不好?” “态度不好!” “给你做丫鬟还不好?” “呵呵!”幻天笑了,笑得很邪异:“难道王爷府中做丫鬟的都是你这样没上没下,目无尊长吗!” 梅梅眼泪打转,道:“那……那……那你说怎么办?” 幻天笑道:“做丫鬟就要低声下气,手快腿勤,面色和悦,态度恭谨,随叫随到,没有怨言,早晚操劳,内外打理,肯于吃苦,不怕麻烦,凡事禀告,不越雷池,尊重主人,照顾他人,还有就是……” “停!”梅梅早听得气闷难当,越听越窝火,娇呼道:“好了,别再说了,我不做丫鬟了!”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收徒(3) “呵呵,不做就不做!你去忙吧。”幻天看来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念头,说完,反身就要出去。 “你要去哪?” “小解!” “不行!”梅梅气闷道。 “哈哈哈……”幻天大笑,道:“看来你真是娇惯得可以。管天管地,还能管人屙屎撒尿吗?” “你……不许去,就是不许去。有屎憋着,有尿忍着。” “那好,有事快说,本公子可没工夫与你啰嗦!” 梅梅咬咬牙,恨声道:“我给你三拜九叩,只当弟子,不做丫鬟!” 幻天一听,笑得更加邪异,道:“我的公主,你在王府说一不二,但对本公子可是用错了地方。三拜九叩也行,但是本公子现在改主意了。如果想学武,并且想学不一般的武功,现在只是三拜九叩可不行了!” “你说怎么能行?” “呵呵,我说了你也不会答应,算了!撒尿去!” “站住,快说!” 幻天面色冷静下来,一字一句地道:“看你心性,本不适合学武。我想,如果你要学武,不但要三拜九叩,还要给本魔及小雪做丫鬟。两样一起做,少一样也不行!” “你……你……你怎么这样无耻,言而无信,我要……”梅梅气得美目发红,眼泪在眼圈含着,显然气愤到了极点。 幻天撇撇嘴,啧啧道:“呦,就这两样便委屈成这样,若是练起武功,不知会遭受什么样的痛楚呢。这样还能学好武功,还能纵跃腾飞,还能遨游江湖,名闻天下?我看算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幻天转身,这回是真的转身,举步向外走去。 就在幻天伸手将要推开房门之际,“回来!”但听梅梅一声娇喝,幻天停住脚步,转回身站定。便见梅梅眼含泪水,娇面凄楚,委屈伤心到了极点。但是,出乎幻天与小雪意料的是,只见梅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擦擦眼睛,咚咚咚地一连磕了九个响头。 抬头之际,粉嫩的额头都现出一块红色的擦痕。看着幻天,面上一丝表情没有。“就这样完了?”幻天问道。 “那你还要怎么样?”梅梅娇面梨花带雨,面上茫然,也带着气闷之色。 “头是磕了,话还没有说呢!” “什么话?” “拜师的话!” 梅梅一怔,许是听说过江湖拜师之事,稍微犹豫一下,低头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朱济梅一拜!” “哈哈哈……”幻天大笑,笑得小雪也感到不自然。心中对幻天举动也是难以理解,拜师就拜师吧,何须这么多繁文缛节。 幻天缓缓走过来,背负双手,站在梅梅面前。心中不知是得意还是什么,面上挂着欣慰的笑容,道:“死丫头起来吧,为师答应收你做个弟子。”说罢,幻天神秘笑笑。 梅梅听了,刚要起身,忽地,只觉得身体周围旋起一阵温暖的和风。但觉这股和风,异常怪异,箍得身子动不能动,晃不能晃,随着旋起的和风,身子已经慢慢离地,飘悠悠地落在了床上。 梅梅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这穷酸是施了什么魔法,竟然将自己弄了起来?难道这就是武功,不对啊,如果这就是武功,那就太离奇,太不可思议了吧!这穷酸是人是鬼。想到这,心里一阵恐慌,不得不对幻天感到佩服,也更感到神奇与神秘。 幻天轻笑一声,道:“死丫头,你是本教出道江湖所收的第一个弟子,呵呵,这也算是你的偏得。既然做了弟子,就应该知道做弟子的礼节,对吗?” “对……”梅梅低头答道。 “没有说全,再说一遍!” “怎么没有说全?”梅梅抬头,面上羞愤,带着疑问。 “应该先称师父!然后再说其他。” “真是啰……哦,师……父说得对!” 幻天看看正在默默观瞧,满脸笑意的小雪,道:“既然如此,当该知道如何称呼皇甫姑娘了吧!” “管小雪怎么称呼?” “应该称作师母!” “这……”梅梅面带尴尬,一时难以说出口。 小雪面上一红,想起这多时日,梅梅一直一口一个小雪的叫着,已经很习惯。便道:“相公,算了,我可不愿当什么师母,还是以姐妹相称吧!” 幻天道:“不行,虽说相公对繁文缛节很是痛恨,但规矩还是要讲的。没有诚敬之心,没有尊师之意,即便学武也不会学到真正的功夫。”幻天没有答应。 “师母好!”梅梅不情愿地说,面上更加不情愿。平日里小雪小雪地叫着,今日里突然改口,既不习惯,也不好意思。 小雪道:“好了,呵呵!你这丫头真是,早想学武,何必等到今日。公子自有公子的想法,也许很有道理,你就委屈一下吧!相公在时,你就叫师母,不在的时候,你就叫姐姐,这样可好?”梅梅面上微露笑意,却不言语。 “算了,拜师也完了,至于其他有关师门的规矩,由你师母告诉你。只有一样,万万不可将为师的真实面上泄露出去,无论何人也不许说出去,包括你的爹爹及王府中所有人,知道吗?” “弟子知道。”梅梅回答有些自然了。 “现在也快近午时了,你去弄些酒饭来!” “哦……是,师傅!”梅梅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出去。 “说话莫要含含糊糊!” “是,师父!”说罢,梅梅小嘴一撇,面带羞愧,很不自然地跑了出去。听跑动声远去,小雪笑道:“相公,你为何折腾梅梅,人家贵为公主,怎可如此对待梅梅!” 幻天平静道:“娘子,就因为梅梅是公主,我才这般对待。你也不是没看到这丫头的脾气,若不杀杀她的威风,如何能够约束她,她又如何能专心习武。学武的基础,根基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心性。若心不专气不宁,就是再好的武功,也难以学到家!” “呵呵,还是相公说得对。怪不得小雪觉得,自小开始,师父就对我要求极严。听了相公的话,那个俗语怎么说,哦,严师出高徒!小雪这会儿才真正懂得为什么如此。”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丫鬟(1) “呵呵,虽说这丫头根骨不错,但是,再怎么练也难以赶上你了。其实,魔门能够世代相传,其功法中已将如何练功,如何练就魔女等记述得很详尽。相公也是看多了才知道教授之道。” “哦,看那九个犹如鬼魅一般的魔女,我就知道相公肯定有一套传授武功的秘法。呵呵,相公,不知这丫头日后在府中会是什么情形。” “看看吧,肯定引起轰动!” 吱嘎一声,梅梅跑了进来,手中空空如也。幻天正感纳闷,便听梅梅红脸道:“师父,师母,爹爹让弟子禀告师傅师母,一个时辰后,请师父师母到膳堂一起用饭!” “呵呵!”幻天轻笑:“王爷真是客气,也好!”说罢,心中一动,看一眼梅梅,道:“你过来,此际离用饭还有一个时辰,为师送你点见面礼。” 梅梅问道:“师傅,什么见面礼?” “休得啰嗦,快快坐下!” “哦,师傅到底要做什么?” “呵呵,梅梅,你师父让你坐你就坐,多问无益,快快坐下!”小雪笑道。 梅梅一脸不解之色,但还是依言坐在幻天旁边。幻天笑笑,伸手搬过梅梅身子,转首对小雪道:“娘子,看住房门,任何人不得入内!” “好的,相公!”说着,小雪飘身到了房门,从内插上。 幻天将梅梅扶正,背对自己,凝重道:“死丫头,因你错过了习练武功的最佳年纪,再要按常规循序渐进地习练武功,恐怕进展缓慢。现在,为师先替你打通几处经脉,可能有些痛苦,但你一定要忍住。如忍耐不住,打通不了经脉,你一辈子的功夫也就只够抓鸡的能力了,你可听清?” 梅梅听了,心中一震,想起传说中替人打通任督二脉,功力大增的传闻,不由欢喜异常,急忙道:“弟子知道了!” 幻天大手慢慢按在梅梅后背命门大穴,微微凝神,旋即,真气陡发。“啊……”梅梅一声痛呼,但觉一股炽热无比的气流猛然冲进身体,娇躯不由一阵巨颤。 “忍住!”说着,幻天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为梅梅输功…… 晋王府膳堂。 大堂宽敞,金碧辉煌,非常气派。 十几个下人站在长桌四周。王爷坐在正中,三位王妃坐在王爷两侧,七个小王爷分作两旁。而对面只有幻天与小雪坐着。梅梅娇面粉白,精神湛然,美目透着丝丝神光。但却一直站在幻天身后,不曾落座。这是幻天临行之际,特意嘱咐梅梅的。 王爷看得一愣,笑道:“梅儿,你这丫头怎么了,快找地方坐下!” “爹爹,孩儿已经拜师了,做弟子的只能站着,伺候师父用饭!”梅梅面上一红,但回答却是很流利。 “什么?你拜师了,拜谁为师?”不但王爷惊诧,甚至连三个王妃及七个小王爷也感到万分诧异。这丫头居然拜师了,不会吧,谁做她师父,早早晚晚,不是被气死,就是被捉弄死。 梅梅看看别处,定了定神,脆声道:“爹爹,娘!孩儿已经拜卢公子为师父,今后,孩儿只能看着你们用饭,自己站着了!” “什么,这是什么道理,不行,梅儿,你过来。不让梅儿吃饭,这太不象话了!”谢王妃口中说着,看了看幻天,面上现出明显的气愤。 幻天笑笑,道:“王妃息怒,梅梅拜师,乃是她自愿。与卢某并无关系,至于用饭与否,卢某也不曾限制。此事,你问问梅梅就清楚了!” 谢王妃听了,对梅梅道:“卢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娘,确实是这样。孩儿自愿如此,与师父无关!”梅梅虽然委屈,但也不得不这样回答。 “这如何使得,梅梅乃是公主,这岂不乱了礼数与纲常!”谢王妃边说边看王爷,似在征求意见。 梅梅道:“娘,孩儿不但已经拜卢公子为师,并且,也甘愿做了他的丫鬟。至今而后,孩儿既做师傅的弟子,也甘愿做师傅的丫鬟。” “什么!做丫鬟?”谢王妃惊得美目圆睁。梅梅的话,连王爷都感到十分诧异,七个小王爷俱都愣愣地说不出话来。是不是听错了,不会吧,难道这丫头转了心性,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但转念一想,几个小王爷却不知怎地,心中暗暗庆幸,大有幸灾乐祸之意。 “卢公子,梅儿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王爷沉稳,尽管惊讶,但仍是先想到梅梅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呵呵,没有,梅梅很正常!” “爹爹,娘,孩儿无事,你们别胡乱猜疑。孩儿自愿如此,与他人无关。自今而后,孩儿一心学武,恐怕要跟着师傅行走江湖,你们就别问了!”梅梅道。 王爷越看越觉得纳闷,好端端的梅梅,怎么变得如此怪异。是不是这卢公子给梅梅施了什么魔法,看样子,梅儿此刻怎么这般规矩。规矩……噢,王爷边想边琢磨,慢慢地,王爷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王爷,梅儿是不是得了痴心疯了!怎么如此奇怪?”谢王妃急道。 “哈哈哈……”王爷一阵大笑:“算了,既然梅儿愿意跟随卢公子习武便由她去吧。卢公子,不是本王未曾提醒你,既然收梅儿做了弟子,一则希望你好生照顾这丫头,二则吗,呵呵,你要当心,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幻天轻笑,面上带着神秘,道:“王爷放心,梅梅自此以后,跟随卢某学武,王府之中可以暂时安宁了。呵呵,习武就要有习武的样子,尊师重教,尊上顾下,当为弟子之道。卢某虽然不会武功,但却善于教授武功!梅梅,还不向王爷、王妃及兄长们问安?”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丫鬟(2) 梅梅听了一怔,旋即,轻轻侧身,裣衽一礼,柔声道:“孩儿给爹爹、娘,二娘、三娘、大哥、二哥及其他哥哥请安!” 膳堂之中,包括仆人在内,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感到无比惊诧。尤其是那些下人,每次用饭,都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周,便要招来梅梅的呵斥。但看今日,这刁蛮跋扈的公主,怎么如此听话,如此温顺。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王爷定定神,面上逐渐浮起了开心的笑意,高兴道:“卢公子,还是你有办法啊,哈哈哈哈!本王谢谢你,若不是你,本王也安宁不了几日。”说着,王爷面色忽然一变,道:“卢公子,你曾言说,你不会武功,既如此,你何以教授梅儿武功呢?” “呵呵,王爷,不会武功不等于不会教授武功,武功自在卢某心中。王爷已经见到贱内的功夫,难道还不相信卢某吗?” 王爷看看小雪,想起前几日那场眼花缭乱的争斗,王爷面上又浮起了笑意,道:“卢公子学究天人,胸有万象,即便不会武功,教授起来也不会差到哪里!本王放心了,卢公子,今日本王特意为你接风洗尘,并感谢你救了犬子一命。来,干杯!” “王爷请!”说罢,幻天一饮而尽。 “看卢公子饮酒神情,可是能够多饮吗?”王爷问。 “王爷,卢某虽说武功不济,但对饮酒却有极大自信。若是王爷有兴,卢某便陪王爷多喝几杯!” “哈哈哈哈,看不出卢公子一介书生,还能饮酒,真是难得。来,今日本王高兴,你我痛痛快快地饮个痛快!”王爷显得异常兴奋,看情形,此时的王爷是真的高兴。不但小王爷性命得救,而且,日日感到头疼的公主也有人代为管束,更兼这卢公子不知背后有什么可以利用…… 王爷在瞬间想到了许多。不论多少卢幻天如何,对自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王爷怎能不高兴,怎能不兴奋。这一高兴和兴奋不打紧,酒是越喝越多,话是越说越近。连带几个小王爷也先后来到幻天身边,这个敬酒,那个夸奖。 但是,几个小王爷并不只是真心敬酒,一是为了幻天能够降服梅梅,从此再不受骚扰与折腾;其次,也是最主要的,就是借机好好看看天下第一美女。几个小王爷是越看越爱看,越看越舍不得离开。若不是老王爷招呼幻天喝酒,几个小王爷怕是要赖在幻天身边不走了。 朱济烨伤势已经基本恢复,此时,坐在幻天身边,边敬酒边赞美小雪,眼神隐含一股股不知名的笑意。目光不停地流转,不时瞄向幻天。 幻天含笑应付,看着朱济烨目光中偶尔流露出的点点神光,幻天忽有所感。心道:“看这朱济烨神情,眼中神韵内敛,与其他六位少爷有着根本不同。这是习武之人特有的神情,而且还是个武功不俗的人物。” “二小王爷,酒量不错啊,来、来、来,你我再喝几杯!” “卢兄酒量如海,兄弟已经不胜酒力,这杯喝下去,恐怕就要醉了。”朱济烨眼光闪烁,盯着幻天,似乎要从幻天眼中看出什么。 “哈哈!”幻天大笑:“二小王爷不必过谦,虽然卢某武功不济,但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依小王爷神色,恐怕内功已有相当火候。呵呵,小王爷确是真人不漏……” “算了,卢兄,你我不必谈论此种话题。”朱济烨打断幻天,神秘道:“卢兄,兄弟听说卢兄可以意念杀人,不知有何妙法?” 幻天神秘笑笑,道:“不瞒小王爷,此事我曾说与老王爷听。卢某只是遇到了一个奇人,只言说我不适于习练某些神功,但为了自保,赠给我点奇异的东西。想不到的是,卢某便有了这等怪异的能力,至于其中道理,我到现在也没有参透,真是令人费解。” “哦,连卢兄自己也不知晓?” “不错!” “这可真是神奇,居然有这等怪事……”朱济烨自言自语,眼神流转不停,似乎对幻天所言并不太相信。 “小王爷习练过武功?”幻天问道。 “呵呵,不瞒卢兄,兄弟也曾练过几日。只不过功力尚浅,难过卢兄法眼,勉强防身而已。”朱济烨看似随意道。 看着朱济烨的神情,幻天本想运起摄魂大法,但想想后,便卸去真气。朱济烨长得眉清目秀,看似一个文弱的书生,面色白中泛黄,黄白面色之中,似乎有一层隐隐的荧光。这是武功到了一定程度才有的特点,而且,也不是一般武功到了一定程度的特点,一般武功即使到了极致,也不会有荧光。 朱济烨眼光流转,但却没有任何狡黠之色,深邃中满含热情。这让幻天感觉有些奇怪,王府中人居然有如此高手,估计其武功决不在小雪之下。但王爷府中为何养了十几个武功一般的江湖人物呢,难道王爷不知道朱济烨有如此高强的武功吗。若是知道,为何如此呢? 幻天心中想着,但口中却不时地与朱济烨说着,注意其他人的举动。谢王妃等只是自顾说着,神情愉悦,全然没了担心与责怪。 梅梅与下人们端菜倒酒,忙得不亦乐乎。看着梅梅的身影,众人都感觉异常奇怪,很是纳闷,幻天是如何令这个刁蛮的丫头变得如此勤快与听话的。几个王妃虽然心疼,但更多的是疑虑,她们实在看不透幻天的真实面目。论样貌没样貌,论贵气没贵气。 穿着也极其普通,一身上下是洗得发白的浅灰色粗布长衫,满身没有一点华贵之气。但是,尽管幻天看着普通,几个王妃却在不知不觉间,隐隐感到幻天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气势,她们说不好这到底是什么气势,只是感觉与众不同,令人有点不安。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混沌(1) 众人一直喝到晚上方才散去。各个兴奋,老王爷及七个小王爷俱都喝得酩酊大醉,先后被下人搀扶而去。 幻天喝了足足有五坛美酒,众人迷蒙当中,但见幻天仍是一杯杯地喝,一碗碗地下,始终不见醉态。只是觉得膳堂之中酒香浓郁,醉人心扉。 “卢兄,有空就过来!” “一定一定!” “卢兄,有机会传授兄弟几招!” “好好好,有机会一定传授!” “卢兄,你再说说如何运气搅动……” “哈哈,你内力不够,先练练,以后告诉你秘诀!” “卢兄,听父王说你能够意念杀人,快教教我!” “你先习练内功,到了一定程度,一定教你!” 三日,仅仅三日,王府中成了幻天到处闲逛的场所。其实,幻天也不是闲逛,这都是几个小王爷央求幻天的结果。不是这个想学武功,就是那个想学神杀,不是想学岐黄之术,就是想学御女秘笈! 甚至连刚刚伤势有些好转的孟山五虎,岐山四凶,黔中四杰等人,见了幻天与小雪也是拱手施礼,全然没有尴尬之色。 但是,第五日,王府中却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不能说是不好的消息,这个消息不但王府已经知晓,整个江湖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绛州梁城附近,由荆湘运往京师的官银被劫,数额达到四百万两。官兵死伤一百九十八人,不明人物死伤七十六人,官银被一伙强悍的贼人劫走,具体帮派不详。 另有,当朝八王爷朱梓,以及陕甘总兵霍楚良将军的私人家财价值二百万两,在绥德州福缘客栈被劫,镖物及珠宝不翼而飞,但无一人死伤,此次镖物被劫,极为蹊跷。盛传,镖物被劫之时,大批武林人物曾在绥德出现,天龙庄少庄主潘如安也在其中。 除此之外,在绥德出现的还有当朝晋王府、三王爷朱棡的千金,公主朱济梅。据说,公主曾被劫持,传言乃是被一个叫做卢幻天的书生劫走,但在绥德附近被晋王府擒住,并押回王府。但晋王府人马在绥德出现,恰好是八王爷朱梓财物被劫之时。 这些消息刚刚传遍江湖,却又传出一个更加神秘的讯息,绛州梁城被劫的官银乃是被青狼帮劫走。等到官兵闻讯赶到青狼帮一处秘密巢穴时,只见青狼帮大火熊熊,浓烟滚滚,巢穴内外遍地死尸,官银一两不剩。 经多方打探,青狼帮乃是被九个神秘的女子夷为平地,几乎无一活口,死状凄惨,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青狼帮帮主“青面阎罗”盖啸天负伤遁走,不知下落。四百万两官银凭空消失,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仅仅是这些消息也就罢了,京城忽传,七王爷朱榑无故被贬为庶人;八王爷朱梓在奉诏回京后不过两日,在府中自焚而死。此事,轰动朝野,令洪武皇帝异常震怒。急令各地严查官银去向,并彻查八王爷财物来源。一时之间,各地州府,大小官吏,甚至皇亲贵戚惶恐不安。 这些消息传到晋王府,府中原有的欢乐气氛一下子变得冷清。四百万两官银,在当朝岁银之中,占了不止一成,这可不是小数目。晋王爷不是不知道,父皇对贪官的惩治极为严厉,一旦泄露或是受到牵连,将大大不妙。 朱元璋幼时,因赈灾粮食被官吏贪污,导致父母饿死。因此,他对贪官极为憎恶,切齿痛恨。自登基以来,对待贪官污吏惩治越来越严,已经杀了两万余贪官,但仍是杀不胜杀。一怒之下,颁布诏令,规定凡是本朝臣民百姓,如若知晓贪污行为,不必报官,即可直接绑缚贪官送京治罪。并严令凡是绑缚贪官赴京者,一路放行。若有阻挡,不但处死,并要株连九族! 晋王爷知道父皇的严厉,也深知一旦与官银瓜葛,即便自己是皇子,是王爷,也难以应付。况且……晋王爷很是担心,生怕麻烦找到自己头上。 次日,朝廷钦差大臣吏部左侍郎吴成梁到了王府。询问官银被劫之事,随后,又问到晋王府兵马为何去了绥德。王爷小心谨慎地将前因后果说个清清楚楚,尤其说明卢公子劫持公主乃是误会之举,并将卢幻天好生夸奖了一通。吴成梁感到没什么可疑之处,便往其他州府去了。 临行时,王爷嘱咐朱济烨,将吴成梁送到州界,并奉送一万两白银。钦差走后,王爷虽然感到一阵轻松,但仍有些忧虑。暗道:“八王爷自焚,七王爷被贬为庶人,父皇此举,极有深意!”王爷不由暗暗担起心来。 几件事情过后,从天龙庄传出讯息,说是杀害石霸的凶手另有其人。在潘如安等人散布下,幻天杀害石霸的事情更加扑朔迷离。幻天不知潘如安为何替自己开脱,但想来总有原由。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混沌(2) 夜晚。 王府漆黑,原有的灯笼也暗淡下来。 忽地,东院内王爷居住的高大屋宇,一道黑影迅疾隐没在暗影里。一声轻响后,一切又复归寂静。 王爷房中。 “王爷,前事紧急,教主特命我来向王爷禀告。少教主受伤,劫夺官银失手,并死去几十个弟子,此事,教主十分恼怒。更加麻烦的是,官府已经注意我教动向。教主命我特来向王爷讨教应对之法,不知王爷……” 晋王爷嘘了一声,轻轻道:“事情棘手,本王尚在思虑。待有计策,便着人告知。劫夺官银之事,切不可张扬。日后,若无本王允诺,万万不可贸然到此!” “是,王爷!” “对了,府中来了一位公子,叫做卢幻天。此人很是神秘,很难知晓其底细。尔等来此,切不可暴露行藏。” “哦!卢幻天……是不是杀了石霸的那个卢幻天?” “正是!” “王爷,听说天龙山庄放出风声,杀害石霸的凶手另有其人,并不是卢幻天所为。王爷,听说那卢幻天乃是一介书生,怎么会杀了石霸。此事蹊跷,哦,即使这样,王爷也不能不防。” “是啊,现在是多事之秋,一些应小心。” “王爷,这卢幻天是何许人也?” “此人乃是樊城附近的一个土财主。虽然现在不知其会不会武功,但其医术却是无人能及。此人深藏不漏,或许不会武功,或许已到了天人之境。令本王奇怪的是,江湖十大美女之首皇甫小雪竟然铁心跟定卢幻天,单论面貌与其他,确实令人不可思议。” “王爷,那是否要探探卢幻天的底细呢?” “不必,本王那刁蛮丫头日日缠着卢幻天,不知其中有何秘密。本王问过那丫头,她却不曾透露分毫,只言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有梅儿在,我等不必费心,估计不会有问题。” “哦,王爷还应小心一些。” “本王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尽快离开吧!” “是,王爷。”旋即,但见后窗开启,一道黑影迅速离去。 蓦然,在黑影离去之后,王爷房前两颗大树上,忽然飘起四个窈窕的身影,稍微打量一下,一人向王府东肖墙而来,另外三个身影径自向府外逸去。 那身影来到幻天房间后,只是隔窗扔进来一个纸团,随即便鸿飞冥冥。幻天拾起纸团,展开看罢,面上浮现笑意,随即,那纸团便化作了一股青烟。 清晨。 幻天懒洋洋地起来,小雪仍然赖在床上。 “娘子,起来了。再不起来,太阳快照到屁 股了!” 小雪揉揉眼睛,见天色大亮,不情愿地道:“妾身不知怎地,一旦睡去,便懒得起来。前两日熬了整整两夜,实在困乏,唉!” 幻天拍拍屁 股,笑道:“你是养尊处优惯了,吃不得苦。若不是九个卫使及时赶来协助,恐怕你再也熬不过一日。” “相公,那九个魔女真的将青狼帮给剿除了吗?青狼帮虽不是什么大帮,但在江湖上也是个较为神秘的帮派。帮主‘青面阎罗’盖啸天功力不俗,虽然不是十大高手,但其武功或许比十大高手中的某些人还要高上一些。唉,十大高手都是江湖中人胡乱排列,他们武功之间也相差悬殊!” “噢,娘子,常听人讲起十大高手,因我十二年前出道江湖,时间短暂,并未过多打听,不知这十大高手怎个排法?” “相公有所不知,这江湖十大高手乃是‘卦神’胡无信信口雌黄,胡乱说的。其中,少林主持慧明禅师,慧空大师,武当无尘道长,崆峒赤炼子等都要比无情门卞琨,天地盟石霸等人高些,至于高到哪里,则不好估计。” “哦!”幻天沉吟一声,道:“那么,十大高手以及十大美人都是哪些人?” “呵呵!”小雪轻声嬉笑,道:“相公怎么问起江湖十大美人了?莫不是想要挨个会会,从中再挑选几个作为魔门的主母了吧!” 幻天笑道:“哪里,娘子多心了。” 小雪神秘笑笑:“相公想想也可以,妾身并不介意。说起十大高手及十大美人,也都是江湖中人随意编排,当不得真。就现在传说而言,江湖十大高手包括:少林主持慧明禅师;寒江仙翁;武当无尘道长;崆峒赤炼子;少林慧明大师;峨嵋了因师太;聚贤堡李万风;大漠养马堂马如空;无情门卞琨;天地盟石霸。” 说罢,小雪一笑,道:“相公,妾身要介绍十大美女了,这恐怕是相公最为关心的事情,呵呵!” “死丫头,说罢!” 小雪吐吐香舌,道:“十大美女分作一仙、二刹、三飞、四凤。这一仙就是妾身;二刹是‘金刹’韩雪烟与‘银刹’风婷婷;三飞是素手飞燕李潇潇,‘飞天’司徒雪,‘飞雪’盖巧巧;四凤是‘毒凤’ 马倩儿,‘冷凤’董小婉,‘艳凤’林天骄,‘娇凤’沈若冰。” 说罢,小雪嫣然一笑,道:“相公,这十大美人之中,妾身只见过潇潇,司徒雪,盖巧巧以及董小婉,其余美人都没有见过。不过,江湖多有传闻,形容各个美女的容貌及装束,若是相公见到,不难认出,呵呵!” “哦,这么多高手,这么多美人,我听得糊涂了!呵呵,十二年前,我怎么没听过?” 小雪笑道:“相公,看你说的,十二年前的十大美人还都是不大的孩童,怎么能成为美人呢。女大十八变,她们那时都还没有变成美女。但是,如潇潇之母梁如玉,柳盈盈,齐湘云等都是当年的美女,这个相公当有所耳闻吧!” “娘子说起江湖如数家珍一般,令人佩服。不过,类似这些人物,我并不感兴趣。”幻天沉吟道。 “那相公感兴趣的是什么人物?” “怎么说呢,我所感兴趣的是那些没有人识得,没有人了解,而且也不在江湖走动,但却功力高绝,嫉恶如仇,好管闲事,自命不凡,而又甘于隐形匿迹的隐士高人。”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秘辛(1) “哦,知道的这些人,相公恐怕都不在乎,在乎的是没有出现的人。” 幻天思虑一番,凝重道:“不错,十二年前,在我出道之时,正与少林一干和尚打斗之际,在少室山的另一面,却忽然感到有股极其强大的气息,不断涌起。但是,当我最终离开少林时,那股气场渐渐减弱,直至毫无感觉。那种气场绝不是一般一流高手所能拥有的,身手之高,内力之强,即便感受得到,都有种气闷的感觉。” “真的吗?比相公的内力还强?”小雪惊讶。 幻天面色肃然,正色道:“唉,娘子有所不知,这也是我迟迟不便公开身份的原因。不然仅凭目前江湖上这些犹如土鸡瓦狗的一般高手,相公还有何惧哉。若不是顾忌一些深不可测的隐士高人,相公不会如此小心。历代宗主之所以没有成就霸业,究其根源,不是魔功没有突破极限,就是遭遇一些不明人物的重创。” 小雪似有所悟:“怪不得相公如此谨慎,原来是有所顾忌。但是,又如何能探查到隐士高人呢?” “难啊,几乎探查不到。若是你感到了,恐怕也已经晚了。魔门绝不能在我手上再次遭到重创,这也是爹爹临死前,对我的唯一希望。因为,爹爹一生谨遵祖训,给人的感觉,始终都是一个谨慎随和的普通人。暗中行事也不过几次,但都是为了魔门积攒钱粮。” 小雪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相公劫夺官银,偷窃镖物,是否都是为了魔门积攒家底,以备后用呢?” “娘子聪明!一旦与江湖发生冲突,魔门以及维持魔门弟子生计,需要大量银子。这种需要不是几百几千,更不是几万、几十万所能满足的。需要巨额银子才能保证整个魔门的用度。” 说着,看着小雪,呵呵笑了一声,道:“不过,银子已经弄了不少,但离我的期望,还是差了很多。金银多多益善,不怕放不了,就怕没处找!” “相公找过银子?”小雪心中忽动,问道。 “算是找过吧!” 小雪一怔,道:“相公,妾身曾经听闻他人说过,十二年前,元顺帝眼见朝廷一蹶不振,遂将掠来的财宝,分批秘密运往别处。据传,共计运出五次,而其中一次意外遭劫,财宝全部丢失,不知去向。相公,十二年前,正是你出道之际,可曾听说此事吗?” 幻天并未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小雪。片刻,缓缓道:“元顺帝秘密运送财宝,实则是将财宝向北运往河溯地区。”说罢,看一眼小雪,沉静道:“不瞒娘子,由大都运往河溯,必经之地就是绥德。” “什么,绥德?那八王爷与霍将……”小雪大惊。 “嘘……几乎都是同一地点,嘿嘿!”幻天神秘地笑着。 小雪越看越惊,传声道:“相公,那不会是你做的吧?” 幻天急忙捂住嫩口,嘘声道:“娘子,此事万万不可声张。相公爱财,乃是有道之贼,专劫大户,暗抢官银,不论正邪。呵呵,只是有点可惜!” 小雪疑惑道:“相公,有何可惜?” “晋城附近,司徒世家的贡银啊,呵呵!” “什么!相公,你连司徒世家的贡银也要打劫?”小雪不知是疑惑,此刻,已经感到惊讶。 “有何不妥吗?”幻天问道。 “司徒世家乃是大派,与江湖各方关系密切,一般门派均要给些面子。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很是麻烦!” “为何要让人知晓呢,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就没有麻烦了吗!”幻天表情很轻松,感觉劫夺银两好似特别有趣。 “万一知晓,如何办?” “或许有万一,但相公做事,恐怕没有万一。呵呵,不瞒娘子,我已经劫了十几年的银子,家中还算殷实。表面看来,我是别人眼里的土财主,但实际上恐怕殷实富足得很,呵呵!” 小雪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怀狐疑,却又异常惊讶。道:“相公,这几年江湖上先后出现劫夺官银及镖银等大案,是不是相公所为?” “也不能说全是我所为,也有他人参与,但大部分是相公做的!” “原来相公是个惯犯,天下最大的盗贼!”小雪此时感慨万千,前几年几桩官银及镖物失窃案,闹得风风雨雨,无论怎样查探都没有结果。官府曾经多次到若干门派,追查官银下落,一些大小门派都受到不同程度的牵连。 各大门派都感到异常蹊跷,无论从现场还是作案手法,都无法看出一丝端倪。原来,罪魁祸首便是自己的相公,这太不可思议了! “相公,那些财宝隐藏得很秘密吧?” 幻天轻笑,神秘道:“那是当然,放置财宝的地方,都是人迹罕至的秘密所在。因每一代宗主都无法预知自己的未来,为了魔门的生存,每一代宗主都要将自己所作所为详细记述下来,以备下一代传人承继。自我习练魔功至今,已经将所有情况记述详尽,若有传人,一看便知。” 小雪平复心绪,轻轻道:“怪不得相公穿着朴素,不显山不露水,原来是掩藏本相,故弄玄虚。呵呵,不过,任何人还真看不出相公的真实面目,怎么看相公,也就是一个书生。” “娘子都如此认为,外人更是不知相公究竟是何人了。不错,不错!”说完,幻天拍拍小雪,道:“起来吧!” “唉,真懒得起来!” “梅梅,伺候师母更衣!”幻天喊道。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秘辛(2) “是,师傅!”幻天刚刚说罢,另一间房屋便传来了梅梅的声音。随着房门响动,便见梅梅端着木盆,稳步走了进来。 “师母,弟子伺候你更衣!”梅梅说着,拿起小雪衣物,便帮着穿衣。虽然手法不是很好,但态度神情却极为恭谨。小雪穿得极少,就差一个肚兜便裸身了。梅梅曾经看到过小雪裸裎,此刻看其面色,没有丝毫惊讶,感觉很正常。 小雪洗漱刚刚完毕,梅梅迅速出去,只片刻,便将早餐端了上来。随即,躬身道:“师傅,师母,请用早饭!” 幻天呵呵一笑,道:“不错,有弟子有丫鬟就是好,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怪家里富足都找一些丫鬟下人!梅梅,你心里没有怨愤吗?” 梅梅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站在原地,双手捏弄着衣襟。幻天看了,笑道:“以前不是很刁蛮吗,这会儿怎么了!呵呵,过来!” 梅梅依言走到幻天身边。幻天拉过梅梅的手臂,捏住腕脉,稍后,道:“奇经八脉打通了几处,但只贯通不到三层,离全部贯通还有不小距离。你坐下,为师再为你打通几处经脉,随后,让小雪教授你武功!” 梅梅欣喜,急忙坐在幻天身前。小雪边吃边注意房外动静,为幻天两人护法。看着梅梅,心中感慨,在幻天面前,梅梅总算老实点了。 中午时分。 太原城中,异常热闹。“城隍楼”乃是城中最大的酒楼,此时,酒楼前人来人往,车马伞盖,众食客抱拳作揖,寒暄问候。 不论场面多么热闹,酒楼顶层却是一片肃静。盖因幻天与小雪坐在那里,即使小雪容貌有多么美丽,恐怕也不是唯一的原因,怪就怪在,众食客都很惊奇地看着那个出了名的刁蛮丫头,晋王府的公主朱济梅,只能站在幻天与小雪身侧,伺候两人用酒。 晋王府,在太原城内,乃是无人不知的所在。晋王爷朱棡更是当朝天子朱元璋的儿子,况且,太原城中无人不知,晋王爷看着谨慎随和,但却异常暴戾,连对其父皇亲派的御厨,也大加鞭笞。 岂知朱元璋派来的“御厨”乃是朱元璋的心腹,颇得皇帝信赖。名义上是皇帝对儿子的厚爱,其实深意不仅仅如此,其一是伺膳,其二便是当做耳目。以此,足见皇上猜疑之心颇深。朱棡不知就里,曾严厉地鞭挞膳夫。朱元璋得知此事,即刻正书斥责,戒其小心,不得妄为。吓得朱棡上疏检讨,再不敢造次。 朱棡就藩太原后,为严控所属兵众,分彊众官,曾经对冒犯者、违令者,施以“奔马裂人”之酷刑,即与“车裂”相差无几。一时之间,其部从属下、州府众官,噤若寒蝉,惶恐不安。 最近一两年,已有数位官吏,不堪忍受晋王的严厉,上书弹劾朱棡,措辞犀利,污其藏兵五台山中,有谋反之心。最后,晋王虽然躲过一劫,变得谨慎,但对上疏之人恨之入骨,找寻各种理由,杀了个干干净净。 因此,晋王府的人在太原城中,几乎人人认得。不是百姓对他们有兴趣,而是怕一个不周,便有杀身之祸。此时,看到梅梅为幻天两人倒酒端茶,像是下人般地伺候二人,感到更加奇异,各个默不作声。 再看幻天两人,吃得津津有味。众食客不说是不说,但一双眼睛却是在小雪及梅梅身上看得不停。看到高兴时,窃窃私语几声,低得几不可闻。 隔着一张桌子,桌子边上坐着一个青白面色的年轻人。此人剑眉斜飞,眼睛不大,眼角有些下垂,偶尔露出一丝精光,显得有些阴森。桌子上横放着一柄长剑,一袭紫色长衫,洗得发旧,既像是落魄的公子,又像是郁郁寡欢的书生。 梅梅特意点了酒楼中的名菜,要了满满一桌子。诸如炒莜面、猫耳朵、搓鱼儿、莜面烤佬、红面糊糊、剔尖等。除了面食,还有八珍汤,拨鱼、砍三刀、孟封饼、面麻片、六味斋酱肉、百花稍梅、鸡蛋醪糟、荞面灌肠、羊杂割汤、豌豆花糕等。 所有菜肴,都是太原的特色。幻天等人有说有笑地吃喝,那人瞟了一眼梅梅,随后,自顾端坐,再也不曾看过一眼。只是默默地望着窗外,一副懒散忧郁神情。 幻天吃得不多,温和地看着小雪津津有味地吃了个够。最后,小雪看着剩余的菜肴,叹息一声,道:“美食太多,腹中难容,唉,可惜了!”说着,对梅梅道:“你也吃点吧!” 梅梅摇头,道:“弟子不饿!师母若是喜欢这些菜肴,回到府中,弟子让膳堂御厨重新做过就是,并再弄几样好菜来。” “呵呵!”小雪轻笑,道:“不用了,美味不可多得,若是吃得腻了,下次便不喜欢吃了。相公,还是走吧!” 幻天三人出了酒楼,随意闲逛,路上行人纷纷躲避,在远处偷偷观瞧。看着小雪的绝世姿容,既艳羡又不敢大声说话。幻天早从行人的脸上看出,众人是怕跟在身边的梅梅。 三人无事,到处闲逛,看过“崇善寺”,“纯阳宫”,“多福寺”等几处古迹。幻天十分感慨,长这么大,除了在张家村,几乎没有认真地看过一处佛道寺观。几人慢向城外走去,但见山势连绵,满目葱翠,田野一片熟黄。 幻天不由叹道:“远望古城气势雄,汾河两岸稻田丰。”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秘辛(3) 三人闲庭信步,走着走着,渐渐走入一片开阔的林木葱翠的山丘,登上山丘,再看古城,几乎掩映在葱翠之中,雄浑壮阔,静谧厚重。 走过山坡,梅梅边走边想着心事。想着想着,略一低头,忽然见到不远处树丛下,隐隐有一滩血迹。梅梅一惊,道:“师傅,那里有血迹!” 幻天只顾同小雪说话,并未注意四周动静,此际再看,那血迹尚未凝固,显然是不久前留下的。而这血迹又在阴影下,本是不易查觉,梅梅也是偶然一瞥才注意到的。幻天凝神,外放神识,循着血迹走去。 血迹一直向密林中延伸,几人走了不到五丈左右,便见树丛中躺着两个死去的汉子,两个死人颈项上都有一道血痕,齐喉而断。三人小心翼翼地探查,地上不时地出现一两具尸体。探查尸体,尚有余温,显然是死去不久。 血迹延伸到一处茂密的灌木丛,方才消失。幻天一笑,梅梅眼尖手快,伸手便要拨开树丛。玉手刚刚伸出,蓦地,但听呼地声响,灌木中猛然刺出一柄宝剑,寒光闪闪,直向梅梅刺来。 宝剑带着嗤嗤锐啸,其速迅疾,来势极猛。梅梅本能地一声惊叫:“娘啊!”刚刚叫罢,但听铮地一声鸣响,那刺来的宝剑已经向侧方偏出。 原来是幻天出指运气,点偏了宝剑刺来的方向。随即,大手倏伸,抓向灌木丛,但见大手虚空抓过,灌木四散纷飞,转瞬,无数灌木消失殆尽。待枝叶落尽,空场中赫然出现一个满身鲜血的汉子。 但见那人满脸血污,身上紫色衣衫破烂不堪,已被鲜血浸透,全身上下到处可见伤口。那人显然受伤甚重,急促地喘息。宝剑早已掉落在地,身子歪斜着,直视幻天三人。不一刻,那人重伤之下,再难支撑,轻哼了一声,变颓然倒地,眼中既又惊讶,又带着愤怒的神色。 幻天仔细一看,这汉子正是在酒楼中一起用饭的落魄公子。这是怎么回事,自在酒楼用饭,到现在也不过是两个时辰,此人到底是什么人?此刻,连小雪与梅梅也认出了受伤的公子。 小雪与梅梅见了这人,甚感惊愕。小雪道:“相公,此人曾在酒楼与我等一起用饭,不知为何受伤在此!”随即,转首对那公子道:“请问公子高姓大名,为何如此?” 那公子吃力地抹一把满是血污的面孔,想要说话,但是,挣扎了几下,忽然见其双眼一翻,便昏了过去。幻天上前,搭上公子腕脉,稍停,怔道:“咦,此人已经中毒,且因外伤甚重,失血过多而昏厥过去。并有数处经脉断裂,若不及早医治,恐怕再难痊愈。” 梅梅道:“中毒?师父,此人看着恶心,我们还是走吧!” 幻天道:“此人中毒,并在此受伤,极为怪异。看那些死去之人的装束,也与一般门派有很大不同。此人是何来历,为何在此受伤,等先问清楚再说。”随即,幻天起身,大手轻轻一招,便将那公子摄住,稳稳地放在一棵柏树干上。 幻天伸手拍拍公子胸前数处穴道,真气倏出,内力透体而入。片刻,那公子身子猛然抖动起来。不一刻,那公子缓缓呼出一口气,睁开了双眼。转动着眼珠,惊异地看着幻天等人。 幻天道:“这位仁兄,到此所为何来?” 那公子眼色一闪,狠厉地看一眼梅梅,厉声道:“贱人,王府之中没一个好东西。既然受伤,尔等要杀便杀,不必多说!” 梅梅叫道:“你这穷酸忒也无礼,师傅将你救醒,你不感谢也就罢了,为何口出不逊?” 那公子怒道:“你们这些王府的贼子,即使要铲除异己,在教主面前邀功,以便扶持那个阴险的朱济烨,也不必使用下三滥的手段。本使绝无要当什么教主的野心,今日落在尔等手中,尽管动手吧!”说罢,那公子一副凛然神情。 幻天听了公子之言,更感诧异。梅梅与小雪也是惊愕不已。什么?朱济烨阴险,要谋夺教主之位,朱济烨怎么同什么教主联系在一起? 幻天仔细地咀嚼公子所说的每一句话,逐渐把近日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他忽然感到,晋王府绝不是一个单纯的王府,种种迹象表明,这晋王爷暗中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种秘密又与江湖牵扯太深。思虑甫毕,蹲下身子,说道:“这位仁兄先别动怒,想必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但请仁兄静心,慢慢道来。” 那公子见幻天等人并没有采取行动 ,也没有杀自己的意思。怒火渐渐平息,头脑忽地清醒过来,呆了一呆,方道:“你是何人?难道不是晋王府的手下?” 幻天道:“晋王府的手下?此话从何而来?” 那公子看了一眼梅梅,疑惑道:“若是我没有认错,此人便是王府的公主。难道尔等不是王府中人吗?” 幻天笑道:“不瞒仁兄,我也是刚刚来到此地,原与王府没有任何瓜葛。至于公主为何在此,不瞒仁兄,她乃是兄弟的弟子而已。” “什么,这贱……她是你的弟子?”那公子半信半疑。 “不错!” “当真?” 幻天道:“兄弟绝无半句虚言!”转而,幻天问道:“这位仁兄,听你所言,当与王府有些嫌隙,或者是王府的对头,不知有何缘故?” “兄台究竟是何人?”公子问道。 “本人在江湖籍籍无名,姓卢,名幻天。” “什么,卢幻天?你就是那个杀了石霸,劫持公主的卢幻天?”那公子听了一惊,但转瞬又恢复了正常。 幻天笑笑,道:“仁兄所闻之事,其实与我没有半点干系。”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古月门(1) 那公子稍一迟疑,道:“既然你们不是王府的走狗,倒是解某鲁莽了!”说着,就要挣扎而起,但挣扎了几下,又颓然坐在地上。 幻天心中极为诧异,见那公子全身伤口犹在淌血,似乎随时都要昏厥过去。心中一动,说道:“这位仁兄,本公子略通岐黄,治一些外伤还有些办法,不若让我给你疗伤如何?” 那公子伤势着实不轻,喘息粗重,见幻天等人确实不是王府的走狗,便道:“那便有劳兄台了。唉,我本姓解,单字一个威字。承蒙兄台援手,在下感激不尽。” “哦,原来是解公子,不知解公子出身何门何派?” 解威看一眼幻天,惨淡一笑,摇头道:“卢兄不要问了,兄弟出身不便说出,还请卢兄原谅。” “呵呵,无妨。解兄,兄弟这便为你疗伤,还请解兄坐正!”说着,幻天扶正解威,转到解威背后,坐下后,大手迅疾按在解威背后。说道:“解兄,在下不知你出身何门何派,更不知你是何人,在下身世也极为隐秘,此次为你疗伤,全是在下一时心血来潮,但愿解兄能替兄弟保守秘密,可好?” 解威强提精神,凝重道:“卢兄,在下身世不便说出,实有不得以的苦衷,还请卢兄原谅。但解某可以断言,卢兄疗伤之德,兄弟必当铭感五内,永生不忘。但请卢兄放心,即便解某死去,也不会泄露今日之事!” “呵呵,那就委屈解兄了!请解兄坐好,并要忍受炽热涨裂等百般煎熬,不过,超不过半个时辰便会好转,请解兄放心!” “无妨,大不了一死。区区涨裂等煎熬何足挂齿,即便死去又当如何,兄弟劳烦卢兄了,但请施为吧!兄弟承受得住!”解威面上虽然萎靡,但所言却是铁骨铮铮。 幻天听了,也是暗暗佩服。旋即出掌,按在解威背后命门大穴,真气倏出,掌力陡发,解威痛哼一声,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片刻,解威面上汗如雨下,青白的面色已经逐渐变成了红色。并随着幻天运功,不断地变化着。 半个时辰,幻天缓缓收掌。再看解威全身,伤口已经全部结痂,气息均匀,面色也恢复了原来的青白之色,面上的伤痕只留下几道淡淡的粉红色。幻天呼出一口气,道:“娘子,这解公子受伤不轻,内腑是被一种极为怪异的掌力震伤,我以为还能支撑一两日,此际看来,亏得疗治及时,不然,解公子决然活不过今夜。” “相公,那怪异的掌力究竟是什么?” “这个……现在还难以断定。我看此中内情极为蹊跷,解威受伤颇重,此刻应该不碍事了,只是血气极虚,必须调养几日方能好转。不若将其安置在密处,哦……有啦!”幻天说罢,伸手将小雪拉到一旁,背着梅梅,伸手入怀,微微运气。 小雪乍见幻天举动还有些惊诧,转念一想,不由释然。随后,两人反身,蹲在解威身边,仔细查探起来。解威身上除了几锭纹银,再没有其他物事。幻天起身,静静地望着斜阳下的山丘,若有所思。 仅仅片刻功夫,山林之中,肉眼难辨的光影闪晃之下,刷刷刷地飘落五道身影,待全部站定,赫然是坤女以及其率领的四个魔女。梅梅见了大惊,刚要叫喊,却被幻天封住嫩口:“不得出声!” 随即,转向魔女,冷然道:“坤女,此人身份怪异,恐怕与各方有密切联系。此人受伤极重,需好生安置调养。尔等找个秘密所在,待其伤势好转,速来禀报本教!” “是,主人,还有何吩咐?”坤女见梅梅在场,并未多说,只是做了一个单手向天的姿势。幻天点点头,道:“尔等行事利索,本教甚为满意。梅兰竹菊四女是否按吩咐行事去了?” “是的,主人!” “哦,如此甚好。待将此人安顿后,留下两人看护,其他人等即可前往各处。以后,但凡心脉颤动三次后,若是再行颤动一次,则只来一人,若是两次便来两人,以下类推,就近之人赶到即可,尔等可曾听清?” “是,主人!” “尔等去吧,此时天色尚早,待天黑时,将其妥善安顿!”说罢,幻天轻轻摆手,坤女等人轻轻应了一声,操起解威,腾身而去,倏然不见踪影。 梅梅惊愕不已,五个女子身形飘忽,形如鬼魅,更加令人惊愕的是,她根本不知这五个女子是从何而来,他们怎知幻天在此。梅梅越想越感到神秘,这幻天究竟是什么人,此地还有多少神秘的女子。 一连几日。 幻天白日与几个小王爷海阔天空,神吹胡侃,若有空闲,则替梅梅打通经脉。夜晚,等到小雪与梅梅睡下后,便没了踪影。 坤女很是机灵,在城北租了一幢不起眼的普通小院,将解威安置在那。三日来,解威伤势渐渐好转,并已能下地走动。 幻天又先后几次为解威疗伤,每次疗伤都颇有进境,到了第五日,解威伤势基本痊愈。但是,由于受伤较重,真气流转还有些凝滞,只能慢慢疏引。幻天劝说解威耐心静养,勿使真力,尤忌妄动精气,必须抱元守一,去除杂念。 解威对幻天之能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问过幻天几次,也没有问出什么结果。总是感觉幻天异常神秘。而幻天知晓,魔门前途面临坎坷,若是不够谨慎,极易出现危险。休说自己不会原谅自己,便是列祖列宗也难饶恕自己!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古月门(2) 几日来,幻天每日都来探望解威,除了看伤治病,只是说些平常江湖轶事,再也没有问及解威身世。平时,只有夏女、冬女两个女子伺候解威。坤女与秋女、春女都已不见。 幻天给解威披上外衣,坐在对面,道:“解兄伤势恢复不错,再过几日当能全部康复。” 解威一笑,面上尽是感激之色,道:“卢兄,兄弟委实不好意思,这几日承蒙卢兄及两个女子照顾,自感轻快许多。虽不能全部复原,但也好了个十之八九。明日开始,你等自管忙去,我能照顾自己。” 幻天道:“解兄何必客气,虽说你伤势好了,但气血受损,还需将养一些时日,不然功力恢复起来颇受影响。至于照顾之说,解兄不必放在心里,只管歇息,可借着这几日再滋补滋补。” 解威本是青白的面色泛起一层红色,眼中透着真挚之情。道:“若非卢兄救我,恐怕兄弟早已赶赴黄泉,埋骨荒山了!卢兄待我恩比天高,让兄弟怎生报答才好。” “解兄千万不要客气,救你也是适逢其会。”说着,幻天神秘一笑,道:“解兄有所不知,兄弟是从来不救人的,但见到解兄时,不知如何,只感到解兄身上有种令人向往的气质。兄弟一时忍不住,才施以援手,解兄不必挂怀。” “哦?卢兄还有这个习惯!”解威惊讶。 “呵呵,是啊。兄弟一生只是惯看死人,却不曾救人。” “那是为何?” 幻天笑道:“不瞒解兄,我也不知如何,只是感觉救人麻烦。救治不好,死了,倒也干净。就怕将人救活,又要千恩万谢,兄弟甚感不耐!” “哈哈哈……卢兄太过奇怪!”解威大笑。幻天也是头次见到解威大笑,虽然笑容不甚英俊,但却能感受到笑声中的情谊与爽朗。笑毕,解威又道:“卢兄,若是救治不及,或者难以救治,不知是何心情?” 幻天看看解威,笑道:“解兄,兄弟一生所要救治之人,没有一个撒手人寰,俱都起死回生。但是,兄弟这一生救治过的人,加上你也不超过四个。呵呵,一般时候,兄弟概不救人。” “难道仅仅是因为麻烦?” 幻天叹息一声,道:“也不尽然,此事一时难以说清。不过,在我眼中,死几个人很正常。人吗,早早晚晚都要死去,尤其是江湖武林人物好勇斗狠,明知有性命之忧,还在此道打转,如果死了,也正好是个不错的归宿,又有何可惜。” “难道这就是卢兄不愿救人的原因了?” “基本如此!” “哦……”解威沉吟,道:“兄弟好像明白卢兄所为深意,相互争斗看似其中有错有对,有直有曲,其实谁又能分清对错。死便死了,本不值得同情。但是,人在江湖,有时确实是难以掌控自己。唉!” “解兄何必叹息,还是好好养伤紧要,兄弟还有事情,暂不打扰了。请解兄好好歇息!” “卢兄也要保重!” “呵呵,好说!”说罢,幻天抱拳作别,出了门,便失去了踪影。 三更时分。 房门无声开启,幻天翩然而入。 “谁?”掌风过处,便听嘤地一声,幻天已将小雪搂在怀中:“嘘……切勿声张,是我!” 小雪惊魂未定,嗔怪道:“哦,是相公啊,干么神神秘秘的,可吓死妾身了!” 幻天亲一口嫰唇,把小雪放在床上。抚摸着娇躯,笑呵呵地道:“娘子怎么起来了,每日都睡得死死的,今日为何这么精神?” “相公,你这几日都不在房间。昨日起来不见了相公妾身很是挂念。我也知道相公出去是做何事,但妾身就是放心不下。”小雪说的轻柔,满含情意。 幻天慢慢道:“娘子,我只不过去看望解威。你道怎地,解威伤势逐渐好转,相公暗查之下,那解威武功极是不俗,其真气运行与寻常武功差异极大。内功深厚,比之卞琨都要强上不止一筹。如此武功,仍被他人打成重伤,那所来之人虽然人数众多,但也足见其武功不弱。” “哦,相公探查出什么结果没有?” “只是觉得怪异,并未深问。” 小雪拉住幻天,深情地道:“相公,此事不急,先歇息吧!” 幻天搂住小雪,轻声道:“梅梅武功练得如何,你用心教授没有?” “练得很认真,也很用功。相公,这丫头心性刁蛮,任意胡为,但学起武功却不含糊。说上一遍就能记住,演练一次便能举一反三,确实是个习武的好材料。这几日所教的武功,除了内功外,其他诸如剑法招式等都有了不小成就,只差内功还欠火候。” 幻天道:“习武是个渐进过程,心急不得。再过两日,死丫头全身经脉便能彻底打通,待贯通了任督二脉,十四大经脉通行无阻后,功力自然会有极大增长。即便这样,也要循序渐进。” “是!相公,普通人习武恐怕一辈子也难以打通任督二脉,遇到相公,仅仅在半月个中就贯通了经脉,达到了一般人梦寐以求的境界,这乃是梅梅的造化。若是妾身早早遇到相公便好了,何苦自己费劲打坐,呵呵!” “嘘……” 蓦地。 幻天忽然嘘了一声。小雪一惊,不由侧耳倾听。刚刚定神,便隐隐听见一阵破空声传来,到了房屋左近,忽然静了下来。片刻,破空声又起,轻得几不可闻,转瞬即逝。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古月门(3) “相公,来的是什么人?” 幻天心中一动,凝重道:“来人功力非同一般,到了几十丈内,才发出轻微的破空声。虽说我没有凝神探查,但这已足够令人惊骇。王府之内,居然还有如此高人,真是出乎我之预料。一般高手,远离几里都难以逃过我的耳目,此人……究竟是什么路数呢?”幻天边说边沉思。 小雪看到幻天神情,也感到不可思议。依幻天武功,本可及早探查出来,但在几十丈内方才发觉,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看来此人绝非普通江湖人物。 “小雪,小心防范,我出去看看!”幻天拍拍小雪,拿起蒙面巾,脱去外面长衫,露出一身紧身依靠,不待小雪言语,飘身便出了房间。运气之下,幻天腾身而起十丈高下,旋凝在半空之中,轻轻抽动几下鼻子,微一凝神,身躯微晃之下便失去了踪影。 幻天凭借微弱的气息,身躯旋荡在二十余丈的空中,边加速奔行,边仔细探查。转瞬,出了太原城,直向野外山林奔去。 半个时辰,幻天来到一处山峰之上,极目远眺,但见山峦叠嶂,高低起伏。夜间,山风呼呼,鸟啼狼嗥,山林之夜充满了神秘与恐怖。 幻天轻轻抽动鼻子,两个生人的气味越来越浓。幻天凝神,峰下山腰,那生人的气息如同静止。幻天嘴角上翘,浮现一丝冷酷。 “阁下,出来吧!” 话音刚落,耳中突然传来衣袂飘动之声,在呼呼的山风声中,若不细听,当真难以觉察得到。幻天凝神,等到面前飘落一道身形的刹那,幻天不由一震。但见来人,也同自己一样黑巾蒙面,一身藏蓝稠衫。 幻天看了一眼,道:“朋友,怎地只有一人上来,另一人为何龟缩不出?” “此事便不劳你费心了!” 幻天阴冷地道:“此地可以谈话了!” “嘿嘿……”蒙面人一阵怪笑,道:“阁下好功夫,怎么找到了这里!王府中不是很好嘛,何必追踪而至!” “什么王府?与王府何干?” “难道你不住在王府?”蒙面人讶然。 “王府有什么好吗,看来你是到王府了?”幻天冷声问道。 “难道你不是那个卢幻天?” “卢幻天是哪个?” “哦?你身上魔气深重,难道你真的不是卢幻天?”蒙面人疑惑。 幻天心中一动,道:“这又与卢幻天有何关系?” “嘿嘿!”蒙面人阴笑,道:“如果你不是卢幻天,多言无益。不过,依老夫观察,你定是魔门中人。” “何以见得?” “魔气!” “哦,魔气?难道卢幻天身上也有魔气,他也是魔门中人?” “极可能是,又可能不是。 ” “那是为何?” “此事无可奉告。”蒙面人语气低沉。 “不瞒阁下,我感到你身上也有一股魔气,不知阁下是哪个门派?” “哈哈哈……”蒙面人桀桀怪笑:“老夫只是路过此地,但忽然感到魔气太重,尤以王府左近魔气最烈,但却难以找到魔气所在。不过,此时此刻,你身上的魔气也不轻!” “如此说来,你我当说是彼此彼此了!” 蒙面人忽然狠厉道:“神秘黑衣人在两地遭到杀戮,当是你所为了?” “不错!” “为什么?” “我不杀,你我就没有机会在此说话了!”幻天冷然道。 “依老夫看来,以你武功,可以离开,而不必痛下杀手!”蒙面人阴森地道。 “不错!” “那为何还要杀?” “没有为什么,想杀就杀!” “难道你没看出那些黑衣人也是魔门同道?” “看出来了!” “你本可以一走了之,那为何还要杀?” 幻天似乎有些明白,道:“我已言明,想杀就杀,没什么理由!难道那些黑衣人与阁下有何关系不成?” “不错!” “哦,看来阁下与黑衣人是一伙的了?” “不错!” “杀都杀了,死去不可挽回,不知阁下将有何举动?” “留你不得!” “你自己?” “不错!” “你就那么自信?” “没什么自信,杀你就行了!” “哈哈哈……”幻天大笑:“魔门中人向来狂妄,目空一切,因而,数千年来始终都不得吐气扬眉,光明正大地屹立在江湖之上。阁下心性亦是如此,既然阁下有心杀我,那便动手吧!” 说罢,幻天负手而立,凝视着蒙面人。蒙面人感到同样蒙面的幻天,忽然变得强盛起来,一种无形的压力袭上了身体。缓缓的,蒙面人探手,自袖中摸出一个白森森的兵刃,仔细看时,原来却是一个精钢打造,泛着青白光芒的骷髅头。 蒙面人阴森森地道:“认得此物吗?” 幻天一怔,随后,轻叹道:“这是魔教外门的杀人利器‘飞魂夺’。白色为堂主所持,青色为四大使者所用,而金色‘飞魂夺’乃是古月门第一代门主‘神古尊者’所创!难道阁下是古月门的堂主?” 蒙面人得意地笑笑,道:“不错!小子眼力不错,居然识得‘飞魂夺’!” “古月门能存活到今日,真是不简单。” 蒙面人晃晃“飞魂夺”,一阵怪笑。 “你准备杀人?”幻天道。 “哈哈哈……‘飞魂夺’出现,本堂主面前便没有活人,难道你不曾听说?” “没听说过。” “听说与否无关紧要,任何人见了‘飞魂夺’,都要魂飞魄散,小子也不例外。古月门行事向来不择手段,人在夺在,人死夺飞。” “哦,难道不会人死夺碎?” 正文 第六十章 意外(1) “哈哈!”蒙面人大声狂笑,道:“古月一脉虽属魔门,但古月门向来自成一体,什么魔教,什么宗主,与我古月门毫无干系。此夺饮足主人鲜血,便可自行飞去,等待新的主人。” “哦,据我所知,古月门创立至今,也不过区区五百余年,与魔门数千年相比,又何足道哉。” “小子见识倒是不少,既知此物来历,必知此物的厉害!” “当然,此物掷出,旋气成冰,一旦爆出,冰块如剑。取人性命,有痕无血,半个时辰,肉烂骨碎,化于无形,确实是厉害。” “哈哈哈!”蒙面人笑得很得意,道:“今日,小子真是命运不济。‘飞魂夺’之下,万难有人生还。此时,小子便认命吧!” 笑声未落,身子忽然腾起,幽云般地斜向飞去。身形弹起的瞬间,脱手掷出了白色骷髅“飞魂夺”。幻天倏然长身,大手轻拍,抖手劈出一道如山劲气。随即,身形顿杳。两人动作,说是缓慢,实则间不容发。 砰然一声,“飞魂夺”被罡气震得倒飞而回,急如闪电。蒙面人吃了一惊,扭身闪避的瞬间,掌腕倏翻,沉喝一声,“飞魂夺”又告射来。其速更疾,如光似电。 幻天闪身避过,手掌倏出,直向骷髅头拍去。掌风呼啸声中,借势闪身,电掠数丈开外,倏然躲到岩石后,几乎同一时间,但听砰地一声,骷髅头忽然爆出无数碎冰,蒙面人躲避不及,碎冰贯入体内,发出一声痛哼,紧接着,惨号顿起。 白色“飞魂夺”也在爆炸后,嗤嗤地冒出一蓬烟雾,转瞬,化作一小滩铁水,渗入岩石之中。 蒙面人惨叫着从峰顶上滚落下去,卡啦一声,身子卡在树干之上,尖利的嚎叫声,听之令人不忍卒闻。幻天缓缓走出,看着蒙面人痛苦扭曲的面目,面上毫无表情,但眼中却是无尽的冷芒。 “快走!”蒙面人拼力喊了一声。突地,山峰下忽然荡起一道黑影,闪晃几次后,便失去了踪影。 幻天看看黑影逝去的方向,叹道:“唉,何苦来哉!本教若是有心留人,谁也难以逃脱。其实,本教并无心杀你,已经让了你数招。但你一意孤行,本教留你不得。可惜,至死都不曾知晓你的名姓,不然,也好替你树碑,留个纪念。” “你……你……到底……是……何人?”蒙面人在煎熬痛苦中仍不忘问个明白,尽管再难支撑,尽管自己也知道骷髅“飞魂夺”的厉害,但仍是死不瞑目。 “你的眼力还算不错,开始之际已经说对了!本教便是卢幻天,也是魔门第二十八代宗主。本教不曾言明,乃是不想就此要你的性命,但……唉,多言无益!” “什么……你……就是……卢……幻天……魔门……宗主!”蒙面人断断续续地说着,瞳仁已经涣散,气息渐渐微弱。转眼工夫,蒙面人忽地惨号一声,身子剧烈地抽搐起来。 但见其全身突然冒出一股青烟,身体上嗤嗤响着,旋即,整个身体出现了一个个白色的泡泡,一个个凸起,又一个个扑扑地破灭。皮肉逐渐消融,慢慢露出了白骨,令人毛骨悚然。片刻,那仅剩的白骨也随着一阵山风,化作白雾,飘散在山林之中。 江湖,实力就是强权,强权就是公理。尤其在这罕有人迹的山林,死去的几乎都是相对的弱者。幻天本不想杀这个蒙面人,不想杀的理由不是怜悯,而是要探查一些疑问。但蒙面人即使没有死去,没有化尽,幻天也清楚地知道,万万不会问出什么结果。 与其留着是个危险,还不如杀了来得干净。可怜这蒙面人,连幻天的真面目都不曾看清,便死了在山峰之上。如果细想,他到底为了什么。 夜晚。 晋王府异常安静。 幻天回到王府,小心来到窗前,正要开启窗棂。忽然,鼻息中闻到了一丝血腥气味。幻天脑际轰然一声,顿时感到不妙。顾不得响动,飘身便进入了房中。 猛地,幻天赫然怔住,房中的景象已令幻天目瞪口呆。床上,血迹斑斑,小雪已不知所踪。幻天好似疯了一般,急速窜到外间。 墙角。 小雪与梅梅倒卧在血泊之中,小雪衣衫上条条口子,已被血水染红。手中的宝剑断成两截,静静地没有一丝气息。而梅梅身上也是浸染血水,已经昏死过去。 幻天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迅疾抱起小雪,大手搭在腕脉之上。小雪的身子已经冰凉,脉搏已经十分微弱,气若游丝。除了绝顶高手,其他任何人见了,都以为小雪早已死去。 幻天大惊,而心中却仍然存在一丝希望,心急如焚,不住地念叨千万别停,千万别停!顾不得梅梅,急忙将小雪放在床上。幻天迅速将一粒“还魂丹”塞进小雪口中。 自己急忙喝口水,对着已经冰冷的嫩口,将丹药硬性灌入小雪腹中。随即,迅速扯开小雪衣襟,暗运真气,大手快速地按在了丹田之上…… 天光大亮。 王爷府中渐渐有了人气,数日前的阴霾过去,王爷显得轻松起来。用罢早饭,独自在书房中挥毫泼墨。人清爽,字也清爽。看着自己书就的“龙啸九天”四个刚劲挺拔,腾然欲飞的大字,面上浮现一丝难以形容的笑意。 砰砰两下敲门声响起,王管事走了进来。“王爷,有位自称是莫邪之后的老者求见。小的怎么劝说,他就是赖着不走,说是非要见王爷不可,说是王爷听了干将莫邪之后,必会见他,不知王爷……” 王爷听了,眼神一闪,随即,放下墨笔,轻缓道:“让他进来。” 正文 第六十章 意外(2) 不大工夫,王管事领着一个老者走了进来。但见那老者,满面沧桑,皱纹密布。蓬乱的头发,长长的胡须,好似一个野人。但一双眼睛,却透着神光。 见到王爷,老者一抱拳,看了一眼王管事,道:“王爷,小人有事禀告。” 王爷见此,向王管事挥挥手,待王管事走后,面色骤然冷了下来,低沉道:“干邪,本王一再言明,除非万不得已,万万不可来此,难道你没听清?” 那个叫做干邪的老者道:“王爷,不是小人没有听清,而是发生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不得不来向王爷禀报。” 王爷一怔,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干邪侧耳听听,神色紧张地道:“王爷,娄烦采铁山涧附近,好似出现过几个东厂的番子,鬼鬼祟祟极为神秘,待我等包抄,却又不见了踪影!” “什么,东厂番子?”王爷大惊失色,一下子坐了起来。 “是的,王爷!” “尔等没有看错?” “谷护法追踪后,回来言说在那几人身上好似见到了东厂番子通关腰牌。谷护法武功绝顶,神鬼难测,当不会看错!” “噢,这……这……”王爷神情紧张,一直沉吟,显得很是紧张彷徨。 “王爷,这该如何办?” “待本王想想……来人!” 声落,门外跑进来一个年轻的下人,恭声道:“王爷有何吩咐?” “去将二小王爷找来!” 那下人道:“王爷,二小王爷今晨早早离开王府,说是出外办事。小的看二小王爷急急忙忙,好像是事情紧急!” “什么,急事?” “小的只是猜测而已。”那下人见王爷面色铁青,吓得一激灵。 “小王爷可曾说起何时回来?” “没有。” 王爷铁青着脸,不耐地挥挥手。下人走后,王爷道:“干邪,本王开辟铁山,秘制兵刃,已经两年有余,不知现在已经造出多少兵刃?” 干邪道:“王爷,两年来所造兵刃已经足够四十万兵马所用,不过……”干邪犹豫一下,又道:“王爷,据我所知王爷节制晋地及甘陕等地,不过十万兵马,所造兵刃可用五十余年,不知王爷……” 王爷笑笑,道:“干邪,父皇命我就藩山西,节制晋地及甘陕兵马,乃是时刻准备出塞及屯田所用。北方满真时常骚扰,大明江山受到极大威胁。若不囤积粮草兵刃,一旦突起战事,如何应付?” “哦,如此一说,干邪明白了!不知王爷是否还要继续制造兵刃?” 王爷思虑一下,道:“我朝初立,国力不足,虽说边塞屡有小规模冲突,不得不做些防范,但既已督造四十万兵马所用兵刃,再行建造十万足矣。” “干邪明白,明日我便返回山中。王爷若无他事,我自去歇息!” “好吧,一切保重。” 干邪走后,王爷颇感憋闷,不知是干邪说出心中的疑虑,还是娄烦境内出现东厂番子的身影,这都令王爷忐忑,心中着实不安。王爷不是不清楚,当朝对火气兵刃控制极严,所有兵器制造均由工部和内府监局主管,并由军器局、兵仗局、火药局等监制,其他任何人不得私制兵器。违者,一概以谋反论处,诛灭九族。 老八死了,老七被贬为庶人。太子朱标不堪大用,老二朱樉,虽说就任宗人府,但屡有过失。那么老四朱棣呢?老四文韬武略,就藩凤阳,颇受父皇器重,亲征北方,影响渐大。若是父皇一旦驾崩,这老四当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王爷思虑着,愁绪渐多。看了看案几上自己书写的“龙啸九天”四个大字,好似在嘲笑自己,不由一把抓起,撕了个粉碎。 幻天终于松了一口气,小雪呼吸均匀,伤口已经结痂。梅梅躺在自己的房间,虽然全身有几处伤口,但不严重。幻天为其推拿过穴后,已然睡去。 幻天起身,在房中到处查探,仔细地搜索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除了地上已经凝结的鲜血,再就是散落几块衣衫碎片。几块碎片,均是黑色丝绸,显然这是凶手留下的。 幻天回到床边,看着熟睡中面色煞白的小雪,心中百感交集。曾经患难与共,舍身相救自己的美人,经过多日相处,好似已经同自己成了一个人,渐渐变成了生命的一部分。 幻天有些后悔,不该出去追踪蒙面人。更不该继续探查那个逃走的家伙,若不是耽误了一些时辰,小雪也不会受伤,更不会差点香消玉殒。万幸的是,小雪还保留了一丝余热与气息,这对幻天来说已经足够。 轻轻抚摸美人的娇面,心中思虑:这究竟是何人所为,身上的伤口怎么如此均匀齐整,既不像剑伤,也不是刀伤。幻天凭借记忆,搜寻着十二年前的往事,但始终也想不出这是江湖中哪派的武功。 幻天百思不得其解,暂时放下了追索的念头,只待小雪醒转,再仔细问个明白。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中忽然泛起一股狠厉之情。心道:“来者不是为我而来,便是贪图美色。但为我而来的可能性极大,若是贪图小雪美色,尽可找寻时机在府外动手。这人武功非同小可,小雪的武功经过冲和,武功提升不知凡几,拼斗之下,仍是身受重伤,可见来人武功之高,有些超乎想象。” 过了一个时辰,梅梅醒来。走到幻天身边,默默地看着小雪。 幻天忽然拉过梅梅手臂。梅梅一惊,随即,又放下心来。幻天搭上梅梅腕脉,须臾,道:“经脉没有受损,只有几处皮外伤,没什么大事。此事,不要向外人说起,包括王爷及王妃,记住了?” “是,师傅!”梅梅面色有些泛白,好似仍有些惊惧。 “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正文 第六十章 意外(3) 梅梅神色一暗,好像不堪回首,道:“师傅,弟子睡到后半夜,忽然听到这个房间中有些动静,细听之下,不是呼吸声,而是呼呼的风声。并时有金属的铮铮之声。弟子好奇,以为师傅与师母切磋武功,便起身来到房间门口。可是,弟子细听,房间中忽然传来一声人语,说什么让师母跟随他去,并问相公底细。师母断然拒绝。随后,听声音,俩人又继续打斗起来。正当弟子要冲进房间,帮助师母之际,房门砰地一声开了,顿将弟子撞到。弟子一看,那来人一身黑色劲装,黑巾蒙面,与师母两人在厅中继续打斗起来。” “后来如何?”幻天面色已经冷得吓人,全然没有一丝人色。 梅梅看了,眼中忽现惶恐之色,娇躯有些抖动,道:“后来,师母与来人战了个平手,那人攻了几招,急匆匆遁走。” “遁走?” “是,师傅,不过……”梅梅有些紧张。 “不过怎样?”幻天急问。 梅梅定定神,道:“那人走后不久,又来了一个全身青色劲装,带着同色蒙面巾的神秘人物。弟子看不出是什么人,但武功极其高强,比那先前的那个黑衣人功力高上很多,师母不敌,只有招架。” “最终如何?” 梅梅惊诧道:“那个黑衣神秘人物,使用一柄奇异的金色宝剑,但通体黝黑,只是光华呈现金色。而师母所用的宝剑,比那金色神秘人使用的宝剑短了一些,况且,弟子看来,那神秘人物武功极是了得,因房间狭小,好像并未使出全力。在攻击之时,不断追问师母的武功来源,师母不答,渐渐不敌。弟子一看,顾不得其他,挺身而上,但那神秘人物却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法,顿将弟子点住。随后的一切,弟子便不知道了!” “哦!”幻天沉吟一声,陷入无尽的思索之中。青衣蒙面?江湖上少有,或者任何一个帮派也不曾用这等装束。青色劲装在黑夜中几乎与黑色相同,极利于隐藏。但,这种装束却是显示了一种威严,一种神秘,并有着至高无上的霸气。 幻天百思不得其解,探查小雪脉象,心道:“小雪的命是救过来了,但是,经脉受损,淤积于神阙,即便醒来神智也不会清醒。来人究竟是什么人物,武功为何这般高强。”幻天想着想着,伸手解开小雪胸襟,拿出魔戒,看了几眼后,真气甫出,魔戒忽然发出一丝红光。幻天叹息一声,遂将魔戒轻轻戴在自己颈项上。 随后,看看窗外,道:“梅梅,等会有人前来,万不可声张。为师恐怕要单独出门一些时日,也不便再向王爷告辞。小雪伤势不轻,需要到另一个隐秘的地方将养。你留在府中,勤加习练武功,切不可随意走动。为师估计,王府之中藏着很多悬疑之处,你要万分小心。” 梅梅听着,面色逐渐黯然,幽幽道:“师傅是不是不要弟子了?” “不是!” “那为何不带弟子一同去?” 幻天凝重道:“此去可能异常凶险,况且,你功力不足,紧急时照顾不了你,不但你有危险,为师也可能有危险。无需担心,为师办完事情,即刻回来,将你带走。” “那好吧!”梅梅无精打采地说着,美目看着幻天,充满了不知名的希冀与不舍。她忽然感到,眼前这个男人,虽说看着普通,但其身上所具有的神秘,令她感到有一种探究的向往,不知是幻天身上发出的气势,还是羡慕幻天的武功,反正她就是感觉在幻天身上,有很多地方是她从来没有感到,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东西。令人不安,又令人神往。 “过来!”幻天轻声说道。 梅梅没有犹豫,走到幻天身边。幻天笑道:“呵呵,谁说梅梅不乖,此时此刻,不是同淑女一样吗!死丫头,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拘谨,人之一生,随意随性最好,但却不可任自己的性子胡为,当做便做,但不可胡做,当说便说,但不可胡说。你明白吗?” 梅梅听了,心中一热,原来幻天并不是看不起自己的刁蛮与任性,只是刁蛮与任性的方式、地点和时间等。多日以来,梅梅由于从最开始对武功的狂热,而尽力约束自己,这几日好似变成了习惯,今日听幻天一说,心神不由轻松起来。看着幻天和蔼的笑容,梅梅心中一热,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呦,多大的丫头了,莫要哭泣。好好练功,若是进步迅速,为师亲自传你上乘武功!”幻天笑着,拍拍梅梅后背。 “师傅,我……我……我……”梅梅一连说了几个我字,也没有说出下话。 幻天又拍拍娇躯,笑道:“好啦,为师只是让你知道,练功习武一定要有恒心,并且要有平静心、平常心和平淡之心。心气浮躁,心绪不宁,心神不能集中,便无法领悟心法,即便日日习练,也无法达到至极的境界。你明白吗?” 这些时日,类似幻天这种言语,梅梅没少听小雪讲。随着经脉渐被打通,真气运行之下,心绪也逐渐平稳下来,并且在平静中,心神也在逐渐集注一处,对幻天所言理解得更深。此刻,听幻天说着,好似听着至理名言,心中感触颇深。 “弟子明白。”梅梅轻声答道。 幻天笑道:“死丫头干吗哭鼻子,现在真是乖了!呵呵,来,坐下,我再检查一下你全身经脉。今日,为师替你打通最后几道经脉,贯通整个经络,以后,就要靠你自己苦心习练,慢慢体会了!” 梅梅擦擦眼泪,依言坐下,面上尽是期待,道:“师傅,若是打通了全身经脉,那弟子的武功是否就已经很高了?”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输功(1) “不错!打通经脉只是内力忽然高了很多,但是,先期习武之人还有武功招式需要习练,还要经过大小阵仗的考验,以及江湖经验等等磨练。而后者则显得更加重要,不然,空有一身武功,到了江湖上,让谁卖了都不知道,习武还有什么意义!” “江湖就那么险恶吗?”梅梅不解。 幻天道:“当初,你被围困,那只是明面的危险。这种危险你能看到,想尽办法还可以脱险,但真正的危险却在于神不知鬼不觉之间,你便稀里糊涂地成了别人的猎物,任人宰割,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那才是最可怕的。” “哦……”梅梅好似明白了一些,但依然有些疑惑。 “来,坐好!”幻天拉过梅梅,大手捏住腕脉,真气甫出,透入劳宫穴,循着少商穴、鱼际穴、神门穴、通里穴、太渊穴、曲泽穴,经天泉穴转而到天突穴, 璇玑、华盖、紫宫、玉堂、 膻中、中庭、巨阙、上脘、中脘、下脘、水分、神阙、阴交、气海、关元、中极直到会阴、横骨、气冲穴。 幻天边探查边试着运行真气,试探仍然阻滞的阴交、气海、关元、中极、会阴、横骨、气冲等几处穴道。梅梅闭着美目,默默感受真气所到达的每一个穴位,炽热的真气流经穴道,带来一阵麻痒。梅梅轻颤一下,等到真气运行到会阴穴时,娇躯不由抽搐了几次,娇面浮上一层红晕。 探查完毕,幻天道:“身子放松!” “哦,师傅干嘛?”梅梅疑惑。 “不须多言!”幻天轻声道。旋即,大手按住香肩,捏起了骨骼。真气加上手劲,但听梅梅全身骨骼各处一阵脆响,而梅梅柔弱的娇躯在幻天手中好似面板上的面团,来回翻动。 梅梅闭上眼睛,开始之际,很不适应,那双大手几乎拂过了身体的每一处,梅梅羞涩万分,但又不好拒绝,她心里知道,幻天正在为自己疏通经络,只是手法奇特而已。 大手到处捏着,随着骨骼的脆响,另一只大手则噼噼啪啪地在娇躯上拍打起来。片刻,梅梅感到周身火热,同时感觉身子好似散了架子一般,正当疑惑羞涩之际,但听幻天一声轻喝:“心注一处,导引真气!”喝罢,梅梅刚刚凝神,一股炽热的真气便已透体而入。 吱嘎一声轻响,窗户开启,夏女及冬女先后进入房间。幻天坐在床上,正凝神输功,眼皮微微一动,加紧催动真气。不一刻,幻天头顶已经冒出一蓬蓬淡淡的紫色烟雾,不到一刻钟,紫色烟雾慢慢变成了淡金色,随后,渐渐地又变成了白色,直至无影无踪。 再看梅梅,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娇面之上,好似有个小虫爬来爬去,嫩柔的皮肤起伏波动。不一刻,梅梅香汗淋漓,浑身上下冒着热气。夏女及冬女守着房门,意在护法。幻天全力施为,已到了最后阶段。 半个时辰后,幻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闭着眼睛道:“夏女,你们主母遭受意外,伤势不轻。本教命你们将主母送回老巢,放在天魔池水中日日浸泡。你二人务必要尽心尽力,且不可疏忽。本教出去几日,待一切事毕,自当回返老巢。你二人可曾听清?” 夏女与冬女听了一怔,想不到小雪已经受伤。心中颇犯思虑,心想,这美丽的主母武功已经到了很高的境界,怎么会受伤,是谁将主母打成重伤的?两人心中猜测,但却没有耽误回答:“是,请主人放心,我二人定会好生照顾主母,寸步不离左右,直到主母康复!” “再有,就是告知解威,便说我已不在此地。让他自行其便,不必等候本教!尔等回到老巢,在石窟中的石桌底下将‘清虚宝禄’拿出来抄录一份,前后颠倒,变换词句,巧妙散播到江湖。此间再无他事,你二人去吧!” “是,主人!”两个魔女迅速将小雪包裹起来,夏女打量一下,让冬女将小雪放在自己身上并绑缚起来,看看左右,躬身对幻天道:“主人保重,奴婢去了!”幻天仍然闭着双目,轻轻挥手,听到二女离去,便进入了虚极之中。 一刻钟后。 “师傅!师傅!”梅梅摇晃着幻天。 “什么事?”幻天正好行功完毕,睁开眼问道。 梅梅一脸急色,道:“师傅,师母不见了!” “哦,你师母已经回老巢去了!” “老巢?师傅,老巢在哪?”梅梅好奇。 幻天看着面色嫩柔红晕,精神湛然的梅梅,心中十分满意。遂道:“老巢所在乃是秘密,但有机会定会让你去的。呵呵,想不到阴阳倒转大法,还有这等奇效。死丫头,现在感觉如何?” 梅梅满脸都是欣喜之色,忙道:“师傅,弟子感觉与昨日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浑身轻飘飘的犹如无物,就是现在说话,身子都要随着气息飘动起来。师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经脉贯通后,真气流转再无阻滞,自然便觉得身子轻了。呵呵!” “哦,那弟子也可以像师傅及师母那样飞了?”梅梅掩饰不住喜悦,满心期盼着幻天回答。 “可以,不过要习练身法。不知主母是否传授给你了?” “传授了,我习练好久,只是飞得不高,仅仅能够跃起一丈高下。”梅梅道。 幻天笑道:“现在你如果再跃起之时一定要注意,否则,天棚就要被你撞破了!此刻,你可以在全力运行真气之下,身子将飞到五丈以上左右。若是习练得法,恐怕还能高上一些。不过,不可在王府中招摇。”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输功(2) “是,师傅。弟子试试!”说罢,梅梅尽力控制激动的心情,按着轻功心法,刚刚运气,便见身子已经离地而起,轻飘飘的好似柳絮。梅梅喜不自胜,开始之际还是横移飘动,慢慢地,在幻天指教后,娇躯已能翻转自如,上下翻飞,身形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好似一道流光,在房间中纵横飘飞。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梅梅才不舍地停了下来。稣胸起伏,轻轻喘息。来到幻天面前,眼中尽是激动与感激,甚至还有一丝佩服与羞涩。 幻天刚要说话,却见梅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轻声道:“弟子拜谢师傅成全之恩,虽然弟子是个公主,但至今而后,弟子愿意一心一意跟随师父行道江湖。不论师傅身属何门何派,是否是人人痛恨的魔门教主,弟子也甘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呵呵,哪会用你赴汤蹈火。我倒担心,你出道江湖,别人便快要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起来吧!”说着,幻天送出一股和风,将梅梅托起。 梅梅羞涩一笑,不好意思地道:“师傅,你要去哪里,带上弟子吧。你身边有个人照顾,总比自己孤单好些,是不?” “我怕麻烦!” “我不会惹麻烦,请师傅放心!” “我不担心你惹麻烦,而是有了你可能就会有麻烦!” “弟子是麻烦?”梅梅又点委屈。 “呵呵,或许吧。你好好呆在王府,哪里也不要去。每日勤于练功,若是看你武功可以,为师再带你出去。不然,便逐出门墙。” “不嘛,师傅,我……”梅梅一听,眼泪都快要流了下来。扭捏着还要说下去,但看到幻天已经变得肃然的神色,不由委屈得落下泪来,张了张口,始终也未说出话来。 幻天拍拍梅梅,顺手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道:“这是为师整理的一点掌法及指法,注释得已经很详尽,我走之后,你要认真习练。” “是,师傅!” 幻天凝重道:“记住,这本小册子你要记在脑子中,切不可让外人看到,否则,便会给你带来麻烦,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这只是一本武功秘籍,怎么会有性命之忧?”梅梅疑惑道。 幻天正色道:“梅梅,事到如今,为师便告诉你实话。为师乃是魔门第二十八代宗主,你或许也能听说,数千年来,魔门与所谓的正道武林向来是势不两立,每次相遇都是你死我活的血腥争斗。魔门能够存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一个不慎,便将在天下间永远消失。为师不想魔门毁在我手,一切有关魔门的秘密,都不能泄露分毫。这也是那日要杀你以及要求你保守秘密的原因。” “哦!”梅梅沉吟,稍候,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幻天,道:“师傅,弟子既然跟随师父习武,那便属于魔门中人了,请师傅放心,弟子不为了魔门,也要为师傅保守秘密,绝不会泄露一丝一毫!” “呵呵,这还不错!”幻天说着,拍拍香肩,又道:“为师走后,你自回前院自己房间居住,此处人少,很是危险。偌大的王府挡不住高来高走的武林人物,你一定要小心。没有为师回来考量你武功之后,切不可在人前显露丝毫武功,更不可使用掌法指法!” “师傅,这又是为了什么?” “这本册子上的武功就是天魔掌及天魔指,虽然经过为师修改了不少,但魔门武功的痕迹很重,你一经使出,有心人便会知晓你是魔门中人。相当危险,切记切记!” “好吧!” 幻天最后看一眼梅梅,轻声道:“为师要走了,你告诉王爷一声。并且对你爹爹说,朝廷根基已定,多方诸侯心怀各志,万万不可轻举妄动。若是力有不逮,还应早早收手,不然当有灭顶之灾!” 梅梅一怔,道:“师傅,此话怎讲?王府好好的,怎么会有灭顶之灾?” “呵呵!”幻天笑笑,道:“此乃天机,万万不可泄露。你只管对王爷如此言说便可,日后自会知晓。” “是!师傅,你究竟要到哪里?” 幻天叹息一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冥冥中却好似有种召唤,未来魔门大业,当会在西南方兴起。” “西南方?” “是啊!” “就是荆湘之地了?” “看不出死丫头还很了解各地情况。” “弟子研究过各地风土人情,好做游历之用,但却一直没有机会。”梅梅捏弄衣襟,心中期盼幻天能带她前往。 但再看幻天时,只感觉幻天身上涌出一股股煞气。看着空荡荡的床榻,美人已走,幻天心中十分酸楚。须臾,忽感内中一丝炙热腾然而起,转瞬,眼中微现红芒,似乎已经唤起了冲天的魔性。 “师傅,你的眼睛怎么了?”梅梅看得惶恐,脱口问道。 幻天眼中泛起一丝红色,冷然道:“小雪重伤,为师心中酸楚。可恨来人竟然伤了小雪,若是探查出是何人所为,为师定将其碎尸万段,满门杀绝。” 梅梅看了,不由激灵一下。幻天说罢,收拾起随身用品。完毕后,侧耳倾听房外动静,举步走到窗前,伸手便要揭开后窗。 梅梅紧跟在后,一阵心颤。此刻,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猛然拉住了幻天。幻天回过身,再看美人,美目之中已经充满了泪水。伸手替梅梅擦擦清泪,梅梅泪眼汪汪,抽泣几声后,轻轻地道:“师傅,弟子以前耍性子,闹脾气,惹你生气,你不会再怪罪弟子吧?”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武林大会(1) “死丫头,都收你做了弟子,我怎么会怪罪你!别瞎想,为师不会!”幻天安慰着,感觉梅梅好似真的换了一个人。 梅梅哽咽着,擦去眼泪,凝神盯着幻天。好久,惙惙地道:“师傅,我……我……我……想……亲……亲你!”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不闻,凄婉中带着无尽的羞涩。 “噢?”幻天一怔,旋即笑道:“你虽然只有二八年纪,但也是大姑娘了,也该懂得师徒的名份,如果这样,岂不坏了规矩!” “师傅……师傅不是常说,人活着应该随意、随性、随心,最看不惯繁文缛节吗。再说了,规矩不是人定的吗,我只是……只是……我也说不上怎么回事,看着师傅即将远去,就想亲亲……你……师傅!”说着,梅梅嫩脸红得快要成了红布,羞涩万分。 幻天心中感慨,如此刁蛮的女子,心性变得真是太快。死丫头已经十六岁了,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不知……唉!算了,亲就亲吧! “死丫头,要亲就亲吧,但只能亲亲面颊呦!”幻天说着,凑过脸去。 梅梅一阵心悸,小鹿乱撞,轻声道:“师傅,你闭上眼睛可以吗?” 幻天笑笑,闻言,将眼睛闭上。“咂、砸”两声,幻天感到嫩柔的嘴唇亲了自己,但亲的不是面颊,而是自己的嘴唇。睁开眼睛开时,梅梅红着脸,已经向门口跑去。 幻天轻轻一笑,看着已经出门的梅梅,心里一阵叹息。暗道:“情债多了,恐怕对修行魔功不利!唉,还是小心点好。这丫头可不是省油的灯,现在看着老实,以后不知会是什么样呢!”思虑甫毕,再次看看房间,揭开窗棂,晃身之际,身形顿杳。 翌日拂晓,幻天已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楚州。 时近正午,易容后的幻天到了城中。打尖之后,径自奔客栈而去。投店住下,略事梳洗。随后,出了客栈,在街上信步而行。 街面上行人很多,不时有武林人物匆匆而过。转了几条街,见到几个乞丐,赏了一小块碎银,问明了情况,便转回客栈歇息。 刚要打坐,后窗轻响三声。幻天传音后,房间之中顿时多了两个女子。再看两个女子样貌,赫然是李潇潇与坤女。 “少爷!”李潇潇娇呼一声,便已扑到身上。那股亲情,令坤女都感到震颤。那不是做作,而是一种全身心的投入,是忘情的流露。 搂着娇躯,幻天也是心潮起伏。好长时间没有看到李潇潇与师太了,此时看来,李潇潇更加美丽妩媚,成熟的娇躯柔软丰腴,令人遐想。 “好了,此地人马聚集,耳目众多,你来已经很是不便!” 李潇潇美目含情,娇羞不已,轻柔道:“见不到少爷,奴家想得快要疯了。知道少爷大事在身,奴家也只能忍耐。” 幻天抚摸娇躯,道:“你能应约来此,做的很对。我也不知天地盟会有此举,在此召开什么武林大会。”说着,幻天好似想起什么,转而对坤女道:“你速速拟就书信,秘密送往各门各派,劝阻各派勿要商议什么剿灭魔教等事,俱陈厉害,措辞要严厉,有事明日再议!” “是,主人,若无他事,贱婢告退!”坤女说着,有些不舍,但看到幻天与李潇潇两人神情,便躬身而退。 坤女走后,李潇潇好似已经迫不及待。幻天任由李潇潇缠绵,但却好似没什么兴致。李潇潇似有所觉,停止了亲昵,轻声道:“少爷心中是否有事?” 拍拍娇躯,幻天缓缓道:“此地群雄聚集,所来恐怕对魔门不利,不知你探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李潇潇神色一暗,道:“少爷,奴家接到天地盟武林贴便颇犯思虑,近期江湖上发生若干事件,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传言中都与我魔门有关。天地盟书信之中并未言明何事,只说有大事要与各门派商议。奴家思来想去,猜想召开武林大会恐怕是针对我魔门而来,我等不能不来,也不能早来。因而,我也是刚刚赶到不久。去过天地盟,也见到了石中玉,奴家对其言说,还有大事要办,明日便将离开此地。少爷,不知奴家所做对否?” 幻天轻笑,亲亲香唇,道:“我看,你最好今日便离开此地,以你身份暂时不宜暴露。找个适当理由,速速离去。明日夜里,恐怕此地会成为血腥之城。” “什么?血腥之城!少爷要杀人?”李潇潇有些惊讶。 “恐怕如此,千百年来,魔门与天下势不两立,绝非能用常理达成共存之局,掀起血腥在所难免。既然不能共存,杀伐只是早晚之事,我自当尽力而为,至于今后如何,只看天意了!” “少爷真的要与各门派刀兵相见吗?” “不错!难道你还不知,自古以来,魔门与正道势同水火,但凡相遇,概不问情由,血战即起,怎一个理字能够说清。其实,本教又何尝不希望和睦共存,安居一方,但……不说也罢!” 李潇潇有些凄然,面临即将到来的血腥,心中有些彷徨。毕竟,李潇潇原也是所谓的正道人士,心中一时还难以适应。若要与昔日的所谓正道豪强正面对抗,总感觉不是滋味。 此时,她也不甚清楚,正道与魔门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是魔门中人习练的武功不同于正道武学,还是魔门嗜杀成性。反正,在她的脑海中,魔门都是一些凶残狠毒,杀人如麻,穷凶极恶的魔头。 但是,魔门隐匿之后,江湖上从来也没有停止过杀戮。一年多来,虽然李潇潇逐渐改变了对魔门的看法,但其中有很大部分是因为幻天的缘故。她始终也想不明白,魔门与正道相互杀伐了数千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想着想着,刚开始的欲望渐渐冷却,靠在幻天怀里,陷入思索之中。而幻天也是凝神沉思,似乎仍是举棋不定。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武林大会(2) 次日黄昏。 城内亮起了灯火。幻天身着紧身夜行衣,悄悄打开房间后窗,左右看看无人,身影一晃,便飘到了客栈前的巨树上。抬眼望去,客栈前方灯火辉煌,后面远处,灯光稀少。见时辰尚早,看看远处郊野上的破庙荒屋,幻天腾起身形,疾速向城外飘去。到了野外,幻天落下身形,尽捡荒僻之处,慢慢行去。 突地,眼前出现一片黑压压的林子。夜空之中,黑黢黢的林子遮蔽了星月,古柏高耸密实,透过林中空隙,微弱的月光中,林子一端隐约现出墙垣屋影,琉璃瓦闪着点点亮光。 幻天进入林中,四顾之下,那墙垣屋影乃是一座庙宇。庙宇四周静悄悄的,毫无动静。庙里漆黑,无灯无火,鬼气森森。庙门前,蒿草丛生,墙垣破损,表皮脱落,想来,这庙宇必定是香火冷落。 顾盼间,神识之中感到庙宇外有几个生人气息。幻天缓步走向庙宇大门侧后方,目光扫过之时,不禁摇头苦笑。只见几个乞丐卷缩在庙门雨打下面,破衣烂衫,已经看不出底色。各个怀抱打狗棒,鼾声正浓。 幻天趋前,干咳一声,开口道:“各位小哥,请起来说话!” 一个疤面乞丐伸伸腿,抻个懒腰,揉揉眼睛,看了幻天一眼,睡眼惺忪地道:“你这穷酸真是,我等做着春秋大梦,正要踏金銮,搂细腰,却被你惊醒。唉,我那娇美的娘子啊!” 幻天轻笑,道:“怪不得天下的花子喜欢睡觉,原来美事都是在梦中才有啊。日后,本书生也学学,但却不知如何能做那等美梦?” 那疤面乞丐撇撇嘴,道:“皇帝只有一个,你要做了,我等还梦什么。不行,皇宫归我了,你千万别做那春秋大梦!” “好好好,几位小哥,书生只是闲逛,小哥可知天地盟在何处吗?” “天地盟?”疤面乞丐睁大了眼睛,道:“你这穷酸,看来真是有些呆了,天地盟召开武林大会,你难道不知?” “哦,召开武林大会?” “正是。几日来楚州城内聚集了数百武林高手,天下各大门派几乎都派人前来,目前,所有大的客栈已经爆满。算了,和你这穷酸说这些干嘛,说了也是白说。”那乞丐说罢,趄歪身子,就要歇息。 “小哥,不知天地盟中都来了什么人?” “去,别打扰我的春秋大……”梦字没有说出,睁开眼睛的瞬间,疤面乞丐眼睛立时就直了。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子,闪着诱人的亮光,立时就吸引了乞丐的眼球。 “小哥,劳烦你费些口舌,书生自当孝敬这些银子,你看如何?”幻天晃动手中的银子,不紧不慢地说着。 疤面乞丐眼睛放光,道:“呵呵,你怎不早说,漫说几句话,你就是让我说上一天一夜,也是应该的。”乞丐咽了一下口水,接着道:“不瞒你说,楚州城内大概来了七八百人,其中大部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什么司徒世家,天龙山庄,聚贤堡,崆峒派,无情门,少林、武当、华山派、岭南派、峨眉派,幽兰小筑以及其他一些中小门派,几乎都来了人,数不胜数,一时难以说清。” “什么,少林武当也来人了?”幻天神色一闪。 “不错,穷酸,这有问题吗?”疤面乞丐有点疑惑。 幻天笑道:“没有,呵呵,不知这些人是所为何来?” 疤面乞丐又撇撇嘴,道:“唉,说你是穷酸一点不假,怎么不知现下江湖之上发生的几件大事呢?不但官银被劫,青狼帮被灭,八王爷私才不翼而飞,近日,在几大门派附近,门中弟子时有被杀之事。所有这些,据传可能与明教及魔教有关,恐怕这些血案都是明教或者是魔教所为。天下聚会在天地盟,就是同气连枝,齐心协力,剿除魔教。” “哦?”幻天面色一暗,道:“这些是传闻还是有人亲眼所见?” “你这穷酸,自去读书便了,何苦问这些江湖中的事情,莫非你活得不耐烦了!看在银子的份上,才告诉你,快点将银子给我!”说着,疤面乞丐伸过手来。 幻天忙道:“小哥不急不急,书生就是好奇,随便打听打听,不知所来的人物都是什么人?” 疤面乞丐有些不耐,但看着银子,仍忍着性子道:“书生真是啰嗦!此次,各派掌教均没有到场。有些名气的是少林慧空大师;武当派的无了真人;峨眉派大弟子周灵芷;崆峒四杰‘玉面蛟龙’吴飞;司徒世家熊霸天,司徒雪;集贤堡少堡主‘玉面神刀’李天赐;天龙山庄少庄主潘如安;幽兰小筑沈若冰。其他的诸如无情门“云剑”卞云,清虚门副门主李潇潇……嘿嘿!” 说到此处,疤面乞丐忽然露出一丝淫邪之态,道:“妈的,此次聚会,天下间的美女就来了四位,那真是各个貌若天仙。不过,依本花子看来,还是李潇潇那小娘子不错,听说她已经嫁人了,嫁给一个什么土财主,真是没有天理啊!不过,不知怎么的,那小娘子身上就是有一股惹人的骚劲。恐怕是婚后被那土财主破了瓜,经过雨露滋润,浑身上下都有股骚媚劲头,全然不像‘银刹’风婷婷,‘飞天’司徒雪,‘娇凤’沈若冰三个美女那般冷若冰霜!” “对、对、对!”说到女人,几个乞丐立时来了精神,一个刀削脸的乞丐连声说对,眼中尽是淫邪之色,淫 笑道:“娘的,老五说得对,老子也喜欢那李潇潇。你看那身嫩肉,捏上一把就能捏出水来,看着就眼馋,浑身来劲儿!嘿嘿,若是将那娘子弄来,好生享受一番,就是死了也他娘的能闭上眼了!”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血腥渐起(1) “就是,就是,刚才我还在梦中与那李潇潇颠鸾倒凤,云雨大战呢!咂咂,真是不错,可惜,还没等一泻千里,就让这穷酸吵醒了!”另一个乞丐说道。 疤面乞丐淫 笑道:“就你那熊样,饿得跟干柴似的,恐怕你那屌东西也没多大劲头,能不能举起来都难说!” 几个乞丐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乱飞,越说越淫邪。幻天笑了,笑得神秘,道:“几位小哥是看上那几个美人了?呵呵,不知几个美人都住在什么客栈啊?” 疤面乞丐听了一怔,随即淫邪道:“嘿嘿,难道穷酸也有心染指小娘子?我劝你还是收起色心吧,那几个美人各个武功高强,没等你直捣黄龙,小命便没了。看你这副身子板,即便给你个美人,你也消受不起,哈哈哈……” 疤面乞丐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幻天眼中掠过一丝残毒之色,道:“几位小哥,楚州城内,只有这些消息了?还有没有其他讯息,不妨说来听听!” “没了!” “真的没了?”幻天面上渐渐浮上一股邪异之色。 “当然,如果有的话,看在银子份上,也会一并告诉你。我看你这穷酸赶紧回家,荒郊野外的遇到几个贼人,那……”疤面乞丐刚刚说到此处,不由浑身大震。但见幻天眼中,已经透出两道殷红的光芒,直刺心脉。 “你、你、你是何人?”疤面乞丐等人惊恐地向后退去。 幻天轻笑,道:“唉,本书生来此,打扰了各位清梦,真是有愧啊!不过,本书生却想到,既然各位只有在梦境之中才能享受虚无的乐趣,那便说明,还是沉睡还比清醒好。呵呵,醒来后还要乞讨,多有辛苦,何不永远做那春秋大梦,你们看可好啊?” 疤面乞丐面色骤变,已经感到不妙。此时此刻,这几个乞丐才忽然明白,一个柔弱书生,怎会有胆量,独自一人来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既然来到此处,并且面上又毫无惧色,神态轻松,那就不能不说明,这个看似柔弱的书生定然身怀绝技。 此刻,空气好似骤然降低,几个乞丐已经感到有些冰冷,幻天身上那股强烈的煞气,渐渐蔓延到周围数丈远近。几个乞丐越来越惊恐,看似都有些武功,但神志已失,已经忘了奋起争斗。疤面乞丐惊恐地指着幻天,颤声道:“你……你……你到底是何人,意欲何为?” 忽地,幻天面上又现出了和蔼之色,恢复了柔弱的书生样貌。轻轻一笑,道:“呵呵,几位小哥,若干时日后,尔等是否还能认出本公子?” 几个乞丐慢慢从惊慌中回过神来,但却不知幻天话中到底何意,胆战心惊地道:“不知穷酸此话何意,做了乞儿,最要紧的就是熟识道路,听过的事,看过的人,都不会忘记。这是乞儿活命的本钱!” 幻天笑了,语气甚是平和:“哦,好!”说着,幻天再次扫视一下几个乞丐,笑道:“算了,尔等日日辛苦,做梦也做不安稳,不如一觉不醒,美梦永远!” 说罢,幻天面上笑容依旧,而大手却慢慢向疤面乞丐伸去。只见大手伸出的速度看似缓慢,但疤面乞丐却始终也无法躲得开去。此刻,心中的惊恐无以言表,刚要呼喊,那双大手已毫不留情地握在了疤面乞丐的脖颈之上。 轻轻的咔嚓声,随即,焦臭气味忽起。疤面乞丐睁着血红而凸出的眼睛,头颅已经离体。但是,离体的头颅,眼球仍在转动,颈项黑乎乎的,已被烧焦,没有丝毫鲜血流出。 “啊……”那几个乞丐惊呼一声,起身便要逃跑。但身子刚刚抬起,尚未迈动脚步,几个乞丐便即刻瘫软下去。幻天平静地看看四周,随即,大手轻轻一拂,转瞬,空气中便飘来一股股腥臭难闻的气味。 此时再看,五具尸体上扑扑地冒起了血泡,随即,尸身慢慢化做了一滩滩血水。仅仅片刻功夫,除了几块衣袂,地上的几具尸体已经踪影不见。 幻天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闻着血腥气,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已沸腾。记忆中的血腥往事,在祖辈的描述中,逐渐染化成一股股嗜血的魔性。他尽力控制自己,但魔门的教义,血液中的魔性,却犹如怒海狂涛,激烈地拍打着血腥的心弦,魔性的血液已经沸腾。 此刻,原有的谨慎,已经被沸腾的魔性所代替,心中忽然爆发起一种冲天的狠厉。什么正道,什么善良,那些在人类看来好似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等等一切,都在顷刻之间变得虚无缥缈,在空灵的脑海中,俱都化为乌有。代之而起的是与天同生,与地同存,与万千世界同生共死的超脱。 大爱无疆,大道无情。爱在天地,情在宇宙。此时此刻,幻天忽觉心灵一阵颤动,随即,又慢慢平静下来,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心如止水。寂则一尘不染,动则普照十方,一切生命都已归入天地,化入自然。 蓦然,耳中忽地传来轻微的破空声,几乎难以觉察。幻天从无尽的思绪中回到现实,身前,赫然站着几个苗条的身影。 “贱婢见过主人!”坤女与竹梅兰菊及春秋六个魔女一起躬身。幻天摆摆手,众魔女起身竖立一旁。 “尔等探查结果如何?” “禀告主人,所来人马驻扎分散,城中东西南北均有。不知主人如何定夺,是否同时……”说着,坤女做了个斩杀的动作。 幻天略微思虑,道:“已经通告各大门派,但却没有一个门派将我等警告当成一回事,你们七人各自选定一处人马,如果担心功力不足,可以两人一组。凡是不听劝阻者,尽可杀之!” “主人,难道所来之人都杀吗?”坤女问道。 幻天面色一沉,森冷道:“魔门与所谓正道武林向来势不两立,非死即生,此时不杀,难道等他们来杀我魔门不成!” “是,主人,奴婢明白!”坤女说罢,看一眼幻天面色,不由噤若寒蝉。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血腥渐起(2) 幻天轻轻挥手,道:“尔等前去定要小心,万不可被所谓的正道人物所迷惑。那些人物满口仁义,其实,大都是假仁假义,虚伪奸诈之徒。假借正义,群起围攻乃是常事。潇潇已借故前往他处,尔等尽可放手而为。” 坤女忙道:“请主人放心,姐妹们探查各地,已经知晓很多。这同原先的看法有很多相悖之处,若不是暗中探查,真想不到那些满口仁义的名门,也是一些鸡鸣狗盗,男盗女娼之徒。” “算了,知道就好!事后,速离此地,回返老巢!” “是,主人!” 幻天忽地面露诡异之色,道:“尔等所习少林,武当以及几大门派的武功手法进境如何了?” 坤女道:“主人,按照你的谕令,姐妹们两人一组分别习练各派武功手法,进境很快,出手之下,伤痕与各派手法毫无差别。不只是以假乱真,任谁看了,都是几大门派真真正正的手法。” 幻天满意地笑笑,眯着细长的眼睛,瞳仁之中露出一股阴险残酷的光芒,沉声道:“今夜行动,伤人之时,不得使用本门手法,尔等明白吗?” “奴婢明白!” “去吧!”幻天大手一挥,坤女躬身应声,如飞而去。 坤女走后,幻天缓缓挪动脚步向外走去。脚步虽然有些沉重,并且有些迟疑,但是,迈动的脚步始终没有停止,不但没有停止,那脚步却是越来越坚定,越来越沉稳。幻天走的路是什么,他要走向何方。 此时,没有人知道幻天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即使有人知道恐怕也难以理解。人类在狂妄自私,在长期的自我暗示与膨胀之中,好似成了天地的主宰,成了万灵之首,在自我的欲望中不断地压榨和剥夺着本就是与己共生的世界。既蚕食侵吞着自然,同时,也在潜移默化之中,慢慢地毁灭着自己。 幻天思虑着,终于走出了漆黑的山林。远处的灯光,好似一盏盏心智之光,忽然射进了心房。冲天的魔性,渐趋平稳,但更增加了一丝无情。这一刻,幻天只感到果香飘散,煞气倏出,身心有一种无比的清凉。微风吹过,幻天嗅嗅自己的双手,那种淡淡的果香已经一丝不存。 “唉,小雪怎么样了,不知好转没有?数千年来,魔门弟子已经死亡千千万万,所求的天道到底在哪里?十二年了,漫天的血腥就在今夜掀起吗?”幻天思索着。片刻,嘴角轻轻一动,眼中厉芒一闪,血色的双眸突然爆射出两道凶狠的寒光…… 夜,异常安静。 只有天地盟灯火辉煌,照亮了半个州城。 石中玉前前后后忙活,到了晚上已经筋疲力尽,但心中却异常高兴。自从当上天地盟盟主,虽说在盟内是众人敬仰,但总有点缺憾。自从听信了梁如玉的言语,适时登高一呼,群雄毕至,自己的名号已经响彻云天。 已经是子时,石中玉仍然无法入睡,怀中的莺莺,气息均匀,早已沉睡,但石中玉脑子中想的却是如何聚集群雄,扩展自己的势力。尽管天地盟目前还无法与少林武当,司徒世家等几个大门派相提并论,但正是因为天地盟逐步取代了武林盟,大有后来居上,领袖群雄的趋势。 但是,尽管石中玉兴奋,却有一事令其倍感不安。今日,盟中忽然来了一个神秘人物,说是神秘,只是多年不见的一代名人,那就是原武林盟盟主,十二年前被神秘魔童打成重伤的神剑昊天,突然现身江湖。 虽然武林盟依然存在,但只有区区二百余人,且盟中高手寥寥无几,几乎都在十二年前与魔童一战中死伤殆尽。但盟主神剑昊天突然出现,却将对天地盟造成无形的威胁。武林盟毕竟有过辉煌的过去,尽管现在人才凋零,但看神剑昊天,神韵内敛,满身透着无形的气势,当知其武功定有极大增长。 兴奋劲过后,石中玉忽然泛起一股不安之情。看着所来人物众多,但都不是派中的掌教,数百人之中,没有一个掌教到场。众人叽叽喳喳地吵吵了两天,始终没有形成一致意见。刚刚说起各派分工,所来之人不是拿不定主意,便是声称要回禀掌教方能定夺。 另外,还有一件事令石中玉感到不安。那就是,今日大会后,所有参加武林大会的各派领头人物,都收到了一封书信。书信之中,言辞极为强硬。劝解各门各派勿再商讨什么剿灭魔教大计,尽数回返本地。如若不然,定当斩尽杀绝。 尽管石中玉露了一次脸,但结果并不理想。尤其是看到那封措辞严厉的书信后,感到一阵慌乱。找来两个副盟主商议了一阵,最终也没有什么结果。 单雄飞言道:“此封书信定是魔教或者是明教虚张声势之举,意在搅乱武林大会。数百高手聚集在城内,即便魔教来此,又有何惧哉!”石中玉听了,也觉得甚是有理。 想着想着,石中玉暗骂道:“娘的,魔门贼子竟然虚张声势,在本盟主露脸的日子添堵,真是痴心妄想。所来各门各派之人,竟也不是什么好鸟。连慧空那老秃驴也是哼哈应付,凡事前怕狼后怕虎,避重就轻,挑肥拣瘦。这帮狗东西,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石中玉心里暗骂,迷迷糊糊中,侧身搂着莺莺,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楚州城内,万籁俱寂,只有城西“清风”酒家两者灯光。鬼魅般掠过的身影,稍作停留,看着酒家内仍在轻声相谈的三个美女,犹豫了片刻,倏然而逝。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魔首(1) 天地盟外的大树暗影里,两道犀利的目光,犹如夜枭,透过夜色死死地盯着天地盟内院。寅时初,天地盟仍然沉睡在梦乡之中。树中那黑影狰狞一笑,正要扑向天地盟内。 忽地,黑影神识微动,刚刚凝神,便见一道淡如轻烟的身影,倏然既逝,转瞬不见,快得难以形容。黑影一怔,将要跃出的身子硬生生收住势子。辨识一眼方向,不见其作势,便消失在夜空之中。 云彩遮住了月光,无尽的山林,一片黝黑。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相隔数百丈向山中疾驰。后面的黑影远远地蹑踪而行,身形如风,去势如电,身子在空中飘荡,无声无息。 山脊,平缓,前面的身影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停下身影,长长地虚了一口气。双目之中透着一股阴毒之色,在夜色中好似狰狞的魔鬼。 “嘿嘿,小子死期临近,却在此时出手了,坐享其成吧!”黑影自顾念叨着。 “阁下很悠闲啊,不怕夜风噬骨,受了风寒吗!”黑影身后不远处一声话语传来,将那黑影惊得一震,倏然转身,仔细看时,却在自己身后五六丈远近,赫然站着另一个黑衣蒙面人。 先前那黑衣人神色数变,绝然不曾想到,自己展开身形疾驰之下,后面居然跟了一个人。暗道:但凭自己功力,何人能够跟踪得上!黑衣人内心惊震不已,迅速镇定心神,与所来的黑衣人对峙。 良久,“来者何人,你是跟踪而来?”黑衣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必多言,你我乃是同门!”后面的黑衣人冷声道。 “什么,你我是同门,何以见得?” “魔门!” 先前的黑衣人又是一震,随即,狞笑道:“老夫原属魔门不假,但却早已脱离了魔门一脉。在老夫眼中,苟延残喘的魔门早就应该灰飞烟灭,自江湖上消失了!既然你言称也是魔门中人,不妨说来听听,到底属于哪个支脉?” 后来的黑衣人凝视着,沉声道:“阁下的身法不俗,大有似曾相识之感。哦……对了,那些胸前绣着日月图案的神秘黑衣人,当是阁下的手下了?” 先前那黑衣人听了,又是大吃一惊,旋即,双眸之中似要喷出火来,阴狠地道:“以你武功,当是斩杀老夫手下之人了?” “不错!” “既然是同门,为何斩尽杀绝?” “正如你言说,你我早已不是同门!” “哦?若是老夫猜想不错,你便是魔门宗主了!” “不错!” “你便是卢幻天?” “哈哈哈……”幻天大笑:“问过此话的人不在少数,但对于你来说,本魔不需隐瞒,我便是卢幻天!” 黑衣人凝注幻天,须臾,眼中忽然放射出一股阴狠的狞笑,阴声道:“小子,你我虽然不是势同水火,但也不是同一路人。老夫一生所求,早已废弃了魔门那些虚妄的宗旨。什么天道,在老夫看来一文不值,老夫只求人道。” “何谓人道?” “哈哈哈,人道就杀人!” “为何杀人?” “杀人乃是占人之财,夺人之势,享受荣华富贵。” “这便是人道?” “不错!” “实现了吗?” “早晚会实现!” 幻天摇头,轻笑道:“阁下所依仗的,就是那些仅仅会点三脚猫功夫的黑衣人吗,如果能有百八十万,或许还有可能,不然,单凭数百数千个普通的喽啰,便妄想杀尽天下,当真是痴人说梦!” “哈哈哈……”黑衣人桀桀怪笑,随即,收住笑声,又阴险地道:“如何图谋天下,老夫自有手段,小子不必操心。” 幻天轻轻叹气,道:“但愿你能实现!说了这么多,若我猜想不错,阁下当是古月门的宗主了?” 黑衣人听了一怔,嘿嘿阴笑一声,道:“小子确实是个聪明人,居然知道古月门。不错,老夫正是古月门门主!” “不知姓甚名谁呀?”幻天问道。 “名字只是个代号,不知也罢!”黑衣人道。 “名字虽然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但以免错乱,有一个总比没有好。”幻天不紧不慢地说道。 “哦,老夫从不在江湖走动,天下间没有一个知道老夫的名号,你即便知道,又有何用。”黑衣人依旧凝视幻天,阴阴的眼神闪动不定。双手负在背后,悄悄捏弄着一个袋囊。 “唉!”幻天叹息一声,不屑地道:“阁下不说也罢,不愿示人必有顾虑,存有顾虑,便会心虚。虚则疑虑重重,严重时便会踯躅不前,若是如此,还遑论什么荣华富贵!” 黑衣人怔神,看着幻天的眼色更加阴狠。心念电转之下,眼中忽然浮现一丝诡异之色,轻笑道:“想不到小子还有这等认识,若是不说,倒显得老夫小气。老夫上古下峰,古峰是也。只是老夫说了,天下间也无一人知晓老夫这名号,可惜啊!” “哦,原来是古门主,怪不得麾下叫做古月门。哦……”说到这,幻天鼻息之中忽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味,大脑顿感一阵眩晕。幻天一惊,但当幻天刚要闭气之际,便觉胸口顿起一股清凉之气,那股眩晕之感在刹那间,倏然而逝。幻天即刻明白了其中奥妙,原来那股清凉之气乃是魔戒所发。 古峰乍见幻天神色,眼中不由泛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阴色,正要抬手举步之际,却忽见幻天恢复了原有的神情。古峰不由一惊,即刻停止了动作,神色极为迷茫。 幻天趋前一步,不屑道:“古门主,区区神蛊之毒,对于卢某来说,不会起到多大作用,即便吸上一日,也毒不倒卢某。堂堂一门之主,我好言奉劝你,对于卢某,还是别再用那些下三滥的东西。”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魔首(2) 古峰眼中既有惊讶,也有一丝尴尬之色,但更多的是惋惜。此刻,内心一阵惊颤,这神蛊之毒,乃是天下间至毒之物,怎么对这小子没有任何作用呢!心中甚是纳闷,同时,也自心底深处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惶恐。 幻天见古峰神色不定,暗中倏动神识,摄魂大法即刻而出。立时,古峰忽然感到一阵悸动,心神没来由地震颤几下,神智即刻迷乱起来。古峰大惊,神智将要迷失的瞬间,猛然大喝出口,运气之下,顿时清醒过来。 神智刚刚清醒过来,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惊讶道:“小子,想不到你已经练成了摄魂大法?” “呵呵,不错!” 古峰暗惊,盯着幻天,眼中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阴毒之色,须臾,阴沉地道:“据本门主所知,魔门摄魂大法如若产生功效,魔功须要达到十层以上,不知小子现在到了何种地步啊?” 幻天轻笑,道:“既然你我原属同门,自然不便以虚言待你。实不相瞒,本教已然突破魔功极限,现在功力当在十二层以上!” “什么?突破了极限?”古峰听了大惊,面色骤变。 “怎么,门主为何如此惊慌?” “不可能,绝不可能?”古峰满眼都是惊异之色,并带着一片迷茫。 幻天见古峰神色,神情也是一怔,道:“门主何故如此惊慌?难道知晓本教突破了魔功极限,担心本教杀了你不成,呵呵!” 古峰似乎没有听到幻天话语,仍处在惊异之中。待回过神来,阴声道:“小子虽然突破了魔功极限,功力自会有所增长。但魔门武功到了十层以后,增长的功力大部分是神识,修炼元婴,内功并不会增长多少。既然老夫能躲过小子的摄魂大法,论起功力,老夫又有何惧哉!” “呵呵!”幻天轻笑,眼中浮上一层诡异之色,道:“门主真的这么自信?” “不错!” 幻天嘴角浮现一丝诡异,冷冷道:“若是本教言说,魔功突破十二层并非只是极限,恐怕到了十五层才是极限,你有何感想呢?” “什么,十五层?”古峰惊愕,瞳仁睁大。 “不错,魔功突破十二层只是元婴化形,功力也仅仅相当十一层而已。但若是突破了十二层,则内炁渐化无形,神虚至极,元婴凝固,走泥丸,入神境,叠起莲台,虚养命胎。胎化元神,默默温养,只待紫气虚来之时,元婴冉冉而出天门,即出即回。呵呵,说起这些,古门主可曾听闻?” 古峰的眼色越来越暗,也越来越惊惧,他似乎很明白幻天所说的境界。一旦元婴养成,不但是修炼之人的另一个神体,并可随时随地离体而去,摄人心魂,更有可能不必使用一招半式,便可杀人于无形。所谓杀人于无形并非指没有了任何招式,而是阳神出游,元婴离体,辅助之以无形真气,在不知不觉中置人于死地。 “哈哈,看门主神色,是否真的相信本教已经化神入虚,取人性命于无形了?”幻天背负双手,一副泰然自若神情。 古峰目光游移不定,此刻,他忽然感到面前的幻天已经不是刚才的幻天了,听了幻天之语,他似乎感到横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座高山,内心中那些无法知晓的阴谋好似在这一刻,有了一种虚无缥缈的无奈。 此刻,尽管压力陡增,但他仍是保持着镇定,阴森的双眸透着嗜血的寒光。“小子,传说中的魔门武功,确有元婴固形一说,但数千年来却无一人达到此种境界。老夫虽知,但却无法相信小子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因而,也就没什么担心。” “没有担心最好,其实,你也不必担心。本教现在还没有动过杀你的念头,你大可不必担心自己的性命!” “哈哈,小子够狂,老夫自感功力已不输于天下任何一个高手。或许传闻中的那几个……嘿嘿……”古峰说到此处,眼色忽地一变,转而阴笑道:“小子羽翼要丰满了,不过以你这点力量,想要光大魔门,仍是势单力孤。” “哦,古门主有何妙法,不妨说说!” “嘿嘿,本门主没有任何妙法,但愿小子好自为之,若是你功力真的快到极限,那时,老夫或能帮上一点忙。哈哈哈……”古峰说罢,一阵大笑,眼中隐藏无尽的诡秘。 幻天道:“那便感谢门主了,不知门主如何帮忙呢?” “此乃天机,哈哈!”古峰又是一阵大笑。 幻天脸色一沉,道:“古门主,本教奉劝你,约束你那些手下,别对本教有何企图。若是再行骚扰及阻拦本教,但凡本教遇到,一概斩尽杀绝。” 古峰眼色又泛起狠厉之色,道:“小子,老夫曾百思不得其解,当今江湖有谁能够一次斩杀数十个武功不错的手下。今日得知是你所为,念你曾与老夫同门之故,老夫不为己甚,暂不与你计较。今后,你我各行其是,老夫也不希望小子打扰古月门行事。” “放心,不论是追求人道,还是什么其他,本教概不过问。但若是你行事危及本教,那便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哈哈!”古峰笑道:“小子勿要虚言恫吓老夫,而今,你魔功大成,但也并非是天下无敌,嘿嘿。” 幻天轻笑道:“古门主要不要试试?” 古峰神秘一笑,道:“算了,老夫身子骨虽说硬朗,但也不喜劳动筋骨,清闲总比劳碌好些。有朝一日,或许会与小子过上几招。” 幻天缓缓道:“哦,也好。依本教暗中探查,古门主现今之功力,在本教手下绝对走不出一百招!”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惊魂(1) “哦?小子真的那么自信?” “不错,或许真到了过招的时候,你能在本教手下走上五十招都已勉强。当然了,那需要本教机缘巧合,突破魔功最后的极限。” 古峰神色数变,道:“到时候,老夫自当前去找你切磋几招,看看老夫是不是如你所说那般不中用。” 幻天轻轻摇头,道:“不用看,本教识人看人向来没有差错。” 古峰有些惊异,随即,冷芒一闪,道:“难怪你这么自信,摄魂大法之下,当可探查他人气势。不过,事情总有意外,一个人如果太过自信也不是好事。哈哈,很多人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自视甚高,事实上,这些人决然想不到,自己认为他人无知或是无能的同时,自己在别人眼中,也是同样如此。” “哈哈!”幻天大笑,道:“门主所言颇有道理,常言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凡事能知己知彼,才有胜算,否则,便是胡言!” “小子适才不是胡言?” “不是!” 古峰看着幻天平静深邃的眼神,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什么,但最终也没有从幻天眼中看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收敛了神光后的双眸,深邃如潭,平静如水,没有任何波动。 幻天笑笑,道:“古门主,是否知晓些明教的事情?” “不知!” “门主真的不知?” 古峰道:“明教倒是知晓,但其教内人物却是一个不知,更不知明教总坛在何处。自洪武皇帝登基以来,极力剿除明教残余,恐怕已所剩无多。” “唉!”幻天叹口气,道:“看来明教很是隐秘啊!想当年,明教辉煌之时,圣火熊熊。自唐以来,明教从波斯传入中土,教众聚集成军,乃是江湖第一大势力。虽然在江湖上,并未见到多少明教人物,但其却屡次与朝廷发生冲突。圣火传到哪里,哪里就是明教子弟,教中内部,等级森严,组织严密,其中很多人物,俱都是你我不及之人啊。虽然信奉光明,崇拜日月,却为少林武当等所谓的佛道名门正派所不容,视为异端魔教。屡有争端,恩怨甚深,即便同我魔门也小有摩擦。” 古峰道:“卢教主怎么对明教关心起来,莫非与明教发生了冲突?” 幻天轻轻摇头,道:“非也!现在看来明教已经偃旗息鼓,但据本教揣测,明教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莫非卢教主发现了明教的什么秘密?”古峰适时问道。 “哈哈,此事不敢肯定,本教只是有些预感而已。” 古峰看看幻天,道:“虽说老夫不知明教底细,但老夫曾于四年前,在一处深山之中遇到了一个异常神秘的人物,功力极为了得。交手之下,老夫虽然未败,但却是险象环生。唉,老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当今江湖,据老夫所知,好似平常走动之人,均没有那神秘人的功力。隐隐中似乎感到,那人施展的武功,极像昔日明教教主靖天仇所使的乾坤挪移大法。” “哦,乾坤挪移大法?” “正是!” “哦,此事过于神秘复杂,静观其变吧!本教尚有他事,告辞!”幻天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且慢!” “古门主还有何事?” 古峰笑道:“卢教主,当今江湖一盘散沙,正是你我大展宏图之良机。若是筹划得当,一统江湖并非妄想。但目下教主所要采取的手段,恐怕过于急迫,不如慢慢图之。” “古门主已知本教意图了?” 古峰阴阴一笑:“不错,老夫探查楚州城内,好似有数个身形诡异的人物,正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各门派驻地。但看那身形,旁人无法知晓,但怎瞒得过老夫眼力。” “哦,古门主因何到此?” “群雄聚会,老夫当然也要一探究竟了,嘿嘿!”古峰阴笑。 幻天哼了一声,道:“古门主也在未雨绸缪?我看,依你那些手下,还是尽快收手的好。不然,灭门在即。” 古峰轻轻摆手,道:“此事不需教主操心,老夫自有道理,哈哈!教主行事是不是急迫了一些?” 幻天笑道:“门主深谋远虑,令本教佩服。不过,本教已无耐心,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本教不能一统江湖,也要为魔门打下一片安居之所。” “既然卢教主如此想,老夫也不便再言其他。不过,目下江湖群龙无首,也正是行事的好时机。但是,老夫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卢教主暂时别对少林武当以及天地盟下手!” “那是为何?” “老夫不便说出。” “也好,本教便答应你。”说罢,幻天又道:“古门主,你可曾知晓江湖上,哪个剑客所使宝剑会发出淡淡的金色剑芒?” 古峰冷冷看着幻天,心中一阵思虑,不知幻天为何有此一问,道:“哦……此事难说,那要依据是什么宝剑,若是玄铁打造,会发出淡青色的剑芒,若是参杂地心母岩,剑芒则是淡黄色,接近金色。若是使剑之人内功特异,真气催动之下,也会发出不同的剑芒。此事很难说,但若是知晓其内功是什么,便不难找到使剑之人了。” “哦,谢谢门主,本教告辞!”说罢,但见幻天没有丝毫动作,身形已倏然斜飞而起,待仔细看时,早已不见了身影。眼中,只留下一点幻象。 古峰心神大震,愣愣地望着漆黑的天空,呆立了好久。暗忖:“魔功真的会到十五层吗,元婴真的会成型固化,收发自如吗?若是如此,当真过于诡异玄奥。” 想到此处,眼中又泛起一股无尽的狠厉之色,心道:“此人早晚是个威胁,必须设法除去,那么,是现在还是以后呢?智者当借力而行,何用老夫出力,必要时……嘿嘿……”古峰眼色一闪,逐渐现出阴狠之色,叹了一口气后,腾身而去。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惊魂(2) 寂静的夜,正是熟睡的时候。 睡梦中,群雄好似都做着一个相同的梦。不只是有些惧怕魔门的血腥,很多人都在心底深处,有着一个幻想,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期盼。或者是要以魔门中人的生命验证自己的武功,或者是长期见不到血腥,而期盼杀戮的快感。 对多数所谓的正道人士来说,根本不知自己心中或者是血液中究竟有什么东西。冥冥之中,心底好似有一种强烈的召唤,一旦看到魔门中人,或者只是听闻魔门这个字眼儿,都会觉得在惶恐的同时,心血也在沸腾。这种沸腾,全然不是因为正义与邪恶,只是一种本能,一种连自己都无法说清的冲动。 血腥的美梦正持续着,沸腾的心仍在跳动。睡梦中好似听到了刀剑的撞击声,以及临死前的哀鸣。但美梦依然在血腥中延续,而当无情的手掌指风斩断或者刺穿喉咙之际,血腥的噩梦方才嘎然终止。 暗夜中,肉眼难辨的身影犹如幽灵般地掠过每一处,夺命的魔掌,催魂的寒光闪过,一个个生命随风而去。离体的头颅望着漆黑的夜空,彷佛美梦已然成真。直至看到自己无头的颈腔,喷洒着热血,他们似乎仍然沉浸在美梦之中,甚至连凄惨的哀鸣也化作了血腥的快感。 一切都在悄然中进行着,没有几个人发觉那些无影无形,倏然而来,倏然而逝的身影。转瞬,睡梦中的人们,在一声声轻微而凄惨的哀鸣声中,喷着一蓬蓬鲜血,转瞬,便已魂归地府。 这是一场无情的杀戮,似乎没有起因,有的只是原始的血性。事实上,细想争斗的起因,无非是有形的阵营和无形的概念。有形即所谓的正道邪道,无形则是千百年来那些固有的观念,魔就是魔,道就是道。谁也没有区分,也无心区分,甚至也无法区分魔道。 杀戮持续着,凄惨绝伦。城内各处,血雨飘荡,残酷至极,诡异神秘,惨绝人寰。但所有这些却可能都谈不上悲哀,甚至谈不上血腥惨厉,本来,鲜血及肉 体就是从无到有,再后则是从有到无。 魔门的血腥或许由此而来,这种血腥十分诡异,十分狡诈,若不如此,在强权左右的天下,魔门已经没有生存之地。即便提心吊胆,诡异狡诈,也还是在强敌环视之下,时时处在危险的环境之中。 这种争斗,完全不同于两军对垒,战后死尸狼籍,哀鸿遍野,也不像在虚伪中兵不血刃,笑里藏刀那般温柔。这是魔门惯有的手法,果敢无情,直接快速,干净利索的杀戮。 当潘如安、熊霸天、慧空大师,无了道长等人从梦境中惊醒,那些掠过的身影已经倏然到了眼前。紧急中,多年的经验救了自己,仓促应战中,尽管身上多了几处伤痕,皮开肉绽,但却侥幸保住了性命。 按实说来,若不是某些习惯起夜的弟子,在身子倒下的同时,发出的轻微响动将众人惊醒,恐怕再也不会有几人活着。除了几大门派的领头人物侥幸存活下来,其他中小门派,因所来人数不多,更兼武功低微,大部分已经赶赴黄泉,魂归地府。 杀戮简短而快速,城内各处几乎同时发难,没有任何预兆,尽管已经发出警告。但群雄仍很轻率,仍很自信,自信的代价便是死亡。 楚州,血腥之夜,杀戮之所。卯时初,整个楚州城内,又恢复了沉静,但四面八方却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 清晨。 天地盟中早早便忙活起来。石中玉起得很早,虽然莺莺搂着他,希望再承受雨露之欢,但石中玉心中却想着站在群雄面前的得意于辉煌。今日是这次武林大会的最后一日,不论如何,各路人马都将确定一个计划,那就是如何剿灭魔教与明教。 宽敞的大厅,石中玉端坐在虎皮宝座,单雄风与关立两位副盟主坐在下手。四大护法单刀吴剑飞;震天掌龚子吾;判官笔徐业信;风雷剑李元极等站立两侧,八个分坛坛主只能站在大厅门口。 辰时初。 原定的聚集时间,天地盟内,除了本盟之人,其他门派一个人影不见。石中玉有些不耐,隐隐约约中,鼻端好似有一丝血腥的气味。抬手擦拭后,却不见血迹,遂摇摇头,静坐等待。 辰时末。 大厅依然如故,只有石中玉等人还在苦苦等候。此时,石中玉面上已然不耐。又过了片刻,石中玉已经不是不耐,而是感到气愤与尴尬。鼻息中那股血腥气味越来越重,石中玉忽然有一丝不详的感觉。 “来人!”石中玉大声道。 “盟主有何吩咐?”川中分坛坛主“川中双杰”廖龙急忙道。 石中玉气闷道:“廖坛主,命你速往各派居住之地打探,为何过了一个时辰还不到场。天地盟尽管不算首屈一指的大派,但也是群雄尽人皆知的名门,所来之人何故拖沓,视我天地盟为何物?” “是,盟主。属下去去就来,请盟主息怒!”说罢,廖龙转身飞奔而去。去得很快,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但是,廖龙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但是,尽管廖龙回来得快,却不是高高兴兴而回。等到廖龙来到大厅门口之际,众人看罢,已是目瞪口呆。 大厅门口,四五个受伤的小和尚搀扶着一个须发斑白的老和尚。再看那老和尚浑身上下满是伤痕,凝固的鲜血已成褐黑色。不但全身布满伤痕,而且手足俱断。头皮已经被削去少半边,虽然已经包扎妥当,但仍在向外渗着血水,看之凄惨无比,令人骇然色变。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惊魂(3) 石中玉大惊失色,疾步离开座椅,晃身来到门口,颤声道:“慧空大师,何故如此!究竟发生何事?” 慧空大师目光涣散,身体已经矮了半截,几乎没了人模样儿。听到问话,极力地喘了一口气,断断续续道:“石……盟主……看来……我等……大难……将至,武林……将掀起……一片血腥!咳……咳……” 慧空大师咳嗽一声,有气无力地又道:“昨日……夜间,老衲……正在……打坐歇息,便听客栈外有轻微的响动。等到……老衲出去一看,我派三十多个弟子已经死在院子中。待到房间看时,其状更惨,咳、咳……” 说到这,慧空大师咳嗽不止,已经难以说得下去,面上尽是悲伤惶恐之色。 “大师,你又是如何受伤的?” 慧空大师喘息一阵,强提一口气,道:“老衲正看之时,便觉身后有人轻轻拍了老衲一下,回头一看,只见背后站着一个黑巾蒙面人。老衲一惊,急向后退,但那蒙面人却好似鬼魅一般,如影随形。老衲被迫跃到院中空场,但是……咳……” 石中玉忙问:“大师,除了蒙面人,是否还有他人?” “没有,只有那蒙面人!” “后来如何?”石中玉催促道。 慧空大师面色惨白,忍痛道:“老衲一时性起,便与蒙面人战了起来。可是,唉,老衲……真是无用。老衲一生浸淫武学,少林七十二般武功,已经练就八种有余,但无论是般若神掌,还是金刚掌,都无法沾到那人毫毛。” 说罢,慧空大师又喘息起来,咳出一口污血,道:“那人的武功实在难以形容,根本无法抵挡,尽管老衲采取游斗方式与之周旋,但那蒙面人却像是附骨之蛆,始终不离老衲身前五尺距离。唉,那蒙面人当真狠辣,不见其有何动作,老衲四肢便已先后离体,可恨那蒙面人,每斩落老衲一肢,便速点老衲经脉,止住流血,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咳……” 慧空大师一口气憋住,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了好一阵,才又说道:“老衲成了这等模样,那蒙面人只说让贫僧即刻回返少林,不然……便如书信说的那样……” 慧空大师神情颓然,面呈死灰,断断续续地又道:“蒙面人武功已经无影无形,化入神界,看不出任何招式,举手投足简单至极。但那简单的挥手,却暗藏着难以看透的杀机!唉,所来五十名弟子,仅仅剩下几人而已。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消弭这场浩劫吧!” 石中玉等众人听得惶恐不已,以慧空大师功力而言,在所来众多高手之中,不说首屈一指,也是仅有的几个高手之一。 众人正在惊慌之际,猛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瞬,几个手下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何事惊慌?”石中玉喝道。 那几个喽啰急忙站住,颤声道:“禀告盟主,大事不好!所有参与武林大会的门派都遭到了袭击。” “什么,都遭到了袭击?”石中玉惊讶道。 “是,盟主!” 石中玉面色一变,急问:“情况怎样?” 那喽啰忙道:“禀告盟主,除了少林慧空大师在这,其他如武当派的无了真人受到两个女子袭击,身受重伤,其所带来的弟子死去三十余人。司徒世家熊霸天,集贤堡少堡主李天赐,天龙山庄少庄主潘如安等人均遭到袭击,但伤势不重,只是一些皮外伤,但门下弟子则是损伤折半。无情门“云剑”卞云以及清虚门副门主李潇潇等人,早于昨日离开楚州,各自回返本门。峨眉派周灵芷与崆峒四杰吴飞二人均不在原处歇息,不曾遇袭。其他门派大都遭到袭击,只是死伤情况不同。” 石中玉一边听着一边惊震不已。不等那喽啰说完,急忙又问道:“各门派一共伤亡多少人?” 那喽啰颤抖道:“盟主,据各派所说,属下初步算来,一共死伤四百八十六人。其中死去四百六十人,其余二十六个伤者俱都成了废人。” 石中玉不由呆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道:“风婷婷,司徒雪,与沈若冰三个女子如何了?” 那喽啰道:“盟主,三女在‘清风’酒家用饭闲聊,一直到后半夜。因时辰太晚,三人并没有回到本门所在地歇息,因而俱都躲过了一劫。三女之中,司徒雪与沈若冰各有门人遇袭,只有风婷婷无门无派。因其正在到处游历,听说召开武林大会,恰好碰到司徒雪,便一同到了楚州。” “此事本盟主早就知晓,不必再说。三人现在何处?” “在各自所居之地,现正在为门人疗伤。” “走,看看去!”石中玉边说边行,显得甚是急迫。 惨,凄惨无比。 当石中玉赶赴各个现场以后,乍见血腥场景,已然惊得魂飞魄散。而司徒雪,风婷婷,沈若冰等三女看着各处凄惨绝伦的景象,早已呕吐起来。单雄飞、关立以及吴剑飞等几个天地盟护法,还有各分坛坛主,更是骇然呆立。 各处现场,到处横躺着尸体,所居处屋内屋外,鲜血淋漓。尸体几乎完好无损,身上只有一到两处致命伤痕。有的是齐喉而断,有的前胸焦黑,有的头碎骨裂。现场到处是血迹斑斑,怵目惊心。 尸体面目狰狞,泛着惨白的死光。面孔因痛苦而扭曲,两眼突出眶外,灰蒙蒙的瞳孔,依然带着惊恐,凝滞而惨厉。在清亮的阳光里,犹如一对毫无光彩的琉璃,黯淡污浊。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混乱(1) “清风”客栈。 客栈内外,数十具身着僧衣的尸身,死状更惨。颈项及胸腹,满是暗黑色的血洞,身上的血水连着满地已凝结成乌黑色的血块。司徒雪、沈若冰以及风婷婷三女惊恐得瑟瑟发抖,面上已无一丝人色,娇面惨白。 而武当弟子驻地仍然是遍地血腥,惨得好似地狱的杀戮场。各个房间内,映入眼帘的是更加惨绝人寰的景况。各个尸身头断肢离,身首异处,颈腔之上的断口如剑削斧切。房内,头颅落在各处,瞳孔之中带着惶惑,没有一丝惊惧之色。显然是来不及反应,便在瞬间被擒杀而亡。 午后。 天地盟内一片凄愁景象。熊霸天,李天赐,潘如安等俱都有伤在身,但伤势并不严重。慧空大师,无了真人因伤势过重已经提前打道回返各自门派。 大厅内,坐着三个清澈美丽的女子,风姿绰约,顾盼生辉,各个都是绝世美女。石中玉与潘如安尽管满脸凄愁,但一双俊目仍不时地飘向三个美女。 只有李天赐,低眉垂首,想着心事。李天赐面无表情,其外表也是异常俊美,不然也不会被在江湖上被称作“玉面神刀”。吴飞同样俊美潇洒,此时,坐在周灵芷旁边,正同周灵芷眉来眼去,似乎对楚州血腥毫不在意。 所来众人,除了周灵芷,吴飞,风婷婷,司徒雪与沈若冰等五人没有受伤外,其他一些江湖武林人物,各个也是有伤在身,神情沮丧。 石中玉看到此种景象,心中十分烦闷。本来是轰轰烈烈的武林大会,却变成了血腥的盛宴。死伤将近五百人,这种事情是十几年来不曾有过的,尤其是在天地盟的地盘上发生此事,不能不让石中玉感到异常窝囊。 此际,楚州城内发生的血案,早已传遍全城。石中玉清楚地知道,不出三日,此事将传遍整个江湖。天地盟的面子不但丧失殆尽,而自己的威信也会一落千丈。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袭击,而自己却一无所知,这不能不说是天大的讽刺。石中玉感到无比的愤恨,面对在场的江湖人物,实不知该如何安慰。 大厅之中,逐渐蔓延一种沉闷和恐惧气氛。直到现在,在场的众人都不知道袭击自己的是些什么人。不知也就罢了,经历过那场拼斗的熊霸天,李天赐,潘如安等人,此时此刻,心中仍然感到有些惊惧。 众人憋了好久,单雄飞暗中捅捅石中玉,下颚轻轻一翘。石中玉明白单雄飞之意,但却不好开口,此时,众人各个愁眉不展,死去那么多人,单单几句安慰也不足以起到多大作用。 但是,此时此刻已不容他再保持沉默,石中玉假意咳嗽一声,道:“各位,楚州城内发生血案,死去近五百人,石某做为东道主感到万分愧疚。都怪石某防范不力,让他人轻易得手,不但没有商议出剿灭大计,便折损了众多人马。” 看着石中玉难过的神情,众人依然沉闷不语,并没有感到丝毫解脱。尤其是潘如安,乜斜一眼石中玉,心中暗暗冷笑。也难怪潘如安冷笑,两人乃是当今江湖新一辈的佼佼者,并称武林双秀,虽然表面上客客气气,但心中都有一股傲气,谁也看不上谁。 听了石中玉话语,潘如安长长叹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道:“石盟主所言也不无道理,这么多年来,正道武林一支独大,安稳平静,哪里会想到群雄齐聚楚州,高手众多,会发生如此意外之事。唉,只怪各派所来人马虽然人数众多,但却没有几个真正的高手,以致让贼人钻了空子。” 石中玉乍听之下,颇感欣慰,但仔细想想,却感觉潘如安话中有话,感觉很不舒服,至于哪里不舒服,一时也难以说清。道:“少庄主所言令石某很惭愧,各派死伤不少,乃是天地盟照顾不周啊。” 潘如安抚摸伤口,轻笑道:“石盟主千万不要太过自责,据潘某观察,那些神秘的杀手身法诡异至极,来无踪去无影。发生此事,怪就怪在我等功力不足,若不是人多,恐怕我等几人都已成了神秘杀手的剑下亡魂。” 司徒雪忽道:“据小女子探查,此次来袭之人共有八人,俱都是一身劲装,黑巾蒙面。看其身形判断,其中有七个女子,另一个更见诡异,据幸存者言说,根本看不见任何身形,只是感觉一阵清风过后,便都肢离魂断。另外,从尸身上的伤痕来看,致命伤都是几大门派的手法,包括少林的金刚掌,武当的太极拳,峨眉的峨眉刺!甚至……” “什么,所用手法都是几大门派的武功?”石中玉大惊。 “正是!”司徒雪道。 “这怎么可能?难道……难道这是几大门派所为?”石中玉惊愕。 司徒雪看到石中玉惊愕的神情,娇面忽然冷静下来,道:“今日,我与风姑娘,沈姑娘前往血案发生地探查,看到那些死去之人的伤痕,俱都是几大门派所惯有的手法。不论这其中有什么秘密,单就手法来讲,与几大门派毫无二致,丝毫不差。” “那……那……那这能说明什么……这只能说明,楚州城内发生的血案当与几大门派有关了?”石中玉满脸疑惑,自顾念叨着。 司徒雪道:“若按伤痕来看,确实如此!” “这怎么可能,绝不可能!”石中玉道。 司徒雪道:“我也感到蹊跷,若说是一个门派行事当有可能,但几大门派同时参与杀戮,却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此事颇为蹊跷,有可能是他人嫁祸。但看手法,却绝不是几大门派之外的贼人所为。那种杀人的手法,门派之外是无人使得那般精巧,拿捏得恰到好处。” 石中玉道:“司徒姑娘素来以才女著称,想必已经探查得相当仔细。不过,司徒姑娘真的能确定,那手法就是几大门派仅有的手法吗?各自门派之外,便没有人能够使得出来吗?”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混乱(2) 司徒雪道:“石盟主勿再夸奖小女。据我所知,各门派之间,虽然相互了解各自的武功,招式形式上有根本不同。但被袭之人身上的伤痕,轻重深浅,宽窄长短,却绝不是门派之外的人能够使得出来的。” “那会不会是模仿?” “不会,本姑娘还有些自信。”司徒雪肯定道。 风婷婷接口道:“司徒姑娘所言不错,依本姑娘看来,确实如此。” 石中玉道:“依司徒姑娘来看,这来袭之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司徒雪沉思片刻,道:“慧空大师、无了道长,以及潘公子与熊叔都曾与来袭之人过招,依照几人回想,来袭之人虽然所留致命手法是几大门派惯用的手法,但其身形却是相差极大。” 说着,司徒雪转而对熊霸天道:“熊叔,来袭之人身法是否与那日在晋城袭击我等的神秘黑衣人有些相似?” 熊霸天道:“小姐说得不错!” 潘如安道:“难道是那些神秘黑衣人所为?” 司徒雪道:“身法虽然像是黑衣人,但伤痕却有很大差异。那些神秘的黑衣人所用兵刃都是长刀,我庄被袭,受伤之人的伤口均是清一色刀伤,由此不难看出,即便伤口不是刀伤,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手法。若非是几大门派所为,那这一定是来袭之人故意为之。不过,来袭之人的手法怎会这样高明,与几大门派武功极为相近,那又是为何呢?” 潘如安道:“莫不是我们派中内部出了奸细吧?” 石中玉道:“潘公子,说话要有分寸,此话不可乱说!” 潘如安笑笑,道:“石盟主,潘某只是分析猜想,并没有说是哪一个门派所为。若不找出真正的凶手,对你对我,以及整个武林都将带来威胁,不知石盟主以为然否?” 石中玉听了,顿感窝火。潘如安说得没错,在场的其他人,大都随声附和,自己也不好再反驳。瞥了潘如安一眼,道:“依潘少庄主将如何呢?” 潘如安笑道:“此事发生在天地盟,自然应由石盟主定夺,我等不好插言。” 石中玉白了潘如安一眼,道:“据我盟探查,近些时日江湖中发生的几起血案,似乎都有一个明显的特征,那就是不论血案发生在何地,都有神秘黑衣人的影子。并且,都和一个叫做卢幻天的土财主有联系!” “哦,卢幻天?就是那个书生?”司徒雪道。 石中玉道:“正是!司徒姑娘见过卢幻天?” 司徒雪道:“不错,当日我庄押运贡银经过晋城遭到神秘黑衣人袭击,卢幻天正好经过,并有集贤堡之人在场。石盟主也曾广布天下,言说老盟主是被卢幻天所杀!不过,依本姑娘看,卢幻天乃是一介柔弱书生,与几桩血案有何关联呢?” 潘如安接口道:“司徒姑娘说得不错!不瞒石盟主,本公子也曾与卢幻天有过几日接触,却没有发现那卢幻天身具武功,怎么看都是一个柔弱书生!” 石中玉环视一圈众人,略一思虑,笑道:“司徒姑娘,那卢幻天虽说是一介书生,但据本盟主探查,五百年前,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武功秘籍,清虚真人所著的‘清虚宝禄’就在卢幻天手中!” “什么,‘清虚宝禄’在卢幻天手中?”潘如安大惊。 石中玉肯定道:“不错!” 潘如安定了定神,眼珠一转,道:“不知石盟主怎么会知晓‘清虚宝禄’就在卢幻天手中,消息从何而来?” 石中玉张了张口,却未说出话来。 潘如安笑道:“石盟主,本公子所知,有一个人可能会知晓!” “谁?” “哈哈哈……”潘如安一阵大笑,此时,在场的其他人也似乎明白了潘如安话中之意。便听潘如安道:“石盟主,两年前你与李潇潇曾经双宿双飞,成了武林一段佳话,天下莫不知晓。但令人奇怪的是李潇潇忽然嫁给了一个土财主,也就是方才所说的卢幻天,此事至今仍有人提起,令人感到蹊跷。呵呵,不知石盟主的消息是不是从李潇潇处得来的呀?” “住口!”石中玉怒喝一声,道:“潘少庄主,此乃本盟主私事,不需他人过问。念你是应约而来参加武林大会,并是我道同盟,本盟主不予计较,望你自重!” 潘如安轻笑,道:“石盟主,潘某只是替盟主揣摩一番而已。即使潘某不说,江湖中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事实上,包括潘某在内,都替石盟主感到有些不平。以石盟主地位才貌,怎会输给一个土财主。潘某真是替石盟主惋惜啊!” 此时再看石中玉,面色已经变成了青白。气得嘴唇哆嗦,指了指潘如安,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此刻,石中玉也真难以说出来,自己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到此时为止,石中玉的一切计划均已落空。卢家的钱财没有得到,武功秘籍没有得到,同时,也白白搭上了李潇潇。 从前几日相遇来看,那李潇潇似乎对自己根本没有了往日那股难以割舍的情分。石中玉本想同李潇潇好好谈谈,但李潇潇只是言说尚有他事,询问了一些武林大会过程便借故离去,态度十分冷漠,这令石中玉很是恼火。虽然此次武林大会,司徒雪、风婷婷、沈若冰等三个美女也来到楚州,但石中玉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在看到李潇潇的第一眼起,就有些魂不守舍。 他直怀疑自己的眼睛,觉得李潇潇已经变了许多,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就感觉李潇潇特具风韵,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让人无法割舍的魅力。说不清是成熟还是妩媚,是娇柔还是风骚,就是感觉比司徒雪等三个美女更具有吸引力。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混乱(3) 此时,听潘如安揭老底儿,石中玉焉能高兴。司徒雪一看,知道石中玉往事,便道:“潘公子不要再提往事了,只说为何与卢幻天无关便可!” 潘如安笑道:“司徒姑娘,潘某此言也是为了能够找出血案的凶手,潘某只对事不对人。呵呵,石盟主,潘某一时语失,还望见谅!” 石中玉恨恨地看一眼潘如安,哼了一声,愤然道:“潘公子,这是在天地盟,请你说话放尊重些。” 潘如安收起笑容道:“难道潘某说得不对吗?” “好了,好了,呵呵,两位都是武林翘楚,何必计较一点小事。依吴某看来,那卢幻天虽说是一个土财主,但是却能与第一美人皇甫小雪在一起,此事便不简单。如非其有过人之处,依皇甫小雪那般眼光,如何能看上一介穷酸。” “哦!”司徒雪沉吟一声,道:“吴少侠说得有理。在晋城之际,本姑娘便见他二人异常亲密,关系非同一般。那皇甫小雪眼光甚高,一般江湖俊杰均不放在眼中,几年来,多少武林俊彦趋之若鹜,却没有一个得到美人青睐。以卢幻天形貌来看,即便没有什么武功,也有大异于常人的特殊之处,不然,皇甫小雪绝不会看上卢幻天!” 久未开口的风婷婷道:“石盟主,你说卢幻天有‘清虚宝禄’,这可是真的?” 石中玉显得有些尴尬,方才说漏了嘴,此时,说知道不好,不说知道也不好。遂道:“风姑娘,此事只是石某道听途说而已,不过,说起此事之人也是言之凿凿!” 司徒雪道:“原来如此!石盟主,老盟主被卢幻天所杀可否有证据?” 石中玉道:“确实证据并没有,只是丫鬟言说看到一个瘦长的身影,其形貌特别像传言中的卢幻天!” 司徒雪疑惑道:“据传,老盟主致命伤口乃是一个烧焦的血洞。若我猜想不错,只有死在魔门的天魔指下,才有这样的伤口。若按盟主描述,那就说明卢幻天当是魔门中人了?” “这……这……这也不无可能!”石中玉结结巴巴地道。 司徒雪又道:“仅仅是可能,还是确切肯定?” “可能!” 司徒雪嫣然一笑,道:“石盟主,据本姑娘所知,魔门旁支并不会天魔指,若老盟主伤口果真是天魔指所伤,那便说明魔门宗主已经出现江湖。难道那卢幻天便是魔门宗主,这可能吗?” “司徒姑娘此言,当是说石某无中生有,故意散播流言了?”石中玉有些不耐,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 “非也,本姑娘同样是问问而已,别无他意!” 潘如安适时插话,道:“司徒姑娘智多聪敏,分析丝丝入扣,但凡大小事情几乎瞒不过司徒姑娘,呵呵!” “潘公子过奖,小女承受不起!” “司徒姑娘千万不要客气,此话绝不是潘某有意奉承,江湖中人谁人不知司徒姑娘,潘某只是顺口说说而已!” 司徒雪轻笑,艳光四射,令有些气闷的石中玉也感到凡心大动。看看众人,道:“各位,此次武林大会遭此变故,实是出人意料。各派折损甚大,暂时不再商讨剿除魔门之事,烦请各位回归本门,各自商议未来大计,等过些时日再聚首另议,如何?” 潘如安一抱拳,笑道:“石盟主保重,潘某这便回转山庄,告辞!”说着,起身而去。走到大厅门口,忽然转回身,对司徒雪笑道:“不知司徒姑娘意欲何往?” 司徒雪笑道:“公子自管请便,我与风姑娘及沈姑娘欲往京师走上一遭。” 潘如安忙笑道:“潘某回返甘凉,正好与姑娘一路,结伴而行如何?” 司徒雪面现难色,道:“这……这……这潘公子,男女结伴多有不便,我等还是自行前往吧!” “呵呵!”潘如安看一眼风婷婷,笑道:“司徒姑娘,江湖儿女何必在乎世俗礼节,本公子只是随行而已,绝不会打扰各位!” 司徒雪轻轻摇头,对其他两个美女道:“风姑娘,沈姑娘,你二人意下如何?” 风婷婷面上一红,道:“既然潘公子愿意一同前往,跟着便跟着吧!” 司徒雪神秘一笑,道:“那好,明日我等便启程,石盟主保重!”说着,三女飘然而去。潘如安当然不会落后,回头看一眼正在气闷的石中玉,急忙起身,紧随司徒雪三人而去。 吴飞,周灵芷二人起身告辞。李天赐至始至终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众人言语,只是暗暗盘算。见众人离去,也起身告辞。其余三十多个其他中小门派人物,看到后俊男靓女们纷纷离去,也都一齐起身,纷纷向石中玉等人辞别,神情黯然地离开了天地盟。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奇异(1) 夜晚,客栈。 七具白皙的玉体围在幻天周围,面容各异,春情荡漾。悄然激战后,坤女等七个魔女面带晕红,神态虽然有些疲累,但各个眼神之中,都充满了欣喜愉悦的目光,满足地围在幻天身边。 幻天凝神望着窗外,一语不发,魔女们见此,也都默默地静坐,房中异常安静。杀戮过后,幻天面上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良久,幻天转头看看魔女,轻声道:“坤女,此间事情已了,你等七人分派四人前往西南方向追索古月门,月余后,无论有无结果,立刻返回老巢。其余之人回返张家村,小心提放。本教有种预感,好似将要发生大事!” “主人,将会发生什么大事呢?”坤女依偎在幻天怀中,轻柔地说道。 幻天叹口气,道:“此时还无法断定,我只是预感而已。尔等回返老巢后,务要小心。” “是,主人!” 幻天又道:“坤女,你速找卞琨,令其加派人手,密切注意江湖动向,一有消息,即刻向我禀告。” “是!”坤女抬起身子,恭敬地道。 抚摸着半裸的玉体,幻天心中思绪起伏。此次袭击各大门派,魔女们虽然全身而回,但也有三人身受轻伤。说明武功还是有些差距,若是遇到绝顶高手,后果不堪设想。 楚州血腥,他不知此事会给江湖造成多大影响,估计是小不了。古月门究竟意欲何为,古峰不让叨扰天地盟又是什么原因,他的阴谋又是什么。古月门到底有多少人马,是杀还是留,是相互利用,还是借机除去?晋王府中伤害小雪的又是什么人呢?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又是何许人也,究竟在哪里! 幻天反复思虑,过去的往事一幕幕地在脑子中浮现。幻天感到,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伸向自己,甚至行凶之人,躲过了自己神识的扑捉。这几乎令他感到有些愕然,迷惑不解。暗自叹了一口气,心中权衡利弊,考虑着今后行止。 思虑甫毕,幻天道:“楚州血腥定会轰动天下,几日后,各方人物可能便会先后来到楚州。此地不宜久留,尔等趁夜离开,以防意外。” “是,主人!”坤女应道,不舍地看着幻天,垂首又道:“奴婢走后,请主人小心,不然,奴婢跟随主人去吧!” “不必,我一人行事毫无挂碍,可放手而为。赶紧收拾,尽快去吧!” “主人保重,奴婢去了!”说着,坤女起身,招呼其他六个魔女收拾起来。 翌日清晨。 雄伟的天地盟渐渐远去,整个楚州静悄悄的毫无生气,如同死去一般。街上的行人俱都小心翼翼,衙役们跑来跑去,封锁了城门。空气中仍然飘荡着血腥气,令人作呕。 三日后,楚州城血案震惊天下。一次死伤近五百人,数十年来,江湖上从未发生过这么大的血案。江湖武林震惊无比,惶惶不安。少林、武当等几大门派紧急召集弟子,商讨应对之法。 幻天依然留在楚州。几日来,楚州城内来了不少人物。幻天连续探查了三日,并没有发现什么重要人物,大部分都是各派遣来的暗探。 几日来,幻天感觉气海之中有些蠢蠢欲动,眼中时有血丝浮现。虽然与七个魔女阴阳冲合有所缓解,但天魔罡气好似愈来愈烈,左冲右突。打坐后,情况虽有些好转,但仍不能压下日益强烈的冲撞。 傍晚,幻天正在打坐,神识忽然一动。内视之下,只觉得元神轻颤。幻天不由大震,心悸过后,忽然感到,楚州似乎来了极不寻常的人物。幻天急忙起身易容,随后,穿起长衫便出了门。 缓步来到城内。街面上行人多了起来,比几日前热闹了一些。幻天无目的地走着,渐渐地,好似鬼使神差一般,又走到了那个破败的庙宇。庙宇四周仍是静悄悄的,四周漆黑,鬼气森森。 想想后,神识一动,耳中忽然传来若有若无的人语声。刚要起身,耳中又忽然响起一阵破空之声。幻天连忙藏身庙门前的蒿草之中,透过枝叶,向四周看去。 片刻,但听一阵风声响过,庙门前侧面,倏然现出一道苗条的身影。那身影身着劲装,曲线玲珑,头戴白色斗篷,在夜里显得有些刺眼。幻天顿觉奇怪,从此人身法来看,当是武林高手,但落定身形后,却难以感觉到一点点声息。 那人四顾,好似感觉不对,猛然腾起身形,急速绕着庙前附近飞旋起来。其身法与刚来之际,快了许多。绕了两周,那身形在庙门前停下,旋即,晃身进了破庙之中。 幻天心念电转,身形缓缓腾空,斜上飞起,待拔起八九丈高下,便如鬼魅般地向破庙内横移过去。庙内,破败不堪,同庙外一样,蒿草丛生,墙垣破损。门窗空隙满是灰白的蜘蛛网,看来,此庙早已荒废。 停在大雄宝殿屋脊之上,幻天隐身暗处,凝神之下,元婴即出。须臾,在罗汉堂内角,现出了几条身影。随即,传来几句语声:“楚州可能有神秘人物……”幻天刚刚听到什么神秘人物,那语声便断了。 幻天凝神静气,尽力搜寻着庙内的情况,但耳中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忽然,自罗汉堂中猛然腾起两道身影,淡淡的犹如轻烟,一闪而逝,快得难以形容。 幻天全神贯注,仅仅片刻,庙内暗处又飘出一个苗条的身形。但见那身影,腾身便到了屋顶,辨识一下方向,便向西北而去。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奇异(2) 幻天眼见那苗条的身影飘出百十多丈,方才腾起身形,蹑踪而去。前面的身影越来越快,在夜色中好似闪灭的星光,快如电光石火。不消片刻,山林渐少,地势越来越平坦,而那身影也渐渐慢了下来。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洞庭湖。湖水,碧波荡漾,无边无际。那身影沿着湖岸,往下游逸去,身形曼妙,无声无息。前方逐渐现出几点灯光,越接近,灯火越多。又驰出五里左右,湖岸边上,飘荡着无数彩灯,照得湖面流光溢彩,璀璨耀眼。耳中传来一阵箫声,那箫音悠扬婉转,夹杂一声声低吟倾诉的吟唱之声,在泛着光波的湖面上轻轻飘荡。 幻天边蹑踪而行,边极目远眺,远远看去,湖面上荡漾着几只游船。又接近了一些,已可清晰地看到桅杆上挂着彩灯,船体四周,雕栏玉砌,红色船楼,四方的窗户白纱遮蔽,灯光透过白纱,朦胧而柔和。 幻天正看时,前面的身影倏然落在一只木船之上,四顾之下,只一晃身便进了船楼。幻天在岸边找了一个灌木茂密的树丛,隐藏身形,凝神观瞧。那是一只与从不同的木船,整个船身都是稍暗的木质本色,船舷低矮,船头插着一个巨大的伞盖,伞盖下面有一方桌,方桌之上放置杯盘茶具。 好久,木船上传来了语声,幻天若非凝神,绝难听到那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事情很顺利,当然就快了!” “小姐,你教给婢子的‘寒江秋月’,婢子怎么也不得法,吟唱时总感觉音律不对,换气的位置始终掌握不准!” “你才学多久,我练此曲足足用了两个月,你只有几天就想唱得熟稔吗?” “哦,原来要那么长的时间!唉,只有慢慢习练了!小姐,饭菜都有些凉了,快用几口吧!” “我不饿,小翠,不知怎地,回来的路上,我总感到心慌,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预兆!” “小姐多虑了,快用饭吧!” “船舱里有些憋闷,还是拿到船头,边赏月边用饭!” “是,婢子这便弄好!” 说着,便见船楼中走出一个身着淡绿色衣裙的女子,看那女子梳着两个发咎,小巧玲珑,甚是机敏聪慧。不大工夫,自船楼中又走出一个大约双十年华的女子。幻天乍见之下,不由眼睛一亮。但见这女子身材修长,娇面粉嫩,杏眼柳眉,说话间,唇红齿白,肌若凝脂,一身白色纱裙,一尘不染,清丽出尘,姿色人间少有,几可与小雪之美不相上下。 那女子足踏莲步,轻柔婀娜,简直就是天上仙子。幻天看得一怔,心中感念天下之大,怎么还有这等美丽的女子。当比那日见到的司徒雪还要美上一两分,这女子淡雅出尘,没有丝毫烟火气。白皙嫩柔,好似白雪点粉,清透玉琢。 幻天心中颇犯思虑,此处湖面,游荡着几只游船,桅杆上摇曳着几盏彩灯,除了这只木船,其他船上并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听声音,这船上也仅有这两个女子。在这广袤的湖面上,怎么只有这两人,幻天甚觉奇怪。尤其是疾奔而来的那个女子,进入船楼便已不见,莫非便是船头上的这个美女? 幻天神识外放,元婴出窍,探查之下,四周二十里内,并无他人。这几只船处处透着古怪。想着想着,摸摸脸上的易容胭脂,差些笑出声来。暗道:“在楚州城内那股悸动的感觉,虽然减轻了不少,但仍是忽隐忽现,并未完全消除,难道这船上隐藏着什么高人? 那女子款款坐下后,轻轻端起茶杯,舒缓地啜了一口香茗,正要放下茶杯,忽地,那女子猛然侧首,直向幻天藏身处看来。登时,一双美目满含惊异,直向面目普通,站在木船侧后方的幻天看来。 “何人如此大胆!”那绿色衣裙的丫头娇声喝道。 幻天轻笑,背负双手,平和道:“这位姑娘勿要多虑,我乃游方学子,偶然经过此处,与两位姑娘不期而遇。本书生打扰处,还望姑娘见谅!” 那白衣女子始终盯着幻天,神情极为严肃,看外表平静,但杏眼之中却透着一股只有幻天才能觉察得出的煞气。幻天面带笑容,好似不曾感觉那股煞气。过了片刻,那白衣女子慢慢转回头,继续品茗,再也没有理会幻天。 绿裙丫头道:“既然是游方的学子,那你赶快走吧,不要在此停留!” 幻天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轻笑道:“这位姑娘,本书生已经走了一天一夜,内中甚是饥渴。姑娘能否赐给一些酒食,也好尽速离开!” “你这穷酸怎么如此啰嗦,快快离开!”那绿裙丫头有些不耐。 “姑娘……”幻天刚刚说到姑娘两字,便见那白衣女子猛然转头,美目之中倏然泛起一股冷焰,道:“此处湖岸遍及灌木荆棘,一个柔弱的书生是如何来的?” 幻天仍旧含笑,道:“呵呵,这位姑娘,本公子早已到了此处,走得累了,便睡了一觉,醒来后,便看到这只木船,以及木船上的两位仙子。” 白衣女子心中咯噔一下:“这书生早早来到此处了?不可能!临行之时怎么没有感觉,此刻,他又是从何而来?”白衣女子越想越感到怪异,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船舷,美目一瞬不眨地凝视幻天。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奇异(3) 幻天毫无顾忌地看着白衣女子,尽管眼神怪异,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淫邪。眼神平和,好似欣赏一件奇珍。那女子似乎感到有些不妥,只感觉那双细长的眼睛,透着一股难以说清的邪异之色,不由侧目向别处看去,但刚刚侧目,又迅速转过头来。 “你难道真是游方学子?” “正是!” “既然是学子,怎么没见你有何行囊用具,这与寻常学子很是不同!”白衣女子边说边盯着幻天。 “呵呵!”幻天轻笑,道:“姑娘眼光倒很犀利,看出书生没有携带任何物什,不瞒姑娘,本公子游历天下,从不带任何物什,关键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带得过多,走不了多远,便被盗贼抢了去。” “哦?”白衣姑娘有些奇怪,道:“即便如此,虽然你穿得旧了一些,但却不是穷困潦倒的样貌。不带物什也就罢了,出门在外,盘缠总还是要带的吧?” “姑娘有所不知,本公子也从不带盘缠。” 白衣姑娘更加疑惑,道:“没有盘缠,那书生如何过活?” “本书生略通岐黄,每到一处,便以给人治病筹集盘缠!” “哦,看不出书生还精通岐黄,倒是本姑娘走眼了!不知书生都能医些什么疾患?”那白衣女子始终盯着幻天,好似一刻也没有离开幻天。 幻天笑笑,道:“书生医术乃是祖传,杂七杂八,异常繁杂。一般的头疼脑热,风寒湿冷,膨闷胀饱等疾患,则不需用药,便能医好。大到口歪眼斜,骨断筋折,经脉受损,五脏离位。不怕姑娘见笑,书生说句狂言,不论何种疾患,即便奄奄一息,但凡还有口气,书生便能起死回生!” “什么,奄奄一息都能起死回生?”那白衣女子很是惊讶。 “不错!” “小姐,师公他……”绿衣女子刚刚说到此处,便被白衣女子挥手打断。白衣女子紧盯着幻天,一字一顿地道:“若是经脉受损,书生也能医治吗?” “当然!” “不知以何种药物医治?” “姑娘所言差矣,经脉受损缘由很多,不能一概而论。古人云:‘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阴阳应象大论中说:‘邪风之至,疾如风雨,故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筋脉,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脏。治五脏者,半死半生也。’由此可以看出,经脉受损需要慢慢调理,若是邪气入侵,则需驱除寒热,阳病治阴,阴病治阳。但凡经脉受损,应标本兼治,因势利导,协调阴阳,适事为度,方能有所成效!” “哦,书生还真能说出一二来。不知是否熟悉武功,若是受他人真气所震,经脉渐趋阻滞闭塞之症,可否能够医治?” “这个……不瞒姑娘,本书生虽然不谙武功,但也经常听人说起。游历各处,也时常见到一些受伤的武林人物。依本书生多年医治经历,其经脉阻滞大凡有以下几种,一是筋骨断裂,经脉随之残损;二是内腑受震,五脏离位,经脉乱像。以上两种皆易疏通,唯有第三种不易医治,那便是对方真气至刚至阳,真气透体,经络焦灼,时日一久,不但经脉受阻,而且逐渐蔓延,最终,经脉寸断,暴毙而亡。” “什么,暴毙而亡?” “正是!” 白衣女子听得心神大震,对幻天更加起疑,暗自思虑一番,道:“书生可否知晓,当世江湖,何门何派的武功,能够阻滞经脉?” 幻天静静地看看白衣女子,缓缓道:“书生游历四方,所到之处尽是鱼龙混杂之地,平素也听到一些江湖中事。有此武功特点之门派无外乎是少林的金刚掌。但是,依本书生来看,崆峒派的赤炎神掌,天龙山庄的风雷掌,聚贤堡的七煞神拳等,也都有相同特点。” 白衣女子神色一变,道:“书生说得不错,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没有一种武功,真气透体之时,经脉便已断裂焦灼,难以复原呢?” 幻天凝眉思索,好久,幻天一拍巴掌,神秘道:“姑娘,书生曾经听闻,江湖之上,据说只有一个门派的武功有如此功力,那就是魔门的天魔罡气,不知书生说得对否?” 白衣女子一怔,旋即,冷声道:“你到底是何人?” 幻天苦笑道:“姑娘,书生已经言明,我就是一个游方的学子。” “真的?” “当然!” 幻天刚刚说罢,但觉白影一闪,那女子倏然飞到了眼前,伸手便向幻天抓去。幻天猛然向后退去,脚步踉跄,神色慌张,口中直喊:“姑娘怎么会飞,是不是神仙,是不是妖魔鬼……” 啪地一声,未等幻天说出怪字来,手腕已被白衣姑娘抓住。玉手倏伸,疾速点了幻天几处穴道。等到幻天僵立不动,那姑娘咦地一声,稍微怔了一下,道:“贫嘴的书生,看来真是不会武功。” “仙子姑娘,请你快快解开穴道,书生受不了!”幻天愁眉苦脸地哀求。 白衣女子又仔细地看看幻天,随手轻拍几下,幻天身上被封的穴道立解。幻天伸伸手臂,欣喜道:“仙子姑娘会魔法,轻轻点了几下,书生便动弹不得,真是厉害!”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奇异(4) 白衣姑娘淡淡一笑,道:“不准再说什么仙子姑娘!” “是,书生再不说仙子姑娘!” “你这穷酸,立刻离开此地,本姑娘不喜有人在此!”白衣姑娘说着,一个纵身,便又回到木船上。回头看时,幻天仍然站在原处,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为何还不走?”白衣姑娘有些不耐。 “姑娘,此时天黑路远,你要书生到哪里去!书生一日未进米粒,饿得眼睛发花,脑袋发昏,一丝力气没有,若是走了,一个不慎跌入水中,那书生的小命岂不休矣!” “真是啰嗦,赶紧离开此地!”白衣女子挥挥手。 幻天道:“仙子姑娘,若是你能将那些酒饭赐给书生一些,待我用罢有了力气,自然会走,你看如何?” 白衣女子瞪了幻天一眼,一甩衣袖,对绿衣女子道:“绿萼,快快给他点东西,让他赶紧离开。真是,想要清净一会儿都没办法!” 那叫做绿萼的绿衣女子斜楞一下幻天,转入船楼,拿出一个布袋,胡乱装了几样食物后,走到船舷,将袋子向幻天一甩,道:“书呆子,赶紧走!” 幻天接过袋子,拿到面前,假装嗅嗅,道:“不错,味道不错。唉,书生走了,现在身上已经没了一文钱,有了这点食物,可以撑到楚州了。听说那里死伤不少江湖人物,本书生该有生意了。”说罢,转身便要行去。 “站住!”白衣女子疾速转身,娇声喝道。 “仙子姑娘,是喊书生吗?” 白衣女子盯着幻天,道:“你这书生来到此处多长时间了?” “三天!” “三天?你从何而来?” “遂城!” 白衣女子神色一变,道:“遂城离此将近五百余里,离楚州将近八百余里,你是如何知晓楚州血案的?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若是说错半个字,休怪本姑娘用些手段!” 幻天轻笑,目光直视白衣女子,笑容中带着无尽的诡异。白衣女子一愣,这种笑容太不可思议,好似能够穿透五脏六腑。心道:“这个书生怎么如此怪异,身无一点武功,但却处处透着邪异,那双细长的眼睛怎么那样令人不安。此人到底是何人,真是游方的学子吗?” 此时,幻天心中忽然一动,道:“不瞒仙子姑娘,本书生游方四处,以行医维持生计。时间长了,便练就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特异能力。那就是无论多远,只要有血腥之气,都逃不过书生这只鼻子。” “什么,楚州离这三百余里,你在此还能闻到血腥气?”绿萼讶然出声,眼睛睁得大大的,简直难以相信。白衣女子同样惊震不已,若说嗅觉灵敏还说得过去,远隔三百余里还能闻到血腥气,那便不是一般人所能办到了。这书生真有这种特异功能,还是在胡诌? 白衣女子想想后,道:“不知你嗅觉灵敏到何种程度,你能否闻到楚州城内,死去多少人,若是你说得接近死伤之数,本姑娘便留你几日,让你白吃白喝,你看如何?” “真的?”幻天大喜。 “当然!” 幻天渐渐收起笑容,闭目沉思,抽动几下鼻子。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在旁人看来,确是煞有介事。片刻,幻天慢慢睁开眼睛,掐指算道:“仙子姑娘,若是书生所算不差,几日前,楚州城内发生了一场离奇血案。不过,血案已经过去了几日,血气已然飘散,书生仅能掐算出个大概。” “快说,到底多少?”绿萼已经不耐,催促道。 幻天依旧凝神,慢慢道:“不瞒二位姑娘,现下时令,正值阳春,东南风大起,此地正在楚州西北,血气依然浓烈。若凭以往经验估算,三日前,楚州城内共死伤将近五百人,按血气强弱征候判断,死去将有四百八十几人,其余二十多人皆为伤者!” 白衣女子睁大美目,茫然地看着幻天,此刻,她真是难以相信,一个柔弱的书生,怎么会有这种特异能力,远在数百里外,便能根据什么空气中的血腥味道,判断出死去人数,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人到底是神还是鬼。人世间真有这种人吗,看其表情,并非故弄玄虚。这怎么可能,空气中哪来的血腥气,自己怎么一点感觉没有! “呵呵,怎么了,难道书生说得错了?” 绿萼愣了好一会儿,方道:“你那鼻子真能嗅到那么远?” 幻天邪异地笑笑,道:“当然,漫说几百里,就是再远一些,也逃不过书生的鼻子。呵呵,世上有千里眼、顺风耳,本书生乃是千里鼻,哈哈哈……” 白衣女子怔怔出神,好久,才道:“书生可有名姓?” “当然,世人哪个没有名姓!” “不知书生姓甚名谁呀?” “本书生名姓有些怪异,本姓乌,单字一个天字!乌天是也!” “什么,你叫做乌天?” “正是!” “咯咯……”绿萼听了,不由咯咯娇笑起来:“乌天,乌天,乌字做黑讲,乌天就是黑天之意了,好奇怪的名字!” “姑娘这么说也不为过,乌天就是黑天的意思。” 白衣女子忽道:“乌天,既然你说对了人数,那便留在此处,本姑娘自会供你一日三餐,若是书生愿意跟随本姑娘到一个地方,定有你的好处,不知你意下如何?” “哈哈,本书生正求之不得,能跟着仙子般的姑娘,那是书生的福分!” “勿再贫嘴,绿萼,给他在船楼下处找个歇息的地方,明日便离开这里。” “是,小姐!”绿萼答应一声,身子一转,风一般地跑进船楼之中。 白衣女子玉手一招,便将一块木板顺在船舷上,对幻天道:“上来吧!”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佳人(1) 幻天满含笑意,颤颤巍巍地踏上木板,身子摇晃着,好似费了好大劲儿,终于到了船上。双脚站定之后,不由长长出了一口气,道:“此舟本色自然,雕刻浑然天成,当真是神工鬼斧,令人赞叹!” “不怪是一介书生,文绉绉的酸气十足!”白衣女子撇撇嘴。 幻天道:“姑娘说得不错,大凡读书人都有些酸气,常常自命不凡,但却百无一用。行走江湖,游历天下,若是有点武功便好了,可惜,书生家境中落,甚是贫苦,只能依仗祖上所传岐黄之术,到处游历。谈不上悬壶济世,只是维持生计而已,哪比得上姑娘,仙颜玉透,凭船临风,好不逍遥!” “书生当真有点文墨,越夸酸气越大。”白衣女子站在船头,亭亭玉立,望着鳞波荡漾的湖面,下意思地说着。 幻天笑道:“姑娘眉宇之间,隐含愁绪,不知有何难处?” “噢,书生还会看相?” “非也,书生并不会看相,只是感觉而已。面对如此景致,当令人恬淡清幽才是,但依我看来,姑娘面上却没有任何惬意逍遥之意。” 白衣女子回头看一眼幻天,张张嫩口,却没有说出来。幻天叹息一声,道:“洞庭湖烟波浩渺,广袤无边,姑娘泛舟湖上,鼓瑟鸣萧,当是何等惬意。本书生无事,看着湖水是别有一番滋味,正应了那句:高卧洞庭三十春,芰荷香里独垂纶。莫嫌无事闲销日,有事始怜无事人。” “不愧是书生,还知道唐代来鹄的诗句!” “本书生知道得并不多,只因书生家乡附近也有一个湖泊,便十分注意吟咏江河湖海的诗词,一来二去,也就记得一些。” “哦,原来如此。以此看来,乌书生也算是有心了。” “不敢,书生只是稍微留心而已。”幻天说罢,看着娇美绝尘的白衣女子,轻笑道:“请恕书生无礼,既然仙子要书生跟随,若只是称呼姑娘仙子等等,很是不便,姑娘可否告知芳名啊?” 白衣女子神色依然冷静,仔细地看了一眼幻天,道:“本姑娘在江湖之上还有些名气,只是不经常走动,既然乌书生相问,本姑娘也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名讳不算什么。本姑娘姓董,名小婉。” “哦,董小婉?”幻天有些讶异。 “乌书生听过?” “呵呵!”幻天轻笑,道:“常听江湖中人说起江湖上有十大美女,若非重名重姓,董姑娘当是四凤中的‘冷凤’了,不知书生说得对否?” “不错,但那只是江湖中人虚妄之言。” 幻天忙道:“此言差矣,江湖中人将董姑娘称为冷凤,确有几分道理。自打书生见到姑娘,还从来没有见你有过一丝笑容,冷凤之名号真是恰如其分!” 白衣女子叹道:“名号只是称呼而已,真伪虚实,良善忠奸又有谁能够看得清楚,江湖之上多有虚妄之词,有些东西是当不得真的!” “董姑娘言之有理。” 董小婉道:“乌书生真是游方的学子?” “呵呵,书生已经说过几次,确是一介穷酸,难道姑娘还有何疑问?” 董小婉沉静道:“本姑娘只是觉得乌书生身上有一种难以说清的气韵,说不上是什么东西,只是感觉有些怪异。你真的懂得岐黄之术,真的能够嗅到千里之外的血腥气?” “当然,书生绝无虚言!只是距离过远,需要好好估算而已。若是在百里之内,书生尽可随时知晓。” “随时可以知晓,这是真的?”董小婉惊讶道。 “不错!” “你真的不会武功?” “是!” 董小婉看一眼幻天,自言自语道:“世上真有这种怪异之事吗?江湖上怎么从未有人说起过,难道你身上有什么特异之处?” 幻天轻笑,笑容带着神秘,道:“书生也不知为何如此,只是在十二岁时,书生在睡梦中忽然梦见几个死人,书生吓出一身冷汗,出于好奇,便循着梦境,信步向幻象之中的环境走去。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书生居然找到了与梦境一样的环境,同时,也看到了那几个死人,书生惊骇万分。此后,但凡在梦境之中见到血腥,不论远近,都有死讯传来,时间地点无一不准。随后,逐渐演化成即使在清醒之时,感应到的血腥也无一不准!” 董小婉沉思,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纳闷。幻天凝神,摄魂大法小心翼翼地徐徐而出,但是,神识之中却未感觉到董小婉心中有何清晰的意识,只是茫然一片。其中有一股隐隐的思绪,盘旋在脑海之中,与自己的元神相互排斥。 幻天收功,看着沉思中的董小婉,正要说话,只见纱帘掀起,绿萼走了出来。“黑天,都收拾好了,你去歇息吧!” “多谢绿蛾子姑娘!” “胡说,我名字叫做绿萼,不是什么绿蛾子!” “哦,绿萼……绿蛾,差不了许多!” “不行!”绿萼瞪起一双大眼睛。 “好、好、好,应该叫做绿萼!书生多嘴,请绿姑娘勿怪!”说着,慢慢进入了船楼。 木船沿着洞庭湖岸,缓缓向东北行驶,滨湖岸上,风光秀丽。沿着湖岸而行,可在远处望见岳阳楼、铁经幢、屈子祠、跃龙塔、文庙等名胜古迹。在洞庭湖与长江的接界处--城陵矶,一处名为三江口的地方,从此处远眺洞庭,只见湘江滔滔北去,长江滚滚东逝,水鸟翱翔,百舸争流,水天一色,景色甚是雄伟壮观。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佳人(2) 湖中最著名的是君山,君山是洞庭湖上的一个孤岛,岛上有七十二个大小山峰。君山原名洞庭山,乃是神仙洞府之意。相传是四千年前,舜帝南巡,两个妃子娥皇、女英追之不及,攀竹痛哭,眼泪滴在竹上,变成斑竹。 后来,两个妃子死于山上,后人建成有二妃墓。娥皇、女英二人也叫湘妃、湘君,为此,后人则把洞庭山改称君山。君山以竹闻名,品种繁多。有斑竹、罗汉竹、方竹、实心竹、紫竹、毛竹等。 三人停船,登上君山,幻天跟随在后,边行边念叨,口中啧啧称奇。董小婉正感不耐,不知是哪位说了一句:“快看,好个美人!”话音未落,游人便已纷纷侧目,一齐看向三人。 有人认出是董小婉,便狂喊道:“那白衣女子便是江湖上的十大美女董小婉,啧啧,真是仙子一般,太美了!” “真是,美得离谱,天下间居然有这般美丽的女子,连做梦都不曾想到。唉,那个书生真有好福气,看样子定是一家三口出游。”游人纷纷驻足,一齐看向董小婉。或许董小婉已经见怪不怪,但仍感到有些不自在。 “绿萼,回船!” “小姐,不看妃子墓与竹子了?” “不看了!” 幻天忙道:“董姑娘,人生苦短,出游不易,还是看看吧。书生也未来过君山,但常听人赞誉君山:览岳阳之华丽,沐洞庭之辉光,吞巫山之云雨,集衡岳之霓裳,隐隐云间洞府,巍巍水上天堂,八百里风光旖旎,几千年古迹昭彰!” 董小婉回头道:“看不出你这穷书生还懂得不少,不愧是到处游历,出口便是一股股酸气,唉,书生意气啊!” 幻天笑道:“美景佳人,何等匹配,君山风光若没有董姑娘相配,真是暴殄天物,美人佳境,相映成辉啊。此处四面环水,云雾缭绕,确是人间天堂。李白有‘帝子潇湘去不还,空余秋草洞庭间,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画出是君山’名句,若是赵孟钤诖耍便请他为董姑娘画上一幅美人游春图,呵呵!?br/> 董小婉斜楞幻天一眼,道:“你这书生真会卖弄,人越多越张狂。算了,世俗之人,哪堪美色骚扰,回去吧!” “董姑娘真的要回去?” “走吧!休再啰嗦!”董小婉面色肃然,轻轻挥手,也不管幻天两人如何,转身径自向来路走去。绿萼怔了一下,连忙追了过去。幻天摇摇头,只好回身跟随而去。 上了船,三人继续前行。出了洞庭湖,沿潇水向西,直向永州行去。一路上,幻天再也没有说话,只管看着两岸风景,与两个女子偶尔一问一答,不问不答,再也懒得开口说话。过了两日,许是幻天憋闷,便坐在船头喝起酒来,时不时地说出一些赞美之语。两个女子并不搭理幻天,扯起船帆,任凭木船在江中漂游。 一路行了七八百里,开始之际,木船每隔一日靠岸一次。到了后来,每日靠岸两次,最后,每日均需靠岸四次以上,弄得绿萼愤懑不已。盖因幻天每日均要饮酒,而且是越饮越多。 两个女子自顾用饭,幻天独自慢饮浅酌。往往是两个女子还未用饭,酒水便已空空如也,幻天没完没了地嚷嚷,董小婉不耐,只好让绿萼下船买酒。幻天喝得越来越多,绿萼下船的次数便随之频繁起来。每次回来,往往是紧绷着小脸,恨恨地斜楞幻天。 离永州还有三十余里,木船拐进一道支流,两岸山石陡峭,越来越险峻。越往前行,两岸山林越加茂密,看样子,这道支流没有什么人进来。行了三个时辰,前方水域越来越开阔,山势逐渐低缓。拐过一道凸起的山崖,前方赫然出现了一片方圆数百丈的湖泊。 三人弃船,径自向林木茂密的缓坡上行去。走过大约一里左右,树木掩映间,出现了三幢呈品字形的木屋。木屋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木屋对过,树立几块怪石,上刻:“仙客居”。 幻天见此倍感奇异,同时,也自内心感到一股轻松自然。眼神刚刚从怪石上移开,神识之中忽然泛起一丝悸动。幻天一惊,此种悸动已经有过两次,这会是何种征兆呢? 董小婉快步走到正房,敲敲门,见里面无声,便向东厢房走去。刚要进门,稍微犹豫一下,对绿萼道:“把乌公子安排在西厢房!” “是,小姐!” 幻天听了,也不等绿萼前来,便直接走到西厢房推门而进。刚刚进入房间,幻天不由一怔。房内,简陋至极,仅有一张床榻,一张书桌,书桌旁是一个石盆,只在屋角有几根细长的竹竿。 幻天苦笑,这房间布置比起普通农家还要简陋,但整个房间都是木板造就,透着清新之气,陈旧的木板,单薄的床榻,处处是自然情韵。幻天躺在床榻上,心中有些悔意,跟着董小婉来到此处作甚,魔门大事搁置一旁,却在船上耽搁了七八日,白白空耗时光。 心道:“当初的直觉怎会那般强烈,这董小婉二人究竟是什么人。莫名的心悸预示着什么呢?此处看着简约,但隐隐中又好似有一股难以说清的神秘。两个女子就住在这里吗,是否还有他人?” 幻天正想着,忽听外面传来说话声:“师傅,你回来了!” “呵呵,我不回来能到哪里,哪有你这丫头轻松自在,一次出去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已经忘了师傅啊!”说话之人,语音苍老。 “师傅,钓到多少?”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仙翁(1) “唉,婉儿一问,为师甚觉惭愧,今日只钓到两条。只怪今日风大浪高,鱼儿都被晃得晕了,哪里还能看到为师的鱼饵!” “师傅净说胡话,鱼儿还能晕,只要饿了,哪有不吃鱼饵之理。” 苍老的声音道:“鱼儿也是有头有脑的,同你我一样,晃荡多了,难免头晕。” “好了师傅,不和你斗嘴了!” “婉儿,这里好像有生人气息,是否来人了?” “呵呵,师傅,弟子遇到一个怪人,精通岐黄,或许会对师傅有所帮助,此人很是奇异,能够闻到数百里内的血腥气!” “什么,能闻到数百里内的血腥气?” “是的师傅!” “人在哪里?” “老丈,书生在此!”幻天说罢,已经走出房间。当庭站着一个老者,但见此老者,面色灰白,满头银发,白眉白须,垂撒于胸,骨瘦神清,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那老者乍见幻天,眼中忽然放射出一道精芒,目光闪烁间,好像无数穿心的利刃,透过心脉。目光犀利异常,使人无法隐形。 “师傅,这位书生唤作乌天,乃是一个游方的学子。”董小婉道。 “哦!”老者沉吟一声,目光始终也没有离开幻天。随即,平静地道:“不知乌公子仙乡何处,师承何人?” 幻天拱手施礼,道:“本书生原居樊城,因家境贫寒,未曾拜师,只是胡乱看些东西。” 老者凝神看着幻天,道:“适才听绿萼说起,公子精通岐黄,能够调制受损经脉,并且可以嗅到数百里外的血腥气,不知是否属实?” “书生不敢欺瞒老丈,两位姑娘所言确是实情。” “噢!公子居然有这等奇能,真是令人惊奇。不知公子诊治是运气探脉,还是观象推测?” “呵呵,老丈说笑,书生不会丝毫武功,运气之说便不要提了,本书生只是观象而已。不瞒老丈,本书生自小有种特异功能,神识感应异常灵敏,但凡人体疾患,不用探脉便可查出。” “真有此事?”老者惊愕。 “书生绝无半句虚言!” 那老者定了定神,缓缓道:“公子若是有此能力,那便给老夫看看,老夫究竟身患何疾,又如何医治!” “若老丈不弃,本书生只好勉为其难,在老丈面前献丑了!” “无妨,公子尽管施为便是!走吧!”说着,老丈领先向正房走去。四人进入房间,幻天又是一怔,但见此房间同自己所住房间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桌上多了一套石制茶杯。 老者坐在木桌前,伸手让过幻天,道:“老夫这里很是简陋,请公子勿怪。不瞒公子,老夫经脉受损已有数十年。最近几年,老夫时常感到体乏力衰,经脉阻滞之处隐隐作痛,不知何故。唉,公子尽管施为,看看是何种症状!” 幻天握住老者那双枯瘦的大手,但并没有搭上腕脉。而在幻天刚刚握住老者的大手之际,那老者不经意地扶住幻天的腕脉,只在须臾之间,老者便松开了五指。 幻天佯装不知,控制住神情,笑道:“董姑娘所言果然不假,老丈经脉确实受损。阴谷、膝关、阴包、地机几处穴道早已闭死,且渐向漏谷穴、筑宾穴、蠡沟穴、曲泉穴蔓延,如不早治,必将循血海等大穴而上,从而侵蚀各大经脉。短则两年,长则五年,老丈必会经脉完全闭死,直至寸断,不治而……老丈,不知书生说得对否?” 老者面色一暗,心中也是暗暗惊凛,紧紧地盯住幻天,道:“公子所说不错,但公子可否知晓老夫这受损的经脉是因何所致?” 幻天沉思好一阵,随即,缓缓抬头,盯着老丈道:“但凡经脉受损,大部分是由于邪气贼风所致。依老丈受损经脉而看,本书生也不好断言。若是起居无时,四季不调,邪风侵蚀,其受损部位绝不仅仅是左膝。依书生估计,老丈这疾患当是遭受内家真气所伤而至,不知书生所言对否?” 老者一震,道:“噢!公子果然高明!不错,老夫这疾患确是被他人所伤。公子既然知道内家真气,当该知道老夫是受何种真气所伤了?” 幻天轻笑,看一眼董小婉,轻松道:“不瞒老丈,董姑娘也曾问过书生此问题,今日看来,董姑娘收留书生,当是替老丈寻医问药而来,真是老丈的好弟子啊!本书生游历天下,也看过不少受伤的武林人物,在此便不需与老丈绕弯子了!老丈,恕书生直言,天下间能将人经脉震断,且难以接续,直至蔓延全身之人,当是魔门的天魔罡气!” “什么!魔门?”老者听了大惊,不由自主地抽回大手,直盯盯地看着幻天。 “呵呵!”幻天神秘地笑笑,道:“老丈,书生自接触受伤的武林人士,便耐心收集各种病症,虽未见过被天魔罡气所伤之人,但据传闻所猜,恐怕老丈的病症确是被天魔罡气所伤。但是,单单凭着天魔罡气也无法致人于此!” “哦,那又是什么真气?”老者更加惊讶。 幻天平静道:“据书生所闻,魔门罡气非魔门旁支所能拥有,恐怕只有魔门教主有此功力。若老丈真是被魔门罡气所伤,所受之伤也当是在六十年前,对否?” 老者大骇,惊道:“不错,公子是如何知晓的?” 幻天道:“书生听说,六十年前,魔门教主陆天行出道江湖,虽公开露面只有几年光景,但却被江湖误解,随后演变成无边血腥。最终,天下武林高手死去近千人。依老丈年纪来看,当是恰逢其会,不知书生所言对否?”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仙翁(2) 老者愣愣地看着幻天,片刻,方道:“公子所说不错,六十年来,魔门一直蛰伏,江湖也平静了许多。但公子好似言犹未尽,不知还有何内情?” 幻天道:“魔门罡气虽然霸道,但功力未到一定程度,仍无法将人经脉震断,更无法使人经脉阻滞闭死。除非陆天行已经练成了三昧真火,否则断不会如此!” “什么!三昧真火?”老者依然惊异。 “不错,就是三昧真火,但依老丈疾患来看,时隔六十余年才渐渐感到刺痛,并开始蔓延,只能说明陆天行的功力还不到家。否则,不出两年,阻滞之经脉便会循经而上,处处寸断,暴毙而亡!” “哦,老夫明白了,公子所说句句为实,丝毫不差。呵呵,公子真乃神人也。”老者听后,一扫阴霾,转而笑了起来。 幻天道:“老丈,据书生所知,当年参与围剿陆天行之人大都使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知老丈仙讳如何?” “哈哈哈……”老者一阵大笑,胡须乱颤,飘洒而起,有种说不出的仙气。“不瞒公子,老夫当年隐居山林,并无外人知晓,即便与陆天行一战,也从未向人说起。陆天行逃遁之后,老夫也偶尔到江湖走动一番。老夫名字依然淡忘,名号唤作‘寒江仙翁’,公子自可称老夫仙翁即可。” “什么!老丈就是江湖十大高手中的寒江仙翁?”幻天惊道。 “不错,那是江湖中人抬举老夫!” “呵呵!”幻天笑笑,眼神忽然闪过一丝厉色,道:“仙翁好不惬意,隐居山林,四面环水,真乃世外桃源。常听江湖中人说起仙翁名号,但却没有几人见到,仙翁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老夫习惯如此,不喜闹市喧哗。对了,公子既然知晓老夫疾患来历,是否能够医治呢?” 幻天狡黠一笑,道:“本书生曾对董姑娘言说,但凡受伤之人尚有一口气在,本书生便能医治,但老丈所受之伤,时日过久,疗治起来确有些麻烦。不过,本书生倒有信心为老丈医治,只是不知效果如何,还望老丈海涵!” “无妨,公子尽管施为,只当死马来医罢了!”仙翁面现喜色。 幻天道:“仙翁,本书生或许采取特异疗法,治疗起来将会疼痛难忍,恐怕老丈无法承受!” “公子能否先行透露如何治法!” 幻天笑道:“因老丈经脉闭死日久,不用非常之法将难以复原。本公子将采用炙热焙敷之法为老丈治疗。所谓炙热焙敷之法乃是取精岩细粉,配之以药物,在炉火上熏烤,之后,服帖到患处。如此治疗,老丈免不了皮肉受损,不知老丈意下如何?” “若能治好顽疾,这点苦痛无妨,老夫能够承受得住。” “呵呵,仙翁如此说,那就待书生准备好后,便给仙翁医治!”幻天说着,侧首对董小婉及绿萼道:“明日,我等三人上山采集精岩草药,你二人带好一切用具,随我进山!” 董小婉两人点点头,对幻天所说能够治好仙翁的顽疾,似乎半信半疑。既然幻天如此说,只好点头称是。 幻天又道:“两位姑娘,那些草药往往生长在岩石缝隙、阴山背后、根部密处。明日上山,你二人定要穿上紧身衣裙,否则山上到处是荆棘,行动起来极是不便。” “好吧,听你的就是!”董小婉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晚间,绿萼送来食物,幻天假装吃了一些。随后,出门向山下湖泊走去。星光闪烁,湖面泛着鳞波。湖岸边上,幻天慢慢行走,不时地俯身找寻什么东西,起来时,手中多了几颗暗红的草茎,不知是何植物。 木屋前的大树上,透过茂密的枝叶,两双神目远远地盯着幻天。“婉儿,你当真没有看错?” “是的,师傅!” “此人太过怪异,为师探查之下,竟然探查不出这个书生有没有武功,其气脉几如常人无异,确实不像身怀武功之人。但在其身上却有股说不出的神韵,令人心中惶然。” “师傅,书生言说能够治好疾患,不知是真是假?” “为师也无法判断,此人能够在数百里之外探查血腥气味,当真难以理解。若是身具异秉还好说,不然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此人藏拙功夫甚是了得,已经到了化神入虚,收放自如的地步。” “师傅不也是这样吗?” “为师身受疾患之苦,内力大有不进反退之象,若不能及时祛除疾患,或许正像那乌公子所言,不过几年功夫,经脉受损会越来越大。” “师傅真的相信他能医好疾患吗?” “死马当活马医吧!” “若是医好了师傅的疾患,那师傅又可回到灵宫了。” “婉儿,灵宫已经不需要师傅回去了,为师便在此处终老一生,渡过残年吧!” “师傅怎么说出这种话来,依灵宫圣丹,师傅活过几百岁当不成问题!” “呵呵,圣丹确实可以延年益寿,但终究有限。” “师傅,乌书生回来了!” “走吧!”说着,两道黑影腾空而起,微微一晃,便没入了木屋之中。 正文 第七十章 寻药(1) 次日清晨。 董小婉与绿萼果然穿上了紧身劲装,各个是曲线玲珑,衬托出优美的身姿。尤其是董小婉,身材高挑,粉面桃花,配上紧身劲装,蜂腰美臀,双峰挺立,英姿飒爽,别有一番风韵。若论身材,连皇甫小雪都稍有不及。 虽然看惯了美人,但看到董小婉之后,幻天仍然有些痴迷。心道:“江湖中对十大美女的排名,是否另有原因。看那董小婉绝世姿容,哪里是司徒雪能够比的!”此时,幻天心潮翻滚,一时之间,竟然不能自己。 这是自遇到小雪之后,令幻天再次感到心神震动的女子。尽管司徒雪也是难得一见的美女,但在幻天心中,却没有产生什么想法。今日看到董小婉,不知怎地,心中又一次掀起了波澜。 董小婉正要招呼幻天,但见幻天神色,不由一怔。幻天的眼神异常奇怪,邪异中透着一股股难以形容的意蕴,有诡秘,有淫邪。董小婉身心一阵轻颤,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眼神怎么如此怪异,比前几日犀利了许多,好似能看透五脏六腑,一切都像被其看穿似的。 尽管有些不自然,董小婉却并未责怪。想起前几日与幻天接触的前前后后,这种眼神也似曾有过,不过,那时却并没有细致打量过。董小婉正自思虑,便听幻天道:“两位仙子可否准备好了?” “好了,黑天!”绿萼答道。 “呵呵,那好,绿蛾子,我们走吧!”说罢,幻天当先而行,径自向山中走去。 绿萼刚要反唇相讥,见幻天行去,便撅了一下小嘴。董小婉轻笑,摆手示意,紧走几步,随着幻天走进了密林。几人刚刚进入山林,寒江仙翁犹如鬼魅般地也随后蹑踪而去。 一个时辰后,三人已翻过了一个山头,但是,草药却没有采到一根。幻天满头是汗,走走停停,不时地坐下歇息,将绿萼看得异常心急。 起来后,绿萼背着箩筐,在幻天与董小婉身后行走,道路越来越崎岖。因幻天步行,速度极为缓慢,绿萼更加着急,不住地催促:“黑天,快走啊!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一味草药,像你这般走法,何年何月才能采集全呢!” 幻天大口喘息,道:“不要嚷嚷,灵药乃是不可多得之物,常在于险远之地。若不是那白胡子老丈重症自身,本书生何苦受这攀援之苦。” 绿萼皱眉,道:“那你说,都需要什么草药,本姑娘自去采集如何!” “呵呵,若是好采集,老丈顽疾岂不早已药到病除。就是告诉你,你也不识得草药是何物。” “你不妨说说看,都需要什么草药,你说出性状,我到山上采去!” 幻天笑笑,道:“需要的草药不止一味,采集起来很是麻烦。” “快说,都是什么?” 幻天摇头苦笑,道:“既然蛾子姑娘有心,书生便告诉你。若要医治白胡子仙翁,首先需要麻黄、桂枝、防风、苍术等草药,以祛风散寒胜湿;川乌、草乌两味草药祛寒除痹止痛;木瓜、秦艽、牛膝、青风藤、海风藤等通经活络止痛;茯苓渗湿;甘草解毒。以上十三种草药采集齐全,调和诸药,配合成方,共奏祛风散寒,舒筋活络之功。” 绿萼听得头大,道:“怎么这么复杂,那些草药都是什么性状?” “蛾子姑娘,仙翁经脉阻滞乃是顽疾,就是这些草药齐全,也不敢保证能够医治好,若是有那千年朱草便好了!唉,慢慢找吧,你跟着书生就是。” 绿萼娇喝道:“别再叫我蛾子!” “是,书生再不叫你蛾子!” 董小婉在前行走,既不找寻草药,也不说话,只是听着两人斗嘴。听到幻天叙述各种草药极其功效,好似如数家珍一般,此时,她已经真的相信幻天能够治好仙翁的顽疾了。而远远蹑踪在几人后面的寒江仙翁,听到幻天之语,心中也感到有些诧异,想不到这书生真是懂得岐黄。想想后,再也懒得跟踪,悄然返回“仙客居”。 幻天暗笑,想不到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还隐藏着仙翁这样的高人。从其气脉探查得知,这寒江仙翁功力已经到了极高的境界,绝不是一般人物,更不是卞琨等人相比的。 当寒江仙翁肯定自己的顽疾乃是被陆天行所伤之际,幻天心中已然明了,这白胡子仙翁绝非一般江湖高手。想当年,自己的爷爷虽然魔功未曾突破极限,但其内力也已具有相当火候。肯定要比十二年前的自己高上一些,若是以此而论,这白胡子仙翁与陆天行相较,仅仅伤了左腿经脉,可见这仙翁功力当真不同凡响。如此功力,在现今江湖之中,还真难以找得出来。那么,仙翁具有如此功力,江湖中怎么无人知道底细呢? 幻天彻底散去功力,仅凭着常人体力行走,居然骗过了仙翁和董小婉。走到险要处,一时攀爬不上去,董小婉与绿萼往往同时拉住幻天。幻天直喊疲累,趁机歇歇脚。 两女实在催促紧了,幻天才慢慢起身,艰难地向山上爬去。到了最后,二女几乎是扯着幻天向前行走,幻天心中高兴,董小婉柔嫩的玉手绵软纤细,柔若无骨,握在手中倍感舒适。两个女子哪知幻天用意,拉扯多了,已经变成习惯,丝毫未觉有何不妥。 正文 第七十章 寻药(2) 翻过第二个山头,董小婉实在憋不住,问道:“黑天,山中到底有没有草药?这样走下去,就是真的走到天黑也难以找到!” “呵呵,我叫做乌天,不是天黑!” “称呼而已,一样!” “那就随你吧!” “究竟要找到什么时候?”董小婉不耐。 “快了,我已闻到草药的气味了,大约再向前走出一个山头差不多就到了。唉,如此走法恐怕我等要在山中过夜了。” “你确切说,到底还有多远?” 幻天向前方一个朦胧的高山一指,道:“那座山上可能会有,看来还有五六十里。本书生累了,我们不如在此歇脚,明日再去如何?” “山中蛇虫甚多,本姑娘不习惯在野外歇息,今日必须回去。” “那……那……那本公子实在走不动了,这如何是好?”幻天一脸苦相。 董小婉犹豫一下,对绿萼道:“绿萼,你我各自拉住天黑,按他所说,尽快赶往那座高山。” “是,小姐!这人真是麻烦,找了半日,连根草药的影子都没找到。我看这山中恐怕是找不到了!”绿萼斜楞一眼幻天。 “别再说了,走吧!”说着,两女各自握住幻天左右手,董小婉轻喝一声:“起!”起字刚落,三人身形已然腾空而起。“哎呀!”幻天惊呼一声,使劲挣扎一下,两女差些拿捏不住,顿感幻天有些沉重,腾起的身形不由向下一沉。 “绿萼,架住天黑!”董小婉边说边拉住幻天手臂,玉臂猛然抱住幻天臂膀,绿萼也同时架住幻天,两女一左一右,运气之下,身形立时向上冲起两丈高下。董小婉一声轻喝,三人如飞向前飘去。 幻天暗自偷笑,佳人在侧,温润的娇躯,柔软的玉臂,飘飞起伏中,不时地触碰着挺嫩的稣胸,感受极其舒适。两女只盼着快点到达地点,初始之际并未觉得如何,等到奔行一阵,在幻天看似挣扎的扭动之下,臂膀肘部不时地摩挲着稣胸。 两女几乎同时感到有些异样,侧目再看幻天时,只见幻天面上尽是惊讶惊恐之色,两女互视一眼,各自均感有些尴尬,玉臂刚刚松开些,幻天便差些掉落下去。两女急忙拉住,不拉还好,拉住的同时,幻天的肘部猛然触碰到稣胸。心神集中之下,两女同时发出一声惊叫。 “黑天,你老实点,再动的话便将你扔下万丈深渊,让你粉身碎骨!”董小婉憋不住,说起了狠话。 幻天正沉浸在舒适之中,自然的情感倏然而发,迷情大法不由自主地涌出心海,左右看看二女,轻笑道:“两位仙子手下留情,本书生也是为了治疗那个白胡子仙翁,若是书生一命呜呼,恐怕天下再也无人能够治好仙翁的顽疾了!” 董小婉正在行进中,不知怎地,心神忽然悸动几下,那根冰冷的心弦好似被什么东西拨弄,轻轻颤动起来。扭头再看幻天,只感到幻天笑容中充满了邪异之色,并在邪异之中,隐藏一丝丝无名的亲切、爱怜、深情。 董小婉没来由地感到一颤,心弦跳得更快,心道:“此人怎么这样怪异,刚才还像是惊恐万分,此刻怎么变成了这种诡异的神貌,眼神为何那样邪异!往日,江湖中那些登徒子,即便见到自己都难以自持,而这书生与自己靠在一起,怎么连半点淫邪也没有呢。” 思虑中,两女并未忘记催动真气,前行的速度丝毫不减。但见脚下的山谷,树木向后簌簌而逝,快得如风似电。奔行了一阵,绿萼已经喘息起来。身上发出幽兰香气,一股股地冲入幻天鼻端。 “两位仙子,还是歇歇吧。”幻天适时说道。 “小姐,婢子累了,停下歇息一下再走,好吗?”绿萼喘息越来越重。 “真是麻烦,到前方那块平坦些的山石上歇息!”董小婉说着,轻转娇躯,带着两人直向侧方一道山脊飘去,待落下身形,绿萼累得一屁股坐在山石上,不住地喘息。 幻天伸伸懒腰,笑道:“两位姑娘真是仙子,书生感觉像是腾云驾雾一般,就是传说中的八仙,也不过如此。呵呵,蛾子姑娘便是那蓝采和,不但貌美,飞掠经天,遨游虚空,这是什么功夫?” “别再啰嗦,本姑娘歇息要紧!”绿萼听后,脸上有些笑意。随即,乜斜一眼幻天,又喘息起来。 “哎呀,小姐受伤了!”绿萼惊叫一声。 幻天看时,只见董小婉左小腿侧面,衣裤划开一个口子,渗出一小块血迹。董小婉轻轻摆手,道:“刚才走路时,被荆棘刮破点皮,不碍事。” “小姐,赶紧包扎一下,省得留下疤痕!” “回去再说吧,没事!”董小婉不以为然,并没有将一点小伤当回事。 幻天忽道:“董姑娘,此山人迹罕至,荒凉偏僻。估计此处有不少毒虫怪兽在此繁衍,若是荆棘上沾染毒物毛发碎屑等,伤口便极有可能感染溃烂,留下疤痕不说,万一毒气攻心,甚至一命呜呼便得不偿失了!” “住口,你这乌鸦嘴,怎不念叨好话。”绿萼呵斥。 “我说的乃是实情,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呵呵,其实这点小伤在本书生山中根本不算什么,只需帖服一点草药,不消片刻,便可恢复如初。” “什么,即刻恢复如初?”绿萼惊讶道,董小婉听了也感到不可思议。不论何人都是血肉之躯,不要说止住血水,结痂,脱落,慢慢升肌,就需要十日半月,片刻之间便可复原,当真是闻所未闻。 正文 第七十章 寻药(3) “你真的能使伤口即刻恢复如初?”董小婉看着幻天,犹豫着问道。 “当然!” “是否在说笑?” “书生绝无虚言!” “本姑娘却是不信!”董小婉口说不信,但看幻天面色却是异常庄重,不由她不信。随后,道:“若是公子有那回春妙手,便请公子替本姑娘医治如何?” “呵呵,书生一般不给女眷疗治!” 董小婉问道:“那是为何?” “男女授受不亲啊!” 绿萼揶揄道:“真是迂腐,江湖儿女打打杀杀,命在旦夕,疗治伤势有何授受不亲之说。真是书呆子,太过迂腐!” “呵呵,古人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本书生向来恪守古训,即便为女眷疗治疾患,也是牵线把脉,从未有过越礼之举。” 绿萼气道:“胡扯,适才你我三人疾行之际,身体接触,那是不是授受不亲啊。你这书生阴一套阳一套,此际倒翻弄起古训来了!” “蛾子姑娘有所不知,适才是不得已而为之,当不在授受不亲之列!” 绿萼撇了撇嘴,道:“现在为小姐疗治伤口,正是不得已之事。你这呆子休得啰嗦,快些为小姐医治。” 幻天笑道:“既然蛾子姑娘如此说,那书生便不再顾忌什么礼数了。” “快点,真是啰嗦!” 幻天面上忽然泛起一丝诡异之色,笑道:“若是本书生治好了董姑娘伤口,那你二人将如何报答书生呢?” “你还要报答?” “当然,无功不受禄,有功自然要奖赏!” “报答……有什么可以报答的呢?”绿萼沉思。 “算了,本公子也没什么要求,即便说了你也不会答应!”幻天欲擒故纵。 绿萼急道:“你这呆子说吧,究竟需要什么!” 幻天笑笑,看一眼董小婉后,笑道:“若是本书生治好了小姐的伤口,那你便给书生当丫鬟,如何?” “什么,给你这呆子当丫鬟,真是痴心妄想!” “呵呵,你不当就算了,有你这脾气的丫鬟也不是什么好事。待我看看此处是否有什么草药,也好给董姑娘治伤!” 说罢,幻天慢慢起身,走到山石边缘,仔细地寻找了一圈,俯身摘取一片金黄色的蕨草,笑道:“小姐真是命好,此处竟然有金狗毛这种难见的草药。” “这是什么东西,看着怎么这样怪异?”绿萼惊奇。 幻天笑道:“说了你也不懂,此物乃是寄生性蕨类草药,寄生机会只有万分之一,乃是止血生肌的特效草药。” 幻天边说边搓弄,走到董小婉身前,道:“请董姑娘坐下,慢慢卷起裤脚,露出伤口部位。” 董小婉犹豫了一下,随即,坐在山石上。绿萼上前帮着董小婉卷起裤脚,再看董小婉的小腿,肌如温玉,如脂如粉,膝盖下方五寸左右,有一道半寸长的划痕,划痕周围有些红肿,血水已经凝固。 幻天轻轻触碰伤口周围,随后,继续搓弄几下草药,拿过水囊,向草药倒上少许清水,搅动成稠状。旋即,轻轻地帖敷在伤口之上。须臾,幻天大手附在草药之上,随后抬起大手,轻轻拍打两下。 董小婉在草药敷到伤口之际,忽然感到一阵清凉,一阵刺痒过后,便没了感觉。而绿萼却在静静地看着幻天,等到幻天站起身来,走到一旁坐下后,绿萼忍不住道:“黑天,你不是言说草药敷上,伤口即刻便好吗,此时如何了?” 幻天笑道:“本书生何时说过虚言,董姑娘的伤口已经好了,我只是懒于将草药揭下而已,若是不信,你自可亲自看看!” 绿萼满脸狐疑,董小婉也感到非常疑惑。绿萼怀着疑虑,小心翼翼,一点点地揭去草药,随着草药一点点揭去,绿萼面上的神情也在不住地变化,越来越惊奇,越来越震惊,直到将草药全部揭去,连董小婉都怔在当地。 但见玉腿之上哪里还有伤痕,红肿已经不见,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受伤处与其他地方浑然一体。此时此刻,董小婉再也不怀疑幻天真的懂得岐黄之术,不但懂得,而且是一位奇幻难测的圣手,这种医术简直是神乎其神,天下难寻。 看着幻天懒洋洋的神情,董小婉心中忽然泛起一股连自己也说不清的心绪,这个普通的书生,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恐怕他自己言说能够嗅到数百里外的血腥气也定然是真的无疑。这个书生到底是什么人,是否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神秘之处呢? 他的眼神怎么那样怪异,越看越觉得神秘,令人难以忘怀。“两位仙子,为何这样看书生!本书生从不妄言,那伤口是不是已经恢复如初了?” 董小婉嫣然一笑,笑容很浅,但很柔和,这也是幻天第一次见到董小婉露出笑容,尽管笑容浅淡,但绝美的笑容,已经令天地失色,暗淡无光。 “公子岐黄之术确是高明,本姑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既然公子有如此神技,怎么江湖中从来没有人说起过公子呢?” “姑娘有所不知,本书生向来不喜招摇,每到一地给人医治疾患,第一个条件便是保守秘密。时至今日,还要感谢那些曾经医治过的病人。几年来,还没有一人泄露本书生秘密。” “哦,怪不得。” “此次为仙翁疗治顽疾,也请姑娘保守秘密,书生当不胜感激。” “公子放心,本姑娘一定守口如瓶。” “那书生便谢谢董姑娘了!” 董小婉妩媚笑道:“公子不要客气,本姑娘说到做到。” 正文 第七十章 寻药(4) 幻天看得一怔,心道:“这丫头妩媚一笑,怎么如此勾魂,冷艳之中蕴藏一丝媚气,令人神往。只是肌肤柔嫩程度与小雪还有一点点差距,但小雪那是经过交 合后……嘿嘿,若是将这丫头也……那又会是什么仙容呢?” “黑天,我们继续走吧!”董小婉见幻天看着自己,娇面上没来由地浮上一丝红晕,躲开幻天的目光,轻声催促。 “呵呵,本书生已经歇息够了,但书生还得需要两位仙子架着腾飞!”说罢,幻天起身,来到两女身旁。 绿萼一撇嘴,道:“好不容易缓过来,又要费力带你这书呆子了。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山中恐怕不会找到十三种草药。” 董小婉道:“公子,这山中能找到那么多的草药吗?” “能!” “这么肯定?” “当然!” “现在只找到一味,还有十二种尚未找到,今日恐怕是找不到了。” 幻天邪笑,道:“不瞒两位,本书生已经找到十味了,尚差两味就齐全了!” “胡说,你现在手中只有一味金狗毛,哪里来的十种草药!”绿萼道。 “蛾子姑娘,看你也有十五六岁年纪,也该懂事了!你可否知道,本书生乃是照顾你,并未将已发现的草药让你背上。待我等采集齐全,循着原路返回,再将那些草药带上,明白吗?” “哦?”绿萼惊讶,随即,笑道:“看来你这书生并不呆吗。” “算了,我们走吧!”幻天抬起双臂,示意让二女架住。董小婉稍微犹豫一下,莲藕轻抬,与绿萼同时挽住幻天左右臂膀,稍一运气,身形又腾空而起。 三人仅用了半个时辰便到了高山之上,幻天耐心地描述一番草药的特征,二女心切,一分左右,急忙找寻草药去了。 幻天坐在岩石上,极目远眺,但见四周群山连绵,沟壑纵横。耳中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若不是身具武功,在此深山之中不被饿死,也将葬身虎豹之口。 幻天暗暗思索,这仙翁等三人究竟是什么人?寒江仙翁与爷爷曾经死拼,这三人定是魔门的仇敌。仇敌在前,是否应该将他三人杀了!但是,这三人却有些古怪,其中是否隐藏什么秘密。那董小婉看似冷然,但其绝色姿容却是人间罕有,杀了真是可惜……不若弄来先行消受一番,嘿嘿,看其样貌,心境自然不像普通女子,用强自是不妥,唉,走一步算一步,看情形再说! 一个时辰后,二女相继归来。两女一身劲装已经被荆棘枝干划破若干处破口,但却并未划破肌肤。幻天起身相迎,来到二女面前。绿萼提着箩筐,里面装了一半的草药。 幻天翻动筐中的草药,笑道:“蛾子姑娘真是慧眼识珠,采来的草药一点不差。呵呵,白胡子仙翁或许有救!” “黑天,你看草药够了吗?”绿萼问道。 “够了,够了!” “那回去吧!”绿萼转身要走。 幻天忙道:“且慢,本书生没有武功,还请两位仙子费心,带着书生一同回去。” “小姐,等他为师傅治好顽疾,赶快将他弄走,省得麻烦!” 董小婉道:“勿再多言,走吧!” 像来时一样,二女依旧架着幻天,腾起身形,径向来路奔去。幻天撤去功力,只感觉耳边生风,心中也不由暗赞两女,看其身法,江湖之中具备此等功力的人物也是不多。尤其是董小婉,身形曼妙,几乎听不到任何喘息之声。 幻天暗查之下,神情也有些惊震。董小婉的功力比小雪还要强上几筹,幻天很是诧异,若以内功而论,小雪经过打通任督二脉,全身各处经脉贯通,功力自是增长不知凡几,但这董小婉之气韵则更加飘逸,内功精湛无比。 幻天心中疑惑,徒弟如此,那寒江仙翁功力又将如何呢!三人沿着来路,两女按幻天所指,摘取草药。幻天似乎忘性极大,刚刚飘到一个山头,便又说起忘了一味草药,三人只好返回曾经走过的山头。 绿萼气闷不已,直嚷嚷疲累。但董小婉却没有一句埋怨,好像架着幻天飘飞成了一种乐趣。尤其是幻天身上散发一股令人心醉的气味,既像是果香,又好似芝兰之气。闻之,令人心醉,精神爽朗。董小婉暗中嗅闻幻天发出的气息,感觉整个娇躯都已透彻,心神悸动。而绿萼同样如此,但幻天心神所向并未在绿萼身上,即使她闻到了,也只当是山林果实之气。 董小婉却不知,幻天虽然已经将仙人果及天魔珠的气息排除体外,但真气及血液中却残留着少许仙人果及天魔珠的精华,若非心神荡漾,血脉翻腾,这种香气已经很难嗅闻得到。 回到“仙客居”,刚要与董小婉说话,忽地,幻天又感到有些心悸,将要凝神运功探查,却又忍了下来。回头对二女道:“书生有些累了,我先行歇息一番。”说罢,径自回到自己房间。 两女见此,不好询问,绿萼忙着弄饭,而董小婉则回到东厢房歇息。众人刚刚进入房间,便见一道黑影倏然一闪,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寒江仙翁的房间之中……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山中遇险(1) 用过了晚饭,幻天出了门,信步向湖泊走去。“仙客居”房前的大树茂密的枝叶中,闪现出两道犀利的目光,紧盯着幻天远去的背影,直到幻天身影掩映在茂密的林木之中。 片刻,大树上突然腾起一道黑影,稍微停滞一下,便如鬼魅般地向后山飘去。但是,那黑影刚刚离去不过眨眼功夫,便自湖泊密林之中又飞起一道颀长瘦削的黑影,疾速掠过“仙客居”,直向后山逸去。 前面的黑影行速如电,恰似流星赶月,而后面的黑影漂浮在空中,远远追蹑在后,不即不离,始终保持百丈远近。片刻功夫,两道黑影已经驰出五六十里。山势越来越高,越来越险峻。 前面的黑影似乎没有停下之意,仍是疾速向前飞驰。越过了一道宽宽的沟壑,黑暗中,前方赫然出现了一座犹如巨斧削成的峭壁。那峭壁高达千仞,险峻陡峭,半腰处云雾缭绕,迷蒙一片。 那黑影好似不曾见到峭壁一般,径自向山崖飞去。到了峭壁前不足三十几丈时,却忽然躬身向下落去。大约落下三百多丈,离峭壁底部还有二百多丈之际,便见峭壁上出现了一道缝隙,那黑影边降落身形边向后张望,见无异状,身形一闪,便没入缝隙不见。 后到的黑影犹如浮云悬浮在空中,微微观察后,身形轻飘飘的似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伏在了缝隙边上一块凹进去的暗处。打量一下四周,旋即,凝神附耳,元婴出窍。 片刻,黑影耳中只觉得传来时断时续的语音,缝隙中几乎有种无形的屏障,阻隔了元婴,神识之中始终不见一点景物。 这个黑影正是幻天。当他随意在湖泊闲逛之时,神识之中却在仔细地观察四周,大树上的黑影,其实他早已觉察。而当树上隐藏的身影,及至看不见幻天之际,方才纵起身形向后山逸去, 幻天躲藏在密林之中,屏息凝神,暗查黑影动向,见黑影腾身飞去,便急忙脱下外套,戴上蒙面巾,纵飞追去。 此刻,幻天甚感怪异,自从两个月来,元婴愈来愈稳固,出窍之际,片刻便远达数十里,此时怎会受到阻碍。幻天伏在峭壁上,运气凝神,驱动元婴探查缝隙内的动静。但是,元婴非但不能进入峭壁缝隙,而在心神之中,那种数次出现的悸动越来越强,幻天急忙收摄心神,元婴倏然归体。 蓦地。 幻天只感觉神情一震,心悸的感觉更加强烈。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幻天猛然回身,目光尚未完全转过之时,一道闪电般的黑色身影,好似空中俯冲的鹰枭,携着万钧雷霆,倏然扑来。 人影未到,掌风却是后发先至。幻天一惊,当今之世何人有此功力,暗惊的同时,幻天疾速腾身扭转,避过锋锐。身形转动间,倏起手掌,疾速向黑影迎去。 砰然一声闷响,两人在空中对掌后,身形疾速向下坠去。下落百十余丈后,两人借升腾的气流,身形又拔起数十丈高下。来人也是一身黑衣,黑巾蒙面,但身形却是比较矮小。可是,此人出掌之时,劲气却是强猛无俦,已经不带一丝烟火气。 片刻之间,两人已经对了不下五六十掌。幻天虽然未曾使出全力,但已深深感到袭击自己的黑衣人,其功力已经到了无法预测的地步。虽然遭受自己八层魔功的震动,但却仍能支撑。幻天想不出黑衣人到底是谁,天下间真的是藏龙卧虎吗? 两人之间的打斗说来缓慢,实则乃是在石火之间。黑夜中的山谷,传出一阵阵砰砰的闷响,熟睡的野兽也感到了威胁,立时,峭壁下响起一片嗷嗷的吼叫。宿鸟惊飞,一阵扑棱棱的翅膀拍击声过后,幻天只感觉身后又无声无息地又飘来一个武功高绝的身影。 但见那身影,一身淡金色的装束,异常醒目。幻天大惊,脑海中忽然出现了梅梅所说的玄金色装束。看袭来之人,身上穿的衣物,与梅梅描述的甚为相近。幻天震退先前的黑衣人,揉身挥掌,急忙加上两层功力,向身后的金衣人拍去。 轰然一声,幻天与那金衣人疾速分开,只听那金衣人惊咦一声,旋即,又揉身扑上。先前的黑衣人在瞬间又掉转身躯,从后袭来。幻天腹背受敌,心中惊震无比。对掌之下,感觉后来的金衣人功力更加高强,十层功力都不能将其震退,这是何等人物。 幻天急忙收摄心神,倏然使出幻影大法。立时,但见幻天身形好似忽然消失,只剩下一道若有若无的流光,神识一起,天魔掌洒出一道紫光,分袭两人。一阵砰砰的响声过后,黑衣人已经有些喘息,而那金衣人却仍显得从容。 “天魔掌!”金衣人忽然出声。 “魔门人物!” “幻影大法使得如此神妙,定是魔门宗主!” “不错,今日便让你两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魔掌!”说罢,幻天又加上一层功力,一手向后,一手向前,前后两掌,分袭两人。轰然一声,但听黑衣人一声痛哼,身形直向下落去。而那金色身影也在幻天刚猛无俦的天魔掌下,被震退数丈远近,身影在空中一阵轻晃。 幻天心中甚感疑虑,不由惊震万分。何人有如此功力,能够承受住自己十一层魔功的冲击。仅仅在幻天思虑的瞬间,那本已沉下去的黑衣人又腾身而上,在离幻天脚下还有六七丈之际,突然暴喝一声,出掌之际,掌心已然发出一道金色的光芒。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山中遇险(2) 与此同时,那金色身影止住后退的冲势,吐气开声,大喝道:“魔门孽障终于出山,今日便让你有来无回,横死在荒山野岭之间。”说话的同时,疾速挥动双掌,登时,掌心倏然发出两道更加耀眼的金光,两人四掌,一同向幻天袭来。 幻天本欲相问两人是何来历,但在此生死攸关之际,他已无暇顾及其他,躲过黑衣人的攻击,一双魔掌已然幻化出刺目的紫芒。但见掌影倏闪,劲气携着数道锐啸的指风,向金衣人攻去。 呼啸的劲气疾掠而至,金衣人也是惊骇出声:“天魔指!” “不错!正是天魔指!两位武功不错,乃是本魔平生仅见。江湖武林果然是卧龙藏虎,今日便让你等尝尝天魔指的厉害!”幻天喝罢,金衣人与黑衣人在疾速闪躲的瞬间,便感觉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嗤嗤鸣响。 道道指风越聚越多,嗤嗤的鸣响,也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由指风形成的淡紫色光幕。须臾,但见紫色的光幕倏然一闪,便自紫光中忽然幻出一层耀眼的青光,紫光与青光交相辉映,在空中化成一层层,一片片,一圈圈疾飞旋绕的光团,渐趋将两人圈在空中。 此际,金衣人等两个已经集合一处,四只手掌早已舞动成金色的光团,抗拒着无所不在的紫青两片光幕。两片光幕越旋越疾,渐趋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幻天的身形已经消失,完全融合在疾速旋飞的光幕之中。 片刻,光幕中的两人已经传来粗重的喘息声,金色的光团渐趋萎缩。空中,闪耀的金色、紫色、青色光芒,已经照亮了漆黑的山谷。此时,若是常人看去,在山谷上空,好似飞旋着诡异的幽光。 光团在山谷上空闪耀旋舞,忽高忽低,纵横飘飞。间杂一声声沉闷的鸣响,震荡山谷,慑人心魂。此刻,金衣人与黑衣人已是挥汗如雨,一种从未有过的疲乏之感逐渐袭来。 金色的光团慢慢变小,身形转换越来越慢。此刻,幻天也感到无比惊震,心中隐隐约约地想起了传说中的往事,自己突破二十层魔功,仍不能将两人立毙在天魔指下,这种功力当真是骇人听闻。 这两个人究竟是谁,功力为何如此高强,已经大大超出了自己的想象。看两人渐趋不济,却仍能相互配合,相持对抗。是不是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中的人物呢,如果真是,那么,现在只来了两人便如此难缠,若是一同来此,将如何应付。 想到此处,幻天越来越感到心悸,心神忽然一震,眼中已然泛起一丝血红,双目顿时喷射出两道嗜血的光芒。血脉浮动中,三昧真火与玄冰真气相继使出。顿时,只见紫青的光团,忽然变成了一团刺眼的红白相间的光芒,一股股奇寒奇热真气,带着氤氲的雾气,向两人席卷而去。 砰砰砰地一阵爆响,夹杂几声痛苦的哼叫,金衣人与黑衣人各自的蒙面巾已然被真气震落。但见两人均是耄耋之年的老者,面目青白,瘦削刚毅。眼中现出无比的震惊,似乎眼前的事实也大大超出了想象。 黑衣老者猛然张口,喷出一股血箭,而金衣人也在红白光团紧缩压来之际,胸腹四肢也相继爆出一朵朵血花。但是,两人丝毫没有退缩,仍是拼力招架。黑衣老者舞动双臂,吐出一口血沫,喝道:“金使,此魔已经突破了魔功极限,你我两人恐怕难以抵挡,你速速退走,由老夫阻他!” 金衣人喊道:“水使,万万不可,这魔头定是突破了魔功极限,苍生有难,老夫怎可独活!你快快退走,谋求万全之策,快!” “金使,要走一起走,要活一起活,老夫岂能独存。火使正在回返途中,若不能阻挡,单独对敌,也是凶多吉少。但愿你我拼得一死,也为火使争得一线生机。望后辈承继你我衣钵,铲除这个魔头。” “哈哈!”幻天纵声狂笑,好似整个山谷都回荡着惨烈的笑声。面上已然泛起异常残酷的狠厉:“想不到面前之人果然是四大空明使,而今,四大使者居然一起来了两个!若是一同来此,本魔还真不好应对。功力如此高强,真是出乎本魔的想象。也罢,我魔门蛰伏多年,历遭劫难,死伤无数,都是拜尔等所赐,今日,任谁也难以逃脱本魔之手!” 说罢,幻天早已按耐不住冲天的仇恨,猛然增提两层功力,大喝一声:“天魔无极!”这声大喝,震荡山谷,响彻云霄。两个老者顿时被震得双耳失聪,面色惨白,在勉强接下两记天魔掌后,双双痛叫一声,直向山谷底部坠去,瞬间便淹没在迷蒙的雾气之中。 此刻,幻天烈焰升腾,近千年来,魔门所遭受的屠戮与仇恨,已将心血激得翻腾激荡,双目血红,杀意盈天。面对两个魔门的宿仇,哪里还能让其逃遁。狂吼一声,身形顿如流星,凌空俯冲,疾速向两个老者射去。 不知何时,山谷中已经飘起浓密的雾气,光团寂灭后,山谷中的雾气挡住了些许视线。幻天目眦尽裂,凭借灵敏的嗅觉,循着老者生息,奋不顾身地向山谷底部落去。 仅仅眨眼功夫,已经隐隐约约地看见正在疾速坠落的两个老者。幻天心神激荡,双掌向后猛拍,身形骤然加速,等到离两个老者还有七八丈远近之际,大手一伸,五指箕张,数道炙热如浆的劲气猛然向两人射去。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山中遇险(3) 劲气锐啸,快得无以伦比,幻天的身形也在射出指风之时,又向老者接近了一两丈。射出的指风犹如惊鸿,快逾电闪,骤然接近了两个老者。 蓦地,就在幻天以为两个老者将要毙命在天魔指下之际,幻天没来由地又是一阵心悸,心神震动的瞬间,还没有来得及看到指风接触人体后所爆出的血花,便见斜刺里倏然飞出一道淡淡的流光,流光过后,也是幻天大意,但见两个老者身影已然向峭壁横飞出十丈左右。 “快进神宫!”语声传来的同时,两个老者不知哪来的气力,双双探手之下,倏然消失在峭壁上的缝隙之中。幻天怔神之际,便觉得一道寒光骤然袭至,飘身躲闪,旋身再看,便见一个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幻天大怒,出掌疾拍,那灰影避过掌风,旋身挥手,顿时爆出一蓬寒冷的光幕。细看之下,来的又是一个耄耋老者,长刀带着森冷的刀芒,旋成森寒的刀墙。幻天阻得一阻,不由怒火填膺,一声狂吼,倏然拍出数掌,一道道炙热刺目的红光径向刀幕袭去。 噼噼啪啪地一阵轻响,寒光乍敛,炙热的劲气撞上峭壁,嗤嗤地冒起一流青烟,碎石纷飞,激射四方。顿时冒起一片焦糊的气味,岩壁上的树枝在三昧真火下,猛然腾起火苗,在灰蒙蒙的雾气中闪灭着。 而在刀芒幻起之际,岩壁前已然不见一丝人影。幻天愤怒至极,疾速掠到峭壁缝隙前,不看还好,看罢,不由更加愤怒。那道缝隙不知何时已然不见,好似在瞬间消失了一般,已经与峭壁变成了浑然一体。幻天找了一阵,始终没有发现任何机关,气得猛然向峭壁拍出数掌。 立时,震天动地的巨响过后,山石纷飞,轰隆隆地掉下无数碎块。峭壁上也同时出现了两个深坑。但是,缝隙仍是不见。幻天悬浮空中,又仔细地观察了一阵,心神渐渐平静下来。 “神宫?什么神宫!是否是四大空明使的老巢?此地人迹罕至,峭壁高崇,飞鸟难渡,难道真是四大空明使的巢穴?”幻天望着峭壁,凝神思虑。 转而又暗道:“后来的使刀之人又是何方神圣,其功力同金衣人相比已然不相上下。若是三人联手,自己还真不好易与。这几人如果真是什么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我那早已死翘翘的爷爷,真不是对手。尽管魔功到了十层多,与其中一人或许能战成平手,又怎会是几人联手之敌。怪不得祖训言说在魔功未曾突破极限之前,不得现身江湖,原来确实很有道理。四大空明使、三大圣手,是否还有弟子呢?唉,任是其中一人,魔门中人便难以应付,九个魔女同上,也仅仅能力拼两人。若不是自己小心,当真难以预计后果!” 幻天思虑片刻,心中一阵迷茫。原来残存的一丝轻敌之意,顿然消失得干干净净。心神沉静下来后,忽感右臂及肋下有些疼痛,低头看时,却见身体已经受伤,四五道伤口正向外流着鲜血。幻天又是一阵气闷,出指点了几处穴道,止住流血,身形一晃,便失去了踪影。 深夜,“仙客居”异常寂静,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幻天悄然回到房间,不及敷药,神识已出,在瞬间将院落周围探查了一番。院落中传来三道轻轻的喘息声,幻天心中稍安。 坐在床上,迅速拿出金疮药,脱下劲装,将伤口处置停当。运功之下,只见伤口慢慢愈合,仅仅片刻功夫,伤口已经愈合如初。取过清水,洗去衣服上的血迹,暗运真气之下,水汽蒸腾,须臾,衣服尽干。 处置完毕,幻天闭目打坐。幻天在思虑与空明中渡过一夜,其间,只听到东厢房门响,神识颤动之下,见是绿萼出来,提着亵裤,急匆匆地向茅厕而去。幻天嘴角一翘,急忙收回神识。 清晨。 绿萼早早起来,在院子中一阵忙活,弄得整个院落不得安宁。 半个时辰后,董小婉推开门,见绿萼正在扫院子,皱眉道:“死丫头,干嘛弄出那么大响动,难道你嫌我们睡得香吗?” 绿萼忙道:“小姐,婢子起来忙活,还不是为了给师傅治病吗!” “哦!”董小婉沉吟一声,看看院子,向幻天房间努努嘴,轻声道:“黑天起来没有?” “不知!估计还没有醒来。” “你去看看,师傅的顽疾应该早些治好!” “是,小姐!”说着,绿萼扔下扫把,径自向幻天房间走来。 “书呆子起来没有?” 绿萼喊过好半晌,房内也没有半点回声。绿萼嘴角一撇,怦怦地敲起了房门,喊道:“黑天,起来了!” “穷喊什么,催命啊?”幻天推开门,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 “太阳高照,早过了辰时,快些准备给仙翁治病吧!” 幻天倚在门框上,懒懒地道:“治病也不急于一时,何苦狂呼乱喊,真是的,没了精神怎能治好白胡子仙翁的顽疾。” “乌公子,勿怪绿萼,这都是本姑娘之意。”董小婉走过来解释道,清晨,娇面更显得白嫩,秋水般的双眸蕴藏着深厚的意蕴。 “唉!”幻天叹息一声,吩咐道:“你二人将石锅洗刷干净,倒满清水,点燃柴草,直到清水滚沸之际,再唤我出来!”说罢,幻天神秘地轻笑,反身进屋,咣当一声,房门已然关闭。 绿萼努努嘴,对董小婉悄声道:“小姐,这书生太过神秘,配置草药都小心谨慎,整整在房间弄了大半夜,生怕被我等瞧见,真是小气。” 董小婉一怔,道:你怎知乌公子在房中弄了大半夜?” “小姐,夜间婢子起来解手,见到黑天房中还亮着灯光呢!” “哦!”董小婉沉思一下,吩咐道:“好好烧水,切勿多言。”说罢,董小婉走到石锅前,静静地沉思,神情有些发呆。一双美目呆呆地盯着石锅,想着心事。 半个时辰后,绿萼嚷嚷起来:“书呆子,清水已经开了!”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摄魂大法(1) 片刻,只听吱嘎一声,幻天手提箩筐走了出来。来到石锅前,幻天仔细地看看,对董小婉道:“劳烦董姑娘去看看仙翁,是否已经起来了。若是草药煎熬好了,仙翁不在的话,草药一旦冷却,其功效将损失大半。” “公子真是心细,请稍候,我去去就来!”话音未落,婀娜的身影已经到了正房门口。当当当几声后,董小婉道:“师傅在房间吗?” 房内传出仙翁的声音:“死丫头,大清早有什么事?” “师傅,等草药煎好,便给师傅疗治经脉。” “好吧,为师正等着呢!” 幻天听到仙翁在房内,未等董小婉回来,便抓起一绺草药,投入石锅之内。不一刻,石锅中便冒出一股股浓烈的草药味,在“仙客居”前后飘荡。 随即,幻天拎着箩筐,来到“仙客居”巨石旁边,在地上放置几条树枝,将剩下的草药摊铺在树枝上。随后走回石锅旁,用树枝在石锅内搅动几下,对董小婉道:“你二人守候在此,好生煎熬,待锅中的清水将将覆盖住草药之时,再唤本书生!”说着,不等两女回答,又径自走回房间。 董小婉与绿萼许是早已见怪不怪,相视一笑,耐心地看护石锅,不断添加枯枝柴草。过了半个时辰,绿萼又喊了起来:“书呆子,已经熬好了!” 不一刻,幻天又从房间走出来,到了石锅旁,见石锅中的清水已经冒起了水泡,草药已经熬得呈现粘稠状,吩咐绿萼赶紧停火。旋即,拿起木勺,迅速将熬好的药汁盛在木盆中。 三人进入仙翁房间,便见仙翁含笑坐在床榻上,并早已将左腿裤管拉起,露出左膝。幻天一见,笑道:“仙翁真是料事如神,未等书生进来,便已做好了准备,呵呵,难得!” 寒江仙翁轻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犀利的精芒,看了幻天一眼,笑道:“此处偏僻,居处简陋,不知公子歇息得如何,敝处还能凑合吗?” 幻天道:“不错、不错!‘仙客居’毗邻洞庭,虽然简陋,但却使人感到清爽。此处背山面湖,山水优美,智山乐水之地,乃是修身养性的佳境!本书生甚是羡慕,仙翁道骨仙风,极具化外之象,居于此地,恰合仙翁心性。” “哈哈!”寒江仙翁大笑:“公子果然是读书人,更是深知老夫心性之人。若是凡夫俗子见到此处,当会以为老夫穷困潦倒,甚至认为老夫故作清雅。公子言语,确是难得,难得!” 幻天笑道:“仙翁神貌超乎常人,确不是凡人可比。依书生看来,仙翁胸罗万有,不可揣测啊!仙翁心性恬淡,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真是令人赞佩。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乐之山水,甘守‘仙客居’也!呵呵。” 寒江仙翁听后,又是大笑不止,道:“公子出口不凡,绝非一般读书人。公子所识高远,尽管是借范文正‘岳阳楼记’词语,但却超乎意境,切合此间一切。难得,老夫甚是欣慰!” 幻天道:“书生屡次到湖边走动,回望之下,‘仙客居’正当其冲,风水甚妙。无风则气聚,有水则气生,‘仙客居’当真是神仙佳境啊!仙翁择地,确是独具慧眼。” 寒江仙翁显然高兴,犀利的眼神慢慢充满了柔和之色,道:“公子费心费力采药熬药,老夫甚是感激。其实,老夫也盼望早些医好宿疾。” 幻天放下木盆,道:“仙翁顽疾日久,书生也不知能否医好。若是没有效果,还请仙翁原宥一二!” 仙翁摆手,道:“无妨,公子尽管施为吧!” “呵呵,那仙翁便要受些苦了!” “不碍事,公子请吧!” 幻天俯身,伸手试试药汁温度,眼中倏然掠过一丝诡异之色,拿起一片粗布,折了几折后,将药汁倒在其上,轻轻吹吹,便迅速向仙翁左膝按了下去。“哎呦!”仙翁痛叫一声,刹那间,顿感一阵刺痛传来,疼得眉头紧蹙。 第一块粗布贴住膝盖后,幻天忙将第二块粗布倒上药汁,又贴在腿弯处,而大手也同时按在了仙翁膝盖之上。刚刚贴上,仙翁又是一声痛呼。腿弯处乃是人体比较细嫩之处,贴上滚烫的药汁后,顿时感到火辣辣地疼痛。仙翁牙关紧咬,面上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须臾,仙翁疼得浑身颤抖,感觉那股灼热好似要烧化皮肉一般。就在仙翁疼痛难忍之际,忽然感到心神之中一阵颤动,但因为疼痛,并未过多留意。当心神第二次颤动之后,仙翁却骤然感到脑中有些眩晕,仅仅一瞬之间,但觉脑际轰然一声,立时便晕厥过去,扑通一声,仰身倒在床榻之上。 “师傅!”董小婉娇呼一声,急忙上前,摇着仙翁手臂,神情甚是惶急。 幻天轻笑道:“董姑娘勿虑,仙翁乃是承受不住灼热,更兼经脉闭塞过久,内气阻滞,外热攻心,一时昏厥而已,歇息两三个时辰便好!” 董小婉与绿萼听罢,虽然稍感安慰,但神情仍是紧张。幻天一手把住仙翁手腕,佯装把脉,一手暗运真气。在不经意间,天魔清气流经奇经八脉,在心脉停留了片刻,随后又在四神聪、脑户、天冲三个穴位停留了一下。幻天缓缓收回真气,心中一阵暗喜。 回头看看仍在焦急惶然的董小婉等二女,轻笑道:“书生探查之下,仙翁脉象稳定,气脉悠长,阻滞之处已然松动。虽然皮肉受苦,但几日便可好转。你二人为仙翁敷上金疮药,等烫伤愈合,再行帖服。” “什么,还要帖服?”董小婉不解。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摄魂大法(2) 幻天笑道:“当然,不但下次还是如此帖服,若是要治好顽疾,至少还要帖服八次以上。就看仙翁的福分了,但愿八次便能治好仙翁的疾患!”说罢,幻天起身,神秘地笑了笑,随后便走出了房间。 董小婉听罢,一时不知说啥是好,心中很是愁闷,看着仙翁腿上的血泡,芳心一阵颤抖。想到幻天所言,还要经过八次,那这条腿还能承受得住吗?但见幻天走出房间,心里空落落的。 中午时分,仙翁房间传出一声娇呼:“师傅,师傅,你可醒了!” 仙翁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迷茫,看着面前的董小婉好似看着陌生人。董小婉看罢,芳心一震,摇晃着仙翁的手臂,急道:“师傅,你怎么了?” 仙翁慢慢恢复了神志,惊异地看了一眼董小婉,喃喃道:“师傅怎么了,为何现在才起来,哦……”低头看到自己腿上裹着的药布,神情仍是愣愣的。董小婉看得不知所以,师傅怎么怪怪的,好似变了一个人。 “师傅,你究竟怎么了?” 仙翁摇摇头,眼神逐渐清晰,轻叹道:“师傅忽然感到心神有些不宁,不知是怎么回事,感到此地有些陌生。” “师傅,到底是怎么回事?”董小婉急切道。 “为师在睡梦中,好像感觉黑暗中有个声音在招呼自己,在心魂深处忽然产生一种奇怪的印象,原来的一切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师傅,是不是医治伤势疼痛难忍,从而刺激了大脑呢?” 仙翁捋着长髯,轻声道:“不是,这点苦楚为师还能承受!唉,一切都好似变得微不足道,师傅脑际中忽然忆起了许多往事,各地山川美景,风土人情,人间美味,都一齐浮上心头。为师已有多年不曾在江湖走动了,今日却忽然泛起游历江湖,看看天下的欲望!” 说罢,仙翁摇摇头。忽然,仙翁猛地睁大了双眼。董小婉一惊,急忙顺着仙翁的眼光看去,便见窗台上放着一块不起眼、三角形的黄色木片。仙翁脱口而出:“神火令!快快拿来!” 董小婉一震,急忙拿起木片递给仙翁。仙翁颤抖着双手,眼神中既有兴奋又有迷茫之色,端详了好一阵,方道:“为师以为这辈子便要在此终老一生了,想不到宫中已经重新将我纳入门墙。为师这把年纪还要重新归门,门中定是发生了不寻常的大事。” “师傅,究竟发生了何事?” 仙翁看看董小婉,道:“为师师门极为古怪,一时不便说出,待过几年,或许婉儿便要承袭师傅的衣钵,而晋升总坛了!” “师傅,弟子将要进入什么总坛?” 仙翁小心翼翼地将“神火令”放入怀中,轻笑道:“此乃绝大秘密,此时还不便于告知你等。为师一生谨慎,就是找你也是费尽了千辛万苦。只因你绝阴绝脉,资质大异常人,尽管现在武功还有差距,但假以时日,必能光大门楣,造福天下苍生。” “师傅,什么总坛,什么光大门楣?难道这里不是师门吗,弟子怎么越听越糊涂呢?”董小婉更加疑惑。 “唉,此刻还不到时候,以后为师会告诉你的!” 董小婉见仙翁不说,也不再问下去。看看伤腿,道:“师傅,你已经昏迷了三个时辰,不知现在感觉怎么样?” 仙翁轻轻伸腿,虽然感到有些疼痛,但却觉得十分舒适。运气之下,感觉真气运行到膝盖时,那早已凝滞的经脉好像开启了一道缝隙,隐隐感觉有一丝丝真气穿行在阻滞的经脉中。 仙翁大喜,道:“婉儿,为师感到经脉好似通了一点,刺痛感已经完全消失。呵呵,卢公子果然不凡,竟有如此神术!” 董小婉喜道:“师傅,这可是真的?” 仙翁又活动一下,道:“确是不错,麻木刺痛之感已经完全消失,哈哈,困扰了为师几十年的顽疾终于有望祛除了,真是上天垂顾为师啊!” 董小婉神情一暗,道:“师傅,那乌公子好似极为神秘,看着柔弱,但眼神中却丝毫没有书生那般的怯懦,反而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神光,使人顿生戒惧之心。神情随和恭谨,却又带着诡异难测的神色,不知师傅发现没有?” “哦……”仙翁沉吟一声,正色道:“婉儿说得不错,为师暗中观察乌公子,感觉与婉儿一样。但暗运真力探查,却不见其有丝毫武功。从其身材气质看来,确实不像深藏不露之人。但仅仅依靠外表来看,也不能断定乌公子就是个真正的书生。” “师傅,乌公子处处透着古怪。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独自在江湖走动几年,却没有遭到任何意外,当今江湖,盗贼横行,险恶非常,一个人行走江湖,看其胆量也是不小,这乌公子真是一件怪人。” 仙翁笑笑,道:“那日,我趁乌公子替我把脉之机,暗查了乌公子一下,结果丝毫感觉不到乌公子有任何内力。婉儿如此说,想来那乌公子极有可能便是依仗其超乎常人的特异能力,闻到血腥,便绕了开去也说不定。” 董小婉点点头,道:“师傅,弟子感到乌公子绝不是常人,尽管看着柔弱,但弟子却感到有种莫名的悸动。师傅,此人不是武功到了神鬼难测的地步,难以察觉出丝毫端倪,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书生,不如试试他,如何?” “婉儿说的不错,那就试试……啊……”仙翁未等说完,便感觉心脉泛起一阵剧痛,同时,阻滞的膝盖更是疼痛钻心。剧痛之下,仙翁面上已然冒出一层冷汗,疼得眉头紧蹙。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摄魂大法(3) “怎么了,师傅?”董小婉惊讶不已,惶恐万分。 疼痛稍减,仙翁又道:“婉儿,你要如何试探乌公……啊……”仙翁刚刚说到试探幻天,话未说完,便又感到一阵疼痛。仙翁神目之中满是惶惑之色,擦擦冷汗,惊异道:“婉儿,此际,为师心神惶然不堪,跳动不已。空明之下,尚能安稳无痕,一旦泛起嗔念,便顿感疼痛难忍,气血逆行,心肺欲裂,这是何故?” 董小婉焦虑道:“师傅,以前是否有过此种征兆?” “没有!” 董小婉沉思,陷入迷茫。良久,轻声道:“师傅,还是请乌公子来看看,或许能查出是何缘故!” “乌公子?”仙翁听到乌公子之名,面上立时便浮上惶然之色,眼神愣愣地看着窗外,喃喃道:“乌公子,乌公子好像在梦中与我说话,随后,便与他在山中飘飞遨游,慢慢地,乌公子带我到了一处山崖,哦,是一处山崖……随后……随后……”仙翁的神色越来越迷茫,眼神已经涣散。 董小婉怔怔地看着仙翁神色,内心惊震不已,忙摇晃仙翁道:“师傅!师傅!” 好一阵儿,仙翁慢慢转过头,痴痴地道:“你是婉儿?” “师傅,你怎么了?”董小婉不仅惊异,此刻已经相当惊骇。 “为师……我……我……到底怎么了!哦,婉儿,你怎么在这里?”仙翁花白的头发垂了下来,双目空洞,毫无神采。 董小婉已经快要哭出声来,使劲摇晃仙翁,尖声道:“师傅,你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你连弟子都不认识了吗。师傅,我去叫乌公子!” “哦呵!” 蓦地,未等董小婉出门,门外便忽然响起一声轻咳。董小婉一惊,但见房门吱嘎一声,幻天已经走了进来。 此时,幻天神色平静异常,看到仙翁神情时,会心地笑了笑,道:“好、好、好!看来仙翁的顽疾有救,不错!” 董小婉听罢,一时怔在当地。“什么好,师傅神志不清,连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这难道也叫做好吗!黑天,你到底给师傅用了什么药?”董小婉边说边责备幻天,说到最后,娇面已有气愤之色。 “呵呵!”幻天笑笑,道:“董姑娘有所不知,大凡疗治阻滞经脉,需要全身经脉一齐运行。姑娘或许知晓,治标治本,标本兼治,是疗治一切疾患的大法。血脉周转旋流,往复不息,方能逐渐冲击润化阻滞的经脉。当然了,本书生配置的草药,药力稍猛而已,或许仙翁心脉血气流经过多,经脉拥堵,脑部供血不足,便会出现神志迷茫之症。过两日自会消除,请董姑娘放心!” “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若非仙翁经脉阻滞多年,本书生怎会下此猛药。” “哦!”董小婉听了,心神稍定。美目看着幻天,心中颇犯思虑。随后,自言自语道:“但愿师傅能够康复如初,江湖血腥渐起,不知未来如何!” 幻天瞟了一眼董小婉,道:“本书生不懂武功,但探查仙翁脉象来看,仙翁内气相当雄厚,比往日书生所疗治的武林人物高上很多。如果书生所猜不错,仙翁的武功在江湖中恐怕难以找到对手了!” 董小婉一怔,道:“乌公子也知道内气?” “呵呵,医者都知气脉,精气神乃人之三宝,若不知气脉,如何为人疗治。” “哦!”董小婉哦了一声,看着神情仍旧迷茫的寒江仙翁,若有所思。 幻天道:“董姑娘,书生虽然不懂武功,但对江湖各派却是稍有了解。依本书生看来,仙翁内气大异一般武林人士,恐怕所练武功定是什么不世的神功。” 董小婉看着幻天,眼中已然泛起一丝疑虑,心道:“这乌公子怎会看出师傅的武功大异一般武林门派。若是疗治人物多了,也无可厚非,但看乌公子神貌,虽然普通,但总给人以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这乌公子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幻天拉起仙翁手腕,片刻,道:“仙翁气脉悠长,内息平稳,只是气血旋流过快,这当是不错的好兆头。”说着,大手不经意地放在仙翁头部,佯做探查,拂过四神聪、脑户、天冲三个大穴。 当幻天的大手离开之际,便见仙翁浑身一震,迷茫之色立去,神志登时清醒过来。看到董小婉,刚要说话,眼神一撇,待看到幻天之时,身形又猛然一震,眼中厉色一闪,好似要坐起,但刚刚抬起身子,再看幻天神情时,登时流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惊惧。 随即,抬手指指幻天,眼神有些惶然,转而和声道:“乌公子,老夫一时怠慢,请公子原宥。不知公子有何吩咐,老夫定当尽力而为!” 幻天轻笑,摆摆手,笑道:“仙翁说得哪里话来,为仙翁疗治顽疾,乃是书生分内之事,即便仙翁与书生素不相识,但凡书生遇到也会施以援手,更何况仙翁还有位美绝天下、董姑娘这样的弟子呢!” 董小婉本来对仙翁所言,感到有些不解,听了幻天言语,立时显得有些尴尬。幻天口中言说是看在自己面上,但她自己觉得,自从与幻天相识直到现在,应当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交往。若是幻天看在自己美貌之上,为仙翁疗治伤势,但看这乌公子表情,也不尽然。 此人眼中有色而无色,空泛而又浑然深邃,既空既色,空色无相,令人难以琢磨。看着自己的眼神,没有一丝登徒子那种垂涎之意。但却带着一股由衷的欣赏,怪异而温和。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摄魂大法(4) 董小婉心神震颤,她越来越感到此人非比寻常。其身上所流露出来的那一丝丝淡淡的底蕴,越来越使人有种探究的欲望,唤起了心灵深处的某种东西。董小婉一时难以说清那东西到底是什么,隐隐约约中,她忽然感到了某种不安,好似整个天空都蒙上了一层迷雾。 这种感觉在极短的时间内流过脑际,当眼神从幻天身上移开之际,便见仙翁神情又是一片迷茫之色。良久,仙翁期期艾艾地道:“乌公子客气,能为老……夫屡次疗治疾患,我甚为感激。婉儿乃是……乃是……”仙翁说道此处,神情又是一变,轻轻痛哼一声,再也难以说下去。 “师傅,弟子是什么?师傅说啊!”董小婉催促道。 仙翁擦擦面上的冷汗,看一眼幻天,神情痛苦异常,思虑一番后,摇摇头道:“没什么,为师乃是无意之言。”说罢,神情又陷入迷茫之中。 董小婉惊异不已,她实在不知,师傅为何忽然变成这样。“师傅刚才说到……”董小婉刚说到这,幻天插言道:“董姑娘,此时,仙翁心神颤动,气血浮躁,对某些事情感应特别灵敏。” “噢!”董小婉似乎明白一些,道:“乌公子,师傅还需多少时日才能好转?” “从此次敷药效果看,阻滞经脉已经开启了一丝缝隙,还需继续敷药。至于何时能够完全康复,本书生也难以断定。不论怎样,情况已经大有好转,还请董姑娘放心。”说罢,幻天忽道:“本书生突然想起一事,仙翁之顽疾,虽有草药医治,却少了一味良药。” “什么良药!”董小婉急问。 “长白千年仙参!” “千年仙参?” “正是!” 董小婉茫然问道:“不知要到哪里去寻找?” “呵呵!”幻天笑笑,道:“既然叫做长白仙参,当然在长白山了。不过,长白山离此甚远,来回甚是麻烦。唉,不知谁家藏有此物呢?” 董小婉略微思虑,随即,轻轻摇头道:“本姑娘从未留意此事,实在想不起哪家有千年仙参。” “唉!”幻天叹息一声,道:“若是能找到千年仙参,仙翁的顽疾或许康复得能够快一些,更有可能完全祛除隐患。只是寻找起来十分困难,这又如何是好?” 董小婉看着仙翁迷茫的神色,神情一阵凄然。随即,抬头看着幻天,眼中忽然泛起坚定之色,道:“乌公子,本姑娘自小为师傅收养,名为师徒,实为父女。本姑……小女恳求乌公子,能与小女一同前往长白山,找寻千年仙参。不知公子可否答应?”说罢,董小婉面上现出一片期待之色。 幻天轻笑,温和地看着美人,那种从心底发出的期盼,显露出对仙翁的深厚感情。幻天不禁为之一震,原来心中那股狠厉心态,好似在美人的一望之下,涣然冰释。但转瞬又恢复了应有的神态,有些邪异地道:“董姑娘一片孝心,书生甚为感动,书生本来也是游历天下,到处漂流,既然董姑娘有此想法,书生甘愿前往。呵呵,有美绝天下的姑娘相陪,本书生求之不得!” 董小婉娇面微红,冷然道:“虽然出去是小女对公子所求,但请公子还是庄重一些,一旦找到千年仙参,治好师傅疾患,小女定当感谢!” “哦,不知董姑娘如何感谢啊?”幻天笑得依然邪异。 董小婉心神一颤,避开幻天目光,道:“请公子放心,到时小女自有安排。” 幻天道:“董姑娘,不是书生夸口,我对钱财珠宝没有什么兴趣,若是拮据之时,为某些大户疗治疑难杂症,资费自然不菲。因此,若是姑娘想要感谢,钱财便免了吧!” 董小婉一怔:“那公子要小女如何报答?” 幻天邪笑,董小婉看着幻天诡异的笑容,感到有些不自在,一扭俏脸,道:“还是请公子事先说明,小女也好准备!” “若是姑娘真心,书生分文不收,也不要任何报答。游历四海,到处为家,只要有口饭吃足矣。” “就这样简单?” “当然,姑娘以为书生还有何非分之想吗?” “这……这……这小女倒未想到公子有何……” “算了,既然是董姑娘所说,书生完全照办,不要任何报答。但是,若是姑娘能想起一种让书生接受的报答方式,书生也不会全然拒绝,呵呵!”说罢,幻天笑意更加邪异。 “那依公子之意,我等何时动身?” “将仙翁安置好,你我便动身。这里人手太少,你将绿蛾子找来,我告诉她如何煎药,如何帖服。将她留下照顾仙翁,你我前往长白山!” “哦,公子稍候,小女去去就来!”说罢,深情地看一眼仍旧迷茫的仙翁,轻抬莲步,步履轻盈地出了房间。 幻天收起笑容,看着仙翁,面上忽然泛起一股残忍的邪气。走上两步,握住仙翁腕脉,道:“仙翁,出身何门何派?” 仙翁顿觉神志一清,看到幻天,刚要挣扎,随即,在幻天凌厉的眼神注视之下,不由垂下头去。思虑良久,颓然道:“老夫本想告知公子,但怎奈师门禁制在身,若是吐露半点师门信息,老夫即刻便要吐血而亡。” “哦,还有这等奇事?” 仙翁眼中闪过一丝怨恨,道:“公子藏得很深啊,令老夫不查之下着了你的道。不过,老夫风烛残年倒不足为虑,只盼你不要对婉儿下手。老夫其实心中内疚万分,真是对不起婉儿啊!” 幻天阴森道:“仙翁,书生自知你同陆天行一战受伤,便怀疑你不是一般江湖人物。既然你曾言说,不等说出师门秘密,便会逆血攻心,恐怕你有所不知,本书生也在你体内留下了禁制。但凡不真不实,更或是欲对书生有不利之言,也同样会经脉寸断,暴毙而亡。”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符咒(1) “老夫明白,唉!”仙翁神情颓然。 “仙翁,书生所使乃是独门手法,在你心脉之上以三昧真火及玄冰罡气各自组成一个符灵,并在你四神聪、脑户、天冲三大要穴之上,灌注天魔无极清气,形成天魔符咒。这些,俱都是我神意之灵识,但有异动,嘿嘿!仙翁当知后果如何。” 寒江仙翁老面之上尽是懊恼之色:“老夫一时不察,被摄魂大法所制,想必公子是魔门中人了?” “不错!本书生乃是新一代魔门宗主。” “陆天行与公子是何关系?” “那是本魔的爷爷!” 仙翁看着幻天,神情更加懊恼,道:“哦,魔门虽然诡异,武功奇特,但依老夫看来,公子早晚也要步其后尘。” 幻天笑笑,平静道:“这个倒不需仙翁费心,本魔自有道理。呵呵,为仙翁性命着想,书生也不深问仙翁师承属于何门何派,但请仙翁放心。若本魔估计不错,仙翁与那几个不见首尾的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恐怕有着很深的联系。想我魔门一脉,屡次遭受尔等屠戮,死伤累累,可以说,你我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那日,当本魔知晓你受伤的经脉乃是伤在陆天行之手,本魔便已泛起杀你之心。” 说着,幻天松开仙翁腕脉,继续道:“但是,本魔此刻却暂时放下了杀你之意。”说着,神秘地轻笑,又道:“不瞒仙翁,昨夜本魔发现此处另有一人,暗中探查本魔。” 仙翁一怔,神色一变,道:“不知公子发现那是何人?” “现在仍不知那人是谁,不过能在此处潜伏,探查本魔底细,也不是一般人,想来,或许与仙翁有所关联!” “这……这……唉,就算是吧,但老夫却无法奉告!” 幻天一笑,道:“本魔知道,天下间能够使用独门禁制的人物已经不多,一旦触犯禁制,立时而亡。呵呵,本魔跟踪那人而去,却发现一个绝大秘密。” “什么秘密?”仙翁有些紧张。 幻天凝视仙翁,道:“据此二百余里的一座高山岩壁间,可能潜藏着四大空明使。” “什么,你……你……你到了青……”仙翁大惊,出口之下,顿觉说漏了嘴,连忙打住,闭口不语。 幻天面色一变,逼视仙翁:“仙翁,那地方叫青什么?” 仙翁惊震莫名,身躯已有些颤抖,花白的胡须跳跃着。幻天一见,摄魂大法甫出,立时,但见幻天眼中飘起一层殷红,泛起一股血色的光芒。仙翁身体剧烈地抖动一下,眼神又已迷茫。 片刻后,仙翁情绪稍微稳定,神志有些恢复后,老面一片凄然之色,沮丧至极。在幻天逼视下,缓缓道:“那座山叫做青芒山……啊……”刚刚说到此处,仙翁便疼得哼叫一声。面色骤然血红,眼睛似要凸出框外,看之异常凄惨。 幻天大手一挥,真气甫出,袭上仙翁颤抖的身体,立时压下了翻腾的气血。转瞬,仙翁面色渐渐恢复正常,眼中已然现出惊讶之色。道:“公子魔功是否突破了极限?” “正是!” “怪不得如此神奇,一拂之下,老夫气脉顿时舒畅。公子魔功当比陆天行高上了许多,唉,江湖即将乱矣!据老夫所闻,千百年来,魔门之中还没有一个突破魔功极限的宗主。” 幻天阴笑:“我不知你到底与几大空明使有何渊源,但本魔已然探查出四大空明使的一点端倪。不瞒仙翁,昨夜,本魔虽然受伤,但也重创金衣人与黑衣人,虽然遭到第三人阻击,让两人逃脱,但其老巢及气味已经刻印在本魔的脑海之中,刻意寻找之下,当不难找到这几个该死的东西。” 仙翁神情大震,瞪着双眼,看了幻天好久,道:“公子是一人同时抵挡两人?” “不错!” “受伤可重?” “不算重!” “不可能!绝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 仙翁看幻天神色不似说谎,随即,神情一暗,道:“公子一人抵挡两人夹攻,并且将其重创,这是数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或许不可能的事情还有很多,只要仙翁活着,便有机会看到。” 仙翁摇摇头道:“公子魔功及顶,老夫确是佩服。但若是公子单凭一人儿同时对敌四人,恐怕还没有什么胜算!” “噢?本魔若是战之不胜,从容而退却还有些把握!” “但愿吧,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呵呵,本魔早已说过,我乃魔门新一代宗主。至于到底是何人,仙翁还是别问,时机一到,本魔自会告知于你!”说着,看一眼仙翁,又道:“据本魔探查之心脉,与本魔原先估计差了许多。本魔满以为尔等乃是专门替天下除魔卫道的人物,但隐隐中却感觉,那个金衣人与黑衣人的武功,也带有一点点邪气。” 仙翁垂首,轻叹一声:“老夫无可奉告,公子慢慢找寻去吧!唉!”说罢,仙翁又重重地叹息一声,神情黯然,面上浮上一层惋惜之色。 “仙翁尽管放心,若你保持缄默,本魔自会替你打通经脉,并解除禁制。本魔此行,虽然不是真心前往长白山,但若是有何奇遇,真的找到千年仙参,本魔当为你疏通经脉。”说罢,幻天转身而去。 仙翁茫然地看着幻天走出房间,神色颓然黯淡。暗中运行真气,试图内视并解开被禁制的心脉,但真气刚刚到了心脉附近,便感到一阵剧烈的刺痛,顿时又是冷汗津津。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符咒(2) 仙翁黯然喟叹一声,想起心魂已被摄魂大法所制,不由长叹道:“婉儿怎会带此人回来,真是不幸啊!此人太过诡异,功力已经通玄。所用手法怪异至极,根本无法自行解去!唉,师门是福是祸,自己是否真的要重新回归师门呢?”思虑一番后,仙翁一阵伤感。 幻天出门不久,便见绿萼与董小婉走了回来。见到幻天,董小婉道:“乌公子,你快些吩咐绿萼,我等尽速出门!” “呵呵,董姑娘无需急躁,凡事欲速则不达,随意之下,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董小婉刚要开口催促,想想后,道:“那好吧,小女便依公子之意。”绿萼一听两人要出去,好似极不情愿,嚷嚷着要跟董小婉出去,看一眼幻天,道:“小姐,你出去为师傅寻找仙药,婢子照顾师傅也不好离开,但小姐定要小心,伴狼伴虎可马虎不得!” 董小婉道:“我走后,你要好生照顾师傅,按公子所说,每隔十日为师傅敷药一次,切不可大意。” “是,小姐!” 晚上,仙翁将董小婉找到自己房间,小心叮嘱了几句。面色虽然恢复不少,但仍存留一丝忧虑。看着董小婉绝美的面容,仙翁一阵心酸。他估计不出董小婉与幻天一行将是什么结果,几次张口,却又欲言又止,神情忐忑不安,并隐含一丝愧色。 董小婉不知所以,见仙翁恢复了神志,便好生安慰了几句。仙翁仍是放心不下,又嘱咐了不少。董小婉也不知怎地,只感觉此次出行,便好似生死别离一般,不由流下两行清泪。 仙翁唉声叹气,也是一阵心酸。心中的苦闷无从说出,颓丧万分。 翌日。 木船沿着支流行驶,两岸山石依然陡峭,异常险峻。 到了支流尽头,幻天与董小婉弃船登岸,绿萼依依不舍地同董小婉挥手告别,驾着木船回返。两人沿着河岸前行,取道东北方向,径向湘江而去。 此次出来,因董小婉乃是有求于幻天,因而,两人一前一后,幻天在前,董小婉在后,不紧不慢地向前行走。幻天在前慢悠悠地走着,边走边看四周风景,口中不住地唏嘘赞叹。 董小婉心中急迫,恨不得运气疾驰。但见幻天饶有兴致,更兼幻天不会武功,想起在山中寻药之际,那种身子接触时的尴尬,董小婉只能耐着性子,随着幻天的步伐向前走着。暗中愁闷,忖道:“如此走法,即使走上半年,也难以到达长白山。” 两人走了十多日,只走出三百余里,仍然没有走出湘境。董小婉越来越急躁,而幻天则是饶有兴致,走一路看一路。每到一个城镇,必定停下歇息一晚。幻天又添置几件衣衫,每日按照前些日子易容后的容貌,仔细地涂抹。 董小婉也是易容而行,穿着宽松的粗布长衫,黄白脸色,好似一个三十几岁、农户人家的女子。两人一前一后地行走,像是夫妇出门,显得极其普通。无人时,幻天便调侃几句。 开始时,董小婉保持缄默,因为易容,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边走边思索。到了后来,也偶尔附和几句。又走了几日,董小婉慢慢察觉出一点异状,总感觉在两人附近,不时地出现一两个神秘的身影。 但看幻天,每日优哉游哉地走着,好似周围的一切都于己无关。董小婉留心周围的一切,潜意识中还有保护幻天的想法。她以为幻天没有武功,并没有提醒幻天注意。 走了十二三日,两人忽然在一处茶摊上,听闻魔门宗主出现江湖的传闻。幻天听罢,佯装不知,漠不关心。但董小婉听了,却是极为惊震。幻天想到,此讯息不是天地盟那个失去了两条腿的吴亮,便是古月门所传。另外一事便是少林,武当,崆峒,天地盟,天龙山庄,桃源山庄,集贤堡等几大门派以及数以百计的小门派结成了除魔卫道联盟。 联盟结成不几日,接连出现几大门派弟子被杀事件,死去四十多人。死者均是被一种神秘的手法,贯穿咽喉胸腹,伤口焦黑,传说均是魔门所为。江湖上一时风声鹤唳,阴云密布。 而另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便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武功秘籍“清虚宝禄”出现江湖。据说是一个花子偶然得到,在闹市中与人炫耀,被武林人物夺去。现在,已经几易其手。整个江湖是暗潮涌动,纷纷暗出侦缉,谋夺秘籍。 董小婉自听到此讯息后,便催促幻天尽快赶路。 这一日,两人终于走出了湘地,进入豫境。幻天建议走小路,董小婉没有异议,两人便捡小路而行。中午时分,两人走到一个村镇。小镇不大,数十户农家散落各处,显得很冷清。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一户农家,开门的是一个四旬左右,面目黝黑的农妇,但眉眼却很周正。幻天抱拳,和声道:“这位嫂嫂,本书生打扰了。书生携内人回乡拜祭先祖,正好路过该村,走得饥渴难耐,想在嫂嫂家中歇息片刻,请嫂嫂行个方便!” 那农妇一见幻天书生打扮,轻笑道:“这位兄弟说得哪里话来,本村偏僻,一年之中也没有几个外人路过。更没见过几个读书人,快快请进!”说着,便将幻天两人让进院子。 进入房间后,幻天不由轻轻摇头。但见房内极其简陋,四壁空空,显然,生计很是艰苦。问过农妇,方知这个小镇叫做“李家村”。幻天言语很客气,那农妇见了,很是高兴,连忙为两人忙活起来。 也许是董小婉走了数日,每日易容甚感不耐,打来清水,慢慢洗去易容胭脂,幻天看得一怔,那绝色的姿容,如仙如神。嫩柔的肌肤吹弹欲破,看得幻天也是怔怔出神,心中一阵荡漾。 董小婉扭头看到幻天神色,不由瞥了一眼,道:“公子,小女面貌你也看了很多日,今日,公子为何这般神情?”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意外(1) 幻天轻轻长叹一声,道:“好多日不见你真面貌,当真以为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了。今日乍见之下,不免有些惊奇。呵呵,书生常常听闻江湖之中有十大美女。第一美女乃是‘飘云仙子’皇甫小雪,万幸的是,书生在游历中,有幸见过皇甫姑娘,那真是仙颜绝世,人间无二。但今日乍看董姑娘容颜,同皇甫姑娘比起来却是丝毫不差,姿容可以并驾天下。” 董小婉听了,娇面微红,平静道:“公子说话有些矛盾,若是想夸奖小女,也不用拿皇甫姑娘相比。” “矛盾!有吗?” “当然!” “哪里矛盾?” 董小婉道:“若是想夸小女有些姿色,何必用她人相比。即便相比,也不用说是乍看之下,公子是否已经看得惯了,其实,小女还是不如皇甫姑娘?” 幻天笑道:“此乃书生口误,请姑娘原谅。实话说,皇甫小雪与姑娘肤色相比,更加细腻嫩柔,但姑娘身材似风如柳,比之皇甫姑娘确是好上一点,其他地方毫无二致。” 董小婉笑笑,忽道:“公子好像对皇甫小雪很是熟悉啊!说起皇甫姑娘怎么这样有情致,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哈哈哈……”幻天听了,不由大笑起来。笑容中满含无法琢磨的意蕴,道:“本书生相貌平平,才疏学浅,怎敢奢望得到皇甫姑娘的青睐。” “哦,难道公子没有想过?” “董姑娘以为呢?” “我?”董小婉一怔,道:“是我在问你!” 幻天狡黠一笑,道:“问我?既然你如此相问,当然知道书生心中所想,呵呵,是也不是?” 董小婉看着幻天,心中不知怎么回事,觉得幻天笑容中似乎有一丝难以看透,难以把握的神意。这种神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自己的判断,但她直觉感到,这种神意绝不是一个普通书生所能具有的。 董小婉芳心轻颤,这个书生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呢?眼神背后到底有什么呢?他真的是一介书生吗? “书生请用饭……”当农妇端着饭菜进来,刚刚说出用饭之际,神情不由呆住。看着董小婉,一时之间,已然愣愣地站在原地。 黑瀑般的秀发,细嫩白皙的娇面,秋水般的眼睛,清丽出尘,飘然若仙,哪里还是一个中年村妇模样。 “这是……”农妇吃吃地指着董小婉,却没有说出话来。 幻天忙道:“嫂嫂勿怪。内人稍有几分姿色,因世道混沌,强人横行,淫徒甚多,贱内不得不改装而行。” 农妇听了,定了定神,道:“兄弟说得是,近日,离此三十余里的王家村已经失踪了五六人,听俺男人说,至今也没有找到,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二人还是应当小心一些。来,用饭吧!” 两人连连称谢!用过饭,并填满了水袋,幻天顺手从包裹中拿出一个布包,说是一点治疗风寒的草药。农妇见是草药,很是高兴,道:“谢谢书生,奴家男人正感风寒,因无钱医治,只能强挺着,仍然要侍弄田地。有了草药,男人的疾患便会好了!” “嫂嫂尽管使用,若是不够,或许还会有人给你送草药来!嫂嫂自管开口,就说是本书生到过此处,嫂嫂曾给书生做过饭菜,来人自会报答!” 农妇忙道:“兄弟怎么如此说话,奴家岂是贪图报答之人,兄弟莫要客气,若是以后路过,还请兄弟来看看嫂嫂!” 幻天笑笑,道:“不知嫂嫂姓氏,怎生称呼?” 农妇轻笑,道:“奴家乃是乡野之人,怎敢称什么姓氏。奴家娘姓王,夫家李姓,称作李王氏!” “原来是李嫂,本书生再次谢谢嫂嫂,拿着吧!”李王氏接过并将草药放在桌上,看着董小婉在脸上涂抹,李王氏感到很奇怪。转瞬之间,董小婉便又恢复了来时的样貌。 李王氏将幻天两人送出院门。等到幻天转过街角,再也看不到两人时,农妇才回到房间。打开布包一看,登时便愣在当地。再看布包中哪里是什么草药,而是五锭白花花的银子,每锭足有十两。农妇颤抖着双手,口中直念叨谢天谢地。 幻天俩人走出村子四五里左右,小路两旁林木逐渐多了起来,山虽不高,但在岩壁上,那一块块光秃秃的岩石,参差错落,异常突兀。董小婉边走边思虑,眼看到了山谷,忍不住道:“公子,如果我没看错,你给李王氏的布包,乃是我俩的盘缠,不知现在包裹里还有没有银子?” “没了!” “什么,你将所有的银子都给了李王氏?”董小婉惊讶。 “不错,怎么了?” “这、这、这我俩身无分文,将如何行走饮食歇息?” 幻天轻笑,平和道:“董姑娘,你我一路行来,哪里用到过银子。背着这些银子,书生累得要死。干脆给人算了,省得麻烦!董姑娘,难道你心疼那些银子?如果你不舍的话,我俩再回去将银子要回便是!” 董小婉面现尴尬,道:“小女并非是舍不得那点银子,而是感到每到一地,你便夸夸其谈,大吹胡吹,不是说那个有病,就是那个有灾祸。骗得一些银两也就罢了,还要将我搭上,你是不是诚心捉弄小女呢?” 幻天忙道:“呦!本书生绝无捉弄姑娘之意,拿你做比,也是为了惹人注意,你又何苦计较呢?” 董小婉道:“你那是拿我做比吗,一口一个糟糠,一口一个贱内地说着,难道我真的是糟糠吗?” “呵呵,姑娘怎地还计较这个,我不是为了生计才如此吗!” 董小婉乜斜一眼幻天,道:“你我不是带了五十两银子吗。本来绿萼要给我们多带点,可你偏偏不要!今日,你又硬生生把银子给了别人,若是真找不到什么病人,挣不到银两,你我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 “呵呵,这些时日你我没用银子不是也过来了吗。请你放心,本书生自有办法!不瞒你说,本书生周游天下,从未用过一文银子,若是你不嫌累,过几日便给你弄个几千两银子背着。” “什么,几千两?”董小婉有点惊讶。 “是啊!” “你能弄来?” “当然!” “怎么弄?” “哈哈!”幻天大笑,道:“就怕到时候你背不动啊。”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意外(2) 董小婉柳眉一翘,道:“你我走的都是偏僻处,每日连半两银子也用不上。若是弄来几千两的话,还是你自己背着吧!” 幻天面上忽然露出一丝邪笑,道:“董姑娘,你那眉毛再翘几次!” “干嘛?” 幻天面现邪异之色:“本书生今日才发现,董姑娘翘眉的动作煞是迷人!” “贫嘴!”董小婉一扭身子,佯装生气,再不言语。 幻天见董小婉转过身去,看着美人娇嗔的模样,感到别有一番风韵。但在回眸之际,忽然抽动几下鼻子,眼中泛起了一丝狠厉之色。轻声道:“董姑娘,我好似闻到了一点血腥气!” “血腥气?”董小婉听了,急忙转头问道。 “正是!” “真有血腥气?我怎么没有闻到!”董小婉疑信参半。 幻天平静道:“董姑娘,离此五里左右的山坡上,传来一阵阵血腥气,恐怕是在不久前发生的争斗。依据血腥气的浓烈程度来看,若非猜错,将有十七人已经死于非命!” “不会吧,十七个人?不会是十六个或者是十八个吗?”董小婉有些难以置信,她如此说,也是调侃幻天。 “哦!”幻天沉吟一声,闭目沉思,旋即开口道:“不错,肯定是十七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董小婉愣了,看幻天神色,全然不似胡诌。遂道:“若是依你所说,那便去看看吧!” “董姑娘不怕血腥?” “不怕!” “真的不怕?” 董小婉道:“当然不怕!身在江湖,谁没有见过血腥。不过,公子一介书生,怎么对血腥没有丝毫恐惧呢?” “本书生游历天下,有时专走偏僻处,死人见得多了。再说,书生为人疗治疾患,死人常见,不足为惧!” “既然公子不怕,那便走吧!” 幻天忙道:“董姑娘,此地除了血腥气外,书生忽然感到有种危险。至于是什么危险,书生却说不出来。还望董姑娘小心,不然你我还没有将千年仙参采回来,便一命呜呼了!” “走吧!”董小婉见幻天说到性命,并看幻天乃一介书生,不由稣胸一挺,眼中立时泛起一股强烈的煞气。幻天暗中轻笑,紧随董小婉向前行去。 两人小心地走出四里多,此际,连董小婉也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道。回头看看幻天,心中更加惊奇。暗道:“此人到底是人是鬼,怎么会在五里外闻到血腥气呢!” 小路在山坡底部分成两岔,董小婉举手示意幻天,径自向山坡走去。两人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行进。刚刚转过坡顶,忽地,董小婉不由感到一阵惊悸,螓首倏转,急忙四顾。 猛然,董小婉一惊。但见前方数丈外稀疏的灌木丛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那些尸体颈项之上都有一个空洞的血口,有的死尸,仍然睁着双目,惊恐暴突的眼睛,凸出眼眶,血水殷然,看之,令人浑身发冷,惊骇失魂。 董小婉定了定神,小心地走上前去。但见一些死尸之上,鲜血尚未干涸,颈项上仍然留着鲜血。董小婉神情紧张,但仍是逐个查看起来。幻天跟在董小婉身后,随之探查。 转了一圈,董小婉平复下心绪,静静地道:“公子,果然如你所说,一共有十七具尸体。看死尸衣着,大部分都是农人打扮!有的尸体干瘪,有的出现尸斑,有的却仍然留着鲜血,当是死去不久,这是何人所为呢!” 幻天道:“我也感觉奇怪,这些尸体各个干瘪,像是被抽干了水分一般。即便那些仍然流血的尸体,也是面目塌陷,颈项血洞空空,像是流尽了血水。但地面上却未见到多少血迹,这是何故……哦,书生明白了!” “公子明白什么?”董小婉急问。 “这些人均是被吸干了鲜血,除此没有任何其他原因。” “什么,被吸干了鲜血?”董小婉大惊。 “书生只是说出,死人如此状况,乃是失血过多。但见尸体各个完好,只有颈项上有个血洞,因而,其死因既不是被击毙,也不是震断心脉,乃是被抽干了血水所致。” 说罢,幻天再次看看尸体上的血洞,道:“董姑娘请看,这血洞之上留有齿痕。但却不是猛兽利齿之伤,再者,被猛兽所伤,尸体也不会聚集在一处。若是书生判断不错,这些人确是被人吸干了鲜血!” “什么,世上真有吸血鬼?”董小婉惊道。 “董姑娘也相信鬼神?” “若没有,这又做何解释?” “这些死尸都是被人吸干了鲜血,没有什么吸血鬼!” “那么是何人所为呢?” 幻天刚要说话,神识忽动,感觉生人气息已然接近。而董小婉仍然看着那些死尸,凝眉沉思。 蓦地。 “哈哈哈……” 树丛中忽然传来一阵桀桀怪笑,沙哑刺耳,令人毛骨悚然。董小婉正在沉思,乍听怪笑,娇躯不由一颤。惊异之际,身前四丈远近忽然出现了两个怪人。 董小婉看了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神情大震。但看两人,一个身着血红的长衫,张着血盆大口,阔嘴沾满了鲜血,鸠面灰发,蓬头垢面,三角眼毒如蛇蝎,冒着森冷的寒光。而另一个怪人则是面目清癯,面色青白,双眼阴鸷骇人,冒着一股股淫邪的光芒。 面色青白的怪人道:“老大,又来了一个村姑,唉,你看我这命,最近遇到的怎么都是村姑!” “哈哈哈……”血口怪人又是一阵怪笑,瞪着毒蛇一般的眼睛,阴狠地道:“老二,有肉就不错了!村姑同样也是娘们,也能用来消火。可惜,你用过的东西,老夫吃起来便感到有股臊气。”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意外(3) “放屁!”青白面色的怪人骂了一声,道:“老大,你何出此言,我用我的,你吃你的,难道我那东西还能吃到你嘴里!你他娘的真不讲义气,兄弟事先将人给你弄热乎了,你倒挑剔!” 董小婉定下神,听着两个怪人的对话,眼中慢慢浮现一股股煞气。“噢!”青白面色怪人忽地一怔,道:“看不出这村姑气性倒大!哈哈哈……”说罢,一阵淫 笑:“娘子,虽然模样一般,但也只好将就用了。你先莫气,稍候定让你舒适一番!” “找死!”董小婉气得嘴唇青白,自牙缝中挤出找死两个字,眼中已然冒火,煞气顿涌。 “老二,此女非同一般,你小心些!”血口怪人已经看出董小婉不是一般人物,忙提醒道。而站在几丈外的幻天,也感到有些惊讶,看不出董小婉真实功力着实不凡。能在瞬间发出如此强烈的煞气,恐怕连功力骤增后的小雪都难以达到。 此际,青白面色怪人也感到惊异。没想到看似普通的村妇,居然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几人相持着,两个怪人面色越来越凝重。空气都好似已经凝结,两个怪人做梦都没有想到,面前的村姑,发出的煞气越来越浓烈,越来越森冷。刚才的轻视,已经变成惊愕。 相持了将近一刻钟,两个怪人似乎不耐。血口怪人阴声道:“想不到荒野山林,却遇到了高人,不知娘子是何方神圣啊?” 董小婉冷冷地道:“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配问我名姓!” “哈哈哈……”血口怪人又是一阵怪笑:“老二,看来你我混了六七十年,几十年不出,江湖上一些小辈当真以为翅膀硬了,连你我都不放在眼中!” “就是,听说江湖上出了什么十大美女,听得兄弟一阵激荡,日后,当将十大美女各个捉来,好生享受一番。而眼前可以救急的也只有这个村姑了。唉,这村姑虽然厉害,但兄弟就是喜欢这脾气,很有味道!软绵绵的没什么意思,只有驯服烈马,才有驾驭的快感!哈哈哈……”青白面色怪人说得淫邪,阴鸷的眼睛,冒出一阵阵淫邪之光。 “两个怪物到底是谁?”董小婉似乎平静下来,冷声问道。 血口怪人伸出带血的长舌头,舔着血红的嘴唇,狂笑道:“难怪村姑不识我二人,也罢,尽管你有些斤两,但早晚也要死去。对一个将死之人,老夫便告诉你。老夫便是乾坤六魔中的‘血魔’阚魁;这个便是‘色魔’郎笑,村姑,你听清了?” “血魔,色魔?”董小婉听得一震。 “不错!” 虽然感到惊震,但董小婉面上却丝毫没有惊慌之色,更由于面上抹了易容胭脂,也看不出面色是否变化。随即,冷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乾坤六魔的老大老二两个怪物。难道你们没有听说‘情魔’慕容谨与‘阴魔’陈秋水为血魂书生所伤吗?” “血魔”阚魁道:“村姑也知道这事?不知那什么血魂书生现在哪里,老夫倒要会一会他,我乾坤六魔虽非什么亲兄弟,但总是位列六魔之中,不能坏了六魔的名声!” “你真想见血魂书生?” “不错!” “听说‘情魔’慕容谨与‘阴魔’陈秋水两人双战血魂书生也仅仅支持了几十招,你两个真有自信能够全身而退?” “色魔” 郎笑阴森一笑,道:“慕容谨与陈秋水虽然功力不凡,但怎可与我俩相比。哈哈哈……村姑,莫再废话,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本魔好好伺候伺候你,让你享受无以伦比的舒适!” “狗贼休得猖狂!” “哈哈!”色魔郎笑淫邪地怪笑一声,道:“老大,这村姑真是不错,兄弟这便将其拿下,先享受享受,随后便由老大喝血。” “血魔”阚魁道:“老二先用,你便自己动手,老夫还是先吃了那个书……哦!老二,那个书生哪去了?”阚魁回首之下,场中哪还有幻天的身影。郎笑也不由一愣:“方才还在这里,怎么不见了!” “血魔”阚魁抽动鼻子,嗅了嗅,三角眼疾速看向四周。“老二,你先收拾这个村姑,待老夫将那书生捉回!”说罢,不见阚魁如何作势,身形突然腾空而起,闪了一下,便失去了踪影。 场中只剩下了郎笑与董小婉。郎笑面带淫邪,趋前两步,阴声笑道:“娘子,此际无人,恰是你我 操办好事之良机,你看如何?” “只怕你没这个机会!”董小婉临阵不慌,凝神与郎笑对峙。 “娘子,若是你一意孤行,那便怪不得本魔用强了!”说着,郎笑一步步向董小婉走来。 董小婉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分毫。气势越来越强,郎笑也不由停下脚步,暗自打量估计眼前的村姑到底有多少斤两。 “你真的要本魔用强?” “悉听尊便!” 郎笑面色忽然变得十分阴沉,阴鸷的双目慢慢放射出一股骇人的寒光,说话像是九幽地狱的魔鬼:“娘子,虽然老夫喜欢烈性女子,但耐性有限。你真的想要与老夫对招?” “乾坤六魔的名号虽然响亮,但还吓不倒本村姑。或许你已经忘了往事,六十年前,若不是你们几个余孽跑得快些,恐怕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你到底是谁?”郎笑急问。 “别问我是谁,本村姑专为除魔卫道而生,今日遇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有何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意外(4) 郎笑听罢,忽然觉得有些担心,旋即,阴森道:“你与四大空明使有何关系?” 董小婉道:“什么四大空明使,与本村姑无关!但我却听说,昔年你几个余孽在空明使的追剿下,隐迹山林,苟且偷生,方才活到了今日。自以为江湖上风平浪静,可以出来逍遥,却不想刚刚出道,便与血魂书生结下了梁子。” 郎笑听着董小婉说话,虽然心中急迫,但也强子忍耐下来。道:“结下梁子又如何,我乾坤六魔蛰伏数十年,苦练武功,便是要一雪被空明使追杀的前耻。嘿嘿,至于那什么血魂书生,不足为虑。” “本村姑听说,那血魂书生不但杀了天地盟盟主石霸,同时也残忍地一次杀了天地盟六十多个弟子。据传,神秘黑衣人也被其杀了一百多人。像他这种穷凶极恶之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之间的冲突,只是狗咬狗的行为而已。” 郎笑哼了一声,眼中精芒大盛,未见其答话,突起发难,猛然攻出一掌。掌势疾如奔雷,乍看平淡无奇,势道却是刚猛至极。玄奇诡辣,暗藏无尽杀着,堪称惊世骇俗。 董小婉似乎早就料到郎笑意图,意念在脑海中闪过之际,只见娇躯一闪,身形倏杳,幻觉刚起,半空中便传来一声娇喝:“淫贼纳命!”娇喝声中,半空突起一片白色的光芒。 “好剑法!”郎笑大喝,双掌回撤,电光石火之间,双掌又在瞬间拍出数十掌之多,但见掌影黑蒙蒙一片,带着幽冥之气。 董小婉忽感头晕,怒喝一声:“好歹毒的黑狱冥掌!”出声的同时,急忙运功闭气,董小婉不闪不避,手中短剑幻起一片剑芒,直向郎笑迎去。 剑芒与劲气相交,发出嗤嗤的鸣响,真气四溢,周围的树木枝叶纷飞。两人攻势越来越凌厉,渐渐用上了全力。双方一触即分,剑气与真气激荡疾旋,轰然一声鸣响,场中沙飞石走,各自向后飘退了一丈有余。 两人相互凝视对方,俱都感到惊奇。一个纵横江湖数十载,功力高绝,目空一切,一个年轻神秘,恐怕是出道以来也未真正遇到过高手的女子。双方各自用了八成真力,竟然是平分秋色,两人功力确实惊人。 此时,在二十余丈外几颗相连、枝叶浓密的大树上,无声无息地隐藏着一个黑衣蒙面人,锐利的目光看着场中两人的拼斗,也感到一阵惊异。背后,山坡远处的密林中,“血魔”阚魁闪转腾挪,嗷嗷怪叫,正与四个窈窕的人影激战。 山坡周围极为诡异。“血魔”阚魁的怪叫,听在郎笑耳中,感到有些不安。或许他明白,“血魔”阚魁功力尤胜自己一筹,天下间几乎已没有对手,而此际传来的怪叫,显然是愤怒的吼叫。 董小婉见此情形,心中也感到诧异。看到郎笑神色,眼神之中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但却一闪即逝,转瞬之间又恢复了原色。此刻,她已经试出了郎笑的功力,虽然自己稍落下风,但自信还能支持。 这种自信却是源自于远处“血魔”阚魁的怒吼声,显然,阚魁肯定是遇到了他人的拦截或者是强有力的攻击。董小婉心中也纳闷,此地荒僻无人,若是来了高手,又是何人呢。江湖之中又有几人能够与“血魔”阚魁对抗。 心念未已,猛然听闻郎笑大喝一声,双掌黑雾大盛,顿时,场中黑气腾腾,森冷骇人,冰寒刺骨,似乎笼罩了天地。那一蓬蓬黑气,带着风雷之声,疾速罩向董小婉。 董小婉快速攻出两剑,这两剑前后差异极大,前一剑的剑芒未散,后一剑犹如漫天雪花,随风旋荡,紧随而至,充满了每一寸空间。说是攻出两剑,实则却是剑气纵横,势如疾风迅雷,剑光如幕,剑气鸣响,裂空荡气。 嗤嗤地一阵爆响,两条人影乍分倏合。 “娘子,还是束手就擒,省得老夫费事!” “淫魔休狂,纳命!” 娇喝声中,剑光忽地幻起一片淡黄色的剑幕,犹如狂飙,汹涌地向郎笑压去。郎笑口说轻巧,但心中却是无比惊震,此村姑怎地这样难缠,江湖中哪有此等武功的女子,一柄短剑使得出神入化,丝丝纵飞的剑气,每一丝都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郎笑越打越急,弹手指下,呛啷一声,便自腰间抽出一柄长长的软剑,抖手之下,洒出一溜寒芒,犹如灵蛇吐信,腾起数道光圈,悍然迎向董小婉的剑芒。叮叮叮……金属相交的铮铮鸣响,不绝于耳。双方剑势将尽,各自猛然拍出一掌,轰然一声,双方疾速倒退,各自蹬蹬地退出两丈多远。 两人急速喘息,力拼之下,双方功力消耗甚巨,胸腹剧烈地起伏,却仍自盯着对方。但是,仅仅须臾功夫,各自的身体上,几乎同时出现了数道翻卷的伤口,鲜血迸流。董小婉短剑当胸,任由鲜血流淌,死死地看着郎笑。眼中再也没有一丝感情,冷酷如冰。 “色魔纳命!”忽地,但听董小婉一声尖利的娇喝,短剑之上剑芒大盛,长了足足两尺有余,说不清用了何种招式,只见寒芒乍起,隐隐有风雷之声,这恐怕是董小婉拿出了真正的功夫,内力催动之下,方能发出剑芒。江湖中人没几人能够做到,除了不屑用剑的高手。 剑势如虹,全力攻击之下,势沉剑猛,剑势已没有任何招式痕迹,劲道如 山,大有一剑制敌,倾其所有,尽在这一剑之中。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驱魔(1) 郎笑见此,也是惊骇不已,虽然伤处没有董小婉多,伤口没有董小婉深,并仗着自己软剑的长处,心里暗暗想着早晚能将村姑擒下。但是,郎笑转念之际却忽然感到,眼前的村姑,其功力已经相当高绝,这本不是一个村姑所应有的武功,即使能够制服村姑,自己也将受到重创。 郎笑心中虽然有了顾虑,并萌生退意。但见董小婉攻来,却忽然泛起狠厉之心,当下,不闪不避,一挥软剑,疾速迎去。又是叮叮的一阵爆豆般的鸣响。旋即,砰然一声巨响,董小婉闷哼一声,被反震的罡气,震得气血翻腾,口中发甜。身上又多了数处伤口,鲜血几乎将娇躯染成了红色。 再看郎笑,面色铁青,双眼发红,犹如嗜血的魔鬼。身上,虽然伤处不多,但也是鲜血淋漓,看之触目惊心。 大树上的黑衣人,身躯动了动,将要凌空扑下,却又急忙刹住身形,好似陷入深深的思索,静观场中变化。 董小婉似乎打出了真火,全然不顾伤势,揉身再度扑上。这一场打斗,惨烈无比,动人魂魄。两人一声不响,你来我往,剑气如虹,过了片刻,场中隐然传来一阵龙吟之声。 又是一声巨响,两人又各自退出一丈开外。董小婉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娇躯摇晃着,好一阵方才拿桩站稳,手腕疼痛欲裂,面上香汗淋漓,渐渐露出嫩柔的面容。郎笑阴狠的面上,看到董小婉花哨的面容,也不禁一怔,急速喘息的同时,眼中渐渐露出一丝淫邪。 此际,郎笑忽然感到,这个看起来有些平凡的村姑,汗水冲过的地方,皮肤白皙娇嫩,顿时,郎笑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是个易容的女子,看其露出的肌肤,粉嫩娇柔,定是个美人。嘿嘿,受伤可以,美人万万不能放过!” 思虑甫毕,郎笑老脸倏变,内中荡起了无边的欲念。“哈哈哈……原来是个娇娃,正合老夫心意!”郎笑一阵怪笑,此刻,那容得董小婉喘息,大喝一声,一手舞剑,一手五指箕张,径向董小婉抓来。 此刻,董小婉正在疾速调息,功力尚未恢复,但见郎笑攻来,已有些力不从心。此时此刻,董小婉心中忽然泛起一丝悔意,死亡的阴影,即将遭受万般蹂躏的场景,倏然在脑际中流过。 但是,事到如今,即便以死相拼,也要给这色魔再添几道伤口。思虑的当口,软剑已快到了面门,董小婉鼓起余勇,疾速飘身后退,退出的同时,剑势突起,刚要迎向软剑。 “老二,魔女,快走!”突然,但听一声大喝,便见“血魔”阚魁凌空飞来,满身血红,似乎成了血人。身形快似电闪,在掠过董小婉上空之际,猛然拍出一掌,旋即,也不管董小婉如何,扯过郎笑,顿时便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但听董小婉一声惨叫,娇躯被突如其来的掌力震得飞上半空。也怪董小婉命运不济,飘退的同时,正在全力躲避郎笑的软剑与犹如钢钩的魔手,哪里还能躲过“血魔” 阚魁的凌空一击。 娇躯被震飞的同时,洒出一道血箭,身子还未落地,便已昏死过去。而在董小婉被震飞的同时,但听破空之声相继响起,转瞬之间,场中便多了四个窈窕的身影。其中一人,在飞驰的同时,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董小婉。 此刻,董小婉差不多已经完全露出本来面目,冷汗敷面,嘴唇青紫,嫩口血迹殷然。全身上下,伤口纵横交错,看其胸腹,再也没有一点起伏,已然是气若游丝。 忽地,场中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四个魔女虽然不见其面容,但其身上的气势,已在瞬间透入了各自的心魂。四个魔女向旁一退,便见此人哼了一声,探手摸摸董小婉腕脉,平静道:“此女功力甚是怪异,如此年纪,武功极为了得,能有这般造诣,已大大超出本教预料。我本欲相救,但见她还不至于毙命当场,这也是找回一点昔日的仇恨,更是给她一点教训。想不到血魔与色魔功力这般高强,当比慕容谨与陈秋水高出不止一筹!” 黑衣蒙面人乃是幻天无疑,而所来的四个窈窕身影,恰是四个玄色劲装,黑巾蒙面的魔女。但听一人躬身道:“主人,那血魔真是难缠,竟然能够抵挡我四姐妹的联手攻击,虽然受伤不轻,但仍能死命苦战,一时之间,也难以将其毙在剑下!” “尔等伤势如何?” 坤女忙道:“主人,姐妹们只有几处皮外伤,不碍事!”说罢,坤女接着道:“主人,乾坤六魔作恶多端,天怒人怨,主人何不出手,将两个魔头杀了!” 幻天轻笑,道:“什么叫做天怒人怨!天不会怒,地也不会怨。一切都是庸人自扰,看似平静的江湖,可能比几个魔头要阴险得多。常常以正义之名,行掠夺之实。唉,江湖太过安定,乱得不够啊!” “乱有什么好处!”坤女道。 “大乱才能大治,乱中取胜,浑水摸鱼。几个魔头为天下所不容,岂不是我等最好的帮手,留着还有很大用处,杀了可惜!” “哦,奴婢明白了!” 幻天指指董小婉,道:“坤女!你们四个将她弄到那边李家村东面的李王氏家中,给她洗净伤口,本教即刻便去!” “是,主人!” 坤女刚刚说罢,眼中已不见了幻天身影。 “血魔”阚魁、“色魔”郎笑奔行了将近六七十里,方才在一个山崖密处停下身形,两人刚刚止住流血的伤口,“血魔”阚魁便感到一阵惊慌。他说不上这种惊慌来自哪里,只是感到周围似乎有一双犀利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驱魔(2) 郎笑大口喘息,见到阚魁神色,也不由四顾。阚魁边看边凝神细听,但见四周空空如也,只有山风刮过树林所发出的嚓嚓声。阚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由摇摇头,低头擦拭伤口。 “两个老魔怎么受伤了!” 蓦地,一声语音传来,极为突然。两个老魔顿时一惊,不由骇然变色,急忙四顾,但却仍然不见一丝人影。 “不用看了,本魔想现身,你们自会看到,若是不想现身,你们找一辈子也难以见到。呵呵,本魔一直寻迹跟随,你们两个老东西果然在此!” “老夫甚是佩服阁下跟踪的功夫,不知你是何方神圣,快快现身说话!”阚魁虽然惊震,但仍不失强者风范。 话音刚落,身前两丈的空场倏然站定一个黑衣蒙面人。阚魁两人又是一惊,面色骤变。此人出现,极为突兀,好似原本就站在面前,犹如幻象一般,凭空而生。两个老魔不由向后退出两步,站定后,方才仔细地打量起面前的黑衣人。 “不用看了,本魔乃是血魂书生!”来人主动报号。 “什么,血魂书生!” 黑衣蒙面人道:“怎么,是否曾有耳闻?适才与那村姑拼斗之际,也当听过本魔名号,对否?” 两个老魔一听,更加惊震,阚魁道:“阁下当时在场?” “不错!” “为何跟踪老夫?” “本魔闲来无事,想找你两个说说话!” “哦!”阚魁沉吟一声,神色变幻不定,道:“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人,不知阁下是否知晓那四个蒙面女子。” “知道!” “她们可是魔门的魔女?” “不错!” “阁下是……” “魔门第二十八代宗主!” “什么,魔门宗主?” “正是!” “这么说,那四个魔女便是阁下的手下了?” “不错!” 阚魁道:“六十年前,老夫也曾见过陆天行所率领的魔女,其武功各个稀松平常,难道这几个女子真是魔女?” “呵呵!”幻天一笑:“此魔女非彼魔女,只怪陆天行急于求成,耐不住寂寞,便匆忙现身江湖,魔女武功自是泛泛平常。” “阁下既然是魔门宗主,又如何自称血魂书生?” 幻天平静地道:“江湖中人讹传而已,名号只是用来区别不同的人物,没什么意义!不过,本魔听来也很顺耳,将就用吧!” “阁下跟踪老夫,究竟有何目的?” “哈哈……”幻天大笑,盯着两个老魔,森然道:“若本魔要说,跟随你两个老魔,便是为了在此僻静之地杀了你们,不知信与不信?” “哦,阁下很有自信,是否恫吓抑或自不量力?” 幻天眼神之中闪着冷焰,异常狠厉,道:“若尔等不信,尽管试试!老魔不是曾经言说,慕容谨与陈秋水栽在本魔手中,你要为其讨回公道的吗?” “难道不可以?”阚魁心中虽然不安,但却没有示弱。 “哈哈哈……”幻天又是一阵大笑,有些不屑道:“慕容谨与陈秋水武功并不如你,尽管在本魔手下走了几十招,但却是本魔顾念魔之一字,方才让其全身而退。如若不然,本魔非是夸口,两人在本魔手下,绝然走不出五招!” “什么,走不出五招?”阚魁大惊。 “不错!” “阁下真的没有夸口?” “呵呵,老魔连本教手下四个魔女都无法应付,何谈与本教过招!如若不信,尽管试试!”幻天语气不容置疑。 阚魁与郎笑听了一震,越来越没有底气,此际,本已受伤在身,真力大打折扣,即使聚集两人功力,也不如慕容谨与陈秋水。若是与面前的幻天拼斗,无异于自取其辱,更或是早早死于非命。 俗话说: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抓!阚魁心念电转,好似忽然明白了幻天并无杀他之意,忙道:“老夫自知此时功力打了折扣,强行邀战,毫无胜算。依我看,阁下也并没有杀人的戾气,不知阁下所为何来,还请明示!” “呵呵,血魔不愧是老江湖。本魔所来,不为别事,乃是忠告你二人,至今而后,无论乾坤六魔惹谁,但却不可招惹我魔门中人,更不可坏我魔门大事。本魔言尽于此,如其不然,本魔便是搜遍宇内,上天入地,也要将尔等各个诛绝,碎尸万段。” 阚魁听了,不由火气上涌,三角眼露出狠毒之光,道:“阁下未免口气太大,你当我乾坤六魔是何等人物,岂会受他人威慑?” 幻天表情依旧,但却自周身发出一股森冷的煞气,四周空气顿然冰冷,缓缓道:“本魔不是威慑,而是警告与劝慰。若你不允,此时本教便可送你两个归西,你看如何?” 话音刚落,阚魁与郎笑便感觉一股冰冷的煞气忽然袭上身来,顿时感到全身上下彻骨奇寒,两人不由同时打个冷战。不一刻,郎笑牙关得得作响,受伤的身子轻颤起来。 阚魁也好不到哪里,此时此刻,他这才真正感到面前的黑衣蒙面人,其内功已经相当可怕。具备此种功力之人,在其纵横江湖六十余年里,根本不曾见到。阚魁暗自惊惧,心道:“四大空明使武功何其高绝,但比此人却仍是有所不如。唉,辛辛苦苦躲藏了几十年,乍一出来,为何遇上这个魔门教主,血魂书生?也罢!”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驱魔(3) “阁下如此说,老夫虽然心中不愿,但老夫还有自知之明。江湖之上,强势便是强权,便是公理!今后,老夫当尽量避开魔门中人。但是,老夫几人行事,阁下也要行个方便!” “那是当然,本魔不曾记挂六魔与陆天行之间的过节,便是饶过尔等。世间之事无奇不有,本魔已见过空明四使!” “什么,阁下见过空明四使?”阚魁二人大惊。 “正是,本魔没有虚言。” “交手了?” “不错!” “结果如何?” “本教能够站在此处,想必尔等能猜想出来!” 阚魁感到震惊,疑虑道:“阁下在四使围攻之下,还能全身而退?” “呵呵!”幻天轻笑:“本教只遇到两使,虽然受点皮肉之苦,但却重创两使。追击之下,遇到另外一个使者。可惜,被其阻拦,让两个使者遁逃!” 阚魁两人惊震万端,浑身直冒冷气。这个神秘的魔门教主,居然以一对二,并重创空明四使,真是骇人听闻。自己几人为了躲避空明四使,隐形匿迹数十年,日日提心吊胆。 他们很是奇怪,六魔并没有得罪空明四使,只是与江湖上有些门派有些过节,而那空明四使以及三大圣手,为何不遗余力地追杀自己。仅仅是因为除魔卫道吗?而眼前这个所谓的教主却重创空明四使,口气异常轻松,那么,此人的功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太不可思议。 此时,阚魁那血盆大口有些哆嗦,面上再也没有狰狞之色。郎笑阴鸷的双眼,也已变成惶恐的神色,看着幻天,好似看到了真正的魔鬼。他两个知道,即使合两人之力,也是将将能与一个使者打成平手,而此人却独自重创两大使者,这太过可怕!此时此刻,两人已从心底产生了恐惧,恨不得早生双翅,即刻飞走。 幻天轻笑:“怎么,你们要走?” 阚魁听了,浑身一震,身子不由轻颤。此人是人是鬼,怎么会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不好,摄魂大法!”两人暗自惊叹,昔年,几人虽然不惧陆天行,在合力与陆天行交手之后,虽然将陆天行打伤,自己也是受伤不轻。那摄魂大法诡异至极,能够控制人的心神,使人失去意识。虽然与陆天行交手之际反应及时,躲过一劫,但那往事却令人心有余悸。 阚魁蓬发颤动,道:“若是阁下无事,老夫要择地疗伤。” “哦,尔等自便,本教话已说明,望尔等好自为之,告辞!”两人听了,好似乍逢大赦,欣喜之情刚刚浮上心头,顿觉眼前一花,幻天身影已然凭空消失,连一丝残影都不曾留下。 两个老魔心跳加速,站在原地,直愣愣地互望了好一阵。待回过神来后,哪还顾得仍在渗血的伤口,急忙向山林深处遁去。 李王氏家中。 坤女点了董小婉身上数处穴道,止住了流血。李王氏见董小婉如同血人,全身伤口累累,如同死人一般,早吓得瑟瑟发抖。缓过神来后,急忙吩咐腿脚有些不便的男人,立刻打水。 坤女四人脱下董小婉衣衫,看着皮肉翻卷、血水浸染的娇 躯,惊魂动魄。四个魔女小心地清洗伤口。清水换了一盆又一盆,直到敷上金疮药,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看着董小婉凄惨的模样,四女心中很是纳闷,依幻天功力何至于让董小婉受伤,主人这是为了什么呢?但见此女,美艳万端,身材苗条高挑,肌肤如脂似玉,仙子一般的美人,却遭受如此重创,看着更加令人揪心,四女一阵感叹,唏嘘不已。 吱嘎一声,幻天长衫依旧,慢步走了进来。李王氏一见,忙不迭地道:“这位兄弟,弟媳受了重伤,究竟出了什么大事?” “嫂嫂,我与娘子出村不久,便遇到了强人。唉,虽然娘子会些防身的功夫,怎奈强人众多,终是寡不敌众。本书生……唉,算了。”幻天说着,看一眼愣愣站在旁边的男人,道:“嫂嫂,这位便是大哥吧?” “正是奴家的男人,唤作李长贵。” 幻天轻笑,抱拳道:“兄弟姓乌,娘子受伤,可能要麻烦李大哥几日了!” 李长贵显得有些拘谨,忙道:“乌兄弟说哪里话来,我听娘子言说,兄弟临别赠送了五十两银子,本来还要找寻兄弟,以报答兄弟恩情。不想,弟媳意外受伤。唉,世道艰难啊!兄弟不要客气,我家便是兄弟的家,兄弟愿意住多久便住多久。” 看着李长贵憨厚的面容,以及真挚的话语,幻天心中感到温暖。久居深山,民风淳朴,待人厚道,绝非市井之徒可比。遂道:“李大哥,那兄弟便打扰了!” “兄弟不要客气,有事尽管说。” “那好!李大哥,不知你家亲戚多否,家中常来人吗?” “不多,村中虽说李姓人家居多,但愚兄却也是外来户,只因姓李,村里人家对愚兄一家还算不错。但是,平日里并不经常走动。” 幻天道:“那好,李大哥尽量不要外出,家中忽然来了几个女子,恐怕引起不必要的是非。” “兄弟放心!” 看一眼李长贵的病容,道:“李大哥,兄弟略通岐黄,待我医治好娘子的伤势,便给李大哥看看。” 李长贵忙道:“愚兄只是偶感风寒,不碍大事。兄弟还是赶快给弟媳看伤吧,听婆娘讲,弟媳伤势过重,耽误不得!” “也好,那兄弟便进去了。” “兄弟自管照顾弟媳,愚兄在外守候,但有吩咐,兄弟千万别客气。”李长贵一脸诚恳之色,幻天点点头,急忙走进房内。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佳人(1) 幻天坐在炕边,探探董小婉鼻息,随后,拉起董小婉手臂,把过脉象,对坤女叹声道:“此女武功极为怪异,全然不似武林中各门派的武功。受伤之际,气若游丝,仅仅一个多时辰,气脉却又变得悠长稳定。此女经络宽厚,虽然伤势较重,但心脉却仍很强劲。” 说着,放下董小婉手臂,慢慢揭开被子。看到董小婉全身都是金疮药,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心中也不由一颤。暗道:“自己不曾出手,是否做得对了。若是受伤的是一个男子,自己还有没有此种心意。此女与四大空明使恐怕有很深的联系,救还是不救?” 幻天静静地看着面色惨白,气息若有若无的董小婉,心中矛盾重重。如今是为自己留着一个潜在的敌人,还是任其自生自灭。唉,假若自己不会武功,又如何能逃脱血魔的追击。尽管此女神秘,未来如何,还是听天由命吧! 幻天思虑甫毕,转头对坤女道:“你等几个,两个守在房门外,两个留在本教身边好生看护,不得让他人进来!” “是,主人!”坤女与竹、梅、兰三女同声答道,竹女与梅女转身便出了房门。幻天将董小婉向内移动一些,转首对坤女道:“你二人将此女扶正,保持正位,切不可松懈。” 坤女两人闻言,双双跳到炕上,慢慢扶起董小婉。幻天犹豫了一下,伸手点住董小婉昏穴。随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还魂丹”,掐住董小婉下颚,使得嫩口张开一道缝隙,幻天顺势将“还魂丹”纳入董小婉嫩口。 旋即,坐在董小婉背后,大手按在董小婉背后的命门大穴上,看一眼两个魔女,眼睛一闭,真气甫出。 两个时辰过去。 房外,李王氏夫妇焦急地等待着。竹女与梅女站在门口,凝神注意院子内外一切动静。李王氏夫妇看得异常奇怪,怎么忽然来了四个美女,各个腰间挎着宝剑,见到乌书生各个都是毕恭毕敬,不由对幻天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李王氏怀着疑问,拉过李长贵,赶紧烧火做饭。 又过了一个时辰,幻天缓缓收功。此刻再看,董小婉面色已经变成了润红,气息平稳,身上的伤口慢慢结痂。幻天放下董小婉后,稍微调息一下,大手又缓缓放在了娇 躯之上,真气随着意念,天魔清气化作了温润的和风,掠过伤口,拂过娇 躯每一处。 幻天边运气抚摸边思虑,慢慢地,嘴角泛起一丝邪笑。过了片刻,幻天慢慢停下手来。命令坤女与兰女,将董小婉娇躯上的金疮药擦去。 坤女与兰女闻言,急忙弄来温水,擦洗 娇躯。不大一会儿,但见董小婉全身上下俱都呈现在眼前。看着娇躯,幻天心神一阵激荡。这是怎样的一具身体,修长的玉腿,平坦的小腹,娇嫩的肌肤,稣胸堪堪盈握,一双葇荑细长如葱。整个娇躯,无一不美,无一不是上天的杰作,人间罕有。 可是,在娇 躯之上,仍然残留着道道浅浅的伤痕,纵横密布。幻天轻笑,看得一阵激动,大手在稣胸附近几处伤痕上拂过,立时,稣胸周围的肌肤已经完全恢复如初。再看娇面,比之受伤之前还要嫩柔,美得无法形容,还魂丹及天魔清气的功效真是奇异无比。 坤女轻叹道:“此女身上布满伤痕,主人何不为一并为其祛除疤痕,省得看起来揪心。唉,多美的身子,奴婢看了都艳羡不已,若是残留伤痕,真是可惜!” “呵呵!”幻天扭头看一眼坤女,不无深意地道:“本魔如此做自有本魔的道理。”随即,幻天轻叹一声,缓缓道:“坤女,你道此女是何人?” 坤女疑惑道:“主人,奴婢不知!” 幻天轻笑:“不瞒尔等,若说起这个女子,在江湖上却是颇有名气,乃是江湖中传扬的十大美女之一,号称‘冷凤’的董小婉!” “她就是董小婉?” “是啊!” 坤女惊叹一声,感慨道:“主人,奴婢一见此女,便觉非同一般。董姑娘容颜绝美,气质冷艳,冰清玉洁。看其身材,天下之间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则瘦,腰如棉柳,粉臀嫩股,真是天下绝品。奴婢见此,真是万分羞愧!不瞒主人,董姑娘身材比之主母还要略胜一筹。其容貌也与主母不相上下,真是难得的美人!” “是啊,此女之美,与尔等主母,俱可称为举世无双。可惜!” “主人,可惜什么?” “哦,先不言此事,尔等主母现在如何?”幻天转移了话题。 坤女忙道:“禀告主人,主母已然醒转,但仍未完全清醒,身子也较虚弱。春、夏、秋、冬、菊等五个姐妹日日守护在主母身边,细心照料。” “哦!”幻天沉吟一声,道:“本教估计,小雪乃是经脉断裂,失血过多,且耽误疗治,以致脑部受损。只待经脉顺畅,才有可能恢复。可恨那神秘的偷袭者,若让本教遇上,定要将其千刀万剐。” “主人,可否探查出凶手的一点端倪?” “还没有,此事不急!你二人看护董姑娘,拿来一套衣物,放在董姑娘旁边。本教去看看李家夫妇!”说罢,幻天刚要转身,好似犹豫了一下,又道:“若是董姑娘醒来,尔等便称本教为公子,一切过程只言说与我偶遇便是,切不可泄露本教身份!”随即,挥手之下,解了董小婉昏穴,起身走出门去。 李家夫妇忙碌着,见幻天出来,忙道:“兄弟,弟媳情形如何?” 幻天笑笑:“多谢李大哥关怀,贱内并无大碍,伤势已经稳定,将养几日定会康复。兄弟在此多有打扰,还望李大哥原谅!” 李长贵拍拍幻天,显得极是亲热,道:“兄弟说的哪里话来,漫说兄弟相赠银子,便是萍水相逢,愚兄又怎能见死不救,兄弟切勿外道!” 幻天感动,人间真情真意,大都居于乡野之中。没想到李家夫妇如此重情重义,幻天内心不由泛起一阵热潮。看看李长贵青白的病容以及有些弯曲的双腿,幻天温和道:“李大哥,你这腿是……” 李长贵叹口气,道:“小时候着凉,感染风寒,受了贼风邪气,以致每到刮风下雨天气,双腿便异常酸痛,有时连行走都很困难!” 幻天沉思一阵,旋即道:“李大哥请随我到里屋!” “兄弟,有事在外言说一样。屋里简陋,恐怕兄弟见笑!” 幻天神色一整,道:“李大哥勿虑,兄弟自有道理。”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佳人(2) 李长贵不知幻天意欲何为,见幻天执意要到自己居住的房间,犹豫一下后,便领着幻天进了屋。屋子内,同董小婉歇息的房间差不了多少。被褥堆在土炕上。已经看不出底色。 幻天皱眉,道:“李大哥生活太过拮据,便用几两银子,添置一些用具吧。” 李长贵面上一红,道:“愚兄穷苦惯了,还能将就。” “哦!那便随李大哥之意吧。”说着,幻天道:“请李大哥坐下,让兄弟看看你的双腿,或许兄弟能有办法,驱除大哥的宿疾!” “乌兄弟可有办法?”李长贵惊喜。 “说不准,让兄弟试试吧!或许有些疼痛,还请李大哥忍住!” 李长贵一挺身子,道:“兄弟,此话怎讲!愚兄自小在山里摸爬滚打,摔伤无数次,一点疼痛不碍事,但请兄弟下手便是!” 幻天轻轻一笑:“李大哥坐好了!”说罢,大手便按在了李长贵双腿之上。幻天徐徐运行真气,慢慢将真气灌入箕门、血海、阴包、曲泉、阴谷、 阴陵泉等几大穴道。 开始之际,真气温和缓行,随着真气渐渐增强,一股股炽热的真气逐渐通过双腿上的经脉,流向四肢百骸。李长贵感到越来越疼痛,到了最后,已然疼得满脸汗水,周身冒着一蓬蓬灰蒙蒙的雾气。 就在李长贵感到疼痛稍减,心想幻天即将完毕之际,但听咔嚓咔嚓几声骨骼错动后的轻响。“啊……”李长贵再也忍不住疼痛,不由疼得惨叫出声。李王氏不知屋内发生了何事,听到惨叫声急忙推门进入房间。 推开房门的瞬间,但见自己的男人满脸汗水,面目疼得都已扭曲。惊震之下我,正要上前阻止,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拉住,不急反应,身子便已倒飞出房门。待双脚落地,转身看时,却见菊女站在身旁,摇晃着食指,示意噤声。 李王氏心急,满脸惶恐之色,急道:“姑娘,我那男人……” “嘘,切勿出声,我家公子正为李大哥疗伤,嫂嫂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哦,真是这样?”李王氏惊异未定,仍然担心。 “放心,嫂嫂耐心等候便是!” 一个时辰后,幻天走出房间,面上显得稍微疲惫。但却挂着会心的笑意,见到李王氏,笑道:“嫂嫂,李大哥宿疾已除,今后当可与常人一般了。” “兄弟说的可是真的?”李王氏惊喜交集。 “兄弟不敢欺瞒嫂嫂,不信的话,嫂嫂自可进屋去看!” 李王氏也顾不得说话,急忙跑进房内。房门刚刚关上,便听房内传出一声惊喜的呼叫:“好了,当家的,你真的好了!” 不一刻,李长贵夫妇走出屋子,但见李长贵双腿已然笔直挺立,面色也大有好转,再没有青白之色。李长贵见幻天正含笑看着自己,一时激动不已,竟然开口不得。稍后,夫妇两人忙躬身拜道:“兄弟你真是活菩萨,不但心肠好,医术更是高明,这让愚兄夫妇如何报答呢?” 幻天笑道:“李大哥万勿客气!兄弟见李大哥憨厚诚挚,不忍看大哥拖着一副疾患之身辛勤劳作。只好尝试医治一下,却不想误打误撞,居然治好了李大哥多年的宿疾。书生本是无心之举,大哥不要客气。” 李长贵激动道:“兄弟,世上哪有那么多误打误撞之事,还是兄弟医术高明,真是再世华佗,仲景重生啊。” “大哥勿再夸奖兄弟。”说着,幻天面色一整,道:“李大哥,兄弟医术乃是传自祖上,在当今世上,并不为人所知。当此乱世,兄弟不便告知身世,恳请大哥原谅,也请大哥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若是他人问起,你便说遇到了神仙便可!切不可将兄弟形貌说与他人,否则,兄弟很担心李大哥一家的安危。” 李长贵见幻天面色严肃,虽然心中疑惑,但又不好再问,便道:“请兄弟放心,愚兄对此事定会缄口不言。”说着看看李王氏,那李王氏也同时点点头。 幻天笑笑,道:“兄弟有些饿了,李大哥是否可以用饭了?” 李长贵一拍大腿,笑道:“看我这脑袋,光顾称谢了,竟然忘了请兄弟用饭。屋里头的,赶紧给兄弟弄酒弄饭!” 席间,幻天又与李长贵夫妇说了一会话,李长贵精神越来越足,感觉自己变了一个人似地,与幻天推杯换盏,喝了三大碗自家酿的土酒。直到身子摇晃,再也睁不开眼睛,方才在李王氏搀扶下回房歇息。 幻天刚要起身,神识忽然一动,便听另一个房间响起惊诧之声。此刻,董小婉已经悠然醒转。待完全清醒后,便感觉身子异常光滑。玉手一摸,顿时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为何光着身子? 愣了一阵,方才回想起自己与色魔郎笑的浴血拼斗,这才逐渐定下心神。自己受伤不轻,更在听到一声什么魔女之后,被震得气血翻涌,失去了知觉。此时,为何躺在这里,是哪个救了自己。待看到自己的身体之际,不由惊得呆了。 这是自己的身子吗,伤口怎么一点不见。咦,肌肤怎么会有这么多疤痕!刚刚泛起的惊喜,不由凉了半截。纵横交错的伤痕,看着异常刺眼,心中一阵凄然。玉手摸着肌肤,感觉不曾受伤的地方好似比原来嫩了许多,再摸娇面,更是惊震不已。那种细腻柔嫩,却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董小婉顾不得穿衣,忙从包袱中拿出铜镜。 这一看不打紧,登时,董小婉呆了,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这还是自己吗,一双美眸凝视着铜镜中的美人。她简直不敢相信,铜镜中的自己,娇面上再也没有一丝烟火气,清雅出尘,如羊脂般,白皙粉嫩。 董小婉娇躯轻颤,旋即,急忙穿衣。刚刚抬起玉臂,便忽觉身子轻盈如絮,意念稍动,真气便如浩瀚的烟海,冲荡欲出。轻飘飘的如同无物。董小婉急忙运气内视,但见体内经脉更加宽厚,真气流转不息,即便没有意念驱动,那浩瀚的真气也在不停地运行不停。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佳人(3) 董小婉惊震莫名,看着熟悉的房间,心道:“难道自己是被高人所救?并给自己输了真气?自己为何裸裎,是否为治伤方便,还是……”想到此处,娇面忽然一红,急忙收摄心神,穿衣而起。 但听房外有女子之声道:“公子,我等也是恰逢其会,顺便救了公子。但那美人的性命却是公子所救,我等还有其他要事,只好连夜赶路,公子保重!” 董小婉一听,娇躯一阵颤抖。暗忖:“什么!我是被公子所救,那公子又是何人?”想到此处,更加羞涩。但听女子声音说是要走,急忙推开房门道:“且慢!” 说话的同时,自己也出了房间。立时,董小婉不由大惊。但见门外木桌旁边坐着四个美女,而那乌公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此际,董小婉大脑忽然一片空白,好似被人扒光了衣服,难道救自己的就是这个乌公子吗? “董姑娘醒了?”幻天笑道。 董小婉娇面泛起一层红晕,扫视一眼四个魔女,羞涩道:“是,乌公子也在啊!这四个姐妹又是谁呀?本姑娘为何又回到了李嫂嫂家?” 幻天笑道:“董姑娘,这四个女子乃是救了你我的恩人,不然,现在的你我,恐怕早成了两具僵尸。” “哦,多谢各位姐妹搭救之恩,董小婉这厢有礼了。”说罢,抱拳施了一礼。 “董姑娘不必客气,我等也是适逢其会!” 董小婉忽然一惊,道:“是你四个姐妹救了乌公子与本姑娘?” “正是!” “那……那……那你几人……是你四人重创血魔的?”董小婉想到此处,心中暗惊,不由脱口问道。 坤女笑道:“正是,董姑娘有什么疑问吗?是否觉得奇怪,凭我四个姐妹如何敌得过那个功力高绝的‘血魔’阚魁?” 董小婉面现尴尬之色,道:“请原谅我口无遮拦,但……”董小婉刚要感谢四女的救命之恩,忽然想起自己临昏厥之际,耳中听到血魔呼喊什么魔女,不由凝神问道:“各位姐妹,那血魔阚魁临行之际,口中呼喊的什么魔女,便是指你们几位了?” “正是!” “什么!”董小婉见四女坦诚自己身份,又是一惊,神情顿时紧张起来,警惕道:“几位是什么魔女?” 坤女轻笑道:“魔女便是魔女,魔门之中,还没有哪个旁门出现过魔女!” 董小婉面色异常凝重,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真气不由自主地疾速运转起来。但见四女毫无他意,仍旧坐在桌旁,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再看幻天,斜仰着身子,听到魔女之名,非但不惧,好似没事一般。董小婉暗道:这乌公子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与魔女呆在一处。 董小婉定了定心神,道:“魔门真的又重出江湖了?” “算是吧!”坤女道。 “教主是谁?” “血魂书生!” “血魂书生姓甚名谁?” 坤女笑道:“这个吗……呵呵,董姑娘,此乃魔门机密,恕妹妹不便相告。” 董小婉道:“几位为何救我?” 坤女轻松道:“想救便救,没有原因!” 董小婉有点惊诧:“魔女还有这样好心?” “你以为天底下谁应该有好心?” 董小婉一愣,吃吃地道:“这……这……本姑娘不曾想到魔女还有好心,至于其他人一时难以说清!” “董姑娘,你又从何处听闻魔女没有好心?” “本姑娘只是习惯而已,并未想到其他。” “是否因为魔女曾经杀人如麻?” “算是吧!” “没有魔女之时,江湖中难道便没有杀戮吗?” “这个……这个……有倒是有!但总比魔女,甚至是魔门人物出现后的血腥少得多!”董小婉道。 “呵呵,杀人的根本在于多少吗?” “当然,杀人过多,毕竟有伤天和!” “天和?呵呵,你怎知老天看待人间有正邪之分!老天真是专为所谓的正道武林而存在的吗,是专门为了所谓的正道武林慢慢杀人而来的吗?” “这个……本姑娘说不清!” 坤女笑道:“十年前,所谓的少林武当两大门派也卷入其他门派的争斗,其起因只是聚贤堡在京师强行多设了几个钱庄,遂与各大门派发生冲突,死伤数百人,难道那也是老天之意?” 董小婉想了想,心知此事不好回答,便道:“本姑娘未曾想过。”说罢,又道:“本姑娘有一事不明,还请指教一二!” “指教不敢,董姑娘请说!” “血魂书生真是魔教的宗主?” “是!” 董小婉肃然道:“在秦川一个偏僻的山村,天地盟一次被杀近七十人,是否是血魂书生所为?” “是!” “为什么?” 坤女道:“恐怕是天地盟石霸被杀,有意嫁祸,栽赃陷害本门教主。宗主一怒之下,略作惩戒吧!” “难道石中玉说的是谎言?” 坤女面色也渐渐严肃起来,冷然道:“董姑娘,你以为石中玉是什么好东西!为达自己目的,不惜牺牲所爱之人,下嫁卢公子,企图谋夺卢家钱财以及‘清虚宝禄’,以便尽早登上天地盟盟主宝座。现在,此事天下皆知,难道似这等不仁不义,寡廉鲜耻之徒,其言便都是真的吗?” 董小婉芳心咯噔一下,虽然知道此事,并对石中玉行为也有些看法,但却不曾往深处想。更不知道石中玉舍弃李潇潇,乃是为了谋夺钱财,争夺盟主宝座。尽管仍是有些怀疑坤女所说是否真假,但却感到诸事确实有些蹊跷。 心道:“江湖之中,尔虞我诈,诡计多端,单纯去看表面,实在看不出真实的内幕。师傅所说,人之于欲,盖莫大焉,难道指的就是这些吗?师傅为何不提师门,而只是专心教授自己武功。当自己独处之际,师傅不时地的唉声叹气,其中又有什么内情呢?”一时之间,董小婉陷入思虑之中。 “董姑娘!”坤女喊道。 董小婉一怔,随即,面色稍缓,道:“这位姐妹有何事?” “没有,本卫使话已说尽,望董姑娘保重。若无他事,我等急着赶路。”坤女说罢,站起身来。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疗伤(1) 董小婉略一思虑,面色和缓道:“得姐妹们相救,我甚为感激。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本姑娘但有怠慢之处,还请原谅。救命之恩,本姑娘自当记挂在心,若有时机,定当报答。” “董姑娘,报答便免了吧,后会有期!”说罢,坤女对一直闭目养神的幻天道:“乌公子,谢谢援手疗伤之恩,望公子保重,告辞!” 幻天道:“些许小事,万勿客气。”说着,向四个魔女摆摆手,神情异常轻松,并带着一丝懒惰之意。 坤女等人相继起身在两人面前走前走后,董小婉一直观察着,但见幻天一副懒洋洋的神色,并未看出什么。但见幻天听到魔女之际,也不曾表露任何惊讶,好似外面的世界完全于己无关。若是不知魔女之狠毒也就罢了,但若知道魔女们的残酷手段,还能泰然自若,那便说明此人的胆气真是令人赞叹了! “董姑娘好了吗?”幻天微闭双目,懒洋洋地忽然问道。 董小婉一怔,连忙收回思绪,想起魔女们的言语,面上泛起一丝晕红。道:“谢谢公子相救,小女感觉已经好了!” “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幻天仍是不紧不慢地问着。 “没有……哦,公子不谙武功,即便小女说了公子恐怕也不明白!” 幻天笑了,但仍然慵懒,眼神中似乎带着无限深意,笑道:“呵呵,本书生或许能够明白!” 董小婉又是一怔,疑惑道:“噢,公子真的能够明白……小女之命既然是公子相救,小女便实言相告。现在,本姑娘不但伤势痊愈,自感内力又提高不少,真气充盈,周身舒爽。公子医术,确是令人惊诧。” “呵呵,不是本书生医术高明,实乃灵药之故!” “灵药?难道是公子给小女服用了灵药?” “正是!” “什么灵药?” “还魂丹!” “什么!还魂丹!”董小婉大惊,似乎听错,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次,方才听清幻天所言,自己确实是服用了还魂丹。怪不得自己感到神清气爽,内力更加充沛。 “董姑娘还有疑问?” “哦,是的!还魂丹乃稀世珍品,得之难如登天,但不知公子是从何处得来的还魂丹?” 幻天微微抬起身子,不紧不慢地道:“此事说来话长,本书生悬壶济世,行道江湖,自有一番常人无法企及的长处,不然,何以立足江湖。呵呵,漫说董姑娘满身皮外之伤,就是内腑错位,五脏受损,甚至是苟延残喘,气若游丝,本书生一样可以令其起死回生,康复如初!” 董小婉听了,娇面浮起一层红晕,仍是疑惑道:“乌公子,小女难道真是服用了还魂丹?” “正是!” 董小婉惊震莫名,她不是不知道还魂丹的珍贵与奇效。正是因为知道还魂丹的珍贵,她才无法相信。眼前的幻天怎么看也不像神医,他是怎么得到还魂丹的,这确实出乎董小婉意外。 还魂丹乃是天下至宝,可遇不可求。天下武林虽然不知还魂丹到底出自何处,但却知道还魂丹功能起死回生,肉白骨,活死人,乃是天下药中圣品。江湖中人也只是听闻而已,真正见过还魂丹的找不出几个人,更不用说服用还魂丹了。 董小婉迟疑了一下,问道:“乌公子从何处得到的还魂丹?” 幻天轻笑,道:“何处得到?难道本书生非要在何处得到吗!董姑娘,实不相瞒,本公子不需向别人乞求,这还魂丹乃是自己制作!” “什么!你自己制作还魂丹?”董小婉听了大惊失色,一双美目直愣愣地看着幻天。此时此际,董小婉恍惚是在梦境之中,看着幻天,感觉神情有些游离,朦胧中,幻天已经不再是什么书生,而是无法预测的神人! “呵呵,董姑娘有所不知,这还魂丹曾经流落江湖之中数颗,惹得江湖上贪婪之辈争相抢夺。但在本书生眼中,这还魂丹与一般草药差不了许多。若是用时,自己配制也就是了!” “什么,公子自己配制?”听到幻天说得轻描淡写,董小婉已经不是惊讶,而是惊震,美目睁得大大的,呆呆地看着幻天。 “本书生自行配制,这有何不妥吗?” “哦……没有……不,难道公子真的能自己配制这等仙药?”董小婉结结巴巴地道。 “不错,只不过配制还魂丹,需要找到几味珍稀的宝物罢了。” “哦,不知乌公子可否知道江湖中形容换货单的两句谚语?” “呵呵,董姑娘不妨说来听听!” 董小婉稍顿,道:“这两句谚语便是:阎王招魂命将去,还魂仙药人重生。” 幻天笑笑,道:“此乃江湖中人误传之语,未免夸大其词。还魂丹固然珍贵,但若无外力或是其他药物配合疗治,也难以发挥功效。”说着,邪异地看一眼董小婉,又道:“就依董小婉现在来看,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一丝受伤的痕迹,但却留下了满身的伤痕,唉,可惜!” 董小婉听了,酸楚的同时,娇面不由泛起一层红晕,羞涩万分。良久,方轻轻地道:“公子可是看过小女身子了?” 幻天轻笑:“董姑娘,书生救人要紧,不曾顾及礼俗。不但看过姑娘的身子,甚至……甚至……唉,为了救治姑娘,事急从权,也抚摸过姑娘身子各处。也是书生无能,以致董姑娘身体各处,仍然存留不少疤痕,甚是可惜!但请姑娘放心,待找到仙药,书生再为你将疤痕祛除!” 董小婉一听,更加羞涩。幻天说得虽然轻松,但听在董小婉耳中却如五雷轰顶。此时,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的伤痕究竟有多少,几乎遍及身体各处,想着幻天给自己疗伤的情形,便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感觉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毫无遮拦。 董小婉越想越羞涩,不由轻转皓首,扭头看向别处,黑瀑般的秀发遮住了红晕羞涩的娇面。此时,娇面之上再无一丝冷艳之色,她已经不知如何处置,双手不停地捏弄衣襟,尴尬万分。 “董姑娘,你身子刚刚恢复,气血亏损甚大,还需将养几日才能上路。你我便在李大哥家中稍住几日,本书生再到山里弄些草药,看看能不能尽早将姑娘的疤痕去除,以免留下遗憾。” “公子,小女感觉身子已无大碍,行走没有问题。” “呵呵,董姑娘有所不知,伤痕如不尽早医治,一旦气血凝结,便再也难以恢复。你我不急于一时,不妨耽搁几日,书生也好尽尽心。不然,一旦流传出去,还以为书生无能,有损本书生声誉,呵呵!”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疗伤(2) 董小婉羞道:“此事不急,公子还是好生歇息几日,再为小女医治吧!” 幻天笑容倏敛,正色道:“本书生虽然治好了你的内伤,但你体内真气好似猛然间强大了不少。若不好好炼化,及时将真气导入正途,将有很多隐患。况且,本书生探查之下,你体内阴气太盛,若我所料不差,董姑娘乃是九阴之体。” “什么!”董小婉一惊:“公子是如何探查到的?” 幻天笑笑:“本书生把脉之后,感觉姑娘体内气脉水火不济,阴盛阳衰,若不调理,极有可能引发内中寒气,以致寒毒加深。你的经脉虽然宽厚,但阴交穴稍有阻滞,会阴穴与之相应,同主肝血,若不完全打通,极易走火入魔。” 董小婉听罢,娇面更红了!练武之人不是不知,幻天所说的两个穴道,便是气血经脉贯通的要穴。若是把脉也就罢了,但若是亲手探查穴道,那……那……那岂不都被其看个遍。 不但如此,听这乌公子言说,还要为自己疗治伤痕,那身体各处便都要再被这个男人重新看个遍!此刻,董小婉感到浑身好像又被剥光了衣衫,心中惊慌不已。但想到自己满身伤痕,爱美之心顿起,在心底产生了想将肌肤恢复如初的强烈渴望。这个乌公子医术之高明,恐怕天下间再也难以找寻。今后若是再找良医,不但困难,而且自己恐怕仍是要被看个遍!唉,既然已经让他看过,再次看过摸过又有何妨,索性就随他吧! 想到此处,董小婉轻轻颌首,一时之间,红晕上脸,低声道:“小女便依公子所言在此歇息几日。只是……只是有劳公子为小女医治,实在于心不忍!” “董姑娘,今日已晚,书生明日便到山中寻药,姑娘自管歇息。”说罢,将几个凳子连起来,仰身便躺了下去,闭目歇息。 董小婉看着幻天,心中忽然泛起一股怜惜之情。同时,也在心底深处产生一种隐隐约约的情愫。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在神秘之中蕴藏了许多难以看透的东西,甚是神秘。 虽然不知也无法领会这神秘的东西,尤其是那怪异的表情,完全没有江湖中那些普通人物,看到自己后便表现出急不可耐以及垂涎欲滴的猥琐神情。这人的眼神是如此的奇怪,不但怪异,而且透着邪气,并且这种邪气却又是那般令人捉摸不定,看得令人惊悸不已。 董小婉呆呆地思虑着,听到幻天发出了均匀的鼾声,方才缓缓转身,径自回到房间歇息。两人一夜无话,直到天明。 翌日清晨,李长贵夫妇早早起来开始忙活,为幻天两人做饭。李长贵仍带着一丝醉意,看到董小婉出尘的娇面,不由愣了好一阵子。直到李王氏拉了一下衣袖,方才尴尬地继续忙活。 幻天早不见了踪影,直到吃过早饭,快近中午之时,也没有回来。董小婉静静地躺在床上,心中思绪连绵,近些时日的诸般事情,一幕幕地在脑际中流过。平静的心绪好似泛起了阵阵涟漪,自己都感到非常奇怪,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烦乱!越想控制,越感到难以抑制。 董小婉在床上辗转反侧,侧耳倾听。不时地起身,拉开窗帘看向院子,自言自语地道:“他怎么还不回来!到底去了哪里,草药采到了吗?” 轻轻翻个身,暗忖:“唉,我为什么惦记他,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救了自己的性命,或者是看过了自己的身子吗?董小婉思来想去,不由轻轻摇头,一一否定了自己。但究竟是因为什么呢,为何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呢?” 幻天犹如失踪了一般,黄昏之际,仍不见回转。下午,董小婉同李王氏说了一会话,也没有排解开那股无名的思绪。 当李长贵夫妇坐好了晚饭,三人坐下,董小婉却仍是望着门外,显得有些焦急。此时,心中已经不是期盼,而是有些不安。乌公子不会武功,万一遇到强人,岂不危险。 董小婉再也忍不住,起身道:“李大哥,你二人稍候,我出去看看。唉,乌公子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李王氏忙道:“董姑娘,你一个女儿家,若是遇到歹人,更不好办。我看,你还是留在家中,让我家男人出去找找。” 董小婉轻笑,道:“姐姐无需担心,妹妹自有处置之道。你二人稍候,我去去就来!”说罢,也不管李王氏夫妇,弹身而起,转瞬便失去了踪影。 “我的妈呀!”李王氏一声惊呼,顿时呆住。口中的饭菜,也流了出来。李长贵亦是惊异莫名,好似看到了鬼魅一般,吓得一阵颤抖。 董小婉一口气驰出三十余里,在山林中飘飞,根据幻天在“仙客居”采药的规律,董小婉尽往高山绝谷附近探查。但是,往来飞奔了足足有三圈,几乎找遍了二十里方圆的沟沟坎坎,也没有见到幻天。 董小婉越来越急,越来越感到不妙。就在董小婉来到遇见血魔和色魔两个老怪的那个山坡附近,鼻息之中忽然又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董小婉芳心一震,倏然拔起身形,轻飘飘地落在了一颗大树上,透过枝叶看去,这不看还好,看后不由惊得差点从树上摔落下来。山坡上,血水横流,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遍布各处,足有七八十具。有的黑衣蒙面,有的身着褐色劲装,有的一身白衣,各式穿着混乱不堪,看不出是什么门派之人。 而在这些尸体前方三十多丈的一小块空地上,却躺着六七个身着玄金色劲装的汉子,各个喉咙之上是焦黑的血洞,令人惊魂摄魄,恐怖异常。 董小婉大惊失色,这六七个身着玄金色劲装的汉子,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感觉已是久远的事情,在记忆中已经变得极其模糊。看看四周,再无一个活人,想想后,遂弹身向李家村飘去。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疗伤(3) “李大哥,兄弟再敬你一碗!” “兄弟,愚兄实在喝不下去了。昨日的酒还没有醒来,兄弟便饶了我吧!” 董小婉刚到门口,便听房内传来一阵劝酒声,说话的不是幻天是谁!董小婉感到很惊奇和兴奋,但刚刚高兴起来,心中又忽然泛起一股怒意。 猛然推开房门,也不待幻天如何,劈头便道:“乌公子真是自在啊,本姑娘找你找得就差翻遍了天下,你倒在家中推杯换盏,好不痛快!” 幻天笑道:“娘子,我也是刚刚回来,正同李大哥念叨你!娘子的身子还未完全康复,不可胡乱走动!快让相公看看,脉象是否稳定!” “我很好,不劳你费心。”董小婉正在气头上,美目乜斜一眼幻天,甩手便进了自己屋子。刚刚坐下,却又忽然感到后悔。暗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无端生起气来。自己愿意出去找人,又不是别人逼迫自己。再者说,乌公子也不知道啊! “唉,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想到此处,不由暗叹一声,随即,又慢慢起身走了出去。 “董姑娘,快点吃饭,不然就凉了!”李王氏见董小婉出来,急忙招呼。 董小婉面色一红,看一眼幻天,道:“谢谢姐姐,妹妹回来晚了,请李大哥及姐姐不要见怪。” “呦,董妹妹怎么这样客气,别说了,快用饭吧!” 董小婉这才慢慢坐下,抬头之际,猛然看到屋角一个土筐中装满了各种青草,不用说,那定是幻天所采回的草药。这一刻,董小婉心中的怨气一下子没了踪影,并暗自责怪自己。人家好心好意地为自己采药,怎么给人小脸子看呢!想到这,不由低头用饭,再不敢看幻天。 幻天瞥一眼董小婉,嘴角微微一翘,眼神之中露出一丝邪异之色,随后,边吃边道:“嫂嫂,待用过饭后,请将大锅收拾干净,兄弟要为娘子熬药。唉,跑了一日,虽然草药未曾采集齐全,但总算将必须的草药采集到了。” 李王氏笑道:“兄弟放心,奴家这便收拾,弟媳的伤势,要尽快疗治,就像兄弟说的,耽误不得!” “那便有劳嫂嫂了!” “兄弟不要客气!”李王氏说着,急忙扒拉几口,将剩下的饭菜一股脑地吃下肚去。乡野村妇,不太讲究吃相,看得董小婉暗自偷笑。笑道:“姐姐不急,妹妹并无大碍。相……相公只是关心则乱,不碍事的!” “妹妹可别这么说,看你细皮嫩肉的,虽然妹妹像神仙一般,腾云驾雾,但身子还是要注意,大意不得!” “那便麻烦姐姐了!” “没事!”说罢,李王氏放下碗筷,急忙收拾起来。 两个时辰后,屋子里到处都是草药的味道。幻天端着药盆,来到床边,见董小婉侧身靠在床里,眼中一闪诡异之色,笑道:“娘子,该敷药了。” 董小婉慢慢转身,羞涩道:“公子,你真的能医好小女的伤痕吗?” “当然!” 董小婉稳定心神,道:“公子的医术,难道真是祖上传下来的?” “呵呵,若不是祖上传下来的,还是你教的不成!” “你这人怎么得寸进尺,在外人面前说说娘子也就罢了,此时再不可如此说!真是……算了,小女信你就是!只是这敷药之时,是否还要……”董小婉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细如蚊蝇之声。 幻天心知肚明,笑道:“娘子,噢,书生忘了!若是娘……姑娘感到尴尬,你自可点了自己昏穴,我再为姑娘疗治伤痕。呵呵,不知不羞,这样可好?” “什么,自己点昏穴?” “难道自己点不了吗,我常听人说起,习武之人可以点穴,难道姑娘不会?”幻天假装迷惑。 董小婉看看幻天嬉笑邪异的眼神,正色道:“看你那眼神,本姑娘很不放心。若是点了昏穴,公子一旦泛起色……算了,你自管敷药,本姑娘看着便是!” “呵呵,如此甚好。”说着,幻天指指董小婉身上的衣衫,道:“请姑娘将衣物除去!” “真要除去衣物?”董小婉问道。 幻天面色一整,道:“姑娘,若不除去衣物,煎熬的草药抹在衣物上,能治好伤痕吗?姑娘是不知还是故意装傻。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受伤总是难免的,连这点道理也不知吗?” 董小婉犹豫着,此时,心中矛盾至极。她不是不知如何敷药,也不是不知幻天的意思,但想到自己裸裎在这个男人面前,便感到很尴尬,尽管自己在昏迷中,不知被他看了多少遍。此时,在清醒之下,还真是难以抉择。 “董姑娘,本书生好心好意采药、熬药,难道你不想医治吗?” “这……这……本姑娘只是觉得……觉得……有些……”董小婉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地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幻天明白董小婉的心理,只是不好意思而已。 “董姑娘,医者面前无男女,你这又是何苦来哉。脱了吧,抓紧敷药,不然,草药凉了,功效便损耗了许多。” “那……那……那……好吧,请你稍等!”说着,董小婉急忙钻入被窝,由于紧张,翻腾了半天,方才将衣物脱去。 幻天坐在旁边,道:“姑娘若是感到尴尬,闭上眼睛就是。” 董小婉已然羞得娇面粉红,不用幻天再说,早将美目闭得紧紧的。幻天看了,轻笑一声,顺手揭开被子。 “董姑娘,请将胸衣及亵裤脱去!” “这还要脱吗?”董小婉又睁开了眼睛,惊异地问道。 “当然,你身子各处全是伤痕,难道你想留下缺憾吗?” “这……这……这……如何是好!” “医治伤病要紧,有何好与不好!再者说,你这身子本书生早看个通透,对我而言,已无任何神秘可言。若是本公子有心轻薄,早便趁你昏迷之际做过了,何必等到现在!”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疗伤(4) “你……说话怎么这样粗俗!”董小婉边说边看着幻天的眼神。此时,幻天的眼神中丝毫不见淫邪之色,凝重而严肃。董小婉芳心一颤,犹豫片刻,方才不情愿地开始脱去衣物。 幻天展颜,笑道:“呵呵,你以为说话细致些,委婉一些,便不是粗俗了吗?粗俗与否,只是面子及感受而已,根本上说于事无补。你为何舍本逐末,特别计较言语方式呢,枉你还是一个江湖儿女!” 董小婉狠狠心,道:“公子不必多言,我脱了便是!” 幻天邪笑道:“这还像话,听话的女人招人喜欢,千万别任性刁蛮,无理取闹。不过……本书生也不是不喜欢刁蛮之人,呵呵。” 董小婉一怔,问道:“公子有妻妾了?” “有,也可以说是没有!” 董小婉惊讶,翻了翻身子,道:“有就是有,没有便是没有,公子说话有些矛盾!” “唉!”幻天叹口气,又道:“没有婚约,也没有明媒正娶,但却有夫妻之实,你说那该如何算呢?” “什么,夫妻之实?” “不错!” 董小婉疑惑,道:“看公子相貌,十足是一个书生。既然是书生,便会读些圣贤之书,更应当知书达理才对,怎会做出这种有悖礼俗之事呢?” “呵呵,董姑娘,你在‘客仙居’长大,关于礼俗之事,都是白胡子仙翁教给你的吧!难道两情相悦,还要他人证实不可吗?本书生也是有血有肉之人,同样也有七情六欲,俱都是人之本性,难道非得遵循礼俗之规方可行那自然之事吗?大凡人类,其生死贵在大道,贵在自然。孔老夫子虽是大圣大贤之人,但其有些言语,也是害人不浅啊!” 董小婉听得一怔,期期艾艾地道:“大凡习俗,自古流传至今,必有他存在的道理。不然,你我又与禽兽何异?” 幻天嘴角一翘,笑道:“呵呵,董姑娘,难道你认为,包括你我在内的所有人类,真的比禽兽要好吗?” 董小婉瞪着眼睛:“难道你我还不如禽兽?” 幻天没来由地拍拍嫩臀,笑道:“呵呵,娘子真是太纯真了!你以为人类便比禽兽高贵吗?禽兽会尔虞我诈、笑里藏刀吗!禽兽会阳奉阴违、杀人不见血吗!禽兽会像人类每日都充满欲望、贪得无厌吗?依书生看来,这世上最卑鄙,最下贱,最不应该留存的就是人类!若是没有人类,其他众生或许会生活得更好!” 董小婉躲避幻天的大手,本能地向里挪挪身子,责怪道:“你……你……你这是什么谬论,简直是异端邪说……不过……” “呵呵,别不过不过了,再说的话,草药真的要凉了!快快闭上眼睛!”董小婉闻言,又立刻闭上了眼睛。 幻天揭开被子,映入眼帘的娇 躯,满是伤痕。或许是由于董小婉出外找寻幻天,气血快速流动造成血气充盈,那道道伤痕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纵横密布,令人惊颤,幻天感到异常可惜。 此时此刻,幻天再没有轻慢之心,自己虽然知道,在自己真气运行之下,董小婉的肌肤可以立时恢复如初。但尽管自己有此把握,也不由得渐渐静下心来。幻天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为董小婉敷药。 此刻,董小婉整个身子全部裸裎在幻天面前,紧闭着双眼,面上早红像红布一般。一双玉手,紧紧地捂住前胸,芳心剧烈地跳动,已经羞涩到了极点。 然而,她越是羞涩,便感到幻天敷药的速度越慢,好不容易过了半个时辰,便听幻天叹了一口气:“好了!” 董小婉心神一松,旋即又疑惑道:“公子,你好似只敷了一边身子,另一边是不是还没有敷上药啊!” “娘子勿急,只因草药凉了,再行煎药已经来不及,只好等明日继续敷药。” 董小婉睁开美目,道:“还需要几日能够敷完呢?” 幻天平静道:“这不好确定,只看你恢复的快慢!疗治伤势,千万不可心急!呵呵,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请你大放宽心,慢慢就会好的,耐心等待便是!你好生歇息吧。”说着,幻天拉过被子,盖上裸裎的身子。起身之际,却邪笑着将大手伸进被子,拍拍嫩臀后,方才起身走出房间。 董小婉猛然抽搐一下,身心之内,忽然传来一股异样的感觉。忙不地拉起被子,将头蒙住。芳心一阵轻颤,想想后,更加娇羞不已。 至此以后,幻天每日给董小婉敷药,如此这般,到了第五日头上,才将董小婉整个身子敷了一遍。随即,幻天又从头开始,分部位给董小婉敷药。每次敷药都十分小心,像是在欣赏一件珍贵的宝物。 董小婉虽然仍旧感到羞涩,但经过几日敷药,也就习惯了幻天的抚摸!慢慢地,自己已经不再像开始之际那般羞涩了,随之而起的是,不但羞涩感逐渐淡化,不知怎地,心中却逐渐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那就是自身体及心底深处,好似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舒适之感,这种舒适渐渐成为一种需要,越来越有些渴望,逐渐强烈起来。最后,她倒是很盼望幻天能够日日为她敷药,甚至,一辈子就这样持续下去。 董小婉身上的肌肤一天天好起来,伤痕逐渐变得清淡。到了第七日,娇躯之上的伤痕,如不细看,已经淡得如同肤色一样。经历了这多时日,董小婉对幻天的医术再不怀疑,不但不再怀疑,简直是敬若神明,佩服得五体投地。她长这么大,还真没听说天下间有这种神奇的医术。 若是董小婉知道幻天真正的功夫,不知会惊讶到何种程度。渐渐地,董小婉羞涩少了,期盼多了,心中好似默认了幻天。日日敷药,日日被其观瞧抚摸,自己在幻天面前已经没有一点神秘可言。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迷离诡异(1) 第八日傍晚,在敷药之前,幻天暗暗灌注天魔清气,在拂过整个娇 躯后,才再次将董小婉全身敷上草药。过了一阵儿,幻天假装口渴,轻声道:“娘子,本书生有些口渴,出去一会儿。半个时辰后,你可自行洗去草药。切记,洗浴之时不可操之过急!清洗完毕后,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随我离开这里!”说罢,不待董小婉言语,起身走了出去。 董小婉始终没有言语,此时此刻,她已经难以说出话来。适才,幻天的大手拂过身体各处,她忽然感觉与前几日的情形大不相同。今日,整个身子感到麻酥酥的,好似有数道电流在身体内乱串,虽说麻痒,但很舒适,整个身心泛起了一阵阵难以名状的涟漪。这令她感到异常奇怪,越是想控制自己,越难以抑制体内的冲动。万般无奈下,只得凝神静气,屏住呼吸,才好不容易控制住激荡的情绪。直到幻天走出房间,她才感到一阵轻松,慢慢恢复了神志。 房门外。 “兄弟,你真的要走?愚兄真舍不得你啊!”李长贵看着幻天,显得极其真诚,眼睛已然湿润。 幻天诚挚道:“李大哥,你我兄弟一场,其实,我也不舍不得离开大哥。但兄弟确有要事在身,不得不走。但请大哥放心,这李家村兄弟会常来的。” 李长贵哽咽道:“兄弟,你可说好了,有空的话一定要来看看愚兄。兄弟的大恩大德愚兄当永记在心!你走以后,愚兄便在正堂为兄弟摆设香案灵位,以谢兄弟疗伤赠银之德。” “呵呵!”幻天笑笑:“李大哥,死人方能摆灵位,兄弟现在可还活着呢!大哥不用客气,你我萍水相逢,俱都是缘分。假若兄弟日后生活稳定了,便将哥哥与嫂嫂接到兄弟处,你看如何?” “兄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有你这句话,愚兄就是现在死了,也值了!”李长贵激动不已,不由潸然落泪。 幻天拍拍李长贵肩膀,道:“李大哥,兄弟在这住了一些时日,并没有来过外人。兄弟走后,若是有人前来打听兄弟及贱妾行踪,你只说我饥渴难耐,到你这讨口水喝便可,万不可将我等形貌及在此的一干细节说出,省得给大哥及嫂嫂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长贵听了一怔,他不知幻天所指的麻烦究竟到何种地步,旋即,面色一整,慨然道:“兄弟放心!愚兄乃是草民一个,贱命一条,何惧生死。” 幻天有些感动,忙道:“李大哥,这不但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兄弟好!大哥千万记住,万不可对他人说起兄弟与贱妾到过此处。” “好吧,愚兄记住了,请兄弟放心就是!” 幻天转身对李王氏道:“多谢嫂嫂照顾!”说着,从怀中又拿出一个包袱,对李王氏道:“包袱中乃是几副草药,乃是特意为嫂嫂采集的!此药包治百病,请嫂嫂收下,一旦生病,便在锅中煎熬来吃。” 李王氏眼泪汪汪,颤抖着双手接过包袱,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正在此时,但听房门吱嘎一声,董小婉缓缓走了出来。美人出来,明艳照人,登时,满屋子都明亮起来。此时,董小婉已经完全换了一个人,清丽绝尘,纯美万端,娇面挂着娇羞之色,粉嫩娇柔,顾盼生辉。 李长贵与李王氏已经看得痴了,愣愣地地说出不话来。董小婉含羞,轻抬莲步,来到李长贵夫妇面前,嫣然道:“小女谢谢李大哥及姐姐款待,因有要事,便与相公同大哥、姐姐告辞了,请姐姐及李大哥保重!” 李王氏满眼含泪,哽咽道:“妹妹,有空可要来啊!” “一定!”董小婉说罢,便与幻天向外走去。 “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走吧!”李王氏紧随在后,边擦眼泪边道,仍是恋恋不舍。 董小婉转首,温和道:“不瞒姐姐,我与相公乃是江湖中人,天色黑暗,我等正好趁夜赶路,不然又不知会发生什么意外了。” 李王氏道:“那好吧,妹妹可要小心!” “好的,姐姐请回吧!” 幻天两人步出院门,站在院外,望着清亮的明月,心中好似开启了一扇尘封的窗户,顿时明亮了许多。 两人慢慢走着,默默不语。等出了村子,幻天忽然问道:“娘子的伤痕是否都已平复如初了?” 董小婉面色一红,低声道:“所有伤痕已经一丝不见,恢复得很彻底。这全靠公子高超的医术,真是妙手回春,华佗再世。本姑娘得公子救治,再世为人,恐怕此生也无以为报!” 幻天道:“娘子怎地如此说话,本公子救治他人何须报答。况且娘子又是江湖十大美人,若是娘子不求我救治,本公子还要毛遂自荐呢!报答一说,大可不必!” 董小婉嗔怪道:“别再嬉笑,刚才我还存有报答之心,此时见你怪异饥渴的模样,便好似见到了淫邪之徒。唉,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书生!老天真是不开眼啊,竟然让我遇到了你!” 幻天假装正经,道:“娘子何出此言,遇到相公难道不好!” 董小婉有些扭捏,道:“这……这……也不是不好,只是感到有些蹊跷。” 幻天正色道:“算了,你我相遇乃是缘分,既然是缘分,便无需计较相遇是否对错与好坏。凡事即可善始善终,又可能半途而废,无疾而终。你我的缘分不知会是哪一种,但愿能善始善终!”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迷离诡异(2) 董小婉惊讶,疑惑道:“我与你能善始善终?” “难道不能?” “你我有什么缘分?” “哈哈!”幻天忽然大笑:“难道你我没有缘分吗?你不到那艘船上,也就不会看到我,看不到我,我就上不了船,上不了船就到不了‘客仙居’,到不了‘客仙居’就不知白胡子仙翁之痼疾,随之也就没有寻药、熬药,一直到救你等经过。细细算来,促成你我今日之缘分,乃是奇中之奇,巧中之巧,奇缘中的奇缘,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董小婉轻笑,嗔怪道:“勿再罗嗦那些陈年旧账!你我道不同,有无缘分,今后自知。不过,我倒想不出还有什么缘分。” 幻天笑道:“娘子,你此时的样貌才算正常!” 董小婉沉静道:“时辰不早,你我尽快赶路吧!”说罢,再不顾幻天,径自向前走去。冥冥中,似乎自有天定,走着走着,两人又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那个山坡。尸体仍然横七竖八地散落各处,唯一不同的是那些尸体已经面目全非。 两人刚刚走到附近,便见数十只兀鹫及大群乌鸦扑啦啦地飞了起来,足有数百只之多。地面上,森森白骨,腥臭扑鼻。董小婉不由捂住嫩口,眉头紧蹙。 幻天慢慢走过去,看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嘴角浮现出一丝冷酷的笑意。等走到那几个身着玄青色服饰的尸体附近,幻天蹲下身子,拿起一段树枝,在尸骨上划拉几下,口中啧啧称奇,。 但见几具尸骸上面,浮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青色粉状物。幻天仔细地嗅嗅,稍微思虑,便将树枝丢弃。心中顿感奇异,暗道:“青色粉末当是铅汞之类的东西,为何附着在尸骨上,难道是道家术士?” 董小婉蹲在幻天身旁,惊异地看着青黑色的尸骨。问道:“公子,这青黑色的尸骨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人下了毒?” 幻天沉思,随后道:“这几具尸体,并不是被人下毒,而是中毒而死。” “什么,中毒?”董小婉惊讶。 “不错!但此种毒素却不是一般的毒,而是慢性毒药。” 董小婉疑惑,道:“那又是什么慢性之毒呢?” 幻天转头,不及躲避,差点碰到董小婉嫩唇。两人各自向后仰头,董小婉忽然泛起一丝晕红。幻天笑道:“呵呵,人常说什么美女吐气如兰,今日嗅闻之下,果然不假。” 董小婉肃然道:“你是什么书生,言语怎么越来越猥琐!” 幻天邪笑:“难道书生说错了吗?你为何如此计较言辞!” 董小婉有些不耐,摆摆手,指着尸骨道:“这到底是什么慢性毒物?” 幻天收起邪异之色,正经道:“这青黑色的粉末,乃是铅汞沉积之物。倘若书生猜想不错,死去之人当是食用了丹药所致。” 董小婉一惊:“什么,食用丹药!公子所说的丹药便是常人所说的仙丹了?” “正是!” 董小婉疑惑道:“听说食用仙丹可以长生不老,如何会中毒呢?” 幻天长叹一声,随意地拍拍董小婉,道:“娘子此言差矣,谁说食用仙丹会长生不老!这都是江湖术士故弄玄虚,招摇撞骗的伎俩。” 董小婉并没有躲避,问道:“何以见得?” 幻天笑笑,笑得邪异,凝视着董小婉。董小婉乍一接触幻天的眼神,忙将螓首别过去。幻天道:“娘子,娘子!回头听书生言说!”董小婉这才转回头,但却不敢抬头看幻天。 幻天轻笑,又拍拍董小婉。董小婉刚要躲避,但只犹豫了一下,瞬间便静下心来。幻天道:“娘子,说起仙丹之事,非是几句话能说清楚!” “勿再言说娘子,哪个是你娘子!”董小婉乜斜一眼幻天。 “呵呵,书生只是随口说说,娘子勿要当真!”幻天一脸捉狎之色。 “还说?” “呵呵,说又何妨。不过,我有预感,姑娘早晚会成为书生的娘子!”幻天边笑边说,笑容更加神秘。 董小婉真的有些恼怒,娇声道:“我……我……真是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书生!” “哈哈……”幻天大笑:“你到今日才知本书生的无耻吗,我真正的无耻可能还不止这些!若是你不答应,我便将你如何受伤,如何为你医治,你身子各处之特点特色等桩桩件件,一点不漏地宣扬到江湖上!” “你敢!”董小婉听了,娇躯一震,杏眼一瞪,举手便打向幻天。但是,刚刚举起玉手,却又缓缓放了下来。 幻天带着嬉笑之色,道:“娘子心地善良,蕙心兰质,怎会舍得打我这个救命恩人,是也不是?” 董小婉轻叹一声,无奈道:“真拿你没办法,快说这些人中毒之事!”说罢,娇面之上泛起一丝娇羞之色,急忙催促幻天。 此时,幻天凝视着美人,娇羞之色,显得愈加迷人。幻天看得痴了,笑道:“不急,不急!娘子是越来越美了,这乃是本书生的杰作啊!” 董小婉扭头:“一派胡言!” “娘子,难道不是书生为你敷药,为你……抚……你才变得如此美丽的吗?” 董小婉有些愠怒,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今日我才发觉,你救治本姑娘原来是另有所图,是不是要本姑娘报答?今日你需要怎么报答,本姑娘都会答应,你尽管说出!” 幻天笑道:“娘子误会了,本书生救人从不奢望任何报答。若说需要报答,就是娘子千万别再言说报答二字,书生听着外道。” “真不需要报答?”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迷离诡异(3) “当然!” 董小婉又哼了一声,乜斜一眼幻天,道:“真看不出你的心有这么好,本姑娘总感觉你有什么目的。” “呵呵,或许有吧,但对你绝没有什么害处。” “难道你真有目的?”董小婉惊道。 “应该有!” 董小婉急问:“你快说!到底有何目的!” “这目的吗……便是要你做本公子的娘子,呵呵!” “贫嘴!快说中毒之事!”董小婉嗔怪,但并未真正生气。 “娘子真的想听?”幻天依然嬉笑。 “勿再啰嗦,我洗耳恭听!”董小婉狠狠地斜楞幻天一眼。 幻天道:“好好好,本书生正好无事,便细细给娘子道来!娘子可曾听闻江湖之上常常说起什么长生不老,或者是丹药之类的东西?” 董小婉道:“听过!” 幻天继续道:“江湖中人所说的丹药或是仙丹,都是人为提炼而成,因而称为炼丹!在民间又有很多说法,一般称作:金丹术、炼金术、点金术、黄白术。说法非常复杂,其目的却只有一个,便是利用仙丹,使人‘长生不死’。各种炼丹术所采用的炼制之物,统称三黄五金,诸如金银、铜、铅、锡、汞、石灰、芒硝、石炭、石棉、砒霜、朱砂、雄黃、雌黃、云母、曾青、硫磺、戎盐、硝石等等。” “哦,原来如此!那又如何炼制呢?”董小婉好似对炼丹很感兴趣。 幻天接着道:“炼制仙丹,其程序基本分作炼、锻、养、炙等四个阶段。所谓‘炼’便是总体加热;‘锻’便是高温加热;‘养’则是低温加热;‘炙’乃是指局部加热。随后用神丹点化铜、铁等普通金属,进而转化成仙丹。由此看来,所谓的仙丹就是铅汞聚合之物。传言中说,若人服食,其肉体可以借助仙丹而获得永生。” 董小婉道:“服食仙丹真能永生?” 幻天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娘子有所不知,若是真能长生不老也就罢了,而恰恰相反的是,食用仙丹不但不能长生不老,反而会过早殒命。大凡民间所传炼丹术,乃是源自古代神话传说中的长生不老之说。诸如后羿自西王母处得到不死之药,嫦娥偷吃后便飞奔到月宫,成为月中仙子。” “公子,如此说来,这仙丹定有妙处,如何会过早殒命呢?”董小婉兴趣更加浓厚,认真问道。 幻天轻舒一口气,道:“据晋人编纂的《列仙传》记载,时人所服食的乃是丹砂、云母、玉、代赭石、石、松子、桂等未经制炼的金石之物。炼丹又包括内丹术与外丹术,内丹术便是指修炼内气为主,纳外气、养内气、和阴阳、通经络,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而‘外丹术’是指道家或者一些江湖术士通过各种秘法烧炼丹药,用来服食,或直接服食某些芝草以及八石等物,以点化自身阴质,使之化为阳气。同时也包括虚空中清灵之气、炼金术或如符籙、雷法等道家法术。” 董小婉听得入神,打断幻天道:“想不到炼丹术还这样复杂,平时只是听人说起,却不知这样神妙!” “你说炼丹神妙?” “是啊,难道不神妙吗?” “呵呵!”幻天笑笑,道:“娘子有所不知,这都是人的痴心妄想。大凡人类,很容易物欲膨胀,贪得无厌,唯恐不能充分享受淫欲,便奢望长生不老,以便攫取更多的财富,供其享乐。另外便是希望长生不死,使得某些人长期掌控天下,一劳永逸。” 说罢,幻天又叹息一声:“唉,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的是,许多人服食仙丹而中毒早亡。唐朝时,唐宪宗、唐穆宗等六代皇帝因服食仙丹而暴疾而亡,其他时期因服食仙丹而亡之人也不在少数。因此,许多化外之人提醒人们,方术丹药不可尽信。曾警告道:金丹之内含水银、砷、铅、贡等有毒之物,勿要随意服用!但是,这等警告怎敌得过人之贪心,直到如今,仍有不少人迷恋炼丹术。” 董小婉道:“公子,如此说来,那仙丹便一无是处吗?” 幻天神秘道:“娘子,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只在于如何权衡利害而已。服食仙丹虽有害处,但也有其好处,不能一概而论。” “到底有何好处?” “服食仙丹的好处便是能在瞬间提增神气,若是习武之人服食,可以迅速提升功力。只不过……” “哦,原来如此!不过什么?” “不过三黄五金等八石乃是重积之物,一旦淤积在身,便会腐化五脏六腑,最后,毒入骨髓。活着之时可能无事,但在死后其尸骨必将变成青黑之色。” “什么!”董小婉惊讶万分,指着那几具尸骨,颤声道:“公子,这几具尸体是否便是服食了仙丹的缘故?” “差不多!” 董小婉惊异地看着幻天,感到幻天更加神秘,道:“公子究竟还知道多少,你真是姓乌,真的是个书生吗?” “呵呵,娘子为何有此一问,我不是书生又是什么!” 董小婉好似已经习惯了幻天一口一个娘子地叫着,未再纠正,盯着幻天道:“我只是感觉你越来越奇怪,好似变成了陌生人。” “哦!真是这样吗?” “是!” “娘子怎会有这种想法?” “说不上!” “呵呵,说不上便不要说了,本书生给人的印象历来如此,娘子有此感觉也不足为奇,慢慢你便知道了!” “公子,你我是否继续前行?” “当然,做事要有始有终,不可半途而废!” “公子不会武功,山高路远,岂不受苦!” “受苦无妨!给娘子的师傅疗伤,书生自当诚心竭力。呵呵!” “贫嘴!” 幻天道:“若是娘子嫌书生走得缓慢,娘子尽可像是在‘仙客居’寻药那般,带着书生飘飞好了,呵呵!” “不得胡言!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日乃是事急从权,不得不为。而今,本姑娘如何会再让你……”董小婉说到此处,娇面不由红了起来。扭过身去,再不看幻天。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迷离诡异(4) 幻天站起身来,拍拍董小婉,笑道:“娘子不愿也就算了,休再忸怩,走吧!”说着,幻天也不管董小婉如何,自顾向前走去。 看着幻天背影,董小婉忽然感觉自己好似有了依靠。虽然乌公子不会武功,但其身上却有一种自己所不具备的豪气。此时此刻,她感觉在幻天身上,有着一股凌绝天地的气势,不怒而威,令人臣服。这是一种气度,只有在某些武功高强的人身上,才能时常发现这种气势。而乌公子不会武功,身上的气势为何如此强烈呢!是与生俱来还是…… 董小婉沉思,默默地跟在幻天身后。尽管幻天走得很慢,董小婉并没有催促。两人所走的乃是秦岭山脉,名曰熊耳山。两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直到天亮也没有走出四十里路。 幻天走着走着,看到路边有一块山石,随即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在山石上。看看四周,道:“娘子,书生口渴,你去弄些清水来!唉,累死我了!” “这里有水!真是懒驴拉磨,事多!”董小婉埋怨一声,递过水袋,背着幻天观察四周。 幻天笑笑,自言自语道:“本书生如此走法,乃是为娘子好啊!” “如何好法?”董小婉回头道。 幻天轻轻摇头,道:“不瞒娘子,刚才刮来一阵邪风,本书生似乎闻到了一丝血腥气。若是我不曾猜错,在东北方向三百里左右的崤山附近,必是发生了一场血战。并且,死去之人不在少数。” “什么,三百里外,血腥?那你估计死去多少人?”董小婉惊问道。 幻天伸出食指,微闭双目,掐指默算。良久,缓缓睁开眼睛,道:“血气越来越重,且不甚集中。一时之间难以判定死去多少人,但可以肯定,死去之人绝不在少数,估计没有三百也有二百五六十人。” “什么,死去这么多人?”董小婉又是一震,不由色变。 “呵呵,差不太多!”幻天神态甚是轻松。 董小婉虽然并未看到死去之人,经过几桩事件,此时,她已经对幻天所言毫不怀疑。桩桩件件,都让幻天说对了,实现了,不由得她不信。此刻,在她的感觉之中,幻天所说的就是事实,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除了幻天这个人她还抱有疑虑,无法摸清之外。 但见幻天神色,细长的双目一闪诡异之色,并在眼色之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狠厉与残酷。这不经意的一闪,落在董小婉眼里,不由咯噔一下,只觉得芳心猛然揪起。 恰在此时,她忽然感觉自幻天身上发出一股毁天灭地的无上气势,冰冷而阴森,董小婉不由打个寒战。此时,她真的看不懂幻天了。这种气势是从她认识幻天之时起,从来没有感受到的。 “公子,你怎么了?”董小婉忍不住问道。 幻天沉浸在思虑中,听到董小婉问话,急忙收回心神,霎时,阴寒的煞气顿去,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董小婉,眼光异常犀利,像是一柄劈天斩地的利剑。董小婉没来由地轻颤一下,感到一阵惶恐。 幻天自言自语道:“没什么,世间之人有谁能真正摆脱贪婪的本性,死则死矣,你我不必挂怀,更不必怜悯。” “你这人怎么如此奇怪,难道你确实不会武功?”董小婉真的怀疑了。她忽然明白,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绝不会有那股煞气。 幻天道:“娘子,书生会不会武功并不是根本,会不会武功你我也如此相处,你又何必追问此事!世俗之人常常会犯一些毛病,诸如有些事情与自己本来毫无关系,却非要探究他人的根底。多年以来,这种人见得太多,我不知这种毛病的根源究竟在哪里,这是一种什么习惯!” “你……你……你是说本姑娘俗气?我随便问问难道不可吗?”董小婉感觉幻天话中有话,不由感到有些气愤。 幻天冷然道:“问问无妨,但不要屡屡相问、絮絮叨叨,本书生很没耐心!” “你……你……你这人怎么……”董小婉听罢,气得面色青白,再也说不出话来,娇 躯一扭,不再言语。 两人闷闷地歇息一阵,看看天色又继续前行。幻天加快了脚步,董小婉也很急迫,不由赶上几步,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拉住幻天一只手臂,运气之下,腾空而去。 幻天侧头看看董小婉,不经意地夹紧胳膊,紧靠娇躯。董小婉怒气未消,本欲抽开手臂,但见两人身悬半空,疾驰而行,想想后便忍了下来,假装不觉,疾速向前飘去。 两人疾驰之下,不到一个时辰,便已驰出二百多里。正飞驰之际,幻天忽见前方现出一座高山,忙搂紧手臂,对董小婉道:“娘子,血腥气越来越重,你我先到那山上观瞧一番,然后再定行止!” 董小婉扭头看看幻天,二话没说,径自向高山驰去。一刻不到,在董小婉全力纵飞之下,两人已到了半山腰。董小婉收住飞驰之势,轻飘飘地落在一处平整的山石之上。幻天站定,伸伸懒腰。 蓦地。 幻天神识忽动,眼神一转之间,沉声喝道:“何方神圣在此!本书生只是观看风景,不会呆得长久,还请阁下尽快现身吧!” 董小婉听了大惊,幻天没来由的一句话,顿时将其弄得惊疑万分。此处乃是高山之顶,怎会有人潜藏在此,这书生是不是乱发神经! 突然。 就在董小婉惊异之际,但听一阵咔咔声响起,只见山石后数十丈远近的矮树从中,忽然飘起一个鬼魅般的身影。那身影黑衣蒙面,身形如絮,飘飞于空,轻盈无比,不带一丝风声。在阳光的映照下,恰似翱翔的苍鹰。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迷离诡异(5) 那神秘诡异的黑影将将飘落,尚未站稳之际,便听幻天朗声道:“本书生乌来与娘子到此观景,却不想与古门主不期而遇。此地腥气弥漫,必是死去不少人,想来古门主也是觊觎那什么‘清虚宝禄’了?” “哈哈哈……乌来,不会是无赖吧!哈哈!”来人听到幻天自称乌来,不由桀桀怪笑。仅仅露出的双眸阴狠无比,凝视一眼幻天,又看看董小婉,眼珠一转,怪声道:“想不到乌书生灵识确是大异常人,样貌虽有点变化,但声音神质却依然如故。老夫也是刚刚在此落脚,本想看看远处情形,却被乌书生发现,惭愧惭愧!” 幻天凝视来人,神秘道:“古门主不要客气,本书生只是灵识特异,其他之处与常人没什么区别。” 来人正是古月门门主古峰。见幻天与董小婉站在一起,心念电转,道:“哦,不知乌书生到此是真的观望风景还是另有打算?” “呵呵,本书生到此只是观景而已,别无他事!不过,刚刚上得峰来,却忽然闻到一股血腥气,不知何故?”幻天假装迷糊。 古峰阴笑道:“书生适才早已说明,怎地忘记了!此处血腥乃是各派及江湖武林人物为争夺‘清虚宝禄’而大打出手!老夫深居简出,素喜安静,却不想一向平静的江湖,竟然为了一本不知真假的武功秘籍而争得头破血流,死伤无数,唉,这是何苦来哉!” 幻天嘴角轻轻一翘,阴笑一声,道:“古门主也会悲天悯人,真是难能可贵!依古门主所言,那‘清虚宝禄’难道是假的不成?贵门不曾参与此事吗?” 古峰阴笑道:“这……这……不瞒书生,老夫参与其中乃是为了维护江湖秩序。不想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穷凶极恶,见人便打,逢人便杀,老夫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只好以杀止杀。唉,江湖中事,一言难尽啊!”古峰说罢,眼中浮现一丝无奈之色。 幻天乜斜一眼古峰,邪笑道:“古门主真是宅心仁厚、古道热肠啊,本书生佩服!敢问古门主,不知此次争斗又死去多少人?” 古峰假装凄然,叹息一声道:“不瞒书生,此次争斗,前日已经死去七八十人!各门派及众豪杰一直紧随携带武功秘籍之人,昨日,群豪在此地将那人困住,随即展开混战,死去之人当有二百八十人!” “哦,不知那携带武功秘籍之人是哪个?” 古峰道:“听说是一个叫做解威的高手,跑到此地不远,居然躲在大树上,扬言谁战到最后,他便把武功秘籍交给胜出之人。也怪众人被其蒙蔽,一场混战之后,却发现那个叫做解威的高手已经不见了踪影!” “哈哈哈……”幻天听后一阵大笑:“妙哉,妙哉!古门主,看看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东西,居然相信他人会拱手相赠武功秘籍,不惜相互残杀,难道各派昔日的情分是假的不成!” 古峰道:“或许书生不知,那武功秘籍乃是五百年前、一代奇人清虚真人所做的奇书。数百年来,江湖中人莫不梦寐以求,是天下不二的神功秘籍。任谁得到并修成秘籍所载的武功,便可独步武林,天下无敌。” 幻天面现不屑神色,道:“本书生如何不知,我只是可怜那些死去之人,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了他人,拼了性命所换来的却是一场无谓的屠杀,这是何苦来哉。唉,善哉,善哉!” 古峰眼中一闪厉色,阴阴地道:“难道书生没有动心?” 幻天摆摆手,轻叹道:“我乃一介书生,秘籍对我毫无用处!古门主若是对秘籍感兴趣,尽可夺之!如若无事,再不要多言,你自可离去,本书生好与娘子在此观景!” 古峰双手一摊,惋惜道:“本想与书生再罗嗦几句,呵呵,此地景色奇美,佳人美景,相映成趣,乌公子真是倜傥潇洒啊!既然如此,本门主也不便打扰书生好事!” 古峰正要转身之际,忽地邪笑道:“嘿嘿……乌书生真有好福气。我当这美人是谁,看这女子样貌气质,若是老夫猜想不错,当是江湖十大美女之一,董小婉董姑娘了?” “哦,这位老丈何以判定小女便是董小婉?”董小婉直到此时方才说话。其实,自从幻天出声示人直到现在,她的心中充满了疑虑。这乌公子怎么会认识眼前的什么古门主,这蒙面的古门主又是何人,属于什么门派? 古峰一笑,诡秘道:“不瞒董姑娘,当今江湖十大美女,老夫已经认识了其中八人。只有‘北海神妪’之徒韩雪烟不曾认识,且江湖传言韩雪烟身材适中,全然不似董姑娘这般苗条修长,因此,老夫才断定姑娘就是董小婉!” 董小婉冷冷地道:“老丈果然好眼力。” 幻天有些不耐,冲着古峰摆摆手道:“古门主可以走了,别耽误书生好事!另外,本书生也喜欢安静,若是古门主发现此地周围还有其他闲杂人等,便请门主一并打发算了,省得搅扰本书生心情!” 古峰眼中露出一丝狡黠之色,怪笑道:“呵呵,想不到书生也是个心性很辣之人!见你心情虽好,但心地却是不善!在此血腥之地,还有闲心观景,老夫甚是佩服。乌书生放心,其实老夫看到那些贪婪之人也不顺眼,多一个便多一份麻烦,此事不用书生提醒,若是老夫遇到,自会打发他们!”说罢,怪笑一声,身影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尸骸(1) 董小婉有些惊讶,看着倏然消失的身影,她似乎感到此人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或者比自己还要高上很多。幻天乃一介书生怎么会认识此人?且隐隐之中好似这个古门主对幻天颇为忌惮,他究竟是什么人,乌书生到底又是什么人? 思虑甫毕,董小婉忍不住问道:“公子,这古门主究竟是何人?” 幻天轻笑,神秘兮兮地道:“哦,这老家伙曾经受伤,巧遇本书生。我见其伤重,遂起了恻隐之心,给他医好了伤病。其后,此人感恩于我,并允诺可为书生做几个事情。此人身份神秘,不想为外界所知,书生也答应为其保密,恐怕要有负娘子所问了,还请娘子原谅!” 董小婉心中不快,嗔怒道:“不说算了,我不是你的娘子!” 幻天嬉笑:“呵呵,若是你愿意给本书生当娘子,我或许会告诉你!” 董小婉刚要说话,但看幻天那嬉笑神情,便闭口不语,心中更加有气。想不到自己以冷艳著称,一般江湖俊彦也不敢如此对自己说话,偏偏遇上这个看似不会武功的书生,却又拿他没有一点办法。暗自叹息:“唉,命也,运也!” 两人在山腰呆了一阵,幻天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董小婉有些不耐,冷声道:“天色不早,我们赶紧下山去探查一番!” “也好!”说着,幻天指指董小婉面目,道:“任谁都认识你这模样,还是易容后下山吧。不然,又会无故招来登徒子淫邪的目光,本书生看着别扭。” “哦,真的吗?”董小婉娇面忽然浮现笑意。 “不错!” 董小婉忽地展颜一笑,调侃道:“呦,想不到公子还有这种心思,本姑娘感到非常意外。我以为公子只当我是个无足轻重的女子,原来公子也会……呵呵!” 幻天道:“娘子别多心,本书生只是担心误事,并不是因你而酸气十足。快些掩去本来面目,本书生感到心神一阵颤动,可能会有不祥之事!” 董小婉一惊:“真的?你千万别吓唬本姑娘!” 幻天笑道:“娘子武功不是很高吗,为何如此胆怯!” 董小婉瞪了幻天一眼,道:“这个不用公子提醒,武功高低我自己知道。高不高是一回事,怕不怕是另外一回事。但就是有一个担心,若是真有什么危险,恐怕本姑娘无法照顾你了!” “呵呵!”幻天神秘地笑笑:“娘子不用担心,本公子虽然不会武功,但在危急时刻,却可以在瞬间激发潜能,以意念决定人的生死,杀人于无形。一般情形下,应该没什么危险,娘子大可放心!” “咯咯咯……”董小婉一阵咯咯娇笑,这是自幻天遇到董小婉后,第一次看到这个美女娇笑,笑容灿烂,媚态万方,与平静之时形成了巨大反差,令人心神震颤,魂为之夺。 “笑什么?”幻天问道。 董小婉止住笑容,道:“公子身具异常之能,本姑娘自是佩服。但公子言说,可以决定人之生死,却是无稽之谈,真是大话连篇。俗话说:吹牛成了习惯,很容易迷失自己,恐怕自己都不知自己是谁了,咯咯……”说着,又是一阵娇笑。 幻天诡秘一笑,不再言说决定生死之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斗嘴说了近半个时辰。等到董小婉易容完毕,两人又飞驰下山。董小婉气归气,斗嘴归斗嘴,下山之时仍是拉住幻天臂膀,疾速飘下山来。 血腥气越来越浓,并散发着一股股刺鼻的腥臭。渐渐地,山林之中相继出现一具又一具尸骨,尸骸已经腐烂,尸体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白的、黑的、黄的绿的等各种不知名的小虫子,在尸体上蠕动。 越往前走,山林越开阔,死尸也就越多。一具,两具,三具……直到两人走到山林中的一处空场,董小婉不由轻轻颤抖起来。眼前的场面令人作呕,凄惨绝伦,恐怖惊魂。 空场之中白骨森森,臭气熏天。天上飞旋着大群乌鸦,呱呱地叫着。一具具死尸,衣衫五颜六色,尸体上血水早已凝固,呈暗黑色。头颅被乌鸦啄食干净,早没有了血肉,成了一个个骇人的骷髅,斑驳狰狞。 董小婉看得头皮发麻,捂住口鼻,直皱眉头。或许是她看惯了尸体,虽然惊震,但却没有一丝恐惧。拉一下幻天,道:“公子,你看这些死尸,都是什么门派的人物?” “你问我?”幻天反问。 “是啊!” “我知道吗?”幻天又问。 “难道你不知道?”董小婉狐疑。 “你怎知我会知道?” “你的神识不是很灵敏吗?” “灵敏便知道吗?” “哦……那……”董小婉愕然。 “现在知道了吗?”幻天再问。 “哦……我不知你知道还是不知道!”董小婉有些迷糊。 “我知道自然会说,你不知我知道还是不知道,为何有此一问?” 董小婉有些懊恼,道:“你这人怎么变得神经兮兮的,真是奇怪!正因为不知道,我才随便问问,难道非要知道你知道还是不知道后才可以问吗?” 幻天哼了一声,边检视尸体边道:“本书生也无法判定这些死去之人究竟属于哪个门派。常言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人既然是为争夺秘籍而死,也是死得其所。死便死了,管他是什么门派。” “你这人真是没有良心!死去这么多人,难道你不想好好探个究竟,以便心中有数吗?”董小婉终于按捺不住,气哼哼地道。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尸骸(2) 幻天正色道:“我心中自然有数,你我暂不理论什么良心!娘子,这些死去之人,与你我有无关系?” “哦……”小婉怔道:“没有!” “既然没有,你何以用良心评断他们?” 小婉争辩道:“本姑娘估计,这些死尸恐怕都是武林人物,即便与你我无关,也应探查事情的原委,还武林一个公道,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幻天摇头叹息,无奈道:“这些人若是为争夺宝物而来,则应该料到会有死亡之危。倘若明明知道有生死之虞,却仍然不计生死,岂不是自作孽。那便真应了那句古语: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自己甘愿送死,你我又如何阻止,如何挽救这些贪婪之人的性命?唉,众生之贪心莫过于人类,难道你起早贪黑、苦心练功,其目的就是维护所谓的江湖正义以及保护这些贪婪之人的性命吗?” 董小婉听罢,心神震颤不已,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想想后,轻声争辩道:“若没有什么‘清虚宝禄’便不会发生这场血腥,归根结底,都是因为那武功秘籍……” 幻天面色一暗,冷声道:“真是妇人之见!难道没有武功秘籍,这些人便不会相互残杀吗!对于贪婪之人,即使没有武功秘籍,还有金银财宝、美色,还有整个江湖、天下等等需要争夺。世人若有贪心,不惜以死争夺的何止一本武功秘籍!但凡能够引起贪欲的东西都会去争。此并非财宝之过,而是贪欲、贪心之过!圣人云: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古圣先贤早有预见,死则死矣!其实,再过几十年,这些人早早晚晚也将命归黄泉。对于天地而言,这些贪婪之人,有不如没有,晚死不如早死,早死早干净!” 听了幻天一番话语,董小婉已然愣愣地说不出话来。她不是不想说话,只是一时难以找到更好的说辞。虽然感到幻天所言有些残酷,有些偏激,但同时又感到幻天所说确实有些道理,只是一时之间难以理解,不能完全苟同而已。她实在想不出恰当的言语同幻天争辩,思虑一阵后,不由暗自摇头,看着凄惨恐怖的场景,娇面尽是凄婉之色。 董小婉神情,看在幻天眼中,早已猜出其心意,暗道:“此女真是菩萨心肠,宅心仁厚。当今之世,具备此种心性之人已然不多!”幻天暗自思虑,神识稍动,嘴角忽然泛起一股冷酷残忍之意。 恰在此际,董小婉也感到四周有一些动静。不一刻,从场地四周的林木内,相继转出数十个褐色劲装大汉。一个个面目阴沉,长刀在手,寒光闪闪,冷气森森。冷冷地盯着幻天二人,逐渐聚拢而来。 幻天神情冷然,不丁不八地站着。董小婉看一眼四周,并未表现出任何惊慌。转头再看幻天,却不由心神一震。只见幻天神色异常平静,平静的神情之中,好似蕴藏了无边的狠厉。面对数十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眼中已然空无一物,此时,似乎除了天地,眼中没有任何东西。 董小婉感到十分惊奇。常言道:自古无用是书生。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胆气怎么会如此之大!面临生死之际,神色丝毫不变!虽然看起来柔弱,但其自然随意、无比镇定的气势,却好似一座高山,令人仰止。 就在董小婉惊诧之际,便见人群中走出一个满脸疤痕,眼如铜铃,面目黑红的青衣大汉。这个大汉着装与众不同,显然是个头目。青衣大汉来到幻天两人身前,在两丈左右站定,阴鸷的双目死死地凝视着幻天两人。片刻之后,方才低沉道:“此地死去之人可是你二人所杀?” 幻天平静道:“不是!” 青衣大汉道:“既然不是,你二人为何在此?” 幻天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冷冷地道:“阁下没长眼睛?这些人死去当有两日之多,本书生乃是偶然路过此地,见死去这么多人,本想大发慈悲将其埋了。刚要动手,阁下便来了!” “噢?”那青衣大汉嘴角一撇,道:“此处人迹罕至,山高路险,你一介书生何以到了此处?即便死去之人非你所杀,恐怕你也脱不了干系。” “呵呵!”幻天忽然一笑,道:“这些人是否为本书生所杀无关紧要,本书生只是奇怪,阁下又是那路神仙,为何偏偏要管这档子闲事?” “哈哈哈……你这书生好一张利口!而今,大爷奉劝你一句,你还是不问的好!若是问完了,恐怕性命不保!本坛主行事,向来不留活口。既然你已经有此贼心,今日也算你的不幸。” 幻天哼了两声,轻松道:“我说这两日眼皮子总是跳个没完,原来祸事真的来了。本书生虽不畏死,但总要死个明白!阁下能否告知尔等是哪个门派,书生与拙荆也好死得瞑目,你看如何?” “哈哈哈……”青衣大汉放声狂笑,笑毕,眼中忽然泛起狠毒之色。暗想:这两人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个是相貌平平的婆娘,莫说来了四五十人,便是自己一人也可轻易将其毙在刀下。 思虑甫毕,青衣大汉阴笑道:“将死之人何必如此罗嗦。唉,本坛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为!虽然本坛素无慈悲之心,今日便破例告诉你,我乃聚贤堡豫州分坛、坛主李长风。” “哦,原来是李坛主,久仰久仰!”幻天抱拳施礼,神情极为谦恭。但眼中却一闪厉色,暗自泛起一丝残忍冷酷。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尸骸(3) “免了!”李长风眼珠一转,阴阴地道:“非是本坛要取你们性命,实在是有命难违。不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本坛自可定夺。常言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假若你二人能够回答本坛问话,本坛或许会考虑放你二人一马,如何?” 幻天轻道:“不知李坛主所问何事?” 李坛主道:“书生倒是爽快,本坛问你,此地死去之人是何人所杀?” 幻天双手一摊,苦笑道:“书生实在不知,还请李坛主再问其他事情。” “嘿嘿……”李坛主一阵阴笑,道:“你可知‘清虚宝禄’被谁取去?” 幻天假装一怔,道:“李坛主,此地乃荒郊野外,书生又是刚刚到此,根本未见过什么‘清虚宝禄’!哦,‘清虚宝禄’是何东西?” “武功秘籍!” “我乃游方书生,既不懂得武功,也从未听闻什么武功秘籍!难道李坛主也不知晓?” “嘿嘿!”李坛主阴笑:“此事不需你问,你只管回答便是!” “哦,书生真的不知!” “你为何到此?” “书生随意游历,一时迷路,便到了这里!” “这个婆娘是谁?” “书生的娘子!” 李坛主上下打量董小婉,道:“此女面貌怎么这样粗俗。”刚刚说罢,便见李坛主的眼睛有些异样,转瞬之间,忽然换上一副淫邪之色,吃吃地道:“咦,这婆娘的身子怎地像仙子一般婀娜修长,怪哉,怪哉!只可惜模样太丑,嘿嘿……不过……若是夜里行事,消受起来一定是不同凡响,哈哈……” 李坛主一阵淫笑,看着董小婉的目光越来越淫邪。也难怪李坛主那双眼睛始终不离董小婉的身子,董小婉的身材修长婀娜,凸凹有致,极富诱惑力,令人遐思连连。 董小婉并未说话,尽力克制着心中的怒气。此刻,她已打定主意,一切让幻天出面,也好看看幻天如何应付,并希望借此探查幻天的真面目。 正在思虑,便听幻天道:“李坛主还有何问话?” 李坛主不舍地将目光从董小婉身上移开,邪笑道:“看来本坛问了也是白问,嘿嘿,既然你这书生知道了本坛秘密,同时,本坛也看上了这个婆娘。常言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今日,你便认命吧!” 幻天微笑道:“李坛主是看上书生的婆娘了?” “正是!” “李坛主是打定主意要取我性命了?” “嘿嘿,本坛虽是不愿,但也不得不为!” 幻天神色不改,道:“李坛主,本书生虽说不会武功,但在某些情形下,可以予人生死,神意杀人,难道你还惦记本书生的娘子吗?” “哈哈哈……”李坛主大笑,指着幻天道:“你这穷酸,大概是读书读痴了,你以为本坛是不懂事的孩童吗!以这等虚言恐吓本坛,当真是罪该万死。” 幻天眼中掠过一丝残忍之色,道:“本书生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有看不到,没有想不到,万事皆可能发生,千万别以为本书生所说只是虚言恫吓。说不定本书生真能做到,到时悔之晚矣!” 李长风一阵阴笑,狠狠地说道:“你个穷酸,死到临头还在妄言鼓噪,本坛无暇与你多言,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辰。” 幻天转头,对董小婉道:“娘子,你可看清今日情形?聚贤堡是不是江湖上人人称颂的名门正派!今日,你我却要死在这些看似正人君子的手上,难道此时此刻,你还存有恻隐之心,认为此地死去之人可怜吗?” 董小婉自始至终也无法相信,聚贤堡能做出这等事来,全然不顾所谓的江湖道义,在暗中参与争夺“清虚宝禄”。更没想到聚贤堡行事是如此狠辣,为了自己名誉,不惜杀人灭口。董小婉一时难以想开,开口问道:“李坛主,不知此次争夺‘清虚宝禄’,还有哪个门派参与?” 李坛主奸笑一声,道:“此事只有问其他门派方才知道,单纯从此地死人身上看不出任何端倪,恐怕所来之人都已改换了装束,调换了兵刃,除非你在当时能够看到他们所使的武功。即便如此,也不能完全凭借武功来判断究竟是哪个门派。嘿嘿,就像是楚州血案,看似杀人手法与几大门派极为相似,但又如何能肯定那便是少林等几大门派所为呢!” 董小婉道:“李坛主是说或许很多门派都参与了?” 李坛主诡秘道:“此事不便说出,但本坛可以肯定,参与争夺清虚宝禄的门派绝不在少数!其中不乏武林的泰山北斗,或是其他名门大派,你自己揣摩。不过……你也不用揣摩了,嘿嘿!”李坛主一阵阴笑,面上浮现狠厉之色,贪婪而残忍。 “哦咳!”幻天轻咳一声,平静地道:“李坛主,本书生素来不说虚言,刚才问你是给尔等最后的机会。不过,本书生心性还算不错,若是尔等即刻离去,此地所有活着之人还有生还的希望。若是本书生说完之后,尔等还是执迷不悟,那便怪不得本书生心性狠毒,你可听清?” “哈哈哈……”李坛主又是一阵大笑,围在四周的大汉也不由跟着笑起来。笑容之中充满了鄙夷、不屑之色,满含着轻蔑而淫邪。 董小婉看着四周狂笑的大汉,似乎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再看幻天有些怪异诡谲的笑意,虽然猜不透、看不透幻天的心事,更摸不准幻天是否如其所言可以意念杀人,但在这一刻,她还是从幻天邪异的笑容中,觉察到了一种不曾见到的狠厉与残酷。这是透彻骨髓的残忍,只有心事细腻,对其倍加关心之人方能看出、体会得到。不知为何,她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惶恐与不安,只感觉心跳过速,难以抑制。 此时,李坛主手指幻天,狂笑道:“一个臭书生竟敢口出狂言,本坛活了这把年纪,还从未听闻有神意杀人一说。哈哈,似你这等迂腐透顶的书生,活着也是个白吃干饭的废物。本坛主行事,不想为外人知晓,千万勿怪本坛心狠手辣,这就成全你吧!”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尸骸(4) 李坛主说罢,眼中一闪厉色,突然舞动长刀。但见寒光一闪,径奔幻天头颅劈了过来。刀势异常迅疾,其刀法显然也是浸淫多年,绝非一般人物。董小婉咯噔一下,救是不救!思虑的瞬间,意念刚起,尚未有何动作,登时便被眼前的情景惊得呆在当地。 但听当啷一声,那刚刚还在舞动的长刀,扑地一声,已然掉落在地。再看李坛主,那前冲的身子已经斜斜地定在地上。转瞬,李坛主面上忽然泛起一片殷红,继而变成了紫红,再后则变成了黑红。周围那些大汉也被突然出现的诡异现象镇住,一时之间,全都愣在当地。 董小婉惊异莫名,早忘了上前,只是呆呆地看着幻天。但见幻天神情异常轻松,好似无事一般,口中慢悠悠地道:“李坛主,本书生已经警告过你,凡是自以为是,视他人为无物的东西,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说着,看一眼周围的大汉,复又对李长风说道:“本书生不喜啰嗦。今日或许是个起点,不但是你也包括此地的所有人,无论是聚贤堡,还是其他所谓的正道武林庄派,甚至整个天下,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李长风只感觉气血逆行,鼓胀欲裂。此刻,他才真正感到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面临生命的威胁。惊讶惊异变成了无端的惊恐,拼力喊道:“书生饶命……啊……”李长风高叫饶命,周围的大汉更加惶恐。平日里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坛主,居然能喊出饶命,便说明眼前的书生已是非常可怕。 幻天阴狠地道:“你还有何话讲?” “本坛……” “住嘴!你这无耻的东西,临死还在以坛主自居!” 李长风面色越来越黑,喘着粗气,极力稳住气息,结结巴巴地道:“本……我……死不足惜,只是有一时不明,你可否便是那传闻中的血魂书生?”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亏你想得出此事,真是怪异!是也,非也!对于杀人,本书生也同你一样,大凡行事也不想为他人所知。书生杀人向来是不问正邪,只问天地,只问我心。至于是不是血魂书生,只是名称而已。李坛主,无论如何,尔等都将命断在此!” “书生饶命……”李坛主不断地求饶。 “啊……血魂书生……”四周的大汉猛然听闻“血魂书生”四字,不由惊呼起来。他们似乎对“血魂书生”四字极为敏感,惶恐中,均以为这个被围在核心、看起来像是书生的幻天,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血魂书生。听罢,未等弄个究竟,早吓得骇然变色,魂不附体,不由呆立当地。 “呵呵……”幻天阴狠地笑着:“多费口舌,便是浪费生命,尔等上路吧!”话音刚落,不见幻天有何动作,便陡然听到李坛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整个身体忽然膨胀起来,像是吹起来的气球一般。眨眼功夫,李坛主的身体越胀越大,不住地晃动。面上逐渐变成黑紫色,瞪着血红而突出的双目,异常骇人。他使劲摇动双手,狂抓乱舞,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幻天扭身回转,缓步来到万分惊震的董小婉身前。一双细目紧紧地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此时再看幻天,温和轻松的神情早已不见,一双细眼射出两道嗜血的光芒,好似地狱魔鬼夺魂的利剑,森冷狠厉,残酷无情。 蓦地。 李坛主的身子如同充满气体的圆球,冉冉升起。铜铃般的双眼已经凸出半个眼眶,再也看不到一点黑眼球,满眼充斥着鲜血。大口张着,一股股鲜血向外流淌,犹如恶鬼。其形之怪,其状之惨,其情之悲,亘古未有。 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董小婉在内,俱都吓得心胆俱裂,魂飞魄散。这是什么武功,是武功还是魔法。不见幻天有何动作,却在不知不觉间,无影无形、无声无息,致人于生死。难道这就是神意杀人!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骇人已极。 聚贤堡的大汉们,早被此情此景摄住心魂,俱都忘了呼叫及逃走。忽地,但听嗤啦啦地一阵响动,只见李坛主身上的衣衫突然暴成了无数碎块,轰然一声爆响,那鼓胀飘动、圆球也似的身体猛然爆炸开来。登时,半空之中血雨纷飞,形成了一蓬殷红的血雾。 所有人都已惊得失魂,这种情形已经不能用任何恐怖的词汇来形容,人世间所有的恐惧都不及其万一。充满阳光的林地,好似忽然成了血腥的屠场。飘飘洒洒的血色雨雾,犹如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地面,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人们惊呆了,仿佛看到了死神。血水落在身上,好似浑然不觉。良久,忽地,幻天发出一阵狂笑,面上突然浮现出更加狠厉残毒之色,杀机陡浓。阵阵狂笑充满了不屑与轻蔑,犹如狂海怒涛,激荡潮涌,好似积压了许久的洪水,狂猛地暴泄而出。 笑声尖利刺耳,裂石穿云,直上天际。而且笑声越来越凄凉高亢,震得所有人耳鼓发麻,面色红胀。令人心悸神摇,气血翻腾。 “啊,魔鬼!逃啊!” 人群中终于发出了一声呼喊,沉闷中的呼喊,立时惊醒了所有大汉。本能的反映便是逃命,但极其怪异的是,虽然大汉们急欲逃遁,但被恐惧摄住魂魄的双脚却再也难以移动。声嘶力竭的呼喊,顿时响成了一片。 正文 第八十章 银衣蒙面人(1) 尽管心中想着逃跑,但那些大汉自认为可以随时抬起的双脚,却好似被钢钉钉在了地上,无论如何摇晃挣扎,就是无法迈动分毫。幻天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无情地注视着。现场静寂无声,鼻息中只有浓烈的血气。 强烈的杀意,在时间中蔓延。慢慢地,恐怖的气息透进每个人的心房,继而转换成一个早已想过、梦过的幻象。每个人的脑海之中都曾有过这种幻象,那是彷徨、忧虑、惶惑、恐惧的幻象,那就是死亡! 幻天面上挂着残毒之色,嘴角带着一抹无端的冷酷。看着惊恐万状,魂不附体的众大汉,好似看着土鸡瓦狗一般。此刻,魔性已然复苏,在狠辣之意浮起的瞬间,天魔无极清气已透体而出。 刹那之间,就在五六十个大汉刚刚感到可以移动双腿之际,便猛然感觉体内倏然传来一阵刺痛,心脉顿时凝结。转瞬,顿感气血倒流,急速翻腾,经脉炙热欲裂,眨眼之间便凝固干涸。 片刻,场中相继传出一阵密如爆豆般的轻响,同时响起一片刀剑落地的叮当声。但见场中那些大汉,一个个面容紫胀,自七窍向外喷射如泉般的血水。随后,一个个相继萎靡在地,抽搐了几下,便已魂归地府。死状狰狞凄惨,触目惊心。 再看那些大汉们的尸体上下,看不到一处伤痕。董小婉惊震莫名,娇躯瑟瑟发抖。惊恐之际,忽见那些尸体表面慢慢浮上了一层血水,仔细看时,浮现的血水忽然变成了一层血雾。 董小婉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不见幻天动作,却在瞬间杀了所有人,并且,没有一个人能够移动分毫,完全处在任人宰割的地位,毫无挣扎的能力。这是什么武功,难道真的是神意杀人!若是如此,真是太可怕了! “唉,逝者已矣,各归其道,非我之心,无我之罪。但愿大道宥我,恕我魔心。可为可不为,既为之,如之奈何!”幻天自言自语,平静地看着地面上新添的数十具尸体,眼中空泛得没有一丝尘埃。 “走吧!”说着,幻天自顾向前走去。董小婉听了一怔,同时也从无比的惊震中回过神来。想出口询问,却又忍住。但见血腥遍地,味道实在难闻,有种想吐的感觉。看着幻天的背影,好似成了虚幻,隐隐透着一股诡谲的魔气,奇诡难测,不可捉摸。 此刻,她有着太多的疑问。心中对幻天的举动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感到异常恐惧。看多了真刀真枪的杀戮,或许会慢慢习惯,但面对这种无声的杀戮,则显得更加凶残,诡谲,震慑心魂。 听到幻天说话,尽管她有些不情愿,但双脚却好似被一种魔力驱使,紧跟而去。幻天好似漫无目的地走着,越走林木越密。董小婉跟随在后,一言不发,像是没有了魂魄。 小溪哗哗的流水声,好似流淌的心绪,她不知自己将走向何处。这些时日以来,她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迷惑过,固有的观念好像变得越来越模糊。 两人顺着溪水走出三十多里,夜色渐浓。 幻天坐在山石上,望着流淌的小溪,面上沉静如水,没有一丝表情。董小婉心中矛盾重重,既想开口询问,又感到不知所措。此刻,她真的无法理解这个男人,好似越来越神秘,声称不会武功,却又有着难以置信的法力。 又过了片刻,董小婉再也忍不住,道:“乌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幻天平静地看看董小婉,道:“董姑娘,也许我说出真正的面目,你可能再也不会这样平静。或许,在你的观念之中根本容不下我。其实,在早些时候,本想告诉你,但你的心肠,你的美丽却令我不忍让你伤心。” 董小婉道:“说吧,即便你真是魔鬼,我也不会伤心。” 幻天静静地看着美人,长长地叹息一声,道:“不瞒你说,自我知晓仙翁早年的某些事情,本书生便有杀了你们的心事。但是,无论是你还是绿萼,在恬淡冷傲之中,却使我感到在你们身上有着一丝超然的气质。因此,直到今日,我心中的杀意慢慢消失了,或许这就是天意。” 董小婉惊道:“什么,你想杀了我们,仅仅凭借神意?” “本书生凭借的东西或许多点,此时,我仍不愿说出。一旦有机会,我会彻底告诉你,或许你也可能看到。” “不说算了!” 幻天道:“走吧。”说着,起身自顾前行。 董小婉紧赶几步,道:“你这是要到哪里,为何只顺着溪水走?” 幻天道:“你真是个笨姑娘!有水便有源头,渴了可以喝水,脏了可以洗漱,粘了可以沐浴。溪水附近,清爽湿润,走起来不累。” “哦!”董小婉轻轻应了一声,咀嚼幻天的言语,感到也有有理。又道:“你我究竟要到哪里,不是要去长白山吗,我看走的方向却是偏了很多!” 幻天轻笑,面上又浮现一丝邪异之色,道:“娘子,此地有些怪异,越走越感到有些邪气,还是小心前行,好生探查探查!” 董小婉一怔:“你刚刚说过,于己无关的事情最好不要过问,此时,你又为何对身外之事产生了兴趣?” “娘子有所不知,这次探查,可能就是与我有关!” “有什么关系?” “呵呵!”幻天笑笑:“整个江湖都与我有关,日后自知。” “到底是什么?”董小婉追问。 正文 第八十章 银衣蒙面人(2) 幻天邪笑,道:“娘子,你我初识之际,并未见你有几句言语,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啰嗦。本书……呵呵,问得相公都不知如何回答了!” “别说什么相公,难听!”董小婉纠正道。 “哈哈哈!”幻天大笑:“是啊,凡事只在习惯,习惯就好了。相公两字当然不是随便说的,我早有预感,你迟早都是本书生的娘子。至于相公以及娘子四字,只不过是个称呼,说是便是!呵呵,或许我再说几次娘子,你慢慢就会听得顺耳,也听得舒服了!” 董小婉小嘴一撇,道:“一副色相,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书生,真给读书人丢脸!”说着,又道:“你适才杀了几十人,难道真的是神意杀人?” “不错!” “神意如何杀人?” “呵呵,这是秘密。当然了,如果你愿意做娘子,相公自会告诉你!” “真是厚颜无耻,不说算了!” 幻天轻笑:“走吧,赶路要紧。” “我看你并不着急,为何急着赶路?” “谁说我不急,我内心急,你能看出来?” “谁知道你心里如何想!” “不知道就不要想了,走吧!” 两人继续前行,快到天亮时,又走出了不到五十里。山路越来越荒凉,其实,根本没有路,只是小溪边上冲刷成的窄窄的河床。 忽然,幻天猛然看见小溪中飘着几块布片,两人急忙走过去。幻天拿起一块布片,凝神观瞧。董小婉也同时看到了布片,用树枝挑出一块,面上顿现惊异之色,娇呼道:“公子,山林深处哪里来的布片,真是奇怪!” “我也不知,走!”说罢,幻天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来。董小婉一怔,旋即明白了幻天之意,稍微迟疑后,抓过幻天手臂,一个腾身,顺着溪水向前飘去。 两人驰出四五十里,碎裂的布片越来越多,小溪中,山林边缘不时地出现零碎的尸骨。那些尸骨已被溪水冲得惨白,大群的乌鸦在空中盘旋,不知名的水鸟在浅浅的溪水中啄食腐肉。幻天凝神观瞧,在董小婉不注意之际,元婴已倏然离体而去。 片刻,幻天收回元婴,假装抽动鼻子嗅嗅,轻缓道:“娘子,你我行到此地,情形越来越诡异,若是相公估计不错,前方五十里左右,恐怕便会看到更加意想不到的景象。” 董小婉怔道:“你又闻到什么?” “有种不祥的味道。” “不祥?” “正是!” 说话间,两人又飘出五里多。忽地,董小婉惊咦一声:“公子,前面树林中好似有很多具尸体。” “娘子,过去看看!” “你真要过去,难道不害怕?” “不怕,快走!”幻天向前一指,被抓住的手臂趁势抱住董小婉腰身。 “你做什么?”董小婉惊慌。 “别说话!赶紧去。”两人悬在半空,董小婉被幻天抱着,虽然感到十分尴尬,但也不能将幻天推了下去,狠狠地瞪了一眼幻天,猛然一提真气,急速向前飞驰,心里只想着快点到达地头。 须臾,两人飘身落定,站在树林边缘。地面上,尸骨堆积如山,早已腐烂,只剩下白森森的碎骨。景象之惨,无以伦比。看着一具具、一堆堆森白的尸骨,连幻天也感到惊讶。董小婉虽然看多了死尸,一路行来也经历了惨厉的血腥,但看到眼前的惨景,仍是感到心悸,头皮发麻。 蓦地,幻天神识一动,一种强烈的感应袭上心头。幻天不由警觉起来,摸索着向林中走去。天空乌云压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消片刻,天空犹如锅底一般,整个天地一片黑暗。 没有星光,没有月亮!漆黑的夜,犹如黑锅,虽然幻天与董小婉身具武功,并不影响视力,但仍感到十分压抑。阵阵阵冷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树林里充斥着阴森的寒气,显得万分诡异。 忽地,咔嚓一声,白色的闪电划过天际,忽明忽暗的瞬间,但听轰隆一声,天空响起了沉闷的雷声。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天穹,刺眼耀目。电闪之际,山林一片青白。旋即,吹起一阵阵清冷的山风,呼啸着掠过山林。 转瞬,暴雨倾泻而下,疯狂地袭向大地。闪电映照着漆黑的乌云,覆盖了整个天空。炸雷轰鸣,天地好似已经狂怒,像是宇宙的末日,一切只在电光的一闪之中。 蓦地。 就在闪电乍起的刹那,稀疏的树梢上空,闪现一道诡异的白光。两人定睛看时,那道白光赫然是漂浮在空中的一个银白色身影。风雨中,那身影银衣银须,面上带着银色面具,在闪电中显得诡异至极,悬浮空中,恰似幽灵一般。 又是一道闪电过后,那白色身影转瞬间分成了两个,在闪电裂空即将幻灭的刹那,白影已然飘动起来。幻天凝神屏息,密切注视着两个身影。 此时,面对如此诡异的境况,董小婉早已紧张起来,紧紧地拉住幻天的手臂,娇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在此极端骇人的情形之下,女子的本能显露无疑。她似乎忘了幻天不会武功,本能地靠向幻天。 幻天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紧张,这是自他出道江湖以来从来没有过的现象。此刻,幻天心潮激荡,气血浮动,似乎控制不住。在此紧张之际,急忙转头对董小婉道:“娘子,快快离去!” 正文 第八十章 银衣蒙面人(3) “这是为何?” “休再罗嗦!不然,恐怕你我今日便真的到了生死关头。” “生死关头?” “不错,少说废话!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那你……”董小婉惊讶,仍是疑惑道。 “快走,不然,我死得更快!” “我……”此时,董小婉忽然感觉到了危险,四周左近,已经充斥着森冷的煞气。惊震之下,但见幻天神情十分凝重,长衫无风自起。她忽然想起幻天并不会武功,此时的情形又是为何?虽曾见过幻天施展所谓的神意杀人,但天下间是否真的有此武功呢? 董小婉十分疑惑,假若幻天真的有此功力或者是魔法,仍无法断定后果,若他确实没有武功,他又如何应付眼前的危险!如此,岂不是以卵击石,白白送死!心念电转之下,她忽然产生了一种共赴生死的意念,毅然凝立不动,并没有逃遁的意思。 “娘子,快走!”幻天再也顾得其他,已然大喝出声。喝声中气充沛,好似凭空响起一声炸雷,刺耳无比,直冲脑际,震得耳鼓发麻。董小婉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一时之间,好似失去了魂魄、丧失了意识一般,不及多想,本能地向后纵身而去。 但是,当董小婉身形刚刚飘出几丈远近,就见一道白光倏闪,猛然扑向董小婉,其速之疾,快逾电闪,无以伦比。幻天但见白影射来,再也顾不得其他,倏然抬手,一道暗劲,猛然拍出。 那射来的白影好似早已料到幻天此举,在临近幻天之际,骤然拍出一掌。两人掌势迅疾如电,犹如平地风雷,疾卷而去。猛然,但听轰隆一声巨响,响声震天撼地,丝毫不逊于炸雷,在巨响声中,地面猛然震动起来。 董小婉疾速飘退的当口,听到巨响,本能地回头张望。这一看之下,不由惊得心神狂震。原来印象中那个柔弱书生,身形早已腾空而起,破旧的衣衫在风雨中飘舞旋荡,此刻再看,幻天瘦削的身形好似一道若有若无的电光,疾速穿梭在半空,交织成一幕光网。 董小婉看得呆住,早忘了逃遁,呆呆地望着半空。但见激战中的两人,掌影翻飞,稍沾即走,令人眼花缭乱。一声大喝,霎时,又响起一阵隆隆的巨响。山林周遭,响声震耳欲聋。对掌的瞬间,幻天与白影各自向后疾退数丈。旋即,在肉眼难辨的当口,又激战起来。 董小婉趁机退出数十丈外,看着激战中的身影,已然看不出任何招式。但见两道身影,疾旋如电,在风雨中穿行,带起的水珠形成了圈圈白雾,白雾泛着青光,照亮了漆黑的山林。 渐渐地,白雾之中慢慢腾起一束淡紫色的光幕,光幕越来越大,越来越刺眼,渐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雾团,逐渐将白雾吞噬。噼噼啪啪的掌击声犹如爆豆,片刻后,白雾渐渐向下沉去。 就在白雾快要沉到树梢之际,猛然,只见白光一闪,一道身影转瞬之间又化作了一团白雾,倏然没入紫色光幕之中。眨眼功夫,两团白雾忽然大盛,紫色光幕颤动不已,旋即,疾速旋绕闪动,穿梭在两蓬白雾之间。 董小婉逐渐看清那两团白雾,乃是两个银色蒙面人。银色蒙面人武功之高,真是见所未见,她简直不敢想象世上还有这种武功。此时,她已真正看清了幻天,这个装疯卖傻,扮猪吃象的书生,原来却是武功绝顶的高手。 猛然,董小婉脑际中忽然出现“血魂书生”四个字,登时,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恐惧中带着无边的悔恨与愤怒。原来自己跟随多日的穷酸,可能就是新近崛起,已经传遍整个江湖,神鬼难测,杀人如麻,令人闻风丧胆的“血魂书生”! 她实在不敢相信幻天就是血魂书生,传说中,魔门教主都是嗜血的魔鬼,怎会替师傅疗伤,全力搭救自己,这不可能,绝不可能!此时,幻天以一敌二,虽暂时处在劣势,但仍能相持,并未显出败相。 董小婉看着眼前难得一见的激战,渐渐忘了愤怒,竟然看得呆了!三人的武功奇幻无比,已经不能用武功来形容,在董小婉的眼中,三人的功力已经登峰造极。天下难寻,地上难寻,实已到了天人之境。不然,凭借自己的眼力怎能看不出三人的身形。 激战的三人,身形如电,若隐若现。武功奇诡难测,一时难分高下。董小婉渐渐沉下心来,慢慢收摄心神。此刻,她再也不顾自身安危,目不转睛地观察起来,完全沉浸在武学的意境之中。暗道:“两个银色蒙面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而这所谓的乌公子竟然是深藏不露,武功已高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这是什么武功,难道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功? 此刻,她心中已经肯定,那紫色的光幕肯定是乌公子,而那两团白光肯定是神秘诡异的银色蒙面人。不好!董小婉一惊,此时幻天好似已落在下风,只能寻隙游走。董小婉绷紧心神,万分紧张。但细看之下,却又稍为宽心。幻天虽然略处下风,但紫色光幕仍是飘忽不定,穿梭自如,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 就在董小婉思虑的当口,猛然听得一声巨响,旋即,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闷哼,但见紫色光幕急速下坠,董小婉一颗芳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不知怎地,此时此刻,整个娇躯都好似纠结起来,喘息骤然停止! 正文 第八十章 银衣蒙面人(4) 忽地,就在紫色光幕将要落到树梢的刹那,突然之间,光芒大盛,一声炸雷似的吼声过后,紫色光幕犹如暴射的闪电,自中心炸开,疾速射向四方。与此同时,半空之中猛然响起一声轰鸣。 轰响震天动地,山为之崩,地为之陷,四周的树林在强猛无俦的劲气激射过后,已被连根拔起,四散纷飞。又是一声巨吼,紫色光幕倏然闪灭,爆出一蓬犹如地狱般的幽光,倏闪倏灭,奇诡绝伦,使人顿时目盲。 “天魔幻影!”半空中猛然传来一声断喝,但见两道白光倏退,快逾电闪。而那紫色幽光则如影随形,倏然掠进白光之中。又是一阵沉闷的轰响,大地抖动得更加剧烈,但见三道光影乍合乍分,疾速飘退。白光突然暗淡,上下飘动几次后,倏然一闪,转眼不见。 紫色光幕也在瞬间疾掠,一闪之后,已然飞到董小婉身前。但见幻天身形摇晃了几下,方才拿桩站稳。猛然,只听哇地一声,幻天张口喷出一道血箭。旋即,身躯一矮,摇晃着坐在满是雨水的地上。刚刚坐定,幻天疾速出手,紧紧地按在丹田之上。 董小婉呆呆地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幻天。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坐在面前的神秘人物,就是那个跟随自己多日的书生。猛然,“天魔幻影”四字又倏然流过脑际,董小婉浑身一震,不由惊恐万分:“魔教!” 一时之间,董小婉心中骤然腾起万般思绪。魔门!这个在自己心中好似成了恐怖及死敌的概念,一阵阵地袭向心头。此刻,董小婉满身的血液都已沸腾。如果乌公子是魔门中人,那便是自己死敌。师傅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起魔门的种种残忍,而师傅也在与上一代魔门教主陆天行的拼斗中身受重伤,至今未愈。自己出行的种种坎坷及遭遇,都是因为要给师傅治疗伤势!种种情形,究其根源都是魔门所赐。 思虑到此,董小婉双目之中忽然浮现一丝冷焰,心中渐渐泛起一股强烈的杀气,心中想着,不由自主地轻挪莲步,功运全身,缓缓地抬起一双玉掌。 就在玉掌将要下击的瞬间,脑海之中又忽然出现了幻天的身影,那邪异的笑容,神秘而奇幻的医术,似乎在眨眼之间,充满了整个身心。玉手停在半空,一动不动,像是一座神女的雕像。 雨,哗哗地下着,此刻,雨水已将易容胭脂冲得干干净净,娇面嫩白,雨水顺着脸颊流着,和着伤感的眼泪,成串地滚落。董小婉心中充满了凄然、彷徨、仇恨、不忍等情感,心情极其复杂。 董小婉怔怔地呆立。透过雨雾,只见幻天面上的易容胭脂早已冲刷干净。原本灰黄的面孔变成了青白色,眉心的黑痣也变成了殷红色,显得异常突出。此际,幻天细目紧闭,神态异常安详,好似换了一副模样。虽仍显得有些普通,但与以往相比,却是更加柔弱斯文,也更像个书生。 董小婉静静地看着幻天,心中更加疑惑,暗忖:“他是否真的是魔门中人?如此柔弱斯文的书生,难道真的具有神意杀人的魔法?此人留还是不留。唉,既然是魔门中人,为何会在危急时刻舍己救人,让自己逃脱,留下自己阻挡两个银衣蒙面人!难道魔门中人也有良善之心吗?” 在董小婉的脑海中,与幻天交往的各种情形,如同一幕幕清晰的画卷,一一闪过。在李家村时,若他真是魔门中人,为何还要给李大哥疗治顽疾,并慷慨送药赠银!这是一个魔门中人的所做所为吗?” 董小婉矛盾重重,往昔的一幕幕好似一下子浮上心头。眼前这个书生,柔弱,善良,诡异,狠辣集于一身,不久前那场令人无法想象的杀戮,是那样诡异凶残。此刻,董小婉已经很难判断幻天到底属于什么人,是好是坏,是正是邪。她越想越乱,越想越难以抉择。 董小婉长长地轻叹一声,玉手,慢慢放了下来。 就在玉手刚刚放下的瞬间,忽听一阵嗤嗤的声响,但见幻天身上紫色豪光大盛,随后,又慢慢变成了紫雾。雾气氤氲迷蒙,逐渐将身体包围起来。只是片刻功夫,紫雾已经覆盖了方圆十几余丈方圆的山林。 董小婉十分惊奇,目不转睛地看着奇幻的场景。忽地,一声轻轻地的嗤响,紫雾顿开,自紫雾中骤然泛起一道刺目的淡金色强光,刹那之间,紫雾倏然消失。但见条条雨丝犹如激射的流光,疾速向幻天身上射去。 但雨丝到了幻天身上,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在瞬间融进了幻天身体。一刻钟后,雨小了,风停了,一切突然散去。此刻,幻天面上浮出一层浅浅的荧光,青白的脸面也变成了莹白之色。 不大工夫,幻天缓缓睁开双目,但见瞳仁之中突然爆射出两道嗜血的红光,投向山林,投向天际。旋即,红光渐去,代之而起的是一缕奇异的冷然之光,充满了杀气,转头之际,脸孔一阵抽搐。 董小婉乍一接触幻天的目光,不由打了一个冷颤,惶恐地看着幻天,呆呆地不知所措。 正文 第八十一章 鬼气森森(1) 风雨渐止,雷声停息。 董小婉满腹疑虑和不安,她既不明白也难以判断,幻天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一场激战之后,幻天的伤势到底有多重,那两个银衣人又是何人。为什么幻天在生死紧要关头,不顾自身安危,让自己赶紧溜走。 周遭十分冷清,凉风习习。稀疏的山林,暗影重重,阴森恐怖。风中,吹来朽腐的尸臭。枝叶摇晃着,发出吱吱咯咯的怪声。在无声的闪电中,在漆黑的暗影里,好似处处都变成了幢幢鬼影。 寂静,无比的寂静,寂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暗夜,荒林,白骨。闪灭不定,东飘西荡的阴磷鬼火,构成了一幅极为恐怖的画面。天际发白,乌云渐散,月亮从云隙里探出头来。惨淡的月光,照着这片鬼蜮似的山林。 零碎的尸骨,在月光下映衬下,泛着青白的死光。鬼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幻天缓缓起身,凝立风中,破碎的衣衫飘动着,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要杀我?” 忽地,一个好似来自天外,无情的、冷冷的、寒彻骨髓的语音出自幻天之口。 董小婉浑身一颤,牙齿没来由地打战。此刻,董小婉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但一时之间却无法说出口,下意识中,她感到了恐惧。虽然她武功不错,也看惯了血腥,但在这种情形下,她已控制不住自己。 董小婉闭着美目,依旧没有出声。幻天好似变成了虚无的神灵,毫无声息。气氛更加压抑。过了好久,一声平静却带着颤抖的声音,传进幻天的耳中:“你真的是魔门中人?” “不错!” “不知是哪个分支?” 幻天缓缓回首,乍看之下他呆了,董小婉面色已然煞白,凄然悲伤,楚楚可怜。幻天心神一震,好像置身在一场恶梦之中,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董小婉这样的表情。 幻天轻叹一声,道:“董姑娘,此时此刻我没有再瞒你的必要。我本想在寻得‘千年仙参’回来后,再将真实身份告诉你。唉,适才情况紧急,如果我再不出手,恐怕你我两人都要葬身此地。而今,生死之劫虽然过去,但却无法保证没有下次。” “你到底是何人?” “实不相瞒,我便是魔门第二十八代宗主,也是魔门的教主,卢幻天!” “什么,你就是卢幻天?” “是!” “你杀了石霸?” “没有!” “真的没有?” “本魔没有说谎的必要,要杀也不差多杀一个!” “那你真是血魂书生了?” “不错!” 董小婉虽然早已有了心里准备,但自幻天口中说出,仍感惊震无比。几起血案死伤累累,残忍恐怖,早已震慑天下。须臾,董小婉忽然泛起一股愤恨之情,刚要发作,却又慢慢地冷静下来,黯然神伤。沉思片刻,幽幽道:“这一切难道不可避免吗?” “是,或许也不是!” “依你现有功力,避开总是可能的吧!” 幻天冷然道:“非是本魔不能避开,而是不想避开!天下武林几乎都是本魔的仇敌,与其苟且偷生,不如杀个痛快!自古以来,我魔门无数生命便是死在所谓的正道人物手中,就是死在类似聚贤堡,少林,武当,崆峒等所谓的名门正派的残杀之下!就是死在如同李长风、李坛主那种貌似武林豪杰的刀剑之下。” 说到此处,幻天叹息一声,复又接着道:“诚然,这其中也包括你的师傅!千百年来,这些门派无时不在处心积虑地要将魔门弟子斩尽杀绝。我不知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那些门派到底与魔门有什么深仇大恨。难道数千年来的血腥,仅仅是因为魔门的名称以及与众不同的乖张吗!一个虚名,怎会引起他人的不安,或许还有很多其他原因,已很难说清。偌大江湖,便容不下一个小小的魔门吗?” 董小婉凄然道:“只有杀戮才是唯一的出路吗?” “不错,没有一次例外。其实,本魔何尝不想有例外。” “不论结果如何,是否应努力地尝试一下!” 幻天摇头,道:“毫无用处,因为魔道双方都无法抛却自己的观念,已经印在血液中,融化在灵魂里,又有几人能够看破不二之性! ” “陆天行与你是何关系?” “爷爷!” 董小婉浑身一震,脱口道:“陆天行是你爷爷? “正是!” 猛然,董小婉想起了“寒江仙翁”疗治疾患时的情景,不由大惊道:“那……那……那师傅的病……” 幻天冷冷地道:“放心,你师父死不了。若没有本魔给他医治,恐怕天下间再也找不出一个人能够解去他的疾患,更无法破除本魔的禁制。” “禁制!什么禁制?”董小婉惊道。 幻天冷然道:“不错!本魔已给仙翁下了禁制,若是他心平气和,没有妄念和怨恨,将不会有任何麻烦。尤为重要的是,若是仙翁能够改变心性,从此不再与我魔门为敌,看在你的面上,本魔或许会放他一马!” “你……你……你难道真的要杀我师父?”董小婉指着幻天,一连几个你字,却是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 幻天叹声道:“算了,本魔不再计较仙翁与爷爷那段陈年恩怨!本魔只是觉得仙翁好似有什么忧郁之事长期积淤在胸,尽管使用摄魂大法探查一番,却只能感到仙翁有些怪异。仙翁与你乃是一脉相承,武功路数同其他门派大不相同。虽然磅礴大气,却又有点邪异,阴气稍重。” 正文 第八十一章 鬼气森森(2) 幻天稍停,望着泛白的天际,慢慢道:“两个银衣蒙面人武功之高,身法之妙,内力之强,已出乎本魔的想象。若非本魔不惜损耗真元,恐怕极难应付。本魔还能活着,虽说是功力使然,但也有侥幸的成分。若是再有第三个银衣人,恐怕我命早已休矣!本魔不曾想到,江湖上还有这等超绝的高手,真是藏龙卧虎,不可小视啊!” 幻天感慨万千,四大空明使已见到至少两位,武功不凡,自己独对两人尚可应付。而今,又遇到两个武功超绝的银衣蒙面人,这不能不令幻天感到一丝威胁。两个银衣蒙面人到底是什么人?细细回想起来,其武功要比四大空明还要高上一两分。江湖武林之中,怎么从未听人说起还有这等高手,类似这样身手之人还有多少? 董小婉也在默默沉思,想起幻天那超绝的武功,她忽然明白了许多,芳心顿时一紧,轻轻道:“公子,依你高绝的武功,适才激战之际,若要遁走,对你来说并非什么难事,难道你……是为了我吗?” “呵呵!”幻天轻笑,神秘道:“是,亦非全是!其实本魔也想证实一下,魔功超过十二层后,自己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也好藉此妥善谋划以后诸事。今日看来,本魔功力暂时还不足以傲视天下。” 董小婉心中稍安,道:“不知那两个银衣人可否受伤,与公子相比如何!” 幻天平静道:“两人功力神鬼莫测,已到天人之境。在本魔‘魔影寂灭’手法下,居然躲过了大部分掌气,只有部分天魔真气扫到了身体,真是可惜!即便这样,如果本魔估计不错,那两人伤势不必本魔轻到哪里。或许比本魔伤势还要严重,恐怕此刻正不知在什么地方疗伤。若不将养十多日,恐怕不能恢复!” “公子现在伤势如何?” “呵呵,娘子勿虑!魔门武功最为奇特之处便是,只要一息尚存,便可藉由天地之气润化被损经脉,引发天魔珠及仙人果未曾吸收的效力,进而在极短时辰内恢复武功。” 董小婉越听越感觉奇异,心道:魔门武功真是玄奥,怪不得历经数千年而不亡。若是不能彻底斩杀魔门中人,便不可避免地会卷土重来。 看着幻天渐趋平静的神态,董小婉心神也渐渐放松。她知道幻天并没有要她命的心思。若依他此时的功力,想要自己的性命,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原来对自己的武功还很自负,此时,她感到很低微。尽管经幻天治愈伤势后,武功又有了增长,但与眼前的幻天相比,仍是差了不知凡几。 遂幽幽问道:“公子真的能够嗅闻到数百里外的血气?” 幻天背负双手,平静道:“当然!不过,还要借助神识外放,元婴出窍才能探查、判断出具体方位!不然,极难探出血腥之气!” 董小婉惊道:“元婴出窍?” “是,有什么奇怪吗?” 董小婉收回惊异的目光,心中暗自惊震不已。心道:“此人之能,好像已通天彻地,世间还有超过他武功的人吗?”思虑后,低声道:“哦,没什么。” 幻天轻笑:“没什么是什么?” 董小婉并未回答,想起仙翁的伤势,不禁问道:“公子,我师父武功如何?” “你是说与我相比?” “是!” 幻天轻笑,道:“若是单打独斗,在本魔全力施为之下,白胡子仙翁将将能够支撑一刻钟左右!” “什么,才能支撑一刻钟?” “不错,这还是本魔高估。” 董小婉听了,不由怔怔地出神。师父才能支撑一刻钟,那么自己呢。虽然自己与师父武功相比只差了两三筹,但恐怕在这个魔头手下更难以支撑片刻,更或许连几招都难以应付过去。 见董小婉神情有些黯然,幻天便道:“呵呵,娘子别再思虑,你师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此地甚是诡异,你我探查一番,说不得能有所收获!” 董小婉道:“你的伤好了吗?” 幻天笑道:“已无大碍,但凡有口气在,死不了!”说罢,凝视董小婉道:“我之身份请你保密,你我再易容吧,本魔还不想以真面目示人!” “哦!”董小婉只是沉吟一声,便默默地拿出易容胭脂,抹了起来。待自己涂抹完毕,却见幻天正看自己。 “干嘛这样看着我,还不涂抹!”董小婉有点尴尬。 幻天邪笑,道:“本魔叫了这么长时间娘子,这次怎么也要娘子为相公尽点心事,可否?” “勿再说什么娘子,本姑娘并未同意!” “呵呵,以后再言同意之事,现在服侍一次又能如何?” 董小婉看着幻天嬉笑的神色,芳心不由一阵惊悸。说不上是惧怕还是悸动,心中矛盾重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走上前,为幻天涂抹起来。幻天脸上挂着笑意,闻着处子清香,心中十分惬意。 涂抹完毕后,幻天道:“一路上劳烦娘子带我,实在不忍。人常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而今,本魔便带你一程,来吧!” 幻天边说边伸出手去要拉董小婉。董小婉下意识地躲避一下,神色很是尴尬,道:“本姑娘自己会走,不敢劳烦公子!” “不是本魔非要带你,而是怕你弄出响动。此地诡异至极,不知会遇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此刻,神识之中混沌一片,难以探查具体情形。” “哦!那……那……那便随公子吧!”说着,董小婉不由低下头去。 正文 第八十一章 鬼气森森(3) 幻天笑笑,猿臂轻舒,大手一操,顿将董小婉搂在怀中。董小婉猛地痉挛起来,芳心狂跳。本欲挣扎,却感觉身子已被箍紧,早已动弹不得。幻天手臂向后弯曲,将董小婉放在背上,轻声道:“好生伏在相公背上,双腿箍紧,注意观察四周,切不可出声!” “嗯!”董小婉哪里还能张口说话,只是嗯了一声,便紧紧地贴在幻天背上。一股男性的气息冲入鼻端,芳心跳动得更加剧烈,顿觉有些眩晕。迷离中刚刚伏好,尚未觉得幻天有何动作,待向下看时,两人已然离开地面十丈高下。董小婉芳心暗惊,此种身法何异于鬼魅!正在惊异之际,耳中忽地响起嗖嗖的风声,但见景物簌簌向后掠去。 幻天飘飞的速度虽快,但却不是直向而飞,而是在山林中环绕。到日上三竿,已经在山林中绕行了将近千里。越往山林深处探入,便越觉得怪异。 正在奔行时,远远看到一座高山,处在一片灰蒙蒙的雾霭之中。 董小婉始终伏在幻天背上,双手搂住幻天脖颈,仔细地查看身下的山林。越接近高山雾气越大,阴冷迷蒙。 忽地,董小婉猛然抓紧幻天,轻声道:“公子快看,前方好似出现了一座屋宇。”幻天顺着董小婉的手势看去,果不其然,在高山侧方的雾霭下,隐约出现了几幢房屋。 两人缓下身形,幻天外放神识,却仅能探查到很近的景物,雾霭深处,模糊一片。两人飘身向那片屋宇方向而去,越近感觉越是潮湿阴冷,鬼气森森。幻天凌空看到脚下有块隐秘的岩石,便刹住身形,稳稳地落在山石之上。 两人刚刚落下之际,顿觉四周一片迷蒙,本是清爽的空际,却忽然变得阴风阵阵,寒气彻骨。幻天二人顿感一阵迷茫,神志稍乱,不及多想,幻天急忙腾起身形。 “公子,此地异常古怪,不知是什么东西!” 幻天拍拍董小婉,道:“小声些,用传音说话。” 虽然处在紧张时刻,董小婉就觉得拍在屁股上的大手,好似有种魔力,身子不由轻颤一下,芳心一紧,双手一扣,急忙哼了一声:“知道!”刚刚说罢,无巧不巧的是,幻天正好回头,董小婉忙着抱紧幻天,不及躲避的情况下,四片嘴唇便碰在了一起。 董小婉急忙躲开,脖颈上立时泛起红晕。只因脸面易容,看不出有何变化,实际上,怕也是满面娇羞。幻天邪笑着转回头,径往高山飘去。雄性的气息越来越浓,隐隐约约自幻天领口又冒出阵阵果味香气,宜人肺腑。 董小婉有些痴迷,双股夹在幻天腰际之上,身子一阵阵痉挛。幻天恍如未觉,却在暗中偷笑。片刻,两人到了高山之巅。幻天轻轻放下董小婉,迎风而立,凝视着山下。站在山顶向下看去,烟云之中,隐约可见数幢房屋聚集在山脚下那片迷蒙的雾气之中。若非上得山来,极难发现山下还有屋宇。 幻天沉思,暗道:“在江湖上,此处所在从未听人说起过。若不是误打误撞,恐怕世上根本无人知晓。这里到底是什么所在,为何这样诡异。” 两人歇息一阵,幻天极其自然地拉着董小婉的柔荑,附在其耳边,轻声道:“我自去山下探查,娘子在此等候,切不可随意走动。此地处处透着诡异,看那两个银衣人功夫,其中任何一人,也非你所能敌。我走之后,娘子定要隐藏身形,切勿大意!” 闻言,董小婉有些感动。大手传来一阵阵温热,芳心不由泛起阵阵涟漪。心道:这人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魔头,对自己却是异常关心。心中感动之际,嫩口微微翕动,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轻轻点头。 幻天扫视山峰四周,旋即,身子轻飘飘地离开山石,犹如柳絮一般,贴着岩壁,缓缓向下落去。董小婉静静地看着幻天,感觉好似在幻境一般。曾几何时,一丝也未放在眼中的卢公子,此时,她感到幻天好似已经闯进了她的心扉。不但挽救了自己性命,并且全身上下也被他看个遍,摸个遍。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家,如此际遇,今后,自己将如何定夺…… 越往下落,雾气越浓。穿过迷雾,眼前出现一片密林。时值盛夏,那片密林枝浓叶密,由外无法透视,只有一条小路由林中穿过。幻天在枝叶中飘动,小心前行。将到林边,鼻息之中,忽地飘来一股难闻的血腥气味。 幻天心头一震,定住身形,等到看时,尽管自己杀人不眨眼,也不由感到毛骨悚然,接连打了两个寒战。但见林子边缘及小路两旁,横七竖八地倒卧着数十具身着不同衣服的尸身,血污狼藉,死状几乎一样,俱都是头骨碎裂,脑血外流,死状不忍卒睹。 幻天惊愕,这是何人所为,手段怎地如此残酷!暗自思虑一阵,随即,迳自穿林而入。一路上,又发现不少死尸,尽管有的已经只剩下森白的尸骨,但死状和林子边缘所见的死尸几乎一样。幻天看得惊心,这是骇人听闻的血劫。 就在此刻,但听一丝响动,一条人影从密林中的小路踉跄奔出,但尚未跑出山林边缘,便扑通一声趴伏在地。原来,那人只剩下一段身子,颈腔喷着血水,像是无头的鸭子,胡乱奔出。幻天细看之下,心头又是一震。这个死去之人一身山民打扮,并非武林人物。 幻天继续向内行进,身形在枝干间穿掠,无声无息,诡谲异常。行了大约十里左右,忽地,幻天听到一丝语声,急忙躲在一棵大树的枝叶里。 透过枝叶远远看去,但见前方一块巨大的山岩上,矗立着一幢黑黝黝的古老建筑。建筑物前的巨石上,刻着两个暗红色的大字:“鬼堡”。 正文 第八十一章 鬼气森森(4) “鬼堡!”幻天暗暗心惊。此地到处透着神秘,气氛阴森恐怖,笼罩着鬼堡四周。幻天隐伏在暗处,耐心观察。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忽听—阵嘎嘎之声响过,便见神秘的鬼堡大门,缓缓向两侧移开,现出一个深邃黝黑的门洞。 幻天神情一震,尽管他功力不凡,胆量超人,但在此刻也不由感到有些心悸。幻天极力控制心绪,稳定心神,暗自思虑。突然,幻天但觉脑中嗡地一声,心中大叫:“鬼王堡!” 幻天越想越震惊,平静的魔心也随之轻颤起来。这“鬼王堡”乃是昔年武林盛传的一个神秘所在,谁也没有真正见过。相传,在一二百年前,“鬼王堡”在江湖武林人物的脑海中,是个极为恐怖而神秘的地方,如同三圣四使一般,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在如今的江湖上,“鬼王堡”这个名字已经一百多年不见有人提起,好似早已淡忘,但他却仍然存在。“鬼王堡”乃是“死亡之堡”,是“死神”的居所。其神秘程度,绝不亚于自己的魔门。 幻天乍然想起“鬼王堡”,也不由微微颤抖,盖因“鬼王堡”太过悬异。在五百年前,清虚真人神秘失踪,便风传与“鬼王堡”有关。幻天看看四周,心中越来越感到奇怪。此地方圆百里,不时出现尸骨,难道都是“鬼王堡”的杰作?“鬼王堡”中到底是什么人? 一阵阴风吹过,幻天不禁打个寒战。也许是因为此地太过诡异,也许是因为那种若有若无的心悸,令幻天感到前途迷茫起来。银衣人只是两个人吗,是否还有其他人。若是再多几个,那么,魔门的前途实在无法预测。“鬼王堡”又将对魔门有何影响呢! 幻天疾速思虑,忽见“鬼王堡”大门闪出几道青色身影。那几个身影稍一犹豫,便疾速向侧方遁去,转瞬不见。幻天快速思虑,凝神之下,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云气雾霭之中。 幻天小心跟随几个青影飘出十余里,仔细看时,便见前方林子内隐约出现两排石屋。那些石屋均是用山石砌成,每个石屋之上只有一扇小窗及—道黑黝黝、已经锈蚀的铁门。铁门紧紧关闭,墙壁上布满苔藓藤萝。石板铺成的地面,大部份被野草遮蔽。 此刻,日当正午,但此处却显得阴沉沉的犹如鬼域。幻天观察一会儿,正要起身,突然,但见远处人影一晃,目光凝注之时,忽然感觉那个人影有些熟悉。幻天飘身而起,直向那人消失处逸去。 来到人影消失处,幻天止住身形,目光一转。霎时,幻天登时是毛发竖立,感到头皮发麻,下意识地退回了一丈左右。只见前方巨树旁边,站着一个蓬头垢面,长发飘舞,面目狰狞的怪物。那怪物血盆大口,森白的牙齿,尖利无比,犹如野兽的利齿。 幻天定定神,心念电转,不知那怪物是人是鬼。那怪物不曾移动分毫,片刻,怪物缓缓转身,青面惨绿,凶恶的眼神慢慢地向幻天藏身处看来。旋即,怪物缓缓转回头去,恍若未觉,仍是一动不动地目视前方。 幻天突放神识,急速探查四周。虽然心神感到惊异,却并无颤动之感。幻天缓缓欺身,在离怪物还有五六丈远近之际,那怪物又慢慢地转头,直向幻天看来。黑洞洞的眼睛,泛着绿光,十分骇人。 幻天提神聚气,功凝双掌,冷然喝问道:“你是谁?” 那怪物听了,好似一惊,旋即,又沉静下来,对幻天的喝问犹似未觉。幻天心中纳闷,又往前移动了丈寻左右,那怪物仍然站立不动。幻天站立远处,仔细地盯着怪物,心中急速思虑,正要开口再问。 忽地,只见那怪物毫无征兆般地腾身而起,一双巨灵之掌,好似巨大的蒲扇,带起一股狂风,向幻天疾速拍来!怪物这一击之势,快逾电闪,其速无比。可以断定,这怪物功力十分骇人,令人为之咋舌。幻天急忙躲避,轻飘飘地避过狠命的一击。 幻天躲过怪物一击后,正待出掌,但听那怪物嗷地一声,竟然撩开乱发。幻天一看,又是一震,怪物撩开一缕乱发,现出的面目更加骇人。怪物急速瞟了一眼幻天,然后,猛然一拍胸膛,哇哇怪叫几声,转身飞驰而去。叫声刺耳难听,令人毛骨惊然。 幻天纳闷不已,稍微定神,刚要起身,猛听得又是一声怪叫,那怪物去而复返,从一棵大树后电闪扑出,影子未到,劲风已然临体。幻天暗吃一惊,不及多想,抬手劈出两道如山劲气,急迎而上。 轰然一声巨响,那怪物身影倒退一丈多远,退势未尽,怪叫一声后,又疾速扑来。幻天心神震荡,此际,他才真正看出这怪物的本来面目,竟然是个阔口獠牙的人形怪兽。怪兽袭来,说是迟,那时快,实则却是在电光石火之间。巨灵般的鬼爪犹如钢钩,连抓带点,疾袭而至。 幻天只是一味躲避,并未出手。怪兽扑空,又是一声怪叫,掌式不变,更加迅猛地疾速扑来。幻天暗运真气,躲避的当口,挥臂而出。“砰、砰!”两声巨响,幻天身形轻轻晃了几下,感到手臂发麻,无俦的真气击在怪兽身上,好似无用。怪兽身坚似铁,竟是毫发无损。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故人(1) 怪兽被击,不由狂叫一声,一掌又告拍来。出手之快,攻势之怪,江湖武林之中确实罕见。幻天暗自提升两层功力,疾拍双掌。嗷地一声,怪兽又被击出两三丈远近。如同前次一样,不见其有何损伤,又反身扑来。 “哈哈哈……”就在此刻,一阵怪笑自石屋之中传出。“小子功力不错,哈哈哈……小子,在护堡巨灵人兽面前,看你能够撑持到几时!” “一群鼠辈!”幻天冷笑数声。也不待那怪兽袭来,骤然提增功力, 暴喝声中,掌劲猛吐,天魔三昧真火向怪兽疾涌而出。幻天全力施为之下,其势非同小可。但听“隆、隆!”两声巨响,顿时是地动山摇,空中猛然泛起一股股焦臭的气味。 那怪兽遭到重击,惨叫一声,巨大的身子猛地向侧方平飞出去。轰然一声,撞在一堆山石之上,哗啦啦地激起一蓬烟尘,石屑纷飞之中,其势未尽,又撞上石屋。咕咚一声,石屋一角被撞坍塌。 紧接着,在轰隆声中,石屋摇晃了几下,被撞的一角便完全坍塌下来。在石屋坍塌的同时,屋中忽然传出两声惨嗥。幻天心神巨震,猛然醒悟,石屋之内竟然还有人!目光所及,石屋铁门紧锁,幻天不由暗忖:里面究竟关着什么人? “嘿嘿嘿……小子,功力确实不凡。竟然能将本堡的护堡巨灵人兽震飞击毙,不过,此刻你恐怕还是难以……” “不过如何?” “不过,到过本堡之人,数百年来尚无一人能够逃出此地。击毙一个巨灵人兽算不得什么,小子,你可知本堡有多少巨灵人兽!哈哈哈……” 幻天渐渐平静下来,缓缓道:“鼠辈凭借石屋说几句大话,真是丢人现眼。区区几个巨灵人兽奈我何来!” “哈哈哈……”石屋中传出一阵怪笑:“恐怕暂时奈何不了你,但是,你已经没有机会逃出此地了!这些石屋,将有一间永远属于你!” 幻天心念电转,杀机陡升。缓缓抬起手掌,不见招式,但听风声过后,只是眨眼功夫,便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那些排在前面的石屋已经在刚猛无俦的劲气中,被卷向半空,烟尘中,随着几声惨嚎,石屋尽毁。 “哈哈哈……”怪笑依然,忽远忽近,令人捉摸不定。幻天心中不由升腾起怒火,幻起身形,在石屋废墟间穿梭。掌力所过之处,一切灰飞烟灭,隆隆的响声不绝于耳,那些错综排列,高矮不一的石屋已在片刻之间,被毁去大半。 幻天身影在废墟上纵横,奔行了盏荼功夫,却感到越来越奇怪,尽管石屋被毁,而自己却好像仍在石屋林中兜着圈子。高高低低的灌木,零散堆积的山石,隐隐约约中似乎升腾起一股股朦胧的烟雾。 石屋附近林中,渐渐变得氤氲迷蒙,灰蒙蒙地成了烟雾之地。幻天心中顿悟,看这林中情形定是某种奇门阵式。思念至此,微一纵身,陡然腾身空中。展望之下,却不由冷水浇头。 只见石屋连绵,无穷无尽,四周灰蒙蒙地模糊一片,再次拔高身形,石屋等已不复得见。此刻,幻天忽然想起魔门秘闻记载的阵式。想着想着,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尽管此阵式困不住自己,但若要看清林中情形却是相当困难。幻天悬身空中,俯视山林,稍后,腾身逸去。 刚刚出了山林,突地,就在幻天掠过一颗巨树之际,猛然见到一条身影向林中遁去。幻天身形倏转,五指如钩,摄空向那条身影抓去。 那身影正在奔行间,猛然感到劲气及体,不及转身,便急速回掌拍来,反应极为迅疾,功力自是不凡。掌指甫一接触,但听一声轻响,那人哼了一声,身体向前踉跄冲去。 幻天也感到手指—震,但却在快得不能再快的瞬间,其势不变,五指依旧如钩,猛然提增两层真力,顿将那人笼罩在天魔真气之下。 那人似乎急迫,感到劲气临体的瞬间,不退反进,轻喝了一声,急速挥掌迎来。轰然一声闷响,那人痛呼一声,身形被震得倒退两丈有余。刚要向林中逃遁,猛听身后一声轻喝:“解公子!” 那人忽地停住身形,回身凝望,但见空中飘浮的身影,好似悬在自己头上的黑云,盘旋不去。那人极为惊讶,道:“尊驾何人?” “卢幻天!” “什么,你真是卢兄?”那人惊异,撩开遮面的乱发。 此时,再看那人拨开披散的乱发,那青白的面目,不是解威又是哪个。幻天顺手抹去易容胭脂,解威登时醒觉,不由疾步上前,握住幻天大手,道:“卢兄,真是卢兄。” “解兄,此地不是说话之所,你我走吧!”说着,也不顾解威如何,操起他一条手臂,腾身向高山飘去。 山顶,董小婉正焦急地等待。看到幻天回来,面上即刻现出欣喜之色。当看到解威时,不由讶然,道:“公子怎地现在才回来,隐隐约约听闻山下传来轰鸣声,以为公子出了什么意外呢!” 幻天轻笑,道:“娘子,我给你引见一位朋友。”说罢,指着解威道:“娘子,这位是我的朋友,唤做解威!” “解公子好!” “这……这……这是……”解威乍见一个黄脸婆,也是一脸疑惑。 幻天笑笑,对解威道:“解兄,这位是卢某娘子,在江湖中还算有些名气,乃是江湖十大美女‘冷凤’董小婉!” “什么!”解威听了一怔,惊愕道:“这……难道是十大美人董小婉?”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故人(2) “娘子,解兄不是外人,还是以真面目示人吧!” 董小婉笑笑,轻轻抹去易容物,还以本来面目。解威乍看之下,不由愣住,眼前的美人太过炫目,令人失魂。 “解兄!” “哦!”解威听到幻天招呼自己,不由感到一阵尴尬,急忙道:“卢兄,董姑娘美得如同仙人,兄弟一时禁制不住,还请卢兄原谅!” “无妨,呵呵!对了,解兄为何到了此处?” 解威叹口气道:“不瞒卢兄,你我自从在太原一别,便独自回到老巢。哎,回去不过两日,兄弟实在难以忍受老巢之中尔虞我诈,相互猜忌争斗的氛围,随后便又独自出来。碰巧的是,正赶上各大门派争夺什么武功秘籍。兄弟本无意争夺,但事情却又偏偏凑巧,崆峒四杰之一的李天豹劫夺了‘清虚宝禄’后,身受重伤,恰巧被兄弟遇到。在众多门派的争抢中,秘籍被兄弟拿到。” 说到此处,解威不由神情黯然,道:“不瞒卢兄,自从秘籍到手,兄弟就没有过上一天安生日子。追逐之人络绎不绝,犹如附骨之蛆。前赴后继,死命追赶。兄弟无奈之下,才跑到此处,但见此处到处透着诡异,不由好奇心起,刚刚探查一番,顿觉不辨东西南北,好不容易出了山林。却见山林中的石屋好似关押着不少武林人物,兄弟不明所以,更是心有不甘。不久前,兄弟听到山林中响起轰鸣声,正要再次进入,恰在此刻遇到了卢兄,说来真是奇巧!” 幻天边听边暗中窃笑,想不到一本篡改的武功秘籍居然产生如此大的效果。遂开口道:“解兄,秘籍之事已有很多时日,不知争夺秘籍死伤了多少人?” 解威道:“卢兄有所不知,各门派明的暗的派出不少人,有些大门派更是出动了大量精英,改换装束,暗中行事,极其阴险。前日,兄弟好似见到了集贤堡之人。并在一处山林看到许多死尸,估计是各方争斗的结果。至今,为了争夺清虚宝禄已经死去四百余人。” “哦……只死去这么多?”幻天疑惑。 解威一怔,道:“是啊,谁得到‘清虚宝禄’都有可能天下无敌,诱惑太大。” 幻天有些遗憾,摇头道:“解兄说得不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武功秘籍是更大的名利。得之即可扬名天下,又可任意逍遥,贪图之人不在少数。尤其是江湖武林人物,更是趋之若鹜,不惜以性命相搏。唉,死了便死了,非秘籍之过,乃是人心之故。” 解威叹声道:“不瞒卢兄,清虚宝禄为我所得,但我却无时间习练。宝禄武功玄幻奇奥,即便习练也要十年才有成效。然则,在此十年中,不知江湖上又会发生何种变故。得之不易,练之更难。” 解威说着,顺手掏出宝禄,略微犹豫了一下,递给幻天道:“卢兄乃是兄弟救命之人,解某无以为报,便以这宝禄相赠,算是报答卢兄救命之恩吧!” 幻天连忙推辞道:“既然是解兄所得,兄弟怎敢据为己有,解兄还是留着吧。兄弟对于武功已感到厌烦!”幻天稍顿,诡秘一笑道:“呵呵,依我之见,解兄还是不要习练这本秘籍的好,否则极易走火入魔。” “噢?卢兄此言何意?”解威不解。 幻天笑笑,道:“解兄,五百年前的清虚真人,其武功秘籍何等珍贵,藏之犹恐不及,怎会轻易流落到江湖之上。若是卢某所猜不错,这本秘籍定是假货。兄弟以为,解兄还是将它还给江湖,留给那些贪婪之人争夺去吧。” 解威听着幻天言语,怔怔地看着那本秘籍,好久,方道:“卢兄高见,兄弟几乎被其蒙骗。若是出得此山,兄弟便将它交给他人。” 董小婉一直听着两人说话,此刻听到要将宝禄还给江湖,急道:“公子,这本秘籍当真是假货?” 幻天神秘一笑,道:“娘子,我适才运气之下,感到秘籍隐隐约约尚留有翰墨之香。若不是近期抄袭之作,也不会散发翰墨味道。另外,书中有着一丝淡淡的熏化之气,当是做旧所用硫磺之类的东西。” 解威听了,急忙将秘籍凑到鼻端,仔细闻了闻,好久,疑惑道:“卢兄,兄弟怎么没有闻到熏化之气,莫非真是假货!” “当然!卢某可以肯定,这本秘籍定是假货。” “哦,兄弟相信便是。唉,争来争去,原来秘籍却是一本假货。可叹那些死去之人,竟然死在一本假秘籍之上。若依卢兄所言,那又是何人将假秘籍散播到江湖之上。其居心何在,又有什么目的呢?” 幻天面上带着一丝诡秘,道:“江湖大乱,怪事层出不穷,恐怕是有人浑水摸鱼,另有图谋,你我还是小心些好!” “卢兄说得是,兄弟自会处置,不知卢兄欲往何处?” 幻天道:“此处甚是诡秘,兄弟隐隐感到这片山林必定隐藏什么秘密,鬼王堡!江湖之中从未听说过,居然在这人迹罕至的山林之中,还隐藏着‘鬼王堡’,不但神秘阴森,令人更加奇怪的是,这山林早已布成了一个怪异的阵式。若想探查清楚极为困难,兄弟回去当好生研究一番,或者寻找奇人异士,问个究竟!” 解威道:“此地我已探查了两日,却是一无所获,并差点落入阵式之中。若不是兄弟略微通晓些阵式,恐怕现在早已成了一具死尸了!” 董小婉接口道:“公子,崤山绵延无绝,此处奇诡怪异,我等不如先行离开此地,另做打算。”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故人(3) 幻天凝眉沉思,暗道:“看此地鬼气森森,如若再有两个银衣人那样的高手前来,自己无妨,但董小婉与解威却将极难脱身!”思虑甫毕,看一眼解威,对董小婉道:“娘子所说不错,我等即刻离此!” 说罢,抱拳对解威道:“解兄,你我见面又是匆匆而别,兄弟甚感可惜!” 解威也是抱拳还礼,诚挚道:“卢兄,你我一见如故,好像已经认识了五百年,相见与否已不重要。唯望卢兄一切安康,以图再会。” 幻天笑笑,对董小婉道:“娘子,还是易容而行吧!” 董小婉面色一红,道:“公子真是小心!”说着,拿出易容胭脂,自己涂抹后,又给幻天涂上。解威看着两人,心中一阵感慨。心道:“这卢兄看起来貌不惊人,但却深得美人喜欢,他到底有几个娘子呢?” 三人道别后,幻天与董小婉出了山林,取道太原,径奔中条山脉而去。这一日,两人进入一个城镇,打听方知,此城镇唤作“沁州”。 入得城来,幻天两人在城中最南端找了一个唤作“聚福”的客栈歇息一阵,看将近酉时,幻天两人步出客栈,径向城内走去。 离开客栈不远,忽听身后一震急促的马蹄声。两人回头一看,只见数十匹骏马自南门狂奔而来。烟尘四散,骏马嘶鸣,马上之人各个是青色劲装,腰挎长刀,威风凛凛。路人纷纷躲避,一脸慌张。幻天与董小婉暗自叹息,不知又是那路豪强到来。 幻天与董小婉心中虽然不快,但无意招惹是非。在路边让过马队,屏息等待烟尘飘散后,方才缓步而行。刚刚走出不足一里远近,又听得身后马蹄声起,回头一看,又是一个马队疾驰而来。 幻天苦笑,拉着董小婉急忙躲在路边。烟尘消散后,路人小声嘀咕道:“这帮该死的东西,进得城来仍是狂奔不止、耀武扬威,这是什么世道,唉!” 一个山民模样的汉子道:“王叔,我们草民还是忍了吧,多言无益。若被青龙帮那些汉子听到,恐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也是,世道艰难,豺狼当道,哪有平民百姓的活路!我只是背后说几句,算是解解气。” “王叔还是小心些的好。据说昨日有人在酒楼之中说了几句青龙帮的不是,便被打个半死不活。既便如此,也还算不错,好歹没有丢掉性命。据传,自从青龙帮进入沁州,因不满其作为,冒然失口之人已被打死十多个。以后万万不可再说青龙帮的不是,小心……” “哦,知道了。唉!”几个路人小声说着,面现愁容。幻天两人听路人说到青龙帮,不由一阵唏嘘。江湖之上,门派多如牛毛。大到青龙帮这样数万帮众的大派,小到几人、十数人的小门小派,无法计数。 两人又走出不足半里地,幻天忽然停住脚步,道:“娘子,此地狼烟四起,我早没了食欲,不若回到客栈用些饭菜吧。” 董小婉迟疑一下,道:“也好!”回到客栈,两人用过饭后,便各自回到房间歇息。董小婉辗转反侧,睡意全无。往日的经历,在脑海中浮现。她到现在仍是无法理解自己,为何还跟着幻天。或许是幻天能够找到“千年仙参”,还是因为其他,一时之间难以分辨清楚。她感到茫然,也感到不可思议。 一夜无话,翌日起身,两人径奔太原而去。 晋王府。 梅梅闺房。 看着幻天归来,梅梅高兴得一下子搂住了幻天。丝毫也没有在意身旁还有个身材苗条,面色发黄的女子。 梅梅娇面流着清泪,哽咽道:“师傅,你再不回来,弟子就要找你去了。” 幻天轻笑:“死丫头,为师才离开不到两月,便忍不住了!” “弟子日夜想念师傅,怎么也放不下!” “呵呵!”幻天指着董小婉道:“好了!莫再哭泣!梅梅,这位姑娘姓董,芳名唤作小婉。” 梅梅一惊,擦擦眼泪,扯着幻天胳膊,娇声道:“师傅,这位姐姐难道就是江湖上所说的十大美女之一,‘冷凤’董小婉、董姐姐吗?” “正是!” 董小婉看一眼幻天,又看看梅梅,心中颇为纳闷。早在进府之前,幻天便将王府中的有关事情介绍了一番。虽然提到王府中还有位女弟子,但董小婉决然没有想到幻天这个女弟子,同幻天却是这种关系。看起来十分亲切,全然不似师徒之间那般庄重。 董小婉不知怎地,一时之间,心中没来由地泛起一丝丝酸楚,怔神片刻,忙道:“公子,想必这位姑娘就是你所说的王府的公主朱姑娘了?” 幻天笑道:“娘子说得是,看起来还没有成熟!” 梅梅听幻天对董小婉说娘子,怔了一下,好在恢复得快。扭捏一下,撒娇道:“师傅,怎么说本公主不成熟!” “呵呵,好了,你成熟便是!” 梅梅看着董小婉,疑惑道:“师傅,董姐姐易容了吧!” 董小婉平复一下心绪,笑道:“是啊,公主果然有眼力!”说罢,轻轻抹去易容物,露出本来面目。登时,梅梅不由睁大双眼,看得愣住。眼前又是一个美绝天下的女子,与小雪几乎相差无几,美得炫目。 转而,梅梅有些沮丧,吃吃地道:“师傅,董姐姐太美了,犹如仙女一般。师傅真有好福气,又找了一个美娘子!”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故人(4) 董小婉神色一怔,讶然道:“公主,难道公子已经有了美娘子?” 梅梅听了,正好看到幻天神秘的神色,不由语塞。结结巴巴地道:“师傅,弟子说错了话,请师傅责罚!” 幻天摆摆手,笑道:“算了,童言无忌,何来责罚一说。”转首对董小婉道:“不瞒娘子,本教早已有了一位娘子,一时不便说出,还请娘子原谅!” 董小婉有些尴尬,娇面泛起一层红晕,嗔怪一声:“本姑娘并未答应做谁的娘子,公子有无娘子与我何干!” 幻天笑笑,道:“此事说来话长,留待以后慢慢说与娘子听。” 董小婉道:“说与不说全在公子,不过,本姑娘倒是很想知道公子的那位娘子,到底是哪个美人儿?” “就是……”幻天刚刚出口,便听梅梅接口道:“董姑娘,师母便是江湖上十大美女之首,‘飘云仙子’皇甫小雪!” “皇甫小雪?”董小宛甚是疑惑。 “是啊,师母正是皇甫小雪。” “这……这……这……公子怎地从未说起?” “娘子,这有何炫耀之处,呵呵!”幻天诡异地笑笑。 梅梅道:“董姑娘,师母遭受意外,正在养伤。唉,师傅,不知师母现在如何,伤势是否恢复了!” 幻天想起此事,面上登时严肃起来。叹了一口气,森冷道:“为师也不知你师母现在如何。过几日便回老巢看看,若是……你师母还没有起色或者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整个江湖都将共同为你师母陪葬!” 董小婉听得激灵一下,在这一刻,浑身泛起一阵冷意。幻天说的轻松,但听在董小婉耳中,却感到一阵惊悸。同时,她忽然感到在幻天身上隐藏一股执迷的情感。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生死看得如此之重,毫无疑问,那是因为爱得太深,爱得太重,这份情感已经化入了心魂。 随后,轻声问道:“公子,皇甫姑娘出了什么意外?” 幻天道:“没什么,只是暂时失去了神志。” “失去了神志?” “是啊,可叹的是到现在也不知是何人所为。只是梅梅曾经看到一柄黝黑的宝剑,泛着金黄色的剑芒。身法怪异,武功绝高。” “黝黑的宝剑,金黄色剑芒……金黄色……”董小婉沉吟,面上神情不定,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后,又轻轻摇头。 “娘子可曾见过,或是想起了某种传说?” 董小婉摇头,道:“世间诸事多有例外,我不好说出。他日待我印证后,自会告知公子。” 梅梅忽道:“师傅,你与董姐姐称呼好生奇怪,一个叫娘子,一个叫公子,不知到底应该叫什么。” 幻天笑道:“死丫头,若依你看,应该叫什么?” 梅梅眨眨眼,神秘地笑道:“师傅,师母美貌倾绝天下,董姐姐容貌也是一时无双,一对佳人,双玉合璧,真是……嘻嘻,师傅,我看叫娘子合适!” 董小婉娇面一红,嗔怪道:“公主休要说笑,本姑娘自有打算。” 梅梅一脸认真地道:“董姐姐,自打你进屋,我便感到姐姐与我好似有种天生的亲切感,犹如一家人。若不是姐姐身上寄托了某种情怀,妹妹断然不会有此种感觉。” 幻天邪异地看一眼董小婉,温和道:“梅梅不要再说,叫什么需要缘分。既有缘起,便有缘聚,最终,也有缘灭。不论缘起、缘聚还是缘灭,都是人生不可逾越的过程。只是缘起的因由,缘聚的激荡,缘灭的悲喜等不同而已。能够坦然处之,才能很好地延续给下一个轮回。” 董小婉静静地听着,一双美目奇怪地看着幻天,饱含着惊异与感佩。假如卢公子是一个魔鬼,怎会说出此种深具奥理的言语,怎么又会有近乎佛理,趋于大道的灼见。难道神与魔真的是一个整体,万法归宗,大道同源? 幻天也在同一刻,感受到董小婉的情绪,道:“娘子有何感想?” 董小婉一震,看到幻天平静的神色,忙道:“没什么!” 幻天笑笑,对梅梅道:“王府中似乎很平静,你的几个哥哥都在吗?” 梅梅道:“这些时日府中并无大事,只是前几日爹爹受昭,到京师向皇爷那老家伙复命去了。哥哥们只有二哥不在府中,已出去了多日,不知何往。” “哦,不知王爷何时能够回来?” “爹爹言说可能要月余左右,而今刚刚走了四五日,回程尚早。” “王府中没有来过什么人吗?” “弟子没见到来过什么人,师傅欲问何事?” “呵呵,没什么。不知这些时日功夫练得怎么样了?” 梅梅轻笑:“师傅走后,弟子日日关在房中练功。自从被师傅打通任督二脉,弟子感觉武功日益精进,因师傅嘱咐不准让王府中人知晓,现在,只差同人过招验证!” 幻天笑道:“呵呵,不错,你这死丫头能有如此心性,为师很高兴,说明你已经成熟长大了。” 梅梅羞道:“那师傅便是说弟子不再是讨人厌烦的丫头了?” 幻天拍拍梅梅,笑道:“谁说你招人讨厌,现在的你同以往一样令人喜欢。只是要把握好度,凡事不可过激,刁蛮任性偶尔为之并无不可,怕就怕日日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 梅梅小脸绯红,心中极为高兴,好似明白了幻天话中之意,撒娇道:“师傅怎地不早说,弟子一直以为师傅讨厌弟子呢。”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故人(5) 幻天道:“凡事都需要一个过程,即便早说你也不会明白,恐怕还要怪罪为师多嘴。现在,你有如此认识,只是因你习练武功,心智大开,灵觉突现,对凡尘俗世有了认识之后的正常反应。” “哦,怪不得弟子现在看什么、听什么、想什么都觉得比以往清晰了许多,甚至不用提醒,便能看清事情的根本。” “呵呵,死丫头万万不可自傲!功力越强,感悟越深,你的认识也会越来越高。到了一定境界,世界万物都好似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一样。” “弟子明白!”梅梅掩饰不住兴奋,对幻天道:“师傅,弟子去弄点吃的,董姐姐恐怕是饿了!” 幻天笑笑,轻轻摆手道:“去吧!” 等到梅梅走后,董小婉道:“公子,梅梅乃是王府的公主,真正的千金小姐,公子如何这般使唤。” “呵呵,娘子不需多虑,相公自有安排!” 董小婉白了一眼幻天,已经对幻天称呼自己娘子习以为常。随即,又猛然想起一事,道:“公子,师傅病情紧急,你曾言说要到长白山寻求千年仙参,不知你我何时动身!” 幻天道:“白胡子仙翁的病情虽然不轻,但对相公而言,并不是不治之症。呵呵!”幻天诡异地笑笑,道:“相公我言说要到长白山,其实也只是一个借口。据江湖得报,长白山附近,近几年又出现了不少门派。据查,都是十三年前本相公出道时漏网的余孽死灰复燃。相公言说前去,并非只为了仙参,而是前往一探。若真如传言,相公便一并剿灭之。” “哦!”董小婉惊愕,道:“公子前往乃是杀人?” “不错!” “那师傅的顽疾当如何是好?” 幻天笑道:“娘子勿需担心,若是仙翁置身事外,改变心境,相公自会替白胡子医治顽疾。” 说罢,看看董小宛,笑道:“娘子可愿随我前往魔门老巢?” 董小婉一怔,道:“你这是威胁?” “呵呵!”幻天轻笑:“本书生一般不喜威胁他人,若是那样,本书生也感觉没有品位。用威胁手段胁迫,即使能够达到目的,也不会是真心真意,那又有什么乐趣。” 董小婉犹豫了一阵,看着幻天诡异的神情,好似向自己挑战一般,不由心气顿起,慨然道:“本姑娘历经生死,还怕什么龙潭虎穴,既然公子如此说,本姑娘倒要看看魔门老巢究竟是什么模样!” 幻天肃然道:“董姑娘,魔门老巢乃是秘密之地,既然你欲前往,便要遵循魔门的规矩。若不加入魔门或者以死保证魔门的秘密,恐怕就再也不能自由行走。甚至会有性命之忧,你可听清?” 董小婉见幻天如此严肃,已经感到有些悔意,幻天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是一股透彻骨髓、令人心悸的寒意。恰在此时,梅梅笑嘻嘻地推门进来。但见梅梅一手提着银质提篮,一手拎着一大包东西。 来到桌前,迅速将提篮打开,把香喷喷的饭菜摆好。随即,拍拍小手,对幻天道:“请师父及董姐姐用饭!” 幻天展颜,笑道:“死丫头是越来越懂事了!呦,菜饭真不错,闻着香味儿,为师已经垂涎三尺了。”说着,转而对董小婉道:“娘子,如此美味,快来尝尝。” 董小婉平复心绪,面色一红,嫣然道:“公子先用,我先洗漱一番。” 幻天连忙阻止:“娘子,洗漱不急。但凡食用菜饭都有个时机,若是凉了,菜肴便失去了原有的味道。吃起来便不可口,看惯了娘子美貌,美丑不在一时,用饭后再洗漱不迟!” 董小婉笑道:“想不到公子对饮食也颇有研究。常言道:听人劝吃饱饭,呵呵,既然公子如此说,本姑娘用饭便是!” 说着,董小婉款款坐下,看着精美而飘香的菜肴,不胜唏嘘。道:“想不到天下人差别如此之大!本姑娘久居深山,与世无争,所食之物哪有这等香味。” 幻天听后,看看梅梅,笑道:“娘子所言极是!天下何谓公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人比人死。天下人为名为利,你争我夺,从来没有间断过。其原因莫不是贪欲作祟,古人云: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不乱,是以圣人之治也。如今,整个天下若是能有这般圣人之治,那便不用说这些了。说到底,凡是人类,哪有不争之理,唉!” 董小婉道:“呵呵!用饭的当口,公子怎地又酸溜溜地忧虑起天下了!数千年来,魔门杀戮无数,怎会怜悯苍生。” 幻天摆摆手,道:“不谈此事,用饭!” 刚刚吃了两口,便听梅梅道:“师傅,菜肴口感如何?王府中的菜肴还过得去吗?” 幻天又吃了两口,吧嗒吧嗒嘴,笑道:“哦,不错!味道鲜美,入口清爽,回味无穷,真是人间美味啊!比为师家中的菜肴好吃多了!” 梅梅疑惑道:“敢问师傅究竟住在什么地方?” 幻天放下筷子,凝重道:“死丫头,为师此次出去,历经生死。今日回来,感慨良多。江湖之大,远不是原来想象的那样。” “师傅,你到底遇到什么事?” “所遇之事太过离奇,若有时间,再说与你听!”说罢,幻天面色一整,道:“死丫头,想不想到为师的老巢去啊?” 梅梅一听,面上顿显喜色,拉住幻天道:“师傅,弟子无时无刻不想此事。小雪师娘一去不返,弟子惦记得很。再说了,弟子也极想去看看师傅的老巢到底是什么样子!” “真的?” “当然!”梅梅表情认真。 幻天轻轻点头,转而,看看董小婉,肃然道:“娘子,你意如何?”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奇诡(1) 董小婉一怔,没有想到幻天会问这个问题,思虑一番后,道:“适才公子与公主言谈之际,本姑娘也在暗暗思虑。公子曾言,除非本姑娘以死保证公子门中秘密,或者是成为魔门中人,才可以确保生命无虞。本姑娘并非畏惧生死,只是一时难以适应这突来的变化。” 幻天面色一暗,道:“哦,那董姑娘是不愿意去了?” 董小婉一惊,心中浮想联翩,此时此刻,她也难以判断是否应该跟随幻天而去。隐隐中,她感到与幻天相处越来越难以割舍,她无数次暗自问自己应该怎么办,几次都想到默默地离开幻天,但都是在将要起身的刹那,被一种若有若无、若隐若现、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所左右,停止了离开的脚步。 此刻,她的内心错杂酸楚,离开就意味着同幻天永久分离,或许下次见面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她无法想象与幻天为敌的景象,从内心来讲,也不是她心中所愿。很长时间以来,她都在思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幻天所代表的魔门,究竟是一个门派,与各大门派到底有什么仇恨,能否化解这种仇恨。 江湖到底是什么,原本清晰的思维,在与幻天接触中,好似变得越来越难以理解,甚至逐步变成了一片混沌。她想象不到在自己的观念之外,居然还有这种令人无法说清,无法阐述,甚至是只能意会的意境。 “难道董姑娘真的要离开了?”幻天语气冰冷地道。 董小宛一震,幻天的眼神直透心脉,令人寒战。但这种眼神并不是恶毒,也不是残忍,而像是穿心的利剑,使人无所遁形。董小宛矛盾重重,到了真正抉择的时刻,都有患得患失的情况。 看着幻天越来月柔和的目光,董小宛不知怎地,心中忽然泛起一种久违的激荡,这个男人身上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气势,既有爱恋,也有敬畏,更有一种令人臣服的威严。良久,董小宛方才期期艾艾地道:“既然公子如此言说,本姑娘又有何惧,随公子前去就是,看看魔门到底是何模样!” 幻天心神一松,轻笑一声,继而凝重道:“娘子若是真的决定,便应当知道,魔门这一条道路,或许就是一条万劫不复之路,一旦迈出,将极难收回脚步。本教特例给你一条生路,望你三思而行。” 董小婉听罢,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勇气,这是一种视死如归,凛然无惧的勇气。其实,她此刻心中也并未分清自己到底该走向哪里,只是感觉冥冥中有一种强烈的召唤,驱动着自己无所畏惧地踏向一条崭新而危险的道路。 董小婉看着正在凝视自己的幻天,芳心不由轻颤,虽然口中说出不惧,但仍是顾虑重重,暗道:这是自己可以信赖的男人吗?慢慢地,董小婉娇面之上逐渐泛起一股凛然之色,一字一顿地道:“本姑娘心意已决,公子不必多心,若是本姑娘有违魔门门规,公子不必怜香惜玉,自可随意处置。”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道:“想不到娘子心意如此,本教原来还有些担心,不想娘子心性却是这般坚毅。既然娘子铁心前往,本魔还有何话说,过几日便动身。” 董小婉面色一沉,道:“公子,以后别在本姑娘面前自称本魔,我还不大习惯,听着有些别扭,感觉不是很舒服。” 幻天笑道:“娘子所言,相公自当谨记。不过,娘子也太过着相!你应该知道,人世间的一切称谓其实都是幻象。名也,利也,色也均乃性空,若是内心平和,空静无物,如何称谓又何足道哉。” 董小婉道:“公子所言不无道理,本姑娘自是佩服。虽然公子说的在理,但本姑娘却只是凡人一个,眼中处处皆是实相,超不得脱,空不得静。日日听闻什么魔魔魔的,心中不安,还请公子原谅!” 幻天轻笑:“既然娘子如此说,相公再不以本魔自称,你看可好?”说着,不由凑上脸去,侧耳欲听董小婉回答。 董小婉向旁一躲,嗔怪道:“不得轻薄本姑娘!以后,别再一口一个娘子地叫着,本姑娘并未答应于你!” 幻天笑了,笑得有些赖皮,道:“本教有种预感,娘子早晚是本教的娘子。呵呵,我从你心底深处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情绪。这种情绪,只有在因缘而起的双方之间才能感觉得到,才能确切地觉察到!不知娘子心中是否也有这种感觉,或是心意已经有所指向呢?” “去!”董小婉有些羞涩,觉得幻天的言语似乎说到了心里。腼腆道:“公子脸皮之厚,世间少有,难道本姑娘心中所思所想公子也能知晓……”刚刚说到这,董小婉不由住口,猛然想起幻天那神鬼莫测的摄魂大法,心神一震,惊讶道:“公子使用了摄魂大法?” 幻天收起笑容,凝视着董小婉,郑重地道:“娘子,真挚的情感随心而动,需要用心去感受和体悟。那是一种自然的流露,任何刻意的安排或是带有功利性、目的性的行为,皆不能称为真正的感情。这种情感,说不出道不明,它只在两人的心里,那是心魂的交流,那是心灵的跳动。这才叫做真正的情感,你说是吗?”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奇诡(2) 董小婉听了,不由愕然。她万万想不到,这个传说中的魔鬼,居然对情感认识这样深刻,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感受,这是两情的至高意境。此刻,董小婉芳心颤动不已。茫茫人海之中,有多少人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自己所见所闻,莫不是见色起意,重色轻友之人,到处都是一副副色迷迷的嘴脸,令人作呕。 董小婉始终处在矛盾之中,自己真的要踏上一条不归路?原先的理念,原来的信奉,是否都错了,是否要背叛自己的原则。此刻,脑海中浮现着一幕幕同幻天日夜相处的各种情形。在回想中,那早先泛起的一丝浅浅的意识,一种时隐时现的依恋感,逐渐清晰起来。 卢幻天,血魂书生,这个令江湖谈之色变的魔门宗主,她曾惶恐惊骇,也曾无比憎恨。此刻,她内心之中却不知怎地,感觉幻天有着一种常人所不具备的气势,她说不出这种气势究竟是何东西,感到既新奇刺激,又有一种安定,更带有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 幻天只是看着,并未言语,面容温和,但眼中却饱含挑衅神色。董小婉看着看着,忽然从心底生发一股倔强的情绪,毅然道:“公子,本姑娘既然应允随你前往魔门,便不做他想。今后行止,全凭公子定夺!” 幻天神秘地笑笑,道:“也愿意做娘子了?” 董小婉责怪道:“你这人真是,刚才还有点意境,现在却又直白得俗气。” 幻天轻轻摇头,道:“既然娘子还要考虑,相公也不勉强。梅梅,王府之中无事,我等也不需在此停留,你收拾一下,我等立刻启程!” “哎,还是师傅好,说话一言九鼎。嘻嘻,弟子这便去收拾。不过,师傅与董姑娘快些用饭,弟子一会便好!”梅梅说着,扮了一个鬼脸,俏脸上满是欢喜之色,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雄鸡啼叫,太阳升起,阳光明媚。大地铄石流金,闪耀着一层光晕。中午时分,十分炎热,官道上三个男女,不疾不徐地走着。 路旁的水沟,从远山蜿蜒而来。溪流清澈见底,潺潺低唱,应和着小鸟的鸣叫,宛如心神的轻歌。山风暖洋洋的,吹过树梢,吹动绿草野花,奇花异卉在山风中左右摇曳,千姿百态、妩媚动人。馥郁的香气,在苍翠空旷的原野上飘荡。 从太原出来,幻天与董小婉、梅梅易容而行。几人并未急着赶路,即使是梅梅催促幻天快点,但幻天却仍旧不紧不慢地走着。董小婉只是跟随,她隐隐约约地感到幻天十分注意外界的情形。 在路途之中,幻天经常会在城镇中停留一些时辰,注意食客们的言语,好像要从中打探一些事情。董小婉越来越感到,自从认识了幻天,她好似看到了江湖的诡异。三个多月,既不算长,也不太短,诡谲的江湖,将会发生什么预想不到的变化呢? 到了长安,幻天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小雪。虽然在接到魔女们的暗中禀报,言说小雪伤势大为好转,但幻天心中却仍是难以释怀。想到小雪的玉貌花容,他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冲天的怒火。 翌日。 三人到了鄜州,先觅店打尖。傍晚时分,三人正在用饭,突地,隔壁房内传来一声极其惊骇的呼喊,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和呼喊声。房客听见呼喊纷纷涌向这边。 “怎么回事?” “呀!死了人了!” “七老八十的,怎会遭遇横死?” “小的失踪了,老的死了,事情怎么会……” “本来就不是好路数,白日里看小妞儿的那副贱德性……” 众人七嘴八舌,吵吵声一片。死人,对江湖人而言,本是司空见惯之事,幻天三人听了,唯独梅梅面上有一丝疑惑,幻天与董小婉却是不理不睬,仍自用饭吃酒。 “呀!这是什么东西?”一个人惊呼。 “好好一面玉珏,怎地穿破三个窟窿?” “各位,这玉珏好似江湖信物之类的东西,看来这定是江湖仇杀。快走吧, 出门在外,还是少惹是非为妙!” 说了那几句话后,看热闹的房客,唯恐引火烧身,纷纷散去。 “玉珏,三个窟窿?” 幻天自言自语,旋即,眼中忽然露出一丝惊异之色。道:“你二人在此稍候,切勿跟随而来!”说罢,幻天开启房门便走了出去。 院子里,三三俩俩的房客,流连在天井里,神色好奇而畏缩。胖店主与两个执灯的店伙记,表情惊愕,呆若木鸡,站在房门口。 幻天装在若无其事,缓慢走过去,慢慢进入房间。映入眼帘的是房间中的血迹,地上,躺着一具白发蓬乱,面目惨白的青衣老者。那老者浑身上下,血渍殷殷。尸体旁,放着一块玉块,这恐怕正是方才众人嚷嚷的、破了三个窟窿的东西。 胖店主及伙计们惊异地看着幻天,想不到这个面色黄白的书生,居然有此胆量。再看幻天,弯腰捡起玉珏,仔细端详着。玉珏上赫然刻着一个骷髅头,面目狰狞,十分骇人。 幻天神情一震,再看地上的老者面貌,猛然想起了江湖传闻,此人与“乾坤六魔”中的老四“鬼魔”常霄极为相似。随即,幻天低头细看,不看则已,看罢,这死去之人正是“鬼魔”常霄。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奇诡(3) 骷髅玉珏,正是“鬼魔”常霄随身所带的信物“玉骷髅”。幻天转身四顾,仔细观察之下,发现房内墙上,被洞穿无数个小孔,并且,那些小孔每五个组成一组,呈梅花状。梅花看着不错,但这正是“鬼魔”常霄的独门绝艺“五指追魂”所特有的痕迹。 “五指追魂”、“鬼魔”常霄的名头,响亮异常。在黑白武林道上可说是顶尖的高手,那真是人见人愁,鬼见鬼泣。功力自不待言,光是那股狠辣残忍的性情,但凡谈起“鬼魔”常霄,非但江湖高手惊震骇然,甚至连妇幼也是闻之色变。 “鬼魔”常霄被杀,确是一件离奇之事,天下武林又有几人能够杀得了这个不可一世的魔鬼呢?看着“鬼魔”常霄僵硬的尸体,幻天暗忖,事情或许是发生在自己入店之前,否则,以自己功力,当不会没有觉察。 就现场的情况而论,“鬼魔”常霄定是与对方发生了激烈的搏击,若是自己毫无所觉,那可真是太可怕了!但幻天心中却并未紧张,心道:天下间的高手虽然并未全部展现,但以如今情势看,即便有高手也是寥寥无几。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杀了“鬼魔”常霄,这等高手,天下间还真难找得出一二人。 幻天正在思虑,眼神一瞥之际,忽然见到一个黑衣老者,正探头向房内张望。看罢,那黑衣老者登时是面如死灰,急忙向店主低声道:“店家,千万别声张,赶快设法抬去埋了,更不必报官勘验,否则你这店就别打算开了!” 老者说罢,将头一缩,转身便要溜走。 幻天沉喝一声:“站住!” 那黑衣老者机灵一下,闻言停住,回头望一眼幻天,见是个黄脸书生,胆子不由壮了一些,而面上的惊怖之色仍未除去,颤声道:“这位书生有何指教?” “谁作的案?”幻天口气森然,紧紧地盯着黑衣老者。 “这……这……” “快说!” 那黑衣老者见到幻天的眼神,脑中一阵眩晕,痴然道:“书生不见墙壁上的那个手印吗……” 幻天目光向墙上一扫,这才发现壁上果然有一个浅浅的掌印,掌印的正中嵌着一根草茎。幻天大惑不解,道:“这掌印是怎么回事?” “书生难道不知这掌印……” “知道还会问你,快说!” “这……这……小老儿不敢说!” 说罢,那黑衣老者突然一个转身,一溜烟地便跑得没了踪影。 幻天暗笑,也不急迫,见那黑衣老者的身形,并不是什么高手,也就由他去了。看着掌印,心中想到,这掌印到底意味着什么呢,究竟是何人留下的呢?为何那老者面现恐惧之色!看来若非是某个特殊人物的独有标记,断不会令人害怕。幻天想了想,遂向店主道:“店家,听人劝吃饱饭,还是买口上好的棺木,将这人埋了吧。千万记住,此事不可草率,这死人恐怕大有来头,弄不好将有麻烦!” 店主面色惶恐,忙道:“书生说得是!”说完,急忙吩咐伙计,把房门带上,急三火四地张罗去了! 幻天回到房中。董小婉与梅梅正在等待,见到幻天,董小婉忙问道:“公子,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幻天慢慢坐下,沉吟道:“娘子,那厢房中死去一个老者,尸体旁有一个玉珏,乃是骷髅形状。” “骷髅玉珏?” “正是!难道娘子知道玉珏的来历?” 董小婉沉思片刻,道:“不瞒公子,骷髅玉珏乃是‘乾坤六魔’中的老四,‘五指追魂’常宵的独有信物,难道死去之人是常宵?” “恐怕是!” 董小婉道:“公子,那常宵虽然在乾坤六魔中排行老四,但其武功却是深不可测,虽说不是天下有数的几个高手,但也纵横江湖数十年,罕逢敌手,何以在此被杀?这杀人者的武功相当可怕。” 幻天轻笑,道:“不知常宵的武功与娘子相比如何呀?” 董小婉抿嘴,轻声道:“应当在伯仲之间!” “呵呵,娘子是否谦虚呢?” 董小婉腼腆道:“大致如此!” 幻天轻笑:“算了娘子,六魔中的老大老二你都不惧,今日又何以对老四常宵如此抬举。娘子可知这掌印是何人所留吗?” 董小婉面色一整,道:“公子,传说六十年前,明教在江湖上如日中天,教中出现了一代怪杰,名姓唤作殷显坤,武功奇诡,很辣异常,杀人如麻。其杀人后,便常常留下一只掌印,掌印中间插着一根草茎。当时,江湖中人送号:“杀人狂生”。 “董姐姐,那后来如何?”梅梅问道。 “殷显坤在江湖中出现的次数并不多,大约十年前后,便失去了踪影。传说是明教内部陡起纷争,殷显坤在混战中死于非命。” “若是殷显坤死了,今日之事又如何解释呢?”梅梅继续问道。 “或许是殷显坤的传人吧,单凭掌印来看,也确实是殷显坤惯用的手法。” 三人正说着,小二敲门,进来收拾杯盘,笑嘻嘻地道:“书生及两位姐姐用完饭,可以到鄜州城内转转,鄜州城内应有尽有,吃喝玩乐样样俱全,嘿嘿!”小二嘿嘿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神秘,看了幻天一眼,又道:“各位客官,此时日头西落,房中憋闷,何不到外面纳凉?”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奇诡(4) 幻天轻轻一笑,随即,灵机一动,顺手从包袱中摸出一锭十两纹银及几粒碎银,对小二道:“小二哥,这十两银子算是书生给你的赏钱,这些碎银……” “谢谢书生大人赏赐,书生菩萨心肠,小的万分感激!”小二哈腰的速度异常迅捷,未等幻天说完,便接过了银子。幻天心中暗笑,做小二的,日日接触各类人等,察言观色的能力相当出众。 幻天摆摆手,接着道:“这些碎银,乃是麻烦你替我办些小事!” “书生大人太也客气,小的怎敢承受麻烦二字,有何事情尽管吩咐!”小二眼中放射光芒,边将银子放进怀里,边回答幻天,一点也不忙乱。 幻天道:“你到街上替我买一柄纸扇。” “纸扇?” “嗯!白色扇面的折扇,一定要素的!” “就是白底的折扇?” “是,白底不错,扇面上没有画过的普通纸扇便可。” “书生大人,普通纸扇只需一两文钱,您老给得多了……”小二拉长声音,口中说着,却没有将银子送回的意思。 “剩下的一并给你算了,快去吧!” “好好好,您老真是活菩萨!多谢厚赏,俺先给您老沏上一壶上等的龙井,您先清清火,润润喉,小的马上去办!”小二兜头行个大礼,抬掇起杯盘,屁颠屁颠地去了。 董小婉与梅梅不知所以,看着幻天沉思。片刻,梅梅忍不住道:“师傅,你在想什么?” 幻天轻叹一声,道:“江湖处处充满诡异,凶险不断。今日之事,实在离奇,为师想探究一下,看看其中有什么奥秘,说不得将有意外收获!” 不大一会儿,小二急匆匆地回来,进了屋,来到幻天身前,笑道:“书生大人,小的自作主张给书生大人买了八柄扇子,以免不够再买!” “好,有劳小二哥了!” “书生大人千万别客气,但有吩咐,尽管招呼小的,若无他事,小的告退!” “你办事得力,有事我再唤你!”小二见幻天摆摆手,知趣地退了出去。 看着八柄扇子,幻天忍俊不止,笑道:“小伙计很会办事,知道深浅,察言观色的功夫真是到了家。”说着,幻天随手拿起一柄折扇,张了开来,稍微观察一下,用清水将扇面弄湿后,起身走出房门,来到隔壁死人的房间。 二女好奇,紧紧跟了进去。见幻天走到墙壁前,将扇面对准墙上的掌印,轻轻按了上去,随后轻轻拍打扇面。过了一会,幻天小心地揭下扇面,只见扇面上已然清晰地印着一个黑灰色的掌印。 回到房间,待扇面干了,幻天将扇子折起,拿在手中。轻轻敲打桌子,眼神之中逐渐现出一丝诡异之色。梅梅与董小婉看得惊奇,忍不住道:“公子到底要干什么?” 幻天轻笑:“死丫头别急,等一会儿我们一同出去,你们俩个扮成书童,远远地跟在我身后!” “是,师傅!”梅梅答应得很爽快,面上欢喜,只要能出去,恐怕比什么都好。而董小婉则在沉思,琢磨幻天究竟要做什么! 夜晚的鄜州城十分繁华,二更初起,夜市方张,显得热闹非凡。幻天轻摇羽扇,将印着掌印的一面朝外,边走边摇,安闲自在,甚是逍遥。几人不走小路,专拣人多处晃悠。 董小婉与梅梅扮成书童,在幻天几十丈外紧紧跟随。不大一刻,街上的武林人物,见了幻天手中印有掌印的羽扇,无不纷纷回避。 幻天悠悠逛逛,优哉游哉地走着,路人也觉得奇怪,一个黄脸书生,拿个大羽扇,既不像买东西,也不像看夜景,只是若无其事地绕着。随后,幻天慢慢悠悠地上了一座规模宏大的茶楼。 坐在临窗的座位上,幻天一面喝茶,一面不时地摇摇扇子。茶楼中的茶客,有许多人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幻天手中的扇子,神色惊慌,顷刻工夫,众多茶客便走了三成。 幻天耐心地坐着,暗中仔细观察茶楼中的每一个人。不久,他忽然发现一个刚刚入座不久的黑衫老者和一个黑衣汉子,表情诧异,窃窃私语,不时地将目光投向幻天这边。 幻天不由暗喜,随口道:“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幻天随口而出的是杜甫的八阵图,既不应景,也不切题,只是兴之所至,随口吟诵。却不料那黑衫老者面色一变,带着惊惧,缓缓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搭讪道:“敢问这位书生,老夫可以坐下么?” 幻天面色沉静,摆摆手道:“老丈请坐!” 那黑衫老者坐定之后,有些疑虑地看了看幻天,又看了看扇面,压低声音道:“小老儿斗胆相问书生,可否是总坛使者?” 幻天内心一震,暗忖:“什么总坛?莫非自己吟诵的几句诗词对上了暗口!或者是手中羽扇上的掌印昭示了什么秘密不成?想到此,幻天肃然,口中含糊道:“嗯!你是何人?” 黑衫老者听了,显得更加惶恐,道:“卑职乃是此地第二分坛香主李进才,不知总坛使者驾到,请恕属下失礼之罪!” 幻天依然冷静,道:“哦,原来是李香主,不知者不怪,无需多虑!” 黑衫老者连忙起身,道:“谢使者宽宥,属下感激不尽!” “此地非是说话之所,不必拘礼,坐下吧!” “卑职怎敢……”黑衫老者犹豫着。 幻天面色一沉,冷声道:“坐下便是,休得啰嗦!”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情愫渐生(1) 黑衫老者犹豫了一下,惶恐道:“使者礼贤下士,待我如此宽厚,卑职……怎敢担这僭越之罪!” 看到李进才那副诚惶诚恐的神色,幻天心念电转,暗忖道:“看来对方是把自己当作了什么总坛的使者,才对自己如此恭敬,连分坛香主都不敢同起同坐,想来使者的身份定是极其特殊。只是不知对方究竟是什么帮派,如何问出真情呢!若是不慎,必然露出马脚! 此时,李进才见幻天沉思,几次想开口,却又不敢。幻天见其神色,轻笑道:“李香主到此,是身兼要务还是闲情雅致啊?” 李进才面色一变,恭谨道:“属下哪敢有闲情雅致,卑职乃是负责此地的巡视,不敢有丝毫疏忽!还请使者明察!” “哦!李香主责任相当重大,可要多加小心。” “是!是!使者说的是,属下一定尽心尽力!” 幻天凝视李进才,肃然道:“客栈中死去的那个老者是……”说了半句,幻天便住口不语。李进才面露一丝诧异之色,期期艾艾地道:“难道使者不知那死去的老者是……” 幻天一怔,心知恐怕是露了破绽,连忙正容道:“本使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只是发生了此等事情,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幻天并没有说出,只等着李进才说话。 李进才虽然稍微有些疑虑,但却不敢追问,当即换上一副巴结的神情,道:“使者是否见过分坛坛主了?” “没有,只因本使另有要事,还不准备见他。” “哦!使者可否暂留片刻,容卑职即刻去禀报分坛主。使者驾到,分坛主也好做些准备,恭迎使者大驾……” “不必了!”幻天面色沉静,有些不耐地摆摆手。 李进才一见幻天神色,忙躬身道:“属下多嘴,还请使者原谅!”说着,李进才有些神秘地对幻天道:“使者与进驻客栈的两位女子,是否一同来自总坛的呢?” 幻天听了,心中一乐,故作神秘地道:“当然同是来自总坛,只是本使另有他事,因为……”幻天稍顿,看了看李进才,又道:“因为总坛内……因而,本使才巡查到此,但……”说到此处,幻天住口不语。 幻天如此,也是灵机一动,急中生智。也许是幻天太过通晓人的心理,但凡有事,除了内外原因,恐怕再没有其他因素。既然说了总坛内,就有一半的对错。总坛内部有问题,定与外部的影响有直接关系,怎么说都对,这是用来钩鱼、套话的最好办法。 李进才听到总坛内这三个字,面色一变,道:“不知总坛内是何人挑起事端,还要劳动使者出来……” 幻天心念电转,肃然道:“杀人狂生殷显坤!” 李进才骇然道:“‘杀人狂生’殷显坤不是早在数十年前死了吗?” 幻天咬咬牙,恨恨地道:“谁说‘杀人狂生’殷显坤死了,那‘杀人狂生’岂会如此轻易地死去吗!” “使者,据属下所知,殷显坤是葬在终南山中了,难道还没有死?” “那座坟墓乃是假的!” “什么,假的!”李进才惊诧莫名,双目圆睁,简直难以置信。定了定神,才道:“此事真是离奇,非同小可,卑职司职香主,乃是专负探查消息之职,而此事却尚未听说,真是……” “总坛内部之事,休得多问,此事万不可泄露!” “是!是!是!”李进才连连称是。 幻天轻摇羽扇,低声道:“鄜州分坛是否接到传书,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李进才悄声道:“鄜州分坛早在前几日便接到了总坛密令,令我等密切注意江湖动向,并仔细探查过往可疑人物。” “哦,看来本使来得还算及时!”幻天稍顿,又道:“本使出来,恰好碰上你,你便把这几日的行动及布置慢慢道来,省得本使多费周折。” 李进才怔了一下,不禁犹豫起来。再看幻天之际,只见幻天眼中忽然冒出一股凌厉而夺魂的光芒。李进才不由一震,顿感脑中晕眩。旋即,定了定神,待神智稍微恢复,摇了摇头,双眼左右一瞥,方才低声道:“不瞒使者,客栈中死去的老者乃是‘鬼魔’常霄,确是死于教主之手!我等只是负责观察此地动向,看看‘鬼魔’常霄还有什么余党没有。” 幻天面色微微一变,直觉感到李进才正凝视自己,心道:“教主!什么教的教主?难道是明教?那么那个黑衣老者真是死于什么教主之手吗?”正在思虑的当口,幻天忽地发现李进才仍在注视自己,连忙正色,疑惑道:“‘鬼魔’常霄是被教主杀的?难道不是‘杀人狂生’所为?这似乎不可能啊!” 李进才听了,神情一松,道:“是的,使者!确实是被教主所杀,此事乃是坛主亲口告诉卑职的!” 幻天不知对方口中的教主是什么,到底是那个教的。心中想着,此时须冒险一问,随即眼色一闪,叹声道:“唉,明教啊,今后如何是好!” 李进才忙道:“使者不必担心,我明教已历数百年,今后一定会重振旗鼓,称霸天下!只是……” 幻天听了,心中甚是宽慰,道:“只是什么?” “据属下所闻,连‘光明右使’解威也好像牵扯在内,不知是真是假?” 幻天心神一震,面上却未表现出任何变化,道:“光明右使为人谦和,深孚众望,怎会牵扯在内。” “属下也是这般看法。”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情愫渐生(2) 幻天沉思道:“教主为何杀了‘鬼魔’常霄,本使从未听说我明教与‘鬼魔’常霄有什么瓜葛。” “禀告使者,据坛主言说,‘鬼魔’常霄曾在昔年我明教被灭之时,因贪图教主身边的妻妾,而参与围剿明教。卑职猜想,‘鬼魔’常霄或许是因往日恩怨而招致杀身之祸。” “哦,明教被灭之时距今已过数十年,若是如你所说,了断恩怨也不会耽搁这么多年。本使不知也猜不透教主之意,但愿如此吧。” 李进才眼珠一转,似乎有些疑惑,但看幻天沉静如水,便道:“教中事物繁多,不知此事也属正常。使者还有何吩咐?” 幻天轻笑道:“谈不上吩咐,此间事情本使已经知晓,那‘杀人狂生’武功虽然了得,但也不会轻易杀了‘鬼魔’常霄。若不是教主亲来,必定会大动干戈。本使已无事情,你可自行其便!” “使者还什么吩咐没有!” “哦,没有!” “卑职告退!使者万安!”李进才躬身,随后向邻座一个老者使了个眼色,慢慢地走出了茶楼。 幻天应了一声,心里却在不停地思虑。稍后,幻天起身走出了茶楼,董小婉与梅梅远远地跟随。走到北门附近,忽然感到身后数十丈外有人跟随,方才转出北门,便见一个蓬头垢面、身材矮小的老乞丐,趿拉趿拉地跟了过来。 幻天有意放慢脚步,待那老乞丐来到身前,道:“老丈,是否是为了在下而来?” “哦,你这书生真是好眼力!不错,老花子正是为你而来!” “噫!是你?” 幻天惊异出声,那老乞丐反而不动了。回头见四下无人,忙躬身道:“教主,老花子乃是卞琨。” 幻天一愕,看这老乞丐陌生得紧,根本不曾谋面。但听其声音却是非常熟悉,愣神之际,幻天反应过来,不由快步向前走去。 到了无人处,老乞丐抹去脸上的易容物,此时,幻天这才看清老花子确实是卞琨。不由问道:“你为何到了此处?” 卞琨忙道:“教主,江湖纷乱四起,几处血腥案件,引起了属下疑虑。杀人手法与教主很是相似,遂向长安方向而来,以迎接并策应教主。不想,却真的在集市上遇到了教主。教主虽然易容,但属下见你身材极其熟悉,并有一股旁人无法觉察的气息,便一路跟踪而来!” “哦,如此甚好!” “教主,此去多时,不知教主一向可好?” “还算不错,门中好吗?” “启禀教主,无情门很好。得教主指点,门中弟子及属下四大弟子“云剑”卞云,“风剑”卞风、“雨剑”卞雨、“霜剑”卞霜,功力自是有很大提升,这全得益于教主的指教。” “如此甚好!客栈中死去之人到底是何人,你可知晓?”幻天问道。 卞琨道:“教主,属下确实不知死去之人为何人,但属下却知晓那杀手乃是明教内部的高手。只因前几日城中来了几个神秘人物,属下在偶然中,见到了那些人衣襟内的日月图案,想来定是明教的教众无疑!” “哦,恐怕是明教内部又起了纷争,但这又与‘鬼魔’常霄有何关系?明教之内,高手如云,对付一个鬼魔’常霄,并非什么难事。如若真是明教教主靖天仇所为,确是有些匪夷所思,令人不解。” “教主,明教与我魔门素无瓜葛,此事是否还应注意?” “呵呵!”幻天轻笑,看一眼远处好似闲逛的董小婉与梅梅,道:“整个天下都是相互联系的,一方出事看似简单,但却难以保证不会涉及到整个江湖。一旦明教内部纷争扩及到其他门派,恐怕将引起江湖动荡,此事说小便小,说大则大,还是应该注意一些!” 卞坤边听边从心里佩服,听罢,连忙道:“教主英明,属下立刻增派得力人手,密切注意明教及江湖动向便是。” “掌握大事便可,不必兴师动众,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属下明白,请教主放心!” “无事的话,你自管行事,后面的两人乃是我等同路之人,尔等尽量避开!省得引起他人怀疑。” “是,属下遵命!” 卞坤走后,幻天快速绕出北门,径自向城外走去,信步登上了一座土丘。 此刻已近三更,城内虽然还算热闹,但城外却已是人影绝迹。董小婉与梅梅跟了上来,站在幻天身侧。 “公子,方才那人是谁?” “魔门人物!”幻天看看董小婉仍然疑惑的神情,又道:“乃是无情门门主,江湖上十大高手之一,称作‘八臂神猿’的卞坤!” “‘八臂神猿’卞坤是魔门人物?”董小婉惊愕。 幻天看看小雪,笑道:“不错,无情门乃是魔门分支。不但无情门是魔门分支,你听说过古月门吗?” “不曾听说,那又是什么门派?” 幻天沉静道:“也是魔门分支,只是五百年前从魔门分离出来后,就不再与魔门往来。数百年来各行其是,宗旨虽然未变,但行事方式已经发生了极大变化。古月门一般身着黑衣,残忍狂暴,几次血腥事件恐怕都与古月门有关,只不过几桩血腥事件中被杀的主角也是古月门,呵呵!” 董小婉道:“公子为何发笑?” 幻天笑笑,道:“古月门先后被杀一百几十人,那都是本书生所为!” “哦,此事我知道,传说是被血魂书生所杀,你就是血魂书生!” “不错。” “不过,集贤堡的人也是你杀的!”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情愫渐生(3) 幻天道:“是啊,本书生一贯奉行杀之必杀,当杀则杀,因为这世上有些人安静些,这个世界才能安静。杀所必杀,我心方能安静。” 董小婉沉思,疑惑道:“公子,对于你来说如此,但对于他人来说,若是杀了你,其他人也会安静些,这又作何解释?” “呵呵!”幻天轻笑:娘子,此事不用解释,也难以解释清楚。世间万物相互依存,互生互死,此消彼长,生者生矣,死则死矣,都没有什么影响。生就是死,死就是生。” 董小婉眉头紧蹙,道:“公子之言难以理解,听着云山雾罩,还是不听了!梅梅,你听得如何,明白了吗?” 梅梅摇摇头,道:“师傅一贯如此,我也听不明白,不过师傅所说的生死,其实就是随意吧,生死别去计较,随性而为,大不了一死了之。” “哈哈!”幻天大笑,道:“真没想到梅梅还有这多灵气,说得近乎道了!” 梅梅高兴,笑道:“我说的真的对吗?” “意思差不多,但离意境还有段距离!” 梅梅听了娇面有些红晕,扭捏道:“跟着师傅久了,也能说出个四五六了,但就是不明白其中的奥理,董姐姐,你呢?” 董小婉没想到梅梅会有此一问,笑道:“姐姐跟公子相处时日不算很多,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公子行事乖张,大异常人。” 梅梅眼睛一转,道:“董姐姐眼中好像隐含秋水,看起来很是甜蜜,不知董姐姐是不是看上师傅了?” “去,谁看上你师父了,瞎胡说!”董小婉现出一丝羞涩,瞥了一眼幻天,眼神中露出淡淡的暧昧之意。旋即,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急忙将脸转向一边。 幻天神秘一笑,对梅梅道:“死丫头不得乱说,你董姐姐虽然跟为师一起已有几个月,但为师与董姑娘始终恪守礼数,并未越雷池一步。尽管为师曾给董姑娘疗过伤,治过病,并且……并且……呵呵,并且也看过了董姑娘的身子,但为师却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公子,别再说了!”董小婉急忙拦阻,更加不好意思。 梅梅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忙道:“师傅,你快些说说,董姐姐是如何受伤,师傅又是如何给董姐姐疗伤的!” “唉!”幻天叹气,道:“说起董姑娘受伤的经过,真是一言难尽啊!直到现在,身子上还有数不清的伤痕,看了令人触目惊心!” 梅梅一怔,疑惑道:“哦,伤势那么严重啊!那师傅为何没有施用特殊手法,替董姐姐去除伤痕呢?” 幻天邪异地看看梅梅,又看看背对自己的董小婉,道:“傻丫头,难道你没有听说男女授受不亲吗!董姑娘不是为师真正的娘子,为师如何能与你董姐姐肌肤相亲、肆意而为呢。这有失礼数,不可,万万不可!” 梅梅刚要说话,便见董小婉转过身子,高声道:“胡说,你看也看了,摸也摸过了,现在倒装起正人君子了!” “哦……”幻天沉吟一声,笑道:“娘子身受重伤,我乃事急从权,你怎地如此计较。看你模样,当是愿意让我再行施展特殊手法、抚平身上的伤痕了?” 董小婉红晕上脸,娇嗔道:“哪个愿意让你医治了,我宁可留着这些伤痕,也不愿再让你这魔头看我、碰我的身子!” 幻天无奈地摆摆手,道:“算了,娘子无需再言此事。等到了魔门老巢,你可到仙人池之中浸泡,过不了十日半月,身上的伤痕便会恢复如初。若仍是难以去除,本公子再为你施展手法,你看如何?” 董小婉岔开话题,道:“到时再说,此际我等又将如何?” “此间事情只能探个大概,已知此事乃明教所为,我等也不必参合。明教与江湖各派,尤其是与我魔门素无瓜葛。我等还是离开此地,继续赶路吧!” “师傅说的对,还是赶路要紧,早些到老巢的好!”梅梅高兴,急忙说道。 幻天正色道:“就属你心急,难道为师不急吗!至今仍然不知你师娘的情况,为师也是心急如焚。唉,小雪是否好转了呢!神智是否恢复了呢?” 梅梅催促道:“师傅,我们快些赶路吧,弟子很想念师娘,再见不到小雪,弟子怕是要想疯了。” “唉,你这丫头真是怪异,想起一事便是一事,娘子,你看呢?”幻天笑着对董小婉说道。 董小婉轻轻一笑,道:“那是你的老巢,本姑娘跟着就是!” 幻天昂首向天,叹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说着,猿臂轻舒,挽住董小婉的香肩,拉着梅梅,径自向城北荒野走去。两个女子忽然被幻天揽住,开始之际还有点不好意思,董小婉本能地挣扎一下,但见梅梅欣喜的模样,心中不知怎么回事,转瞬之间便又恢复了常态,任由幻天搂着,缓步向前走去。 到了山林密处,幻天忽道:“我等所携带的东西还在客栈吗?” 梅梅笑道:“师傅你看!” 幻天低头看看,笑道:“还是你这丫头想得周到!” “师傅,不是弟子想得周到,而是董姐姐想到的!” “呵呵!”幻天暧昧地笑笑,搂紧了董小婉,轻声道:“还是娘子想得周到,若真的做了娘子,本公子那才是真有福气了!” “去,谁愿意做你的娘子,哦……轻点!”董小婉听了不由挣扎一下,但在幻天搂抱下,哪里挣扎得动,不由哼了一声,便不再挣扎。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情愫渐生(4) 幻天看看天色,凝重道:“如此赶路,恐怕猴年马月才能回到老巢!娘子,梅梅,你二人把住我臂膀!” 董小婉听了,知道幻天想要做什么,不及多想,嫩手紧紧地拽着幻天臂膀,梅梅看到董小婉模样,也急忙搂住幻天。只见幻天环顾左右,意念乍起,身子便已慢慢腾空,辨识了一下方向,便如箭矢一般地消失在夜色当中。 此时此刻,不但梅梅在幻天怀中有了一丝异样的反映,内心如小鹿乱撞。董小婉更是感到一阵阵心悸,自幻天身上传来的一股股男性的成熟气味,吸进鼻子,沁入心扉,不由感到有些意乱情迷。 夜风扑在脸上,响起嗖嗖的风声。二女只感到朦胧的景物簌簌向后退去,御风而行,随着幻天身形的起伏而上下波动,惬意激荡。二女含羞却不能言,不是不言,而是在此美妙的情景中,只顾着感受那份美好,那份舒适及激荡。 两个女子在心中默念着,希望这段路途永远地延伸下去,甚至没有尽头,就这样飘荡,伴随自己的一生。 天将蒙蒙亮的时候,幻天放下二女,让梅梅与董小婉施展轻功跟随自己。幻天有意考验梅梅的功力,故意在前快速飘飞。 开始之际,梅梅尚能紧紧地跟随在后。过了一个时辰,幻天便听到了梅梅的喘息声。董小婉不即不离地跟着幻天,只因幻天并没有全力施展轻功,依董小婉的功力跟随自是不在话下,只是苦了梅梅。 又过了半个时辰,梅梅已经是气喘吁吁,香汗淋漓。感觉整个身子已经筋疲力尽,远远地娇呼道:“师……傅!等等我……” “死丫头,就这点路程也承受不住吗,枉你说自己的功力已经到了很高的境界,却连你董姐姐一半的功力都没有达到。唉,还得勤加习练啊!”幻天停住身形,远远地看着梅梅飞奔而来。 “累死我了!师傅,你干嘛跑得那么快啊,弟子哪有你那样的功力!不行,我得好好歇歇,实在是跑不动了!”说罢,梅梅一屁股坐在地上,边喘息边擦汗,再也不想起来。 幻天见梅梅疲累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笑道:“为师只是想考察你的功力,因而才故意快些飞纵。呵呵,如此看来,死丫头的功力也还算不错,起码与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有得一比,但与你董姐姐,小雪以及九大卫使比起来,还有相当大的差距!” 董小婉怔道:“公子所说的九大卫使是何人?” 幻天神秘一笑:“九大卫使便是魔门的九个护卫使,若是你对魔门有所了解,便知历代魔门均有九大魔女,这便是九大卫使!” 董小婉沉思,忽道:“公子,那日在李家村附近的山林之中与‘血魔’阚魁拼斗的女子就是九大魔女了?” “呵呵,正是!” 董小婉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道:“‘血魔’阚魁功力高绝,连本姑娘都稍逊一筹,九大魔女真能与阚魁相持并将其击败,这真有点不可思议。难道九大魔女的武功已经到了本姑娘这样的境界吗?” “还没有,她们只是利用一种阵法,相互补充递进,并在真力耗损较大时,身子相连,互通真力,可以在较短的时间内相互补充并回复功力,如此,真力绵绵不绝,若是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她们击败,便会被九大魔女拖累致死。”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在打斗时听到阚魁怒吼连连,最后带着满身伤痕落荒而逃。公子,若是依你所说,那九大魔女该是天下无敌了?” “呵呵,非也!” “公子说话为何这般神秘,是否在意说出破绽?” “非也!” “那是为何?” “呵呵!”幻天笑道:“既然娘子愿意跟随本公子到魔门,恐怕便已将自己视为魔门中人了。只是九大魔女递进补充真力的秘法,乃是九个魔女在偶然之间自行所悟,本公子也说不出其中到底还有何秘密!” “哦,看来九大魔女的悟性确实很高,并非常人所能比拟!” 幻天看着董小婉,轻轻摇头,道:“并非是九大魔女悟性高,关键是魔门秘法之中有迅速造就魔女的独特方法,功力越深悟性就越高,只不过……” “不过什么?” 幻天沉思片刻,道:“只不过都需要教主亲自为其灌注真力,打通任督二脉,循环大小三十六周天,如此这般才能成为真正的魔女。现在看娘子神貌,恐怕早已贯通天地之桥,并不需要本公子再为你灌注真力!呵呵。” 说罢,幻天看看梅梅,道:“死丫头,提气纵身先守意念,不在形式,内息一定要沉稳流畅,切忌心浮气躁。以你现在真力,奔行起来本不该如此费力。我等再各自奔行一阵,看你是否领悟了要领。” “好的师傅!”梅梅听了,虽然仍感到有些疲累,但却是跃跃欲试。幻天轻轻一笑,拉起董小婉,轻喝一声:“起!”旋即,两人身形又腾空而起,直向山林逸去。 梅梅看了,急忙提气纵身,按照幻天所授心法,向前猛追。开始之际,仍然有些费力。奔行了一段后,梅梅渐渐放开了心神,真气流动逐渐顺畅,身形慢慢快了许多。高兴之下,不由娇呼一声,加足了真力,急忙追逐而去。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重回故里(1) 樊城,张家村。 幻天刹住身形,落在后山秘密石窟的山顶上,轻轻放下二女,举目望去,卢家所在的村子尽收眼底。董小婉与梅梅看着山崖下奔流的河水,山脚下的村子显得特别狭小,星星落落的人家,散布在山谷之中。 梅梅很是新奇,在城镇呆的久了,冷丁看到山野乡村,眼中充满了好奇。拉着幻天衣袖,指着村子道:“师傅,这就是张家村吗?” 幻天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是啊,这就是为师自小生长的地方,这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倾注了为师的感情。” 梅梅愣神,道:“师傅那样高的武功难道就是在这里练成的?” “是!” “这村子看起来毫不起眼,就属脚下这山峰险峻奇崛。峰下河水滔滔,湍急异常,两厢比较起来差异很大,不知师傅是在何处习武并且是如何练就武功的?” “呵呵!”幻天轻笑,拍拍梅梅,道:“习练武功还要挑选地方吗!如果在皇宫里练武功,是不是就要高到天上去了。习练武功关键在心法,与在什么地方练功毫无关系。超然物外,世间一切皆无分别!” 董小婉静静地听着,美目流转,看着周围的一切,此处景致与“仙客居”比起来,确实差了很多。山谷低洼处形成的浅黄色的湖水,显得异常浑浊。不知幻天当年掉进湖水之中,是如何爬上来并到了秘密洞穴。 看一眼幻天宁静的神情,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好似在满眼青绿的山野中看到了一丝若隐若现的怪异之气。这股怪异之气自山崖下向上升腾,逐渐消散并化入虚空,紧接着又是另一股氤氲之气升腾而起,闻之,有一丝淡淡的果香。 董小婉嗅着香气,脑海中忽然想起这股香气,与那日在山中寻药时,从幻天身上发出的香气一模一样。 假如不曾闻到过这种香气,其他人是断然不会感觉到的,即使感觉到也会认为是山中的野果发出的香味。而董小婉对这种气味相当敏感,这种香气全然不同于一般果香。 香气沁入肺腑,董小婉感到一阵痴迷。再看幻天,那本是平静的面上好似忽然浮上了一层怪异而迷人的笑意,令人无法琢磨。董小婉芳心一阵激荡,说不清这种笑意蕴含了什么,只是感到心悸,感到安稳而又有些无法自拔。 而梅梅也在同一时间看得痴迷起来,不由自主地靠在幻天身边。董小婉双眸满含娇柔的温情,凝视着眼前这个神秘怪异的书生。幻天轻轻一笑,伸出猿臂,爱怜地将董小婉与梅梅搂在怀中。两个女子娇羞无比,互望了一眼,便顺势帖服在幻天身上。 董小婉抑制自己的情绪,轻轻地道:“公子,若是本……姑娘……你现今已经有了几位娘子?” 幻天拍拍娇躯,笑道:“娘子怎地问起这个,呵呵,如果不算与我有过肌肤之亲的九大魔女、李潇潇以及定静师太,本教只有皇甫小雪一位娘子。”说着用力捏捏董小婉,又笑道:“若是加上你,恐怕要有两位了!” 董小婉听了,既感到娇羞,又感到一丝丝甜蜜。心中想着,而身子却在挣扎着想要离开幻天。但仅仅挣扎几下,便感到毫无用处,幻天的臂膀犹如铁箍一般箍住自己,难以动弹分毫。平复心神后,羞涩道:“本姑娘并未答应公子,还请公子嘴下留德!” “娘子真的不愿意?”幻天坏笑。 董小婉扭捏一下:“我不是不愿意……本姑娘的身子被公子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唉!”董小婉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本姑娘也不是拘于礼俗之人,看了,摸了也不会认为非你不嫁。不知怎地,你我相处这些时日,我自始至终也没有看清公子到底是怎样的人,越是琢磨就越是迷茫。只感到公子无法猜透看透,内心十分不安与忐忑。” “呵呵,娘子勿怪。本公子自来如此,但有一样可让娘子放心,那便是本公子从不轻易承诺,一旦有所承诺,便是一生的誓言。” “公子所说当真?” “当然!” “没有例外?”董小婉怀疑。 “从无例外!” 董小婉娇躯轻轻颤动一下,轻笑道:“常言道轻诺而寡信!公子说的虽然恳切,但我观公子眉宇之间,好似有股咸池之气,乃命中屡犯桃花之象。奇怪的是公子面目却平静阴白,又与眉宇间的气象相去甚远,实在不好琢磨!若是如此,便极有可能昭示,公子在年、月、日、时各支之上均有桃花之象,桃花煞太重。” “哈哈哈!”幻天大笑,拍拍董小婉笑道:“想不到娘子也对咸池有所知晓,真是出乎意外。古语云:万物暗昧之时,日出扶桑,入于咸池!五行沐浴之地曰咸池,又名桃花。桃花非是一般人所说色心,其实桃花二字内涵之意颇深。命带桃花,其人性巧,风流多才,若是八字出现桃花且处生旺之地,对男人而言,则慷慨好交,喜美色;对女人而言则风情万种,靓丽诱人。不知娘子生辰八字是否也有桃花之象啊?” 董小婉娇面一红,道:“公子说起桃花便滔滔不绝,好似对此颇有兴趣,我看公子今生恐怕是要桃花运势不断了。” “难道不好?”幻天笑容有些邪异。 “好非好,自在其人。公子还是好自为之!” “呵呵,多谢娘子提醒!”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重回故里(2) 看了看远处的湖水,董小婉幽幽道:“命带桃花之主,外聪内明,倜倘风流,异性缘佳,且犯桃花者最忌见水,遇水则性滥淫滔。此地,河水汹涌,湖面广阔,乃是桃花繁盛之地,公子常年居于此处,不犯桃花焉能对得起这物华天宝之地。呵呵!” 幻天邪异地笑笑,拍拍二女,道:“娘子,再不要言说桃花,既然我等已到魔门老巢,还是卸去易容之物吧!也好让本公子看看娘子的绝世姿容。” 董小婉看着湖面,似乎没有听到幻天话语,静静地凝视着周遭景色。看神情像是分心,但一双葇荑却抚上了面颊。片刻,娇嫩出尘的姿容便展现在幻天面前。幻天心中一阵激动,忍不住抚摸一下娇面。 董小婉并未躲闪,任由幻天抚摸。梅梅看着幻天举动,也将自己面上的易容物除去,见幻天仍在专心地抚摸着董小婉,不由升起一丝伤感。 幻天侧目之际,看到梅梅神情,暗自笑笑,伸手拍拍梅梅,笑道:“死丫头,年纪不大,心思倒是不少。实话说,你也是人间不可多得的美人啊!只是年纪尚小,再过两年,定会出落成天下无双的美女!” 梅梅听了,小脸一红,道:“师傅,弟子再怎么出落,恐怕也不会出落成董姐姐与主母那般容貌。如果师傅能在弟子身上运气抚弄一次,说不定弟子就会立时改变容貌了!”说完,便羞涩地躲在幻天身后。 “哈哈!原来你这死丫头还有这心思,为师只能改变皮肤表面的细腻程度,改变不了内在的骨骼轮廓。对了,死丫头抬头!” 梅梅依言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幻天,不知幻天意欲何为。幻天仔细地观察了一会,道:“看你面相,天庭饱满,地阁圆润,山根宽厚,眉宇舒展,你之面相非富即贵,将来必有后福!” 梅梅喜道:“师傅所说可是真的?” “当然,为师何时说过假话。为师武功虽然不能说天下无双,但观人的眼力却是无出其右。”说着,仔细地看着梅梅,但见梅梅好似比数月前又有许多变化,酥 胸愈加饱满,高崇圆润。虽然发育很多,但腰身却是细如轻柳,骨瘦神清。两眉之间、印堂偏上的一颗淡淡的红痣,异常醒目。 幻天看得有些痴迷,待回过神来后,笑道:“你这死丫头将来不但大富大贵,且有……呵呵!”说到此处,便停口不语。 “师傅,且有什么?”梅梅急问。 “此乃天机,切不可说破,将来自知!”幻天故弄玄虚。 “师傅,现在不能说吗?” 幻天道:“为师不可违了天意,违天意,遭天谴,做不得的!天机不可泄露,适当时候,你定会知晓。” “师傅净会装神弄鬼,弟子不问便是。”说罢,梅梅挽住幻天臂膀,嘟嘟着小嘴,一副娇嗔可怜模样,看得幻天及董小婉轻笑不已。 “死丫头,为师的臂膀都要被你弄酸了!” 梅梅抬眼,美眸凝视幻天,饱满的酥 胸贴在幻天臂弯里,一颗芳心如小鹿般乱撞,急剧地跳个不停。多少时日以来,梅梅还从未有过这种异样的感觉。此时,只觉得幻天按在自己香肩的大手,传来一股股热力,迅速蔓延到整个娇躯,传到每一根神经,透进每一个毛孔。 幻天看着怀中的小美人儿,摩挲着柔软的娇躯,忽然感到一阵悸动。暗自喘了一口气,抑制住躁动的情绪,心中不由暗笑,忖道:“梅梅确是成熟了,看其神色,怕是早已萌发了春情,这如何是好?” 正自想着,便感觉董小婉偷偷地捏捏自己,幻天扭头看时,正看到董小婉眼中满含揶揄之色,幻天微感尴尬,便假装看向别出。 “公子在想何事,是否这丫头……” 幻天急忙摆手,打断董小婉:“娘子勿要多言,进村!”说着,抄起二女,腾身向山下飘去。 卢家大院。 大院最里面的房间中,坤女与菊女愣愣地看着卸去易容物的董小婉与梅梅,而幻天则早已不见了踪影。 回到卢家大院的那一刻,幻天便紧急将坤女找来,问过小雪的情形,听说小雪大有好转,便急忙奔到后山的秘密山洞之中。进入山洞,第一眼看到小雪之际,幻天不由愣在当地。 小雪的面容惨白如纸,许是在山洞中呆得久了,面色极为憔悴。乍看之下,幻天几疑花了眼睛,好久之后才确定那憔悴不堪的人便是小雪。看到幻天,小雪眼中忽然流露出一丝无比的欣喜。那股欣喜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在憔悴的面容上,忽然绽放了一片光彩。 幻天急忙走到小雪身旁,爱怜地扶起羸弱的身子,看着昔日的美人,如今却变得形貌枯槁,面色惨白,幻天的心一阵颤抖。几月不见,天下第一美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霎时,幻天感到无比悲伤,心如滴血,悲痛之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由潸然泪下。 看到幻天的神色,小雪也忍不住落下一行行清泪,抽泣道:“相公,妾身日日盼,夜夜想,希望能够再看到你一眼,如今,相公终于回来了,妾身就……心满意足了……”说道此处,小雪已哽咽起来,再也难以说得下去。 “娘子……都是相公不好,让你遭受如此创伤!”说罢,幻天猛然抱紧小雪,眼泪已经如雨而下,心中错杂酸苦,犹如刀搅。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重回故里(3) 过了好一阵儿,幻天才从极度的悲伤中平静下来。轻轻擦去小雪面颊上的泪水,低沉道:“娘子,那日在晋王府,你究竟看到了什么。袭击之人到底是何模样,有何特征?” 小雪慢慢停止抽泣,幽幽道:“那日,妾身在房间将要歇息,忽然听到窗棂有轻微响动,未等妾身反应过来,一个黑影便已到了妾身身前不足五尺之地。仓促之下,妾身急忙退身,运气发掌,可……可当妾身运力发了数掌后,却感觉无从着力。对方掌势轻灵飘逸,太过怪异。” “有何怪异之处?”幻天急问。 “相公,无论妾身如何发掌,始终感到没有着力之感。过了片刻,妾身便不再使力强攻,而是与其周旋。而那来袭之人,其本意并非是要取妾身性命,在妾身急攻之下,尽取游走之势。过了片刻,那人面上逐渐透出青红两色之气,劲力愈来愈强,妾身渐有不支之感。” “青红两色之气……”幻天沉思。 小雪不语,静静地看着幻天。 良久,幻天长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道:“我忽然想起一事,依娘子描述,那来袭之人所用武功,难道便是数十年未曾现迹的乾坤大挪移?” 小雪惊道:“什么,乾坤大挪移?” 幻天凝重道:“依你所言以及种种迹象表明,那日袭击娘子之人十有八九便是明教中人,所使武功极有可能是乾坤大挪移功法。” “相公,何以见得?” 幻天沉思片刻,正容道:“乾坤大挪移心法乃是刚柔之气互通、阴阳之气互融后,才会出现青红两色气体。据传闻,能够发出青红之气,说明那人功力已到了不俗的地步,乃是体内血液沉降、真气变换之象。乾坤大挪移功法练至第六层,全身便能忽红忽青,而练到第七层时,更见奇诡,阴阳二气能在不知不觉之间,随意转换,无迹可寻,再也看不出青红两色。” “这乾坤大挪移功法真是玄奥!”小雪萎靡道。 幻天轻笑,道:“若说乾坤大挪移功法玄奥,却也是实话。其实万法不离其中,乾坤大挪移心法实是运气用力的一项极为巧妙的法门,其根本道理在于发挥体内原有的潜力,从而在紧急关头,瞬间爆发,发挥最大威力。乾坤大挪移功法很是奇幻,每一层都比下一层高了数倍。据说,此功法共有九层,但从未听闻有人练到至高境界。” 小雪气色有些好转,挣扎了一下,问道:“那是为何?” 幻天轻抚小雪,缓缓道:“乾坤大挪移功法乃是汇集藏密与西域绝世秘法之精华而成,练至极顶,其功力则震古烁今,至高无上,乃是当世顶尖的功法之一。据说,此功法虽然仅有寥寥数言,但习练此功后,真气甚巨,发气势如奔雷,好似移山填海,刚劲无俦。由此观之,正所谓大道至简,万法归宗!” 小雪轻轻喘息,凝神听着,心中一动,道:“相公,若按你说,那这乾坤大挪移功法与魔门功法相较,可有高下之分?” 幻天笑笑,道:“娘子所问甚是有理!自有江湖以来,明教与魔门均是几大神秘门派之一,但这两派却极少在江湖上抛头露面。历史上,明教与魔门从不来往,并未发生任何较大冲突。从隐秘角度看,魔门更加神秘。从功法上看,两派功法无论是形式还是内容均是各有所长。其内涵并无实质分别,两者终极境界,均可伪道养形,真道养神,得道还虚。呵呵!” “相公,若是练至最高境界,当是何种情形?” “若是通此道者,则能存能亡,神意飞行,移山动土。其内气练法,无外乎安神练元,气在身内,神安气聚,气海充盈,心安神定,静至定俱,身存年永,变化神灵,出没自在,峭壁千里,去住无碍。虽然两派功法均有些玄奥,但万法归宗,高下实不可分,大凡天地至理,莫不如此。天地以地生人,故一日一时,未尝能离乎气,神气若存,身乃存也,神气若散,身乃谢焉。若欲存身,气为神母,神为气子,神气若具,天无其右。” 说罢,幻天看看有些发愣的小雪,又道:“至于乾坤大挪移功法,初练则碧光玉环,龙吟初现,游走天地,功诸关节,筋力易换,转衰为壮。进而内视观心,握固静思,固精练气。随后运转奇经,养气化神,上行重楼,神还虚领,月影以避,一光未通,虚化三花,阳气乍露,日之初升,此所谓乾坤挪移也。寻常习练者,苦修三年方有所成;资质绝佳者,若要练至上乘境界,也需苦修二十四年。除非天赋异禀、悟性超绝之人,方可在短时内达至上乘,但前提是内力深厚,否则,极难练成。若是先天不足,愚钝蒙昧,即便不眠不休,每日苦练,亦是徒劳无功。” “哦,相公此番言语,妾身有些明白了。其实,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功法倒在其次,悟性至关重要。若无超绝的悟性,即便穷其一生,也无法达到极致之境。不知史上有谁将乾坤大挪移功法练到最高境界?” 幻天沉思,随后道:“据传,史上从未有一人将乾坤大挪移功法练到极致。练到最高境界者,据说是明教上两代教主张无忌,但也只练到第七层而已。” “相公,若是张无忌健在,其武功同你相较,又当如何?”小雪问道。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女人心(1) 幻天道:“各种功法到了极致,几乎没有区别。但习练功法之初,其优劣却有天壤之别,不然也不会有上乘功法与普通功法之别。至于武功高低,全在个人悟性及修为。即便习练普通功法,如能窥得堂奥,自修自悟,亦可登堂入室,达到极致之境。至于相公与张无忌相比,因张教主早已仙逝,实难比较。” 小雪道:“倘若有人将九阳神功及乾坤大挪移功法练到极致,以相公目前功力同其做个比较,又当如何?” 幻天神秘一笑,道:“若是魔功不敌,恐怕魔门早便烟消云散了。” 小雪没有言语,只是看着幻天,眼中充满了欣喜与柔情。幻天握着冰凉的小手,爱怜地轻抚着憔悴而苍白的面颊。稍后,把着小雪腕脉,凝神良久,方道:“娘子伤势着实不轻,若非及时服下还魂丹,恐怕早已香消玉殒。可恨那袭击娘子之人,竟然下得如此辣手。” 幻天说罢,凝神沉思,自言自语道:“乌黑的宝剑……淡金色剑芒……只凭这些特征还无法找到来袭之人。此事先行放下,一旦知晓是何人所为,相公即便终其一生,亦要寻遍天涯海角,将其碎尸万段!” 说到此此,幻天周身煞气顿涌,房内骤然冰冷,小雪不由打个寒战。幻天急忙收摄心神,摸摸小雪下颌,又道:“适才把脉,感觉娘子脉象极不稳定,若不及早医治,根除疾患,恐怕经脉将会阻滞不通,甚至凝滞坏死。”说罢,对几个魔女道:“尔等好生看护主母,安神静养,切不可使其心神紊乱。” “是,主人!”菊女等人连忙答道。 幻天微微颌首,对小雪道:“我本欲为你输功,但因娘子身子虚弱,无法承受天魔真气,只需调养几日,待精神体力有所好转,再为你施功!” 小雪喘息道:“妾身病患不碍大事,相公不必惦念。此生如能日日见到相公,妾身便心满意足了。相公应好好注意身体,千万不要为妾身劳心费神!” 幻天听了,心头一热,爱怜地道:“娘子千万不要多虑,静心养好身子。若你离去,我岂能独存!”说着,搂紧小雪,又是一阵感伤。 卢家大院。 当幻天从秘密石窟回到后院,推开门的刹那,急忙收回手掌。只听房内好似开了锅,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幻天侧耳倾听,不由暗自偷笑,静静地站在门外,耐心地听着众女嬉闹。 “各位姐妹,今日,誉满江湖的两大美女齐聚于此,确是我魔门的福气,尔等说说,是也不是?”这是李潇潇的声音。 夏女的声音道:“李姐姐说得是!平日里哪怕见到其中一位都困难得很,如今若是加上主母,武林三大美女齐聚于此!主人真有福气,居然弄来三个美女!” “小心说话,主母等人来此,怎能说成是主人弄来的!依我看来,乃是被主人魅力所引,一见倾心,欢喜而来!” 坤女道:“梅女说得是,主母等人冰清玉洁,主人怎能弄来!” 夏女道:“坤女,看董姑娘容貌我方才知晓,原来江湖上所列十大美女,其先后排序并不是依照美艳程度而列。姐妹们请看,董姑娘玉肤冰肌,皓齿明眸,貌美如仙,与主母难分上下,哪里如江湖传言只排在第八。按实说来,应与主母并驾齐驱才对!” 李潇潇道:“此言甚是,大凡江湖中人常常自以为是,以讹传讹,不知就里而人云亦云,竟然不识董姑娘超群绝俗的美艳!董姑娘之神韵,哪里如传言中的冷凤!此际看来,非但不冷,反倒是和蔼有加,亲切得很!姐妹们以为如何?”李潇潇说罢,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 “李姐姐说得是!” “李姐姐说得好!” 董小婉一直隐忍不言,见众女说个没完,忙笑道:“姐妹们!早听公子说起各位,今日一见,各个果然是伶牙俐齿。只是对本姑娘如此赞誉,真是愧不敢当!不言你们主母如何,单是李潇潇便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美人。众位姐妹请看,李姐姐丰腴美艳,别具风骨,任谁见了都难以割舍,朝思暮想。姐妹们,是也不是?”董小婉语含锋芒,丝毫不让。 “咯咯……董姑娘说得是!”众女一阵娇笑,纷纷附和。 李潇潇虽知董小婉话中有调侃意味,但仍觉惬意满足,道:“董姑娘莫再说了!所谓江湖排名只是好事之人胡乱编排,你我两人美与不美,自有公论!至于何为美,美到何种地步,全在欣赏之人心中。常言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其美乃在有情人眼里。心中有情,眼中方才有美。王八瞧绿豆,对眼就行。呵呵!” 董小婉道:“李姑娘所言有些虽是笑谈,但也不无道理。如你所言,既然江湖排名乃是胡言,又何必再去计较。” “董姑娘说得是!” 坤女见董小婉与李潇潇针锋相对,忙插话道:“潇潇姐总也不来,这次回来怎么变了!觉得姐姐变得更会说笑了!潇潇姐,你如何知晓主人回来?” 李潇潇笑道:“你们本就应该知道,何必问我!” “哦,我们为何知道?”坤女不解。 “我早知九大魔女均能感应‘血灵咒’,当然知道少爷行踪!” 坤女忙道:“潇潇姐,九大魔女只有在主人运气发功,启动‘血灵咒’后,才能感应到。主人此次回来,并没有启动‘血灵咒’!噫,潇潇姐既然知道主人回来,是否也能感应到‘血灵咒’?”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女人心(2) 李潇潇轻轻一笑,面露得意之色:“此事说来也是奇怪。只因我心中日日想着少爷,神意始终追索少爷。时日长了,便在不知不觉中,心神慢慢地融合在少爷的气象之中。开始之际尚不明显,过了三四个月,这种感应便逐渐强烈起来。昨日,我忽然感到一阵心悸,心中颤动不已,料想定是少爷将要回来,因而便急忙赶了过来!” 李潇潇所言,包括董小婉在内,莫不感到惊奇。坤女道:“原来如此!世上还有这等怪事,真是难以置信!” 李潇潇神色一整,正容道:“此事并不奇怪,万物都是心室的映照。内而身心,外而世界,每个人都与外界紧密相联,只是我们无法感知、感觉、感应到而已。不论是否感应得到,自身与万物均是紧密相连。若能细细体会,慢慢感应,便有可能感应到大千世界的一切!” 坤女讶然道:“潇潇姐越说越怪异,听得眩晕,我等仍是不甚明了。但有闲暇之日,还请潇潇姐指点一二,姐妹们也好时时感应到主人,省得让主人耗费心神启动‘血灵咒’。若是事出急迫,赶去不及,岂不耽误大事。” 夏女道:“潇潇姐,今日正好无事,你便传授一二如何?” 李潇潇轻轻摇头,叹声道:“非是我不愿传授,我也是偶尔之间方能感应得到。这些时日以来,那种感应时有时无,毫无规律。但有一条,若要感应得到,全在一心追索。或许时日长了,便可与外界有所相通。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得到,你们若是有兴趣不妨一试,万一成功岂不方便。” 秋女忙道:“就是,潇潇姐快给姐妹们说说!” 李潇潇刚要言语,便听门外响起一声:“说给你们什么啊?”众女一听,顿时愣神,说话的当口,便听房门吱嘎一声,幻天走了进来。 “主人回来了!” “师傅来了!” 梅梅好久未曾开口,乍见幻天进来,不由娇呼一声。刚刚说罢,幻天已走到众女面前。看到幻天,众女俱都兴奋异常,梅梅嘴快,急切地娇呼道:“师傅,主母好些了吗,情形如何?” 幻天轻轻摇头,黯然道:“你主母身子虚弱,有些经脉阻滞不畅,令人忧虑,但不碍大事。如能及时疗治,不难恢复……哦,潇儿也来了!” 李潇潇自幻天进来,便无比激动,见幻天相问,更觉欢喜,忙道:“少爷,你若再不回来,奴家可要找你去了!”李潇潇本想上前与幻天亲热,但在众人面前,却显得有些拘谨,心中虽想,却是踯躅不前,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幻天,充满了期待。 “哈哈,我不死便会回来,怎么会让你找寻。哦……”说到这儿,幻天左右看看,又道:“怎么没有看到云儿?” 李潇潇忙道:“云姐在门中操练新近入门的弟子,正处紧要关头。也是我俩教导无方,招来的那些女弟子,虽然基础打得不错,武功就是不见长进,功力提升较慢。奴家与云姐正为此发愁,少爷若是有空,当去指点一二!” 幻天道:“那些招来的弟子,至今也不过一年有余,打好根基已是相当不易。习武最重基础,或许再过些时日,进境便会加快。潇儿不必忧虑此事,还应慢慢筑基,不可操之过急。” “少爷如此说,奴家便放心了,因怕耽搁少爷大事,奴家不敢怠慢。奴家一心想着光大魔门,不免心急一些。” 幻天道:“凡事不可急躁,常言道:欲速则不达,此事心急不得。” “奴家明白,云姐也是这么说。” 幻天问道:“云儿还好吗?” 李潇潇道:“云姐尚好!功力又有不少提升,每日都和奴家念叨少爷。听奴家言说少爷将要回来,也是心急如焚,急欲见到少爷。但考虑门中一干弟子,一时脱不开身,只得让奴家代为看望并问安,言说奴家一旦见了少爷,便说她十分想念少爷。” 幻天笑道:“好!好!好!本教得空便去看看!不知云儿是否又丰满一些,变得更加可人,嘿嘿!”幻天一阵坏笑,看得董小婉有些心神不安。而再看李潇潇及众魔女脸上轻松的笑容,董小婉与梅梅心中忽地泛起一阵酸溜溜的感觉。幻天神情随意,言语中饱含意味,其深意不言自明。 幻天刚刚说罢,看到董小婉及梅梅神态,不禁有些歉然。美人当前,微泛醋意,幻天暗中窃喜。猛地,不知是何原因,内中忽然泛起一丝燥热。幻天一怔,凝神内视之下,便即坦然。心道:自小雪受伤后,便再也没有同女子行房冲和。潇儿以及众位魔女均在此处,不如……思虑到此,燥热更加强烈起来,不由泛起一种异样的冲动。 董小婉不知幻天此时的感受,但见幻天看着李潇潇的眼神,她似乎从中看出了一丝端倪。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默契,这种默契只有在懂得风情,相互之间极为熟悉的情形下,才会表现出来。世上的女子或多或少地都有这种感受,董小婉虽仍是处子之身,但也明显地看到了两人眼神中的意味。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女人心(3) 董小婉好似被一种原始的冲动感染。虽然她早知李潇潇,也知李潇潇是江湖十大美人之一,看到幻天与李潇潇两人暧昧的眼神,不免生出丝丝醋意。董小婉本可离去,但受女子心性驱使,抑制不住地自心底萌发一股不屈的情绪。 她非常清楚,自己本不必如此,但就是难以控制。大凡男女均有此种感觉,尤其是女子感觉更加敏感。尽管某些人与己无关,也会在不知不觉中生出丝丝醋意。董小婉也不例外,尤其是在与自己容貌,以及其他方面旗鼓相当的女子面前,这种感觉便更加强烈。 幻天并未言语,见众美女一齐看向自己,不禁有些尴尬。讪讪地瞄一眼董小婉,对李潇潇道:“你们姐妹万万不可再行争执,董姑娘自愿跟随本魔到此,已属意本教并诚心投效魔门。虽然并未允诺与我厮守终生,但依我看来,董姑娘似乎早已在心中应允此事。呵呵!” 董小婉听罢,顿觉尴尬,不由红晕敷面。想要分辨,却又欲言又止。幻天笑眯眯地看着董小婉,郑重地对李潇潇及众魔女道:“潇儿,董姑娘不是外人,自今日始,便以姐妹相称吧。” 李潇潇听罢,心中咯噔一下。自从看到董小婉,心中便感到董小婉此来,绝非是与幻天不期而遇。虽然幻天并未说明与董小婉的关系,但隐隐中对董小婉的到来,感到一阵酸楚。 两个女子同是江湖十大美女,但对董小婉与李潇潇而言,二人未曾谋面,彼此并不熟悉。江湖中人排定十大美人座次,李潇潇虽未排到前几名,但对自己的武功及容貌,很有自信。 今日乍然看到董小婉,心中吃惊不小。董小婉虽然排名第八,但其美艳程度绝不亚于皇甫小雪。此时此刻,无论自己如何自信,也感到自愧不如。综合而论,董小婉确实要比自己美上一两分,尤其是那修长婀娜的身材,天下难找,地上难寻,在自己见过的美女当中,无人能及。 幻天言语之中,既然允许自己同董小婉以姐妹相称,其言外之意便是将自己与董小婉同等对待。此时,李潇潇心中虽然仍有些酸楚,但却感到无比欣慰。心念电转之下,展颜道:“少爷,董姑娘与奴家同列十大美人,今日一见,却要比奴家美上甚多。看董姑娘神色,怕是早已属意少爷了!奴家过失在前,万难赎罪,怎敢与董姑娘相提并论。奴家自当以主母之礼相待,请少爷放心!” “且慢!”董小婉再也忍不住,连忙制止,道:“潇潇姐万勿多心,公子所说乃是一厢情愿,本姑娘并未答应委身于他,还望潇潇姐以姐妹相称才好!” 李潇潇听了,心中稍安,想想后又道:“董姑娘既然跟随少爷来此,则必有一番说辞。此地乃是魔门老巢,若非我魔门中人,万难到此。董姑娘此来,若不做少爷妻妾,便是甘当少爷属下。依董姑娘说法,便是少爷属下了?” “呵呵!”董小婉嫣然一笑,连道:“非也,非也!” 李潇潇看一眼幻天,又道:“董姑娘既非魔门中人,又非少爷妻妾,魔门岂不危险!”说着,对幻天道:“少爷,董姑娘究竟何意?” 幻天颌首,笑道:“董姑娘确实不曾答应于我,此事无须在此议论!潇儿,江湖之上有何动静,不妨说来听听!” 李潇潇仍是不解,却只得放下,道:“少爷,目下江湖表面上似乎风平浪静,清虚宝禄风波亦是刚刚停息。不过,几日前据江湖传言,清虚宝禄再次出现江湖。一时之间,各路豪杰闻风而动,正在全力追索。目前为止,因争夺‘清虚宝禄’又死去数百人,其中不乏武林高手!” 幻天转头看向坤女,似要证实李潇潇所言。 坤女意会,忙道:“主人,潇潇姐说得极是!据魔门卫使探查,解威已将清虚宝禄散播到江湖上。此事风传极快,不消两日便已传遍江湖。日前,除了几大门派以外,江湖武林人物闻风而动。这些人莫不处心积虑,意欲得之而后快。据传,清虚宝禄现已被‘八荒淫魔’ 肖尘子夺去!” 幻天一怔,疑惑道:“清虚宝禄怎地被‘八荒淫魔’肖尘子夺去?不可思议!‘八荒淫魔’ 肖尘子早已在‘玄真宫’被本魔打成重伤,怎会再次出现。莫非……莫非他找到了什么灵丹妙药,医好了伤势?” 梅梅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忙道:“师傅,肖尘子号称八荒,依弟子看来,其必有过人之处,不然也不会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淫魔出现便好,若是龟缩不出,尚极难寻找。假若师傅擒下这个淫魔,便让弟子好生消磨一番。想那淫魔在死亡谷时看着弟子的眼神,便恨得牙痒痒。若是擒下淫魔,弟子便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千刀万剐,再下油锅,将他熬成油、化成灰,如此方解我恨!” “呵呵,死丫头就知道抽筋扒皮,哪里知道,那肖尘子狡猾之极,形影无踪,怎会轻易得手。如今,整个江湖虽被清虚宝禄弄得沸沸扬扬,但乱的仍显不足。各派虽然参与争夺清虚宝禄,但只是派出少量人马。在喧闹的背后,各方势力都在暗自谋划,蠢蠢欲动。据我估计,不久的将来,定有一场疾风暴雨!”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女人心(4) 李潇潇疑惑道:“少爷,清虚宝禄在你手上,怎会流入江湖?少爷是否保管不善,遗失了宝禄?”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看一眼董小婉,神秘地眨眨眼,对李潇潇道:“不瞒潇儿,此事原本是本魔所出的下三滥计策,意想不到的是江湖人等贪欲太大,竟然为了一本不知真假的宝禄而相互残杀。妙哉,妙哉!” “少爷,难道那本人人争夺的宝禄是假的不成?”李潇潇疑惑道。 “不错!” “奴家怎会不知?” 幻天轻笑道:“以假乱真,关键在假得真切。若是人人都知,如何掀起波浪。这是本魔令坤女将清虚宝禄誊抄改窜,有意散布到江湖之上。而今看来,虽然江湖各派为此而相互残杀,多有死伤,但却仍显不够。唉,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过是一群贪得无厌之辈,面对各种名利,哪有一丝正道人物的德行。偌大江湖,究竟尚存多少良知与正义!” 李潇潇叹道:“少爷说得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芸芸众生,为名来为利往,从古至今莫不如此。人在江湖,尤其是习武之人,对武功秘籍更是趋之若鹜,视若生命,哪有不争之理。可惜的是,争来争去却是一本假秘籍,更使不少人白白搭上了性命。” 幻天轻轻摆手:“别再感叹了!江湖上还有何异动?” 李潇潇忙道:“据闻,崤山左近死去数百人,而清虚宝禄自被‘八荒淫魔’肖尘子夺去后,近日以来又是频传噩耗,血腥不断。几大门派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暗中却派出不少探子,秘密追踪肖尘子。在长安附近,忽然出现大漠养马堂踪迹,共有近百人马。前几日,桃园山庄老庄主‘落英神掌’司徒鸿飞,带着熊霸天,万震宇两人前往少林,不知作甚。另外,集贤堡堡主李万风秘密前往郧阳,估计是到武当去了!” 说罢,看一眼幻天,又道:“峨嵋派掌门了因师太,带着座下两个女弟子周灵芷、李若冰前往京师,不知所去究竟为何;崆峒派掌门赤炼子,带着崆峒四杰吴飞、李天豹两人在长安左右出现过。” “哦!”幻天沉吟一声,未置可否。 坤女接口道:“禀告主人,奴婢巡查时,在密洞北面的山坳里,发现一些不明踪迹。据奴婢观察,这些踪迹并不是张家村人留下的痕迹,奴婢感觉怪异,仔细探查之下,却并未发现任何线索。奴婢唯恐主人不安,因而才未及时禀告。” “无妨!还有这等怪事!” 秋女忽道:“半月前,在商州附近发生一起血案,死伤累累。死去之人俱都是知名人士。说来奇怪,在现场各处都留下了梅花暗记。此事不过五日,江湖上便传出了‘五毒教’这名称……” 幻天疑惑道:“五毒教?从未听说江湖上有什么五毒教!” 秋女道:“主人,这五毒教乃是新近创立的一个门派,至今亦不知其掌教姓甚名谁。商州血案所留的梅花暗记,便是五毒教的独门标志。但是,商州血案死去之人均不是江湖武林人物,令人不解!” “哦,这五毒教新近崛起,应派人好生探查一番。” 坤女接口道:“主人,冬女与竹女早在十日前便探查去了,至今没有回转,恐怕是有了什么眉目。” 幻天颌首,道:“如此甚好!江湖上除了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并未听说有什么极顶高手,但也不得不探查清楚,以备不测。” 坤女道:“主人,最近在鬼庄附近先后发现许多不明人物。据闻,凡是进入鬼庄地界后,都不见了踪影。数百年来,鬼庄乃是天下间最神秘的地方。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一去不返,生死不明。” 幻天皱了一下眉头,道:“本教当年出山历练之时,也曾到过鬼庄外围,见鬼庄外围布下了奇门阵势,欲入而不得门径,并险些遭到暗算。传闻中,鬼庄庄主姓柳,名残生。听其名字便散发着一种死亡气息。不过,这鬼庄历来与我魔门无甚瓜葛,待本教细细研判一些奇门遁甲之后,若有时机再去探查一番。” 说罢,转头对董小婉道:“娘子,你可知鬼庄内情?” 董小婉面现愧色,轻声道:“公子,鬼庄之名妇孺皆知,但凡提起,无不闻之色变。本姑娘同公子一样,对此毫无所知。不过公子问起此事,我倒忽然想起李家庄外死去的七八十具尸体,不知是被何人所杀!” 幻天笑笑,向坤女等人努努嘴。坤女展颜一笑,道:“不瞒董姑娘,那些人多数为聚贤堡的庄丁,我等一直跟随在主人及董姑娘左右。那日正巧遇到解威怀揣宝禄,被各方武林人物围困在山顶,我等不忍看那解威受困,遂出手相助,不曾想那些庄丁武功低微,俱都死在山坡之上。” “什么,那些人是被你等所杀?”董小婉惊讶。 “大部为我等所杀,其余乃是为争夺宝禄而自相残杀。” 董小婉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些人利欲熏心,贪得无厌,死去几个也无伤大雅,但仅仅为了一本假秘籍而死去如此之多,却是有伤天和,唉!”董小婉叹了一口气,再不言语。 幻天忽道:“潇儿,石中玉、潘如安等人如何?”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两情相悦(1) 李潇潇道:“少爷,天地盟与天龙山庄倒是毫无动静。不知怎地,几乎所有门派都暗中出动人马,搜寻清虚宝禄,唯独这两个门派不见丝毫动静。而今,江湖之上也不曾见到两人走动,不知何故!” 幻天笑道:“石中玉这个弑父篡位的混蛋,当上盟主之后倒也变得乖巧起来,真是难得。” 刚说到此处,便听房外响起敲门声。“进来!”幻天应了一声,只听房门吱嘎一声,管家卢四走了进来。见到幻天,老人异常兴奋,老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激动道:“少爷,你可让小老儿想得好苦啊!” 幻天关切道:“卢叔近来可好?” 卢四擦擦眼泪,道:“托少爷洪福,小老儿一把老骨头还算硬朗,这都是坤女等姐妹照顾的结果。少爷不在时,一般事务已不用小老儿操心。唉,听到江湖上死伤数人,小老儿便日日担心,唯恐少爷有何不测。今日少爷安然回来,小老儿也就放心了!” 幻天感动道:“难得卢叔如此关心,家中都好吧?” 卢四有点紧张,犹豫了一下,恭声道:“一切都好,少爷不在之时,小老儿看到家中事务多些,便自作主张又挑选了几个下人,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少爷定夺!” 幻天轻轻摆手:“呵呵,卢叔不要顾虑!自今而后,家中一切琐碎事务,卢叔可据实自行定夺,无需问我。卢叔,今后家中事物或许越来越多,恐怕卢叔再难有清闲之日,还望卢叔保重身体。” 卢四笑道:“少爷说得哪里话来,小老儿尽管年岁大了,但身子还硬朗得很,家中一些琐事尚能应付过来,请少爷放心!” “若是卢叔能够支撑,那就自行安排吧。” 卢四听了很高兴,忙道:“小老儿一定尽心尽力!”幻天如此说法,卢四感到幻天并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尽管自己不是卢氏本家,但少爷却对自己信任有加,心中甚是欣慰。 当看到董小婉及梅梅后,卢四惊讶道:“这两位是……” “卢叔!”李潇潇叫了一声,随即,指着董小婉及梅梅道:“卢叔,这两位姑娘绝非一般。这位姑娘在江湖上可是大大有名,她便是江湖十大美女之一,‘冷凤’董小婉;这位是太原晋王府的公主朱小姐!” “哦!”卢四应了一声,看看幻天,又看看众女,笑道:“小老儿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前几日小老儿还在纳闷,无缘无故的,院子里的喜鹊怎么比往年多了起来。原来却是少爷洪福齐天,家中又添新丁。江湖十大美女居然来了三位,另外还有坤女等丫头,她们也是一个比一个娇艳,小老儿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美女,看来卢家真的是要……” “要什么?”梅梅忽道。 “要……要……”卢四见梅梅表情严肃,不由将到口的话咽了回去。他不知梅梅与幻天到底是何关系。支吾了一阵,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幻天摆摆手,瞪了梅梅一眼,笑道:“卢叔好意,我焉能不知,但言语却显得有些啰嗦。呵呵,卢叔啊,其实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们好好活着,尽情享受快乐,我便心满意足了。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笑容中带着豪迈而深长的意味。问道:“卢叔,晚饭弄妥了吗?” 卢四忙道:“少爷,小老儿真是老了。本就是前来告诉少爷用饭,不知为何,却在此啰嗦了半天,倒把正事忘了!唉,不中用了!” “无妨,用饭吧!”说罢,幻天当先向房外走去。 众人随着幻天走到膳堂,尚未进入大厅,一股股诱人的酒菜香气便扑鼻而来。“好香的菜肴!啰嗦了半天,快饿死我了,师傅快来!”梅梅娇呼一声,早顾不得众人,快步跑到桌前,拿起一半熏鸡便啃了起来。众人看着梅梅的吃相,不由一时怔住,顿感新奇。 幻天并未制止,只是轻笑两声,其他人自是不敢言语。坤女等人知道梅梅与幻天的关系,也知道梅梅是晋王府的公主。李潇潇从坤女口中套出一些消息,大略知道幻天及小婉几人的事情。对董小婉可以说笑,但对梅梅却是不敢胡乱说话。 “师傅,你为何不吃!快吃!”梅梅边吃边说,香腮鼓鼓的,小嘴儿油汪汪的,吃相极为不雅。 幻天笑骂道:“死丫头像是八辈子没有吃过饭似的,慢点吃,慢点吃,当心噎死!卢家虽然比不上晋王府,但填饱肚子应该没问题。”幻天说着,伸手拉过董小婉,坐在自己左侧,迟疑了一下,又将李潇潇拉到右侧。 董小婉略微挣了一下,当着这么多人与幻天坐在一起,感觉有点尴尬。犹豫着抬抬身子,想要离幻天远一些。抬头见到李潇潇时,不知怎么,心中又忽地泛起一股不知名的心绪。不及多想,便又稳稳地坐在幻天身旁。 幻天瞥了二女一眼,已知二女心意,不由暗笑。待众人落座后,酒坛刚刚开启,一股醉人的酒香立时弥漫开来。幻天抽动鼻子,开口道:“卢叔,这是什么酒,怎地如此淳厚绵甜,尚未入口,单单闻着便要醉了。” 卢四忙道:“少爷还记得村里那个黑五爷吗?” “当然记得!” “不瞒少爷,以前卢家用酒均是黑五爷酿制的。” “哦,难怪!以前我很少过问家中事务,也不怎么饮酒。但闻这酒香确实浓郁淳厚,真个是不同凡响。”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两情相悦(2) 卢四接着道:“少爷有所不知,黑五爷酿制的美酒,不但在本村有名!更是享誉左近州县。就连州府衙门款待朝廷大臣,用的也是黑五爷酿制的美酒。” 幻天笑道:“张家村地处偏僻,居然还有如此美酒,真是没有想到。黑五爷倒是见过几次,也说过几句话,只知他酿酒,并不知他酿的酒如此甘美醇厚。唉,但有闲暇,当去拜访拜访。” 卢四道:“少爷,说起这黑五爷,话可就长了。哦……少爷还是先用饭,有功夫小老儿再给少爷说说黑五爷的事。” 幻天似乎来了兴趣,道:“卢叔,今日无事,你就说说黑五爷吧!” 卢四一听,立时来了精神,忙道:“少爷有如此雅兴,小老儿便说上一说。张家村西面的湖泊,乃是黄河支流倒灌而成。湖水虽然色黄,但沉积后,却是清净甘甜。酿酒没有好水不行,就是再好的酿酒高人,水质若不好,也是无能为力。早在公元前一三五年,本村便开始酿制美酒,盖因此地水质与其他地方不同。樊城一带气候宜人,四季分明,水质优良,引得不少人在此酿酒。二百年前,樊城左近曾被称作‘酒乡’,而最好的美酒便出自张家村。黑五爷祖上世居于此,并设置‘烧房’酿酒。历经几代,规模不断扩大,至今,每年产酒将近五千斤左右。原来酒的名字叫做‘鹤黄沙酒’,而今则改称‘西村鹤黄酒’。” 幻天边听边点头,叹道:“卢叔说起酒来,见闻倒是不少,呵呵!” “师傅别再说了,饭菜都快凉了。我看还是赶紧喝酒用饭的好!”梅梅边吃边说,显然是等不及了! 幻天道:“好!好!好!再不言其他,喝酒!死丫头这脾气何时能够转变,即便吃饭也跟火烧屁股似的!” 梅梅吐吐舌头,神态顽皮,小手又抓起一块鸡肉,自顾吃着。众人有说有笑,场面很是热闹。 李潇潇见幻天与董小婉虽然坐在一起,但并没有过多言笑,心中的疑虑渐渐消去。其实,李潇潇心中不是不知自己的地位及处境,自己能有今日,完全是幻天的恩赐。女子的心性怪就怪在此处,不曾得到之际朝思暮想,一旦得到却又难以满足,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据为己有。 坤女等几个魔女站在幻天身后,看着桌上众人用餐,心中不知想些什么。虽然几个魔女都与幻天有肌肤之亲,但那只是为了习练魔功,以及满足教主不时之需。在魔门之中,她们是教主的护卫,除了教主一人之外,不受其他任何人调遣,除非是教主另有所命。 董小婉与梅梅虽然到了魔门老巢,但众魔女不敢肯定二女是否便是魔门中人。尽管九大魔女仅属于教主一人,但魔女们哪能不知教主夫人的地位,虽不受其直接命令,却仍需如尊重教主般对待。 梅梅很兴奋,几杯酒下肚,便与李潇潇姐姐长妹妹短地说了起来。董小婉同幻天时而说笑,时而浅酌慢饮,神态文雅,意蕴深长。场面热烈,气氛融洽,董小婉与梅梅,包括李潇潇在内,感到十分满足。几个魔女,更是没有任何奢求,始终站在幻天身后,看着几人用餐,对幻天及魔门早已死心塌地。 众人用过饭,便各自散去。临行之际,幻天吩咐卢四将董小婉与梅梅安排在后院歇息。一切安排妥当,幻天径自走向后院,回到自己房间。刚刚坐下,便听房门吱嘎一声,李潇潇闪身溜了进来。 “少爷,奴家放不下你,便自主跑了来,少爷不会嫌弃奴家吧!”李潇潇说着,满眼都是惶恐期盼之色。 幻天笑笑,招手指指床榻,道:“潇儿何出此言,快些过来!”李潇潇顿现喜色,忙不迭地走到床前,身子一软,挨着幻天坐了下来。 幻天拍拍美人,带着邪笑,轻声道:“潇儿,怎地如此性急。” “奴家心中只想着少爷,忍不住跑了来!若是少爷嫌弃奴家,那奴家只好离开了!”李潇潇轻声嗔怪,口说离开,却哪里舍得。说话的当口,便软绵绵地倒在幻天怀里。 幻天笑得有些淫邪:“潇儿真的想我?” 李潇潇娇羞无比,柔媚道:“奴家怎会不想!少爷外出历时数月,奴家与云姐日日想念,只盼少爷尽快回转。但却是左等不回,右等不见。若是少爷再不回转,恐怕我与云姐就……” “就会如何……”幻天坏笑,搂紧娇躯。 “说不得出门寻找少爷去了!” “呵呵,魔门老巢,乃我根本,焉能不回。此刻月黑无人,你我当如何?”幻天内中荡漾,邪异的坏笑挂在脸上,似乎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欲望的气息。 “少爷……”李潇潇轻呼一声,羞涩的模样煞是惹人喜爱。 “久旱逢甘霖,若是想要少爷我伺候,对否?”幻天说罢,扶起李潇潇,抬眼看着昔日曾给自己带来万般羞辱的美人。此时此刻,幻天对李潇潇已经没有一丝恨意,只有万般怜爱。 李潇潇浑身发软,紧紧地搂住了幻天……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两情相悦(3) 稍后,李潇潇慢慢抬起头来,迷蒙的美目,深藏爱欲之色。随即,轻轻起身,慢慢地,一件件衣物离体而去。幻天静静地看着、欣赏着,那逐渐显露的身体,好似又有所变化,同几个月前相比,更加柔嫩白皙,饱满丰腴。 此际,幻天忽然想到了石中玉。在李潇潇褪尽最后一件衣物时,幻天忽然明白了,石中玉为何会看上李潇潇。美艳、丰腴、性感的身子,即便看上一眼,都会使人为之着迷,产生无限遐想。 若论清纯,李潇潇与小雪及董小婉相比,尚有些许不足。但总体来看,这是成熟的身子,也是使人顿生爱欲的身子。整个身躯浑圆饱满,高耸挺实,无不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魅力。单论成熟丰腴,小雪与董小婉也是多有不足。真是人无完人,美色千种,各有不同。 幻天暗自感慨,拍拍娇躯:“潇儿的身子更加饱满丰润,任谁见了,都是喜爱有加。若能拥有如此娇妻,真不枉在世上一回啊!”此时,幻天所言乃是出自真心。初时的希望,而后的悲伤,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幻天搂着李潇潇,忽感内中有些燥热,幻天一惊,急忙运气暗查。良久,感觉四肢百骸、奇经八脉并无不适之感。心中稍宽,再不顾虑。而李潇潇哪知幻天情形,深情地看着这个令天下人心惊胆战的夫君,内心更是感慨万端。 过了片刻,燥热忽然转强,幻天颇感奇怪,暗道:月余以来,时常觉得有燥热之感。难道是久未冲和,还是另有原因?莫非天魔罡气仍未化尽?暗自思虑的当口,燥热更盛,一波强似一波。 低头之际,李潇潇已经紧闭双目,神态迷离。幻天一怔,顿感迷惑。其实,幻天早忘了自己在燥热升起的同时,已在不知不觉间,发出了迷情大法。李潇潇与幻天分别日久,未曾见到幻天本就十分想念,此刻,又怎能抵住迷情大法,不知不觉间,早已陷入迷乱之中。 幻天轻轻摇头,抑制住情绪,欣赏了良久。 不久,房内传出了轻轻的喘息声,进而融进无边而广袤的夜空之中…… 深夜。 卢家大院异常安静,街上传来三下梆子声。显然,已是三更时分。看着熟睡中的美人,幻天暗自轻叹一声,慢慢抽离身子,穿上衣服起身下床。 一场缠绵,燥热已去。站在院子里,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清爽的夜风,神智逐渐清晰。望着夜空中的繁星,幻天忽然泛起一股莫名的心绪,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 张家村,这个生养自己的村落,在夜色中似乎变得有些模糊。眼前一片昏黄,迷蒙中,一个个黑影簌簌地从眼前飘过,好似无数个游荡的幽魂。幻天大惊,运气之下,顿从幻象中清醒过来。 幻天倍感凉爽,摸摸额头,才知已是出了一层冷汗。想起刚才的情形,幻天仍是心有余悸。这是何种征兆,是吉是凶!自己身份一旦暴露,这里是否还能平静,魔门将给张家村带来什么,是福是祸? 一阵清风吹过,幻天神智立清。环顾之下,忽觉鼻息之中飘进了一丝淡淡的清香。幻天怔神,香气怎地如此熟悉。看看四周,院子里除了自己并无他人。幻天纳闷,抽动几下鼻子,循着香气到了院墙,稍一犹豫,便腾身向村外掠去。 后山,秘密石窟上方山顶,修长苗条的身影伫立在夜风之中,在清净的深夜里,显得有些孤单。美目之中深含淡淡的愁绪,望着崖下奔流的河水,惆怅的心绪,随着河水奔向了远方。 “自己所为何来,难道此地便是自己的归宿?为何会在意他的一举一动,为何会泛起酸溜溜的感觉,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他?” 白色的衣裙在风中飘舞,映衬月光,犹如下凡的仙子。天空繁星闪烁,像是眨着眼睛的精灵,在自己的灵魂中闪动。董小婉沉浸在无边的思绪中,久久不能平静。 蓦地,一股和风吹过脖颈和发梢。董小婉一惊,意念即动,身形倏然纵起,落定后仔细观望,但见四周空空荡荡,哪有一丝人影。片刻,董小婉心神稍定,不由苦笑。只当自己神经过敏,轻轻摇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凝眸望向远方。 嘘……嘘……嘘声过后,董小婉感到脖颈上再次吹过一阵和风。吹来的和风是那样真切,这绝不是什么敏感。董小婉心中一震,猛然回头四顾,但无论怎么观望,四下里仍旧是空荡无物。 董小婉紧张起来,不由凝神戒备。过了许久,四周寂静如死,再无一点异状。董小婉心神稍安,暗自揣摩。忽地,在董小婉完全放松身心之际,耳边又响起嘘嘘声,紧接着,温热的和风带着湿气吹过脖颈。 董小婉立感不妙,疾速四顾,但四周仍是空静异常。惊慌之下,不禁汗毛直竖,已是骇然变色。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真情真意(1) “何方神圣,勿再装神弄鬼!”娇喝声过后,寂静依旧。过了好一阵儿,仍不见任何动静。此时,董小婉感到有些不妙,神经高度紧张起来。 大凡人类,若是直接面对强敌,抑或是直接面对魔鬼,也许并不十分害怕。但面临无法预知的命运时,却令人更加惊骇恐惧。四周越寂静,董小婉便越加发虚,尽管其武功不凡,胆子不小,但在无人而诡异的夜里,她感到了一种真正的恐惧。 周遭,寂静如死,只有夜风吹过的声音。山崖下,河水滔滔,在暗淡的星光下,泛着死亡一般的磷光。董小婉越看越紧张,那闪动的磷光,好似点点鬼火扑面而来。小婉感到更加紧张,紧张得已经忘记了逃遁。 蓦地。 轻轻的,几乎毫无所觉,隐隐约约之中,董小婉感到香肩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掌。登时,董小婉心神狂震,惊骇得连扭头的勇气都已失去。娇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在这一瞬,喘息都已停止。 须臾,董小婉不愧唤作“冷凤”,在此诡异恐怖的紧要关头,尽管紧张惊骇,但脑海之中仍然留存了一丝清明。心念电转之下,董小婉猛然回头…… 只在这一瞬。 映入眼帘的仍是那副诡异的笑容,熟悉的脸庞,面上挂着坏坏的意味,眼神之中满是无尽的邪异之色。幻天,好似本来就站在身旁,深情地凝望着自己。 “你……你……”啪地一声,董小婉惊怒交加,猛地拍了幻天一掌,怒道:“你个死鬼,吓死我了!”说罢,再次挥拳打向幻天。粉拳落在身上,幻天感到一阵疼痛。但幻天却隐忍不语,任凭美人泄愤。渐渐地,挥动的玉臂慢了下来,劲道也越来越轻。 幻天叹息一声,轻舒猿臂,把董小婉搂在怀里。两人默然无语,望着夜空,在无声的心绪中,谛听着心房的跳动。 良久。 “唉,如此娇柔的美人儿说打便打,成何体统!” “打是便宜你,深更半夜,装神弄鬼,毫不怜香惜玉!” “娘子定力确实不同凡响,将来必是相公的依仗!” “难道适才是有意试探?” 幻天爱怜地道:“或许是吧!适才,我忽感心绪不宁,恐怕血腥即将来临。不知怎地,内心之中忽然泛起许多忧虑,魔门命运究竟如何,实难预料啊!” “你试也试过了,感觉如何?” “勉为其难,尚算不错!” 董小婉嗔怪道:“毕竟是魔门中人,即便是试探,亦是令人心惊肉跳,哪里懂得半点风情!” 幻天邪笑:“哦!平日里娘子冷若冰霜,此刻怎会说出风情之语!莫不是到了魔门,开启了心门,也要沾点风情了?” 董小婉使劲摇动一下身子,急道:“休得胡说!本姑娘哪里懂得什么风情,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千万不可当真。看你与李潇潇眉来眼去的模样,便知你乃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色之徒。” “呵呵!娘子真是独具慧眼,洞若观火,说得一针见血!不错,不错!”幻天脸上依旧挂着莫名的笑意,看着美人,心中极为得意,十分畅快。 “贫嘴!” 幻天笑道:“君子好色,乃是美德!难道不好?” 董小婉挣脱开来,有些愠怒,道:“真是一派胡言,难以救药。” 幻天忙拱手作揖,笑道:“娘子息怒,且听我言。天下美色若无好色之人欣赏,岂不是暴殄天物!常言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财有财路,色有色道。君子取财有道,好色更要有品。相公我既喜财,又好色,尤为重要的是好德。喜财,好色,好德三者兼具,以德为先,这又有何不妥?天下间好德如好色者,又有几何!以此而论,娘子与我相识,当是天大的福分啊!” “别再自吹自擂了,今夜风大,小心呛风,咯咯……”董小婉说着,忽然觉得自己说出的话十分有趣,不禁娇笑起来。 月光中,美人的笑容,清亮纯洁,犹如绽开的幽兰。幻天有些痴迷,忘情地看着,搭在香肩上的大手,感受着美人的温热与颤动。董小婉渐渐收起笑容,幻天也从痴迷中回复过来。满含深情,轻声道:“娘子,此处夜风较大,小心着凉,还是回去歇息吧!” 董小婉凝视幻天,芳心一阵颤动。此时,她感觉幻天好似换了一个人,自然流露的感情,真诚而纯真。丝丝情感,像是春雨,在片刻之间润化了干渴的心田。转而,幻天的眼神又变得邪异起来,坏坏的笑容,蕴藏着无尽的意味。令人捉摸不定,心慌意乱。 董小婉扭过头去,再不敢与幻天对视。此刻,董小婉虽有一万个理由可以接受幻天,但在内心深处,却好似隐藏着一个魔咒。每当感情升腾之际,魔咒便适时出现,将自己的情感撞击得左右摇摆。她也曾想摆脱那个魔咒,但那魔咒却是无形无迹,无所不在。 董小婉也说不清那魔咒到底是何物,内心深处总有一种憋闷之感,将自己压得难以喘息。多少年来,她总是感觉在自己的周围,始终都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将自己紧紧地束缚起来。她曾想挣扎,却又无法挣脱所有的羁绊。 此时此刻,她既想投入幻天的怀抱,又有一种莫名的担心。内心十分矛盾,也很彷徨。迷茫之际,忽然感到心神一颤,随即,便已回复正常。 在极端的情形下,不知不觉间,幻天元婴出窍,已然使出了摄魂大法。在元婴进入董小婉天门的瞬间,董小婉的意识便在自己脑中形成了清晰的印象。幻天倏然醒悟,及时收回神识。再看董小婉清纯冷艳的面容,幻天不由感到有些内疚。 随即,将董小婉拉到身边,轻轻地搂在怀中,温和地道:“娘子的心结根深蒂固,一时之间难以解开。如你不惯在此,可以随时离开此地,本魔概不阻拦。至于仙翁的伤势,我会亲往长白山寻找千年仙参。寻到后便尽速赶往‘仙客居’,为你师父疗治痼疾,你看如何?”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真情真意(2) 董小婉挣开身子,扭头凝视幻天好一阵儿,问道:“你不担心泄露魔门秘密?” 幻天轻轻摇头,卓然伫立,表情甚是轻松,道:“本魔幼读经典,略通相术,自有观人之能。娘子并无害我之心,本教甚感欣慰。” “真的放心?” “当然!” 董小婉沉静一会儿,问道:“你既然不担心我泄露秘密,那么便是猜测我愿意留在此地了?” 幻天轻笑,低头看着董小婉,歉然道:“本魔既不担心娘子泄露秘密,也不曾感到娘子已对此地厌烦。不瞒娘子,在本魔摄魂大法之下,他人心中意识想法自能探查清楚。适才,在不知不觉间,使出了摄魂大法,已经知道了娘子心中所想。这并非是我故意而为,实是不舍娘子离去,还请娘子原谅。” 董小婉听了有些震惊,也十分尴尬,心中的秘密被他人探去,本身便不可思议,况且是被眼前这个留不得、去不得,自己也难以说清,到底是喜欢还是厌烦的魔头探到了内心的秘密。自己是应该离去,还是继续留在此地?董小婉越想越迷乱,越想越难以抉择。 “唉……”董小婉重重地叹息一声,忖道:“算了,回去也是枉然,若是这魔头食言,自己不知要在‘客仙居’等到何年何月,师傅的痼疾如何还能祛除。再者,这魔头确实让人难以割舍,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董小婉忽然一惊,急忙看向幻天。但见幻天好似无事一般,只是静静地望着河面。董小婉心中稍宽,看来这魔头并没有探查自己的心事。摄魂大法究竟是什么功法,为何能够探查他人的内心想法,太不可思议! 幻天回转身子,默默地拉起董小婉的玉手。董小婉并没有拒绝,似乎感到被幻天的大手握着很舒适,也很温暖。慢慢地,两人靠得近了,靠得更紧了。幻天趁势将董小婉搂在怀中,动作自然而随意。热度传来,董小婉感到无比温暖。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没有任何言语,董小婉满面潮红。她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毫无顾忌地靠在幻天怀中,却没有一点挣扎和推脱的想法。此时此刻,她感到非常奇怪,靠在幻天怀中就好似被融化了一般,心神异常安稳。就像浪迹天涯的游子,风餐露宿,饥餐渴饮,万般辛苦地漂泊了八百年,忽然找到了一个安静的港湾。疲惫的身心终于得到放松,寂寞的灵魂也有了一个避风的港湾。 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嫩脸及秀发,顺着秀发滑落到后背。手上的温度传进身体,董小婉不由轻轻颤抖起来。一股异样的感觉自心底深处慢慢升腾起来,娇面更加晕红。两人相拥环抱,平静地注视夜空。忘了时间,忘了一切,任凭情感在清亮的夜空里飘荡。 清月西沉,寒露袭身,两人坐在岩石上,感觉不到一丝寒意。望着天边的晨曦,幻天轻轻叹了一声,道:“娘子,还要回返‘客仙居’吗?” 董小婉芳心轻颤,期期艾艾地道:“说不好,我既惦念师傅,又……又……唉,真是难以出口!” “是否不愿离开此地呢?” “哦……也不是……算是吧!” 幻天搂紧娇躯,柔声道:“既然不愿离开此地,又何必忧虑彷徨。你尽管住下便是,何苦给自己平添烦乱。仙翁的痼疾已非一日,即便疗治也不在一时。待小雪伤势好转,我便亲往长白山走上一遭。” 董小婉仰起头,神情温和,柔情似水。白嫩的玉手抬起又放下,犹豫了好一阵儿,最后,慢慢地落在幻天的脸庞上,轻柔地抚摸着。此时,董小婉娇面上的红晕已经消失,纯然宁静。美目之中饱含爱恋,一股股真情尽在轻柔的抚摸中,自然流淌。 董小婉深情地看着幻天,她从未想到,也不曾感觉到,这世上还有谁能让自己难以割舍。武林俊彦,还是青年翘楚,都无法引起一丝好感。“冷凤”,并不是表面的冷艳,而是心冷,由内而外的冷,而且越来越冷。 她不清楚也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怎样,自出道江湖以来,曾经见过无数所谓的英雄豪杰,但却没有一人能够打动芳心。她虽然被礼教禁锢,外表冷艳,但内心之中却有着常人无法看透的激情。好似冥冥之中早有安排,遇到了幻天,这便是缘分。 起初,她很排斥幻天。伴随幻天周游,无非是为了医治寒江仙翁的痼疾。但随后所经历的危险,使她逐渐转变了观念,对幻天慢慢生出了好感。她无法看透幻天,越是无法看透,便更觉神秘与好奇,就越想去琢磨。 此时此刻,她才真正醒悟——幻天根本无法琢磨。因为在他身上,有着太多的神秘,既难以预测,又无法把握。其言其行从无定式,看似随意、随性、随心,却又有一定之规。 多少时日以来,她早已想得心慌意乱,索性不去再想。看着幻天轻柔而爱怜的神情,任是芳心如何冰冷,都在这一刻化成了涓涓细流。心在动,情在飘,娇躯慢慢地萎靡在幻天怀中,吐气如兰,娇柔万分。 “公子,长白山真有千年仙参吗?” “当然,祖传医书上早有记载。况且,还魂丹已然所剩不多,千年仙参正是制作还魂丹必备之物。江湖之上暗潮涌动,诡谲凶险,若是你们姐妹有个三长两短,伤重之人只有还魂丹可救。否则,单凭普通药物极难医治。即使以天魔清气辅助疗伤,也无法保证没有性命之虞。” 董小婉听了,感到一阵激动。道:“公子对魔门弟子都是如此关爱吗?”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心慌意乱(1) “嗯!”董小婉轻轻应了一声,一股甜蜜之情充满了心胸。默默地靠在幻天怀里,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嗅着男性的气息,心中泛起阵阵情思。她已不再思考未来,只是感受现在的温情。此时此刻,在内心之中,她已把自己交给了幻天,没有心思再去思索未来。至于未来如何,既无需考虑,更无法把握。 “哎呀!”当董小婉起身之际,忽然发觉全身酸软,没了一点力气。若非幻天急忙抱住她,几乎坐在了地上。董小婉羞涩一笑,伸展一下酸麻的四肢,微微运气之后,方才感到舒畅了许多。 “都是因为你,浑身都麻了!”董小婉娇嗔道。 “呵呵,让相公为你揉揉身子!” “去,现在已经不麻了!” “既然不麻,那便走吧!”幻天说着,拉起董小婉,慢慢向山下行去。绕过了一道山梁,在一处平坦的山坳前,幻天停住脚步,仔细地观察起来。 “公……子……哦,相……公……有何发现?” 幻天凝神四顾,指着前方平坦的山坳,慨叹道:“此乃小雪昔日练功的地方,如今,此地面貌依旧,却已不见佳人。小雪不幸遭袭,养伤数月未见明显起色,不知何时能够恢复。唉,世事难料啊!” “皇甫姑娘伤势如何?” “非常严重!不过已无生命危险。那日在王府,小雪先后遭到两个高手的袭击,若非福大命大,如今怕是早已香消玉殒了!” “哦!可曾查到袭击之人?” “没有!此事甚是怪异。” 董小婉道:“相……公,你曾言说皇甫姑娘武功大有长进,倘若本姑娘估计不错,其武功与我相比,也只相差一两筹而已。按现下江湖说来,能将皇甫姑娘打成重伤,在目下江湖的人物中,并不多见。除了一些早已隐遁江湖、不知生死的江湖巨孽外,遍观江湖各派高手,虽然武功高者甚多,但据本姑娘所知,皇甫姑娘与江湖武林各派以及独行豪侠,并未听闻有何冲突,何至于下此毒手!” 幻天幽幽道:“此事很是蹊跷,虽经多方探查,仍无任何线索。昨日问过小雪,她也难以说清。那来袭之人极为神秘,仅从武功上看,实在看不出一丝端倪!目下江湖之中,并未见到有人使用那种武功。” 董小婉沉思,随后道:“相公,凡事不可思虑过多,一切放下时,或许将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依我看来,来袭之人定有目的,既然存有目的,便不会龟缩不出,早晚还要现身。本姑……对了!”说到此处,董小婉娇面一红,低声道:“相公,今后你我该如何自称呢?” 幻天笑道:“娘子所问,说明心中已经认定了相公。呵呵,自从见到娘子之际,我便有种预感,你早早晚晚会成为本教的娘子。而今,你我相聚在魔门老巢,这乃是天意。本教一生奉行随心、随意、随性等三随原则,娘子如何自称,悉听尊便!” 董小婉听罢,螓首垂得更低。稍后,婉转道:“相公,皇甫……小雪如何自称?” 幻天轻笑,道:“这个……小雪或是自称妾身,或者直呼其名。你可仿效于她,自称妾身或小婉均可,你看如何?” “肉麻!”董小婉扭头,娇嗔道。 “呵呵!”幻天邪异地笑笑,凑近董小婉,嬉笑道:“相公听着舒服便是,你我之间,肉麻又当如何!对否?”说着,幻天捧起董小婉娇面,深情地亲吻几下。 董小婉急忙闪躲,顿时红晕满面,含羞道:“那……那……好吧!” 幻天拉过董小婉,爱怜地拍了拍娇躯,道:“好便好,何必如此勉强。” “妾……身……尚不习惯!” “呵呵,娘子勿虑,叫的多了,慢慢便会习惯!” “哪个愿意这样称呼,真是!”董小婉假意推脱,而身子却靠在幻天怀里。两人情意绵绵,边说边走,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山脚下。幻天看看四周,悄声道:“娘子可自回房间歇息,相公我还有要事待办!” “哦,相公何时回来?”小婉美目含情,有些恋恋不舍。 幻天扳起小婉下颚,温和道:“娘子无须担心,我去去就来。娘子心意尽在我心之中,想念尚且不及,哪能一去不返。不过此事有些棘手,但不会耽搁很久。多则四五日,少则一两日我便回转。你尽可在家中走动,若有闲暇及兴趣便给梅梅指点一二!几个魔女根基牢固,功底不错,你可同她们切磋切磋。若是呆得烦闷,便让潇儿带你到‘清虚门’走上一遭,你看可好?” 小婉紧紧拉住幻天臂膀,美目之中含情脉脉,满是关爱之色。轻声道:“相公不必再说,小……婉哪儿也不去,只在家中耐心等待相公!对了,相公这便要走?” 幻天面色一整,郑重道:“不瞒娘子,我此去乃是以天魔清气,为小雪医治伤势。因小雪伤势过重,日益憔悴,若不及早医治,耽搁过久,恐怕更加难愈。不过,即便以天魔清气助其疗伤,也难保小雪恢复如初。唉……” 董小婉娇嗔一声:“相公怎不早说清楚,真真吓了妾身一跳。我本以为相公要出远门,原来却是为小雪医治伤势!曾听坤女说到,小雪就在附近养伤,相公可以随时回转,为何说得这般严肃。” 幻天长长叹了一口气,凝重道:“只因小雪伤势严重,我不得不慎重考虑。若是娘子忍耐不住,便让坤女带你进入魔门真正的老巢。那里有娘子意想不到的东西,浸泡十天半月,不但武功将有极大进境,容貌也将大变,更加娇美出众。” “哦!相公说的可是真?”小婉乍听之下,心中一阵激动,眼中顿时浮现一丝惊喜,急道:“相公,世上真有这等奇事吗,你是否蒙骗妾身?” “呵呵,我怎会蒙骗于你。此事千真万确,绝非虚言!”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心慌意乱(2) 小婉到底是个女子,听闻可以变得更加美丽,不由好奇心起。急道:“究竟在何处浸泡,为何能增进武功,容貌大变?” 幻天诡秘道:“此乃秘密,日后自知。” “何必日后,此刻难道不便言说?” “当然,既然是秘密,总要保守一段时日。” 小婉撇嘴,道:“故弄玄虚,是否有此所在上不一定,你定是诓骗妾身!” “李潇潇及静定师太,又当如何?” 小婉一怔,想起李潇潇成熟丰腴,撩人心神的容颜,慨叹道:“李潇潇成熟美艳,肌肤如雪,美得不可方物。静定师太倒是见过,不过师太乃是十几年前的美人,难道也有变化?” “当然,不但武功大进,容貌更是大变。真是艳若桃李,风情万种啊!” “相公说话当真?”董小婉兴趣更大。 “当然,本教没有虚言!” “那可以浸泡的所在之中,究竟有何神奇之物?” “天魔珠及仙人果!” 小婉一怔,沉吟道:“相公所说的这两种东西,妾身既未听过也未见过。” 幻天看看天色,松开小婉臂膀,柔声道:“时辰不早,娘子也该回去歇息了!倘若娘子等得心烦,便让坤女带你过去!” “哦,知道!相公……”小婉仍有些不舍,两人刚刚定情,眼见幻天将要离开,不免感到失落。但见幻天神情凝重,她也猜出小雪伤情严重。小婉虽在几年前见过小雪一面,时日一长,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印象早已模糊。如今小雪如何呢?是否还是那般美丽?小婉心中思虑着,不知不觉间露出一丝伤感之情。 幻天见状,并未言语,只是轻轻地亲了亲嫩唇。小婉尚未反应过来,但觉身边风声骤起,幻天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阳初生,星辰渐隐。 在殷红的晨曦里,董小婉怅然若失。嗅着幻天留存的气息,心中百感交集。曾几何时,自己对幻天并无一丝感情,非但毫无感情,更未将幻天放在眼中。如今,不但对幻天难以割舍,并将成为一代魔头的……董小婉越想越觉得诧异,难道这是命中注定,还是自己不能自拔,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唉,难道自己仍要离去?”刚刚有此想法,眼前即刻浮现出幻天的音容笑貌。诡异的笑容,坏坏的韵味,凝重时的煞气,沉思时的冷酷,多种神情交织成一幕变幻莫测的画面,好似一种巨大的情网,将小婉紧紧地缠住。 小婉放松心神,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襟,想到夜间与幻天的亲密举动,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别样的感受。二十多年来,她还从未有过这种羞涩、甜蜜、慌乱以及心悸的感觉。她只感到蚀骨销魂,难道这就是男女欢爱的美妙? 此刻,这种感受随着幻天离去,本应随之而慢慢消失。但在董小婉心里,却无法忘却激荡缠绵的情景。非但难以忘却,每每思及至此,身心之内便又升起一股强烈的渴望。想要抑制这种渴望,却是无济于事,小婉百思不得其解。 古时礼教颇多,男女授受不亲,也难怪小婉不解。在深山生活了二十多年,哪会懂得男女风情。虽然看过一些书籍,行走江湖之际也曾目睹并听到一些风流韵事,但对男女之事仍是一知半解。 朦胧之中,董小婉反复回味刚才的情景,感到一阵甜蜜,倍感欣喜与快慰。随后,美目流转,环顾四周,深情地看一眼刚刚坐过的山石。旋即,意念刚动,身子便已腾空而起,带着不解与甜蜜悄然向卢家大院飘去。 日上三竿。 卢家大院开始热闹起来。 大院前后两重院子,到处飘荡着梅梅的身影。也怪幻天没有及时告知梅梅,不可在院子里到处走动,以免下人将其名姓泄露出去。 梅梅不知,李潇潇当然知道。找来卢四细心地嘱咐一番后,这才放下心来。 李潇潇坐在房间,静静思虑,暗道:“这个看来无拘无束,欢蹦乱跳的丫头,原来却是晋王府的公主。少爷怎么会收留这个疯丫头做徒弟!看那丫头说起幻天时的模样,那种随意顽皮的神情,无论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做弟子所应具有的恭敬。隐约之中,既有尊重又有天真,既有爱戴又有甜蜜,更有一股女孩儿家特有的暧昧。少爷怎会遇到这个丫头,今后将会怎样呢?” 小婉自与幻天分手,便回房中歇息。见不到幻天,心里有些空落落的。等到稍微安静下来,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恬静。独自在房间涂鸦泼墨,忘我地沉浸在丹青的意境之中。当李潇潇走进房间时,小婉仍未觉察。直到李潇潇轻咳了一声,她才从书画的意境中回过神来。 “李姑娘请进!”小婉打个招呼。 “董姑娘真有闲情逸……”刚说到此处,李潇潇便被案几上的水墨丹青吸引住了。乍然看到案几上墨迹未干的水墨画,李潇潇登时愣在当地。原本带着调侃之心而来,却在转瞬之间变得异常凝重与惊奇。 但见那幅水墨画,深邃悠远,飘渺奇幻,神韵盎然。空旷处氤氲迷蒙,细微处如游丝行空,磅礴处犹如万里陈云,气象万千。画面近处,岩石古松,千年枯藤,苍劲如龙,多变而顽韧。整幅画面,荡气回肠,给人以无限遐想。秀美奇幻中透着涵盖天地之势,令人心潮跌宕,魂游物外。 李潇潇看得痴了,口中喃喃自语,由衷地赞叹道:“董姑娘好一手妙笔丹青,真是神来之笔啊!不错,不错!”李潇潇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思虑。她实在想不到董小婉会有这么高的修为与雅趣。此时此刻,先前还有的一丝轻慢之心,立时化为乌有,代之而起的是一股敬重之情。 董小婉嫣然一笑,道:“李姑娘过誉了,妹妹久居深山,日日与山林野兽为伍,自是对山林旷野观察得细致些。更兼师傅早年曾随一位丹青高手习画,闲暇时便都教给了妹妹。” 李潇潇心中感慨,道:“哦,怪不得董姑娘有一手妙笔丹青,不知董姑娘师尊是哪位高人?”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心慌意乱(3) 董小婉轻笑道:“李姐姐相问,妹妹不敢不答。其实,师尊名讳早已不用。年岁大些的江湖中人或许还能知晓师尊名号,那便是江湖昔年所称的‘寒江仙翁’是也!” “啊!寒江仙翁!江湖十大高手!久仰久仰!原来董姑娘是仙翁的高徒,失敬、失敬!”李潇潇甚是惊讶,听见小婉以姐妹称呼,心中颇为高兴,不由赞不绝口。 “李姐姐过奖了,师尊隐居山林,从不轻易走动。能得江湖人士尊崇,妹妹也感到十分欣慰。虽然妹妹是仙翁之徒,怎奈我资质愚钝,习艺不精,确是有负他老人家期望,惭愧、惭愧!” 李潇潇笑道:“董姑娘怎地如此谦逊,江湖人称董姑娘为‘冷凤’,我看也不尽然。董姑娘蕙质兰心,妙笔丹青,哪里是一般江湖儿女可比的,即便称作冷凤,也是自有底蕴使然。” “李姐姐谬赞了,惭愧惭愧!”说罢,小婉嫣然一笑,顿时百媚丛生。 李潇潇看得一怔,也不由暗赞一声。看着小婉绝世姿容,李潇潇心中百味杂陈,颇感酸楚。心道:“当初自己一念之差,却引得两大美女齐聚魔门。不知少爷使的是何种手段,将二女弄到这里。不但将皇甫小雪早早定为主母,而今又将董小婉带回老巢。虽然举止尚显庄重,却不知同少爷是何关系。另外,尚有一个未知的朱公主,今后如何是好?” 李潇潇百思不解,昨日来时,小婉还有些拘谨,今日却好似变了一个人。此时,但见董小婉目含秋水,温情娴雅,谦逊有加,却绝口不提少爷,这是为何?恐怕愈是如此,便说明与少爷的关系愈加亲密,绝非一般。自己身在魔门,若是不能与少爷的妻妾处理得当,今后……” 思虑甫毕,李潇潇已然定下心神,诚恳道:“董姑娘不要客气。如今,你我二人都是少爷的……朋友,又何必如此客套!若是董姑娘不弃,你我论个姐妹如何?” 小婉轻笑,看李潇潇诚挚的神情并不像是说笑,在短暂的思虑之后,笑道:“李姐姐如此说,妹妹焉敢不从。能得李姐姐垂爱,妹妹不胜荣幸,不知李姐姐贵庚几何啊?” “今年二十岁!” “哦……呵呵!”小婉听得一怔,旋即笑道:“适才我一直叫你姐姐,原来却是错了!我今年虚度二十一个春秋,自然比李姑娘长了一岁,那便委屈李姑娘做妹妹吧,你看如何?” 李潇潇稍微楞了一下,忙道:“姐姐在上,受妹妹一拜!”说着,李潇潇侧身俯首,裣衽一礼,其状甚是谦恭。 “妹妹快快请起,无需客套!”小婉连忙将李潇潇扶起。 “姐姐真好!人言姐姐冷凤,依我看却不尽然。” 小婉叹道:“冷凤这个名号,其实也颇为贴切。只怪我看不惯江湖上的一些人物,神情上自然会显得冷傲一些。” “哦,妹妹也是只闻姐姐的名号,并未真正见过姐姐。今日一见,却从未感到姐姐有一丝的冷傲。姐姐如此平易近人,怎么会是冷凤呢!” “妹妹勿再说了,你我现在乃是自家姐妹,我怎能冷傲起来。” 李潇潇听了十分激动,想不到传言中的冷凤,对自己如此亲切。暗道:尽管自己在十大美人中位列第四,排在董小婉之前,但如今看来,江湖排名也有不实之处。若论总体形貌,除了尚未见过面、排名第十的“娇凤” 沈若冰;排名第九的“艳凤”林天骄;排名第七的“毒凤” 马倩儿等三女之外,所见过的几个美女都无法与眼前的董小婉相比。皇甫小雪虽然排名第一,但同董小婉相比,也仅仅是在容貌上稍显纯然一些,两人各有千秋,实在难分伯仲。若是单论容貌,均比自己要美上一两分。 不过……李潇潇忽然想到自己丰腴肉感的身子,暗自泛起一股自豪之感。大凡美女,各自均有迷人之处。人不怕美,尤其对女子而言,有时可将容貌视作生命。李潇潇知道,美貌不可能千篇一律,关键要有自身的特点。 那么少爷到底喜欢什么呢,自己的一切在少爷眼中是否值得珍惜呢?尽管少爷曾经言说,让自己同小雪、小婉等以姐妹相称,难道少爷真的不再计较自己的过去和所做所为吗,难道天下真有这样大度宽怀的人? 李潇潇忽然间想到了很多,即便看到小雪后,她也没有想到如此之多。而今,董小婉的出现,却令她感到有种不安。虽然她已默认了眼前的处境,对自己的以往也感到十分憎恨,但在心中却仍然期望幻天能给她一个更加妥当的名分。尽管自己知道,这种可能只是一个无望的奢求。 这个名分最好是……人人都有幻想,李潇潇亦是如此。她当然期望幻天能给她一个妻妾的名分。幻天没有杀她,不但没有杀她,还原谅了她。不但原谅了她,还允许她可以同小雪、小婉等人以姐妹相称,其中深意不言自明。但李潇潇仍感失落,这便是人的本性,贪心不足。 当然,女子的贪心或许更重一些,同时也在于贪图什么。男女心性不同,所贪图的东西也有很大差别。很多时候,女人贪图的只是一种虚荣。尽管这种虚荣没有任何实质内容,只是一种心理上的满足,但总能感到暂时的快慰。在这一年中,李潇潇想过了很多,心绪也逐渐踏实下来,但就是不能完全抛却虚荣的本性。这不是李潇潇心胸不够大度,只是天性如此。 小婉见李潇潇神色不定,面现凄婉,不由问道:“妹妹有何心事?” “哦,没有、没有!”李潇潇忽然惊醒,连忙道:“姐姐如此待我,真让妹妹感到汗颜。想我以往错投他人怀抱,假意嫁给少爷,并处心积虑地要……唉!往事不堪回首,一言难尽啊!” 小婉一怔,道:“看妹妹神色似有难言之隐,不知妹妹与公子……哦,不知妹妹与相公之间有何隐情?”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心慌意乱(4) “相公?”李潇潇乍听小婉说到相公,不由怔了一下。见小婉疑惑的神情,鼓足勇气道:“或许姐姐已经知晓,妹妹曾同石中玉有过一段孽缘。唉,也是妹妹鬼迷心窍,竟然为了石中玉而下嫁少爷。其目的仅仅是为了谋夺少爷的财产及清虚宝禄,以便让石中玉当上天地盟盟主。唉……此事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哦,妹妹与石中玉之事,我也曾有所耳闻。但忽然嫁给相公,确实令江湖中人有些不解。尤其是对妹妹垂涎之人,更是扼腕顿首,甚为惋惜。妹妹容貌绝世,引得不少江湖儿郎对你倾情有加,呵呵!” 李潇潇面色一红,道:“姐姐莫要说了,提起往事,妹妹真是无地自容,惭愧万分。若非少爷宽宏大量,妹妹之过真是百死莫赎啊!” 小婉劝慰道:“妹妹别再自责,既然相公不再计较妹妹以往,你便应该放开心怀。虽然相公并未对我说起你们以往之事,但依我看来,相公心胸似海,大异常人,也许心中早将你视作妻室,所缺的只是一个名分而已,妹妹大可不必挂心。呵呵,若有时机,我便替妹妹探听一下相公口风,你看如何?” “姐姐……”李潇潇哽咽着说了一声姐姐后,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妹妹千万不要悲伤,你我既然成了姐妹,我自当为妹妹尽点心意。” 李潇潇感动不已,猛然抱住小婉,激动道:“姐姐对我真好,妹妹能认识并与你结成姐妹,便是做梦都难以梦到。”说着,娇面之上又浮现出悲戚之色,道:“姐姐,或许少爷已将你视为二主母。如果真是如此,姐姐便是妹妹的主母了,你我又怎能以姐妹相称!” “呵呵,如果真是那样,你我便单独而论,你看如何?” 李潇潇沉思片刻,转而凄婉道:“看来妹妹也只有这命了,怪只怪妹妹……唉,不说了!少爷曾吩咐过妹妹与坤女,要分别出去办事。若是耽误了,恐怕对魔门不利。我真舍不得离开姐姐,过几日我便赶回来!” 小婉轻松道:“哦,既然是相公吩咐,妹妹自管办事!” 李潇潇又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却将下话咽了回去。深情地看一眼小婉,默默地走出房间。看着李潇潇离去的背影,小婉心中也是有些酸楚。她不知李潇潇与幻天的关系到底如何,但从李潇潇神情之上可以看出,两人之间定是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小婉略微想了想,不禁轻轻摇头,叹息一声后,又埋头作起画来。 翌日,卢家大院一切正常。 第三日。阳光明媚,天高气爽。 小婉正在作画。 “姐姐!”但听门外一声娇呼,细听之下,正是李潇潇的声音。李潇潇外出三日,今晨刚刚赶回。未等回到自己居处,便径自来到董小婉房间。 小婉笑道:“妹妹回来了!” 李潇潇道:“姐姐可好?妹妹出去三日,不知怎地,总是想念姐姐,便急着赶了回来!” 小婉笑道:“还好!妹妹真会说话,呵呵!” 李潇潇道:“姐姐想不想听听我与少爷的事情?” 小婉一怔,笑道:“若是妹妹不吐不快,我便听听!” “姐姐就是懂得他人心事。唉,说起往事,妹妹极难平静。两年来,一直憋在心口,总想找人倾诉,却是无人可说。” “妹妹说吧,我洗耳恭听!” “既然姐姐愿听,妹妹便罗嗦了!”李潇潇沉思片刻,便细致地说起了往事。李潇潇总算找到了可以倾诉之人,说起往事,滔滔不绝。将自己与将幻天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从始至末,几乎一点不漏地讲了出来。 小婉听后,方才明了前因后果,同时,也感到异常震惊。心中不由慨叹两人的经历,也从内心深处,对幻天敬重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忍人所不能忍,为人所不能为,这是怎样的心胸与境界。小婉便听边想,越想越感到幻天神秘莫测。 小婉忽有所感,悄声道:“坤女等人何时回来?” 李潇潇一愣,转而神秘道:“少爷不准泄露秘密!” “装神弄鬼!” 李潇潇道:“坤女等人出去,短日内不会回来。” 小婉问道:“那是为何?” “秘密,呵呵!”李潇潇笑得怪异。 一日。 两日。 三日。 直到过去了四日,幻天仍没有任何动静。 小婉苦苦等了四日,越来越焦急,李潇潇也急得团团转。坤女与梅女、兰女等三个魔门卫使已经不在,只留下春女与竹女陪伴左右。梅梅虽也着急,但却玩得兴起,在卢家大院玩得厌烦,此时早已不见踪影,不知跑到什么地方。 卢四忙碌着,忠厚的老人脊背已有些弯曲,但却是精神矍铄,既照顾小婉等人,又为幻天等人张罗所需之物。还是小婉有眼力见儿,第三日头上,主动帮着卢四打理家务,并跑到膳堂帮忙。 小婉来到膳堂不打紧,那些下人们乍然见到小婉,早已惊得呆住。这个美女又是谁?怎么同主母一样美丽!身材高挑,婀娜轻盈,明眸皓齿,肤色皓白如雪,娴雅中透着一股清冷,即便是仙子也不过如此。直到小婉自我介绍后,下人们又是一阵惊呼。 什么!又是一个十大美女?难道董姑娘也同主母一样,都是少爷的妻妾?若是这样,那少爷真是交了天大的桃花运了。不说李潇潇姿色无双,皇甫小雪美绝天下,如今又来了一位董姑娘,恐怕卢家大院真的要成美人儿国了! 更令下人们惊讶的是,当小婉烧出几样素菜后,整个膳堂是满室飘香。烧出的菜肴,其色泽、样式、香味无一不精,无一不美。就是那胖胖的、专门从县城请来的吴厨师也是赞不绝口,自愧不如。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下人们不但惊奇于小婉的厨艺,更是喜欢这貌若天仙的美人。开始之际尚有些拘谨,等到有人开口询问厨艺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下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暗暗窃语,站在董小婉周围,观瞧小婉烧菜。 “什么好吃的东西,怎么如此香啊!”众人正在欣赏,忽听一声娇呼,呼声未落,小婉身旁便飘然站定了一人。下人们乍见来人,几乎同声道:“朱姑娘好!” 正文 第九十章 美人复出(1) “好!好!好!嘻嘻。”梅梅嬉笑:“大家都好。董姐姐怎么亲自下厨来了!噫,这几个佳肴都是董姐姐做的?”梅梅抽抽鼻子,脱口问道。 “死丫头,不是我做的还能是你!”小婉嗔怪道。 梅梅做个鬼脸,笑道:“姐姐怎不早说还有这种手艺,真是何苦来哉!若知姐姐有此绝技,我等一路之上怎会净吃那些没有味道的东西。嘻嘻,如此美味,我先尝尝!”说罢,一伸小手便向盘子抓去。 “死丫头别急!”小婉打了一下梅梅。 梅梅急忙缩回手,不甘地道:“姐姐,我实在是饿了,已经忍不住了!” “真是个馋猫!忍不住也要忍,稍等一会儿便好!” “那……好吧。姐姐就是……”梅梅嘟嘟小嘴,下话还没有说出来,便在小婉娴熟的烧菜手法下,将下话咽了回去。 当李潇潇到了膳堂时,见到梅梅正眼巴巴地看着香气扑鼻的佳肴。李潇潇闻着香气,也是一阵惊讶,想不到小婉还有这一手。不一刻,小婉烧好了菜肴,三个人坐在里间,开始用饭。 香气扑鼻的菜肴刚刚端上桌面,梅梅早顾不得什么礼数,伸手便抓。吃香甚是不雅,狼吞虎咽,不停地吃着。李潇潇与小婉看得咋舌不已,想不到王府中的公主也有这般吃相。显然,前几日那番吃相,并非是饿了的缘故,两人暗中窃笑。李潇潇一直夸赞菜肴好吃,梅梅边吃边哦哦哦地表示赞同,口中填满了食物,哪还顾得什么礼数。 几块香肉下肚,梅梅抹了抹嘴,拍拍小手,笑道:“董姐姐烧菜的手艺真好,这是本公主吃过、看过的最好佳肴。嘻嘻,董姐姐以后便多做一些,省得本公主到处搜寻美味!” “死丫头想得倒美,要吃自己做!” “董姐姐真是小气,我自己会做早便做了,何苦等姐姐来做。本公主只会吃不会做!”梅梅说着,又拿起一块鸡肉,边吃边道:“李姐姐,师傅怎么还没有出来?是否出了什么意外,我等不若去看看,如何?” 李潇潇轻笑,看看小婉道:“不瞒两位姑娘,少爷临行之际特意交代我,嘱咐两位勿要耐心等待,我等万万不可前去打扰。呵呵,没有少爷吩咐,我早便去了,何苦等到现在!” 梅梅似有所悟,道:“哦,师傅临行也曾说过,多则三五日,少则三两日便可回转。如今过去了四五日,怎么还不见师傅身影,真是急死活人!” 小婉拍拍梅梅,道:“死丫头勿再啰嗦,好好吃吧!我与你李姐姐同样着急,但着急有何用处!你师父该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死丫头无需烦躁。对了,这几日从早到晚不见你踪影,究竟疯到什么地方去了?” “嘻嘻!”梅梅嬉笑一声,神秘道:“两位姐姐有所不知,我听师父言说本村有个酿酒的师傅叫做黑五爷,闲来无事,便跑了去。你说如何,黑五爷酿酒的地方味道好极了,满院子飘着酒香。说来真是不可思议,酿出的美酒不但甘美,还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唉,咂咂,现在还留有余香呢!” 小婉怔道:“死丫头这几日都去了?” “是啊,但我不只是去一个地方!” “喝酒了?” “当然!” “真的?” “嘻嘻,董姐姐若是不信,来!让你闻闻!”说着猛地凑到小婉面前,大口哈气。小婉连忙躲避,笑道:“女孩儿家家的满口酒气,没有一丝端庄贤淑,真是一个疯丫头,唉!” “谁说女孩儿家便不能饮酒,若不是那酒好喝,我才不会喝呢!” “真的好喝?”李潇潇道。 “当然!依我看来,那酒的味道比王府中的美酒都要香甜。” “哦,若是有空的话,我也去尝尝!”小婉道。 梅梅嬉笑道:“董姐姐有所不知,那黑五爷酿酒与别人大不相同。嘻嘻,黑五爷不怪称作黑五爷,那个黑劲儿,简直像是黑锅底一样。放到黑炭当中,还真不易分辨出来!” “死丫头到处乱跑,千万别给相公带来什么麻烦!” 李潇潇道:“董姐姐勿虑,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现在外界只知道少爷乃是一个土财主,并不知晓少爷便是那血魂书生。况且,妹妹嫁给少爷之事,江湖早已知晓,现在还不会怀疑少爷就是血魂书生。” “哦,如此甚好!” 梅梅忽地严肃道:“两位姐姐想不想喝酒?”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是不是要我与你李姐姐同你一起到黑五爷那喝酒去?” 梅梅一挺胸脯,眼珠一转:“嘻嘻,此言差矣!两位姐姐如要喝酒,何须到黑五爷那里,我便能酿出美酒来!” “你?”李潇潇惊讶,随即,笑道:“你能酿酒,咯咯……” “姐姐若是不信,明日我便开始酿酒!”梅梅撅嘴,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 “好、好、好!我与你董姐姐便耐心等着吃你酿的美酒!” 梅梅笑道:“黑五爷禁不住我的纠缠,便将酿酒工艺详细说与我听!”说着,看看小婉两人,又神秘道:“你二人有所不知,那酿酒工艺十分复杂,亏得本公主聪明,不然极难学会。” 噗哧一声,小婉笑出声来。道:“死丫头,今日风大,你应该小心一些!” 梅梅一脸严肃,郑重道:“董姐姐若是不信,那本公主便说说如何酿酒,两位姐姐可要细听!” “呵呵,此时无事,暂且听你啰嗦吧!” 梅梅想了想,开口道:“酿酒的第一道工序是蒸煮粮食,随后,将粮食拌入酒曲。经过蒸煮,进行发酵。一定时辰后,将半熟的粮食掏出,铺撒在地上;第二道工序便是搅拌、配料、堆积,随后就要进行前期发酵。再后,将搅拌后的粮食放在酒窖之内,那酒窖的内壁和底部都要用黄泥土涂抹均匀,厚度约在两寸到一尺不等。粮食在酒窖里进行后期发酵、蒸馏和冷凝。最后,酒水从管道流出,用大盆或其他器皿接住,就成美酒了!” 正文 第九十章 美人复出(2) 小婉笑道:“死丫头还算有些心计,看来这几日你是没有白去,酿酒的学问倒是知道了不少。不知死丫头只是说说而已,还是真的会做!” “当然会做,那黑五爷还让我亲自操作了一番!”梅梅一脸认真。 “好!好!好!我与你李姐相信便是,不知何时能喝上你做的美酒?” 梅梅忽地愁闷道:“唉,偌大个家院,连酿酒的材料都不够,师傅真是,这家是怎么当的!等我张罗齐全,便开始酿酒!” “等到相公出来之际再说酿酒不迟,赶紧用饭吧!”小婉催促。 “噫……”梅梅好似发现了什么问题,惊异一声:“董姐姐好生奇怪!往日你一口一个公子地叫着,今日怎么换了称呼,这是为何?” 腾地一下,小婉面上一红,低头道:“勿再言语,用饭!” 李潇潇神秘一笑,对梅梅轻声道:“一个女孩儿家口称相公,那便是已有婆家了。公主年纪虽小,但也应知道这个道理,对否?” 梅梅听了,面上顿现喜色:“哦,嘻嘻,恭喜董姐姐,贺喜董姐姐!师父这魔头的福气可真是大了,想不到又多了一位美绝天下的娘子,不错,不错!” “你师父多了娘子,你为何连道不错,这关你何事!”李潇潇调侃道。 梅梅神色一整,郑重道:“李姐姐有所不知,大凡男人,不可只有一位娘子。” “哦?此言甚是奇怪,这是何故?”李潇潇不解。 “嘻嘻!”梅梅嬉笑,面上带着得意的神情,状似老练地道:“欲知此中奥妙,两位姐姐听我细细说来。从古至今,倘若男人只有一位娘子,时日一长,便可能生出娇气,有了娇气,便会任性刁蛮,专横跋扈,进而对相公纠缠不休。当然,这也要看娶了什么样的娘子。若要有利于家中安定,迎娶两个以上娘子那是最好不过。你道为何,娘子多了,她们为了得到相公的宠爱,便都会生出讨好相公之心,生怕自己做得不妥,而失去相公的宠爱。如此这般,相公便有了威严与地位,因而就好管多了,省了不少心神。呵呵,男人若要成就功名,家中必要安定才行。因而,娘子绝对少不得,最好是两个以上,根据自己的驾驭能力,多多益善。” “哦……”李潇潇听罢,不由陷入沉思。她长这么大还真没听到过如此言论,细细品味梅梅的说法,感觉颇有一些道理。 小婉笑道:“看来死丫头不愧生在王府,对此颇有研究。” 梅梅一本正经地道:“那是当然!听我娘说,府中只有大娘之时,家中没少出现吵闹,有了我娘之后,府中便安定多了!” 小婉没想到梅梅这样直率,把家中私事也抖落出来。转而一想,梅梅说的也确实在理。心道:“设身处地地想想,倘若自己真的做了幻天的妻妾,也会生出围拢相公之心。尽力展现自己美好的一面,哪里会不顾一切任自己性子胡来。”转而又想:“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为何如此衰运!自己怎会看上这个魔头,唉……时也,命也!” 小婉正在暗自慨叹,忽地,但听吱嘎一声,便见夏女推门而入。未等三人询问,便听夏女道:“主人正在后院,请几位姑娘过去!” “什么!少爷回来了?”李潇潇惊喜道。 “正是!” 三女一听,顿时是喜上眉梢,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扔下手中的食物,娇呼一声后,一个个早已夺门而出。 当三女进入幻天房中之时,便见幻天正眯缝着眼睛斜躺在椅子上。床榻上,小雪正襟危坐,略显苍白的面容,带着喜色,看着先后闯进房间的三人。 “师母……”梅梅娇呼一声,一下子扑在小雪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梅梅一哭,本要说话的小婉与李潇潇立时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两人静静地看着抱在一起的梅梅与小雪,感到一阵酸楚。 直到梅梅止住了哭声,小雪方道:“死丫头,我不是已经好了吗,莫再哭泣!你若再哭,恐怕我的伤势又要给你哭出来了!”梅梅听了,连忙擦去眼泪,不由破涕为笑。小雪这才抬起头对小婉与李潇潇道:“倘若没有认错,这位当是董姑娘吧。两位妹妹可好,快快请坐!” 小婉嫣然一笑,道:“皇甫姑娘好,得知你受伤,我也感到惊讶。如今见你神色依旧,伤势必是已经痊愈,妹妹这厢恭喜你了!” 小雪笑道:“昔日一别,至今又过了几年,董姑娘出落得更加美丽,真是楚楚动人,连我也看的痴了!” 小婉娇面一红,道:“姐姐勿要虚夸妹妹了!姐姐乃是江湖十大美人之首,尽管伤势初愈,却仍是美艳绝伦。如此说我,真让妹妹无地自容。” 李潇潇看看小雪面色,见机道:“好了,好了。你们姐妹就别再互相吹捧了!主母虽然医好了伤病,但面色依然有些苍白,恐怕还要将养一些时日,方能完全康复。” 小雪轻笑道:“身体无妨,多亏相公医术如神。几日来,相公不断以本身真元替我医治伤势,现在已经彻底痊愈。只是伤病日子久了,一时还感觉有些虚弱而已。过不了几日便可痊愈,你们不用担心!” “主母如此说,奴婢便放心多了!” 小雪笑道:“潇潇妹妹怎么还是这样称呼。以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别再一口一个主母地叫着,听着甚是尴尬,你我还是以姐妹相称好些!” 李潇潇听了,心中感动,忙道:“主母,家有家法,帮有帮规,尊卑有别,上下有致,这是魔门的规矩,坏不得的!” 小雪道:“此事我已经对相公说了,你我以姐妹相称未尝不可。” 李潇潇有些感动,道:“主母与少爷对我如此恩重,妹妹还有何话说。承蒙少爷与主母不弃,妹妹依然不敢造次,还望主母原谅!” 正文 第九十章 美人复出(3) “你们不要争执了,就以姐妹相称吧!本教所帅之魔门之内,没有尊卑贵贱之分。尔等之间关系如何,以后自有说法!”几人正在推让,冷丁听到幻天说话,李潇潇不由喜出望外。 此时此刻,幻天话中之意已经表明了一切,至于给自己什么名份,只是还需一个理由或者机会。李潇潇内心异常激动,看着幻天,哽咽道:“奴家谢谢少爷恩典,我……” 幻天轻轻摆手,正色道:“本教话已出口,你不必再说!称呼并非名份,日后你等如何称呼,自行其便。” “奴家岂敢与两位主母以姐妹相称,我……” “算了,你们以姐妹相称并无不妥,此乃小事一桩。” “奴家谢过少爷。”李潇潇抑制不住激动,香腮挂着喜泪,急忙裣衽一礼。 幻天只是点了点头,转口道:“前几日我派春女等出去打探,今日回报言说,各路豪强在京师之内,广设钱庄店铺,相互之间明争暗斗,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另外,在各地相继发生了数场血案,死去之人俱都是各大庄派分堂人马。潇儿快将各地情形说来听听。” 李潇潇忙道:“据奴家所知,各地所发生的数桩血案均是古月门秘密所为。另外,乾坤六魔等一干江湖巨孽趁火打劫,也做下一两次案件。少爷,近日以来,江湖上传出了一个令人无比震惊的消息,隐遁六十余年的一代江湖巨孽‘嗜血狂魔’,在荆湘之地突然现踪。” “什么,嗜血狂魔现踪?”幻天也感惊讶。 “禀告少爷,此事只是传闻而已!不过在荆湘一代,幼童无故丢失,周遭百姓甚为恐慌,这与老魔昔年的嗜好并无二致。” 幻天沉思,凝重道:“嗜血狂魔并不可怕,对我魔门而言或许还有好……哦,外出时应小心行事,注意打探便是!眼下,江湖之上风起云涌,暗潮滚滚。据闻,聚贤堡将要发出武林帖,召集各派掌门,在九月二十日前赶赴聚贤堡,共商剿魔对策。这或许昭示一场武林血腥的序幕已经拉开。各派暗中争斗,仅仅是个开端,还需我等火上浇油!” 李潇潇道:“少爷,奴家谨遵少爷吩咐,往中原去了一趟,收获颇丰。从多方探查的消息称,包括天山派,天地盟等派都有异动。适才少爷所说聚贤堡将要发出英雄帖,六日前已得到证实。此次,聚贤堡派出大批人马,分赴各地,几乎所有门派都接到了英雄帖,声势空前,不同以往。” 幻天轻笑,道:“青龙帮可有动静?” “目前没有任何动向,不过,隐隐有向各地渗透之势。” 幻天颌首,看一眼李潇潇,又道:“再过几日,你亲往无情门,吩咐卞琨招兵买马,务必挑选根骨绝佳、品行忠厚之人,日夜操练,以备急用。另外,清虚门也要扩充人员,按我所绘阵法,加紧操练。” “奴家立刻分派人手,请少爷放心!” 幻天又道:“凡是成就大事者,掌握讯息至关重要。为我魔门大业计,潇儿,本教现封你为魔门外事堂堂主。你即刻着手选派得力之人,广泛收集各派讯息。凡属重要讯息,及时报给本教。” “少爷放心,奴家定当竭尽全力。”李潇潇回答很干脆,对幻天的信任暗自感动,内心很是欢喜。幻天此言,进一步表明了自己在魔门中的地位。 幻天取来纸张,画了一副山水图。随后将山水图交给李潇潇,道:“此乃一副藏宝图,巧合的是藏宝地点离无情门甚近,正在甘凉境内宛赤山中。”随即,幻天又对李潇潇耳语几句。 梅梅笑道:“师傅,你到底有多少宝藏,都在何处?” 幻天笑道:“死丫头,你有宝藏会轻易外露吗?这些财宝乃是我魔门得以延续发展的保障,这是天大的秘密,只有下一代魔门宗主方可掌握。” “哦,难道弟子去不得?” “不错!你只是不知道,或许会看到。不过以你这般心性,万万不可让你看到。呵呵,倘若真让你看到,恐怕便看花眼了!” “师傅所说当真?”梅梅眼睛放光。 “当然!” “何时能看到?”梅梅急道。 “何时合适,何时看到。” “那么何时合适呢?” “合适之时合适,合时之时合时,不合时、不合适则均不适合看到!” 梅梅听得迷糊,皱眉道:“师父说话真是绕口,弟子只有等待了!” 小婉接口道:“相公,魔门真的要与整个江湖为敌吗?” “哈哈!”幻天一阵大笑:“娘子所言不错!不过,娘子所说之敌并不是天下,而是与我魔门为敌之人。魔门一脉,历来为江湖所不容,并不是魔门与江湖为敌,而是江湖不容我魔门啊。” “何以见得?” “人性使然,必定如此!” “没有例外?” “没有!” “相公便那么肯定?” 幻天肃然道:“当然肯定。人之所以为人,乃是有别于其他生物,这种分别全在于头脑之中有了固定的观念。人无分别之心,便没有善恶美丑,一旦起心动念,连自己都不知为何会有仇恨之心。仇恨使然,便会前赴后继,不惜以死捍卫所谓的观念及规矩。魔门与江湖历来是水火不容,从古自今,概莫能外!” 小婉道:“那相公何不栖身于山野,为何与天下为敌呢?” 幻天肃然道:“既然娘子观念之中仍有敌人,这便说明娘子的分别心依然浓重!若无分别心,怎会分清何人为敌、何人为友。敌可成友,友可为敌,或者说,敌便是友,友便是敌。敌友本是一体,实难辨析。天下众生本是自然造化,哪来的对错与良善。即便有对错之别,亦是一种相对、暂时的平衡而已!” 小婉道:“难道平衡不好?凡事总该有个是非曲直!如其不然,天下恐将大乱,你我又怎会有平静之日。” 正文 第九十章 美人复出(4) “呵呵!”幻天轻笑道:“相公何尝不希望平静,即便魔门蛰伏乡野,亦无法避免烽烟四起!其实,这与我魔门没有任何干系。千百年来,血腥不断,平静从何而来!常言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大千世界变化万端,平静乃是暂时现象,即便没有魔门,终将再起波澜。此乃天意。唉,天意不可违啊!” 小婉听罢,未再言语。此刻,她想起聚贤堡等人的阴险丑陋嘴脸,也不由在心里产生一丝幽怨。正是自那时开始,她已对江湖上的所谓正道门派产生了怀疑。虽然不曾亲眼见到其他门派的所作所为,但从死去的李堂主口中,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此时再听幻天所言,头脑中原来的固有观念,正在逐渐消散瓦解。不过,仍是处于迷茫之中。她实在不愿也无法相信这些门派,尤其是不相信武当少林等传统正道门派也会参与其中。 想到此处,心中颇为酸楚。道:“江湖如此之大,相公又有何良策应对?” 幻天凝重道:“尚无任何良策可言,更无具体打算。只等小雪伤势彻底好转,我等便到江湖上逍遥一番。娘子曾经看到,在李家村附近那些身着玄色衣装的人物,思虑再三,想尽天下所有门派也没有想到,天下间还有利用仙丹等物练功之人。武当、青城、三清观等虽属道家门派,但也从未听闻这几个门派还有利用仙丹练功一说。由此看来,袭击小雪之人更显得神秘莫测。这些人等是否已对我魔门有所察觉,还是偶然遇到娘子见色起意,诸多事情很难判断。” “师傅!”梅梅叫了一声,接口道:“师父学究天人,神明无比,上知五千年,下知五百年,世间之事,还有不好判断的吗?” “呵呵!”幻天轻笑,道:“为师不是神人,只是略知万物变化之道而已。袭击小雪之人若是偶然遇到,也就罢了。假若是循迹而至,那么,来人以及其所在门派必是有所图谋。如此,对于偌大江湖而言,我等即便龟缩藏匿、极力隐忍又能藏到何时,忍到何日!千百年来,我魔门树敌过多,虽然不是与所有门派势不两立,但与我魔门为敌者并不在少数。如若全面相抗,确实难以应付。为今之计,当采取分化瓦解,趋狼吞虎之策,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李潇潇道:“少爷是否要一展宏图,大战一场了?” 幻天凝重道:“宏图未必,血战将不可避免。不到万不得已,还应忍耐一些。潇儿,无情门与清虚门万不可过早暴露,只可在暗中策应。目前,我魔门仇家过多,势单力孤,一旦发生血战毫无胜算。还应谨慎行事,浑水摸鱼,适时挑起混乱,以便借刀杀人!” 梅梅问道:“何谓借刀杀人?” “呵呵!”幻天笑笑,看一眼其他三女,道:“死丫头年纪尚轻,不知借刀杀人尚还情有可原。这借刀杀人,乃为三十六计之一。孙子云: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以《损》推演。” 梅梅问道:“何谓以《损》推演?” 幻天轻轻摇头,道:“此句乃是出自《易经?损》卦,其卦辞曰:损,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损卦》象征减损,内心有诚意,处事有诚信,最为吉祥,不至招来祸患。凡事合于正道,如此行事就会一切如意,大吉大利。其实,《损卦》与《益卦》互为综卦,两卦损下而益上,其道上行。‘损’与‘益’相互转化,在具体应用中正如为师适才所说,可以借用他人之力去削减敌人的势力。” 梅梅仍是迷惑,问道:“如何借用他人之力呢,弟子仍未听得明白!” “用心感悟,必然明白,有空多翻阅书籍,定有好处!” “哦,弟子记下了!”梅梅自知底蕴不足,尴尬地躲在一旁。 李潇潇道:“少爷,那我等如何行事?” 幻天道:“目前对我魔门而言,何人为友尚不明朗,但谁是敌人却很明确。可惜的是,一时之间尚难以确定借力之人。目下只能搅乱局势,浑水摸鱼!” 小雪面色有些灰白,听罢,慢慢道:“相公所言甚是,妾身病重期间,时常感悟世事,颇有感触。我与江湖各派素无瓜葛,以为行走江湖是何等逍遥,却不想被宵小袭击,险些丧命。如今看来,江湖实则便是一个浑浊而充满血腥的战场,自古以来,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对天地而言,人之生灭何其渺小,若为天地,来不得半点慈悲与怜悯。当杀则杀,以杀止杀!” 小婉听了一怔,心神震颤不已。她万万想不到这看似清纯娇柔的美人,出口便是这等狠厉的言语,其心性怎会变得这般狠厉,哪里还是江湖传言中的娇柔美女。此刻看来,小雪心中充满了愤恨,完全是一个杀神模样。 幻天笑道:“娘子怎么变得如此很辣了!江湖本是如此,只怪你没有看清江湖的本质。江湖之上虽不乏忠义之人,但在这个巨大的利益漩涡中,又有几人能保持平静如水,真正做一些所谓的正道之事。其实,平日里所维护的不过是与己无关痛痒的琐事,权衡利弊之下,做一些有利于自己之事。表面看来,俱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一旦自己卷入其中,便可能丢弃了道义的根本,相互猜忌,明争暗斗,为一己之私而掀起无边血腥。” 听了幻天之语,小雪面色有些红晕,抚弄一下额前的秀发,道:“相公,目前江湖武林暗潮涌动,恐怕武林劫运将至。即便魔门置身事外,一场血劫也无法避免。若干中小帮派,先后被吞并,却不知背后是哪个门派所为。据妾身估计,几大门派脱不了干系。我魔门应当早做准备,以应不测!” “娘子所言甚是,那依娘子之意我等又当如何呢?” 小雪面色一红,道:“妾身乃是一介女子,哪里能够想出什么计策,相公怕是早有谋划,不妨说来听听!” 正文 第九十一章 逍遥(1) 幻天收起笑容,正色道:“依据各种情形看来,未来之江湖,定是险恶异常。你们姐妹虽然武功不低,但要应付绝顶高手,仍显不足。常言道:磨刀不误砍柴工。目下江湖混乱,趁此时机,我等还应养精蓄锐,提增功力,以备不时之需。” 小婉心头一震,道:“相公,练功习武非是一日之功,我等以后如何呢?” “呵呵!”幻天轻笑,深情地看着小婉,慢慢道:“凡事有始有终,有先有后。以后是以后,现在是现在。未来如何决定于现在,没有现在便没有未来。娘子武功不凡,行走江湖虽然无虞,但也不是万无一失。” 小婉反诘道:“妾身虽然愚笨,但也听出相公言语之中饱含无尽的意味。妾身知道,相公话中之意,乃是指妾身功力尚有不足,甚至不堪大用了!” “哈哈……”幻天大笑,看着小婉,心中甚是爱怜。稍顿,坦然道:“为夫乃是戏言,娘子无须多虑,更无须计较自身功力如何。在我魔门之中,除我以外,若论武功恐怕以你为高。常言说,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前些时日,你我在崤山附近所遇的那两个武功高绝的银衣人,其武功真是匪夷所思。以你现在功力,毋庸置疑,其中任何一人都可置你于死地。倘若再次发生激战,为夫岂能放下心来,真是为你担心与忧虑啊!” 小婉听罢,心头一热,本想说些感动之语,出口却道:“相公便是言说自己的功力高了!”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稍停,道:“看来娘子并未明了我之本意,适才言说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但却不包括我。” 小婉笑道:“就是不包括相公也无妨,谁让你是魔门的宗主呢,武功自然高强绝顶,哪里是我们几个姐妹所能比的!” “娘子言语犀利,真是得理不让人啊!” 李潇潇道:“少爷,今后我等如何行止?” 幻天一笑:“待过些时日,小雪伤势完全康复后,便到江湖上走动走动。” 梅梅好久没有说话,乍然听说要到江湖上走动,顿时来了精神,接口道:“师父,师娘何时能够痊愈,我等何时启程?” “死丫头,就属你心急!至于何时出去,要看你师娘伤势而定。这些时日,你要好生锤炼武功。不然……”幻天拉长了声音。 梅梅眨眨眼,调皮道“弟子好生练功便是,不然就不带弟子了,对否?” 幻天笑笑,道:“死丫头近来变得越发聪明了!说了这么多,五脏庙也该拜祭一下了。你到膳堂弄些饭菜,顺便带点美酒回来!” “遵命!师父不说,弟子倒忘了用饭,你们等着便是!”梅梅高兴,说罢,对众人做了一个鬼脸儿,蹦跳着跑了出去。 卢家大院,众人深居简出,每日都静悄悄的,没了以往的喧闹。只有坤女等魔门卫使不在,俱都易容而出,四处打探消息。 如此情形持续了多日,卢家大院好似死去一般,寂静无声。在卢家后院,偶尔才会传出一阵欢声笑语,随即又是鸦雀无声。有时,一连几日都听不到声音。后山的山坳里,不时地传出吆喝声。那是幻天与小雪、小婉、李潇潇、梅梅以及先后归来的九个魔女,在指导和切磋武功。 幻天趁此机会,安心精研魔门武功,虽然不尽人意,却也小有心得。不但自己修习,也将心得说与众女来听。众女之中领会最快的是九个魔女,盖因魔女们熟知魔门武功,进境要比小雪及李潇潇、梅梅等人快上许多。 开始之际,董小婉只是旁观众人习武练功,她并不想习练魔门功法。但仅仅过了几日,在看到魔女们那奇幻的身法:魔身九变之时,不由暗自惊心。魔女们演练魔身九变,已然达到了极高的境界。 坤女,春女,夏女、竹女、兰女等五人的身法早已到了“幻魔无影”之境,其他魔女也到了“魔身九变”的境界,只差火候,还不够纯熟。即便如此,在魔女们拆招之时,已经看不出其身影,闪动之时,犹如数道淡淡的幻影。好似穿梭的流光,奇幻而炫目。众女越练越有心得,越练越纯熟,一时之间,山坳里娇呼连连,不绝于耳。 小婉禁不住对武功的迷恋,观看之际,暗中与自己的武功印证,越看越觉得魔门武功奇幻,越想越觉得有些汗颜。暗道:“武功一途,浩瀚如海,确如幻天所说,真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至此,她对魔门武功有了清晰的认识。在幻天鼓励之下,小婉毅然抛却了门户之见,随着众人练起了魔门武功。 初始之际,小婉尚不习惯魔门武功,仅仅过了两日,便如着魔一般,苦练不止。小婉练功最为勤奋,每当众人来到山坳时,小婉已经早早来到,习练武功比谁都勤,比谁都刻苦。正因为如此,外加小婉武功根基相较他人为高,过不了几日,无论身法还是功力,其他人已是无法相比。 单独与小婉拆招时,小雪仅能支持四五十招,李潇潇仅能支持二三十招。而九个魔女之中,仅有坤女可与小婉拆上一百多招。其余魔女只有两人合力,才能与小婉拆上一百多招。 一个半月后,小雪已经完全康复。面色粉白嫩柔,更加出尘,武功也逐渐达到未曾受伤之时的境界,与小婉拆招之际,已然能够相持六七十招以上。而梅梅也在幻天耐心指点下,武功进境极快!梅梅本是一块无瑕的璞玉,细心雕琢后,魔门武功的影子极其明显,甚至比九个魔女都更像是魔门中人。 而幻天在指点众女武功后,便一人来到秘密石窟,浸泡在天魔池中,凝神打坐。数日后,内力也有提升,但进境并不明显。即便如此,因幻天基础极高,仅仅这点进境,也够普通人练上几年有余。 正文 第九十一章 逍遥(2) 施展身法之际,“天魔幻影”更加精纯,闪转腾挪,无影无踪,恰似幽灵。在与众女拆招时,缓慢之际,身影犹如柳絮;紧急之时,恰似闪电掠空,稍纵即逝。看得众女眼花缭乱,激动之下,不由群起而攻,却无论如何也沾不到幻天一丝一毫。众女不由有些气馁,但也激起了众女练功的热情。至此以后,众女一个比一个起得早,睡得晚,苦修武功,勤练不止。 三个多月后,众女功力自是有所增长,已然打成一片。相互之间的感情与日俱增,亲如姐妹,日日嬉闹不止。众女之中,除了梅梅的身法尚未练到“幻魔无影”地步外,小雪、小婉及李潇潇都已进入“幻魔无影”的境界。 幻天耐心地观察众女,极为看重小婉的武功,经常暗授机宜,关心有加。小婉心知肚明,对幻天的好感与日俱增。两人关系日益紧密,相互之间,一口一个相公娘子般地叫着,但却始终没有越雷池一步。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小婉及梅梅以外,小雪、李潇潇及众魔女一边练功,一边得到幻天以冲和之法,灌注真气。不但日日腾云驾雾,武功也是大有进境。 小雪及李潇潇两人心满意足,随着幻天天魔清气的提升,两人功力也逐渐增强。在与小婉拆招时,相持的招数渐趋增多。小雪已能相持到一百多招,李潇潇也能支撑到六七十招。变化尤其明显的是两人的容貌,在幻天冲和之下,已经到了一尘不染的地步。 此种情形看在小婉心中,甚觉纳闷。心道:“这两人的武功怎么日日都有进境,这是为何?习武之人,武功乃是循序渐进,而这两人的进境怎会如此之快?”小婉暗自琢磨,可是,任她如何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个中原因。 这一日,小婉仍旧早早起身练功,直到小雪及李潇潇带着浅浅的红晕,远远听到破空之声,细看之下方才发觉,小婉正在习练身法。在轻柔的晨曦中,小雪与李潇潇显得更为娇美。小婉看在眼里,再也忍不住,直奔两人而去! 飘身来到小雪两人面前,小婉一时之间不知说啥是好。愣了好一会儿,方期期艾艾地道:“大姐,妹妹我一直有个疑问,始终无法开口。今日妹妹斗胆问大姐一句,你们两个姐妹的武功及容貌怎么变的如此之大?” 小雪与李潇潇一听,顿时一怔。旋即,娇面之上添了一层红晕。两人互望一眼后,小雪轻笑道:“既然二妹相问,做姐姐的不敢不答。但我却担心说出此事后,唯恐二妹尴尬,呵呵!” 小婉一怔:“既然能够说出,我为何尴尬?” 小雪神秘道:“不知妹妹是否知晓阴阳调和,水火互济之事?” 小婉正色道:“哦,妹妹略知一二!” “你可知醍醐灌顶之法?” “知道,师父曾经说过此事。” “但二妹可否知道,男女之间究竟采取什么方式进行阴阳互济之法吗?” 小婉一愣:“这个……这个不知!” 小雪看一眼李潇潇,似在征求意见。但见李潇潇抿嘴偷笑,便道:“二姐已然双十年华,虽然不曾经历男女韵事,也会听说一些。实话说来,阴阳调和,便是男女两人采取交 合方式,自会阴、百会、涌泉三个大穴,灌输真气。随后,各自导引真气行遍四肢百骸,进而贯通各大经脉。” 小婉听了浑身一震,道:“世上还有这种传功之法,真是闻所未闻。” 小雪接口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曾听闻之事何止这一件。”说罢,小雪面上现出一股意味深长的笑容,又道:“此种传功之法,非但可以打通奇经八脉,更能使各自的阴阳二气相互调和润化,进而化作无极清气。” 小婉问道:“如此说来,武功进境是否快了许多?” “那是当然!” 董小婉看着两个愈加娇美的美人,心中暗叹不已。心道:“难道两人的武功及容貌,真是因为小雪所说冲和后的结果?既然这样,又当如何冲和呢?”小婉暗中思虑,若依小雪所言,那冲和之法必定需要男女……想到这里,小婉不由娇面一红,再不敢想象下去。 李潇潇毕竟经过情场洗礼,见状笑道:“看二姐神色,恐怕早已属意于少爷了。男女之事毕竟是人生所要经历的过程。以二姐武功根基,若能得到少爷以纯阳魔门清气冲和润化,武功将不知高到何种程度,甚至连容貌都可发生巨大变化。若是经过调和,恐怕连大姐都有所不如啊!” 小雪忙笑道:“潇潇说得对,但到那时,江湖十大美人排名也将发生变化了。大姐我只好退居其次,拱手让位于二妹了,呵呵!” 小婉一听,顿感娇羞,清冷纯净的娇面,早已浮上一层红晕,看之令人心神震荡。二女也看得津津有味,不住地夸奖。小婉一跺脚,道:“你们两个切勿再说此事,我与相公只是私定终身,并未经过师傅许诺!” 李潇潇道:“二姐怎地如此拘谨,江湖儿女理应洒脱自然。从古至今,江湖之中何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说,私定终身之事层出不穷。二姐如今无父无母,只有师父。依妹妹想来,你师父纵横江湖数十年,恐怕早已看透什么礼俗,当不会阻止二姐这门亲事。二姐尽可应承下来,何必在乎其他人说长道短!” 小婉幽幽道:“你们有所不知,我自幼跟随师父。师父对是我来说,乃是亦师亦父,此事不经师父首肯,毕竟不妥,待我……” 李潇潇连忙摆手,媚笑道:“算了,依我看来,二姐真的不必征求你师父意见,此事便这么定了。若是二姐愿意,今日夜间,我便替二姐张罗此事。”说到此处,李潇潇换上一副神秘表情,意味深长地道:“二姐有所不知,一旦与少爷交好,便可日日享受鱼水之欢,妙趣无穷啊!” 正文 第九十一章 逍遥(3) “去!”小婉拍了一下李潇潇,嗔怪道:“你二人一唱一和,说起此事眉飞色舞,各个都是一副淫娃模样。此事草率不得,容我细细思量再做道理!” 李潇潇正要劝慰,小雪摆手道:“此事对二妹来说,确是一件大事,心急不得。如何操办,便由二妹自行定夺吧,你我等着听信。二妹,你看这样可好?” 小婉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是大姐懂人心思,如此甚好。”说罢,几人开始练功,再不言此事。 不知不觉间,已然过去了数月,转眼便到了初秋时节。 风萧萧,雨飘飘的天气,暗云阴霾。细雨中,松柏更显苍翠。青岚山,秀美高耸,烟雨蒙蒙,谷壑幽深。 突然,一阵得得的马蹄声敲碎了山谷的宁静。细雨中,四匹骏马,扬蹄翻掌,在泥泞的道路上奔驰。马上四人均罩着斗篷,雨丝打在身上犹如未觉,顺着斗篷边缘溅起一蓬蓬水雾。 待四匹骏马驰近,细看之下,马上四人不是别人,正是出行的幻天、小雪、小婉及梅梅。四人均是本来面目,小雪一身白色衣裙,点尘不染,素雅出尘;小婉身着淡粉色衣裙,清淡典雅,飘然不群;梅梅身着淡绿色衣裤,娇柔活泼,剔透玲珑。三女姿容娇美无双,绝尘脱俗。 幻天面貌依旧,细长的双眼充满柔和之色。而三女却是容姿照人,娇艳万端,犹如三朵初开的莲花,点尘不染。尤其是小雪与小婉的绝世面容,世无其匹,令人不敢直视。 四人进入黄州府城内,减缓速度,信马由缰,缓缓向闹市行去。飘雨的天气,街路上少有人影。偶然路过的行人,看到三个美女后,纷纷呆立驻足,看得是六神无主,几疑身在梦中,俱都以为是天女下凡。 “青龙”客栈。 胖胖的店主目不转睛地看着三个美人,呆愣了好一阵儿。直到梅梅出声,方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将幻天四人引到房间。 几人进入房间打开窗户,正对客栈的是一家酒楼,名曰:“迎宾楼”。时值正午,酒楼门前出出进进,人来人往,不时传出猜拳行令的吆喝声。 幻天四人洗漱一番,三女轻施粉黛,简单打扮。幻天、小雪及小婉本欲在客栈用饭,只有梅梅嚷嚷着要去酒楼用饭。小婉不愿抛头露面,言说在客栈中用点便可。 两人争执不下,小雪只好打圆场:“你们不要争了!我等出来已经半月有余,一路行来,不知进过了多少酒楼,两位妹妹的模样恐怕早已传遍天下。客栈用饭未尝不可,但出去用餐也不碍大事。即便二妹躲在客栈,此时,恐怕在这黄州城中也引起不少人惦记。呵呵,二妹,多一次又有何妨!” 小婉苦笑,道:“妹妹就是看不惯那些登徒子的眼神,一个个如同猫儿见了荤腥,跟八百年没有吃饭似的。大姐何必说我,那些登徒子看你的眼神或许更加贪婪犀利,甚至连梅梅也不放过,好似能穿透衣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老天何苦将我等生得如此貌美,唉!” 梅梅听罢,揶揄道:“听二师娘所言倒不像是生气,弟子反倒觉得二师母明里抱怨,实则是在自夸,呵呵!” 小婉笑骂:“就属死丫头心眼儿多!” 梅梅笑道:“二师娘勿要责怪弟子,若非师傅阻止,弟子看到那些世俗之人,便忍不住要教训一下。只怪师傅不允,不然……” 幻天肃然道:“死丫头还是板不住小孩子心性,行走江湖不可肆意而为。凡事要看时机,不可以轻举妄动,哪能事事依着自己性子而为。若是处理不好,将会带来极大麻烦。不是为师怕麻烦,实是不愿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哦,弟子明白了!”梅梅见幻天面色阴沉,低头捏弄起衣襟。 小雪道:“相公,这多时日以来,我等以本来面目行走江湖,并未遇到什么麻烦,江湖平静得很。呵呵,相公不惹眼也就罢了,我与二妹同出,走了这些时日,也不见各地各门派有何动静,对我等是否尚未没有产生怀疑呢,难道在老巢附近曾经出现的可疑人物,只是偶然经过不成?” 几人言语中的二妹、二师娘等,均是众人在相处中,自然而然形成的称呼。幻天原本也为众女之间的关系及称谓发愁,盖因小婉尚未与自己成婚或是已有夫妻之实,贸然说出恐怕有损面子。 李潇潇何许人也,早看出其中门道。不由分说,自顾称呼小雪为大姐,小婉为二姐。因此,家中便顺势将小雪与小婉分出了大小主次。小婉心中早有准备,对此并没有意见。众人这般叫着,慢慢也就习惯了。 幻天接口道:“此事难说,各种可能都有。此番行走江湖,我等应多加小心。看似平静的江湖,实则是激流暗涌,掩藏了巨大的风险。我等小心谨慎,并非是胆小怕事。小心使得万年船,只要不影响大局便可!” 梅梅闻到:“师父,何谓大局?” “这大局吗……算了,有空让你师母们说与你听!” 梅梅听了有些气馁,面上现出一丝愁苦,道:“两个师母总是捉弄弟子,仗着武功高强,时不时地拿弟子当练功的靶子,出来这半月以来,情况方才好些。师父也不细心教授弟子武功,弟子感觉武功好像止步不前,毫无进境。同两个师母相比,差距愈来愈大。唉,师父就是偏心!” “呵呵,你的武功根基还没有达一定程度。若是筑好了根基,为师定会倾囊传授,死丫头放心就是!”说罢,看看小雪与小婉,笑道:“你二人先洗漱一番,随后出去用饭。呵呵,住在青龙客栈,用餐在迎宾楼,寓意不错,不错!”幻天连说不错,看着小婉的眼神,忽然现出一丝诡异。 正文 第九十一章 逍遥(4) 看到幻天那种眼神,小婉心中忽地一震。多日以来,在李潇潇苦口婆心、不厌其烦的劝慰下,并在与幻天及众姐妹的相处中,逐渐了解了一些魔门内情。同时,也对幻天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每每从李潇潇口中听到一些风流韵事,便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小婉也说不上这种感觉来自哪里,既有担心,又有一股莫名的期盼。 此刻,听到幻天话语,以及看到幻天的眼神,小婉急忙转过头去。未等几人反应过来,便起身自顾走了出去。梅梅见小婉出去,顿现喜色,连忙起身,娇呼一声后,急忙追向小婉飞也似地冲出了房门。 “迎宾楼”异常气派。 客栈胖店主介绍,黄州城内,“迎宾楼”乃是数一数二的酒店。远远的,虽然下着小雨,酒楼门前依然热闹,里出外进的食客顶着小雨,快步而行。来到酒楼附近,便见酒楼侧面的马厩里,拴着数匹高大的骏马。骏马打着响鼻,不时地仰头嘶鸣。 “师父,好美的俊马!”梅梅眼尖,拉着幻天的手摇晃着。 幻天几人不由驻足观看,看过几眼后,幻天叹道:“不怪连死丫头也看出了这几匹骏马,这几匹骏马不是凡品,乃是大宛名驹,也叫汗血宝马,异常珍贵。看那骏马形态,比我中原所见的马匹高了许多。外形如虎纹龙骨,嘶鸣直上青云,确是不同凡响。如此看来,这酒楼之中定是来了不同凡响的人物。” 梅梅紧问不舍:“师父,大宛名马为何叫做汗血宝马?” 幻天苦笑,叹声道:“真拿你没办法,今生收你为徒恐怕是为师天大的错误。那汗血宝马之所以称为汗血,乃是因马儿在疾驰之中,前肩部位慢慢鼓起,随后便会流出犹如鲜血一般的汗水,因此而得名。” “哦,原来如此!”梅梅若有所思,随后,又急着问道:“师父,那流出的汗水为何是红色,而不是黑色或者蓝色呢?” 幻天无奈:“死丫头问我吗?” “是啊!” “你肯定我知道吗?” “当然,你是师父吗,且博学多闻,弟子估计师傅应该知道。” 幻天苦笑:“死丫头,大千世界异常复杂,有些东西极为玄妙。一个人穷其一生也无法堪透,即使不懂不知也是正常现象。譬如,你知道体内的鲜血为红色,但为何是红色的你可知晓?” 梅梅不由一怔,结结巴巴地道:“这……这……弟子不知!” “呵呵,你真的不知?” 梅梅愣神:“不知……难道师父知道?” 幻天轻笑:“其实为师也是不知。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幻天说罢,再不理会梅梅,撑起雨伞便走。三女紧随其后,不疾不徐地进入酒楼。 酒楼大厅很是气派,沿着长方形的厅堂,排列着一排紫红色的红木太师椅。太师椅排列齐整,左右共计十张。厅堂尽头,摆放着一张香案,香案上供奉着财神。香炉内燃着香火,烟气缭绕。 大厅只是为接待客人所用,用餐吃酒均在楼上。跑堂的小二乍然见到四人,先是惊讶地一愣,旋即,便飞也似的跑步上前,躬身笑道:“几位客官,楼上请!”说罢,当先领路,直奔楼上走去。 小二边走边偷偷地看着三个美女,直看得脚下打滑,差点摔倒在地。站稳后忙道:“几位客官是在包间用饭,还是要散座? “随意!”幻天面色阴沉,挥了挥手,自顾上楼。 小二讨个没趣,仍笑道:“本酒楼乃是城中最为高档的酒店,即便散座也非常讲究,客官若不嫌弃,那小的便给几位找个临窗的散座如何?” “随意!”幻天依旧是一声随意。小二一怔,随后又立马换上固有的笑容,引领幻天等人走入二楼大堂。 当幻天领着三个美女刚刚进入大厅,原本嘈杂的大厅即刻便静了下来。看到小雪等三个美女后,几乎所有人的眼中都变得只有一种神情,那就是惊讶、惊震、惊叹、惊魂。即便是几个用餐的女子,也在这一刻瞪大了眼睛。 酒楼中有些姿色的女子,或许在平常的日子里,仗着自己的几分姿色,在男人面前搔首弄姿,尚感觉自豪得很。但见到三女之后,不由升起一股颓然之情。今日,在小雪等三女真正的美丽面前,已显得暗淡无光。 短暂的平静后,酒楼内相继响起一阵嘘声。 “我的娘啊,世间竟有这样的美人?” “不会是天女下凡吧!” “这是哪儿来的美女!哎呀,我的心怎么跳得这样快!” “嘘……各位有所不知,今日听江湖道上的朋友言说,如今江湖上的两大美女皇甫小雪与董小婉,跟着一个叫做什么卢幻天的书生,双双出现江湖。李老六快看,那个相貌平常的书生好像就是那卢公子。哦,不错,那个书生确是卢公子无疑。如此看来,那两个美女定是皇甫小雪与董小婉。” “王老五说的不错,据传言所说形貌,两个美女必是皇甫小雪与董姑娘。真是人间尤物,生得太美了!今日一见,比那传言还要美上十分。啧啧,两个美人是如何生的,又是吃何物长大的,真是美得炫目,令人眩晕。” “李老六,看你那副模样,好像八辈子没见到美女似的,你不是经常吹嘘自己的婆娘如何如何端庄秀丽吗,今日怎地羡慕起他人来了!你这淫棍,看过几个仙女,还敢不敢自吹自擂了。” “嘘……小声些!噫,那跟在后面的小姑娘又是哪个?” “王老五,亏你还问过朋友,据说那小姑娘乃是晋王府的公主,唤作朱济梅。去年此时,江湖中传闻,朱姑娘被卢公子绑架。此事曾经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你难道没有听过?” 正文 第九十二章 青岚隐士(1) 李老六道:“哦,你不提此事我倒忘了!这就怪了,朱姑娘怎地也生得这般美丽。嘿嘿,这丫头看着不大,身材不高,长得倒是有些成熟。大的大、小的小,凸的凸、凹的凹,真是魔鬼身材,别具风骨,令人垂涎。” 几人说着,满以为别人无法听到,当看到梅梅那双犀利的眼光,正看向自己时,不由停止议论。刚才还都眉飞色舞,此刻,忽然感觉后背冒起一股股凉气,身子一阵打颤。这也怪不得梅梅生气,前些时日,四人每到一地,不论是走在路上还是到酒楼用饭,但凡所到人多的场所,情形莫不如此。虽然梅梅见的多了,也慢慢习惯了,但却从未听到如此品评自己。 三个多月以来,梅梅功力自是增长不少,听力更加敏锐。今日,尽管那几人小声嘀咕,但还是落在了梅梅耳中。美目扫过几人,梅梅娇躯一动,开口就要呵斥那几人。刚要张口,便听小雪轻声道:“莫要开口,坐下用饭!”梅梅无奈,狠狠地瞪了那几人一眼,转过头,向临窗的座位走去。 落座后,小雪等三女尽量背对大厅,幻天坐在里面,厅中的情况一览无余。看不到三女容貌,那些投来的目光显然带有一股遗憾。过了一会儿,众人也觉无趣,恢复了神情,只顾用饭。但仍有好色之徒,不时地向这边观瞧,期望多看三女一眼。 幻天心中暗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多看几眼美女并不为过。但在那些艳羡的目光中,却也包含着无尽的贪婪与淫邪。幻天心中苦笑,因为那些瞄向自己的眼神,满是怪异、嫉妒、不屑与不解之色。幻天明白,这些人乃是奇怪自己貌不出众,何以领着几个美女。 过了片刻,幻天逐渐有些纳闷,心道:平日所见所闻,但凡有美女的地方,几乎都会生出一些事端,而自己与三个女子走了这么多地方,却从来没有发生任何不快。尽管江湖中人知晓两个娘子俱是武林中的高手,但小雪与小婉在江湖人物的记忆中,毕竟不是顶尖的高手。那么,又何以如此安静呢? 幻天正自思虑,便见隔桌的五个彪形大汉之中,有一人正向自己看来。只见这汉子面白无须,眼窝有些凹陷,体格魁梧,身材甚是高大。宽宽的额头,虎目之中透着一股凌人之气。旁边站着两个褐色紧衣汉子,像是两个护卫。 再看其他几个汉子,眼窝同样凹陷,看其形貌绝非是中原武林人物。几个汉子正在低头用酒,见白脸无须大汉正看幻天,那几人也不约而同地向幻天看来。其中一个青脸大汉,体形胖大,狮鼻海口,样貌甚是骇人。而另外三个汉子除了身材高大外,肤色不白不黑,样貌极为普通。 幻天不经意地扫了几个大汉一眼,便与三女低头细语,状态极为轻松。 几个大汉早就看过幻天几人,而今,自近处再看幻天几人,看得更是心旌摇曳,情绪激荡。那青脸大汉已经泛起红潮,眼中充满了淫邪之色,直呆呆地盯着三女后背。虽然看不到三女脸面,但三女的绝世风姿,依旧引得青脸汉子不能自已,死盯着不放。 常言说:色胆包天。几人初始之际并未表现出色中恶鬼模样,只是窃窃私语,不时地瞄向三女。小声嘀咕一阵后,或许是嘀咕出了什么结果,几人同时发出一阵轻笑,面上也随之露出轻松之色。心情放松后,自然是不同以往,美人当前,焉有不看之理。 事有凑巧,也怪梅梅多嘴,偶然回头之际,看到几人那淫邪模样,不由心中有气,娇声道:“尔等不好好用饭,瞪着一双狗眼,到底为何?” 那青脸大汉正痴痴地看着,被梅梅一骂,本来潮红的脸膛顿时变了颜色,瓮声喝道:“眼睛长在大爷自己的脸上,想看哪儿是哪儿,此乃大爷私事,何须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多嘴!” “咯咯……”梅梅听了并未生气,反而是一阵娇笑。笑声清脆悦耳,犹如银铃,引得众食客纷纷侧目观瞧。梅梅似乎不觉,仍旧嬉笑道:“这位大爷好不奇怪,此时看来,你那双眼睛确实长在脸上。若是长在你那骚哄哄的裤裆里,恐怕你啥也看不到了,日日只能看到你那吊儿郎当的丑东西了!” 梅梅话一出口,大堂之中顿时是鸦雀无声。这一声话语,恐怕已经阴损到家。众食客万万想不到,这种的话却是出自一个美女之口,并且是出自一个尚未成年的小丫头之口。稍顿,便听轰然一声,众食客再也憋不住,已然大笑起来。随着众人大笑,相继传出一阵咳嗽声。再看众位食客,已有不少人笑得早将口中的食物喷了出来。 “臭丫头找死!”青脸大汉怒不可遏,一声大喝后猛然起身,便听碰地一声,屁股下的椅子已经四分五裂。青脸大汉踢飞椅子,再看其面目,早成了猪肝色。而那白脸汉子想要阻止已然不及,但见青脸大汉蹬蹬两步,便到了梅梅身前。 青脸大汉怒瞪环眼,喝道:“臭丫头快快通名,不然,有你好看!” 小婉有些看不过,刚要说话,便见幻天轻轻挥手。待看到小雪也是一副轻松自在,毫不关己模样时,心中暗道:“自己怎么如此没有定力。”再看惹事的梅梅,面上依旧是嬉笑之色,全然没把青脸大汉放在眼中。 梅梅小嘴一撇,嬉笑道:“姑奶奶在此用饭,难道还要记名吗?况且,你那双狗眼难道瞎了不成,怎地连江湖十大美女皇甫小雪及董小婉都不识得吗?” 青脸大汉听了一怔,再次看看小雪与小婉,不由转怒为喜,淫邪道:“大爷从未在中原武林走动,不知哪个是什么江湖十大美女。嘿嘿,美女在他人眼中是美女,但在大爷眼中,夜晚关灯后,不论美丑都是胯下玩偶,乃是一路货色。” 正文 第九十二章 青岚隐士(2) 青脸大汉之语,龌龊到了极点,小婉与小雪面色陡变。二女虽说涵养较好,也乐得看场热闹,但青脸大汉此语一出,哪还沉得住气。两人登时美目含煞,正要发作,便听梅梅又咯咯娇笑起来。 但见梅梅面上依旧挂着笑容,一双美目透着古怪,直视青脸大汉,直看得大汉不知所以。心道:这丫头是否得了痴心病?她难道不懂自己的言语? 想到梅梅适才讥讽自己,不由怒火中烧,正要出口喝骂。便听梅梅道:“你这汉子好没教养,假若在关灯之前,你不辨这个、不辨那个,恐怕你娘亲及姐妹也成了你的胯下玩偶了!” 此话更是阴损,但听青脸汉子一声怒吼:“住口,我杀了你个臭丫头!”青脸大汉已是忍无可忍,吼声未落,猛然挥动一双蒲扇般的大手,疾速向梅梅抓来。青脸大汉不出手则已,看似身材高大,但却灵活无比,身形如电,迅疾如雷。 就在青脸大汉将要抓到梅梅之际,但见梅梅向外一闪,身形曼妙,极其轻松地躲过了大汉的抓扑。青脸大汉一招落空,不由闷哼一声,身子一侧,挥手又告抓来。 忽地,就在青脸大汉刚刚出掌的刹那,耳中猛地灌进一丝语音:“漠北四狼不过如此,再行动手,便死无葬身之地!” 青脸大汉怒气冲冲,听闻此语,哪还放在心上,掌势依旧,疾扑而至。忽在此刻,猛然听闻背后一声沉喝:“住手,快快与我退下!”青脸大汉闻言,急忙收住势子,回头一看,喝声正是那白面汉子所出。 青脸大汉看到白面汉子的眼光,好似老鼠见了猫一般,极力忍住怒气,一言不发,乖乖地走回座位。只见那白面汉子略微欠身,拱手道:“属下得罪两位仙子,尚请海涵。” “什么海涵,全是一群……” “梅梅住嘴!”梅梅刚要说出不敬之语,便被小雪喝止。小雪冲那白面汉子淡然一笑,道:“适才不快,实乃事出有因,小女谢过这位英雄。双方萍水相逢,不如彼此揭过,你看如何?” 白面汉子眼珠一转,笑道:“真是传言不如亲见,皇甫姑娘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江湖十大美人之首,说起话来极有分寸。我等也是初到中原,姑娘所言甚是,在下便不打扰了,后会有期,告辞!” 白面汉子说着,不等其他几个大汉吃完,拿起桌旁宽大的长刀,迈开大步,当先而行。但见白面汉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双脚踏在地上,却是无声无息,身子丝毫不动,直如御风而行,转瞬间便没了踪影。 其他几个汉子,急忙收拾所带之物,亦步亦趋地紧随而去。小雪微微惊诧,想不到白面汉子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待看向幻天时,只见幻天正在微笑,神情甚是诡异。 恰在此刻,酒楼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梅梅向窗外一看,那白面汉子正跃马奔驰,率领手下直奔城西飞驰而去。梅梅转回身,气哼哼地道:“这几个不开眼的东西,怎么走的如此之快。若是下次见到,定让他们好看!” 小婉忽道:“死丫头就知道让人好看,那白面汉子武功不低,恐怕你现在的武功力尚不是那白脸汉子的对手。” “真不是他的对手?” “当然!” 梅梅将信将疑,转头看向小雪,似要进一步证实。只见小雪微微点头,也是一副肯定神情。梅梅有些懊恼,也有些气馁。想不到自己苦练武功,只见了一次武林人物,便比自己武功为高。心道:“自己的武功,若是能有两个师娘那般高强,该有多好!” 小雪看出梅梅心事,低声道:“死丫头,你身在王府,家教极严,怎么学得这些市井俚语,简直是不堪入耳。” 梅梅有些委屈,道:“大师娘,不是弟子要学这些,而是府中的下人们,相互嬉闹时经常说起这些。时日长了,弟子也就学了个七七八八。今日不知怎地,斗嘴之时,顺嘴便说了出来!” “算了,吃饭!”幻天轻轻摆手,示意三女赶紧用餐。吃罢,四人从酒楼出来,幻天急忙招呼三女赶回客栈。三女不解,梅梅张了几次嘴,但见幻天步履匆匆,便忍着跟随行走。 四人回到客栈收拾好行囊,结账并出了客栈后,牵过骏马,认镫搬鞍,缓缓走向城东。出了东城门,四人渐渐加快速度,不一刻,便消失在古道的尽头。就在幻天等人刚刚消失,便自山林两侧,嗖嗖地转出五六个身着紫色紧身依靠的汉子。这些汉子伸长脖子,向幻天等人消失的方向凝神张望。 片刻,便见其中一个矮胖的汉子道:“娘的,我等一路跟随而来辛苦不说,若能好好看看美人,过过眼瘾也算值了。偏偏这几个美人胯下骏马,疾驰如风,老子却要凭借双脚跟随,真是倒霉!” 一个黑瘦汉子道:“老大,我们还跟下去吗?” 矮胖汉子无奈道:“主上没有命令让我等撤回,只好跟随下去,谁让我们吃上这碗饭。唉!吃谁的饭,服谁的管。娘的,有朝一日老子腾达了,便……” 黑瘦汉子摆摆手,道:“算了老大,别再做那白日梦了,还是照顾好新进门的小娘子吧。看你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定是惦念家中的小红了,哈哈!” “多嘴。”说罢,矮胖汉子看看仍然飘雨的天空,苦闷道:“老天爷也不开眼,这等天气如何跟得上那几个美人。主人也是,几个美人就是随便溜达,为何非要我等紧紧跟随!” 另一个稍高一些的汉子催促道:“老大,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很难以跟得上了。到时我等交不了差,麻烦便大了!” “唉,娘的,走!”说罢,矮胖汉子一挥手,众人上了官道,迈开大步,急匆匆地向幻天等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正文 第九十二章 青岚隐士(3) 幻天四人策马疾驰,如风而去。在驰出三四十里之后,幻天仔细查看四周,随后挥挥手,又忽然掉转马头,取道黄州城外围,直奔西面奔去。 道路越来越窄,雨后,地面越来越泥泞。奔行了一阵,但见前方山势逐渐低缓,而四周的林木却越来越茂密。天空迷蒙,异常沉闷。山林一派寂静,只有山风吹过的声响。 三女在后紧随而行,尽管心中疑惑不解,但感觉幻天定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半个时辰后,黄州城渐渐远去。此时再看,道路上忽然现出几行清晰的马蹄印。小婉与小雪几乎同时想到,幻天定是追赶在酒楼遇到的那几个汉子。 四人又奔行了四十多里,转过一个山坳,前方出现了一面缓坡。缓坡上,林木更加茂密。四人正在奔行,却忽见幻天骤然勒住马匹,抽动几下鼻子,慢慢向林中行去。 走着走着,小雪与小婉忽然闻到一股咸腥的气味。又向前走了一段,气味越来越浓。此时,连梅梅也闻到了浓重的血腥之气。 林中。 一颗大树后,躺着几具尸体。再看那几具尸体,仍在向外流淌着血水,显然是死去不久。而那几个死去之人,赫然便是在酒楼中遇到的几个大汉。几个人的喉咙正中,都有一个拇指粗细的血洞。殷红的血水躺满了一地,在雨水里显得极为醒目,异常恐怖。 幻天下马,来到尸体旁仔细地观看。三女躲在三丈外,谁也没有靠前。幻天翻动尸体,挨个探测腕脉,轻轻摇头后,起身走了回来。 “相公,有何发现?”小雪问道。 幻天望着前方地面上的马蹄印,道:“这几人大汉,乃是在瞬间被一种极其高明的手法擒杀。单看喉咙上的血洞,便可测知出手之人的武功极为高明。除了我魔门的天魔指外,江湖上还有何人具备这种杀人的手法?” 小婉静静地看着几具尸体,神情甚是激动。转瞬,开口道:“相公,妾身以为,江湖之大,能有这种武功及手法之人或许还未被人知晓。或是这几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被正道高手追杀。” “也许是吧!此地仅有六具尸体,独独不见那个白面汉子。如今想来,那白面汉子虎目透着神威,英华内敛,绝非普通人物。如果估计不错,定是这几人的首脑。你们看前方路面,一共有七匹马的蹄印。由此看来,白面汉子也一同到了此处,为何单单不见其踪影呢?” 刚刚说罢,幻天心神一震。旋即,装作若无其事,悠然道:“可怜这几个人,不但丢了大宛名驹,也枉送了性命。可惜,可叹!” 片刻,小婉忽地娇声喝道:“何方高人,还请现身。” 梅梅一怔,刚要说话,便见侧前方倏然飘落一个白色身影。但见此人四十余岁,面白素淡,一张俊颜,淡然出尘,飘然若仙。面上神情既不阴沉,也不强悍,眼神中透射出一股温柔安详的光芒,全然是一副中年书生样貌。 幻天站在马前,一副轻松神态,看着中年书生一语不发。心中却在思虑,暗暗打量揣摩中年书生究竟是何方神圣。中年书生的外表及气度,给了幻天极好的印象,天下间有此气度之人极为少见。 中年书生似有不耐,开口道:“为何对几个死尸感兴趣?” 幻天沉静道:“毫无兴趣,只是随便看看。” 中年书生神情依旧,平静道:“尔等年纪轻轻,此等恐怖之事,难道不怕?” “本书生悬壶济世,看死人与见活人无甚差异。” 中年书生一怔:“哦,医者救死扶伤,难得。” 幻天道:“本书生绝非救死扶伤之辈。人难免一死,该死则死,该救则救!” “何谓该死则死,该救则救?” 幻天淡淡一笑,道:“人之生死命乃上天注定,循天道而生,必循天道而死。生死无常,灭度有常。一生如白驹过隙,生有何欢,死又何惧。轮回一说,虽然无法求证,但万物皆由因缘而起,也必循因缘而逝。先生先死,先死先生。死则为生,生则为死。” 中年书生一怔,道:“你相信轮回一说?” “不信,但也相信!” “嗯?这是何故?” 幻天道:“轮回若为宣扬佛法,以使众生相信生命永存、涅槃极乐,进而一心向善,则无可厚非。但若仅仅以为众生均能向往极乐,则大错而特错。对于无视生死之人,何必在乎转世轮回。” 中年书生道:“年轻人当是不惧生死了?” 幻天缓缓道:“非惧非不惧,惧也死,不惧也死,何惧之有。惧之一字,乃是尚未堪透生死,或是堪透生死而内心没有定力之故。人不畏死,绝非心中不惧,而是面对生死坦然而已。” 中年书生讶然,道:“听你所言,在下倒是颇为失敬。如此看来,此地死去之人必是与你无甚关系。江湖乃是险恶之所,诡谲之地,年轻人还应尽早离开此地,省得麻烦。你看可好?” 幻天轻松道:“本书生行医游方,经历此等奇诡之事不知凡几。天下之广,江湖之大,死去几人又有何妨。若是刻意规避麻烦,本书生尽可独守田园,蜗居一生。兄台好意在下心领!” 中年书生面色依旧,平静地道:“此事既然与你无关,且又对生死毫无兴趣,何必在此滞留!” “呵呵,本书生只说对死去之人无甚兴趣,但对死人身上的伤势、伤痕却有极大兴趣,如此而已。” “哦,那你是看出一些端倪了?” “非也!” “既然已经看过,为何没有?” 幻天轻笑,慢慢道:“人之一生经历之事甚多,但却不一定知晓其中玄奥。正如你日日见到日出日落,你可知那日月为何晨升夕落,你可知月亮为何会有满月玄月?” 中年书生听罢,立现尴尬之色,道:“年轻人言辞犀利,老夫难以辩白。老夫乃是出于善心,好意规劝,尔等还是尽速离去为好。” 正文 第九十二章 青岚隐士(4) 小婉忽然接口道:“这位兄台,小女有个不情之请。夫婿执意探查死者伤势,何必在乎一时片刻。请兄台耐心等待,你看可好?” 中年书生道:“哦!这位姑娘生得如此标致,不知姓甚名谁呀?”说罢,又仔细地看看小雪与梅梅,眼中一片狐疑之色。 小婉嫣然一笑,道:“小女乃是一介女流,入不得兄台法眼,不说也罢!” 中年书生微微一笑,道:“三女姿容出尘,风华绝代,乃是老夫平生仅见。老夫不才,若是估计不错,三位姑娘绝非泛泛之辈,还望姑娘赐告芳名。” 梅梅忽道:“姐姐不愿说出名讳,你又何必赖皮赖脸地问个不休!” 中年书生面色一沉,道:“问问又有何妨!” 梅梅小嘴一撇,不屑道:“不该问便不要问,见你也有几十岁了,连这点礼数都不知,还活个什么劲儿,真是!” 中年书生被梅梅抢白,不觉有些尴尬,想要发作之际,又轻轻摇头,苦笑道:“这位姑娘说得不错,贸然相问女子身世确是不智之举,有失礼数。唉,难道我真的老了?应该不会,不会!” “你老与不老,会与不会与我等有何相干,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去,省得本姑娘不耐之下,发起脾气来,将你弄得灰头土脸,那便很没面子了!” “哈哈哈……”中年书生一阵大笑,稍停,道:“灰头土脸?老夫活了偌大年纪,尚未见到有人与老夫如此言语。老夫今日也算开了眼,知道什么才是江湖之大,无奇不有。依老夫看来,三位姑娘身具上乘武功,想来也是不弱。不然,也绝不可能有此胆量在此查看死人。” 梅梅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当如何?” “是与不是,与老夫无任何关系!” “哦,看来你还识相,不然……” “呵呵,不然你便给老夫好看?” “那可说不定!” “你有把握?” “你愿试试?” “哈哈哈……”中年书生大笑,道:“老夫年岁已大,动起拳脚有伤气脉,实是不智之举。老夫还想多活一些时日,今日没什么兴趣与你过招。” 梅梅挥挥小手,不耐道:“老家伙勿需自吹自擂,不敢便说不敢,何必找此借口。本姑娘奉劝你,赶紧离开此地,勿再啰嗦。” 中年书生耸耸肩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唉,这是什么世道,遇人不淑啊。老夫真是自讨没趣,惭愧、惭愧!” 几人见中年书生一副随意随和模样,即便听到梅梅那些讽刺挖苦之言,仍旧没有发怒,小婉与小雪不由对中年书生渐渐生出几分好感。二女知道,大凡江湖中人最要面子,有时即便不顾生命,也要维护名誉。但这个中年书生却很怪异,全然未将面子放在心上。几人均感纳闷,此人到底是谁? 蓦地。 正在此时,便听一阵破空之声传来。转眼之间,刷刷刷地,众人四周已相继落下二十几道身影。再看所来之人,各个是一身紫色劲装,手持长刀,迅速将幻天及中年书生围在核心。 幻天神色淡然,扫视一眼,见那些劲装汉子眉宇之间带着煞气,眼窝凹陷,各个面貌与死去的六人极为相似。面对二十余个凶神恶煞般的汉子,幻天毫无表情,再看中年书生亦是同样神情。 旋即,中年书生轻轻一笑,朗声道:“我当来者何人,原来是天山派‘天山巨鹰’葛查丹葛掌门的手下,不知各位到此有何贵干?”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身材颀长,面色青瘦、眼睛如鹰枭一般的汉子排众而出,一双阴鸷的双目死死地盯着幻天与中年书生,沙哑地道:“这六人是不是被尔等所杀?” 中年书生道:“你话中之意,也正是老夫想要探明之事!” “哦,难道不是尔等所为?” 中年书生沉静道:“老夫一生只杀过五人,并且那五人均是穷凶极恶,罪恶滔天之辈。尽管如此,老夫仍是忍了再忍,最终在忍无可忍之下,方才出手取了他们性命。而此地共死去六人,想来你能明白是不是老夫所为!” 青瘦汉子转而盯着幻天道:“难道是你所为?” 幻天面无表情,静静地道:“这位兄弟,在下乃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何能杀得了这六个强壮的大汉。我等也是偶然路过此地,见有人死去,遂在此停留片刻而已!” 未等幻天说罢,那青瘦汉子已将眼光扫向了小雪等三女。这汉子不看还好,看罢,黑瘦汉子的一双眼睛已看得呆住,眼中登时露出一股股难以抑制的淫邪之色。而其他汉子几人说话之际,早便痴痴地盯上了三女。此时,几乎整个空间都充满了淫邪的目光。 “嘿嘿嘿……”青瘦汉子一阵淫笑,越看心里越觉得痒痒,几乎不能把持。好在他还没有忘了此行目的,盯了好一阵儿,方道:“几位姑娘真是美若天仙,可否看到杀人者?” “哼!”梅梅斜楞黑瘦汉子一眼,气哼哼地道:“没有!” “嘿嘿,真的没有?” “没有!”说罢,梅梅撇撇嘴,似乎很是不屑。 青瘦汉子面色忽然一沉,但旋即又换上一副垂涎神情,对小雪道:“这位仙子,可否看到行凶之人?” 小雪轻轻摇头,并未言语。目光没有一丝情感,看着青瘦汉子好似看着一个怪物。那目光神态,虽然无语,但那不屑以及淡漠的眼神,比说出阴损的话语还要令人感到低贱。 青瘦汉子忽然感觉,自己在三女面前像是一个低贱的小丑,在美女眼中根本没有一丝尊严。自己像是被扒光了一般,任人轻贱,任人宰割。羞愤之下,不由厉声道:“臭娘们,说与不说?” “本姑娘劝你……” 小雪刚刚说到这,在旁观瞧的幻天神色一暗,忽道:“天山派独霸西北辽阔疆土,今日为何跑到中原撒野!本公子听你说话甚是不妥。唉,蛮夷之地教化未开,难怪如此。”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美人心性(1) “该死的穷酸胆子倒是不小,祖师功高盖世,中原武林又能如何。天下之大,我天山派中人愿来便来,愿去便去,何须什么教化!” “呵呵!”幻天轻笑一声,看一眼中年书生,道:“兄台,人生在世,福祸无常,今日之事恐怕是无法多播了,你看如何了断?” 中年书生背负双手,笑道:“老夫素来喜欢清静,盖不过问江湖中事。虽然年岁大点,但脱身倒不成问题,只是担心你与三个丫头的安危。援手则平添麻烦,不加援手则于心不忍,如之奈何,唉!” 幻天不经意地向远处山林看了一眼,笑道:“兄台不必担心,在下虽然不懂武功,也不喜欢热闹,但却不怕麻烦缠身。”说着,指指小雪等三女,又道:“好在兄弟还有几个身手不错的娘子,若论功夫也算马马虎虎,在场之人恐怕还无法伤及在下的性命。” 中年书生看一眼三女,笑道:“怪不得你神色轻松,原来这几个女子是你的娘子,失敬,失敬。恭喜,恭喜!”说罢,中年书生抱拳施礼,一副诚挚谦恭模样,看之甚是可笑。 刷地一声,青瘦汉子猛然抽出长刀,狠狠地道:“尔等说完了吗?” 幻天转首,笑容可掬地对那汉子道:“兄台何必生气,人生在世,福祸无常。若是尔等即刻离去,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不然,在下这几个娘子可要发威了。” “哈哈哈……”青瘦汉子一阵狂笑:“你这穷酸真是吃软饭的,读书读痴了。自己尚不知死活,却还妄想指望这几个娘们。依我看,中原武林有何厉害之处,恐怕全是一群吟诗作画,手无缚鸡之力的窝囊废!” 幻天依旧笑意盈盈,对梅梅道:“死丫头日日嚷着要到江湖历练,今日便是你的首次考验。”说到此处,幻天停口不语,转而利用传音入密,暗中指点梅梅该如何行事。 梅梅听罢,斜眼向远处看了一眼。随即,翻身下马,仪态悠闲地向林内走去。青瘦汉子见状,急忙喝道:“站住!臭丫头欲往何处?” “咯咯……”梅梅咯咯娇笑,道:“你这汉子好没理由,是人便要吃那五谷杂粮,吃了就要屙屎屙尿,你管天管地,怎么还管到屙屎屙尿了!”说罢,理也不理那汉子,仍旧向前走去。 青瘦汉子被梅梅抢白,早气得火起。眼见梅梅走出约有五丈远近,不由大喝一声:“臭丫头找死!杀!”说着,一个箭步,纵身便向梅梅扑去。其他汉子也是呼喝一声,举起长刀扑向幻天等人。 “慢、慢、慢!”青瘦汉子刚刚跨出两步,猛地听到幻天出口。稍一犹豫,急忙收住势子,其他汉子也一同停了下来。各个是虎视眈眈,将幻天等人紧紧围住。青瘦汉子狂笑:“你这穷酸还有何话讲,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哈哈,尔等早晚是死,大爷便听你最后罗嗦几句!” 幻天轻笑,徐徐道:“尔等真的要死?” “该死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哦,这个我倒没想到。既然如此,本书生最后……”幻天稍顿,看看悠闲自在的中年书生,接着道:“兄台,你我刚才尚在论及生死,想不到生死之事却突然来到面前。唉,兄弟已然说过,先生先死,先死先生,倘若兄台愿意看到血腥,但愿不会有辱兄台的法眼。” 中年书生平静道:“年轻人说话倒是很有分量,不是老夫不尊重生命,不爱惜生命。老夫只是看淡了人生,不愿插手纷争而已。至于谁死谁生,老夫视之如草芥。人生在世,草木一秋,活着与死去的方式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染心性。” “兄台高见。”幻天轻叹一声,看着怒目而视的青瘦汉子,沉静道:“不是本书生没有给尔等生机,尔等这便去吧。但愿上天能够网开一面,操度尔等暴戾的灵魂!”说罢,对小雪及小婉使个眼色,再不言语。 “穷酸说完了?”青瘦汉子本以为幻天等人会求饶,听来听去却是这些不着边际的言语。他隐隐地感觉到,幻天话语之中饱含着对自己等人的不屑。此际,青瘦汉子有种被戏弄,被侮辱的强烈感觉。 再看幻天那平静淡然的神情,丝毫也未将自己放在眼中。刹那间,青瘦汉子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长刀一挥,狂吼一声:“杀!”喝罢,再也不顾走远的梅梅,急向幻天扑来。 忽地。 就在青瘦汉子的长刀将将挥到幻天身前五尺远近,便再也难以砍将下去。当眼前出现的白色与粉色身影倏然闪过之际,挥刀的大手已经齐腕而断。周围那些大汉,也在即将扑到中年书生身前之际,但闻一阵咔咔声音响过,均已定住身形。 白粉两道身影凌空飘动,悠然坐回马上。再看那些大汉,七八人已经慢慢扑倒在地,脖颈之上的血洞汩汩地冒着血水,均已气绝。小雪出手之狠,拿捏之准,动作之快,已比受伤之前强了许多。 其他十余个汉子,仍是立在当地,双目痴愣愣地看着倒下的同伙,眼中充满惊骇之色,早吓得魂不附体,血水顺着两只手臂滴答地流到地面。此刻,他们竟然没有感到一丝疼痛,惊恐得失去了神志。这些人虽然受伤,但却仍然活着,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可见小婉心存仁厚并未痛下杀手。 二女杀人的手法,快得难以形容,只在一瞬之间,二十余个大汉便都死伤殆尽。中年书生依旧站着,但面上已经浮上了惊异之色,眼中尽是不解与惶惑。他实在难以相信,眼前的两个美女会有这么高的武功。 尚在思虑之际,忽听远处山林之中相继传来数声惨嚎。惨嚎声刚刚停息,但见一道绿色身影掠空而至,噗通一声,地面上便多了一个身着褐色劲装之人。原来,此人就是那个在黄州城外跟踪幻天等人的黑瘦汉子。与此同时,娇小的身影一闪,便轻飘飘地坐在了马背之上。梅梅看一眼幻天,甚是得意。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美人心性(2) 眼前的血腥,狠辣之极的杀人手法,看似轻描淡写,但却展现了无法言喻的技巧。这是杀人的技巧,而且是极其高超的技巧,利索而干净,狠辣而快速,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中年书生再也难以保持安然悠闲的神情,面上尽是惊讶神色,疑惑地看着幻天等人。 此刻,他才真正感到,面前的几人绝不是普通人物。这种杀人手法一生之中恐怕也不多见,不但不多见,更令中年书生感到惊讶的是,活到这么大,也不曾见到这种手法。中原武林,又有哪个女子具有这种武功。他想不出,甚至也无法想象。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终于,中年书生开口了。 幻天叹息一声,平静道:“若是兄台能够立下重誓,保守今日秘密,不但兄台可保性命,在下也会实言相告。” “这么严重?”中年书生神色傲然。 “不错!” “想不出江湖之上还有尔等这样的角色。” “天下之大,想不到的事情很多。” “年轻人,你是威胁还是请求?” “或许两者都有,你可随意理解,或者随意挑选。” “你难道就那么有把握取老夫的性命?” “当然,在你未曾现身之际,在下便已明了兄台到底有多少斤两。” 中年书生一怔,疑惑道:“哦!你到底是何人?” “在下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性命!” “你真的那么自信?” 幻天未再言语,转头对梅梅道:“将那汉子弄醒!”闻言,便见梅梅抬起玉手,向那汉子一指,但闻一声轻响,那汉子已幽幽醒转过来。眼光刚刚扫过幻天、看到地上躺着的尸体,惊得是目瞪口呆。 幻天漠然地看了一眼那汉子,转头扫过十几个仍然失魂呆滞的大汉,眼中异常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感情。悠然地叹息一声,旋即,但见幻天手掌微微轻颤几下,霎时,那十几个大汉几乎同时抽搐起来。 片刻,众汉子忽然惨叫起来。旋即,面目开始紫胀,狰狞恐怖,其状甚惨。不一刻,十几个大汉便扑通通地相继倒在地上。须臾,但见地上的大汉,惨叫声逐渐减小,直至不闻。最后轻微地抽搐几下,便都寂然不动,魂归地府。 中年书生看得惊心,本以为杀戮过去,除了董小婉以外。当所有人都以为惨烈之事均已结束之际,但听地面忽地发出一阵嗤嗤的声响。仔细看时,便见地上的所有尸体,忽然冒出一股股刺鼻的青烟。立时,焦灼而腥臭的气味弥漫开来,随风而起,令人作呕。 三女急忙捂住口鼻,面上尽是惊惧之色。片刻,山风吹过,青烟飘散,地面上除了依稀可见的零星血水,二十几具尸体已经荡然无存,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褐色劲装汉子,早已昏厥过去。 三女见此情景,虽然都曾经历过,此时再看仍然是惊心动魄,陡然失色。而那中年书生乍然见此恐怖情景,已然惊得呆住。此时,他再也难以保持镇静,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骇然道:“你……你……你到底是何人?” 幻天表情依旧,慢悠悠地道:“兄台何必如此,若是在下说出名姓,兄台还无法保证严守秘密,在下便只好得罪了!” 中年书生退了几步后,似乎觉察自己失态,待心神平稳后,道:“年轻人盛气凌人,狂妄得很,乃是老夫生平仅见。老夫失态,乃是从未见过如此很辣的杀人手法。小子不愿相告,老夫也不勉强,自便吧!” “哈哈哈……”幻天忽地一阵大笑,道:“兄台极为重视名誉与面子,当是守信之人,在下不再强迫。实不相瞒,在下便是卢幻天,也是江湖上盛传已久的‘血魂书生’。” 中年书生神情大变:“什么,你就是血魂书生?” “不错!在下行走江湖以来,兄台是第一个听到本教当面说出名姓的人物。” 中年书生稳定心神后,道:“传言所说你便是魔门的新任宗主了?” “正是!” “原来是卢教主,失敬、失敬!”中年书生恢复了原来的悠闲洒脱,连说几句失敬,但面上却没有多少尊敬的意味。 幻天平静道:“兄台可否赐告名姓?” “哦……老夫久居穷乡僻壤,名姓鲜为人知,知道与否已不重要。” “在下没有非要知晓你的名姓,一切随你。”幻天漠然地注视中年书生。 “这个……”中年书生犹豫着,旋即,换上一副轻松神情,轻笑道:“教主既然以实相告,若是老夫不言,倒显得没有气量。老夫单姓一个沈字,名为秋寒。” 小雪惊讶道:“什么,前辈就是沈秋寒?” “呵呵,正是老夫!请恕老夫眼拙,姑娘可否赐告芳名?” “小女乃是皇甫小雪。” “哦!”中年书生一怔,转而笑道:“原来是十大美人之首,有缘得见,幸会幸会!”看看幻天,又笑道:“你二人一个美绝天下,一个功高盖世,刚柔相济,天作之合,恭喜恭喜!” 小雪轻笑道:“沈前辈客气,承蒙夸奖,惭愧惭愧!” 小婉接口道:“若是小女不曾记错,此地乃是青岚山。久闻前辈住在此处,隐居于幽兰小筑,当真是世外桃源,清净万端啊。” “呵呵!”沈秋寒轻笑道:“山野乡人,不喜世间琐事,此处倒也清净。哦,请恕老夫冒昧,这位姑娘又是何人?” 小婉嫣然一笑,道:“小女江湖人称冷凤,董小婉便是小女。” “哈哈哈……原来是仙翁那老东西的高徒,难得难得!” “高徒不敢当,前辈谬赞小女了。” 沈秋寒仔细看了看小婉,笑道:“卢教主已经言明,两位姑娘俱是教主妻妾,但老夫看去,董姑娘眉宇之间春眉紧锁,含苞待放,清纯至柔,乃是不曾破瓜之象,不知……”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幽兰小筑(1) 小婉听罢,顿时红晕上脸,道:“公子所说妻妾之语乃是戏言,小女实则并未婚娶,让老伯见笑,还望老伯恕罪!” “呵呵,无妨,无妨!老夫言语冒失,尚请董姑娘见谅!” 小婉嫣然一笑,道:“敢问前辈,小女与令徒沈若冰曾有数面之缘,不知沈姑娘现在可好?” 沈秋寒叹息一声,面现忧郁之色,道:“若冰还好,不过从楚州回返以后,却变得少言寡语。老夫问过缘由,起初若冰缄口不语,一再追问之下,若冰方才道出原委。原来是因亲眼目睹楚州血案,心神一时无法平静所致。”说罢,沈秋寒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幻天。 幻天明了沈秋寒眼中之意,虽然楚州血案乃是秘密行事,并未暴露魔门形迹。听罢,内心仍有一丝歉疚。遂道:“令徒如此,本教倍感惋惜。令徒亲眼目睹血案而忧郁至今,则说明令徒心地纯厚,悲天悯人。江湖诡谲,纷争不断,血腥实在难免。沈前辈不必挂念,令徒慢慢便会好转!” 沈秋寒道:“借教主吉言,但愿如此!” “前辈不要客气,本教也是真心希望令徒早日好转。” 沈秋寒展颜道:“卢教主乃是魔门宗主,说出此言,实在出乎老夫意外。老夫常常听闻魔门的残忍,却不想教主也同样具有一副慈悲心肠,难得、难得!” 幻天正容道:“谁说魔门没有慈悲,只是对谁而慈,对哪个而悲而已。前辈活了偌大年纪,必是看透了世事,当会明了本教之意。魔非魔,神非神,魔神本是一体。若有分别,亦是俗人自作聪明罢了。” “哈哈,教主所言甚是怪诞,但很新奇,其中也不无道理。” 幻天道:“前辈悟性极高,经历颇多,本教佩服!即便见到本教仍能心如止水,既无嫉恶如仇之心,也无拔刀相向之意。真是少见,难得、难得!” 沈秋寒轻捋银须,笑道:“老夫与山林为伍,看惯了天地自然,对世间善恶早已失去了兴趣。人间的善恶美丑对老夫来说,早已成了过眼烟云。呵呵,遑论善恶美丑,只是徒增烦恼,扰乱心性。” 幻天暗叹,对沈秋寒顿生好感,道:“前辈修行匪浅,悟道颇深,本教敬佩。佛曰善根有二:一者善,二者不善。佛性非善、非不善,是名不二;一者常,二者无常。佛性非常、非无常,是故不断,名为不二。凡夫见二,智者了达。其性无二,无二之性,即是佛性。如此说来,但凡心存善恶美丑,不但不是佛性,也误了修行。” 沈秋寒听罢,心神巨震,暗道:“传言中,魔门宗主乃是嗜杀成性的魔鬼,此人竟然对佛道如此精通,真是令人惊异。其言其行随意自然,已是不染一丝尘埃。”思虑甫毕,开口道:“教主深通天道,精研至理,老夫颇感汗颜。想我久居深山,不问世事,静心坐忘参禅,原来却是执着外相而忘却心之根本。惭愧,惭愧!” 幻天轻笑,柔和道:“前辈之心性,本教既有感触,也饱含崇敬之意。凡尘俗世,如前辈这般淡然处之,化身自然,天下之间又有几人,恐怕是少之又少。面对生死而毅然不惧,直面荣辱而淡然若定,若非了却尘念,堪透生死,怎能坦然人生,笑傲山林。” 沈秋寒沉静片刻,面上尽是轻松之色,好似涣然冰释,豁然开朗。看着幻天的眼神有着太多的赞叹,犹豫了一下,道:“教主,老夫敝处离此不远,你我有缘相见,便是一段缘分。倘若教主不弃,便请教主到敝处小坐,你看如何?” 幻天轻笑,看看三女道:“前辈好意本教甚是感激。本教自出江湖以来,便时刻处在小心惊悸之中,好似整个天下都是本教的死敌。承蒙前辈不弃,本教焉敢不从,只是打扰前辈,于心不安啊!” “哈哈,久闻教主纵横江湖,杀人如麻,今日所见全然不似传言那般,教主是否嫌弃老夫?若是如此,教主尽可自便!” “前辈误会,本教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秋寒笑道:“这还像个魔门宗主,挥洒而不失本性。谁言魔门嗜杀成性,其实,教主内而不失其根,外而随意却不失其性,老夫唯望教主早得正果、涅槃!” 幻天轻笑道:“本教不念修行,得不得正果无所谓。既然前辈说出,本教当借前辈吉言,是否涅槃只待天意了。临行之际,本教需处置一点小事,请前辈稍候。”说罢,幻天看一眼刚刚醒来的黑瘦汉子,沉声道:“何门何派?” “这……”那黑瘦汉子眼露惊惧之色,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本教所问只有一次,说与不说自便!” 那汉子浑身一震,虽然幻天脸上没有任何暴戾之气,但却使人感到比那凶神恶煞般的样貌还要令人战栗。即使见不到身旁的尸体,刚刚发生的一幕幕血腥,仍使他感到无比惊骇与恐惧。 黑瘦汉子再也不敢抬头,结结巴巴地道:“小的……小的乃是……天地盟……荆州分坛副坛主。此次所来,乃是奉命追踪公子等人,没有其他……” “真的没有?” “哦,没有!” “石中玉是否知晓本教真实身份?” “这个……”那黑瘦汉子忽然感到一丝不详,忙道:“小的此次出来,只是奉赵坛主之命行事。赵坛主言说,盟中探查到公子与几位女子向荆湘之地而来,遂派小的跟踪,并没有其他说法!” “哦,原来如此!”说罢,换幻天面色一暗,目注黑瘦汉子。 黑瘦汉子乍一接触幻天目光,不由脊背发凉,浑身一激灵。旋即,眼珠一转,忙不迭地叩头道:“公子饶命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你就可怜可怜,发发慈悲,放过小的性命吧!”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幽兰小筑(2) 幻天道:“本教早已知晓尔等行踪,这一路行来,尔等甚是辛苦。唉,石中玉这个外强中干的虚伪之徒,不关心自己盟中事物,却偏偏对本公子及几个女子感兴趣,不知意欲何为。你这刁钻奸猾之徒,死到临头,还在装腔作势,真是罪该万死!你真的是上有老下有小吗?” “公子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期满公子了!” 幻天面无表情,道:“依你这心性,即便饶了你,你也不会改变。前番已经死了七八十人,而今多你一人,枉死城中也不会拥挤,去吧!”说罢,未见幻天有何举动,那汉子已然扑到在地,气绝而亡。 只在片刻,那黑瘦汉子的尸体同样化作一股轻烟,随风飘散。 沈秋寒目睹整个过程,看得极为仔细,但心中仍是纳闷不已。未见幻天有丝毫举动,那汉子身上也不见任何伤口,却为何在瞬间便已气绝身亡,转而又化作轻烟飘散呢? 这是什么武功,简直是匪夷所思,太过神奇。进而又想到:“适才,他口中言说取自己性命,难道以自己的功力,真的无法保住性命吗?” 思虑的当口,不由脱口而出:“适才教主曾言,真的能取老夫……”说道此处,顿感自己失语,转而道:“老夫有一事不明,甚感纳闷,教主何以知道那黑瘦汉子所说乃是虚言?” 幻天平和地看着沈秋寒,悠然道:“前辈可曾听说魔门有一种绝技,唤作‘摄魂大法’吗?” “曾经听闻,但却不曾见识。” 幻天道:“前辈乃是轻诺重信之人,因而本教不但说出了真实身份,也透露了一些魔门的秘密。‘摄魂大法’并不神奇,只是需要功力达到一定境界后方能施用。不然,不但不会发挥效用,也会危及自身。” “呵呵,教主功力恐怕是到了很高的境界了!” “本教不才,得先祖庇荫,功力勉强可为。” 沈秋寒又道:“请恕老夫冒昧,教主适才并未出手,而那些死尸却为何冒起轻烟,转眼即逝,这是何故?” “呵呵!”幻天笑笑,道:“一般习武之人均知,真气均是发自手掌。只有运气于劳宫、少冲、少商、关冲、商阳等穴道,才能发气应敌制敌。魔门功法则有别于此,可以运气于全身,即可运气于一处,也可同时发气制人伤敌。若要达到全身发气的境界,魔功则需到十层以上才可随意施为。” “哦,原来如此。想不到魔门武功如此神奇!”沈秋寒不住赞叹,心中惊凛,暗忖:“纵观天下武林,魔门独树一帜,若非功法奇幻独特,恐怕早已灰飞烟灭。杀人手法虽然残忍恐怖,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思虑甫毕,不禁感佩道:“老夫自感功力低微,甚是汗颜,不知教主功力到了何种境界?” “实不相瞒,本教内力已到十四层!” “什么,魔功到了十四层!”沈秋寒很是惊讶,接着问道:“老夫曾听江湖传言,魔功只有十二层,突破十二层便是到了顶点,教主怎会到了十四层!” 幻天道:“此事极为复杂,一时之间难以解释。其实,魔功应该以十五层为限。但据本教猜测与感悟,不但魔攻如此,便是其他功法也未必便有极限一说,只在习练之人的天分与悟性。凡事不可穷极,穷极则变,武功亦然。” 沈秋寒慨叹道:“教主高明,灵性超凡,老夫受教了。” 幻天轻轻摇头,笑道:“素闻前辈功力不凡,隐居化外,怎可与江湖俗人相论短长,前辈千万不要客气!” 沈秋寒道:“不是老夫客气,而是陡生感慨而已。此间事情已经揭过,自己为何动念起心,人生在世,可为之事甚多。死则死矣,又有何妨!唉,明心见性,见心见性,实是不易啊!” 说罢,见幻天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又道:“教主,此间事情是否已了?你我不如尽早启程,你看如何?” 幻天道:“多谢前辈看重,本教等人跟随前辈便是!”说罢,对梅梅道:“你与主母共乘一马,将你的坐骑让与前辈吧。” 沈秋寒刚要摆手拒绝,梅梅早应了一声,飞身飘落在小雪身后。沈秋寒笑笑,道:“多谢教主好意,请随老夫而来!”沈秋寒说罢,飘身上马,一抖缰绳,当先策马,众人随之疾驰而去。 青岚山,山石壁立,嶙峋嵯峨。 众人来到山下,弃马而行。上得半山腰时,隐隐听到轰隆隆的水声。待众人转过三个弯道,上行一百余级山路后,隆隆的水声已经变得震耳欲聋。走过一条窄道,转过山腰,拾级而下,前面山崖逐渐平坦。 众人加快脚步,到了平坦的山崖附近,便看到几幢木屋掩映在苍松翠柏之中。沈秋寒边走边介绍,众人这才知道,那条湍急的河流乃是湘江。一眼望去,蜿蜒蛇行,穿梭在群峰空谷之中。 众人沿着小径行去,走过大约五六十丈,前面是一片野生桃树,桃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累。梅梅兴高采烈地采摘几颗桃子,递给小雪与小婉,便自顾吃了起来。刚吃一口,不由眉头紧蹙,口中直喊酸、酸、酸,逗得众人一阵轻笑。 众人在一幢木屋前停了下来。木屋门楣之上,刻着“幽兰小筑”四个字。木屋两侧,奇花异草,争相斗艳。山风带着浮云,如层层薄纱覆盖了山崖。轻云蔽月,流风回雪,景物超然。 木屋、石阶、花草、流云、林木交织成一副清净娴雅的画面,不由使人产生飘渺奇幻之感。景色奇美,化外之地,确是神仙佳境。众人惊异于美景,小婉更加惊羡,扭转螓首,左顾右盼,陶然而醉。 沈秋寒见状,微笑道:“董姑娘,此处可比‘仙客居’否?” 小婉频频点头,道:“此地恰似仙境,哪里是‘仙客居’所能比的!”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幽兰小筑(3) 沈秋寒道:“老夫在此三十余年,日日听涛沐云,震心荡魂,已然离不得此处。此地较为隐秘,鲜有人知。不过,令师倒是来过几次。” 小婉道:“前辈慧眼识珠,选了这处清雅闲适之所,自是修身养性的福地。师尊经常念及前辈,并由衷赞叹‘幽兰小筑’。” 沈秋寒笑道:“仙翁谬赞了,两处各有千秋,不能一概而论。景物不同,感受不同。即使景物相同,也在观赏景物之人的心性。”沈秋寒说罢,领着众人进了木屋。 屋内陈设极为自然清新,所有桌椅案几,家具用具都是原木所制。靠墙一侧竖着一排木格子,格子上装满了书籍。幻天几人坐下后,沈秋寒简单寒暄几句,便提着水壶出了木屋。 不大功夫,门外走进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头上扎着发咎,样子甚是可爱。来到幻天几人面前,分别倒上茶水,脆声道:“小女乃是丫鬟小翠,请公子、小姐用茶!” 幻天道谢,小翠便退了出去。过了足有一刻,不见沈秋寒到来,连那丫鬟小翠也不见了踪影。小婉起身来到木格子前,拿起一本书籍,随意翻看起来。梅梅早憋不住,跑出木屋去观赏奇花异草。只有小雪与幻天仍旧坐着,悠闲地品着香茗。 过了一刻,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沈秋寒面带笑容,跨步走进木屋,其身后跟着一个清丽绝俗的女子。但见那女子,姿容绝俗,美丽万端,貌似仙子。女子虽然貌美,但面上却显得有些憔悴,眼中带着忧郁之色。 小婉正在看书,听到脚步声,回头看时,不由娇呼道:“沈姑娘!”此女正是江湖十大美人之一,“娇凤”沈若冰。 沈若冰看到小婉,不由一怔,旋即眼睛一亮,忙道:“董姐姐!”说罢,也不管他人如何径奔小婉而来。沈若冰抱住小婉,一个劲地摇晃,激动道:“董姐姐可好,再见不到你,恐怕妹妹便要将姐姐忘了。” “噫!”那女子惊异一声,道:“董姐姐怎地变得这般美丽?” 小婉嫣然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暂且不谈,来!”小婉说罢,指着幻天等人,稍微犹豫一下,对沈若冰道:“我先给你介绍几位朋友,这位是卢幻天卢公子,这位是朱济梅朱姑娘,乃是晋王府的公主!”小婉挨个介绍,幻天等人起身相见还礼。 最后,小婉指着小雪道:“对于这位姑娘,你也许早有耳闻或者已经猜想得到,她便是皇甫小雪皇甫姑娘!” “什么!你便是皇甫小雪?”沈若冰在小婉介绍到卢幻天时,心中便已有了一个大概,但经小婉亲口证实小雪身份时,仍不免一震,显得很是惊讶。 小雪轻笑,道:“正是,不用董妹妹介绍了,你就是沈若冰沈姑娘了。呵呵,久闻沈姑娘乃是江湖不可多得的美女,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此番到幽兰小筑叨扰,得见沈姑娘,真是幸会!” 沈若冰忙道:“皇甫姑娘如此言说,真让小女无地自容。”说着,面上泛起一丝红晕,又道:“我与董姐姐相识较早,自然是熟悉了。但闻皇甫姑娘乃是江湖第一美女,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看来,盛名之下,绝非虚传。皇甫姑娘容颜之美,真是天下无双,不愧第一美女称号。” 小雪轻轻摆手,笑道:“沈姑娘谬赞,我愧不敢当。沈姑娘清丽绝俗,仪态万方,早为江湖人物盛传。我虽有心一见,却是天各一方,不想今日竟然到了沈姑娘所居之地,真是万万没有想到,难得!” “哦,这位朱姑娘面生,怎地也是这样清纯美丽?” “嘻嘻!”梅梅嬉笑一声,道:“眼见你们姐妹相互夸来夸去,很是罗嗦!沈姐姐不夸人便好似不舒服。两位师娘容貌之美丽毋庸质疑,而我一个丫头怎担得起姐姐夸奖,又如何能与沈姐姐相比!” 沈若冰没想到梅梅说话如此犀利,快人快语,顿感有些尴尬,但同时心中也不无欢喜。旋即,忽地怔道:“朱姑娘所说师娘是何意,哪个是你师娘?” 梅梅一指幻天、小雪与小婉,笑道:“沈姑娘有所不知,这位便是我师父,这两位便是小女的师娘!” 沈若冰一愣,沉吟道:“哦!皇甫姑娘与卢公子成双结对,早为江湖所知,并已在江湖风传甚久,只是……董姐姐……又怎地与卢公子……” 小婉娇面一红,道:“沈妹妹,梅梅说得不错,我已属意于公子,只是时日不长,不为外界所知罢了。” 沈若冰点头,不禁仔细地看一眼幻天,却并未看出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只是感觉幻天神色与气质有些异样,蕴含着无法说清的意味。这种气质发自一个书生身上,虽然有些怪异,但却令人无法揣摩,看着有些普通,又感觉深邃难测。 心道:江湖传言果然不虚!此人外表斯文柔弱,确实是一副书生模样。据闻卢公子并不会武功,而今看其神色,传闻当是不假。奇怪的是包括李潇潇在内的几位美女竟然都委身于他,这是何故? 沈若冰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真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无论如何看,也看不出幻天有何奇特之处。无论相貌还是武功,卢公子与潘公子相比,均差了不知凡几。董姐姐与皇甫小雪怎会看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真是怪事! 沈若冰正自思虑,便听沈秋寒道:“若冰,天色渐晚,快让小翠准备酒饭!” “是,师傅!”沈若冰正自思虑,听罢,应了一声,对小碗道:“董姐姐稍候,妹妹去去就来。”说着,飘然走出木屋。 沈秋寒笑道:“教……卢公子几位前来,老夫甚是高兴。若冰乍然听闻来了几位美女,心情好了许多。老夫明明知道她与董姑娘熟悉,却并未提前告之。想不到乍然见到几位,好似换了一个人。”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江湖秘辛(1) 小碗道:“前辈只有沈姑娘一个弟子吗?” “不错!”稍顿,沈寒冰道:“不瞒各位,若冰乃是老夫在一处废弃的祠堂中捡到的弃婴。若冰真是命苦,自小便没见过爹娘。可喜的是,这丫头根骨甚佳,武功进境不错,只是限于女子条件,不能再进一步。” 沈秋寒长长叹息一声,又道:“卢公子,老夫这徒儿自从楚州归来,每日是足不出户,已经忧郁成疾。也怪老夫不查,几经询问,若冰方才吞吞吐吐地道出事情原委。说来不怕公子见笑,楚州血案当时,若冰正在楚州,目睹血案,心神受了刺激。唉!” 说罢,沈秋寒又是叹息一声,接着道:“说来凑巧,血案发生时,天龙山庄少庄主潘如安也在楚州。血案发生后,若冰与司徒雪、凤婷婷同潘如安一同到了京师。一路之上,几人早夕相处,若冰便泛起了女儿情怀,对潘如安渐渐萌生了情愫。可惜的是,那潘如安只在意司徒雪与风婷婷,并未将若冰放在心上。卢公子或许知道,大凡女子都有攀比心性,若冰见潘如安一心中意另外两个女子,自己倍感失落。” 沈秋寒稍顿,品了一口茶,继续道:“其实,开始之际,若冰对潘如安并没有过多的儿女之情,相处时日久了,便由嫉生情,由情生恋。唉,真是一段孽缘啊。自打回到这里,终日闷闷不乐,积郁成疾,日渐消瘦。老夫甚是愁闷,不知如何是好。今日,老夫偶感烦躁,无意之间施展身法,希望以此消磨时间,却不想与你们相遇。呵呵,好似冥冥之中自有神灵护佑,自我说出来了几个美女,若冰也是十分欢喜。见到你们后,一改往日凄苦之色,老夫猜想,若是你们能在此呆上几日,若冰便能逐渐开朗一些,说不定便会忘了潘如安!”沈秋寒一口气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听得几人暗自唏嘘。 幻天感叹道:“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浅。”说罢,正赶上沈若冰走进房间,幻天犹豫了一下,又道:“不瞒前辈,本教……书生曾与潘公子有过几日交往,也知其生辰八字。虽然不知其武功如何,但依书生暗中观察及猜测,那潘公子五行属沐浴之地,且金水太旺,甲戌见卯、庚辰见酉,八字原局伤官,四柱异常奇诡。相术有云:此乃咸池之相,生性浪漫,命犯桃花!” “公子所言当真?”沈秋寒听得一怔。此时,正当沈若冰走进房间,被其听个完全。师徒两人听后,俱都心神震颤。想不到幻天于四柱命理精研至深,更震惊于测算结果。若真如幻天所言,岂不令人惋惜。 沈若冰神色数变,刚刚有些红晕的娇面,顿时变得青白,一脸凄婉之色。小婉见了,忙道:“沈妹妹切勿听信这等胡言乱语,潘公子乃武林翘楚,自然多几个倾心之人。依妹妹样貌及气质,怎会配不上潘公子!” “嘻嘻……”小婉正在劝慰,却听梅梅一阵嬉笑,小婉一瞪眼睛,道:“死丫头因何发笑?” 梅梅收起笑容,正色道:“二师娘怎地将那潘公子说得这般好,真是奇怪!弟子曾与潘公子接触几日,依弟子来看,那潘公子只是个徒有其表,内心阴暗,气量狭隘,精于算计的小人而已。” 小婉疑惑道:“你怎知潘公子是个小人?” 梅梅气哼哼地道:“二师娘有所不知,在绥德州时,弟子与师傅、大师娘同那潘公子一同呆了几日。弟子看了潘公子那副嘴脸,便觉得恶心。自从见了大师娘便像是猫见了鱼儿一般,下作恭维,低三下四,极尽谄媚之能事。一双眼睛虽然生得好看,但却满含淫欲之色,真是一副色中饿鬼之相。” 小雪娇面微红,忙道:“死丫头不得胡说!” 梅梅正经道:“就是嘛!弟子何曾说错。那潘公子一双贼溜溜的色眼,但有空闲便盯着大师娘,令人极其讨厌。只怪弟子武功不济,否则,弟子定会挖出他那双淫邪的招子。” 小婉听后,不由笑了,道:“你小小年纪,竟然说出这等狠话。潘公子乃是武林双秀之一,风流倜傥,武功高强,‘羽扇公子’这名号更是如日中天。听你之言,却是充满了不屑与恨意,潘公子是否得罪了你?” 梅梅道:“不瞒二师娘,潘公子不曾得罪弟子。只是弟子不愿看他,感觉甚是别扭。弟子一见那淫徒的眼神就感到不舒服,色迷迷的眼光好似能够穿透衣服,淫邪至极。” “哦,原来如此。”小婉轻轻摇头,对小雪眨动两下眼睛,笑道:“大姐,梅梅所说是否为真?” 小雪会意,看一眼沈若冰,轻笑道:“尽管梅梅说得有些过头,但基本属实。相公所言一向准确,我深信不疑。便是依我观察,也如梅梅所说。唉,白白生了一副人模狗样的外貌,真是可惜!” 沈若冰再也听不下去,凄婉道:“两位姐姐乃是为我好,先不要说此烦心之事,该用饭了!”沈若冰及时打断话头,又道:“师傅,小翠已将饭菜弄好,还请师傅、卢公子及各位姐妹前去用饭!” “卢公子,我们走吧!”说着,沈秋寒起身相让,幻天带着笑意,跟随沈秋寒向房外走去。小雪拉着小婉及梅梅,轻声嘀咕几句,小婉及梅梅频频点头,不知几人说些什么。 众人到了另一个木屋附近,尚未走进房间,便闻到了一股香气。房门吱嘎一声,小翠开门并跑出房间,笑着招呼众人。坐下后,沈秋寒拍开一坛美酒,摆上酒杯,笑道:“不知卢公子酒量如何,能否饮上几杯?” “前辈随意,我不善饮酒!”幻天笑笑。 “卢公子自便,老夫自己用些美酒!” “嘻嘻!”梅梅神秘地笑笑,道:“老伯有所不知,师傅不是不善饮酒,而是喝起酒从来不用酒杯。” 沈秋寒怔道:“哦……那用什么?”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江湖秘辛(2) “用碗,或是直接对着酒坛饮酒。” “真的?”沈秋寒眼睛放光。 梅梅小嘴一撇,不快道:“当然!老伯活了一把年纪,真是莫名其妙!本公主一言九鼎,还会欺骗你不成。” “哈哈哈……丫头说得好,真是痛快。看来老夫是糊涂了。”沈秋寒眉开眼笑,大声道:“小翠!快些换过大碗,老夫许久都没有痛痛快快地喝顿美酒了。今日,老夫便与卢公子好生喝上几碗,不醉不休!”沈秋寒显然是高兴,银须颤抖,豪情满怀。 见众人都倒上了美酒,沈秋寒笑道:“今日有幸见到卢公子以及三个美女,老夫真是三生有幸。在此清静之地,才子佳人齐聚于此,老夫一扫往日愁闷。来,老夫敬各位一杯!”说罢,沈秋寒端起大碗,仰头一饮而尽。 幻天微笑,道:“前辈海量,书生自愧不如,但书生看似柔弱斯文,却也喜爱杯中之物。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书生卖弄一下,今日,这后半句应该改成‘壮士豪饮任逍遥’方为中听之语。书生有幸认识前辈,便以这碗美酒敬前辈一杯。”说罢,也是一饮而尽。 “哈哈哈……痛快!卢公子果然是豪爽之人。李太白诗曰: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君同销万古愁。美酒解千愁,并非老夫有何愁事,而是感叹先人之气魄。孟德诗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人生如斯,何来苦多,干!”说罢,又是一饮而尽。 幻天心动,想不到文雅超然,飘然若仙的沈秋寒,原来却是性情中人。幻天心潮澎湃,激动道:“前辈知书达文,却又不乏豪爽之气,书生岂能扫兴。杜少陵曾言:人生几何春已夏,不放香酬如密甜。此际,美酒甘甜,酒兴正酣,书生再敬前辈一碗!” 两人接连喝了六大碗,依然是面不改色。沈秋寒正要端起酒碗,幻天连忙阻止道:“前辈勿急,书生有一事不明,还请前辈赐告。” “公子何必客气,但说无妨。” 幻天沉吟,道:“书生久闻前辈隐居山林,却对江湖轶事知之甚祥。书生想要问的便是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不知前辈知晓否?” “略知一二!” “前辈真的知道?”幻天有些惊讶。 沈秋寒笑道:“呵呵,卢公子总算问对人了。不瞒卢公子,老夫虽然久居山林,但却时刻关注外界情形。早年,先师承继祖上功法,醉心于武功,曾不遗余力地收集各大门派的武功,进而甄别钻研。其中,也包括一些零星的有关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的武学。只是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的武学太过玄奥,也是因为见得太少,并没有收集齐全。老夫以为,即便收集齐全,也无法精研透彻。更何况有关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的武学,有的也是道听途说。” “道听途说?” “正是!” “那是为何?这些人身居何处?” 沈秋寒道:“卢公子,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均不在江湖走动,神龙见首不见尾,看过这些高人的武林人物少之又少。不过,老夫曾听先师言说,三大圣手好似居于赤炼山,武功极其高强,深不可测;而四大空明使则居于青芒山,武功同样高绝,世无其匹!” “什么,青芒山?”幻天怔道,小婉也是一怔。 “只是传说,老夫不敢肯定。” “哦,青芒山!”幻天沉吟一声,又道:“赤炼山与青芒山又在何处……哦……青芒山,呵呵!”幻天忽然想到那日与三个蒙面人在山谷中激战的场景,那座高山的峭壁上,便刻着青芒山三字。 “公子所问,老夫很惭愧,盖因老夫也不甚清楚两座山究竟在何处!” “前辈可否知晓这些人究竟属于何种门派,为何如此神秘?” 沈秋寒道:“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在江湖上已经传了千百年。而世间是否有人真能活到千年之人,根本无法猜测。但依老夫判断,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乃是代代相传,一直延续至今。哦,卢公子怎地对此有兴趣?” 幻天轻笑:“前辈说得是,书生只是随便问问。前辈可否再多说一些?” 沈秋寒忽然感到幻天并不是随便问问,可能潜藏着某些秘密。遂道:“据先师言道,三大圣手乃是‘上清派’的三大长老,各有数位传人。习武超过三十年,便要经过考教,选出下一代圣手。因此,新一代的圣手都是派中的佼佼者,武功自是不凡。‘上清派’中所有事务,均由三大长老即由三大圣手集体把持,并无掌门之说,不知何故,或是不为江湖所知也不无可能。” 沈秋寒稍顿,又道:“四大空明使居于青芒山,门派称为‘神霄宫’,同上清派一样,也是由四大使者主事,但自古以来,并没有掌门一说。四使以金木水火称呼,分别叫做金使,木使,水使,火使。四个使者所用兵刃都是清一色的宝剑,武功异常高绝,与三大圣手相比毫无多让。” 幻天越听越激荡,想不到偶然之中遇到了沈秋寒,更想不到沈秋寒对于江湖如数家珍,知之甚详。幻天心中好似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一束阳光。对于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的有关情况,连祖上都没有弄清楚,不想却在此偶得机密。 思虑甫毕,幻天问道:“请问前辈,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武功如何,有何特征,何种行事风格?” 沈秋寒犹豫,也不怪他犹豫,此时,他已从幻天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丝端倪。他忽然记起,上一代魔门教主陆天行便是折戟在三大圣手之手。魔门与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想那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历来为江湖武林所敬仰,除魔卫道,助弱扶强,狭义广播天下。一旦自己泄露机密,后果将会如何,真是不堪设想。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江湖秘辛(3) “唉!”沈秋寒叹息一声,忖道:“酒能误事,此言不虚啊!”思虑的当口,但见幻天正凝视自己,心中更是犹豫不决。遂道:“公子怎地对此感兴趣,老夫敢问公子,是否对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有何偏见?” 幻天收摄心神,控制激动的情绪,道:“前辈误会了,书生只是感兴趣而已,前辈尽可实言相告。” 沈秋寒仍然犹豫,欲言又止。片刻,他似乎下了决心,道:“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除魔卫道,维持正义,每当江湖大乱,生灵涂炭之际,圣手及使者们便会现身,致力拯救江湖,乃是江湖武林人人敬仰的神人。” “哦,除魔卫道,维持正义。不错,书生佩服!请前辈继续相告,圣手及使者到底有何特征。”幻天假装若无其事,催促沈秋寒。 沈秋寒道:“三大圣手及四大使者从不轻易以真面目示人,千百年来,也仅仅出现不足七八次而已。即便是老夫,也未曾亲见。据传,三大圣手唤作‘剑圣’、‘刀圣’、‘枪圣’。 四大空明使各使一柄奇异的宝剑,通体黝黑。‘神霄宫’中弟子分为两级或是三级,第一级……第一级好像是玄红色劲装,共有五百余人;第二级是玄青色,共有八百余人。不入流的弟子,数目不详。上清派内情不详,只听闻三大圣手。” 幻天道:“前辈可否知晓或是听闻,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到底是何种样貌。” 沈秋寒道:“三大圣手均是银色装束,头戴银色面具;而四大空明使一般为青黑色装束,但几次出现装束又有所不同。四大使者除了一身青黑色装束,最为显著的标志,便是按五行属性,带着异色面具。” “哦,银色面具……三大圣手?青黑色装束,不同面具……”幻天沉思,内心不住地翻腾。而董小婉在听到银色面具之时,娇躯已经颤抖起来。在崤山附近所遇的两个银色蒙面人是否便是三大圣手?若以武功而论,江湖之上谁还有那般神鬼难测的武功。 幻天心中渐趋有了一丝光亮,问道:“前辈,既然剑圣及四大空明使均是使用宝剑,那么,挥剑之时,剑芒呈现何种颜色?” 到了此时,沈秋寒已经感到幻天所问,绝非是随便问问,其中定有不同寻常之事。不然,于己无关的琐事,不会问的如此仔细。这个看起来斯文柔弱的魔门教主,恐怕早已泛起了杀心。说还是不说,若依此人之能,即便不说,早早晚晚也会知道。已经说了这么多,这秘密还要保守吗?唉,还是听天由命吧。 沈秋寒注视幻天良久,其他几个女子正听得津津有味,却听不到下话。梅梅急道:“老伯怎么不讲了,快快讲来,不然快憋死我了!” 沈秋寒苦笑,道:“不瞒公子,圣手及使者使用宝剑之时,剑芒均呈玄金色!” “什么!玄金色的剑芒?”沈秋寒话一出口,小雪与梅梅同时惊呼出声。 “正是,两位姑娘何故惊慌?”沈秋寒怔道。 未等小雪说话,还是梅梅嘴快,道:“师父,依弟子看来,伤害师母的凶手必是三大圣手与四大空明使无疑。该死的家伙,若是让本公主抓到,定要抽他的筋扒他的皮!”梅梅恶狠狠地说道。 沈秋寒不解,道:“公子,发生了何事?” 幻天面色凝重,道:“前辈,以你来看,当今江湖之上是否还有其他人,在挥剑之际,剑芒呈现玄金色?” “哦……”沈秋寒沉思片刻,道:“老夫实在想不出江湖之上,还有谁使用宝剑能发出玄金色的剑芒。不过,江湖之大无奇不有,凡事均有可能。或许还有他人,但老夫却是不曾见到或是听闻。” “前辈,你是否肯定四大空明所使的宝剑,能发出玄金色的剑芒?” “不错!老夫早年行道江湖几十年,从未见过其他江湖武林人物,使剑之际能够发出玄金色的剑芒。” “唉!”幻天长长出了一口气,森冷道:“如此看来,伤害娘子的凶手必是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或者是圣手及使者的手下也未可知。不过,娘子与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故对娘子下此毒手?若非娘子功力尚可,岂不早已命归黄泉。” “公子,这其中有何缘故?”沈秋寒问道。 幻天苦笑,对梅梅道:“烦你将事情经过说给前辈!” 梅梅看看小雪,遂将如何遇到小雪与幻天,如何进入晋王府,小雪如何受伤,如何救治等等经过叙述得很是详细。众人听得一阵唏嘘,不住点头。 “原来如此,怪不得公子问得如此仔细。”沈秋寒似有所悟,自言自语道。 沈若冰忽道:“朱姑娘,适才你曾言说卢公子运气为皇甫姑娘疗伤,是吗?” “是啊,师傅他……”梅梅忽觉漏嘴,大是尴尬。看看幻天,不由紧张起来。 此时,便连沈秋寒也紧张起来。盖因他向沈若冰介绍认识幻天几人经过时,只说幻天乃是一介书生,并未说出幻天的真实身份。并且,说到那些死去之人时,也说是小雪与小婉而为。 幻天轻轻摆手,笑道:“本公子并非一点武功不懂,只是略知皮毛而已。至于为娘子运气疗伤,乃是敷药之时,需将药物敷得均匀,以发挥药效,不得不抚弄全身,乍看便好似运气一般。呵呵,沈姑娘还有何疑问?” 沈若冰面色舒缓,轻柔道:“哦……原来如此,皇甫姑娘真是福大命大。适才听朱姑娘叙述经过,真令人紧张,一颗心都已纠结起来。看来,江湖真是险恶,还应多加小心才是。” 沈若冰如此说,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沈秋寒笑道:“好了,再不要提江湖琐事。来,喝酒!”说着,向幻天使个眼色,两人又喝起酒来。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冷凤归巢(1) 小雪与梅梅因为小婉与沈若冰的关系,不大工夫,也与沈若冰熟络起来。开始之际,沈若冰听说梅梅乃是晋王府的公主,尚有些拘谨,也因前段时间心情不好,没有放开。过了半个时辰,心情逐渐转好,便与小雪、梅梅打成了一片。四个女子叽叽喳喳,说起个没完。 沈秋寒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老怀甚是宽慰。到了此时幻天方才知道,其实沈秋寒看着像是四旬左右的年纪,实则已经五十有八,年届花甲。但精神却是矍铄健旺,喝起酒来丝毫不落于年轻人。两人推杯换盏,不知不觉间已经各自喝下二十大碗美酒。 幻天依旧清醒,谈笑风生。两人所谈话题极广,古今中外,天地自然,奇门遁甲,易经八卦,兵法计谋,圣言古训等等几乎无所不包,越谈越投机,越谈越兴奋,只感到相见恨晚。沈秋寒原先的担心早已随着酒劲消散殆尽。慢慢地,两人一口一个老弟,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听得四女惊诧不已。 幻天与沈秋寒之间的谈话,连小雪都感到惊讶,她虽然知道幻天善言,但直到今日方始发觉,幻天竟是如此健谈。两人之间的谈话甚是玄奥,有些话题闻所未闻。小雪听得认真,但却不甚了了,只听个大概。无奈底蕴尚浅,即便细听也感到茫然,不明就里,而沈若冰更是听得云里雾里,感到晦涩玄奥。只见幻天口若悬河,字字珠玑,说得沈秋寒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 小婉越听越觉得有趣,忽然感觉脑中似乎开启了一道缝隙,泥丸宫顿时明亮起来。原先固有的理念,逐渐被幻天的意识所代替。此时,她只感觉幻天身上好似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宝藏,任你如何挖掘,都无法堪透。 酒酣之际,美目之中满是幻天的影像,变化中,幻天的形象逐渐高大起来,好似顶天立地的一座高山,再也没有一点魔头的影子。随即,内心深处慢慢泛起了一阵涟漪,加之酒劲作用,泛起的涟漪逐渐扩散开来,变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难以控制。 沈若冰早听得呆住,直到此时,她才真正理解小雪与小婉为何会看上幻天。她深知沈秋寒的学问,此际听到沈秋寒由衷地赞叹幻天,不知不觉间,也对幻天产生了很好的印象,不禁对幻天刮目相看。平日里,她认为沈秋寒无所不知,将其视为天人。而今,见师傅对幻天如此看重与尊敬,怎不令她惊讶。 小雪眼见沈若冰痴痴的神情,心中没来由地一震,但想想后便已释然。其实,她哪里知道,沈若冰只是敬佩幻天的口才与学问,并没有产生什么感情。在她的心里,隐隐浮现的仍是潘如安的影子。自古多情空余恨,天下间痴男怨女,怎一个情字了得! “大姐,喝酒!”小婉在痴想中,仍是看出了苗头,急忙招呼小雪喝酒。小婉说话,立将小雪及沈若冰两人拉回到眼前。二女尽管心中所想不同,却均有些尴尬。梅梅喝得不多,但此时也已红晕上脸,显得更加稚嫩。 几人又喝了半个时辰,已到亥时末。眼见天色不早,四个女子也喝得有些醉意,幻天便道:“大哥,今日喝得太多,且已到深夜,不若明日或是改日再饮,你看如何?” 沈秋寒已经微醉,但口齿尚清:“老弟是不是喝醉了?哈哈,既然老弟言说歇息,今日便喝到此处,改日再与老弟喝个痛快!” 酒宴散了。 小雪与梅梅搀扶着小婉,走到一半,小雪忽然想起了某事,对梅梅道:“你我将小婉搀到你师傅房间,今夜,你我在一起安歇。呵呵!” “师娘,你要作甚?”梅梅不解。 “嘘……勿再言语,照做便是!” “是!”梅梅尽管不解,心中却在思虑,暗忖:“大师娘为何如此神秘,意欲何为?”两人将小婉扶进幻天房间,迅速脱去小婉外衣,只剩下亵衣亵裤。两人急忙给小婉盖上被子,快速溜了出去。 不一刻,传来幻天与沈秋寒的道别声。幻天也有些醉意,尽管将酒气迫出体外一部分,但仍存留不少。也是幻天心血来潮,但见沈秋寒豪爽开朗,便没有及时运功迫出酒气。进入房间,迷迷糊糊地走到床前,胡乱脱去衣物,仰身便倒在床上。 或许是歪打正着,倒在床上的瞬间,忽然感到身下躺着一人,身子软绵绵的。霎时,幻天只觉得热血上冲,多日不曾云雨,此刻,他断定身下躺着的便是小雪无疑。 幻天一翻身,搂过小婉,胡乱中哪还顾得怜香惜玉,大手挥动之下,已将小婉弄得清溜溜的寸缕不剩。嘤地一声,迷蒙中的小婉顿感身子被箍得难受,张口喘了一口气,猛然,鼻息之中忽然冲进一股男性的气味。小婉一惊,酒劲顿时醒了大半。仔细看时,不由妈呀一声,急忙捂住前胸。 “你要做什么?”小婉睁大了眼睛,惊慌地看着幻天。 幻天也是一愣,待看清是小婉时,急忙松手。讶然道:“你为何不在自己房间歇息,怎地到了这里?” “这是你的房间?”小婉仍然慌乱。 “当然!” “这是怎么回事?哦……原来是这两个……”小婉虽然惊慌,但已恢复了神志。 “到底怎么回事?” 小婉娇面通红,道:“妾身好像记起来了。好像是在迷迷糊糊中,大姐与梅梅将我搀扶到这里,妾身不曾多想,便睡下了。” “哦……”幻天沉吟,已然明白事情的原委。刚要起身,却又躺了下来。面上忽地现出一股坏坏的笑意,道:“娘子,小雪也是一番好意。既然你我已定终身,不如顺水推舟,满足小雪的心愿吧!” “去,我尚未想好,今日不准!” 幻天邪笑,道:“娘子勿再遮盖身子,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相公我重新造就的结果。甚至有多少毛发,相公都一清二楚,你又何必遮掩!”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冷凤归巢(2) 小婉的脸更红了,红得有些发胀。她无法相信,幻天会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想象不到,幻天的脸皮居然厚到这种程度。正犹豫间,幻天的大手已将腰身紧紧搂住。小婉死命挣扎,却哪里还能挣扎得动。 “放开我,快些放开,哎呦……你这个魔鬼……放开……”小婉努力挣扎,可是,越挣扎感觉搂得越紧。不一刻,便已气喘吁吁。等到再也无力挣扎,已然认命,心神放松之际,内中忽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受。她不知这是什么原因,感觉异常舒适,慢慢地,大脑已经空白。 不大工夫,小婉便瘫软下来。推拒的手臂,慢慢伸向幻天后背,身子一阵颤抖,不知哪来的激情,猛然将幻天抱住。玉臂越箍越紧,生怕幻天离去。 “娘子,娘子,快去自己房间歇息。”幻天拍拍小婉,轻声说道。 “嗯,就去……”小婉的声音很小。 “娘子,你我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不能违背礼俗!”幻天笑得邪异,口中说着,但一双大手却一刻也没有停止动作,尽情地在小婉身上游走。 “嗯……走……”小婉呢喃着,沉浸在无比的舒适之中。 “娘子不走了?” “嗯。”小婉急速喘息,答应很快。 “既然不走,那你我便做些好事吧!” “嗯……那……”小婉刚刚说出话来,便感觉幻天已经像一座小山似的压在了自己身上。登时,小婉被压得快要窒息。尽管喘息困难,但小婉却觉得,全身上下忽然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之感。伴随着这种感受,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莫名的渴望。仅仅片刻功夫,便已从内到外,从上到下,焕发出一股股激荡的洪潮。 就在幻天将要激流猛进之时,小婉已痛呼出声。幻天听到叫喊,自己也是一震,顿感身体忽然涌进一股冰冷的寒气。幻天激灵一下,剩余的酒意立时去了大半。神智一清,登时想起小婉乃是九阴之体,不由惶然。 两人酒意顿去,小婉见两人裸裎相对,娇面羞得犹如红布。过了片刻,惙惙地道:“相公,妾身乃是九阴之体,阴寒之气极浓。若非纯阳真气,极可能反受寒气侵袭。倘若被寒气侵袭,不能及时逼出体外,恐将转成寒毒。久而久之,阳气渐消,极难疗治。相公,你我还是罢手吧。” 幻天一怔,陷入沉思之中。旋即,涣然道:“魔门典籍曾经注明,阴阳两气和合而用,既可解除阴气,治愈九阴之疾,同时,也可消弭过旺的阳气。相公乃是九阳绝脉之体,你我不妨试试,你看如何?” “真能解除妾身痼疾?” “这只是典籍所载,你我不妨一试。” “那……那……相公便尝试……”说到此处,小婉更加羞涩。 幻天正了正身子,放缓动作,极是温柔。意念即起,真气即动。登时,天魔无极清气迅速充斥四肢百骸,整个身躯自内到外,已变得十分温热。 小婉闭着眼睛,痛楚一阵阵传来,疼得直冒冷汗,但却不哼一声。慢慢地,疼痛逐渐减轻,热度逐渐升腾。当痛楚完全消失后,小婉忽然感到一阵阵无法言喻的舒适之感慢慢袭上身来,逐渐充斥了整个身心。 时间,慢慢过去。 两人运功冲和,都已是大汗淋漓。行气运功,缠绵激荡相互交织,小婉体内的寒气渐渐减弱,舒适之感慢慢升腾。柔嫩的身子在幻天怀中轻轻颤抖,一刻也舍不得分离。 二人紧紧相拥,耳际中跳动着爱的心声。砰砰的心跳在情感的天空回荡,无尽的舒适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敏感的神经。四片嘴唇贴在一起,身心在交互往复中渐趋融合,随着迷离的心绪,情感在舒展着、流淌着,飘向了无边无际的苍穹…… 翌日。 阳光明媚,一改昨日阴霾的天气。幽兰小筑,不愧其名,清幽静谧。四周,开满了鲜花。雨后,幽兰小筑更是别有韵味。偶尔响起几声小鸟的鸣叫,景色异常清美。 幻天领着梅梅,在林间漫步。林子越来越密,也越来越清凉。湿润的空气,宜人肺腑。小雪与沈若冰坐在木屋前,边说话边远远地看着幻天两人。此刻,小雪心中已经放下了一块石头。 起初,当她看到小婉的第一眼,听到小婉说出第一声相公时,便产生了一种凄楚的情绪。她心中明白,董小婉眼中所流露的感情,已经超过了普通男女的情份。但当她私下询问小婉时,却没有想到两人仍是独善其身,并没有发上任何关系。 小雪极为惊讶,她真没有想到幻天与小婉居然如此清澈,这也令小雪对小婉转变了看法。随后,当她得知两人相识的经过,感到自己很羞愧。不知何时,她逐渐产生撮合两人同房的想法,这个想法是无私的,没有任何目的,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昨夜的举动,乃是小雪蓄谋已久的想法。今日早些时候,当她从梅梅口中得知小婉一直睡在幻天房间时,一块石头终于落地。此刻,她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抱着一块石头那是负担,一旦放下,无论对自己还是他人,都是一种解脱。 沈若冰见小雪神情,问道:“皇甫姐姐有心事?” “哦,没什么。”小雪回过神来,随口应道。 “没有便好,董姐姐怎么还未起来?” 小雪轻笑,道:“沈姑娘有所不知,小婉喝得过多,一直未醒。” “现在哪里?” “在公子房间!” “哦,难怪。” “难怪什么?” 沈若冰笑道:“单是喝多了酒也就罢了,若是缠绵久了,也一样会沉睡不起。呵呵!” 小雪怔道:“沈姑娘不曾婚配,看来对男女之事倒是知之甚详,难得!难得!”小雪调侃。 沈若冰娇面一红,道:“姐姐不知,我经常在江湖走动,也看过不少书籍。” “哦,原来如此。呵呵,沈姑娘何时嫁个如意郎君,可要告诉我一声。”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冷凤归巢(3) 沈若冰羞涩道:“看皇甫姐姐说的,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何谈婚配。” 小雪轻轻一笑,调侃道:“沈姑娘貌若仙子,还愁找不到如意郎君。” 沈若冰若有所思,忽道:“卢公子真的不会武功?” “你看呢?”小雪笑着反问。 “我实在看不出,不然,何必问你。” 小雪不便据实回答,只好说道:“若说公子没有武功,不是实情。若说他有武功,也不尽然。说有便有,说无便无。” 沈若冰怔道:“皇甫姐姐说话颠三倒四,我听着糊涂。有便是有,无便是无,何来说有便有,说无便无?” 小雪笑笑,道:“武功再高,只是以个人功力高低而论,终不能以寡敌众。武功再低,若是没有敌人,何用武功。老子曰: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即便没有武功,总比那些好勇斗狠,逞强横行之人好得多,不知沈姑娘以为然否?” “咯咯……”沈若冰听了,娇笑不已。道:“皇甫姐姐怎么也像个学究,满口之乎者也。不过,你说得很有道理。武功高低因人而异,一般来说,有总比没有好些。” 小雪道:“沈姑娘说的是。我不反对习武,不然我也不会是武林中人。我只是想说明一个道理,正像江湖中所谓的对错,正邪,善恶,与其说对错,不如说是看法不同而已。善恶一体,正邪同源,原本并无二致。”小雪说话的用意,很是明显,既为了魔门,也是为了能够给沈若冰一个启示,将来也好面对魔门带来的血腥。 沈若冰不知小雪用意,感觉小雪话中有话,却又不好分辨。正在此时,但听吱嘎一声,小婉从幻天居住的木屋走出。看到小婉,小雪与沈若冰俱都一怔。此时,小婉娇面晕红,仍带着一丝隐隐的春潮。长裙曳地,风姿绰约,飘然若仙。 二女也看得痴了。风姿如此,天下又有几人。二女相视一笑,多种意味尽在彼此的眼神之中。小雪忙招呼道:“二妹,过来坐坐!” “哦,大姐与沈妹妹都在啊!”小婉见二女神色,不禁感到羞涩。 小婉慢慢坐下,微微蹙眉。小雪笑道:“二妹怎地才起身,是不是昨夜折腾多了,今早感觉不适?” “哦,还好!”小婉脸上又泛起红晕。 “呵呵,只是还好吗,不会是噬骨销魂吧?” “大姐别再捉弄妹妹,大姐乃是过来人,当知此事。” “二妹何时歇息的?” “这个……大概是……” “呵呵!”小雪轻笑,表情意味深长,低声道:“二妹感觉如何,是否苦尽甘来,难以割舍啊。看二妹神色,恐怕现在是又想那事儿了吧?” 小婉凝视小雪,随即笑道:“大姐不会是自己想要吧?” “不可说,不可说。”小雪连忙摆手,沈若冰若有所思,看二女打着哑谜,她已猜出是什么意思。心中艳羡不已,不由暗自感叹。 小婉忽道:“大姐,相公去了何处?” 小雪笑道:“二妹真是想了,不然怎会有此一问。这是你我相识以来,从未见你询问相公去向,是也不是?” “就算是吧!”小婉直言不讳,显然,她已从初为人妻的羞涩中恢复了往日的冷静。面对今后将要早夕相处的姐妹,相互宽容与理解至关重要。 “相公与梅梅外出散步,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估计快回来了。” “哦!”小婉应了一声,看着四周景色,怔怔出神。想起昨夜之事,好似做了一场梦。及至今早,仍感觉身子酸痛并有些不适,方才相信自己已然做了人妻。多日来的忧虑与期盼终于有了结果,精神得到解脱,心中充满了甜蜜。 “二妹,怎么了?”小雪道。 “哦,没什么,只是感到有些意外。” “意外?” “是啊,想不到妹妹阴差阳错,醉酒之下,竟然糊里糊涂地做了魔……之妻。”小婉及时收住话头。 “男婚女嫁乃人之常情,你我不可避免。二妹何以感叹!” “妹妹不是感叹,而是感觉人生无常,掌控自己的命运谈何容易。” 小雪慨叹道:“二妹说得是,我何尝没有这种感受。想当初,偶然见到相公时,见其独自叹息,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好奇之下,只觉得相公大异常人,便鬼使神差般地跟了相公。至今想来,真是不可思议。世事难料,变幻无常,这可能就是佛家所说的因缘吧。” 沈若冰道:“董姐姐,听师父言说卢公子不同凡响,从昨日饮酒言谈之中看出,卢公子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却似乎不会武功。依我看来,卢公子若是不会武功也就罢了,若是身具武功,便必定是个不世高人,不知对否?”说罢,沈若冰凝视小雪两人,眼睛一瞬不眨。 二女对视一眼,好似在瞬间有了共同的心声。小婉道:“沈妹妹,你认为江湖之上到处都有道义吗?” “有!” “有多少呢?” “这个……妹妹无法说清,只是感觉到处都是道义,董姐姐此问何意?” “日日遑论是非善恶,那是道义吗?” “这……应当是吧,不然又何必谈论道义。” “道义究竟是什么?” “这个……妹妹难以说清。”沈若冰有些迷惑。 小婉叹息一声,道:“对于整个江湖来说,魔门与正道武林门派有何区别?” 沈若冰脱口道:“董姐姐,魔门中人均是穷凶极恶之徒,阴狠毒辣,残酷无情。这些早为世人所知,姐姐为何有此一问?” “妹妹见过魔门的手段?” “哦,那倒没有,不过……” “不过是听人说起,是吗?” “是!” “即使魔门中人手段凶狠,那又死去了多少人呢?” 沈若冰茫然,道:“据传,魔门与正道武林势不两立,千百年来,魔门一旦出现江湖,便要掀起无边血腥。正邪双方历来争斗不休,死伤累累。依此说来,死去之人不在少数。” 正文 第九十七章 魔道(1) “那么魔门蛰伏之时,江湖便平静了吗?” “哦……那倒没有,小规模的争斗从未停止过。” “妹妹可知其中原因?” “不知!” “正邪双方为何争斗,妹妹想过吗?” “没有,难道董姐姐知道?” 小婉道:“我也不甚清楚,但我只知一个原因,那都是贪心之过,都是为了自己争夺利益。只要世间还有利益可争,杀戮便不会停止。若以杀戮多寡、杀戮手段而去判定是正是邪、是对是错、是魔是道等等,那世上便再也没有正邪之分,对错之分,魔道之分。” 沈若冰道:“若按董姐姐之言,世上便无正邪,是非之分了?” 小婉笑道:“究其根本,各派所用手段五花八门,甚至无所不用其极。按实说来,世界既无正也无邪、既无对也无错、既无魔也无道。所有的门派既可以说是正道,也可以说是魔门。善恶不二,正邪不二,人与魔亦为不二。人便是魔,魔便是人,人魔难分,共存一体。只有那些真正看透世事,暂时隐居化外之人既非魔,也非人,既是魔,亦是人,但却是人中之人,魔中之魔,神魔是也。” 沈若冰若有所思,随即,慨叹道:“江湖人常说董姐姐胸有珠玑,聪慧过人,今日听你一言,真是名不虚传。只怪我悟性不高,难以领悟董姐姐言中之意。唉,董姐姐真是才女啊,所知所悟绝非常人可比。” 小婉笑道:“我只是听相公常常谈论此道,便也领悟一些。只因我资质愚钝,所悟尚浅,并未彻底堪透,沈妹妹莫要见笑。” 小雪道:“沈姑娘所言甚是,我这二妹武功深不可测,深受相公器重。若非悟性超绝,何以练成绝世武功。跟随相公仅仅几月,便已领悟神髓,难得啊!” “大姐怎地揶揄起妹妹来了,呵呵!” “不是揶揄,此乃姐姐肺腑之言。” 其实,适才小婉一番话语,确如小婉自己所言,乃是受幻天影响。她将零星听来的言语,做了贯通融合,说给沈若冰。小雪在旁听着,也是受益匪浅。心中暗赞小婉聪慧,同时,自己也好似豁然贯通,那些模糊认识变得逐渐清晰。 沈若冰听得云里雾里,却又感到小婉说的很有道理,开口夸赞也是由衷之言。见二女谦让,便道:“董姐姐语含玄机,妹妹仍是不甚明了,但却感到很受启发。我从未听闻如此言论,今日听来,却是耳目一新。” 小婉看一眼小雪,道:“假若魔门中人在你面前,你会如何?” “董姐姐何出此言?”沈若冰惊异道。 “我只是假设!” 沈若冰沉吟,若有所思地道:“静观其变,绝不贸然行事。” “呵呵呵……”小婉一阵轻笑,甚是开心。 “董姐姐因何发笑?” 小婉笑道:“假若我与大姐均是魔门中人,沈妹妹又当如何?” “董姐姐真会说笑,你们怎会是魔门中人!”沈若冰摇头娇笑。 “我说的仍然是假设。” 沈若冰一怔,疑惑道:“姐姐是在考教妹妹,还是说笑?” “是询问!” 沈若冰笑道:“妹妹当然不会与两位姐姐为敌,只是感到奇怪而已。” 小婉凝重道:“真是如此?” 沈若冰怔了怔神,慢慢道:“当然……那……两位姐姐不会是魔门中人吧?”沈若冰忽然感到一丝不安,神色立变。 小婉面色轻松,和蔼道:“我与大姐当然不是魔门中人,但世事难料,变幻莫测,一切皆有可能。” 沈若冰心中七上八下,小婉言语令其惶然困惑。此刻,她越来越看不懂小婉与小雪了。心道:“两个美人真是魔门中人吗,卢公子又是何许人也。难道江湖所传,石霸真是卢幻天所杀?不像,绝对不像!卢公子手无缚鸡之力,焉能杀得了武林十大高手?”沈若冰胡思乱想,越想越感到迷惑。 “三个美人儿在嘀咕何事,什么皆有可能?”三女无话,正自僵持的当口,便听身后传来幻天的声音。回头一看,不但幻天与梅梅到了近前,沈秋寒也一同跟了过来。 三女急忙起身施礼,待重新落座后,幻天笑道:“大哥居处真乃神仙佳境,山清水美,草长莺飞,山崖险峻,木屋温馨,兄弟真是舍不得走啊!” “哈哈哈!”沈秋寒大笑,笑声甚是晴朗豪爽,全然不似书生意气。笑毕,亲切道:“你我忘年论交,实属不易。为兄之所,便是老弟之家,你又何必客气。老弟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为兄既不相求,也不强留,你看如何?” 幻天朗声道:“大哥所言甚合兄弟品性,若是兄弟来得多了,还望大哥不要嫌弃。” 沈秋寒抚掌笑道:“老弟说得哪里话来,而今江湖暗潮涌动,动荡不安,恐怕为兄想见老弟也是不易啊!” 幻天会意,诚恳道:“大哥心意兄弟心领,只是兄弟四海为家,漂游不定,不能经常探望大哥,还请大哥原谅。但有空闲之时,兄弟定会前来看望大哥。” “哈哈哈……”沈秋寒又是一阵大笑,道:“老弟真是快人快语,爽快!老弟不但满腹经纶,豪侠之气也胜过凡夫俗子。难得,难得啊!”说着,沈秋寒自腰间拿出一本发黄的册子,道:“老弟,为兄连夜替你整理一点东西,为兄知道,老弟身在江湖,当对江湖已了如指掌。为兄身无长物,便相赠此册略表心意。册内记载神宵宫及上清派的有关情况,虽然是概况,但对老弟来说,也许能有所借鉴,算是给老弟帮点小忙吧!” 幻天接过册子,喜道:“大哥辛苦,兄弟这厢谢谢了!”幻天抱拳致谢。 沈秋寒沉思,须臾,不无深意地道:“老弟不要客气,以老弟之雄才伟略,若是有心争霸江湖,或许能够成就一番大业。若无此意,也必能偏安一隅。或进或退,或急或徐,或刚过柔,全在老弟一念之间。世事无常,人生无常,若能抛却虚名,也不失为淡然逍遥。” 正文 第九十七章 魔道(2) 幻天轻笑,已然明了沈秋寒话中之意。两日接触,他深知沈秋寒其人其心,心中暗自感叹,自己出道不久,所遇之人亦不在少数,但如沈秋寒者,却是仅此一人。对于魔门而言,像沈秋寒这样淡然避世的化外之人,都不能完全理解,又何况满天下的凡夫俗子。 幻天暗自叹息,幽幽道:“大哥之意兄弟明白!兄弟也是时常思虑,魔门之于江湖是否过于残忍。想到魔门一脉,历经数千年,虽是死伤无数,但魔门也绝非是乱杀无辜之门派。” 看一眼神情愕然的沈若冰,接着又道:“其实,兄弟也不愿看到今日之血腥。兄弟并非不念苍生,其缘由甚是复杂,一言难尽啊!兄弟思虑良久,方才悟到:偏安一隅不难,难的是即使兄弟解散魔门,天下便真的没有魔性了吗!大哥知道,自有人类以来,便有了魔性。性乃心也,心魔为魔,并非心外之魔。有心便有魔,世人莫不如此,绝非我魔门中人所独有。况且,世人又如何以魔门两字定我善恶。兄弟罢手容易,其心实在难安。今生今世,兄弟惟愿以一己之力,一条性命,光大魔门,匡扶江湖,直至以死殉道!” 沈秋寒静静地听着,越听越感到震撼。适才他已在暗中委婉地提示幻天不可一意孤行,但听幻天所言,其意甚坚,其心已决,相劝已然毫无意义。同时,沈秋寒也忽然明了,大千世界有其生灭之道,顺其自然乃是天道。 沈若冰边听边看小雪等人,她已从幻天的言语中了解了一切。此时她才明白小婉为何说了那么多,原来小雪几人都是魔门中人。她感到震惊疑惑,但看到小雪等三女平静的神态,又感到不可思议。看着熟悉的小婉,已变得有些陌生,眼前已然模糊起来。这变化太过突然,她实在不相信小婉是魔门中人,同时也不相信小雪及梅梅也是魔门中人。 神情恍惚中,沈若冰喃喃自语道:“董姐姐是魔教的人,董姐姐怎么会是魔教的人……不可能、不可能!” 小婉或许是早知如此,看着沈若冰失神的表情,心中也有些酸楚,但语气却很坚定:“魔门魔教乍听起来令人不安,甚至是恐怖,或许换个文雅柔和的叫法听起来会使人舒服。但实际上,换个名称又能如何,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形式、一种叫法、一个虚无的名相而已,其实质仍然是魔门,沈妹妹觉得呢?” 沈若冰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默默地暗自思虑、比较,她想尽快弄清到底什么是魔门魔教,什么是正道正义,什么是正邪善恶。但她又如何能在短暂的时间内想得清楚,或许想上一辈子都无法弄清。此时,她心中还有善恶、还有正邪的分别,还在用心比较。既然有分别,便不会有结果。这需要积累与历练,也需要悟性与智慧。 沈秋寒感到很沉闷,笑道:“今日天气晴朗,我们换个话题。” 沈若冰忽道:“卢公子就是血魂书生?” “不错!”幻天回答很干脆。 沈若冰一怔,想不到幻天如此直爽。又道:“晋州、绥德、楚州等数起血案是否公子所为?” “正是!” “你……怎地如此残忍冷酷,乱杀无辜,当真是个魔……”沈若冰面色煞白,娇躯已然颤抖起来。 “沈姑娘,卢某是乱杀无辜吗?” “难道不是!尤其是楚州血案,死伤近五百人,就连少林武当等两大名门正派,也被公子杀了数十人,难道这不是乱杀无辜?”沈若冰越说越气,娇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幻天道:“少林武当乃是佛道圣地名门,素来为武林所敬仰。但两派不思清修,肆意染指江湖争端,那又何来正道门派之说。若说除魔卫道,惩恶扬善,也不为过,但却非清修之人所为之事。动了嗔念,何以成佛得道!” “狡辩,纯粹是异端邪说!” “呵呵!”幻天轻笑:“沈姑娘,卢某在熊耳山及崤山附近,曾经看到无数尸体,你道为何?其原因只是为了一本‘清虚宝禄’。据闻,参与争夺宝禄的门派众多,包括聚贤堡,甚至也包括少林武当。若以沈姑娘之意,少林武当是否算是乱杀无辜?” “公子此言有何凭据?” “聚贤堡豫州堂口堂主李长风亲口所说。” “李长风之言,如何断定是真?” “沈姑娘,若说魔门乱杀无辜又有何凭据?” “本姑娘亲眼所见!” “你看到杀人者了?” “没有!”说罢,沈若冰自己也觉失语,不由尴尬,忙纠正道:“适才公子已经亲口言明,承认是魔门所为!” “卢某所说便是真的吗?” “难道是假的不成?” “真不真、假不假,自在姑娘心中!” “到底如何?” “不可说,不可说!” 沈若冰美目含煞,道:“那便是真的了?” “哈哈哈……”幻天大笑,道:“若是卢某亲口所说为真,那李长风所言为何当不得真?难道沈姑娘是偏袒所谓的名门正派,还是有意栽赃陷害卢某?” “这……这……难道李长风真的这样说过?”沈若冰无言以对,本想指责幻天,却不想陷进幻天设下的逻辑之中。 “当然说过!” “既然李长风知晓,江湖上为何没有传言?” “只怪李长风开不得口了!” “这是为何?” “他早已魂归地府!” “他死了?” “正是!” “被谁所杀?” “卢某!” “是你杀了他?”沈若冰惊震。 “正是!不但是他,也包括他所率领的五六十人,都已命断山林,埋骨荒山。” “什么,你这魔头,又杀了数十人!”沈若冰不仅惊讶,而是有些惊恐。 “哈哈,若非他要杀我与娘子,卢某焉能杀他。” “非杀不可吗,难道不能给他们留条后路?” “可以留,但不能留!” “那是何故?” 正文 第九十七章 魔道(3) “没有原因,杀就杀了!” “这难道不是乱杀无辜?” “卢某先为无辜,以先制后,天经地义,所以杀之。” “你真是狠毒残忍,魔鬼重生!”沈若冰面色青白,瑟瑟发抖。 “杀的不多,几十人而已。” 两人争辩斗嘴,其他人只有静静地听着看着。 沈秋寒眼见两人没完没了,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善恶对错、是非曲直自有上天知道,世间琐事纷繁复杂,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一时难以说清,还是不说的好。已经中午时分,还是用饭要紧。若冰,张罗酒饭去吧!” 沈若冰心绪不宁,不说实有不甘,但却苦于没有恰当的证据。应了一声后,怀着愁闷的心情慢慢离去。小婉看看小雪,相互使个眼色,也紧随沈若冰而去。 用餐时,气氛异常沉闷。沈若冰闷闷不乐,小婉劝了几句也没什么效果。小雪见此,已知多言怕是自讨没趣,便与梅梅自顾用饭,不发一语。幻天自沈若冰的态度上,更加看清了魔门的处境,不禁泛起一阵愁绪。世人观念如此,一味躲避又能如何。想到此处,心中更增添了一丝狠厉与残酷。 沈秋寒打破僵局,道:“老弟偕美游历江湖,自在逍遥,为兄甚是羡慕。只怪为兄淡漠俗世,不喜招摇。为兄夜观天象,煞星隐现,当为不吉之兆,但却无法确定是何方不吉。不过,江湖早现异象,即将大乱,兄弟还需小心行事。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谋定而后动方为上策。为兄言尽于此,并愿上天护佑老弟,或进或退,一切尽在兄弟手中!” 幻天听罢,异常感动,想起偌大江湖竟然找不到几个知己同道,不禁唏嘘感叹。而今,沈秋寒一个化外之人,竟能理解自己,幻天内心之感慨,无以言表。 深情地看一眼沈秋寒,不无激动地道:“想我魔门起起伏伏,从未在江湖上谋得长久平安,不是先祖无能,而是世人不容我魔门存在。魔门传到我手,又怎能不日夜苦思,殚精竭虑。而今,有幸得遇大哥,并得大哥理解,乃是兄弟三生造化。大哥之言兄弟定当记挂在心,有朝一日,魔门安定,兄弟一定为大哥摆案设坛,以此铭记大哥的知遇之恩。” “哈哈,摆案设坛便免了吧,为兄阳寿尚早,不设也罢!”沈秋寒笑道。 “兄弟只是表达心意,其实,摆案设坛只是形式而已。对于大哥而言,已然堪透红尘,岂能在乎设坛、摆案与否。” “呵呵,那是那是,为兄着相了,老弟自便。” 幻天收起笑容,看一眼沈若冰,沉静道:“兄弟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哥保守兄弟身份。对于眼下纷乱的江湖形势,兄弟还不宜过早暴露身份。” 沈秋寒道:“此话何来,老弟尽管放心!不过,为兄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不知老弟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地步,是否能够应付一般门派?” 幻天神秘一笑,道:“大哥勿虑,兄弟自幼乃是九阳绝脉之身,乃是魔门历史上独一无二的体质。大哥身为武林人物,当能知晓九阳绝脉之人破除了绝脉痼疾后,其武功会达到何种境界。另外,老弟祖上尚留下一点人间至宝,千百年来魔门历代宗主不顾自身安危,为魔门未来大业,都没有享用。到了兄弟这代,方才发挥功用。不瞒大哥,对一般江湖门派而言,不是兄弟自信,若是斩杀千八百人,也只需一个时辰左右。” “啊,一个时辰斩杀一千多人?”沈若冰娇呼,满脸惊恐。 幻天正容道:“不错,只是到目前为止,整个江湖还未激起卢某的魔性。” 沈若冰疑惑道:“你真要与整个江湖为敌?”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道:“沈姑娘所言差矣,不是卢某与江湖为敌,而是整个江湖与卢某为敌。所谓敌者,不外乎水火不容之人,若是水火相济,止息干戈,何来敌人。”幻天说罢,邪异地看一眼沈若冰。 沈若冰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眼神,怎么如此犀利深邃。此人一副书生样貌,看起来柔弱,其表情亦是轻松随意,但却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她甚觉奇怪,不由多看几眼,不看不要紧,越看越惶恐,越看越觉得诡异难测。直至看得心慌意乱,再也不敢抬头。 众人又说些江湖轶事,吃罢,各自回房歇息。走到屋前,幻天回头看时,身后只跟着小婉,小雪与梅梅早不见了踪影。心中暗道:“小雪真是知趣懂事,知道自己与小婉刚刚合房,便自行躲了开去。有这样的娘子,真是福分啊!” 进入房间,幻天拉着小婉坐下,搂住娇躯笑道:“娘子可否感到不适?” “没有!” “真的没有?”幻天轻笑,有些坏坏的意味。 小婉扭身,道:“都怪你不知轻重,折腾了一晚,妾身现在还感觉有些酸疼。相公折腾好几个时辰,怎地没有泄身呢?” “你希望相公泄身?” “那倒不是,只是感觉奇怪而已!” 幻天叹息一声,道:“相公乃九阳绝脉之人,虽然服食奇珍异宝得到缓解,但阳气依然过旺,以致阳关紧锁,泄身极其不易。” 小婉怔道:“用饭之际,相公曾经言说九阳绝脉之人若能及时解去痼疾,其武功便可一日千里,直至登峰造极。果真如你所言,相公的武功是否还能有所增进?” “或许是吧。不然,我也不能断定魔门内功将有十五层之说。至于到了十五层又是何种情形,实在难以预料。但可以肯定的是,武功将有极大进境。” “那依相公估计,将会到达何种地步?” 幻天笑道:“娘子怎么关心起此事了!若是估计不错,魔功突破十五层,或许便可成为天人,世上再无对手。当然,一人之力怎能敌过整个江湖。但自保应当无虞,娘子不必忧虑。” 正文 第九十八章 牡丹之乡(1) “哦,若是如此,妾身便放心了。”小婉展颜一笑,顺势依在幻天怀里。 “明日我等便离开此地,前去往长白山。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小婉听了,急忙抬起身子,道:“相公怎地不早说,妾身正要询问此事。既然要去,我等即刻动身如何?” 幻天连忙摆手,轻声道:“娘子放心,早晚不急于一时,你那白胡子师傅死不了。” “我们明日便动身吧!不然,妾身实在不安。” 幻天坏笑道:“遵命!呵呵。此时天色尚早,你我再亲热亲热如何?” 小婉立时泛起红晕,嗔怪道:“坏蛋,妾身不要!” “真的不要?”幻天坏笑。 “不要!” 幻天摊手,无奈道:“那便遵从娘子之意,呵呵,相公自去寻找小雪了。”说罢,幻天起身就要出去。 小婉连忙拉住幻天:“相公,此时大姐定与梅梅已经歇息了,恐怕早已进入梦乡,还是别去打扰。”小婉借口小雪歇息,说得巧妙,意在留住幻天。 幻天回头,表情有些诡异,意味深长地道:“娘子还是想要了?”说罢,幻天又坐了下来。 小婉娇嗔一声:“讨厌,妾身不是不要,只是仍有些不适。相公也不怜香惜玉,弄得妾身将要死去一般。还是等……哦……相公不要……”小婉尚未说完,幻天的大手便已肆虐起来。不一刻,便感觉身子发热。须臾,种种不适之感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即,轻轻地娇呼一声,便萎靡在床榻之上。 木屋内隐隐约约地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片刻,便传出一阵打情骂俏的话语,随即,轻轻的喘息过后,便已寂然无声。两人卿卿我我,再次沉浸在无边的欢愉之中。 傍晚,两人仍没有停歇。小雪来到房外,悄然探查,听闻之下,便飘然而去。幻天与小婉早忘了时间,通宵达旦,尽情欢娱,爱意更加浓厚。 翌日。 幻天及三女与沈秋寒师徒告别。众人依依不舍,沈秋寒师徒送出一程又一程。昨日午后,小雪又与沈若冰相谈很久。尽管沈若冰仍不理解魔门所为,但已放开了不少心结。相处中,沈若冰感到,小雪等人心性随和,爽朗开明,心中不禁开启了一道缝隙。 更兼梅梅在旁胡乱参合,增添了不少乐趣,同时,也解去了不少尴尬。沈若冰万没想到,当朝晋王府的公主也是幻天的弟子,看来这卢公子绝非是普通人物,不然,眼高于顶的小雪及小婉,怎会心甘情愿地委身于他。 虽不知幻天武功如何,当询问过沈秋寒后,方才有所了解幻天并感到震惊。沈秋寒见徒弟一时解不开心结,便将幻天描绘得神乎其神。沈若冰不明所以,平日里视师傅如神,见师傅对幻天如此推崇,赞不绝口,便以为幻天更是一个神人。只是无论怎么观察揣摩幻天,也看不出幻天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只不过学问多些、怪异一些、神秘一些而已。 幻天四人一路向东北而去,因无急事,走了将近十日,方才走出几百里地。只因走得慢些,在各地耽搁过久,便在所经之地留下不少佳话。 数日后,江湖纷纷传扬两大美女及当朝晋王府公主,与土财主卢幻天逍遥江湖,游历天下。传言中,已然将小雪、小婉并行誉为天下第一美女,貌美如仙,倾国倾城。传言甚多,神乎其神,羡煞不少英雄豪杰。 其实,小雪与小婉姿容,确是如仙如神,名符其实。只是同时伴随幻天出游,便令许多江湖武林人物,也包括众多名士豪绅羡慕不已。众多豪杰羡慕嫉妒倒也罢了,更令色中恶鬼眼馋,一时之间,各地登徒子趋之若鹜。 几人走走停停,缓慢行进。自打离开张家村开始,小雪与小婉便不愿如此招摇,盖因两女平日里极不喜欢抛头露面。但过了几日,两人却逐渐觉得此行甚是惬意。不但可以观赏风光,尝尽天下美食,也对江湖有了更深的认识。 一路上,偶然碰到一些争执,几人也是刻意避开,免得招惹是非,只顾尽情地游玩。离开“幽兰小筑”之后,感触最深的当是小婉。她越来越觉得,每在同幻天合房之后,不但内力有所增长,甚至连自己因九阴绝脉之症而阻滞的经脉,也感到大有贯通的迹象。 阳气吸收越多,内力越强,经脉越顺畅。小婉欣喜若狂,每每想到此处,便不能自已。思忖:“难道阴阳和合会有这么大的功效?看来江湖传言中,合藉双修之法,恐怕不虚。不然,自己功力何以日渐精进,一日千里。” 当然,小婉欢喜的不仅仅是武功日日精进,其中亦有其他好事。这些日子,小婉与小雪两人轮番同幻天合和双修,每次欢娱所带来的舒适,令她感到越来越美妙。这种美妙,好似消魂的毒药,小婉再也不愿离开,也舍不得离开。在幻天的天魔真气冲击之下,几乎每次都是瘫软如泥,魂飞天外,不但功力渐增,舒适也到了极点。 两个女子越来越娇美妩媚,每到一地,都会引来无数人争相窥视与惊叹。幻天也是获益良多,感觉天魔无极清气变得愈加纯净。心中断定,这必是极阴极阳二气相互冲和交融的结果。因而,在与小婉、小雪和合之时,便有意运行真气,吐故纳新,相互融合。小雪虽不是极阴之体,但与幻天和合之时,也是间接受益,收获不少。 梅梅见小雪与小婉似乎每日都有变化,心中异常纳闷。私下问过二女,却仍是不知所以。因小雪与小婉确实不便相告内中缘由,对梅梅顾左而言他,追问紧了,便说再过几年告诉不迟。梅梅纳闷,只当小雪不愿相告,气鼓鼓地随行,或是自找乐子,再也不去纠缠。 正文 第九十八章 牡丹之乡(2) 这一日傍晚,幻天四人进入豫境,在官道上策马前行。远远望见一座城楼,待走近一些细致观看,却是到了豫州洛阳。四人边行边看,在路人的注视与惊讶中,下榻在城中“龙源”客栈。 三女梳洗一番后,相继来到幻天房间,只见幻天正在沉思。见到三女进来,幻天诡秘道:“洛阳乃是聚贤堡所在之地,看城中景象,颇为繁华,不时有江湖武林人物穿梭其间。我等此来,真是到了地头。呵呵!” 小婉心神一震,不知幻天到底何意。想起在崤山附近,幻天杀了数十个聚贤堡人马,此次而来,恐怕并不是信马由缰偶然到此,其中定有内情。 “娘子有何感想?” 见幻天相问,小婉忙道:“妾身并无感想,只是觉得如今之豫州,乍看起来规矩了很多,全不似两年前妾身来时那般平和了。” “何以见得?” “妾身无法说清缘由,只是一种感觉。不知相公是否到过豫州?” “没有!” “哦,既然相公也是第一次来豫州,不如趁此良机,好生逍遥几日。” “好啊,好啊!弟子也是第一次到此,便陪着师傅好好玩玩。二师娘,不知豫州有何妙处可去?”梅梅乐得拍手,一副孩子心性。 “这个……我也没有走遍,不知哪里最好!”小婉道。 幻天轻笑,接口道:“说起豫州,古时又称中州。此地位于黄河中下游,因大部分地区位居黄河以南,又称为‘河南’。远古时,此地河流纵横,森林茂密,野象众多,豫字便是描述人牵大象的形象之意,故名豫州。夏朝时,天下分为九州,豫州位于九州之中,因此,豫州又有‘中原’、‘中州’之称。此地人杰地灵,能人辈出,文化深厚。史上记载,此地数度鼎盛,确与深厚的文化底蕴有关。” 梅梅道:“师傅既然没有到过豫州,怎会对此地如此熟悉?” 幻天神秘地笑笑,道:“为师虽然没有来过,不等于先祖不曾到过这里。我魔门历代宗主都有一个习惯,或者说是规矩,便是不论到了何地,都要将所去之地记录在册。后人再去之时,则要补充完善,以备后用。” “哦……原来如此。”梅梅若有所思,道:“师父,豫州有何好玩的所在?” 幻天笑笑:“死丫头只顾游玩,却不知此地藏龙卧虎。豫州全境极广,仙山圣地众多。诸如嵩山少林,龙门石窟,重渡沟,白云山,鸡公山,开封府,清明上河园,洛阳牡丹等等。” 小雪接口道:“相公,妾身对山水不感兴趣,独对花草较为偏爱。妾身幼时便听闻洛阳牡丹名闻天下,心内虽然向往,却始终不得前来观赏。传说隋炀帝为观赏牡丹,特意开凿运河,我等不去,甚为遗憾。” “呵呵!”幻天看着三个美人,心中惬意,笑道:“娘子所言甚是有理。太白诗曰: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真是美人如花,更是爱花啊。” 小雪面色一红,道:“妾身可未曾自认美人。若说貌美如花,二妹确是实至名归。呵呵,梅梅出落得也是如花一般。相公真是名花满室,芳香四溢了。” 小婉笑道:“大姐不要只拿妹妹开心,江湖第一美人岂是自封自夸的。现在,大姐誉满天下,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得。” “两位师娘都如花一般美貌,至于哪个更美,弟子看来是各有千秋。嘻嘻,我等还是尽快用饭吧,弟子已经饿了。”梅梅嬉笑并催促道。 “好、好、好,相公,走吧!”小雪也有些着急。 夜晚。 洛阳城内,灯红酒绿,繁花似锦。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异常热闹。幻天几人走在街上,引得行人纷纷侧目,愣愣地看着,不乏直流口水之人。几人随意走动,并未在意路上行人如何观瞧。 早有眼尖之人,认出了小雪与小婉。尽管一些登徒子小声嘀咕,但在江湖两大美女,且又是在功力不弱的美人面前,却是没有一个敢于上前搭讪。众人只在远处欣赏,暗中幻想着。 幻天等人正行进间,忽地,一个村夫模样,衣衫褴褛的汉子,迎面走了过来。在与幻天擦身而过的瞬间,疾速将手中一团东西放进幻天衣袖当中。动作轻巧自然,速度快得惊人,看不出丝毫破绽。幻天好似不经意地摆动一下手臂,那汉子疾速接过幻天递出的东西,瞧了瞧左右,方才慢慢离去。 小雪等三女浑然不觉,仍然指指点点观赏着街景。幻天暗笑,装作无事,与三女边走边看。当走到一座规模宏大、唤作“天下第一楼”的酒楼附近时,梅梅兴奋道:“师父,我等是否要到那座酒楼用饭?” 幻天道:“看你这副德行,恐怕真是饿了。不瞒你说,大凡饿到极点之人,切勿到稍大一些的酒楼用饭。其原因一是菜肴价格不菲,另外,更为重要的是稍大一些的酒楼只注重色泽样式,菜肴较为清淡,不利用饭。” “那我等便不吃了?” “怎会不吃,食色性也,民以食为天,焉能不吃。只是……”幻天故意拉长了语音。 “只是什么?”梅梅疑惑。 “若要吃得饱,吃得好,需找个特色小店即可。” “哦。”梅梅含糊一声,显然对幻天所说不以为然。 说来也巧,在“天下第一楼”对面,正好有一家叫做“天下第一小”的小店,门脸装潢甚是考究。店门两侧是一副对联,上书道:名菜名酒名天下,少金少银少客人。幻天看着颇感奇怪,笑道:“呵呵,这家小店真是奇怪,到了晚间,仍是空无一人,真是有趣。死丫头去问问,是否打烊了。” 梅梅应了一声,进去不久,出来道:“师傅,小店尚未打烊,只是言说菜价昂贵,似乎不愿招呼我等。” 正文 第九十八章 牡丹之乡(3) “哦,昂贵?”幻天一怔,旋即笑道:“这个小店竟然设在天下第一楼对面,甚是有趣,开此店者绝非凡人。” “何以见得?”小婉问道。 幻天伸手一指:“娘子请看那幅楹联,前一句也就罢了,后一句乃是‘少金少银少客人’。大凡酒家莫不以挣钱为目的,此店又如何背道而驰呢。此乃欲擒故纵,反其道而行之的典范。” “哦,原来如此。”小婉沉吟一声。 “走!本公子定要在小店用饭。”幻天说罢,带头进了小店。 柜台前,胖胖的掌柜端坐着,看着幻天等人进来依旧假寐。 “店家,来客了!”幻天敲敲柜台,大声道。 掌柜睁开眼睛,懒洋洋地看了幻天一眼,一副倨傲神色。但目光转动之下,当小雪等三女映入眼帘之时,双目顿时放出两道异样的光芒,慵懒之情顿去。急忙站起身来,换上一副笑脸,对幻天道:“欢迎客官驾临敝店,里面请!”说话的同时,眼光又瞄了瞄三个美人。 众人走过两重房门,登上木梯,进入一个宽大的房间。乍一进屋,幻天及三女眼前顿时一亮,但见房间奢华无比。侧面墙壁,是紫檀木的博古架,架上摆着各种古玩玉器,奇石异宝,琳琅满目。进门的右手,是一面书架,书籍众多,整个房间散发着一股浓厚的翰墨清香。 黄梨木的酒桌,一丈见方。四周是八张同样的椅子,显然,此房间仅供八人同时就餐。酒具杯盘泛着金光,奶黄色的桌布,衬着金色酒具杯盘,颇有皇家贵胄气度。 四人坐下,胖掌柜极为谦恭地送上菜单。幻天翻开一看,见菜单上只有八道菜肴。虽然只有八道菜肴,但幻天看后也是暗中一怔。原来,这八道菜肴乃是天下最为名贵的名菜。分别是:清汤燕窝,黄闷鳝,五蛇羹,太极明虾,鸭包鱼翅,东坡肉,东安子鸡,火腿炖鞭笋。 更为奇怪的是,每道菜肴的价格完全相同,均是白银五百两。并且注明,凡到酒店用餐者,每餐所用不得少于六道菜肴。显然,每餐的花费,即使最低也要三千两白银。当小雪接过菜单看时,不由愕然。暗中惊道:三千两!这可是一个普通官吏三十多年的俸禄。 梅梅见小雪神情,拿过菜单,也看得怔怔出神。幻天见此,轻轻敲击桌面,笑着对胖掌柜道:“店家,菜单为何只有八道菜,而店里为何只有一张酒桌?” 胖掌柜忙道:“客官有所不知,此八道菜乃是八大菜系的代表。本店依据菜肴特点,自八大菜系中各自选出一道菜肴,构成了八道菜。应当说在小店吃过一次,便等于吃遍了天下。又因本店只有一张酒桌,每餐只能招待一伙客人,故名‘天下第一小’。” “呵呵,有趣!” 胖掌柜看了看三女,笑道:“因本店菜肴花费不菲,来此用餐的客官除了巨贾豪强,便是达官显贵。今日,客官带着天仙一般的家眷,定是神仙中人。既为神仙眷属,便不会顾及花费,不知客官要用哪六道菜肴?” 胖掌柜八面玲珑,说话技巧纯熟,既显热情夸奖了客人,又顺便以夸奖来要挟限定了花费,使得就餐之人既无法拒绝,又感到极有面子。胖掌柜之意幻天焉能不知,暗笑的同时,随意道:“听人劝吃饱饭,便请掌柜吩咐一声,八道菜肴尽数上来就是。本书生好好品品,看这八道菜肴的口味是否如掌柜所说。” 胖掌柜忙道:“请客官放心!本店以诚信为本,童叟无欺。开业至今已经七十余年,从未出过差错。呵呵,客官稍候,菜肴立刻便来。” 胖掌柜前脚刚走,小雪不舍地道:“相公,八道菜肴便要花费四千两,太昂贵了!” “呵呵!”幻天笑笑,神秘地道:“四千两并不算多,娘子不必顾忌。嘿嘿……大不了你我再……”幻天收住下话,只是诡笑。 梅梅似乎明了幻天之意,忙接口道:“师父,你是否又要采取楚州的手法,去偷银……” “嘘……不可乱说。”幻天连忙制止。 小婉忽地小声道:“相公,楚州失窃大案便是你的杰作了?” 幻天笑着点头,指指屋外,示意噤声。小婉顿时明了,不由看向小雪与梅梅,心道:“原来楚州失窃案件,其正主便是眼前三人。唉,真是不可貌相,连小雪也成了窃贼。据说,楚州失窃案,共丢失了三十六箱财物,而每箱都在几万两以上,怪不得这魔头如此大方。” 小婉正自思虑,便见胖掌柜走了进来。放好菜肴,胖掌柜恭声道:“各位客官,这道菜肴乃是鲁菜中的极品,唤作清汤燕窝。特点是清淡可口,润喉养气,止咳清痰,乃是滋补的佳品,请客官慢用!” 幻天笑笑,胖掌柜连忙退出。当幻天及三女各自尝了一口后,不由怔住。此汤怎能用一个好字形容,其可口程度根本不能用语言描述。 “真是美味!”梅梅娇呼一声,哪管其他,急忙喝了起来。不一刻,胖掌柜又上一道菜。道:“客官,此菜乃是闽地名菜‘太极明虾’。这道菜以明虾为原料,制作考究,既保持明虾原味,又香嫩适口,请品尝!”幻天等人不等胖掌柜说完,便吃了起来。到了此时,幻天才真正相信,此店真是名符其实。单以这道“太极明虾”来说,形色古朴,鲜香味浓,装饰特异,别具风味。 四人再不言语,美味在前,尽情享受。胖掌柜先后端来八道菜,说了几句恭维客气话,便退了出去。梅梅吃上了瘾,一刻不闲,边吃边吧嗒嘴,一个劲地说道:“好、好、太好了!香、香、太香了!这辈子真是没白活。唉,王府膳堂的菜肴同这里相比,简直便如猪食一般!” “切莫说什么猪食,快吃!”幻天道。 正文 第九十八章 牡丹之乡(4) “哦,弟子多嘴。”说罢,梅梅做了个鬼脸,又海吃起来。小婉放下筷子,说是解手,径自出了房间。 半个时辰,八道菜肴尽数吃下,杯盘已是干干净净,一点不剩。梅梅抹抹嘴,叹息道:“吃得过瘾,就是菜肴少了点。唉,美味不可多得,不可再吃!” “死丫头还没吃够?八道菜,这可是四千两银子!”小雪终于开口,吃得香,但也是舍不得。 幻天轻笑,道:“瞧你们那副吝啬神情,跟丢了魂儿似的。银子好赚,而美味不多。既然遇到了何必在乎银子。相公藏宝多如金山银山,想吃便吃,想要再要,直到吃饱为止!” 小雪忙道:“相公,够了,够了!” “真的饱了?” “是!” 幻天双手一摊:“好吧,不是相公舍不得银子,只是希望你等吃饱为止,千万不要委屈了五脏庙。” 小雪愁闷道:“相公,名菜名酒好吃好喝,但你说的银子究竟在哪?” “哈哈哈……”幻天大笑,道:“原来如此!”说罢,伸手入怀掏出一叠银票,抽出一张,将其余银票递给梅梅说道:“死丫头好生保管好银票,这是我等此行的全部家当,若是丢了,可能还要去……” “嘻嘻,偷!” “住嘴,就知道偷。” “我的娘啊,师母,这是每张五千两的银票,师傅怕是官家银库的吧!” 幻天忽道:“小婉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相公,妾身回来了!”说话间,便见小婉走了进来,冲幻天笑笑。 幻天点点头,叫道:“店家,结账!” 胖掌柜拿过银票,找回剩余的银子。待幻天等人离去,看着那张大额银票,脸上尽是喜色。心道:“半月没开张了,总算来了一位豪客。怪不得出手大方,原来是领着江湖上的两大美人。唉,自己何时能带着美女逍遥呢……” 回到“龙源”客栈,已是二更时分。梅梅兴高采烈,不住地夸奖菜肴好吃。本想再溜达一会儿,见幻天急于回客栈,只得闷闷跟随。 几人回到房间刚刚坐下,便见幻天拿过包袱,迅速换上黑色夜行衣,犹豫了一下,慢慢戴上了金色蒙面巾。三女怔怔地看着,只见面巾右侧印着一个一寸左右大小的魔戒图形。看之十分诡异,令人有种恐惧之感。 三女越看越惊心,各个是芳心乱跳,不知所以。仅在这一刻,小雪与小婉均有一种不祥之感。梅梅先是看得愣神,转而嬉笑道:“嘻嘻,师傅带着金色蒙面巾好生怪异!” “呵呵,看得多了,便习惯了。”说罢,幻天又犹豫着取下金色蒙面巾。 梅梅不解,道:“师傅要出去?” “是!” “弟子可否跟去?” 幻天收起笑容,凝重道:“你与师娘好生在客栈歇息,不可随意走动。”说着对小雪及小婉道:“适才在街上行走,忽然感到心神震颤,恐怕此地定是来了高手。我先出去打探一番,顺便再踩踩盘子。两个时辰之内定会返回,尔等要加倍小心。” “相公放心,快去快回!”小雪道。刚刚说完,眼前便失去了幻天身影。三女怔怔发愣,同时暗道:“好快的身法!” 幻天刚走,小婉忽道:“大姐,妹妹突然想起各大门派,将于九月二十日在聚贤堡共商大事。今日是九月十八日,距离群雄聚集之时还有两日。相公此去,是否与此次武林聚会有关?” “呵呵,当然有关!” “哦,是何原因?” 小雪道:“相公虽未言明,但我等一路行来,均是相公掌握行程。相公早不来晚不来,恰恰在两日前赶到洛阳,明摆着是冲武林聚会而来。相公说是心神颤动,其实令其颤动的就是各派掌教。” 小婉问道:“难道相公要对各派掌教下手?” “不会,估计仍是打探一下,顺便踩踩盘子。” 小婉疑惑:“梅梅,何谓踩盘子?” 梅梅嬉笑:“二师娘,踩盘子便是踩点之意。” “哦,相公去踩什么点?”小婉依旧疑惑。 “嘻嘻,就是找肥羊,看大户,以便伺机下手。” “偷?还是抢?” “半偷半抢。” “何谓半偷半抢?” “嘻嘻,二师娘真是……半偷半抢便是先点倒人,再拿银子。” 小婉嗔怒道:“小小年纪,歪门邪道倒是很清楚,是不是跟你师父踩过不少点,偷过抢过不少人家了?” “二师娘明察,弟子只做过一次,还是师傅领着做的。你若不信,便问大师娘好了,这可怪不得弟子啊!” 小婉看看小雪,见小雪讪笑,便假装嗔怒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师父没有正型,徒弟跟着也是一路货色。” 梅梅争辩道:“二师娘有所不知,师傅言说君子取财当取之有道,并给弟子说了许多规矩,说什么四取四不取,四偷四不偷,四抢四不抢!” “乱七八糟的,到底是什么?” 小雪听了梅梅所说,也感到惊奇。自己怎么没有听到幻天说起什么四偷四不偷、四抢四不抢,难道是幻天在自己受伤后教给梅梅的?正自想着,便听梅梅道:“二师娘,师父所说太多,弟子一时没有记住。只记得师父说到店家不取,当铺不取,钱庄不取,最后是什么来着……哦,还有书家不抢,佛道不抢,鳏寡不抢,平民不抢。至于四偷四不偷弟子没有记住,大概就是这些。” 扑哧一声,小婉笑出声来,道:“真是胡诌八扯,你当弟子的也是糊涂。你只说到不取,不抢了, 那四取、四偷、四抢怎地忘了?” “师父不让弟子说!” “这种言语还保密?” “是,师父说这是魔门祖上留下的机密,不得师父同意,万万不可说出。” 小婉与小雪同时笑了起来。小雪道:“都是什么规矩,连鸡鸣狗盗之事还要立下这么多限制,真是闻所未闻。死丫头不说也罢,等你师父回来,我与你二师娘再问不迟!” 梅梅苦笑,道:“不是弟子不说,而是一时难以弄清,只怕说不完全。” 小雪道:“算了,我不问便是。” 正文 第九十九章 聚贤堡(1) 三更末。 巨大的庄园,在夜色中显得异常静谧。高大的门楼上,聚贤堡三个大字,在摇曳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庄严沉稳。大门两侧各自站着八个大汉,腰挎长刀,威风凛凛。四周围墙不时地走过巡夜的庄丁,戒备异常森严。 庄园中,屋宇连绵,占地极广。屋宇高低错落,暗影里,庄丁蹲守着。整个聚贤堡内外,好似如临大敌一般。由此看出,中原第一大堡的气势确实不凡。 忽地,一道黑影悄然落在堡中最高的房屋附近,掩藏在一颗巨树之上。透过茂密的枝叶,房屋大厅灯火通明,但却不见一丝人影。房屋外,轮流走动的庄丁巡视着。观察了一阵儿,黑影倏然飘逝。 巡逻的庄丁在一个长脸大眼的头目带领下,往来巡视着。走到房屋拐角,那头目道:“老五,你好生巡视,我去解手。”说罢,慢悠悠地朝屋角后侧走去。当那长脸头目刚刚掏出家伙,正要开闸畅快之际,那头目忽然感到身子一麻,顿时便失去了知觉。 郊外,城隍庙,四面透风,破败不堪。冷风吹过,发出嗤嗤的响声,显得恐怖诡异。长脸头目幽幽醒来,四顾之下,不由惊得睁大了眼睛。眼前,幽灵般地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两只眼睛像是两道利剑,直视自己。 那头目本能地向后移动,但却无济于事。身后便是墙壁,退无可退。冷冷的语声响起,透进心脉:“千万听得仔细,本魔只问一遍,若是答错,即刻毙命。你可听清?” “什么,魔鬼?”长脸头目十分惊恐,不由点点头,却未说出话来。浑身瑟瑟发抖,惊惧万分。但听黑衣蒙面人低沉道:“前来堡中商议武林大事的各派人物,来的都是哪些人?” 长脸头目一震,面临生死之际,虽然惊恐,但仍忘不了适才黑衣人所说过的言语。努力镇定心神,断断续续地道:“请……大侠……饶命,小的……不……敢说……谎,到今日为止,只来了六位。” “都是何人?”语声阴沉,令人不寒而栗。 那头目心神渐渐平静,惙惙地道:“少林慧觉禅师,天地盟护法、‘判官笔’徐业信,武当无明道长,崆峒四杰段占天,桃源山庄司徒世家熊震天及‘飞凤’司徒雪。少林慧觉禅师带了十个弟子,其余门派各带了四十余名随从。” “想不到司徒雪一个女子,倒是很热心江湖琐事!目前只来了这六位?” 长脸头目慌忙道:“小的不敢说谎,确实只来了六位。据说明日午时前,还将到来三十多位,或者更多。” “你可知要来的都是何人?” “这个……小的说不完全,也难以说全,此中变数极大。就以提前到来的几位来说,本应到场的都是各派掌门,而实际前来的却只是各派之中稍有分量的角色。以此估计,明日以后要来的各派人物,也不可能都是各派掌教。” “哦,看来你还算聪明,若是以此估计,你在堡中也不是泛泛之辈。不知你在堡中到底居于何种职位?” “大侠,小的只是一个小角色,负责内外巡查之责。” “各派聚集在聚贤堡究竟是为了何事?” “据堡主说,乃是召集各派商议江湖大事。” “什么大事?” “给各派的帖子上说,此次聚会一是澄清各派之间的一些误会;二是商讨如何对付黑衣蒙面人所在秘密帮派;最后商议如何剿除魔门等。” “聚贤堡共有多少人,内部如何设置?” 长脸头目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聚贤堡共有庄丁护卫八千余人。堡主李万风,少堡主李天赐,师爷薛如坤。两个副堡主,分别是‘赛张飞’古天雄及‘云中飘’贺飞,江湖人称聚贤双雄,两人兼任两大护法。其下共有五堂,其中内堂堂主靳风;外堂堂主钱忠;经事堂堂主郑经仁;护卫堂堂主钟亮;刑堂堂主吴情天;堡内大管家童锡才。小的隶属护卫堂,乃是护卫堂三坛的坛主。” “呵呵!”黑衣蒙面人一阵阴笑,道:“原来是个坛主。看来你在聚贤堡也呆了不少年了,对堡中事务知之甚祥。回答得不错,如何称呼?” 长脸头目道:“小的叫做张继才。” “你愿死愿活?”蒙面人阴冷地道。 “大侠饶命,小的愿活!”张继才磕头如捣蒜,求饶不止。 “愿活便好。”说着,黑衣蒙面人出指点向张继才神阙穴。张继才以为蒙面人要杀自己,刚要惊叫,便被点了哑穴。但听蒙面人阴沉道:“本魔已在你身上下了禁制,你一旦生发二心,便会逆血攻心,即刻而亡。今后,你若能及时将堡中情形告知本魔,一旦事了,本魔定会为你解去禁制,你可听清?” “小的……听……听清了!”张继才惶恐万分,不知蒙面人给自己下了什么禁制。 蒙面人阴阴一笑,森冷地道:“你若不信,不妨试试。” 张继才虽然惊恐,却本能地动起念来。刚刚想到回堡面见堂主,便猛然觉得心神狂乱,气血翻腾,喉头似要吐出血来。急忙收回念头,直吓得面色惨白,惊恐不已。 “感觉如何?” “小的知晓,还望大侠饶命!” 蒙面人背负双手,冷声道:“本魔暂时不会取你性命,只要及时送出讯息,便不会有性命之危。明日此时,你尽数将堡中情形弄清,送到此处。” “是,小的遵命!”张继才说罢,但觉脑中轰然一声,便又失去了知觉。醒来时,四下一看,正是自己准备解手的地点。惊恐中,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竟好似在梦中。 张继才伸伸酸疼的四肢,全身已是冷汗津津,摸摸脖颈,恍如隔世一般。清醒后,紧张的心神松懈下来,便觉裤裆湿漉漉的。许是憋得过久,不知不觉间早已失禁,满裤裆都是秽物,腥臊难闻。 正文 第九十九章 聚贤堡(2) 翌日。 小雪醒来,刚要伸伸懒腰,却瞥见幻天正自打坐,身前放着一本发黄的册子。小雪略一思虑,便凝坐不动,目不转睛看着那本册子。只见那册子封面印着“上古奇门”四字,底下是一行小字:“奇门遁甲阵解析”,署名是“玄古上人”。 小雪一惊,暗道:玄古上人!幻天怎么会有玄古上人的秘籍。相传在一千七百年前,出了一位阴阳五行大家,唤作邹衍。后世将他列在春秋战国十大名家之中,称作“阴阳家”。乃是古时名闻天下的奇人。 小雪曾经看过邹衍阴阳五行论,对邹衍略微了解。邹衍就学于稷下学宫,先学儒术,后择阴阳五行学说。一生精研变化之术,寻经世致用之学。但一生精研之论却为时人所轻视。时人不察其大道,而学其小术,故至迷信旺兴。 “娘子醒了?”小雪正看着册子愣神,冷丁听到幻天声音,不由吓了一跳,拍了一下幻天,娇羞道:“已经日上三竿,妾身如何不醒。相公,此书有何用处?” 幻天起身,郑重道:“此书用处说大便大,说小便小。其实,邹衍仅仅是一个精研匡世之学的大家,却无法拯救世人。但其三个弟子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其弟子之中独有玄古上人最为著名。娘子请看,这本册子便是玄古上人一生之经典,书中尽述精要,所述阵法神鬼难测。” “哦,此书到底有何用途?”小雪追问。 幻天面色一整,肃然道:“娘子有所不知,目下江湖中最为神秘之地便是鬼庄及鬼王堡,江湖中人谈之色变,恐怖而神秘。两处所在均是雾气迷蒙,鬼气森森,乃是布成了奇门阵势之故。若是不知奇门之理,便无法进入。一般的奇门阵势无须顾虑,难的是奇门的无数变化。自崤山回返,我便时刻思虑,魔门老巢虽然隐秘,但终究没有任何凭栏,对我魔门而言,无险可守,此其一;其二,保得自身安危,方无后顾无忧,若是布成奇门阵势,当能有个屏障。若是娘子与魔门老巢有所屏障,便不至分我心神。如此,我等进可攻退可守,岂不悠哉。” 小雪听了异常感动,娇柔道:“不知相公研究阵法到了何种地步?” 幻天叹息一声,道:“早年也研究一些时日,只因魔功需要突破十二层方能破除祖训,出山行道。因而只顾苦修内功,并未深研此术。而今,魔功初成之后再看此书,大有涣然冰释、茅塞顿开之感。此术经后人补充完善,更见缜密。我只是苦思其中变化,再做填补,以使阵法无懈可击,独步天下。” 小雪羡慕道:“相公真是博学多闻!以前师傅也经常念叨,希望将紫薇宫布置得更加隐秘一些。自从搬出紫薇宫后,便不再提及此事。相公,不知这奇门遁甲有何奇幻之处?” 幻天轻笑,合起小册子,亲亲小雪并搂在怀里,慢慢道:“奇门遁甲乃是古人所做的经典之作,古代有三大秘术,分别为奇门、六壬、太乙。奇门遁甲便是三大秘术中的第一秘术。可预测天地万物之变化,是夺天地之造化,成就帝王霸业的学问。所谓奇门遁甲,乃是由‘奇’、‘门’、‘遁甲’三部组成。‘奇’便是指乙、丙、丁三奇;‘门’是指休、生、伤、杜、景、死、惊、开等八门;‘遁’即为隐藏之意。‘甲’是指六甲,即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甲’在十天干中为首,它藏而不现,隐遁于六仪之下,因而叫做‘遁甲’。” 说到此处,看到小雪迷惑的神情,笑道:“说起此事较为繁琐,一时难以说清,待有空闲,再说给娘子。” 小雪抬头看着幻天,轻柔地道:“相公,既然说了,便再说一些。妾身只是不清楚,奇门遁甲怎地同阵势有关呢?” 幻天无奈,温柔地搂着小雪,道:“奇门遁甲原本用于预测及行兵布局,后世之人逐渐推演,结合八卦五行,三才九宫等,将其演化,用于隐遁。其隐遁的原则便是甲子同六戊,甲戌同六己,甲申同六庚,甲午同六辛,甲辰同六壬,甲寅同六癸相配。另外配合蓬、任、冲、辅、英、芮、柱、心、禽九星。天、门、地三盘,天盘的九星,中盘的八宫布八门,地盘八宫八个方位,静止不动,同时在天盘地盘上,每宫都分配着特定的奇、仪。变化繁复,无穷无尽。” 小雪听得眩晕,叹息一声,道:“真是混乱复杂,妾身听得头大。呵呵,妾身只知道有什么法术,如土行孙等,是否与此有关呢?” “呵呵!”幻天一阵轻笑,道:“前面已经说明,遁甲乃是‘甲’隐藏在六仪之下,六仪便是戊、己、庚、辛、壬、癸等六个天干。而戊、己两个天干其五行为土,‘甲’五行属木,木克土而隐于土,所以称为土行。甲木喜土而憎金,均指相生相克之理。若说遁甲,不如用土遁形容更为贴切,因此才有土行孙一说。” 小雪有些困倦,道:“相公再别说什么遁甲,妾身又要打瞌睡了。” 幻天拍拍小雪,坏笑道:“时辰尚早,你我再……” 小雪娇羞道:“去,大清早的让人看见不妥!” “娘子不用担心,相公神识灵敏,一旦来人再行分开不迟。”说着,也不管小雪感受如何,抱起小雪便亲吻起来。不一刻,两人既已共赴楼台,尽情消受去了。 两人正在欢娱,幻天神识稍动,旋即,又放下心来,面上浮现一丝诡异之色。但听房门吱嘎一声,却是小婉探进头来。乍见二人正在行事,抽身便走。但刚要转身,便忽觉身子好似被箍住一般,再也难动分毫。 小婉一惊,正要挣扎之际,身子早已飘然而起,直向床榻飞去。而在小婉身后,一同跟来的梅梅乍见变故,正要喊叫,耳际之中忽然传来幻天的声音:“死丫头,为师与你师娘商议一些秘事,你自去弄些早饭。一个时辰后,为师出去用餐。” 正文 第九十九章 聚贤堡(3) 梅梅不解,暗自忖道:“以往师父与师娘议事从未避着自己,此次是何故?或许师父确有什么重要事情,不便说与自己听。师父真是,弟子听了又有何妨,不听便不听。”梅梅边想边走了出去。 床榻上,二女早同幻天缠在一起。幻天运起天魔无极清气,与二女分别冲和。当与小婉冲和之际,便命小雪按住小婉涌泉大穴,灌输真气。三人身子相接,集合三人真气,在各自体内往复循环。如此交换轮流输功,乃是幻天近期悟出的招数,意在尽快提升二女功力。 其实,对于二女功力,幻天只是担心而已。依二女现在的功力,在整个江湖上除了各大门派的掌教以及一些武林高手,恐怕早不是二女的对手。尤其是小婉,其内力武功,均较小雪及一干众女为高。尽管如此,但凡想起两个银衣蒙面人,幻天便忧心忡忡,担心不已。自己自保无虞,但小雪与小婉、梅梅、李潇潇、静定师太以及九个魔女,却万万不是银衣人的对手。 小雪本身根基不足,其武功内力极难在较短时日内突飞猛进,目前唯有小婉可以造就。因小婉体质特殊,且根基深厚,尽可大胆一试。不然,幻天也不会将二女同时拉到一张床榻之上。 半个时辰后,小婉浑身一震,早先被幻天润化的经脉,突然膨胀起来。一股股温热的真气,急剧地冲向四肢百骸。本已照平常习武之人宽阔数倍的经脉,已经胀到了极限,身体似乎都将爆裂。只见小婉面上殷红如血,汗水顺着香腮滴答滴答地向下流淌。 此时,小婉不但头痛欲裂,冲进体内的真气,更像是喷薄的岩浆,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奇经八脉。体内的寒气在炽热如火、狂猛涌进的至阳之气冲击下,逐渐分散开来,而后又渐渐融合。冲散、融合,再冲散、再融合,直至相互交融。 小婉渐渐失去了神志,此刻,她已感觉不到身在何处,只觉得体内到处流动着炽热的真气。小雪早已坚持不住,流入小婉体内的真气,顺着劳宫穴,回流到体内各处经脉,炙热的真气,似乎融化了身躯,小雪浑身犹如沐浴,汗水淋淋。 幻天知道小婉及小雪的状况,但在此紧要关头,幻天似乎有种预感,自己的想法极有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想到此处,幻天忽然生出一个孤注一掷的念头,再不考虑其他,不禁狠下心来,猛然催动真气。 忽然,正在极力忍受煎熬的小婉,猛然感到一股更加强大,更加凶猛,犹如岩浆般炙热的真气疾速灌入体内。这瞬间的变化,早已超出了小婉的承受能力,但觉脑际轰然一声鸣响,便昏死过去。与此同时,小雪也是痛呼一声,仰身便倒。 时间一点点过去,幻天缓缓睁开眼睛,适才,他已将天魔无极清气用到了极限,长时间催动真气,损耗巨大,尽管内力生生不息,也是倍感疲惫。足足打坐了半个时辰,方才恢复过来。 尽管耗损甚巨,打坐之后,幻天忽然感觉天魔无极清气不但恢复如初,并且又精纯了一些,这是幻天万万没有想到的。暗道一声侥幸,爱怜地看着两个裸裎的美女,心中荡起一阵无尽的惬意。 忽地,但听吱地一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即,便听梅梅娇呼道:“师父,师娘,起来用饭了!” “死丫头稍等,勿再言语!”幻天传音,门外立时没了动静。幻天轻轻起身,轻轻地穿妥衣服,悄然走出了房间。 梅梅只见幻天一人出来,轻声问道:“师父,两个师娘哪里去了?” “嘘……你师娘正在歇息,小声说话!” “哦,弟子明白。” “你师娘恐怕要晚些出来,你我用饭吧。” “是,师父。”梅梅应了一声,忙给幻天摆上筷箸。随后,两人不言不语,慢慢用饭。幻天边吃边惦记二女,神态有些忧虑。半个时辰后,房内有了动静,幻天这才放下心来。 房内。 小婉与小雪几乎同时醒了过来,刚刚坐起,又慌忙捂住胸口。相互看了一眼,觉得甚是羞涩。随后,相顾一笑,便已释然。 原来,当小婉被幻天以凌空摄物手法吸到床上时,早就惊慌失措,想要挣扎,怎奈抵不过幻天的侵袭,不一刻便束手就擒。在疯狂的欢愉中,早忘了羞涩,等到幻天忽然运气之际,方才清醒。但刚刚清醒,便又在幻天无俦的天魔清气冲击之下,慢慢失去了神志。 在恍惚与痛苦之中,她心中只存留一丝灵智,知道幻天此举是为了什么。因此,才在难以忍受的情形下,极力控制自己,在命悬一线之际,凭借超绝的毅力,度过了一场生死劫难。幻天不是不知,这样行功很是危险,但考虑江湖局势,却是不得不为。若非小婉与小雪功力深厚,及时导引真气归入正途,稍一疏忽,便极有可能走火入魔,暴毙身亡。 此刻,两人面目仍有些红晕,这不是欢愉激荡时才有的红晕,而是相互输功时,真气冲击,经脉鼓胀的结果。想到适才的情形,小婉又感到体内有些炽热,顾不得娇羞,急忙坐定,五心朝天,凝神运功。 小雪静静地看着,但见小婉刚刚闭上眼睛,身子便已飘然而起。随后,犹如凝脂般的身子,奇异地悬凝在离床三尺多高的空中。渐渐地,小婉面上的红晕悄然退去,细嫩洁白的身子,表面渐渐泛起一层荧光,如脂如玉,晶莹剔透,恰似一尊玉雕。 小雪越看越惊讶,感觉小婉已然不是凡尘之人。而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子时,恍惚间,皮肤之上也仿佛现出一层晶亮的汗水。小雪甚是疑惑,不由轻抚起来。当玉手刚刚接触到皮肤,那层好似汗水的浮层,却忽然变成了肉眼难辨的粉末。小雪一惊,双手快速拍打起来。 正文 第一百章 悠闲(1) 小雪快速拍打一阵后,看着自己的身子,又不禁怔怔出神。原来,当浮层飘去后,肌肤早已变成了另一番模样。慢慢地,小雪现出一丝惊容,继而,不由欣喜若狂。自己的肌肤乍然看去,恰如凝脂一般,温润滑腻。看似细嫩柔软,但触手之下,却是极富弹性。小雪喜不自胜,芳心怦怦跳个不停。暗道:自己与小婉肌肤同时大变,这是何故?难道是冲和的结果,还是天魔无极清气冲击而成? 正自思虑的当口,小婉已经稳稳地落在床上,虽是裸裎身子,却毫无娇羞之色。二女相互欣赏着,美目之中露出了一丝甜蜜。二女并没有言语,此时此刻,任何多余的言语都是一种虚伪,只有会意的欣赏,一种无心的交融。 直到此时,小婉方才明了,小雪那柔嫩的肌肤是因何而来。她无限感叹,魔门武功居然还有这种奇效,不但可以贯通润化奇经八脉,使得内力提升了数倍,也同时治愈了自己多年的沉疴。此刻,小婉感觉体内再无一丝阴寒之气。而真气似乎空了,如同毫无内力一般。 小婉不住地运行真气,耐心探查奇经八脉。甫一探察之下,不禁兴奋至极。每当意念乍起之际,真气便如怒海狂涛,顷刻之间,充满全身。此时,小婉再也不用意念导引真气,已经到了随意而为,任意挥洒的境界。全身上下,好似每个毛孔随时都在吸纳吞吐真气,生生不息,绵绵不绝。小婉暗自喜道: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神气,太不可思议! 二女行功完毕,穿戴整齐,双双走出房门。刚刚走出房间,不但幻天看着有些惊异,梅梅乍看之下,更是惊得差点将口中的菜饭直接咽了下去。但听咕噜一声,梅梅猛烈地咳嗽起来,待缓过气来,讶然道:“二位师娘,变化怎地如此之大,好似换了样貌,弟子简直不敢相认。莫非弟子眼睛花了,还是师娘真的变了?” 小雪妩媚一笑,道:“死丫头向来不说吉言,我与你二师娘还是原来的师娘,只是肌肤有些变化,如此而已。” 小雪说着,见幻天正在一旁邪笑,不禁娇面一红,又道:“相公,适才妾身差些死去,都怪你不知轻重,真气运行过猛,下次再不与你做那和合之……”说到此处,小雪顿觉失言,急忙收住话头。看着充满疑惑与羡慕,正在注视自己的梅梅,不由暗自责备自己。 幻天笑道:“你们睡得太晚,时近中午,还是一并用饭吧。梅梅,再去张罗一些饭菜,让掌柜的添几道可口的菜肴。另外,再要几坛美酒,为你师娘容颜大变,青春焕发而庆贺一番。” 梅梅听了,顿时转过神来,笑道:“师父放心,弟子这便去办。” 待梅梅出去,幻天凝重道:“小婉,感觉如何,内力到了何种程度?” 小婉面露喜色:“不瞒相公,妾身痼疾已经痊愈,内力骤然增长,真气运行无形无迹,随念而起,随念而去,生生不息,源源不绝。运行之下,浑身无比舒泰,妾身实在不知究竟到了何种境界。” 幻天欣慰,笑道:“如此甚好。呵呵,待遇到绝顶高手,一较便知。唉,不瞒娘子,若非你机缘巧合,或是再行服食什么奇珍异宝,恐怕以后的进境要全靠自己了。”说罢,转而对小雪道:“感觉如何?” 小雪笑道:“妾身没死就行,总算醒了过来!” 幻天邪笑:“我问的是内力如何?” “哦,自感精进不少,真是出乎意外。倘若再次遇到那个偷袭之人,妾身自感已能应付。”小雪满心欢喜,自豪地道。 “不错!如此我已放心不少。但江湖异常险恶,变幻莫测,还应加倍小心。” “相公不必挂怀,我与二妹小心便是。” 小婉道:“相公昨夜出去,不知有何收获?” 幻天笑道:“二位娘子,群雄将在后日在聚贤堡聚会,主要是商讨如何应付眼下危乱之局,澄清各派之间的一些误会,如何探查并对付那些黑衣杀手以及如何剿除魔门等。据堡内的一个头目所说,各大门派都将来人。遗憾的是,昨日所来六人均不是各派掌教,不过,也都是各派的重要角色。昨日所来的六人包括司徒雪。真是奇怪,这个女子怎么会对江湖争端如此感兴趣!据估计,到了最后,各派掌教也不会到来几个。” 小婉笑道:“呵呵,司徒雪也来了。相公或许不知,司徒雪号称飞凤,另外,她在江湖上还有另外一个名号,唤作‘女诸葛’。此女不但智机过人,尤其对各派武功了如指掌。最近两年,但凡江湖争端,均少不了司徒雪。” “原来如此。”幻天沉吟一声,暗自思索起来。 小婉道:“相公要对各大门派下手?” 幻天肃然道:“确实如此,但此事不急。相公虽为魔教中人,但行事也不是无头无序,不知轻重。我已派魔女给各派送去劝告书信,今后如何动作,只看各派如何处置。若是一意孤行,必欲剿灭魔门而后快,我等又岂能坐以待毙。倘若如此,那便怪不得相公心狠手辣,不念上苍之德了。” “相公,坤女等何时来的?”小婉不解。 幻天神秘一笑,道:“自从我等离开老巢,坤女等五个卫使便始终跟随在你我左右,远不过二十里,近则只在一墙之隔。” 小婉讶然:“为何不见其身影?” 幻天笑道:“这是魔女们的秘密。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她们只是按图索骥,跟踪而来。另外,遇到紧急状况,本魔也可随时对魔戒运气,启动“血灵咒”,魔女们感应到以后,也可迅速来到相公身边。” “哦,大姐颈项之上所带的便是魔戒?” “不错!”幻天说罢,犹豫了一下,正色道:“小婉,你初归魔门,心性恐怕难以及时转变,相公担心你见不得血腥。因而,有两个选择供你权衡,其一,你与梅梅先到长白山,寻那千年仙参,我与小雪留在此处;其二是……” 正文 第一百章 悠闲(2) 小婉刚刚听到此处,连忙摆手,急道:“相公勿再说了,妾身只跟着相公。虽然妾身不愿看到血腥,但却不怕血腥。只是……若是妾身手段不够很辣,还请相公原谅,我需要先行适应。” 幻天面色凝重,缓缓道:“娘子如此言说,我便放心了。其实,若是各派能够权衡利害,及时抽身而退,最终也不会有何血腥。”说罢,幻天展颜一笑,对小婉道:“今日夜间,小婉随我到洛阳府,吴旺财吴府尹家中走上一遭。” 说罢,又对小雪道:“小雪与梅梅在二更时分先到龙门山‘古阳洞’。‘古阳洞’正上方十五六丈左右,有一颗大树,树下有一密洞,你二人在洞口前等候。我与小婉将在二更一刻赶到,到时……呵呵呵……”幻天诡秘地笑了起来。 “搬银子,嘻嘻。” “死丫头就是聪明,说得不错!” “师父,要偷便早些,迟了恐怕生出变故。” 幻天笑道:“死丫头真是心急,快去弄些茶来,说得有些口渴。” “是,师父。”梅梅一吐舌头,转身去了。 小婉道:“相公,你我真的去偷银子?” “不错!不过娘子说得不太文雅,不是偷,而是取。” 小婉嗔道:“狡辩,偷便是偷。对了,相公如何得知府尹家中藏有银子?” 幻天神秘地道:“相公平生只对两种东西感兴趣。呵呵,若说是兴趣,不如说是相公具有两个其他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绝技。其一便是对血腥之气最为敏感;其二便是能在数十里外,闻到金银的味道。并且,可以根据金银味道的浓淡轻重,断定出金银财宝藏在何处,银子有几何。呵呵,吴旺财……吴旺财,吴者无也,旺者忘也,真是没忘了财啊!” 小婉疑惑道:“相公越说越玄,怎会有这种事。” 正说着,见梅梅进来,幻天看看梅梅,笑道:“死丫头,你信是不信?” 梅梅怔道:“师父,弟子不知何事,如何会信?” 幻天眨眨眼睛,道:“就是为师的绝技啊!” 梅梅稍一怔神,随即笑道:“弟子怎会不信。师父的拿手功夫各个都是出人意表,弟子深信不疑。” 幻天一阵邪笑,道:“娘子看看,死丫头都信,娘子为何不信,呵呵。”小婉甚感奇怪。虽然知道幻天能够闻出远处的血腥气,但对幻天能够根据气味而闻出银子的多寡,则是疑信参半。 小雪听来听去,其中大部分早已听幻天说起过,遂笑道:“相公,梅梅曾经言说相公有什么四取四不取,四偷四不偷,四抢四不抢之说,不知到底都是什么。” 幻天讶然,对梅梅道:“死丫头,难道你将为师的秘密都泄露了?” 梅梅苦笑:“弟子不经意时说漏了嘴,两个师娘一再逼问,弟子只好说了。” 幻天道:“娘子,梅梅已经说了,怎地还问?” “死丫头说得不完全。” 幻天假装苦笑:“梅梅,那日为师是如何说的四取四不取,四偷四不偷,四抢四不抢,当着你两位师娘,重新复述一遍!” 梅梅疑惑道:“弟子记性不佳,还请师父说出好了。” “为师要说,还要你这弟子作甚,快快说给你师娘听听。” 梅梅心中叫苦,道:“难道师父忘了?” “不错!” 梅梅道:“师父亲口说是祖上的规矩,让弟子好好记着。可是,弟子无用,已经忘了一些,师父便再说一次吧!” “祖上的规矩?” “是啊!师父亲口所说,弟子记住的也包括这句话。” 幻天诡秘一笑:“那日为师是乃是顺口而说,今日再问,一时之间,为师也说不完全。哈哈哈……罢了,总之一句话:君子生财,取之有道。死丫头,记住这句话便可。” 梅梅苦笑道:“师父真是……”说罢,梅梅撅起小嘴,再不说话。看到梅梅神情,又见幻天神色不定,小婉与小雪暗自偷笑,两人同时猜到,这定是幻天戏弄梅梅的无稽之谈。 幻天未再言语,沉思一番后,方道:“为稳妥起见,我等午后便离开此地。早些离开,对我等较为有利。一旦此地出现血腥,也不至引起他人怀疑,况且,晚间还要……呵呵!”三女会意,不由轻笑。 秋季的午后,天高气爽。 四人信马由缰,缓缓出了洛阳城。四人走出二十多里时,那些跟随而来,只为观瞧美人儿的人们方才恋恋不舍地回转。有的叹息,有的幻想,有的暗自思虑如何骗得美人归。 幻天四人优哉游哉,沿路观赏风景,一副悠闲之态。不知不觉间,四人已到了天龙山。望着高耸险峻的天龙山,幻天边观赏边想着心事。 天龙山原名方山,因北齐皇建元年兴建天龙寺,故名天龙山。天龙山闻名于世,首推石窟艺术。石窟分布极广,东西两峰,共有二十五个石窟,雕刻大小佛像五百余尊。画像、浮雕、藻井一千一百四十四尊,乃是东魏、北齐、隋、唐、五代近三百余年的艺术杰作。 四人流连于自然景观与艺术瑰宝,绕过天龙寺,向上而行。走过平台环松,穿出林海,视野豁然开阔。众人看时,已到了天龙山顶,俗称“平台顶”。平台很宽广,方圆七八十丈。翠绿的野草以及各种野花遍布四周。高山之巅,雄峭高耸,巍然屹立。远眺之下,净是迷人景象。 几人正在观望,便见小雪向侧方一指,轻声道:“相公,司徒雪也来了。” 闻言,幻天与小婉、梅梅急忙向侧后看去。果不其然,飘然若仙的司徒雪正与熊震天以及几个庄丁欣赏美景。众人指指点点,司徒雪面上尽是喜色,煞是妩媚。小雪及梅梅看了一眼,扭过头继续观赏。 小婉轻声招呼道:“司徒姑娘。” 司徒雪乍听有人呼唤自己,螓首轻转,看到小婉后,立时现出欢喜之色。待看到小雪及梅梅后,又是一怔。想起在晋城附近与小雪口角,显得有些尴尬。或许碍于小婉面子,仍是礼貌性地同打个招呼:“各位姑娘好。” 正文 第一百章 悠闲(3) “司徒姑娘好个闲情逸致,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不错,董姑娘也好吧?”刚刚说到此处,司徒雪不由住口。看到幻天也在,她才反应过来。近日江湖风传,卢公子偕两大美女以及晋王府的公主到处逍遥,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小婉道:“司徒姑娘何时到的洛阳?” 司徒雪道:“昨日刚到,董姑娘何时到的这里?”司徒雪边问边侧目观瞧幻天等人,心中暗自琢磨。 小婉犹豫了一下,快步走到司徒雪身前,笑道:“你我真是有缘,上次见面是在泰山之巅。而今,又在天龙山巅相遇,真是奇缘啊!” “是啊,董姑娘记性真好!”说着,司徒雪好似发现了什么,无比惊讶地看着小婉,表情甚是古怪。转头又看看小雪,眼中满是惊异羡慕之色。再次端详小婉,看了好一阵,方疑惑道:“董姑娘好似变了一个人,真是绝尘脱俗,不染尘埃,恰似仙女下凡,嫦娥驾临人间啊!” “司徒姑娘也是貌美如花,倾绝天下,为何如此说我。”小婉调侃道。 司徒雪一直没有忘记幻天等人,说话间,又瞄了瞄幻天三人。低声道:“董姑娘,近日江湖纷纷传言,说是董姑娘、皇甫小雪与晋王府朱公主,陪着那个穷酸到处逍遥,并说你与穷……卢公子已经私定终身,此事可否当真?” 小婉听罢,浅浅一笑,道:“不敢欺瞒司徒姑娘,确有此事。” “哦?”司徒雪一怔,心道:“这穷酸究竟是何人,看其神貌,并无特异之象,竟然尽揽天下美女于一身。传说这穷酸在大漠养马堂,使出什么招神之术,恐怕也是无稽之谈。李潇潇,皇甫小雪委身于他也就罢了,怎地连素有冷凤之称的董小婉也屈尊下嫁,这穷酸到底有何特殊之处,真是令人费解。司徒雪暗自思虑,想来想去,仍是一头雾水。 侧目又看一眼幻天,许是眼前出现了幻像,不由觉得幻天有些异样。仔细再看,不但觉得幻天比在晋城之际温润了许多,面上隐隐约约泛着一层荧光,显得更加柔弱斯文。更令司徒雪惊奇的是,在柔弱斯文之中,好似蕴含一股难以觉察的深邃之感。司徒雪顿生疑虑,忍不住道:“董姑娘,我有一事不明,忍不住要问你,冒犯之处还请原谅。” 小婉笑道:“司徒姑娘有何疑问,但说无妨。” 司徒雪犹豫道:“董姑娘怎会看上那个穷酸?” 小婉道:“这……此事说来话长,不但你觉得奇怪,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真是一言难尽啊!” 司徒雪道:“江湖俊彦犹如过江之鲫,心慕董姑娘之青年英雄不在少数,难道董姑娘心中没有中意之人?” 小婉面色泛红,轻笑道:“我久居深山,不甚了解世事。虽然出道江湖也有几载,但始终没有遇到倾心之人。如今,与卢公子相遇也是阴差阳错,经历甚是复杂,一时之间难以说清。对了,我听小雪言说,你二人曾在晋州有过口角,不知因何而起?不过,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司徒姑娘也不必将此挂在心上。” 司徒雪点头称是,美目之中忽然闪过一丝异色,道:“我怎会记挂这些琐事,事后想想当时也怪自己心急,言语多有不敬之词。每每想起此事,便觉不安,总是惦记着能够当面向皇甫姑娘道歉,只是没有机会。不过……” 司徒雪说到此处,不由仔细地看了小婉一眼,说道:“虽然我对卢公子没有好感,却总觉得此人绝非如表面那般斯文柔弱。其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势,越看越觉得有些诡异。隐隐约约,若隐若现,好似隐藏着什么秘密。不知董姑娘是否有所察觉?” 小婉笑道:“司徒姑娘真有这种感觉?” 司徒雪道:“不错,我阅人无数,感觉异常灵敏,不知是否如我所言?呵呵,董姑娘不必为此多心,我只是感觉而已。凡事不可以表面而论,外显状态常常掩盖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望董姑娘小心谨慎,多多保重。” 小婉心中暗笑,表面却是点头称是,道:“司徒姑娘说得极是,我定会铭记在心。既然已为人妻,自然跟随于他。说来惭愧,我也没想到今生今世会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成就秦晋之好,真是世事弄人啊。司徒姑娘素有女诸葛之称,看人看事眼光独到,聪慧美艳,智机享誉天下,乃是女中翘楚。但愿你能觅得如意郎君,逍遥一生。” “谢谢董姑娘夸奖!我尚未将此事挂在心上。” “司徒姑娘不必过谦,你智机过人,洞明世事,依我猜想,恐怕也是眼高于顶,一般人物哪会放在眼里。常言说,朋友易得,知己难求,没有奢望之时,满眼都是英雄翘楚。一旦泛起女儿心事,却感觉整个天下见不到几个倾心之心。” 司徒雪听了,颇有感触,感叹道:“董姑娘说得极是,看得越多,领悟越深,便越觉寂寞孤单。闲暇时细细想来,在茫茫乾坤之中,却难以想起一个诤友知己。唉,不说也罢。董姑娘名花有主、尘埃落定,此生已无此忧,我好生羡慕啊!” “呵呵。”小婉轻笑道:“眼中实相,恐非真相。凡事没有亲历,不究其根本,便不知其中苦乐。司徒姑娘聪明绝顶,应当明白此意。” 司徒雪听了一震,料想不到小婉竟会说出这些言语。略微思虑一番,已然明了小婉话中之意。看一眼幻天等人,道:“数月不见,董姑娘不但面貌大变,心智亦是开阖通灵。唉,整个江湖,焉有知我之人。罢了,董姑娘欲往何处?” 小婉轻轻一笑,随口道:“我等只是随意走动,并无任何目的,走到哪算哪儿。乐山乐水,修身养性,自在逍遥。” 正文 第一百章 悠闲(4) 司徒雪嫣然一笑,道:“两大美女……哦,应当说是三大美女。三女同游,共事一夫,真乃神仙眷属。尔等悠闲逍遥,所经之地莫不争相观瞧。此事早为江湖所知,并传为佳话。真是令人羡慕,唯愿董姑娘随意开心。” “呵呵。”小婉笑道:“司徒姑娘所言差矣,朱公主并非卢公子妻妾,乃是公子所收的弟子。卢公子一介书生,除了饮酒作诗,便是喜好游玩,仅此而已。比不得江湖儿女来得挥洒,更不如司徒姑娘受人尊敬。” “董姑娘何出此言?” 小婉道:“司徒姑娘勿要谦虚,谁不知你是江湖中的‘女诸葛’。机智过人,尽心排解江湖纷争,备受各门各派尊崇。公子怎能与司徒姑娘相比。” 司徒雪叹声道:“董姑娘有所不知,我虽然自视甚高,亦经常往来于各大门派。但各门各派看重的只是桃园山庄而已,并非是我。本姑娘虽然遍览群书,精研韬略,但一介女流,又怎会见重于偌大江湖。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男尊女卑等这些礼教桎梏,在世人心中根深蒂固。你我均是女流之辈,怎能颠倒阴阳,逆天行事。唉……可惜,此生怎会是个女儿身!” 小婉叹道:“司徒姑娘心系天下,巾帼不让须眉,真是令人赞佩。当此乱世,本应尽展雄才韬略,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之将倾。但依我看,江湖之乱,根在人心,并非是各门各派表面的冲突纷争。功名利禄之心不去,纷争便不会止息。虽然司徒姑娘往来奔忙,也仅仅是尽点心力而已。对于整个天下而言,一己之力又能如何。司徒姑娘如此奔忙,恐怕不单单是为了江湖,或许是为了了却寂寞,获得一些虚荣而已,不知司徒姑娘以为然否?” “虚荣?董姑娘……”司徒雪没想到小婉会说出此等话来,不禁有些尴尬,道:“董姑娘怎会说出此等言语……唉!” 小婉歉然道:“我只是随口而出,冒犯之处,还请司徒姑娘见谅!” 司徒雪恢复神色,轻轻摆手道:“董姑娘也是好意,但说无妨。”说罢,凝视着小婉,暗忖:董小婉见解独特,对世事洞若观火,同以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心里感慨,口中却道:“董姑娘,听闻卢公子身具招神之绝技,不知是真是假?” 小婉一怔,旋即疾速思虑,笑道:“此话怎讲?哦……公子曾经说到,大凡世间万物,皆是心之外相。外而世界,内而身心,无论何物均是心室的反衬与映照。并言道,万物皆为气之所聚,气乃精,精化神,神化虚。因而,虚中有神,神中有虚。一旦修成无上念力,便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具有神鬼莫测之能,至于招神等事又何足挂齿。此事听来虽然极为怪诞,但我却是深信不疑。不过,这只是我家相公自己所言,我却从未见过,实在不知真假。” “哦……说得颇有道理……有道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难道说真有此事?”司徒雪听了小婉一番言语,竟然信以为真,不由自言自语起来。忽地,司徒雪盯着小婉,低声道:“卢公子始终与你们在一起?” “不错,司徒姑娘有何疑问?” “哦……”司徒雪沉吟,神色一转,笑道:“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小婉道:“司徒姑娘此来,是否为聚贤堡武林大会而来?” 司徒雪道:“董姑娘说得不错。聚贤堡下了帖子,桃园山庄虽说不是天下第一大庄,但也添为武林正道庄派,碍于面子也不得不来。其实,我早已料到,此次聚会恐怕不会圆满,只是尽些人事罢了。” 小婉佯装讶异,笑道:“我对江湖琐事不甚关心,也不与一般江湖门派走动。据客栈中人言说,此次聚会天下皆知,响动极大,连市井无赖都知道这次聚会的目的。但我听说各门各派都接到了魔门的劝谏书,更加奇怪的是,连我等几人随意游历,也接到了魔门送来的信笺。依我看来,洛阳城恐非良善之地,不如尽早离开。江湖乱象尽显,纷争随时将起,还望司徒姑娘多加保重。” 司徒雪道:“谢谢董姑娘提醒,我自会处置。” 两个美人说话,顾盼生辉,一颦一笑,莫不引得众多游人争相观望。很多游客已顾不得观看景色,美人儿当前,早看得痴了。 二女说个没完,不但熊震天感到不耐,梅梅看得更是别扭。想要招呼小婉,却见幻天仍是无事一般地在指点景色,好似全然不觉附近还有一个司徒雪,梅梅只得忍住。 小婉与司徒雪又说了近半个时辰,梅梅等得极不耐烦。瞟了一眼司徒雪,对幻天大声道:“师父,此处山风过大,小心风寒。如果说话过多,恐怕有伤元气。” 幻天讶然道:“这是何种道理,为师怎地从未听过?” “嘻嘻,劳神伤心,话多伤肺。”梅梅嬉笑,一副旁若无人之态。 “哦,有些道理,想不到死丫头还有些道道。” 梅梅与幻天说话,传进司徒雪耳中,转头之际,刚好看到梅梅与小雪正乜斜自己,心中顿时了然。心道:“看此女那刁钻的神态,定是什么晋王府的公主,口口声声师父,却是一副小孩子心性,真是怪哉!” 思虑甫毕,对小婉笑道:“董姑娘,你我只顾说话,引起公主不快,但请包涵。此非说话之所,但有空闲,你我再好好叙谈。只因我俗事较多,不如就此告别,你看可好?” 小婉忙道:“司徒姑娘自便,后会有期!”说罢,小婉转身就要走开。正当此时,幻天却忽然转身,面带笑容,对司徒雪道:“原来是司徒姑娘,恕书生眼拙,来不及问候请安,司徒姑娘一向可好?”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血腥序幕(1) 司徒雪一怔,她实在想不到幻天会与自己打招呼,而且听着好似恭敬,其实却满含调侃的意味。乍听之下,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司徒雪正自尴尬,便听小雪接口道:“相公,说来也怪,我等一路行来从未见你多言,怎地今日倒来了兴趣。哎呦,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小诸葛’司徒姑娘,幸会、幸会!” 司徒雪眼见幻天二人明里恭维,暗里调侃,心中虽感不快,但她不愧是女诸葛,闻言之下早有计较,笑道:“本姑娘尚好,一切安顺,这也是托皇甫姑娘的洪福。呵呵,而今见皇甫一行个个是美绝人寰,玉树临风,真乃神仙家眷啊!” “玉树临风?司徒姑娘真会调侃,呵呵。”小雪一阵娇笑,笑得甚是开心。 “难道公子不是玉树临风?”司徒雪眼含诡秘之色,调侃之意非常明显。 幻天听罢,虽感有些尴尬,仍是淡然一笑,意味深长地道:“司徒姑娘真是独具慧眼,但却看得走眼了。若说本公子玉树临风,实是有辱玉树二字。常言道:物极必反,盛极而衰。大千世界,天地万物,莫不先生先死。有道是:人高惹祸,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倘若玉树频临风雨,必将风化凋残。还是隐忍于山林,龟息蛇行,方能保持长久。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此理可应万物,对人而言更是如此。百年世事三更梦,万里江山一局棋,武林江湖亦是如此,不知司徒姑娘以为如何?” 司徒雪听罢,心神无比激荡,越听越感觉震颤。细细品味之下,觉得幻天所言语含玄机,虽是颇有自我解嘲之意,又在言语之中蕴含其他深意。每句话都好似专对自己而言。此时,她方才感到面前的卢公子绝非一般。其言语之巧,寓意之深,玄机之妙,现今天下诸人,无出其右。而再看幻天一双细眼,此时散发着莫名的意味,令人无法探测,难以琢磨。 司徒雪芳心乱跳,感到一阵心悸,极不舒服。但并非是厌恶,而是感到自己在幻天那看似柔和,实则却是犀利无比的眼光中,毫无遗漏地敞开了一切。如同一丝不挂地裸裎在幻天面前,无所遁形,难以遮掩。 司徒雪有些不知所措,暗自调息一阵,方才定下心神。道:“卢公子胸罗万有,语含玄机,确令小女佩服。因小女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还请公子见谅。后会有期,告辞!”说着,转身便要离去。 幻天自言自语道:“司徒姑娘行色匆匆,并非是要事在身。因要事而匆匆,其实不在事,而在心。急中有缓,缓中有急。动极而变,处弱而强。缓急、强弱各走极端,其祸附焉。若是得其正、守其中,方可稳妥安然。司徒姑娘乃是聪慧之人,望你三思。”说罢,幻天不待司徒雪有何反应,领着三女飘然而去。 司徒雪愣愣地站在原地,娇躯又是一阵轻颤。卢幻天,这是怎样一个人?其言其意莫不针对自己而言,听其话中之意,难道参加此次武林聚会将有祸端?自己苦心奔波,殚精竭虑,难道真的会无功而返,或是有何不测? 司徒雪沉思了好一阵,熊震天招呼了数声,方才回过神来。暗忖: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动极而变,处弱而强,此乃老子及文王至理名言,此次不可大意。司徒雪暗自念叨着,带着不解与疑虑,闷闷离去。 夜晚,天龙山。 二更将过,小雪及梅梅等得焦急,左顾右盼,始终不见幻天身影。原来,二女早已来到天龙山密洞,一直等待幻天。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见幻天提着两个箱子飘然而至。二女异常高兴,急忙迎上前去。 “相公,你若是再不来,妾身便将寻你去了!” 幻天放下箱子,笑道:“这不是自家银子,哪能随心随意,当然要费些功夫。” “嘻嘻,偌大箱子,财宝定是不少。待弟子打开看看,究竟是何宝贝。” 幻天连忙制止:“死丫头勿动!” “弟子只看一眼,如何?” “不可!为师怕就怕你只看一眼,若是看的多了,为师倒不担心!” “师父,这是为何?”梅梅不解。 幻天抚掌笑道:“若是只看一眼,便觉得新奇,舍不得放下。倘若你变了心性,岂不又要来此观瞧,若是频繁来此,难保不会泄露秘密。” “弟子怎会泄露藏宝之地,师父真会说笑!” “为师都难以保证自己,如何能保证死丫头。为师嗅闻之下,箱子里除了银子,再无其他宝贝。不看也罢!” 梅梅听罢,甚感扫兴,嘟着小嘴道:“弟子不看便是,师父快快回返。倘若被府尹发现银子失窃,便弄不得银子了。” 幻天拍拍梅梅,道:“死丫头说得是,凡事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你与师娘在此小心守候,为师去也。” 幻天离去后,二女兴高采烈地搬着沉甸甸的箱子。搬着箱子,二女忽然感到,装满白银的箱子,好像变成了“天下第一小”的八道佳肴。想起美味,二女心下欢喜,急忙将箱子藏妥。 幻天来来回回往返四趟,共搬来八个大箱子及一个紫檀小箱。梅梅颇感遗憾,将要言语,便听幻天道:“你二人藏好银子,便回客栈歇息。无论发生何事,均不要离开客栈。可否听清?” 小雪道:“相公,这是为何?” “此时不便多言,你与梅梅照做便是。” 小雪见幻天神色凝重,遂道:“相公放心!”刚刚说罢,幻天已凭空消失。看不到幻天,小雪感到有些遗憾,而梅梅却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紫檀木箱子。 箱子刚刚开启,梅梅登时便愣住了。映入眼帘的是五彩斑斓的各种宝物,一个圆球状的东西,闪着黄白色的荧光,将密洞照得通亮。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血腥序幕(2) “师娘,快看,好大的夜明珠!”梅梅娇呼一声,捧起了珠子,在手中把玩。左看看右瞧瞧,极为欢欣。 再看箱子里面,满是珠宝玉件,泛着各色光华,极为诱人。小雪何曾见过这些珠宝,只在一旁怔怔地看着,听梅梅如数家珍般地念叨着,娇呼着。 “死丫头,将宝物藏好,快些走吧!”小雪催促道。 梅梅有些不舍,亲了一下夜明珠,笑道:“跟着师父真好,这么大的夜明珠弟子也是第二次看到。大师娘,想不想听听弟子第一次看到夜明珠的情形?” 看着梅梅不言不快的神情,小雪笑道:“看你这副神情,若是不说,只怕会憋死。天色不早,快捡紧要的道来。” 梅梅兴奋道:“记得在弟子八九岁时,皇爷爷……哦……就是朱元璋那个老家伙到晋境出巡,在晋王府住过两晚。当时,太原有个藩台送给老家伙一只夜明珠。嘻嘻,弟子从老家伙手里抢来,把玩了好久。弟子本想藏起来,却被爹爹硬生生拿了回去,还给了那个老家伙,唉!” 小雪极力忍耐,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心道:这丫头居然将当今皇上称作老家伙,真是奇闻。随后,二人将洞口掩藏妥当,看看再无破绽,方才离去。 “福来”客栈。 午夜时分,客栈内外没有一丝动静。昏黄的灯光摇曳着,好似摇动的鬼魂。客栈内外,两个小和尚站在东房门外,四个年纪不大的道士则站在西房门口。许是站得久了,脑袋慢慢下垂,几乎睡了过去。 一阵清风吹过,六个人已经萎靡在地。身子倒地,各个瘫软如泥,没有发出一声响动。客栈中,但见一个个房门轻轻开启,却不见丝毫人影。十二间房屋,十二道房门,无声无息地开启,又无声无息地关闭。 房间关闭的瞬间,仅仅听到一丝隐隐约约的响动,随即便寂然无声。相隔不到一刻,十二个房间已然听不到一点鼾声,犹如死去一般。 忽地。 客栈屋顶赫然出现了一个黑衣蒙面人,凝神伫立,环顾四周。眼中透出两道如剑般的光芒,开阖之间,红光隐现,好似暗夜中的厉鬼,残酷而狠厉。须臾,身形骤起,转瞬不见。恰似幽灵,诡异至极。 黑衣蒙面人消失的刹那,客栈外的大树上,犹如鬼魅般地腾起另一道黑影。看一眼黑衣蒙面人遁去的方向,心念稍动,身影倏闪,快得肉眼难辨。转瞬之间,便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之中。 翌日,也是聚贤堡武林聚会的前一日。 聚贤堡主楼议事大厅,高粱画栋,气派非凡,但却冷冷清清。 大厅内,只有堡主李万风、少堡主李天赐两人。李万风身高八尺,目光炯炯,方脸粗眉,黑黑的长髯飘洒胸前,气度非凡,不愧是中原第一大堡的掌教。 午前,当李万风两人得知,昨日清晨时分,各派都收到了魔门的劝谏书信后,李家父子顿感事态严重,颇为棘手。李万风以及各派掌教十分清楚,这是魔教惯用的伎俩。 李万风,这个中原第一大堡的堡主,凭借多年的直觉,感到一种不详、一种危险正在慢慢接近。似乎每个江湖人物都记得,事前投递劝谏书信,乃是魔教重新现身江湖的标志。从古自今,凡是接到魔门书信后,必将有一场惨烈的杀戮与血腥。 聚贤堡创立至今,已将近二百余年,总共经历了三次程度不同的血战。李万风知道,聚贤堡所经历的三次血腥,只有六十年前那场血战最为轻松。整个聚贤堡只死去二百余人。与前两次相比,伤亡几乎可以不计。如今,聚贤堡已拥有近万名庄丁护卫。正因为如此,李万风才有胆量广发武林帖,召集群雄齐聚洛阳,共商剿魔大计。 今日清晨,当聚贤堡再次接到魔门的书信后,李万风无论如何都难以放下心来,感受不到一点轻松。“血魂书生”,这个已经传遍江湖的恐怖名号,像是一道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都可能斩落到自己头上。只因“血魂书生”不但是魔门第二十八代宗主,据说其武功已经突破了十二层。 魔功突破二十层,李万风以及所有门派的掌教都清楚,魔门宗主的魔功到了此种境界后,带给江湖的不仅仅是恐怖这么简单,更会带来无边的血腥。他们忘不了一代代流传下来的传说,那是残酷而血腥的传说。 但凡江湖人物几乎都知道,数千年来,魔门之中曾有两人的魔功突破了极限。而恰恰是这两位魔门宗主,几乎毁灭了整个江湖。一千年前那场惨烈的血腥,几乎殃及所有武林门派,死伤累累,尸横遍野。整个江湖之中,几乎所有高手都已殒命,损耗殆尽。 此时此刻,李万风越想越担心,越想越惶恐。当他想起传言中魔门的残酷手段,早先那种豪情与气度,似乎慢慢离他而去。在担心与忧虑中,越来越感到压抑。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李万风长长叹息一声,幽幽地道:“天赐,楚州血案弄清没有,是否与各大门派有关?” 李天赐道:“爹爹,此事孩儿尚不清楚。目前为止,并未从伤口痕迹上看出多少端倪,还无法断定究竟是何人所为。据孩儿估计,虽然伤口特征酷似武当少林手法,但此事绝不会是少林武当所为。司徒雪曾仔细勘察,断定杀人手法与两大门派绝无二致,此事很是蹊跷。” “哦……”李万风沉吟一声,道:“一年多来,江湖之上发生数起莫名其妙的离奇血案,尤为可恨的是,李长风至今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死去的数十个庄丁护卫更是蹊跷,五六十具尸体,干瘪如柴。身上不见一丝伤痕,全身经脉却爆裂成数段。估计是来不及逃遁,便在瞬间被人所杀。当今江湖有谁具备这种功力,真是骇人听闻,太可怕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血腥序幕(3) 李天赐惶然,他亲眼目睹了楚州血案,若非侥幸,也是险些丧命。想起当日的血腥往事,至今仍是心有余悸。 “天赐,吴府尹家中失窃,到底被盗多少银两?” “尚不知晓,孩儿已派人前去打探,不久便可回转。”李万风冷冷地看一眼李天赐,正要责怪,便听大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之际,见是管家童锡才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童锡才身材短小精干,眼光流转,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看其面相便知是机灵之人。见到李万风父子,急忙趋步上前,道:“堡主,各大门派已基本到齐,但各派掌教大部分并没有前来,所来之人只是派中二流人物。” 李万风似乎早有预感,冷冷道:“都是何人?” 童锡才道:“除了昨日先行到来的少林、武当、桃源山庄、崆峒派等六人外,今日又来了六七十位重要人物。包括:峨嵋派大弟子周灵芷;无情门大弟子‘云剑’卞云;天龙山庄少庄主潘如安;华山派大弟子秦剑飞;天山派护法‘白面雄鹰’赛买提;岭南派掌门钟良;青城派掌门余天龙;四川唐门少门主唐年中;断剑门少门主慕容晨;浣花剑派少掌门花东阁;大漠养马堂副堂主吴建雄;青龙帮‘乾’堂堂主崔如风;长白山九洞十八堂来了二十人,均是堂中高手;滇黔三十六寨,来了五位寨主,三十几位副寨主;冀州八门中,螳螂门门主甄雄关,鹤形门门主傅彪,虎形门门主武向天,豹形门门主于海中等等。另外,闻讯赶来的江湖独行豪杰计有四五十位,各派随从弟子等共有一千五百余人。目前,大部分都已安排妥当。但仍有一些门派至今未到,也无任何音讯,不知何故。” 李万风边听边手捋长髯,微微点头,面上露出一丝笑容。道:“不错,尽管几大门派掌门未到,但如此阵势,也是不可多得。想不到江湖各派还能给老夫一点薄面,哈哈哈……” 童锡才待李万风笑毕,犹豫道:“堡主,属下听闻各派都接到了魔教的书信,措辞严厉,极为狠辣,声称参加此次聚会的门派,若是接到书信,即刻离开洛阳便罢,不然将死无葬身之地。目前,在已到来的门派中,浣花剑派少掌门花东阁,四川唐门少门主唐年中,岭南派掌门钟良等人,执意不肯住在已经安排好的客栈,一个时辰前,已率人住在城外。” 李万风恨声道:“魔教真是猖狂已极,不杀不足以安定天下!唉,这几个门派与江湖各派交往一向很少,此次能来便已不易。无论如何,既然来了便说明老夫提出的安邦剿乱之说,得到了武林同道的拥护。若是一切顺利,聚贤堡便可取代天地盟。他娘的,石中玉这个黄口小儿,妄自召开武林大会,其结果却是死伤累累,声望一落千丈。可惜,老盟主石霸不在,哈哈哈……” 李万风越说越高兴,笑毕,又凝重道:“此次大会定要小心防范,魔教既然发了劝谏书信,也就代表下了战书。至今没有弄清魔教的底细,对我等确实是个威胁,不得不防。天赐,你亲自吩咐内堂堂主靳风,定要加强戒备,妥善防范,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是,孩儿这便去办!”李天赐说着,又道:“爹爹,今日来人所在门派,均是当今江湖大派,孩儿粗略估计一下,各派人马总计有数万之众,几乎可以组成一支大军。史上魔教出现之时,最多也不过几千人马。若与整个江湖相较,双方相差如此悬殊,爹爹还有何担心?” 李万风轻轻摇头,凝重道:“魔教中人行事诡秘,飘忽不定,从不与江湖武林各派正面交锋,每次围剿都十分困难。加之各派分散,东西南北相距甚远,一旦遭袭,救援恐怕不及。又因各派只顾自保,难以形成合力。纵观历史,虽然将魔门剿灭数次,但却没有斩草除根,以致每隔数十年魔教又会死灰复燃,真是杀不胜杀!” 李天赐还想说上几句,却又住口不语,遂道:“若是爹爹无事,孩儿便去了!” “去吧!” 李天赐走后,李万风道:“吴府尹家中到底被盗多少?” 童锡才道:“据报,丢失现银约有五万两,银票二十五万两,另外丢失一百余件珍宝,若是折合现银,总计丢失大约四十万两。” “嘿嘿嘿……”李万风一阵阴笑,道:“常言说: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如今看来此言确是不虚。想不到吴府尹在任仅仅六年,居然搜刮这么多银子。若按当朝法典,怕是要株连九族,满门抄斩了。” 李万风说着,童锡才在旁抖着山羊胡子,连连附和。李万风忽地似有所悟,疑惑道:“丢失一些珍宝也就罢了,单单是那五万两现银,恐怕也要装上几车,如何会不翼而飞?” “属下也感奇怪,堡主所言,正是奇异之处。” 李万风笑道:“想不到江湖之上确有能人啊。一年以来相继发生了三桩失窃大案,而今,吴府尹府中失窃案,与绥德州八王爷丢失财宝案件极为相似,有异曲同工之妙。” 童锡才道:“堡主说得是,一年以来,绛州梁城被劫官银四百多万两,在绥德州福缘客栈,当朝八王爷朱梓及陕甘总兵霍楚良将军的私人家财二百万两被劫,案件轰动朝野,举国震惊。同前两次相比,此次吴府尹家中被劫四十多万两,也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李万风感叹道:“一个地方府尹便有如此巨额财物,不知巡抚、藩台又有多少。当朝洪武皇帝最为痛恨贪官,制定了严刑厉法,却也无法杜绝此事。难啊,嘿嘿!不说此事,老夫倒忘了张侍郎。童管家,张侍郎那儿定要好生打点,六王爷那儿更要小心伺候,切不可大意。聚贤堡能有今日,全靠朝中护佑。”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血腥序幕(4) 童锡才苦笑一下,道:“堡主,打点朝中贵戚,花费甚巨。尽管堡中钱财颇丰,但也时常感到捉襟见肘。属下虽然费心算计,但仍是困难重重,唉!” 李万风道:“此事无需多虑,你只管打点便是。若是钱财不足,可向其他门派拆借,或是提增水运费用。无论如何,定要打点好朝中靠山。财路不通事小,官道不通却关乎我等命运。各地分坛频频来报,各大门派尤其是青龙帮,在暗中不断向堡中地盘渗透。倘若没有朝中庇佑,何以保全各地生意。” 童锡才忙躬身道:“属下明白,定会办好诸事。堡主,衙门现已封锁失窃消息。今晨,府衙派出大批衙役在城中搜查。据衙门中内线禀告,现在仍无一点线索。吴府尹大发雷霆,正催促捕快四处侦缉。” “哦……”李万风沉吟一声:“吴府尹家中失窃,颇为蹊跷。吴府高墙壁垒,院落纵深,且有衙役轮流守护,银子财宝怎会不翼而飞。难道一年来发生的三起案子,莫非是同一人所为?” 李万风越想越觉得有理,凝重道:“吴府尹家中银子被劫,是否与武林大会有关?早不劫晚不劫,偏偏在武林大会之际发生此事,乃是不祥之兆。你立刻告知天赐,夜间严加戒备,说不定这劫财之人便是魔教中人!” 童锡才惊道:“什么,魔教中人?” “极有可能,快去!” 童锡才忙道:“属下这便去办,请堡主放心。”说罢,童锡才正要出去的当口,便见聚贤堡师爷、“霸王鞭”薛如坤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见到李万风,惊恐道:“堡主,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 薛如坤喘口气,急道:“堡主,少林慧觉禅师及随行的十个弟子;武当无明道长以及三十余个弟子,两派共计五十余人,已在昨夜遭袭。虽未丧命,但所有人都被挑断脚筋,点破气海,废去了武功。” “什么!全部被废?”李万风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惊得目瞪口呆。 薛如坤道:“是的堡主,今日午时方才发觉,官府仵作正在勘验。” “这……这……这怎么可能,你没有听错?”李万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惊得已然失魂,难以相信这是事实。 薛如坤颤抖着伸手入怀,拿出一方带血的信笺,递给李万风。李万风接过书信,定睛看时,又是一惊。只见信笺上书道:“佛道宗派不念清修,对魔门劝谏置若罔闻。本教顾念上苍好生之德,略作薄惩,以儆效尤。今夜酉时末,各派若是尽快离去,本魔既往不咎,如其不然,非但此地人马将身首异处,其所在门派必遭灭门之祸。此书为最后警告,望各派三思。”落款:魔门第二十八代宗主“血魂书生。” 李万风颤抖着看完书信,只感觉脊背发凉,寒意阵阵。方才还是信心十足,此刻,兴奋之情早已荡然无存。看着书信,好似看着催命的符咒。他简直不敢相信,在群雄毕至、高手云集的洛阳城,竟会发生这种事件。 少林武当两派,乃是武林泰山北斗,天下公认的名门正派。居然在聚贤堡附近,毫无知觉地被人挑断了数十人的脚筋。杀人不难,单单挑断脚筋确非易事,这要比杀了几十人都要令人恐惧。楚州血案之中,少林武当被杀数十人,至今没有查出真凶。此次又在洛阳群雄毕至之下发生惨案,其震慑程度无以伦比。 李万风正在惊慌之际,厅外又响起咚咚的脚步声。只见聚贤堡护法,“赛张飞”古天雄阔步而来,未等跑到李万风身前,急道:“堡主,昨日夜里少林武当两派遭袭,不知堡主知……” “不用再说,知道了!” 古天雄讪然,又惶恐道:“堡主,各派所来之人已走了几位。天龙山庄少庄主潘如安已经借故离去;冀州八门中,螳螂门门主甄雄关,鹤形门门主傅彪也已先后离去。另外,断剑门少门主慕容晨,浣花剑派少掌门花东阁两人正准备离开。形势极为不妙,还望堡主早些定夺,迟恐不及。” 李万风越听脸色越白,长髯不住地颤动。继而,凝重道:“古护法,明教以及那些神秘黑衣人有何动静?” “目前没什么动静。” “这难道真是魔门所为?”李万风自言自语。 古天雄道:“江湖诡谲难测,各种可能均有。” 正在此时,但听“咚”、“咚”、“咚”地一阵巨响,大厅后身的巨型铁门在震响中,被震得晃荡起来。突然响起的敲门声,使得众人齐皆一怔。李万风大惊,喝道:“古护法快去开门,恐怕有急事!” 古天雄闻言迈步,只迈动几步,便到了铁门前。伸手拉下铁门横闩,随即,古天雄吐气开声,双手猛然一推,便听那道沉重的铁门吱吱嘎嘎地一阵声响,慢慢向两边开启。 铁门打开后,古天雄乍然看到门外之人,不禁讶然道:“贺护法,怎么是你,出了何事? 但看门外站立之人,正是聚贤堡护法“云中飘”贺飞。贺飞身材颀长,面如冠玉,但一双眼睛却暗藏阴鸷之色,看之有些阴险。见到古天雄,贺飞急忙摆手道:“古护法,快去禀告堡主,桃源山庄司徒雪有急事求见。” 古天雄见贺飞神色紧张,应了一声,正要转身。便听李万风高声叫道:“贺护法,发生了何事?” 贺飞听罢,快步入内,见李万风正焦急地等待自己,急忙趋前,伏在李万风耳边,低声道:“堡主,司徒雪有要事求见,说是发生了意外!” “意外?”李万风一惊,忙道:“快请!” “堡主不必客气,小女不请自到!”话音未落,便见司徒雪款步走了进来。 李万风急忙起身,道:“让司徒姑娘久等,还请原谅。” 司徒雪道:“此处不便说话,李堡主请随小女而来。” 李万风心急,忍不住问道:“司徒姑娘,究竟发生了何事?” 司徒雪苦笑,道:“还请堡主亲自探视,就在后门墙外。”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血战之初(1) 李万风忽地感到一丝不祥,急忙随着司徒雪走向铁门。出了铁门,向右一拐乃是一道走廊,过了走廊直向走廊侧面的月亮门行去。脚步声惊动了门内之人,尚未走到近前,侧门便已轻轻启开。门外,站着一个又瘦又矮,脸如风干的橘皮也似的汉子,此人正是聚贤堡外堂堂主钱忠。 此刻,钱忠那张满是皱纹的面孔没有一丝血色,充满了悲愤之情。眼睛赤红如血,饱含无边的恨意。李万风心中狂震,钱忠的眼神已经明显地昭示了一个不用猜想的事情,那便是出了大事。 李万风顾不得其他,急忙向里面的房屋走去。来到房前,稍微犹豫一下,便毅然跨进屋内。刚刚跨进房门,乍然看到屋内的景象时,李万风登时便愣在当地,神色倏变,脸上骤然浮上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那是恐惧惊骇的表情。李万风直愣愣地看着床榻上,那个已不成人形的汉子,不由心神巨震。 良久,李万风只感到气血上冲,眼睛似要喷出火来。此刻,原来那恐惧惊骇的表情,逐渐变成了愤恨、狰狞、暴戾和冷酷。原有的一丝担心与愁闷之色一扫而空。此时看去,已完全不是原来的形态,好似变成了一个魔鬼。 屋内,靠窗的床榻上躺着一个血人。但见此人两只手腕犹如刀切,齐根而断,只剩下光秃秃的手臂。断口处血水已经凝结,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失魂地睁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仍在留着鲜血。 李万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辨认了好久,方才确定眼前之人便是聚贤堡护卫堂堂主钟亮。李万风看清之后,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极力稳定情绪,颤抖着问道:“钟堂主,真的是你吗?” 钟亮仅剩的一只独眼浑浊而无神采,茫然地看着李万风。慢慢地,眼眶之中渐渐盈满了泪水,流露出无可名状的痛苦与悲愤。身子不住地抽搐着,每一次抽搐颤动,眼中的血水便向外流淌一些,使得那张扭曲的面孔更加凄惨恐怖。 钱忠凑到李万风近前,沉重地道:“堡主,据在外围巡逻的庄丁说,他们是在城外城隍庙边上,一丛枯草堆里发现的钟堂主。当时,钟堂主已经奄奄一息,也是庄丁想得仔细,给钟堂主服了‘续魂丹’,才暂时保住了钟堂主的性命。唉,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将他弄成这样!” 李万风长长叹了一口气,问道:“钟堂主,你能听到本堡主说话吗?” 钟亮眼睛睁了一下,拼力地点点头。 “何人将你弄成这样?” 李万风不问还好,说罢,钟亮猛地抽搐起来,那张可怕的面孔扭曲得更加厉害。嘴唇翕动着,好似要表达什么。同时,用那光秃秃的手臂极力地比划。脸色胀得如同猪肝色,喉咙之中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响。但他比划半天,众人也未猜出到底是何意。 “钱堂主,再给钟堂主服用一粒续魂丹!” 钱忠为难道:“堡主,续魂丹已然不……” 李万风甚感不耐,大声道:“不必啰嗦,尽快取来!” 此刻,李万风心如刀绞,悲愤已极,眼中的怒火似乎比钟亮还要强烈。想到目前难测的情势,不由对钟亮狂吼道:“告诉我,究竟是谁?” 李万风的吼声,将钟亮震得一阵抽搐,使劲挥动手臂比划着。但,无论如何比划,都难以表达真正的意思。憋闷之下,但听哇地一声,泪水夺眶而出。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响个不停,身子再次抽搐起来。 不一刻,钱忠回转,递过续魂丹,李万风连忙扶起钟亮,将续魂丹纳入钟亮口中。握着钟亮的断肘,李万风强行压制着心头的怒火,悲愤地道:“钟堂主,你只是断了筋脉,虽然武功已废,但不会有生命危险。” 钟亮满眼悲愤,怒睁独眼,猛然抬起无手的断臂,指指胸前。李万风急忙问道:“衣服之中可有东西?” 钟亮吃力地点点头,李万风急忙伸入钟亮怀中,摸索了好半天,方才拿出一个带血的信笺。信笺上赫然印着一个暗黄色的月牙图形,展开看时,上书道:“聚贤堡杀我同门,毁我基业,今做惩戒,好自为之。” “这是什么图形?”李万风莫名其妙,其他几人看后,也是一头雾水。此刻,李万风已经陷入混乱之中,魔教送来两道信笺,此刻又接到另一种警示书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月牙图形……难道是日月……明教?李万风苦思,却仍是毫无头绪。遂急忙命人救治钟亮,反身出了屋子。 钱忠刚要离去,见司徒雪正仔细地看着那封信笺,怔怔出神。须臾,司徒雪自言自语道:“日月……明……明教……哦,不对,明教旗帜乃是圆形……这是何种标志?月牙……月牙……暗黄色,暗黄色……古月……古月门!” 但听司徒雪一声娇呼,将钱忠吓了一跳,忙道:“司徒姑娘,什么古月门?” 司徒雪面色凝重,急道:“本姑娘有事,即刻便走。这月牙图形代表的是一个极其古老而神秘的门派,唤作古月门。这个门派已经传承五六百年,原与魔门同宗同源,且是魔教的一个分支,不知为何在此现身。你速去禀告李堡主,魔门已经现踪,但却不知其虚实,请堡主务要小心防范,本姑娘告辞。”说罢,不待钱忠答话,急忙飘身而去。 当李万风听到古月门三字之时,仍是一头雾水。盖因江湖上对古月门知之甚少,整个江湖,恐怕也没几个人知道。古月门三字,在武林典籍之中,并无多少记载,李万风不知也不奇怪。 一日之间,不利的消息接二连三,弄得李万风如坐针毡,烦乱不已。正在愁闷之际,管家童锡才跑来,禀告道:“堡主,几大门派来了一些人,正在大厅等候,说是有要事与堡主商议。”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血战之初(2) 李万风一怔,道:“明日便是武林聚会之日,何必今日前来。” “堡主,那些人好像确有急事,定要面见堡主。” 李万风皱眉,道:“也好,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缓步来到大厅。刚刚进入大厅,便见二十余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纷纷向李万风拱手。李万风拱手回礼,随即,示意众人坐下。李万风扫视一圈,开口道:“各位英雄,李某深居简出,极少走动,与在座各位恐怕不识,还请众位英雄原谅。” 李万风刚刚说罢,便见一个青脸瘦削汉子自座位上站起,笑道:“堡主不必客气,余某不自量力,便为堡主引荐一番。”众人一看,说话之人乃是青城派掌门余天龙。但见余天龙指着在座之人,道:“这位是峨嵋派大弟子周灵芷,这位是无情门卞云,这位是华山派大弟子秦剑飞,这位是青龙帮‘乾’堂堂主崔如风……” 余天龙依次介绍,李万风频频点头,抱拳致礼。所来众人中,除了中原几大门派,李万风对于青龙帮“乾”堂主崔如风,长白山九洞十八堂等人,滇黔三十六寨,众多副寨主均不熟悉,冀州八门中也只有一面之缘。本来心绪便已烦躁,听着余天龙介绍,哪里听得进去,虽然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实际却是介绍后面忘了前面,听得一塌糊涂。 但碍于面子,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下去。直到介绍完毕,李万风方才暗自出了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只见众人面色含忧,心事重重,李万风已知众人是所为何来。暗道:“若是处置不当,在座之人恐怕都要离开洛阳城。武林帖已经发出,若是半途而废不但剿除魔门无望,更是有损聚贤堡声誉,今后何以在江湖立足。更加紧要的是,群雄一去,一旦魔门来袭,自家定会损兵折将。” 李万风心念电转之下,挤出一丝笑容,抱拳道:“各位来意即便不说,李某恐怕也已猜到。值此危乱之际,李某广发武林帖,乃是为了江湖武林的安危大计。而今,各派都接到了魔门的信笺,据李某估计,面对魔门,今日到场的英雄恐怕都有所顾虑。” 说到此处,李万风见众人面上均有尴尬之色,心中稍安,又道:“众所周知,魔门邪教与我正道武林向来是势不两立,水火不容。若不致力剿除魔门,姑息养奸,正道武林焉有安宁之日,无异于自取灭亡。少林武当两派虽然遭到袭击,事出突然,但李某却想,少林武当乃是武林泰山北斗,断不会坐视不理。若是我等同仇敌忾,同气连枝,定能尽快剿除魔门邪教。否则,武林江湖各派,必将被魔门逐个所灭,不知各位以为然否?” 李万风一席话将众人心事说透,不由面露愧色,即便心中不愿,也碍于面子声誉,再也难以启齿。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言语。恰在此时,便听“云剑”卞云说道:“李堡主所言虽有道理,但魔门历来行事诡秘,既然敢对少林武当两大门派下手,恐怕魔门已经具备了相当实力。不然,绝不会轻举妄动,主动挑起事端。我等虽不惧怕魔门,但又如何应付呢,不知李堡主有何良策应对?” “哈哈哈……”李万风听罢,一阵大笑,道:“魔门惯于偷袭,从不与武林各派正面交锋。适才卞小侠所问,正是李某顾虑之处。但少林武当之人遭袭,恐怕有多种原因。其中,各大门派居住分散,不能相互照应是主要原因。若是各位不弃,聚贤堡还能安顿各位,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默不作声,沉闷了很久,便见一个黑脸大汉腾地站起身来,众人一看,乃是青龙帮“乾”堂堂主崔如风。崔如风向众人揖了一圈,清清喉咙,瓮声瓮气地道:“各位英雄,崔某窃以为李堡主所言甚是!我青龙帮创立至今已经数百年,虽然与魔门激战数次,死伤累累,至今仍然屹立于江湖,其原因便是每遇魔教兴起,均能与各派同心同德,不记得失,共同剿灭魔门。而今,我青龙帮徒众数万,声势盈天,何惧一个小小的魔门。倘若找出魔门所在,定能一举全歼魔门。虽然此次而来只有二百余人,但也尽是帮中好手。不瞒各位,目前来的乃是头批人马,月余之内,将陆续来到一千余人。崔某不才,愿与众位英雄同仇敌忾,听从李堡主调遣,共赴剿魔大业,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崔如风一番话,慷慨激昂,众人听得亦是热血沸腾,但一时之间却难以回答,心中各自打着算盘。盖因青龙帮乃是江浙一带第一大门派,帮主刘青山,武功盖世,颇具韬略。乃是近十年来新近崛起的枭雄,江湖中人莫不给些面子。但刘青山从不参与武林争斗,因此其武功到底如何,却是无人知晓。 青龙帮拥有徒众四五万之多,乃是仅次于丐帮的大派。爪牙遍天下,十分难缠,武林各派与其交往很是谨慎。其内部设置极为严密,下设八堂,分别以八卦为代号:“乾”堂负责侦缉跟踪目标;“坤”堂负责搜集信息,传递消息;“震”堂负责经营生意;“巽”堂负责刑罚及肃清叛逆;“坎”堂负责帮众训练;“艮”堂及“兑”堂负责行动;“离”堂专门负责暗杀。每堂下分两舵,舵下分五坛,每坛分十组,每组五十余人。 奇怪的是,在青龙帮内,又将每两堂以“天、地、日、月”为序组成“行”,八堂共分四行,每个“行”的行主分别由四大护法兼任。青龙帮明面上与武林各派少有瓜葛,但近几年来,青龙帮势力不断扩张,与各派时有摩擦。 众人不是不知青龙帮的实力,不然,面对中原第一大派聚贤堡,也不会只派出个堂主前来应付,这或许已给足了聚贤堡的面子。其实,李万风心中也十分明了此中原由,尽管心中不快,却也没有办法。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杀劫(1) “哈哈哈……”李万风一阵大笑,道:“崔堂主深明大义,豪情震天,真令李某感到钦佩。江湖武林有青龙帮参与,剿灭魔门邪教更是易如反掌。聚贤堡添为中原大派,焉能退缩不前,不知各位英雄还有顾虑否?” 李万风步步紧逼,用青龙帮扣住众人。来人都是武林道上有点名气的人物,最忌言语相激。虽然所来的目的均是对目前的形势感到惶然,甚至是有些惊恐与迟疑。但在李万风与崔如风鼓噪下,心气渐趋上升。另外,各门各派或多或少都曾参与围剿魔门的行动,若不相互依靠,便可能被魔门逐个所灭。这个道理在座的众人都懂,也看得很是清楚。 但凡人类都有从众的心理,一人出头便有拥护之人。崔如风话一出口,便说到了李万风的心里。此时,众人即便仍有疑虑与担心,也只能随声附和。尽管所来仍有其他问题,怎奈大势所趋,只好搁置下来。 李万风与崔如风对视一眼,会意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此时此刻,李万风倍感振奋,想不到青龙帮在月余之内,还将到来一千余人,不由信心倍增。遂朗声道:“李某不是不留各位,只因时间紧迫,若是没有其他问题,便请各位尽快收拾细软,移到堡中。” 众人相继起身,鱼贯而出,各自回返派中,张罗自己的事情。当崔如风走到门口之际,李万风忙道:“崔堂主豪侠仗义,李某甚是钦佩。剿魔大事尚要仰仗堂主及青龙帮鼎力相助。” 崔如风神秘一笑,道:“堡主客气,青龙帮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在江湖之上,同道中人尚能给几分面子。既然魔门邪教死灰复燃,荼毒江湖,青龙帮焉能袖手旁观。临行之际,刘帮主特意嘱咐在下,此来定要鼎力相助聚贤堡,共同撑起剿魔之事。聚贤堡之事,青龙帮责无旁贷,请堡主放心。” 说罢,未等李万风客气,崔如风已转身而去。刚刚走出几步,又回头对李万风道:“堡主,崔某有一事未说。因我帮来人众多,且大队人马将陆续前来,本帮尚要处理其他琐事。若是在堡中安顿,实有不便之处。因而,我帮之人暂不进堡,还请堡主谅解。” 李万风一怔,旋即笑道:“崔堂主何须客气,自便就是。” 崔如风霍然转身,眼中一闪诡异之色,微提真气,便飘然而去。身形纹丝不动,犹如御风而行,功力不同凡响。李万风看在眼里,不由一阵心悸。暗道:“怪不得青龙帮发展如此之快,连帮中的一个堂主都有这样不俗的武功,那么,刘青山的功力又会如何呢?” 稍顿,转而又想:“不论如何,有青龙帮从旁协助,剿魔大事便有了更大的保证。嘿嘿……什么少林武当、桃源山庄、天地盟、天龙山庄,什么天山、华山,什么衡山、泰山等等名派,若是以此为契机,相机行事,驱狼吞虎,待剿除了魔门邪教,聚贤堡便不止是中原大派,定会名扬天下,真正成为整个江湖的大派!”李万风越想越得意,不由哼起了小调。 酉时初。 各派陆续进入堡内。李万风捻着长髯,堆起笑容,甚是惬意。吩咐完堡内防卫诸事后,顺便看了看各派人物后,便回到大厅歇息。尽管有些得意,但仍有一些担心。 酉时末,眼看时辰已到,李万风不由忐忑起来。魔门信笺所言是否为真,若有动作,将会采取何种手法?是虚张声势,还是践诺而为。李万风越想越心烦,再次找来内堂堂主靳风,叮嘱了几句后才稍微安心。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管家童锡才急匆匆跑来。未等来到跟前,忙将手中的信笺递给李万风。李万风接过一看,不由讪笑,道:“又是警告的信笺,一次也就罢了,魔门真是怪哉,如此连续不断也不怕麻烦!” 童锡才道:“堡主,此信笺乃是从堡外投射而来,恐怕各派都已收到。” 李万凤掂着信笺,狠狠地道:“魔门真是猖狂透顶,不杀不足以安定天下!若是知道魔教宗主是哪个,老巢在何处,定要将其满门灭绝,鸡犬不留。” 李万风口中说着,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既然信笺言说在酉时末以前,将要对滞留洛阳的各派采取行动,不论是真是假,都会给人以压力。等待的滋味最是难熬。当然,李万风此时的心情只是刚刚有点忧虑。群豪齐聚在此,即便魔门真的有所行动,又能如何。 童锡才出去不久,又跑了回来。李万风疑惑道:“又有何事?” “堡主请看!”说着,再次递过一封信笺。 李万风摇头苦笑,展开一看,同上封信笺只字不差,遂笑着将信笺放在一旁。 童锡才见李万风如此神态,默默地走了出去。又是一刻钟左右,童锡才又向大厅走来。此次,童锡才再也没有慌张,脚步异常沉稳。将信笺递给李万风之后,也不待李万风有何吩咐,便退出了大厅。 童锡才如此这般,先后送来十封信笺。临近酉时末,童锡才又慢慢悠悠地来到大厅。这一次,一共递给李万风四封信笺。当李万风再也懒得理会,将要把信笺扔到案几上时,忽然发现信笺之中,有一封信笺的封面乃是用鲜血写就。 信笺上黏黏的血水,殷红刺目。看之,怵目惊心。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杀劫(2) 李万风心神一紧,展开一看,又是大吃一惊。但见信笺内只有一个血红的大字:“死”。童锡才眼见那个“死”字,不由惊道:“堡主,按信笺所言,酉时即刻便到,这该如何是好?” 李万风定了定心神,狠狠地道:“聚贤堡内外防备甚密,火铳弓弩遍布堡内各个角落,任他武功再高也难以闯进堡内。嘿嘿嘿……如此防备,何患之有。面对整个江湖,魔教真是自不量力。” 时光,在慢慢流逝。堡内众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等着血腥的到来。不论是聚贤堡的人马,还是应邀而来的群雄,都在惶恐不安中静静地谛听着堡外的动静。同时,也在惶恐忐忑中做好了厮杀的准备。面临即将到来的杀戮,想起传说中的血腥,那种残酷,那种惨烈,俱都感到有些惊慌。他们实在不知,真正的血腥到来之际,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场面。 等待——便是一种焦虑,既有期盼又有恐惧。无论等待的是不是真正的血腥,此时,期盼中的等待只是等待一种结果,尽管这种结果或许是悲愤惨厉,尸横遍野,这就是人的本性。一旦有所期望,便会设定一个结果,即便是最坏的结果,也依然会等待。 但结果来临之际,即使是无边的悔恨,甚至失去生命,也会如释重负,而结果可能都已不太重要。对于等待,没有几个人会想到,时间就是生命的一切,无论有无结果,都应淡然平静地面对每时每刻、每分每秒。 天色乌黑,一切都已暗淡下来。 深秋时节,夜晚,冷风习习。城内街道,静悄悄的没了往日的喧嚣,只有寥寥几人在闲逛着。甚至平日在犄角旮旯蹲守的乞丐,此时此刻都不见了踪影。整个城中,百姓们都知道了此地即将迎来血腥与杀戮。在这个数年都不曾发生动乱的州府,引起了极大轰动。 酉时末,一刻不差,不多不少,正正好好,街上响起了初更的梆子声。 城内城外,所有人都随着梆子声将心提到了心口。那一声声清脆的梆子声,好似敲击着心房,震动着。梆子声过后,不论城内城外,都毫无声息,静得沉闷,也静得令人惶恐不安。 一刻钟后,依然毫无动静。聚贤堡内的所有人,俱都凝神屏息,小心戒备。在寂静中惶恐地等待,或者等待胜利,或者等待死亡。 又是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依然安静如死,静得可怕。众人怀着不安的心情思虑着,想象着,想象着这寂静背后所蕴藏的一切。当半个时辰过去后,等待似乎变成了疲倦,已经感到有些困乏。尽管人们不知结果如何,一种无名的欣喜已经渐渐浮上心头。 突然。 就在人们将将困倦,以为魔门不过是虚张声势,感觉危机已经过去,心神放松之际,一声凄厉的惨嚎声倏然划破夜空。霎时,众人的心猛然纠结起来,一种不祥甚至是一种无端的恐惧顿时袭上心头。 但是,在一声惨嚎响过之后,便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然而,在聚贤堡内,紧挨着外墙和两道矮墙下埋伏的庄丁,忽然感到周身一震刺痛。不及喊叫,便一个个口喷鲜血,倒地而亡。火铳弓弩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死亡,在静静地蔓延。当埋伏的庄丁们,发现距外墙较近的护卫先后死去这个诡异的情形时,不由惊恐万状,纷纷向后退出几十丈远近。 这是无声的杀戮,这是数千年来往复不断的轮回。这种轮回血腥而残酷,一旦平息,则会平静数十年。但过了几十年,江湖中便又感到不安、惶恐以及无比的恐惧。因为,每隔几十年,魔门便会死灰复燃,便会掀起遍地血腥。魔门一旦复出,正道魔道便无一例外地会发生惨烈的激战。这似乎是宿命轮回,又似乎是人们的期待。 仅仅半个时辰,外墙内附近的庄丁已经死去一半左右。 死亡停止了,堡中又陷入寂静之中。然而,此时的寂静是面临死亡的寂静,没有任何人还能保持轻松。当人们明确了等待的结果,这种结果却是令人窒息的血腥,令人恐惧惊骇,震颤失魂。 当李万风接到报告,不禁一屁股坐了下来。他无法想到,四周埋伏的庄丁未等发射火铳弓弩,便无缘无故地死去。 与此同时,城内各处,凡是聚贤堡堂口,一个又一个、接二连三地遭到了惨烈的袭击。尽管官府派出了大批衙役,在城中巡逻维持安定,但却无法制止那些身着黑衣,行动诡秘之人的杀戮。 城内,惨嚎声此起彼伏,响彻了夜空。各处凄惨的嚎叫声与堡内死一般的安静形成了强烈对比。一阵又一阵的惨嚎声传进堡内,众人心为之结,魂为之夺。当一阵震耳欲聋的爆响声过后,堡内正对大门的厅堂轰然倒塌。 顿时,堡内惨嚎乍起,火铳齐鸣,声震夜空。一刻钟后,除了急速跑动的脚步声外,又陷入了沉寂之中。堡内,再次陷入可怕的沉寂。仅仅过了不到一刻,一阵猛烈的爆炸声响过,惨厉的嗥叫及火铳的轰鸣声又响成了一片。 整整一夜,城内城外,寂静,惨嚎,鸣响,往复不断。 天际泛白,堡内众人在恐惧中,终于熬过了漫长的一夜。 黎明来临,希望初升。 清晨,阳光洒满大地。 聚贤堡内围墙四周,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血水已经干涸,地面上成了黑红色。肢体散落,污血遍地,其状惨不忍睹,悲惨绝伦。 李万风看着惨状,心在滴血,双目泛着血红。仅仅一夜工夫,庄丁死去近七百余人。此时,他似乎感到了一丝凄凉,一丝发自心底的恐惧。尽管群雄仍在堡内,并无一人伤亡,但他好像感到,这些人并不是自己所能依靠的力量。他无法驱使也无法在匆忙中安排群豪守卫自己的家园。此刻,李万风才感到,聚贤堡同真正的江湖大派相比,还有相当大的距离。 杀戮,无情的杀戮,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双方似乎已经不用去想理由。其实,理由早便隐藏在数千年来的血腥与仇恨之中。聚贤堡再也难以安枕无忧,这里已经点燃了血战的怒火,这是起点,但却不是终点。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杀劫(3) 翌日。 聚贤堡大门前不见一丝人影,街上更是无人走动。整整一夜,凄厉的惨嚎声,犹如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城内上空。清晨,空中仍然飘荡着浓重的血腥气。城内,聚贤堡所属的三十多处堂口,尽皆遭到屠戮。 街上,只有州府的衙役们,急匆匆地跑动着,忙着清点勘验。他们无法制止江湖争斗,更不愿插手江湖争斗。自古以来,官府便不愿理会江湖争斗,这是一个不成文的习惯,也可叫做规矩。尽管此次血腥已经不是个别普通门派的争斗,但习惯使然,官府仍没有插手。 但是,即便官府插手,恐怕也无法制止血腥。 是夜,酉时刚过。 一声惨嚎划破了夜空。紧跟着在城内各个角落,惨嚎声骤起。转瞬,凄惨的嚎叫便响成了一片。临死前的哀嚎,悲惨而凄厉。一个个飘飞的黑色身影,像是九幽地狱的幽灵,穿梭在城内的大街小巷。 聚贤堡内,异常平静。因聚贤堡建在城外,对于昨夜的爆炸与杀戮,聚贤堡并未真正了解其中内情,更不知发生了什么问题, 午夜,城内渐渐平静下来。整个城镇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但李万风却无法平静下来。从子时开始,汇聚在聚贤堡内的众人,都在恐惧中,焦急地等着黎明的到来。他们再也不希望听到惨嚎声,哪怕有一丝响动,都感到万分惊慌。 黎明,迟来的黎明,终于在恐惧中冉冉升起。薄薄的明日,好似寄托着一种怜悯。第三日,依然如此,血腥不断。酉时刚过,城中又传来了惨嚎声。到了二更末,惨嚎声渐渐弱了下来。旋即,一切又都慢慢归于寂静。 第四日,聚贤堡内死气沉沉,既没有人进入,也无人外出。无论堡内城内,整个夜晚没有一丝动静,好似所有的杀戮都已经停止。聚集在堡中的各派人物,早已在两日前的血腥中领略了彷徨、惶恐与恐惧。 在这些人中,除了少数几个掌教,此时才似乎感到自己做了一件错事。自此以后,同魔门的仇怨已从进入聚贤堡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自己所在的门派,都与魔门结下了生死盟约。这个盟约便是不死不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们无法担当起这个责任,除非各自门派的掌教,在事前另有嘱咐的除外。 第五日午后,聚贤堡上空忽然飞来一只信鸽。在堡中上空盘旋了一阵。随即,扑棱棱地径向群豪居住的房屋飞去。片刻后,房屋中忽然传来数声悲惨及愤怒的呼号。呼号声高亢凄厉,悲愤凄凉,顿时,无尽的悲号已经响彻聚贤堡。 李万风听到呼号声,立感不妙,随着童锡才急忙奔到后院。待进入房间,只见冀州八门中虎形门门主武向天,豹形门门主于海中各自拿着一张纸条,痛哭失声,悲恸不已。李万风预感情势不妙,急忙奔向两人,拿过纸条一看,登时便楞在当地。 那是两张带血的纸条,纸条上仅有几个字:“门中变故,惨遭屠戮,满门被灭,仅余三人,望门主速归!”看罢,李万风也不由黯然神伤,倍感戚然。虽不是聚贤堡惨遭灭门,但仍有一丝兔死狐悲之感。 李万风劝了两个门主一番,却不见多少效果。武向天与于海中两人顿足捶胸,几近疯狂。李万风不好再说,转身急忙走出房间,对童锡才急道:“出外之人回来没有?” “没有,只是……”童锡才犹犹豫豫。 “只是什么?”李万风有些愠怒。 “只是出去之人俱都被杀,尸体便堆放在前门。” “什么,俱都被杀!”李万风大惊,不由气急败坏地大声道:“死了再派,看看青龙帮到底在何处!怎地不见一个人影,浣花剑派花东阁,西川唐门唐年中,岭南派掌门钟良等人究竟在何处,为何不见他们援手?” 童锡才一惊,不由垂头丧气,道:“堡主,小的先后派出二十六人,却没有一人回返。据查,俱都死在堡外附近。看来事态严重,不知其他门派能否及时驰援。否则,我堡危矣。” “靳堂主已于前日飞鸽传书各派,是否有了回信?” “至今没有任何讯息,即便接到传书,恐怕此时也在途中。” “娘的!”李万风气急败坏,脱口骂道。随后,长长叹息一声道:“平日里来来往往感觉甚快,今日聚贤堡面临危局却不见一个人影,怎来得如此之慢。” 童锡才道:“堡主,从前几日情形来看,恐怕此次魔门来人定是不少。不然,当不会在城内城外各处同时出动。” “哦……”李万风沉吟一声:“古月门……魔门分支,这又是什么门派?历次魔门复出后,其他魔门分支帮派已是愈来愈少。数百年来,从未听说什么古月门。难道此次行动,都是古月门而并非是魔教所为?” 李万风两人正在嘀咕,便见外堂堂主钱忠阔步进入大厅,不及来到两人面前,忙道:“堡主,据飞鸽传信,青城派发生一场血战,几乎被满门灭绝,派中弟子死伤三百八九十人。滇黔三十六寨中,已有六个寨子遭到了灭顶之灾。” “什么?青城派也被袭击?”李万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忽然感到,魔门绝不是虚张声势,而是有预谋地在各地布置了一张屠杀的巨网。 二更时分。 天龙山巅。 幻天背负双手,悠然地站在平台边缘。眼望群山,一派淡定挥洒神态。幻天身侧站着一位黑衣蒙面人,几欲开口,见幻天不语,也是沉默不语。 “古门主,有何话讲?”终于,幻天开口,但语气却无一丝人气。 古峰阴笑一声,随即正色道:“你我联手之下,尽歼聚贤堡在城内的堂口,斩杀四百余人。卢教主不言感谢也就罢了,为何如此冷漠?”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魔性尽显(1) 幻天转身,凝注古峰,森冷地道:“古门主也来凑这热闹,不担心手下耗尽,再无翻身的境况吗。古月门潜藏至今,不会只有这点人马吧?” 古峰阴笑道:“此事不劳教主挂怀,老夫自有道理。嘿嘿嘿……不论哪一个掌教,也不会倾巢而出,总会留点后手。” “哦,怪本教多言。”幻天语气依然冰冷。 古峰眼珠一转,道:“据手下来报,冀州虎形门、豹形门,青城派以及滇黔三十六寨中的几个山寨被满门灭绝,难道是教主的杰作?” 幻天死死地看了一眼古峰,平静道:“不错!” 古峰一怔:“真是教主所为?” “本教没有揽债的习惯。” 古峰暗自思虑片刻,阴阴地道:“教主手下,老夫略知一二。难道袭击各派的就是那九个魔女?”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诡秘地道:“依古门主之言,既然你能留点后手,本教焉能孤注一掷。” 古峰一惊,道:“教主另外还有秘密人马?” “呵呵,此乃魔门机密,本教不便奉告。” “嘿嘿嘿……”古峰奸笑:“此地为何不见魔门的其他人物。” 幻天轻轻摇头,叹声道:“古峰,枉你还是一门之主,也亏得你早早脱离了魔门。不然,本教确实为你而感到羞耻。纵观天下,魔门面对的乃是整个江湖,一个聚贤堡何足道哉。若是对此都感到棘手,不如尽早解散古月门,否则传到江湖,真是令人不齿。” “嘿嘿……”古峰一阵阴笑,道:“教主的雄才大略,老夫甚是佩服!不过仅仅凭借目前的力量,教主便要与整个天下为敌,恐怕仍是力有不逮,老夫甚是担心,嘿嘿!” 幻天笑笑,道:“门主说得是,但本教已无退路,只有冒死一战。至于结局如何,若是古门主侥幸不死,当能看到最后。” “哈哈哈……教主言语多有不吉,但今日心情不错,不为己甚。不知教主日后如何打算?” 幻天正容道:“聚集在堡内的人物,也不是什么硬点子。几日来这些酒囊饭袋龟缩在堡中不出,本教既无良策也无兴趣再耗下去。此间的后事,便由古门主代劳吧,你看如何?” “教主要走?”古峰怔道。 幻天凝望夜空,道:“本教另有要事,暂时不变奉告。呵呵,还是任意逍遥来得痛快。打打杀杀,你争我夺,毫无乐趣可言。本教看你很有兴趣,便请古门主出些力吧。但愿门主能够给本教带来好消息。” 古峰一震,本以为幻天说笑,此刻见幻天真有离去之意,忙道:“老夫见教主前来洛阳,便知教主之意。此次袭杀聚贤堡,老夫只是趟趟浑水,并无与各派缠斗下去的意思。既然教主没有兴趣,老夫在此岂不孤单!” 幻天冷笑道:“古峰,此间所来的各派人马,当属青龙帮实力最大,实力雄厚。目前,青龙帮已陆续到来一千多人,正聚集在天龙山南面的山林之中。不知门主可有胆量,前去招惹青龙帮?” 古峰讪笑,道:“青龙帮虽然也来趟这浑水,但始终按兵不动。教主知道,青龙帮众遍布天下,若是冒然招惹,其后果很是麻烦。依老夫看来,教主还是打消此意,另做打算较为稳妥。不知教主意下如何?” 幻天轻轻摇头,叹息道:“本教原以为古月门实力超群,却不想门主说出如此丧气的话来。青龙帮虽然帮众众多,但却分布在天下各地,即便招惹于他,聚集起来谈何容易。你我若是隐蔽行事,青龙帮还能找到门主头上?” “难道教主真要袭击青龙帮?” “呵呵,不是本教袭击,而是希望古门主去。” “若是教主没有胆量,何以出此驱狼吞虎之策?” “古门主真是外道,此刻,你我既然同处一方,便是兄弟或者盟友。既然是兄弟,何来驱狼吞虎之说。对付江湖各门各派,你我只是联手而已,绝无借刀杀人之意。” “嘿嘿嘿……”古峰又是一阵奸笑,道:“老夫暂时还不愿招惹青龙帮。” “说话当真?” “不错!” 幻天神秘一笑:“既然门主不愿,那本教便代劳吧!” “教主怎地又变卦了?” 幻天哼了一声,不屑道:“非也!本教最看不得袖手旁观之辈。青龙帮聚集于此,既不驰援,也不撤回,其意绝非寻常。洛阳乃是名胜古都,生意通达四海,恐怕这便是青龙帮的真实目的,绝非一心与我为敌!” 古峰怔道:“既然如此,教主又何必招惹青龙帮?” 幻天乜斜一眼古峰,不屑道:“本教当你是个门主,却不想如此昏聩。青龙帮发展迅速,力量雄厚,重要的是私欲极度膨胀,早已不将其他门派放在眼中。以其现有势力,之所以按兵不动,并不是惧怕我魔门,而是还没有等到时机,等来一个借口而已。本教若是猜得不错,青龙帮早有谋夺洛阳地盘之意,那本教即便招惹青龙帮,也没有大碍。不但不会结下仇怨,反而是帮了青龙帮的大忙。” “哦……”古峰沉吟,一时没有明白幻天之意。幻天暗自冷笑,道:“门主明白便明白,若是想不通,还是赶紧回转老巢,好生悟悟再出来趟这浑水。不然,古月门早晚会葬送在你手上。” 古峰听了讪笑,道:“老夫行事自有主张,教主不必费神费力替他人着想。老夫来此,并未见到什么魔教人物,难道教主要亲自动手?” 幻天摇摇头,道:“古门主,此时,本教连与你说话都感到是一种耻辱。” “嘿嘿……”古峰阴笑道:“老夫只是说说而已,教主何必动怒。” “古门主,本教尚未沦落到只有一兵一卒的地步。在本教眼里,青龙帮这点人马,何需本教出手。”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魔性尽显(2) 古峰疑惑道:“难道教主还有其他手下?教主不会连董小婉与皇甫小雪两个妻妾也用上了吧?” 幻天不屑道:“古门主胆小怕事,不敢招惹青龙帮,便请你旁观就是。本教还有他事,没工夫与你闲扯。不过,古门主最好当心行事,别再妄图对聚贤堡打什么主意。青龙帮调集人马,恐怕也是觊觎聚贤堡在洛阳这点基业。本教言尽于此,门主好自为之!” 古峰听了更加尴尬,再也没有笑出来。他忽然感觉,此时的幻天好似换了一个人。不但思谋多变,更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古怪。古峰很纳闷,也很担心。 数月前,古峰尚在暗自琢磨,如何等待时机将幻天除去。今日,他忽然感觉这个年轻的魔门教主,已经不是自己印象中那个软弱的书生。或许是幻天的外表给人以错觉,任谁见了,也无法将一个柔弱的书生同魔门教主联系在一起。 可是,此时此刻,古峰却从幻天的言语中,感到在幻天身上有一种气势,这种气势令人难以企及,散发着吞吐宇宙的豪迈与气概。 尽管在楚州血案发生之际,古峰还有和幻天一较短长的信心,但在此刻,这种信心正在一点点消失。他自己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只是感觉,在幻天凌绝天地的气势面前,自己已经有些无能为力。 古峰出神之际,正要开口,眼前已经没了半个人影。古峰惊异地环顾四周,哪还有幻天的影子,早已鸿飞冥冥。怔了怔神,伸手摸摸耳轮,耳鼓中砰砰作响,并未失聪。随即,摇头苦笑几下,暗道:“难道自己真的老了,这小贼离去怎么连一丝声音也没有,难道……魔门正宗的武功真的深不可测?” 古峰乱想一阵,沮丧地晃晃头。猛然,脑海中忽然出现幻天的话语:“本教最看不得袖手旁观之辈。”心中忖道:“这小贼真的去了青龙帮驻地?难道真有足够的实力?若有,究竟隐藏在哪里?”冥思苦想了一阵,不禁带着沮丧之情,腾身向山下飘去。 天龙山南坡,密林深处。 临时搭起的帐篷,掩映在巨树之下。帐篷里透射出一点点昏黄的灯光,一闪一灭。整个密林之中,散布着星星点点的灯火。树林深处,聚集着青龙帮的帮众。 忽地,帐篷里传出一阵儿嬉闹声。附近的帮众相互看一眼,俱都躲到远处。 帐篷内,“乾”堂堂主崔如风袒胸斜躺,眯缝一双鹰眼,捋着花白的胡须,脸上挂着邪笑。身边,一个有些姿色、饱满丰腴的女子,依偎在崔如风身侧,嗲声嗲气,一副骚媚表情。 崔如风正在享受,忽听帐外道:“堂主,小的有急事禀告!” “该死的东西,没见大爷正在消受吗!” “堂主,帮主密令不敢耽搁。” “哦!”崔如风听了,急忙掖上衣服,没好气地喝道:“进来!” 喝声过后,帐篷外蹬蹬地走进一个青衣劲装汉子。那汉子乍见两人猥琐的模样,忙低头递过一个袋囊。崔如风接过袋囊,打开封口,乍看之下,不由喜上眉梢。自言自语道:“老子在荒郊野外早憋得气闷,依我之意,何必等到双方开战,早便杀入城去,坐享渔翁之利,消受起美娇娘了。” 身旁的女子扭捏着娇嗔一声:“大爷,有奴家在此,还要什么美娇娘吗!” 崔如风啪啪地拍了两下肥硕的身子,骂道:“看你这身赘肉,若非大爷还有些功力,恐怕没几个人能够消受得起,哈哈哈……” “哎呦,大爷轻点!”女子扭动肥臀,娇嗔一声。 “你先去吧,大爷商量要事!”崔如风摆摆手,赶走了胖女子。 崔如风转而对那汉子道:“城中战况如何?” 那汉子道:“城内如同昨日,毫无变化,各派仍旧龟缩在聚贤堡中。街上没有几个人影,恐怕都不愿看到血腥。” “魔门来了多少人?” “只看到一些黑衣人袭击聚贤堡的堂口,却并未看到攻击聚贤堡之人。” “怎么没看到人?” “堂主,聚贤堡战况激烈,堡内鬼哭狼嚎一般。兄弟们本想到附近探查,却不料在离聚贤堡尚有七八里远近,均遭到了袭击,一共死去十五六个兄弟。” “死去这么多!看来魔门真是有备而来,绝非虚张声势。”说罢,脸上忽然浮上一丝诡笑,道:“帮主有令,命令‘艮’堂二舵一千人马赶赴聚贤堡,在外围接应各派。其余五百人马搜索黑衣人,并清理聚贤堡那些被袭的堂口。” “是,堂主!”那汉子转身离去,崔如风慢腾腾地起身穿衣。 蓦地。 就在崔如风得意洋洋,正要走出帐篷之际,耳中忽然传来咕噜声响。旋即,但听砰地一声,掉落一具尸体,撞得帐篷剧烈地摇晃起来,似要倒塌。 崔如风定睛一看,不由惊得退出两大步。只见帐篷出口,一个无头的汉子横卧在地。颈腔中哧哧地冒着鲜血,犹如血雾,喷得帐篷里到处都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崔如风不由愣在当地,顿然失色。 “来人!”喝声过后,帐篷外毫无声息。 崔如风立感不妙,疾步抢出帐篷。出得帐篷,再看附近,哪里还有一丝人影,帐篷周围的那些帮众已经一个不见。正在惊异之际,但觉眼前一花,一道身影犹如鬼魅似的落在了身前丈寻左右。 崔如风下意思地后退一步,站定后方才看清,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玄色劲装、凸凹有致、身材窈窕的身影。崔如风在惊异中忽然沉静下来,看到面前是个女子,不由泛起一种与生俱来的信心。 崔如风邪异地笑笑,道:“人是你杀的?” “不错!” 崔如风仍是邪笑:“见你这副身材,当是女子了?” “不错!” 崔如风顿了顿,面上浮上一丝淫笑:“来到此处,定是要找本堂主了?” “不错!”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魔性尽显(3) 劲装女子语气越来越冷,连道三声不错。一双眼睛透着谜一样的光芒,看着崔如风,好似看着一件自己已经玩弄厌烦的东西,没有丝毫胆怯,更多的是不屑。 在渐趋冷却的空气中,崔如风淫笑的神情渐渐退去,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彷徨与犹豫。继而,又转成了惶恐与惊惧。面前的女子浑身散发着一股杀气,这股杀气越来越浓。崔如风感觉脊背有些发凉,神情极度紧张起来。 冷冷的,不带一丝人类气息的话语,像是催命的咒语,传进崔如风耳中:“崔堂主,青龙帮暗藏此处,恐怕是要坐收渔翁之利。不过,我家主人最看不惯这种手段,特命本使来取堂主项上人头。不知崔堂主是自己刎颈自裁,还是麻烦本使出手?” 崔如风一震,旋即,定定心神,豪迈地道:“本堂纵横江湖几十年,何种场面未曾见过,岂是几句恫吓便能震得住崔某。” “崔堂主一双风雷掌确是不凡,在江湖上也博得一些名气。但在本使眼中却是不值一提。本使不愿亲手沾染血腥,崔堂主还是自裁吧!” “你是何人,你家主人又是哪个?” “一个将死之人已无须知道本使名讳,更无须知道我家主人是谁。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辰,你还是赶紧上路吧!” 崔如风阴笑道:“本堂想象不出江湖之上还有哪个女子具备你这样的功力与胆气,若能见告,本堂特例放你一条生路,你看如何?” “你真想知道?” “不错!” “不后悔?” “不错!” “既然你如此,本使特例告诉你,我乃魔门卫使,我家主人便是‘血魂书生’!” “什么?魔女,血魂书生?”崔如风惊震,但他惊震的不是魔门,而是没想到魔门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头上。血魂书生的手段他早有耳闻,但在青龙帮中,直到目前为止,并未如何看重魔门。在势力不断膨胀之下,慢慢滋生了骄傲情绪,似乎早已不把他人放在心上。 “既然听清了,那便上路吧!” 崔如风心念电转,道:“青龙帮并未进入聚贤堡,魔门何以找上门来?” “信笺中说得很清楚,接到信笺便要即刻退出洛阳地界,难道崔堂主不知?若是知道期限,却又滞留此地,对我魔门警告置若罔闻,便都该杀!” “魔门未免太过霸道!” “霸道?枉你还是一个江湖人物。江湖便是你死我活,欺弱凌寡。魔门行事,概不问缘由,即使霸道你又能如何?” 崔如风没想到来人如此强横,极力压制火气,道:“青龙帮帮众数万,势力遍布天下,魔门虽狂,难道没有任何顾忌?” “没有顾忌,也不可能有顾忌。魔门弟子,生为天地,死为天地,在天地之间往生。死都不惧,何惧一个青龙帮,即便有所顾忌也不会对青龙帮有何顾忌。” “为何不会顾忌青龙帮?” “青龙帮势力虽大,但却是乌合之众,何惧之有?不过……” “不过什么?” “倘若真的冲突起来,对于魔门来讲只是多费一些时日而已。” “多费时日?” “不错!” “此言何意?” “多费时日,便是指剿灭青龙帮数万之众,所用时日只是长一些而已。” “呵呵!”崔如风笑了,笑得怪异:“常常听闻魔门狂妄,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我青龙帮数万之众,即便各个引颈就戮,也要累死多人。何况我青龙帮也不是泛泛之辈。” “不信算了。不过,本使倒很佩服崔堂主的镇定功夫。此地一千余人,除了个别几人逃遁以及刻意留下几人为你收尸以外,此刻,其余之人已经全部躺在山林之中。” “什么?一千余人全部死去?”崔如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揉揉眼睛,向四周仔细看去。这一看不打紧,乍看之下,不由大惊失色。只见远处山林之中,已经躺满了帮众,不知是生是死。此刻,崔如风才感到事态严重,严重到感觉自己的生命好似已到了尽头。 劲装女子冷冷地道:“不是全部,还有五百人正在走向死亡。” “你们真是……” “真是什么,你认为他们该走向何方?” “一千多人都死了?”崔如风再次惊问。 “还好,暂时还没有死几个。不过,半个时辰以后都要魂归地府。” 崔如风惊道:“本堂为何没有听到响动?” “魔门行事向来没有多大响动。” “什么手法?” “很简单!” “哦,难道是下毒?”崔如风问道, “不错,但不是毒!” “那是什么?”崔如风紧张万分。 “失魂散!” “什么,失魂散?” “不错!” “失魂散又是何物?” “失魂散为我魔门独有,乃是控制心脉的一种药物。此药之烈,天下至毒之物也无法匹敌。三刻钟内不及时救治,便会逆血攻心,七窍流血而亡。” “本堂怎么从未听说?” “你如果听说,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魔门是否只是依靠失魂散,才存活了数千年?” “非也!失魂散乃是我家主人新近研制出的药物,百试不爽,极为灵验。正如崔堂主所言,我魔门并无青龙帮数万人马,但依仗失魂散,却是事半功倍。在短时间内,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消灭大批人马。” 崔如风再也难以保持镇定,看着眼前的女子,便觉得恰似魔鬼转世,惊震之际,下意思地扫视四周。 “崔堂主不用看了,你已无路可逃,只能乖乖就戮。” “本堂主尚可一战,何言逃遁?”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几声惨叫。转瞬之际,惨嚎声便响成了一片,在山林中回荡,凄厉而恐怖。 崔如风大惊失色,心神震颤,极目向远处看去,但黑夜及林木挡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在无端的恐惧彷徨中,听着越来越惨烈的呼号。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残毒(1) 一刻钟左右,惨嚎声渐渐稀少,直至不闻。崔如风再也把持不住,惊得七魄去了三魄。他不知面前的魔女武功如何,既然能够面对自己,便可能已经掌握了自己的一切。不然,谁也不会傻到前来送死。 崔如风不傻,否则也做不到堂主的位置。另外,其武功也还过得去。不然,青龙帮也不会用一个酒囊饭袋。但在此刻,崔如风却感到有种前所未有的紧张。虽然口中说着尚可一战,但心中却是没有任何底气。 劲装魔女生冷道:“崔堂主,时辰不早,你也上路吧!” 崔如风强打精神,道:“本堂就这么轻易打发?” “嘿嘿嘿……”魔女一阵冷笑:“崔堂主真是太过自信。本使既然能够站在此处,便是有了十二万分的把握。其实,此刻对你而言,已经用不上‘轻易打发’四字。实不相瞒,自你现身到现在,本使早已对你施放了失魂散。” 崔如风闻言大惊,不及多想,大喝一声后,便要运气发掌。但刚刚运气,便觉自丹田之中,忽然升起一股如岩浆般的炙热之气。瞬息之间,这股炙热之气疾速通达四肢百骸。登时,整个身躯犹如被烧焦了一般,疼痛难忍,撕心裂肺。须臾,崔如风哪里还能运气伤敌,不消片刻,便翻滚在地,不住地抽搐。 “嘿嘿嘿……”魔女冷笑着:“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居然同我魔门作对,真是罪该万死。今日,本使奉我家主人谕旨,暂且饶你一命,也好让你带信给刘青山那个狂妄自大的东西。倘若再不收敛,我魔门将荡平青龙帮,鸡犬不留。” 崔如风不停地抽搐,尽管经脉欲裂,疼得几近失魂,但仍能听到蒙面魔女的话语。闻言之下,连忙点头。蒙面魔女冷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留你一命,也并不是让你口传亲授,你只要将此信笺带给刘青山便可。” 魔女说着,将一封信笺塞到崔如风怀里。随即,慢腾腾地自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嫩手轻轻弹动几下,那匕首发出铮铮的清脆响声。但见匕首背薄刃利,泛着青光,寒气森森。 “你……你……你想……怎样?”看着蒙面魔女把玩匕首,崔如风顿感不妙。此刻,他再也顾不得身份,忍着无比的剧痛,挣扎着说道:“求女侠放过本堂一马,崔某定有后报……” “住口,本使不是女侠,也不屑当什么女侠。看看那些被称做女侠的人物,会个三脚猫功夫,便自称什么女侠,仗着几分姿色,搔首弄姿,耀武扬威。非是本使心狠手辣,实在是因青龙帮自不量力,妄作胡为。今日之事乃是对青龙帮的警告,若是不知进退,必将毁帮灭派。崔堂主,去吧!”说话的同时,玉手已经毫不留情地点向了崔如风。 “女侠……使者饶命……啊……” 一声痛呼出口,随即,喊叫变成了惨嚎。稍顿,崔如风又狂吼道:“魔鬼,魔门……真是……魔鬼!你……快些……杀了……我吧,大爷……即便……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嘿嘿嘿……”魔女阴阴一笑,冷酷地道:“世上本无什么神仙魔鬼,其实,对于你我、对于所有人来讲都是魔鬼。我魔门行事,向来不问正邪、善恶。俯仰不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岂是尔等这些凡夫俗子所能判定。虽然你这狗东西即将失去武功及……但总比失去生命要好上一些,嘿嘿……” “你要怎样……”崔如风惊得双目圆睁。 “放心,只是要你身上几样东西,不会要你的狗命。” “饶……命……啊……”崔如风刚刚喊出口,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只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脸上已经少了一物。再看地上,两只带血的耳朵,仍在翻滚跳动,耳朵上沾满了泥土。崔如风满脸是血,嗷嗷地狂吼不止,疼得再也说不出一句囫囵语。 正疼得惨嚎之际,随着魔女手指弹动,崔如风顿觉气海之上,像是被钢针穿过一般,真气狂泻而出。转瞬之间,充盈的真气已经不见踪影。随即,喊叫声也已弱了下来。崔如风气海被破,再也没有力气呼喊,面目胀成紫红。瞪着血红的双目,不住地抽搐,面目纠结扭曲,忍受着无尽的痛楚。 可是,痛楚并未结束,凄惨的命运才刚刚开始。就在崔如风想着如何解脱之际,只见寒光一闪,顿觉身子一麻,双臂已然离体而去。霎时,两肩上的鲜血如泉般喷射而出。 片刻,崔如风本已涨红的面目因为失血过多,慢慢变成了惨白。魔女出手弹指,封住了穴道,止住了流血。不大工夫,崔如风慢慢缓过一口气,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双臂,痛不欲生。 痛楚中,崔如风转动快要突出眼眶的双目,口中冒着血沫,咬牙切齿地道:“魔女,你真是魔鬼。快杀了我吧,让我死个痛快!” “想死?那很容易。不过,为了给青龙帮一个教训,失去双手仅仅是个开始。” “你还要怎样?” “嘿嘿嘿……”魔女一阵阴笑,狠厉道:“适才本使曾言,虽然留你一命,但却不是让你对刘青山口传亲授。既然不是口传亲授,那便是口不能言,手脚皆不能划动。” “你……你……你……杀了我吧……”崔如风狂吼,努力挣扎着。但气海被点破,真气尽失,哪里还有一丝力气。 “唉,念你苦求这半日,本使便暂且寄下你这双脚。不过,本使听你嚎叫极是心烦。为了清净,还是彻底让你闭口为好。”说着,疾速出指,点住承浆穴,猛然将匕首插入崔如风口中。 “啊……”崔如风发出一阵阵凄惨的嚎叫,疼得几欲昏死过去。魔女抽出匕首,一截血淋淋的舌头,随之掉落在地。此时再看崔如风,满脸是血,凄惨无比,已经没了一点人模样。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残毒(2) “梅女,将那几人带过来。” 话音刚落,但见身影一晃,一个窈窕女子倏然站在面前。那女子看着躺在地上,那个已经无法分辨人形的崔如风,道:“坤姐,那几人已被点了穴道,正在坡下躺着。” “哦,将这个狗东西提到坡下,给那几人解了穴道,命其将崔堂主抬回青龙帮老巢。” “哦,坤姐,不若杀尽算了。” “遵命行事,不得有误。” 梅女娇躯一震,恭敬道:“是,梅女遵命!”说罢,探手提起崔如风,纵身而去。坤女看看四周,身形一晃,倏然消失在夜幕之中。 远处,大树上的暗影里,忽然站起一个黑色身影。而这黑色身影,正是古月门的门主古峰。古峰冷冷地看着魔女消失的方向,心中一阵感慨:“这两个魔女武功怎么高到如此地步,是否还有其他魔女。倘若交手,这两个魔女尚可应付,若是同时对付两人以上,即便没有性命之虞,恐怕也将难以对付。” “唉,老夫苦心经营古月门数十年,众多弟子竟然不如九个魔女。青龙帮啊青龙帮,来此一千五百余人,竟然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内,被魔门杀得干干净净,真是难以相信。失魂散……到底是什么药物?这小贼还有什么未曾展露的秘密?天下间还有谁能够制约他,难道……” 古峰想到某事,暗自琢磨,面上浮现一丝邪异的喜色。但转念一想,喜色又转瞬即逝。看到青龙帮一千五百余人,尽皆被九个魔女斩杀殆尽,往日的信心正在一点点消失,这怎不令人感到震惊。这是一群什么样的女子,心性之狠,手段之毒,似乎丧失了一切同情心和怜悯心,已经毫无“人性”。 古峰呆立一阵儿,随后,喟然长叹,腾身而去。 山林之中,倒卧着一千多具尸体,绵延十余里。在山林边缘,地面上的尸体已经不成人形。有的身首异处,有的支离破碎。尽管是黑夜,但天空却盘旋着大批乌鸦。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弥漫了整个山林。 过了两日,天山派一部分人马在长安附近被斩杀八十多人;大漠养马堂在太原的重要堂口被袭,死伤一百五十余人;川中唐门与一伙神秘人物遭遇,因不满对方逼迫撤出剿魔行动,被杀三十余人。 数日以来,接连发生的惨案,以及青龙帮被杀一千五百余人的消息传到聚贤堡,李万风忽然感到末日已经来临。而居住在聚贤堡中的各派人马,许多人感到后悔不迭。仅仅几日功夫,聚贤堡内外已经死去两千五百余人,这种惨烈状况,在聚贤堡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 不消几日,洛阳以及同时发生在各地的血案,不消几日,迅速传遍江湖。群豪无不震惊,惊慌失措。尤其是参与此次武林大会的门派,更是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俱都感到,浩劫已经降临。各派忙着加强戒备,唯恐魔门突然来袭。整个江湖愁云密布,被恐怖所笼罩。 各个门派纷纷派出高手,四处探查魔门踪迹。不论是酒楼茶庄,还是市井里弄,不论是宽敞官道,还是山林小路,到处潜藏着探子的身影。整个江湖处在极度的紧张之中。尤其是各派分布在各地的堂口,更是小心戒备,如临大敌。 李万风龟缩在聚贤堡中,整日如坐针毡,既无法出堡,又不见其他门派驰援。但是,自从青龙帮被杀一千余人之后,堡中再也没有遭到袭击。尝试着派人出外打探,出去很远也没有遇到魔门中人。李万风思虑了很久,方才下定决心,急匆匆地派人前往各地,俱陈洛阳惨案经过,急欲谋求联合,共商剿魔大计。 太原。 城外,一个偏僻的小镇。 日当正午,街口边上的茶棚下,幻天与小雪、小婉、梅梅四人,静静坐在茶棚下默默用茶。茶摊上,几个山民打扮的汉子敞胸露怀,低声闲聊。到底是山民,粗声细语,不时地抱怨世道的艰难与多变的天时。 尽管江湖之上已经掀起滔天巨浪,但在这偏远的小镇上,却看不出任何骚动的迹象,一切安然闲适,平静如常。三个女子仙人般的姿容,与破旧的茶摊形成了巨大反差,更增添了自然的亮色与纯美。 茶摊远处,几个商人模样的汉子,不时地向幻天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白面老者,慢悠悠地走到茶摊前,在不经意间,看了幻天等人一眼后,便悠然喝起茶来。淡漠此老者,清癯健旺,白面白须,目光柔和慈祥,酷似神仙一般。老者随意地扫视四周,看到幻天之时,双目之中透射一丝淡淡的、不为他人察觉的赞许之意。 幻天毫无表情,半睁着双眼,浅饮慢酌。侧首之际,细长的双目一撇,用余光看了白面老者一眼。旋即,幻天又假寐起来。一刻钟左右,白面老者招呼其他几人,付了茶钱,起身离去。 当白面老者几人走过幻天身边时,那白面老者好似喝醉酒一般,步履摇摆一下,急忙扶住了茶摊的木桩。随后,自顾叹了口气,快步走开。 幻天看看那离去的几人,眼中掠过一丝欣慰之色。小雪与梅梅仍自用茶,并未觉得有异样。当老者离开十数丈远近之际,小婉不禁轻轻抽动几下鼻子。随即,轻转螓首,看着离去的白面老者,感觉似乎有些异样,随后又轻轻摇了摇头。 幻天暗自笑笑。喝罢茶水,幻天领着小雪、小婉与梅梅径自向太原驰去。几人之中,唯有梅梅显得异常高兴。坐在骏马之上,东张西望,感到甚是新奇。 太原。城内的行人乍然看到小雪等人,俱都愣愣地站在当地,表情痴迷,一副垂涎模样。看着马上的三个美女招摇而过,俱都疑似天女。但当认出梅梅便是晋王府的公主之时,不由纷纷躲避。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二女归心(1) 晋王府。 当幻天等人刚刚进入王府,王爷、谢王妃,樊王妃,刘王妃以及几位小王爷早已等在大厅前。其实,王府中早得到报告,说是公主即将回府,并带来了两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王爷倒不是看重什么美女,而是因喜爱梅梅方才破例出来,而那几个小王爷心中却是极想看看美女。 尽管几个小王爷知道有小雪在内,但乍然见到小雪与小婉时,也不由看得目不转睛,神情痴呆。虽然身在王府,见过的美女不知凡几,但类似眼前的美女却是从来不曾见过。再次看到小雪,不但更加嫩柔,而且气质更加出尘。同时,小婉容颜之中冷艳的美丽,更是别具风韵。 朱济熺,朱济烨,朱济熿,朱济焕,朱济高等几个小王爷,哪里想到王府之中一下子会来两个美女,看得各个是心花怒放。但当看到幻天时,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酸气。尤其是次子朱济烨,仔细瞄着幻天,不知想些什么。 王爷满脸含笑,并未顾忌什么身份,急忙上前降阶相迎。抚掌笑道:“哈哈哈……怪不得这几日老夫左眼时常跳动,暗想必是要来什么贵客。不想却是卢公子光临王府,老夫幸甚!” 幻天抱拳,道:“王爷一向可好!” “哈哈,不错。托公子洪福,一切安好!”王爷看似非常高兴。 幻天看看左右,轻笑道:“此次见到王爷,不但精神矍铄,神光内敛,眉宇间透着旺运之气,王爷定是有什么好事,不知书生说的对否?” 王爷一怔,旋即笑道:“卢公子真是神人,父皇已将北方边镇全部交由老夫节制。这既是父皇对老夫的器重,也是老夫老夫的荣耀与责任。数千里防务,全在老夫一人身上,难啊。” “呵呵,王爷雄才大略,早已闻名天下。依书生看来,区区一个北方,怎会放在王爷眼中,看王爷神貌,必是成竹在胸了。” “哈哈……”王爷大笑:“还是公子神目如电,明察秋毫。老夫这点心事,放在公子眼中真是不值一提。若是公子屈就王府,老夫也能如公子这般偕美逍遥了!”说罢,看一眼小雪与小婉,面上带着不知名的笑意。 幻天轻轻摇头,抱拳道:“王爷说笑了,书生才疏学浅,不堪王爷器重。只因书生逍遥惯了,不喜政务凡事,还望王爷见谅。” “不言此事,公子请!”说罢,王爷一摆手,当前领路而行。几个小王爷看到王爷如此高看幻天,也是连声相请,紧随而去。 朱济烨悄悄拉过梅梅,瞟了一眼小雪与小婉,轻声道:“妹妹,据为兄所闻,你同两个美女跟随卢公子到处逍遥,不知学到了什么,可否给为兄说说?” 梅梅斜楞一眼朱济烨,趾高气扬地道:“学了什么没记住,只知道在江湖逍遥甚是快乐。哪似王府这般死气沉沉,时日长了,快要憋出病来。” “卢公子不是你师父吗,难道没教给你什么?” “没有!”梅梅扭头。 “真的没有?” “当然,没有便是没有,我还骗你不成。”梅梅有些不耐。 朱济烨陪着笑脸,道:“卢公子教了你什么武功?” “真是罗嗦,你到底要探听什么?” “呵呵,二哥只是随意问问。” “师父曾说,他不会武功,也教不得武功。” 朱济烨一怔,道:“上次卢公子在王府时,他确实说过不会武功。但却可以教授武功,是吗?” “是啊,可他那是胡言乱语,用来哄骗人的。在我一再央求下,师父才说了实话。唉,真是没办法,只怪妹妹命苦啊。”梅梅一脸愁容,唉声叹气。 朱济烨道:“卢公子真的不会武功?” “是!”梅梅头也没回,答的很干脆。 朱济烨道:“既然不会武功,那又当的什么师父。你不是日日嚷着要学武功,如今拜个师傅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是何苦来哉!” 梅梅一瞪眼睛:“谁说师父……谁说拜师便是习练武功,我自会学那感兴趣的东西。” “妹妹对何事感兴趣?” “神杀。” “什么神杀?” “嘻嘻,神杀便是凭借念力,想让哪个死,哪人便不得活,必死无疑。” “什么,有这等事?”朱济烨大惊。 “有,千真万确。”梅梅笑得诡秘。 “你学了没有?” “学了。” “如今怎样?” “还算不错,已经试过几次,灵验无比。” “真的?”朱济烨露出惊讶神色,但还是难以相信。 “嘿嘿……”梅梅一阵轻笑,笑得不怀好意。假装神秘地,轻声道:“若是二哥不信,那便拿你试试,你看如何?” 朱济烨连忙摆手,道:“二哥就这一条命,万万试不得。”说罢,诧异地看着梅梅,眼中显露无法言喻的惊奇之色。 “怎么,二哥还是不信?” “哦……真有这等奇事……真是闻所未闻!” “看来二哥真是不信。不瞒二哥,起初我也不信。但试过以后,我才真正信了。嘻嘻,真是灵验无比,只怪妹妹我念力不足,尚不足以随心而为。” “二哥不是不信,只是感到此事太过诡异。呵呵,不瞒妹妹,二哥对神杀很感兴趣,不如传授给二哥一些,如何?” “不行,不行!”梅梅连连摆手,道:“师父言说,此项绝艺不得传授给任何人。否则,师父便会立刻杀了妹妹。唉,妹妹何尝不想教给二哥,但二哥与我乃是亲兄妹,其实你也不想妹妹死去,你说对是不对?” “哦……偷偷传授如何?”朱济烨仍不死心。 梅梅撇嘴道:“二哥,你为何如此愚钝。既然师父精通那神杀之技,便会以神意杀人。二哥想一想,既然是神意,必是无所不知。师父当然能够察觉妹妹私自传授之事。若是让师父知道,那妹妹岂能还有活路?”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二女归心(2) “哦……”朱济烨沉吟,甚是沮丧。 梅梅见状,心中暗笑,道:“二哥,你时常不在府中,恐怕是经常在外走动。那么,外界的诱惑必然很多,不知二哥对何事感兴趣?” 朱济烨一愣,旋即笑道:“妹妹变得越来越伶俐,二哥常常在外,乃是奉爹爹之命办点府中琐事,谈不上兴趣。” “哦,我以为二哥出外遇到什么烦心事。” “妹妹怎么如此说,我能遇到什么烦心事。” “没有吗?” “当然没有。” “既然没有,你又何必婆婆妈妈的没完没了。” “这……这……妹妹怎么与二哥如此说话。” 梅梅假装生气,道:“你不愿听了?不愿听便不要废话。妹妹有事,以后再说。”说着,梅梅诡秘一笑,丢下朱济烨,紧赶几步追幻天去了。 朱济烨甚为尴尬,暗自苦笑摇头。大概是后悔摊上这个刁蛮的妹妹,打不得骂不得,毫无办法。但看幻天随意的神情,尽管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意味,但无论如何想,也难以看透幻天。当走过小雪身边之际,不禁偷偷看了小雪一眼。面上神色变幻不定,不知想着何事。 王爷与三个王妃,看着梅梅不但变得懂事,且已经出落得更加美丽,均是喜爱有加。王爷连连夸赞,同时也对幻天表示感谢。能够将昔日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梅梅调教成懂事的丫头,对于王府来讲,是莫大的好事。 众人说了一些府内府外琐事,吃过饭,便各自散去。几个小王爷本想借故与幻天搭讪,也好多看看小雪与小婉。但幻天假托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便带着三女自去后院歇息。 幻天特意嘱咐梅梅,在王府最里端的院子,要了两间较大的房屋。进到屋内,幻天将三女招呼到床榻前,笑道:“我等三进王府,都是因梅梅之故。其实,这王府中也暗藏种种怪异之事。” “师父,到底是何事?” “现在还难以说清,不过,也无外乎是有关名利之事。” “师父,不会是其他事情吗?” “呵呵!”幻天笑笑,道:“死丫头也不动动脑子,人生一世,所为何来?” “所为何来……一般来说,为了钱财……和名誉多些。” “死丫头总算说对了一些。” “师父,难道就这两样东西?” 幻天轻笑,看一眼正在一旁轻笑的小雪与小婉,道:“人之境界不同,欲望则有不同。一般人忙碌一生,只是为了填饱肚皮。而有些人,温饱后往往会有更大的欲望。或者期望得到更多的钱财,或者思起淫欲。在官府为官,处于低层便向往高层。每到一个层级后,则会谋求更高的层级,欲望无尽无休。掌管了一个地方,便希望掌管更多的地方,更大的地方。私欲逐渐膨胀,到了最后,便妄图掌管整个天下。人之欲求,几乎没有穷尽。” “那……”梅梅忽然想到什么,道:“师父之意是言说父王有……” “嘘……”幻天示意噤声:“死丫头不可乱说,意会便可。” “是的,师父。”梅梅虽然应声,但心里却是暗自嘀咕:“按师父所言,父王乃是一方霸主,现在需要谋求什么呢?一方之主,与天下相比……难道父王要谋夺天下……” 想到此处,不由看向幻天。幻天笑道:“凡事预知便可,不必挂在心上。”说罢,对梅梅道:“你去备些水来。” “是。”梅梅应了一声,急忙跑了出去。幻天看看小雪与小婉,肃然道:“两位娘子,洛阳之事你们未曾参与,实是相公不忍让你二人见到更多的血腥。其实,此行而来,相公每时每刻都在关注聚贤堡武林聚会。这是我魔门生存的大事,相公不得不早做谋划。” 小雪道:“我与二妹暗中商议过,相公心事妾身不会不知。我们两个姐妹体谅相公的难处与想法,但我们既然跟随相公,一切便都交给了相公。虽然我与二妹不愿看到血腥,但更不愿看到相公孤身犯险。虽然相公武功超绝,但我二人仍是放心不下,惦念不已。” 小婉接口道:“大姐说得是。相公体谅我们姐妹,妾身甚为感激。只是没想到血腥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烈。几日间,数千人魂归地府,妾身无比震撼。真想象不到,江湖血腥会是如此。尽管妾身不忍,还请相公相信我们姐妹,即使参与争斗,妾身也会掌握手段。” 小雪道:“相公,妾身原本十分担心,所见所闻,只看到相公身边的九大魔女,以及清虚门及无情门这些人马。仅仅依仗这些实力,相公将无法与整个江湖相抗。妾身始终有个疑问,与聚贤堡被袭同时发生的几个门派被灭之事,相公是否在暗中早做了安排?” “呵呵,不错。” “难道是清虚门和无情门所为?” “不是!” 小婉道:“难道是古月门所为?” “非也,古月门只是参与袭击了洛阳城内聚贤堡的数十个堂口。” 小雪疑惑道:“难道相公还有其他不为妾身所知的实力?” 幻天轻笑,继而凝重道:“既然娘子看出相公实力不足以对抗整个江湖,便应知道相公如此而为,便是有备而来。此次袭击聚贤堡,实是到了不得不为的地步。现在,各派并未联合,处于松散自顾状态,一旦形成强大实力,对我魔门将形成巨大压力。” “那相公还有什么后手呢?”小雪问道。 幻天诡秘一笑,神识突发,元婴即去即回。感觉二女心神稳定而坚毅,不由暗自权衡思量。片刻,幻天叹口气,毅然道:“不瞒两位娘子,以下所言,乃是一个传承了数千年的秘密。魔门为了预防被江湖彻底剿除,总是在双方争斗的后期,在将魔门中挑选数十个根基深厚的弟子秘密潜藏起来。这些弟子不归魔门统领,而是在下一次魔门与江湖发生冲突时,暗中分派力量参与争斗。参与争斗之人一旦现身江湖,无论死活都不可再回藏匿之处。这些人马只有在魔门真正的宗主出现后,才会倾巢而出。因而在历史上,只有第二十七代真正的魔门宗主出现后,才全部出动参与江湖争霸。”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二女归心(3) ——值此新春之际,我向所有关心,爱护,支持本书的读者朋友,致以衷心的谢意。同时由衷感谢嗜武使者、zjp8831286、国国222、饶言阳等热心的读者朋友所送的红包。祝朋友们新春愉快,万事如意。 小婉问道:“相公,何谓真正的魔门宗主?” 幻天凝重道:“真正的魔门宗主便是魔功突破十二层以后,才算是魔门真正的宗主。因而,在第二十七代真正的宗主吴宗天之后,虽然又经历了十八代宗主,但都不是真正的宗主,这也是我自封二十八代魔门宗主的原因。更为重要的是,真正的魔门宗主,便可以在考证功力后,启用这些秘密人马。” 小婉道:“秘密人马有何实力?” 幻天肃然道:“秘密人马并未聚集一处,而是分散在各地,只在暗中联络通信。一年多来,相公已分别前往各地联络。” 小雪道:“怪不得相公有时一连几日不见,原来是为了启用秘密人马。” 小婉道:“这些秘密人马实力如何?” “呵呵。”幻天笑笑,道:“娘子,秘密人马只有魔门宗主认识,其余之人一概不识。若是没有联络暗语,即便对面相逢也无法认出。娘子只需记得这秘密人马唤作‘往生堂’便可。” “什么?往生堂!这名字好生怪异。”小婉惊讶道。 “不错,名字确实有些怪异。不过,江湖争霸,都是往生的开始。” 看着仍在惊异的二女,幻天忽然俯首,趴伏在地,虔诚道:“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卢幻天得遇两位知音,经探查两人神识,俱乃贞烈之女。当是我魔门传承后代,光大魔教的天女。不孝子代祖上正式接纳二女为魔门第二十八代天女,皇甫小雪为阳天女,董小婉为阴天女,分别嘱托魔门大事。因二女心性尚柔,总揽魔门要事恐难胜任,太极天女之位暂时空缺。其后若有妻女,均以次第称为圣女,以子嗣香火为主次,但均不入主魔门庙堂。二女入主天女之位礼仪,将在寻到太极天女后,再行补办。” 二女静静地听着,感到一阵惶恐,同时又有一种神圣之感。天女,恐怕在魔门之中仅次于宗主幻天,并且是魔门宗主的妻室。小雪听到还有魔门太极天女,不由问道:“相公之意,魔门中最多只能有三位妻室了?” “不错!” “哦!”小雪沉吟一声,又道:“妾身遵从相公安排,从实而言,妾身与二妹差便差在心性,面对江湖血腥,恐怕难以安定心智。我与二妹为魔门大业计,衷心期望相公早日寻得主事之姐妹。” 幻天起身,深情地搂着二女,道:“两位娘子,一旦魔门全面参与江湖争霸,你们与相公都将成为整个江湖的仇敌。不但随时都可能有性命之忧,也将面对昔日的兄弟姐妹。不论从心性来讲,还是从行事的手段与方式,都是决定魔门生死存亡的关键。” 小雪与小婉几乎同时道:“妾身共尊相公为今生的唯一夫君,至死不渝。甘愿为魔门赴汤蹈火,请相公放心。” “好娘子!”幻天说罢,将二女搂得更紧。 小雪挣扎了一下,道:“相公,何谓往生堂?” “往生堂都是杀手。” “往生堂还有杀手?”小雪疑惑道。 “是啊,杀非杀,非杀即杀。” “此话何意?” 幻天沉吟道:“何意暂不解释,若非领受魔门教义,既难以解释,也难以理解。在魔门的历史上,每到危急时刻,便将根基深厚之人妥善藏匿。随后,在天下之间秘密选材,自小培养,传授魔门武功。并且,这些被选来的幼子,其双亲均是被所谓的正道武林人物所杀。经过魔门教义的熏陶,自小便对正道武林充满了仇恨,而对魔门,各个是忠心耿耿,从未出现背叛魔门之人。” 小雪与小婉越听越惊震,背上直冒寒气。想不到魔门如此神秘,不怪魔门被灭了无数次后,相隔数十年都会死灰复燃。想起传言中魔道双方惨烈的激战,便觉得惊惧恐怖。 小婉有些颤抖,吃吃地问道:“往生堂共有多少杀手?” “四大杀手。” “仅有四大杀手?” 幻天笑笑,道:“四大杀手也是四个堂口的堂主,整个往生堂并无主脑,一旦出现大事,则由四大杀手共同会商,以此决定行止。” “相公,四大杀手都是何人,如何联络呢?” 幻天道:“四大杀手分别是南堂堂主靖天仇;东堂堂主燕铁衣;北堂堂主吴玉峰;西堂堂主花建飞。四人功力强悍,与相公所遇的四大空明使相比,当在伯仲之间。即便有些差距,也是微乎其微。四人都已六旬左右,若非等到相公出来,便要同历代门人一样,默默地终老一生。当听闻本魔突破魔功十二层,即将现身江湖之际,四大杀手无比兴奋,苦等了五十余年,终于等到历代杀手鲜有现身江湖的殊荣。东西南北四堂,共有杀手四百人,四大杀手各率一百人。” 说罢,幻天笑道:“娘子有所不知,其实你们已经见过四大杀手。” “什么,在何地见过?”小婉惊道。 “用茶之时,那个白面老者便是。” 小婉讶然道:“妾身当时便感到那老者很是怪异,气势与众不同。原来却是四大杀手,不知那老者姓甚名谁?” “燕铁衣。” “燕铁衣?名如其人,此人外表和蔼,其内却是铮铮铁骨。燕铁衣精神矍铄,白衣白面,风流倜傥,江湖上真是不多见。” “是啊,可惜为了魔门,埋没了青春光景。” “相公,往生堂仅有四百余人吗?” “呵呵,娘子不要小瞧了这些杀手。这四百人中,每个人的武功均是一流高手,五到十人可轻易围杀一个所谓的十大高手。杀手们尤其精擅阵队攻杀,层层递进,攻无不克。另有二百人,藏身秘密之所,勤练武功,作为递补。每个一般杀手均是金色蒙面巾,手持月牙长刀,火铳弓弩,彪悍很辣,不死不休。” 小雪惊道:“五个人便可轻易围杀十大高手?”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二女归心(4) “不错!不然,我魔门何以延续数千年。” 小婉道:“按此说来,往生堂真是可怕。” “哈哈,若非有此依仗,相公何以在江湖上逍遥,傲视一切。恐怕早便龟缩一隅,苟安一生了。” 小婉道:“相公真要与整个江湖开战?” “不错。” “不可避免吗?” 幻天幽幽道:“娘子,假若你对所谓的正道武林人物言说,你便是魔女。恐怕不久便会遭到追杀,直至香消玉殒。” “即便如此,我等掩藏行迹,避世而居,又有何妨?” “娘子是不忍看到血腥,是吗?” “从内心来讲,确实如此。”小婉凄然。 “娘子,没有魔门之时,江湖之上又少了多少血腥?” “那只是小规模的争斗,并没有殃及天下。总会容忍过去,全然不似前几日那般残酷的杀戮,妾身实在不忍!” 幻天轻笑,不无深情地道:“娘子宅心仁厚,这也是相公迟迟没有暴露真实身份的原因。而今,你与小雪跟随于我,一旦江湖得知我便是魔门宗主,恐怕你二人再也没有安生之日。到时,若不以死换生,便会遭到灭顶之灾。我死无憾,但对于魔门,相公罪过太大,对不起历代祖先,承当不起魔门被灭的责任。其实,世事本无对错,只看心性。娘子只是未解心性,有所顾虑而已。” 小婉幽幽道:“相公所言妾身能够理解一二,但若真的做起来却是……唉,一切听天由命吧!” “真是委屈娘子了,相公于心也是不安。” 小婉凄然道:“妾身不是心性不够很辣,而是需要一个借口。” “我明白娘子深意,只待时机吧。” 小雪道:“二妹或许没有真正见到那些丑恶的嘴脸,也许是不曾真正施展过残酷的手段。我想,二妹是需要一个可以毫不顾忌出手的理由,对吗?” 小婉轻松一些,道:“大姐说的是。” 幻天与小雪笑笑,恰在此时,梅梅推门而入。幻天道:“梅梅,此间无事,为师与你两个师娘商议一些事情,你自去歇息吧。” 梅梅愁闷道:“师父,此时才到酉时末,时辰尚早,弟子……” “死丫头,这是有关魔门大事,即便现在商议,也要很晚才能完毕。” “哦,那弟子歇息去了,师父师娘晚安。”梅梅说着,不舍地走向门口。推门之际,回头又看看几人,方才黯然离去。 梅梅刚刚离去,幻天笑道:“两位娘子,此时无事,我等再行冲和。” “相公又想……唔……”未等小雪说完,便感觉身上的衣物已然离体飞去。小雪本能地捂住胸口,抬眼再看,小婉早已全身裸裎。二女互看了一眼,羞涩一笑,便扑在幻天怀中。 片刻后,一股股激荡澎湃的真气,在三人体内流转,幻天掌握真气的流速与方向,时刻注意小雪的状况。慢慢地,小雪与小婉各自的经脉,都已膨胀到了极限,在神智即将丧失,经脉将要爆裂的瞬间,幻天忽然抽回两层真气。二女顿感一阵轻松和舒畅。但刚刚轻松不久,犹如海涛般的真气又狂涌进来。 三人身体相连,真气互动,交流往复,进入忘我之境。灌输,融合,再灌输再融合,流转的真气渐趋达到了无形无际之境。小婉与小雪感到脑子一片澄明,再没有神智恍惚之感。 次日,已经是日上三竿。 梅梅焦急地在房外等候,房内寂静无声,侧耳倾听,连一丝呼吸声都无法听到。梅梅几次想要推门而入,最终都忍了下来。她知道,幻天正与两位师娘做着不同寻常的事情。 不一刻,房门轻轻开启。幻天率先走了出来,慢步来到桌前,品着香茗。面上挂着神秘的笑意,看着怔怔出神的梅梅。 “死丫头在想何事?” “哦,没想什么。师娘为何没有出来?” 幻天笑道:“女子真是麻烦,正在洗漱。” “哦……” “谁说我们很麻烦?”话音未落,小雪与小婉双双走出房间。但见二女容光焕发,粉面娇嫩,映得满室生辉。梅梅越来越奇怪,幻天每次同小雪与小婉同房后,二女的姿容便有所变化,这是什么原因? 梅梅心中纳闷不已,但却不知内中详情。满腹疑问,又不便相问。但看二女脸上的红晕,梅梅似乎猜出了什么。尤其是后半夜,听到房内传出的轻轻呻吟,即使梅梅没有经历过,也在那种声音中感到身心内产生了一阵悸动。 “师娘好!”梅梅问好。 “死丫头好!”小雪笑道。 “嘻嘻,师娘们又漂亮了!” “漂亮不好吗?哪个女子不愿自己漂亮。” “弟子何时也能像师娘这般美艳呢?”梅梅边说边看幻天,娇面泛起一丝红晕。随即低下头去,捏弄衣襟。 小雪与小婉看在眼里,心中一动。暗道:“此女已过了破瓜之年,正是怀春年纪。看其神情,恐怕已对幻天产生了情愫。唉……不知幻天心中如何想。两人乃是师徒名份,怎能乱了纲常。不过……幻天行事素来是随意随性随心,在他心中哪里还有什么纲常。恐怕不说还好,若是说出此话,说不定便会弄假成真。” 小雪两人正自思虑,便听幻天笑道:“死丫头现在便很漂亮,若是再美上一些,不知会迷倒多少英雄豪杰。” 梅梅羞涩地看着幻天,眼神之中既有敬畏又满含温情,惙惙地道:“弟子此生只跟着师父,哪儿也不去。更不要说什么英雄豪杰,在弟子眼中均不及师父之万一。师父,你说好吗?” 幻天听罢,笑着拍拍梅梅,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乃天经地义之事。虽说师父行事一贯随性随意,但婚姻之事却不可含糊,一定要慎重。梅梅出身王府,乃是金贵之体,怎可随师父漂泊。” 梅梅听了,眼圈含泪,哽咽道:“师父不要弟子了?” “呵呵,弟子归弟子,师父怎会不要你。” “师父……我……我……”梅梅无法说下去,不由抽泣起来。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心性(1) 小雪忙打圆场道:“相公,死丫头言中另有深意,还是不要再逗弄梅梅了。”说罢,小雪看了看梅梅,又道:“相公,妾身此刻感到身子好似空了一般,轻飘飘的已经无物,不知为何如此。” 幻天笑道:“你现在内力大有进境,恐怕已脱胎换骨,这都得益于小婉阴寒之气。经过几次炼化,小婉体内的阴寒之气,已经与阳气交融在一起,并通过传递冲和,使你的奇经八脉得到滋养润和。” 小雪喜道:“妾身现在功力到底如何?” “进境极大。” “如何比较?” “日后一试便知。” 小雪看到幻天邪笑,便没有再问下去。遂转头对小婉道:“二妹,你现在感觉如何?” “好似感觉有何异样,不知为何。”小婉轻声道。 梅梅急道:“二师娘,为何感觉不到?” 幻天笑着对小雪与梅梅道:“感觉不到并非坏事,乃是莫大的好事。如我所料不错,小婉此时的功力已快到天人之境,这是正常现象。若是再能提升一步,便会与天地合为一体,真正到了天人合一之境。按实说来,这天人合一只是表达一种意境而已。应当说是天与人本是一体,天人本一。只是这种境界并非每个人都能体察得到,或者是与天和合的程度不同而已。” 小婉边听边静静沉思,转而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小雪与梅梅仍有些不解,道:“但凡所说天人合一,乃是修行之人一生的追求。若以相公所言天人本一,那么,我们又何必追求天人合一。这岂不是徒费时日,空耗生命吗?” 幻天笑道:“娘子,说起此事,一时很难解释清楚。这既是一个漫长的领悟过程,又是一个需要不断感受、体验、体悟的必经之路。功力越高,悟力便越强,体验也越深。外而世界,内而身心,内求内视,方能逐步感悟。” “哦。”小雪沉吟一声,但仍未明了天人本一之意。 “师父,别再说那些内求内视,弟子感到肚子又有些饿了。” “呵呵,多亏王府还比较殷实,不然恐怕要被死丫头吃穷了。” “师父。”梅梅娇呼一声,道:“弟子去弄饭。”说着,便跑了出去。 幻天等人在王府中一连呆了五六日。每日,幻天都与小雪、小婉两个美女做着冲和吐纳,一直到日上三竿。梅梅已经知道了很多,明白幻天等人是在练功,便不再打扰。 王爷偶尔过来看望幻天等人,话里话外依然有对幻天爱惜之意。但幻天始终没有应允。王爷自感无趣,便再也不提收拢幻天之事。朱济烨出去了两日,回府后也不忘过来看看幻天等人。尽管暗中细细观察幻天,最终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尝试着询问梅梅,却被梅梅奚落一顿,便再也没到过后院。 在幻天的指点下,小雪与小婉功力与日俱增。不但三人在共同打坐运气时,行功越来越顺畅,并且,二女也在与幻天的接触中,越来越感到真气畅快舒适。并在行功完毕后,各自又舒适地飞上了九天。每日,二女都被弄得昏厥数次。但二女却乐此不疲,越来越难以割舍。 因真气相互交融,心性也在无形之中变得越加接近。偶尔之间,三人神识之中都感到一阵灵动,好似心魂都连在了一起。小雪不得其解,幻天也未说明,只是一味地催促小雪静心运气。 几日来,幻天与小雪、小婉基本上是足不出户。王府之中的那几个小王爷垂涎二女姿色,期盼多看两个美人一眼,但始终不见美人进出。不禁感到几分沮丧,觉得几人很是神秘。王爷看出几个小王爷的举动,私下里呵斥了他们一顿,便都恋恋不舍地自顾他去,仅有次子朱济烨仍在小心留意幻天等人。 清晨。 幻天慢慢步出房间,眼前遍地露霜,一片雪白。小雪、小婉及早早起来的梅梅,跟着幻天走出院子,呼吸着清凉的空气。看着三女粉嫩娇柔的绝代姿色,幻天感到一阵惬意。 看着清爽的景色,幻天慨叹道:“清溪流过碧山头,空水澄鲜一色秋。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红叶雨悠悠。” 小婉粉面含笑,柳眉轻舒,静静地附和道:“何处秋风至,萧萧送雁群。朝来入庭树,孤客最先闻。” 小雪嫣然一笑,哪会甘于寂寞,嫩口轻启,吟诵道:“北风吹白云,万里渡河汾。心绪逢摇落,秋声不可闻。” 梅梅默默地听着,看着两位美若天仙的师娘,心中羡慕不已。不但美绝天下,更是腹有诗书,神态气韵越加出尘。两人虽是素颜,不着点滴粉黛,但娇面却如凝霜带雪,更显纯然清丽,看之令人心旷神怡。 四人在院里慢步而行,王府中的人们俱都看得有些痴了。那些下人偷偷地向幻天等人张望,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哪里看过如此美人,几疑神仙下凡一般。当幻天等人走到前院东夹巷时,巨大的花圃中开着鲜花。深秋时节,已是遍地清霜,花圃中的鲜花仍然盛开,令人倍感惊奇。 走过西夹巷,经过孟山五虎、岐山四凶以及黔中四杰等人的所居之处时,便听后院传来了阵阵吆喝声。幻天领着三女从院门前过去,正在切磋打斗中的十几个人,乍然看到幻天等人,莫不停下手来。愣神之后,各个抱拳,向梅梅及幻天三人致礼,状态虽不是特别谦恭,但神情却显得有些无措。 四人离西夹巷远了一些,幻天轻叹一声,低声道:“孟山五虎、岐山四凶等人勤练不止,精神固然可嘉,但武功却是进境缓慢。其因是不得其法,不得其时。万物有别在其形,人之有别在其心。武功一途,在内而不在外,但却有高低之分。悟性固然重要,关键在根基及引导。所谓严师出高徒,实有不妥之处。师不必在严,重在引导。”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心性(2) 小婉似有所悟,道:“相公是否看到院中那些习武之人有感而发?人与人不同,所习功法不同,武功高低定会不同。依妾身看来,那些人即便练上一辈子,也不会成为绝顶高手。” “是啊,固守成规,一意在形,终其一生,也不会达到武功的极致。”说罢,幻天看看小雪,笑道:“如今,依娘子此时功力,倘若再与那些人切磋,恐怕将不会有何难事。” “真的?”小雪面现喜色。 “当然。” “那妾身这便前去与孟山五虎等人切磋一番,你看如何?” “不妥、不妥。” 幻天连忙摆手,笑道:“此时,娘子不但武功大有进境,就连容貌同以往相比也有了极大变化。那些俗人的武功本来便低,说是三脚猫功夫也不为过。倘若比试起来,那些俗人在娘子美貌面前,恐怕只顾着瞻仰美色,哪里还能顾得招式,惨败之局可想而知。哈哈哈……” “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雪嗔怪道。 小婉与梅梅在一旁偷笑,心中也有同感。幻天边走边说对小雪道:“娘子,玄真宫不知怎么样了,再过几日当去看看你那脾气古怪的师父,你看可好?” 小雪忙道:“相公不说玄真宫,妾身倒要忘了。今日提起,妾身也有些想念师父了。不知我等何时动身?” “该动身便动身,娘子勿急。”说罢,幻天当先走去。 “师父,我们不出去溜达?” “死丫头连太原城也不熟悉了?” “熟悉啊!” “既然熟悉,还有何兴趣?” “若是随师父溜达,弟子便喜欢。”梅梅含羞道。 幻天摸着梅梅脑袋,笑道:“死丫头就是闲不住,谁说师父要去溜达,我只是随便看看。”说着,低声道:“你二哥半夜就走了。这王府之中真有些古怪,呵呵。”说罢,看看三女,轻轻摇头。 小雪道:“相公,王府之中到底有何古怪?” 小婉接口道:“大姐,相公说得不错,妹妹也感到有些古怪。” “有何古怪之处?” “一时还难以说清。” 幻天叹口气,道:“人贵在知足,不当时,不当位,冒然行事恐怕是凶多吉少。现天下大势已定,朝廷根基日深,任何妄动都将招致惨祸。唉……时也,命也,但愿这王府还能撑持下去。” “师父,王府要怎样?”梅梅急道。 幻天道:“没事,我已同王爷说过,据为师估计,王府短时之内还不会有什么危险。但王爷若是一意孤行,便不得而知了。” “究竟是何事?”梅梅追问。 “此乃天机,日后自知。”看着梅梅仍然疑惑的神情,幻天不由摇头。心中暗叹:贪心不足,死命相争,世事何以如此? 翌日。 幻天等人告别王爷,取道天梦山,径奔死亡谷而去。 死亡谷,依旧诡谲险峻。 玄真宫内,幻天与小雪、小婉及梅梅等人突然来到,萧静茹及一干女弟子均显得有些无措。尤其是紫菱、紫嫣、紫琼、紫荧、紫萱、紫晶等六个女弟子,在看到幻天时,均是惊慌失措,一副惊惧神情。 当幻天几人卸去易容物时,众女弟子几乎同时发出一阵惊呼,小雪等三个女子的美貌,甚至连萧静茹也看得有些痴了。 幻天趋前几步,拱手道:“宫主别来无恙啊!” 萧静茹回复神智,稍微展颜道:“卢公子真有好福气,怎么突然到此?” “呵呵!多日不见宫主,本公子十分想念。另外,这玄真宫乃是卢某抢夺而来,本是自家所在,前来看看也是理所当然。再者……” 萧静茹冷然道:“算了,本宫并没有抢占公子巢穴之意。若是找到更好的去处,本宫自会将这玄真宫还给公子,请公子放心!” “呵呵。”幻天笑笑:“本公子没有驱走宫主之意,虽说此处乃是我抢占而来,但本公子并无在此停留的打算。宫主喜欢此处,尽可放心居住。适才言语中若有冒犯,还请宫主原谅。小雪乃是本公子的娘子,若依此而论,宫主也算是本公子长辈。尊老敬贤,乃是人之本分,本公子怎会做出此等无情无义之事。宫主不是外人,本公子今日便将这玄真宫赠与宫主,你看如何?” “老身不敢!”萧静茹轻轻摆手。 “宫主不必推迟,本公子实是好意。假若宫主坚持不受,那本公子也无话可说,只好将此处还给肖尘子便是。” 萧静茹听了,不由有些气闷。环顾四周,看到自己苦心布置的大厅,心道:“此地居处清净隐秘,天下间哪里还有如此好去处。”无奈之下,只好道:“公子不必再说,本宫领了公子好意就是。” “还是宫主大度,这还像话。” 萧静茹一瞪眼:“像什么话?” “哦,本公子是说宫主畅快,不是扭捏虚伪之辈。” “难道本宫是虚伪之辈?” “不是。” “那公子何出此言?” 幻天苦笑,看了看小雪,道:“看宫主神情,便算本公子说错了话,宫主不要见怪。” 萧静茹稍一思虑,似有所感,问道:“本宫听闻,近日江湖上出现了数起血案,是否都是卢公子所为?” “呵呵,宫主听力真是不错,正是本公子所为。” 萧静茹听得一怔,道:“卢公子杀人如麻,难道不怕天谴?”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道:“宫主所言,本公子也有此想。但想来想去,也未想出什么结果。杀便杀了,天谴与否自有天定。” “难道公子真的不怕天谴?” 幻天轻笑道:“怕与不怕均不重要,人生百年,你我早晚都将回归黄泉。即便遭到天谴,也是早些化入天地罢了,本公子又有何惧。心为天宇,天乃本心,本心不惧,何惧之有。本教虽然不惧,但在目前情形下也是有些担心,还望宫主严守本教秘密为盼。”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旧地重游(1) 萧静茹看看小雪道:“此事但请公子放心,本宫早已置身事外,不理江湖中事,惟愿在此终老一生。只是希望公子不要与紫微宫发生任何不快,若真如此,老身便颇感欣慰了。” 幻天轻松道:“宫主放心,小雪姑娘乃是在下的娘子,本教不看僧面也要看看佛面,怎会与紫薇宫发生冲突。对本教而言,此事非但不是难事,相反,本教还会照顾紫微宫。” “哦,如此甚好。” 幻天环顾六个女弟子,笑道:“多日不见,众位姐妹更见漂亮了。看众位神韵,怕是武功又有增长,实在难得啊。” 萧静茹道:“愚顽之辈,若有增长也无法同公子相比。” 幻天笑道:“看来宫主还在记恨本教。我说之言乃是出自诚意,并未虚夸。不过,若以尔等目前功力,肖尘子一旦前来,恐怕也难应付。好在肖尘子得到了‘清虚宝禄’,正不知在何处潜心苦练,短时内不会前来。” 萧静茹疑惑道:“老身也听闻此事,不知是江湖传闻,还是真的?” “千真万确。” “清虚宝禄也是真的?” 幻天诡秘一笑,道:“常言说关己则乱,宫主怎不想想,若是宝禄为假,那些江湖宵小又何必为此而争得头破血流、死伤无数呢?” 萧静茹道:“如此说来,那清虚宝禄当是真的了?不过听公子口气,你又如何知道那是真的宝禄。既然是真的宝禄,你又为何置身事外呢?” 幻天轻笑,神秘道:“本教自认武功还算不错,争来又有何用。” 萧静茹不屑道:“公子真是自命清高,是否另有目的?” 幻天笑笑:“本教清高不假,但也无任何目的。任何事情,其起因并不是事情本身,而是源自人之贪欲。人若无求无欲,何来事端。既然为目的而来,便会有死有伤,那么,即使死去又怨得谁来。” 萧静茹听罢,欲言又止,始终也没有说出话来。紫菱、紫嫣等六个弟子见幻天与师父越谈越投机,心神渐渐稳定下来。随即,纷纷驱前,同小雪打招呼。看着小雪的绝世姿容,羡慕之情无以言表。 众女看过小雪,又陆续转向小婉,俱都露出惊讶之色。小雪道:“师父、各位师姐,这位朱姑娘大家已经认识,而这位美人恐怕师父及姐妹们并不识得。她便是江湖十大美女之一,唤作‘冷凤’的董小婉董姑娘。” “啊……原来是董姑娘,怎地如此美丽,堪称绝世。”众女赞叹着,眼光不由自主地在小雪与小婉之间徘徊。看了好一阵儿,也无法分出哪个更美一些。 梅梅笑道:“大师娘只说了一面,董姑娘早已是师父的娘子。” “什么娘子?”紫菱问道。 梅梅脑袋一歪:“我师父的娘子啊!” “你师父……”紫菱说到这儿,众女不约而同地看看幻天,似乎明白了梅梅话中之意。幻天只是轻笑一声,并未言语。 萧静茹先前只顾看着幻天,此际再看小雪与小婉,心中猛然一惊。暗道:“二女眉宇之间隐含荧光,眼光深邃如海,气脉沉凝,已然看不出任何武功迹象。尤其是这董姑娘,整个气势更见深厚。虽然江湖十大美女武功各有千秋,但也不是什么绝顶高手。而观此女,却与常人大有不同,怕是早到了三花聚顶,五心朝元的境地。若真如此,江湖之中,又有多少高手能与其匹敌。” 思虑到此,看一眼幻天,暗自叹道:“这卢公子虽然貌不出众,但武功却是奇诡难测,手段狠辣,杀人如麻。而今看其神态,恐怕早与雪儿及董小婉暗结连理,难道老天真的要助魔门吗?” 幻天见萧静茹神色,心中暗笑,开口道:“宫主思虑何事?” “哦……”萧静茹怔了一下,道:“本宫只是偶然出神,并未思虑什么。” 幻天看看天色,笑道:“宫主,天色已近黄昏,不知宫中可有美味?” 萧静茹道:“本宫在此,日日都是粗茶淡饭,并无什么美味。” “唉……”幻天叹息一声,对梅梅道:“宫主一心向佛,恐怕已近道体。可我等尚是凡尘中人,少了美味,确是食不甘味。你去山中弄点野味回来,我等改善改善。这几日风餐露宿,口中快淡出鸟来了。” 噗哧一声,梅梅忍不住笑出声来。一眨眼睛,娇声道:“师父要吃什么好鸟,弟子便去捉几只回来。” 小雪一摆手道:“死丫头快去,也不知你师父话中之意,他哪里是要吃什么鸟。好端端的丫头,快要被相公带坏了,唉!” 紫琼、紫荧二女忙道:“师父,朱姑娘对此地不熟,弟子领朱姑娘去吧。” 萧静茹摆摆手:“去吧。” 紫琼、紫荧相顾一笑,急忙拉着梅梅快步跑去。 夜晚。 宫中大厅灯火通明。在幻天一再劝说下,六个女弟子吃着美味,神态异常欢欣。萧静茹同小雪悄声说话,面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意。 紫菱、紫嫣见梅梅对小雪及小婉一口一个师娘的叫着,很是不耐。这个说:朱姑娘也应管我们叫做师娘。梅梅便说:师娘可不是随便叫的,只有我师父的娘子才能叫。 紫菱、紫嫣道:“我们与小雪乃是师姐妹,既然是姐妹,便是同辈。你管小雪叫师娘,我们当然也是师娘。” 梅梅道:“你们都是师父的娘子了?” 几个女子面上一红,嗔怪道:“跟你师父没有关系,我们单论。” 梅梅眨眨眼,嘻嘻地笑着,道:“此事单论不得,娘子一词怎可随便称呼。跟师父没有肌肤之亲,怎能叫做娘子,而我又怎会叫那师娘。” “你……说话怎地这般龌龊!”紫菱道。 “嘻嘻,龌龊?难道肌肤之亲便是龌龊?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不知男女之事。哪个女子不怀春,哪个男子不钟情。既然钟情、怀春,日久天长,就会向往肌肤之亲。男女相惜,两情相悦,相互滋生情爱,这又如何称得上是龌龊。”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旧地重游(2) 紫菱、紫嫣娇面泛起红晕,双双摆手道:“不和你说了,真是一肚子下水。枉你还是什么公主,说出的话怎地这样难听。” 梅梅暗笑,扭头对小婉道:“二师娘,弟子说话难听吗?” 小婉笑笑,若有所思地道:“哦,说的倒是没错,但确是有点不中听。” 冷眼旁观的萧静茹轻轻地哼了一声,道:“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一个女孩儿家,说起风流韵事居然如此轻松。” 幻天轻轻一笑,道:“宫主,梅梅年幼,口无遮拦,还请宫主原宥。不过,本教却感到十分蹊跷,世人为何如此看重名实。男女韵事,赞赏起来美誉无比,诋毁起来淫秽有加。其实,无非都是两情相悦之事。其名不同,其实一致。宫主乃是高德之人,又如何看重名相而不究内里呢!” 萧静茹张张嘴,将要反驳,却又难以找出恰当的言辞,遂道:“公子,名实固然可分,但有些事情却无法分清名实,不能一概而论。人伦礼常终有定数,岂能不顾廉耻!” “哈哈哈……”幻天大笑不止,震得宫中大厅嗡嗡作响,众人俱惊。幻天笑毕,朗声道:“两情相悦便是两情相悦,可说是真情真爱,也可说是淫性淫行。相互之间的区别,只在他人心中如何判断。若无坦荡胸怀,宽厚仁德,何以看出其行之高尚,其形之根本。凡夫见二,智者了达。” 萧静茹听罢,面色顿时涨红,指着幻天,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这魔头……难道本宫缺德少仁?” 幻天轻轻抱拳,笑道:“宫主勿怪,本教只是就事论事,怎敢对宫主不敬,宫主不必多心。” 梅梅及众女弟子,见幻天与萧静茹唇枪舌战,均不好上前搭话劝阻,便往远处挪了挪,悄声议论并喝起酒来。在梅梅蛊惑之下,紫菱、紫嫣等六女好似放开了心怀,不由喝得有些意乱情迷。渐渐地,在酒精刺激下,俱都娇声呼喝起来。 萧静茹听了,侧目之下,不由眉头紧蹙。 幻天笑笑,遂道:“宫主,你那些弟子恐怕是激起了心性,兴之所至,多饮了一些。此乃人之常情,宫主不必挂怀。参禅修道乃是修心,其心若苦,何以修成正果。常言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其意在心,在内而不在形,不知宫主以为然否?” 萧静茹好像吸取了教训,几次与幻天交谈,妄自开口,时常遭到幻天反诘,使得自己无言以对。此时,细细咀嚼幻天之言,虽仍是无法赞同,但又无法以恰当的言辞辩驳。 遂道:“修行不忌戒律,其修为必受影响,难以修成正果。” 幻天道:“公主,据本教所知,佛门原本不忌荤腥。只是到了南朝梁武帝晚年,因其一心事佛,大建佛寺,颁布律令,祭祀等不得宰杀牛羊等。信佛之后,不但自己数次入寺为僧,不吃荤腥,不近女色,且严令全国照此而行。其实,此乃一人之好恶,并非是佛门的戒规。凡此种种,与修行并无关系。” 萧静茹听罢,沉思良久,道:“本宫已经习惯如此,尔等自便。” 幻天轻笑一声,道:“宫主,此地虽然隐秘,但绝非牢固之所。以宫主及几十个弟子功力,若有高人前来,却是不好抵挡。清修贵在清净,一旦骚扰将至,宫主将如何应对,唉!” 萧静茹冷然道:“本宫自会应付,公子不必操心。” 幻天肃然道:“宫主不念自身安危,倒也无可厚非,但怎能不理会众多弟子生死。难道宫主一心向佛,修的便是这种正果吗?” “这……这……这……”萧静茹一时无言以对。 小雪急忙打圆场:“相公,师父言语虽然有些固执,但亦是为我等着想。妾身明白,人生苦乐福祸相随相伴,凡事谨慎一些均不为过。常言道:慎终如始,则无败事。魔门大业尽在相公一身,相公行事也应多多思虑,小心为上。” 幻天沉吟,随后,凝重道:“娘子所言甚是,面对整个江湖,本教焉敢大意。魔门相传数千年,若非谨慎行事,恐怕早已灰飞烟灭。”说罢,转头看看小婉,又道:“娘子何意?” 小婉嫣然一笑,轻松道:“看相公神情,怕是早已成竹在胸,何用询问妾身。” 幻天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娘子有话,尽管直言,且不要忸怩客气。” 小婉笑道:“大姐所言便是妾身之意。” 幻天左右看看,不知何时,萧静茹正与梅梅窃窃私语。紫菱等六个女弟子喝得正酣,娇喝声越来越大。幻天拉过小雪,轻声道:“娘子可曾记得山下那个密洞?” 小雪娇面一红,羞涩道:“妾身哪里能忘,只是不知现今如何了?” 幻天瞥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娘子,等此间酒宴散去,你我及小婉便到那里歇息一番,你看如何?” 小雪一怔,旋即兴奋道:“相公放心,妾身自会同二妹说去。” 萧静茹边同梅梅说话,边看着幻天。见幻天与小雪悄声说话,神态甚是诡秘,心道:“这个天杀的魔头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尽揽天下美色,单论形貌,怎么会吸引小雪及董姑娘呢?难道是因为魔功之故,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萧静茹暗自思虑,却始终也未想出什么原因。见六个女弟子喝得满面晕红,口齿不清,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模样,便道:“卢公子,今夜已晚,老身颇感困乏。不若早些安息,你看如何?” 幻天道:“宫主所命,本教焉敢不从。” 小雪听到幻天说起山下的密洞,内心早便痒痒起来,未等幻天说罢,忙道:“师父说的是,姐妹们都有些疲累,师父也操劳了半日,还是早些安歇吧。”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旧地重游(3) 萧静茹神情严肃,问道:“雪儿,尔等如何歇息?” 小雪听得一怔,期期艾艾地道:“师父,弟子与相公自去歇息。” 萧静茹听罢,面上浮现一丝愠色。转而,神情又缓和下来,道:“雪儿……唉!”叹息一声后,接着道:“看来为师确是老了,论起功力恐怕也与雪儿有些差距。为师或许僵化固执,只因放心不下你们姐妹。虽然江湖儿女不太注重繁文缛节,但总应遵循一些常礼,切不可随意放肆。” 小雪听得酸楚,道:“师父放心,弟子自会谨慎行事。” 幻天接口道:“宫主所言不无道理,但也有些谬误。世人讲究礼法不错,但亦应据实而断。而今,本教与小雪情投意合,情真弥笃,当比任何礼法所要成全的姻缘都要来得磊落。任何形式的礼法都无法代替内心的真情。两情相悦,本是两人之事,情真意切,何用在乎世俗礼节,不知宫主以为然否?” 萧静茹并未言语,只是冷眼看一眼幻天与小雪。随即,转首看看众女,叹息一声,道:“雪儿,为师虽已了却尘俗之心,在此潜心修行,但为师却深深地感到,想要修成正果,太过艰难。而今,为师满眼俱是实相,分别心仍重,不知何时得以超脱,唉……” 说罢,表情逐渐缓和,虽仍是有些无奈,但已逐渐松弛下来。温和地对小雪道:“你们去吧,为师也该歇息了。” “是,师父。”小雪应了一声,道了晚安,便同幻天离开了大厅。 小婉与梅梅急忙跟随在后,几人出了玄真宫,来到宫前广场。夜色下的广场,环顾四周,山峦森林环绕。清凉的夜风吹过,众人皆感到十分清爽。小雪心神稍宽,想到当日杀进玄真宫时的情景,开口道:“相公,此时此刻,妾身感觉前次在此发生的血腥,好似就在眼前一般。唉,光阴荏苒,转眼又是一载有余了。” 小婉笑道:“大姐真是多愁善感,触景生情啊。你与相公朝夕相处,是何等逍遥,快慰尚且不及,切不可坏了心情。” 小雪忙道:“二妹说话也变得风趣起来,不是我多愁善感,而是觉得在这一年之中,内心有了极大变化……”小雪稍顿,对幻天神秘道:“相公,你我所说那个隐秘密处,不知二妹能否喜欢?” 幻天邪笑:“若是娘子喜欢,小婉亦会喜欢,呵呵。” 小婉疑惑道:“相公所说的是何处?” 幻天与小雪对视一眼,笑道:“娘子有所不知,那是一个天然浑成,令人惬意,令人留恋,可以无所顾忌,尽情欢娱,无人打扰的好去处。” 小婉听了,顿时来了精神,道:“到底是何地方?” 小雪笑道:“二妹勿急,不久便可知晓。” 梅梅在旁听得是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师父所说的好去处,究竟在哪里,能否带弟子去看看?” 小雪笑道:“死丫头暂时还去不得。” 梅梅怔道:“弟子为何去不得?” 小雪极力忍住,道:“死丫头未经人事,不通韵事,当然去不得。” “何谓韵事?” “呵呵……”幻天忽地发出一阵轻笑,道:“死丫头年纪说小便小,说大便大。黄帝内经云:女子虚年十四,天葵而至。缘于情欲,已然略通韵事。死丫头不知亦属正常,这韵事便是指男女之事。你尚待字闺中,如何知晓男女韵事,对否?” 梅梅听罢,即刻反应过来,顿时羞得满面通红。捏着衣襟,低声道:“师父怎地这般说话。但弟子已年届十七。按照古礼,女子十四便可嫁人。弟子虽然不甚明了男女韵事,但却有男女相悦之心。嘻嘻,师父与师娘们那些……”梅梅支吾半天,也未说出下话。 “死丫头还有这般心性,真是出乎意料。既然如此,还是为师多虑了。呵呵,不过,那地方你不是不能去,只是现在尚不适合。” “弟子如何不适合?” 小雪瞄一眼小婉,笑道:“相公,再不要逗弄梅梅了。那地方非但不适合死丫头前去,此时连二妹也不适合。”看到梅梅及小婉仍然疑惑,小雪又道:“唉,不瞒你们两个,那地方暂时只适合男女欢娱所用。若死丫头去了,你师父与你二师娘亲热,岂能方便。” 梅梅听了,芳心乱颤,更加羞涩。低声道:“师父、师娘请便,弟子与紫菱等人歇息去。” 小雪道:“死丫头去吧,但不可再捉弄你那些师叔、师伯!” 梅梅笑道:“大师娘,弟子与紫菱等人已经重新论过。对弟子来说,她们并不是师叔、师伯,现在都以师姐妹相称。” 小雪听得一怔,摆摆手:“随你去吧。”梅梅做了一个鬼脸,带着一丝遗憾,急忙跑进宫中。 幻天轻轻叹息一声,须臾,脸上又浮现惯有的邪笑。小雪与小婉看得心神一震,尚未反映过来,便觉腰身一紧。旋即,“起!”随着幻天一声轻喝,三人已腾空而起,直向山崖下方落去。 整个晚间,小雪与小婉清醒,昏迷,反复交替,沉浸在美妙的欢娱之中。同时,三人经脉相连,运气冲和,天魔清气在三人体内,不断流转,生生不息。炙热之气,似要烧化身心。小雪与小婉初始之际有些难以承受,但运行了大小三十六周天后,疼痛慢慢消失。但觉四肢百骸无比舒适,真气在奇经八脉之中,激荡奔腾,再无任何阻滞。 小婉早已忘却了时间,忘我地沉浸在武学的意境之中。九阴寒气渐趋融化,好似脱胎换骨。功力到了一个崭新的境界,忽觉灵智大开,早先的阴郁之情逐渐淡化,感到有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奇怪的是,小雪不但再次承受住了天魔清气的冲击,更加想象不到的是,半年以来所吸收的仙人果与天魔珠精华,也在冲和之下被润化不少。经脉愈加宽厚,真气更加雄浑,内力有了明显提升。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旧地重游(4) 日上三竿。 小雪悠悠醒来。暗查之下,早掩饰不住欣喜,哪管身子裸裎和小婉在旁,紧紧搂住幻天,嘤嘤而泣。 幻天拍拍小雪,心中充满爱怜之情。想到魔女们真气相接互换,只能集合众人之力,并不能运用魔门武功心法修炼内功。更兼魔女们都是阴柔之体,没有外界至刚至阳之气与之融合,即便强自运行,也是徒劳无功。 幻天暗自思虑,是否可用至阳之物助魔女们提升功力?正思虑间,小雪已停止抽泣,擦去激动的清泪,柔婉道:“相公有何心事?” “哦,因我等冲和带来意想不到的奇效,便想起九个魔女。若是有何手段能使魔女们快速提升功力,对魔门将有莫大的好处。” “相公说得是,实力便是魔门的未来。” 小婉笑道:“相公,实力固然重要,但若能好生谋划,则可事半功倍。未战而谋定天下,乃上上之策。依妾身来看,魔门与各大门派争斗已非一日,历经数千年的血腥,仍未挣出一个结果。其原因不在表面的正邪之分,其实,真正的原因正如相公所言,乃是人之本性使然。” 小婉稍顿,见幻天听得认真,又接着道:“最终,不论江湖争斗的结果如何,即便魔门平定了天下,一统江湖,太平亦是暂时之表象。所谓的正道也包括魔门,焉能去除名利之心及分别之心。名利之心若存,必会再起纷争。既然如此,与江湖各派争霸,也不必急于一时。老子曰: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此语虽然消极,但却暗合相公所说的天道。如此,突起纷争,那我等是为天道而争,还是为了名义、为了恩怨而争?” 幻天静静地听着,对小婉所言甚是钦佩。他不是不知这个道理,也不是非要与整个江湖为敌,但魔门所遭受的杀戮,历经数代,已经积怨甚深。不是不可解,而是无法可解,只有杀戮与血腥。 思虑甫毕,幻天长叹一声,幽幽道:“娘子所说句句是至理名言,其中道理我不是不知。但整个魔门,却非我一人所有。天下无道,魔门焉能偏安一隅。即使争斗的结果徒劳无功,死伤累累,魔门亦将倾力为之,以尽绵薄之心。” 小婉听罢,慨然道:“妾身只是开解相公,并非是阻止相公。相公满怀豪情,妾身即便粉身碎骨,亦是无怨无悔,相公自管放心。” 幻天道:“魔门未来实在难以预料,两位娘子还应倍加小心。” “妾身自会谨慎,相公不必挂怀。” 幻天看着两个美人,忽而邪笑道:“此洞处在半山腰,乃是绝佳之所。洞外空静,峰峦叠嶂,洞内宽敞明亮,干爽宜人。嘿嘿嘿……做起好事更是舒爽惬意。无论你们两个如何喊叫,只有青山可闻,天地可听。我等处在自然之中,好似化入了天地。灵肉相溶,神意相通,倍感美妙。此地真是天地之造化,恰似仙境,天下间又能寻得几处。” 幻天说罢,伸手将小婉拉到身边。二女轻纱薄裙,肌肤时隐时现,勾人魂魄,令人痴迷。幻天左拥右抱,温香软玉,好不惬意。 小雪两人嘤咛一声,顺势靠在幻天怀中。幻天轻抚二女,感到无比惬意。不一刻,二女春情又至。娇喘声中,三人再次共赴楼台,巫山云雨去了。 中午时分,幻天三人已不知经历了几番云雨。小雪与小婉面泛酡红,呼吸均匀,在幻天身旁甜甜地睡着,娇面带着满足与安详。 良宵苦短。 连续几日,幻天三人白日在宫中歇息,晚间便在密洞冲和欢娱。小雪与小婉在天魔真气冲和之下,功力自是又有精进。此外,日日与幻天欢娱,二女感到,越发离不开幻天。每到夜间,便催促幻天离去。 萧静茹开始尚在纳闷,过了两日,见二女眉梢上翘,带着浓浓的春意,心下自是明白了一切。看到小雪与小婉出尘飘渺的风韵,萧静茹深知,二女功力已到了极高境界。不问便知,小雪定是习练了魔门武功。不然,单凭本门功法,决不会达到此种境界。 小雪与小婉日日与幻天腻在一起,也觉有些不妥。尤其是小雪,看到六个师姐妹切磋武功,心中一震,不由泛起阵阵酸楚,感到有些愧疚。心道:多日不见,众师姐妹的武功仍不见提高,若以现在功力在江湖上行走,岂不危险。 小雪暗自琢磨,想到幻天,便有了计较。 晚间,小雪显得比往日温柔许多,缠在幻天身上,一刻不离左右。小婉暗自笑笑,遂到密洞深处独自打坐。幻天纳闷,问道:“今日娘子怎地如此温柔,好似换了个人。为何如此缠绵,是否用了催情之物?” “去,妾身怎会那般淫 荡。”小雪嗔怪道。 “那是为何?” 小雪摆正身子,犹豫道:“相公,妾身看到几个师姐妹及数十个弟子,一年多来,武功仍是没有多大进境,颇感酸楚。而今,妾身内力大增,自是满心欢喜,这全是相公所赐。然而,妾身见不到姐妹们还好,见到了却又感到有些不安与担心。妾身有个不情之请,相公能否帮着师姐妹们提升功力,指点一二。如此,妾身也就心安了,相公是否……” 幻天凝神细听,表情渐趋严肃。小雪边说边看幻天,见幻天神色,不由心悸。说到最后,幻天的面色越来越凝重。小雪顿感不妥,急忙收住话头,忐忑不安地看着幻天。 “相公若是不……”小雪忍不住,惙惙地道。 “哈哈哈……”幻天忽然大笑,笑得非常邪异。小雪不由愣神,不知幻天何意。幻天笑毕,搂过小雪,道:“娘子何须如此客气,但有吩咐我岂能推辞。实在说来,娘子的师姐妹便是相公的姐妹。不过,江湖中人门户之见甚深,顾忌颇多。倘若相公愿意效劳,却不知宫主能否接受。” 小雪听罢,喜道:“师父并非是顽固僵化之人。虽有门户之见,但也能顾及全局。再者,若是师父不准,只待师父不在时,相公再行指点就是。届时,木已成舟,师父又能如何。” 幻天捏捏娇面,笑道:“木已成舟?呵呵,便依娘子所言。唉,若是宫主在此,既会碍眼,也将后悔万分。” “相公……”小雪一声娇呼,顺势倒在幻天怀里。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点石成金(1) 翌日。 宫前广场。 小雪带着紫菱、紫嫣满心欢喜地从宫中跑了出来。来到幻天面前,喜道:“相公,我与紫菱等人说了此事,师姐妹们异常高兴。”旋即,又愁闷道:“相公猜侧果然不错,妾身与师父说了半天,师父始终不准。不但不准并且非常气愤,斥责了妾身几句。唉……相公,此事便算了吧,省得师父生气。” 幻天微微一笑,道:“你师父真是冥顽不化,怎地如此顽固,性命要紧还是门户要紧。习武之道,重在兼收并蓄,博采众长,方能融汇天下武学精华,为己所用,无往而不胜。” “相公说得精辟,大姐不用担心。放手而为,先斩后奏。”小婉不说则已,出口便斩钉截铁。小婉心性突变,连幻天都感觉吃惊。 “娘子说的是,小雪,宫主何在?” 小雪轻声道:“师父正在打坐。” “呵呵,好、好、好。紫菱姑娘,请将众姐妹及那些弟子全都唤来。” “请公子稍后。”紫菱说罢,便飘身离开。 幻天转头四顾,问道:“死丫头怎地不在?” 紫嫣道:“卢公子有所不知,近几日我等所用美味,均是朱姑娘弄来的。今晨卯时末,朱姑娘便没了踪影,估计又是到山中捉野味去了。” 幻天轻笑,道:“哦,死丫头疯惯了,武功不见长进,对美味倒是颇有兴趣。也罢,由她去吧。” 不一刻,广场上便聚集了数十个女子。紫菱等六个大弟子站在前排,数十个二代女弟子则站在后面。幻天扫视一圈,见所有女子都有几分姿色,暗道:“萧静茹虽然顽固僵化,但挑选弟子的眼光却是不凡。模样俊俏不说,看其气韵,根基均是不错。只可惜练功不得其法,白白浪费了青春年华。” “唉。”幻天暗自叹息一声,斜眼撇撇宫门,高声道:“众位姐妹,本公子将各位招来,并非是传授武功,只是同姐妹们切磋而已。不过,切磋武功不是本公子亲自而为,而是在下的两位娘子。姐妹们若是胜得一招半式,本公子再与各位走上几招。各位姐妹以为如何?” 紫菱听罢,有些疑惑,不由看看小雪。见小雪点头示意,便道:“卢公子,小雪师妹原在宫中时,武功便高于姐妹们,不知此次切磋究竟是何种方式?” 幻天笑笑:“紫菱姑娘,不是本公子轻视你们姐妹,以小雪现在的武功,若是单打独斗,众位姐妹均不是对手。” 幻天刚说到这儿,余光一扫,便见宫门轻轻开启一道缝隙。幻天装作不知,继续道:“尔等尽可一同而上,放手而为,不然……本公子暂不说破,待切磋后再行理论。” 幻天说罢,转头对小雪道:“娘子同众位姐妹原本便是同门,切磋武功要点到为止,切不可伤了性命。不然,本公子尚要劳心费神,为姐妹们疗伤。呵呵,开始吧。” 小雪笑道:“相公真是多虑,姐妹们切磋武功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何会有性命危险。相公放心,小雪不会给你徒增烦乱。” 小婉站在一旁,只是静静地看着。其实,她已从众女的气息上看出,这些女子虽然武功根基不错,但内力只相当江湖上的普通高手。而六个大弟子,武功虽高,但与真正的高手还有不小差距。 小雪缓步上前,道:“众位师姐,尽管放手而为,请!” 紫菱道:“师妹小心了!”说罢,众女一同抬手,刷刷地亮出青冥宝剑。小雪的武功原本就比众姐妹为高,此时正急于考校自己的功力。小雪正在思虑,六女娇喝一声,已向小雪攻来。 霎时,六柄青冥宝剑划出无数剑光,顿将小雪圈在核心。挥动的宝剑在太阳映照下,好似流光溢彩,在半空中穿梭,刺眼耀目。“好剑法!”小雪赞了一声好,同时吸气腾身,轻飘飘地荡了开去。姿态曼妙无比,好似飘动的柳絮,但身形却犹如电光,眨眼即逝。 六女眼见无功,不由齐声娇喝,急转之下,又将小雪围在当中。小雪从未与六个师姐一同切磋,原本还有些担心,此刻,早将担忧之心抛到脑后,越打越精神,越打越纯熟,比在晋王府独对孟山五虎,岐山四凶等人时,不仅纯熟自如,更觉轻松不少。 小雪心中兴奋,她明白这是与幻天冲和的结果。此时此刻,六女凌厉的剑法,看在眼中好似天上的流云,缓缓而过。而在六女这边,早看不出小雪身形,剑势越猛,小雪的身形越快。无论如何攻击,都无法沾到小雪一根毫毛。六女心急,剑势越来越凌厉,攻势愈来愈猛。 但不论六女如何攻击,小雪依然轻松,应付自如。往往是剑锋看似挨到了小雪,却均在毫厘之间,不可思议地滑了过去。六女心浮气躁,攻势越来越猛。 宫门后。 萧静茹越看越惊心。她无法想到小雪的功力,居然高到了这种地步。她远远地看着,六个弟子不明白,可是萧静茹知道,小雪并未使出全力。确切点说,小雪仅是凭借一双玉手,在剑光霍霍的光影里,仍是游刃有余。小雪的武功已经脱胎换骨,无论身形还是出手招式,萧静茹都无法看清。 看似缓慢的身形,好似幻觉中的流光,近在眼前,却又挥之不去。既不能击碎,又无法抽身而退。只能拼力抵挡,死战到底。 “紫薇六极剑阵!”紫玲一声娇喝,霎时,剑势突变,半空中霎时出现一片紫色的毫光。六女越转越快,剑势越来越疾。六女配合极为巧妙,两人为一组,取上中下三盘,交织成一副纵横交错的剑幕,顿将小雪吞噬在剑光之中。 萧静茹心中稍宽,但欣喜转瞬即去。再看场中,自紫色的剑幕之中,忽然腾起一蓬隐隐约约的白雾,那蓬白雾越来越盛,终将紫色的剑幕完全覆盖,一点不见。萧静茹大惊失色,这是什么身法,难道便是传说中的“幻魔无影”?怎地如此玄奥!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点石成金(2) 萧静茹猜得不错,这正是魔门的不传之密:“幻魔无影”身法。小雪使出“幻魔无影”身法后,仅仅过了片刻,六女便已气喘吁吁,身法凝滞,身体越来越沉。而看小雪,不见丝毫疲累。 “六位师姐注意了!”小雪喝罢,身形倏然一变,五指箕张,旋飞的同时,但闻一阵嗤嗤声响,小雪已然使出了天魔指法。登时,但听场中传来数声刺耳的铮鸣。六女虽经小雪提醒,小心应付之下,但铮鸣过后,顿感手中一轻。六女疾速撤身后退,待站稳低头看时,不由齐皆愣住。 再看手中哪里还有宝剑,自己握着的只是剩下的半截剑柄。众女大惊,俱都呆立当地。失神地看着小雪,脸上满是诧异之色。 “师妹,这是什么武功?”紫玲终于开口。 小雪道:“大师姐,我不便说出是何武功,不过,我可以说出武功来历。”说着,冲幻天笑笑,道:“不瞒师姐,我这些武功除了师父所传之外,均是相公所赐。” “哦,原来是魔……”紫玲立时住口,尴尬地看了一眼幻天。 幻天笑道:“众位姐妹,小雪所使何种武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防身制敌。其实,但以武功而言,并无正道与邪道一说。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全在所用之人心性。心正无不正,心邪无不邪。凡事不在其形,而在其内。这也仅仅是俗世浅见,并非究竟真如。” 说罢,幻天四顾,又高声道:“适才众姐妹所使的紫薇六极剑阵,攻守兼备,转运灵巧,已是相当不错。只因众姐妹功力不足,难以发挥此阵威力,因而才被小雪破去。此阵虽无重大缺漏,但运转尚不灵活,有些迟缓,灵动有余,却不够狠辣。若能增补两人,形成八卦方位,其威力自会增加不止两倍。” 萧静茹在宫门后窃听,暗暗心惊。忖道:“这魔头果然与众不同,一眼便看出此阵的缺欠。怎奈小雪离去,二代弟子功力又无法与紫玲等人匹配,如之奈何,唉……” 正在思虑,便听幻天道:“此阵若能补全八卦方位,当然最好。不过即便仅有六人,也可略作改动而增加威力。紫玲姑娘,你等歇息得如何?” 紫玲笑道:“公子真会说笑,习武之人哪会这般娇贵,公子所问何意?” 幻天道:“尔等若是歇息完毕,便与董姑娘切磋。不过,切磋之时,千万不可分心,本公子在旁观瞧,适时指点。尔等只管按本公子所说而作,不可存有疑虑而耽误阵法运转,你等可曾听清?” “这……这……若是师父怪罪,如何是好?” 幻天摆摆手,肃然道:“尔等无需顾虑此事,若是宫主怪罪下来,自有本公子为你等开脱,还有何疑问?” “没有了,公子。” 幻天对小碗道:“娘子,你与众女切磋,重在身形变化。根据阵法运转情势,适时提增功力,以促进六极阵法发挥最大威力。” 小碗道:“相公放心,妾身尽力而为。” “众位姐妹换过宝剑,开始……” 幻天话音刚落,紫玲等六女再不客气,挥动宝剑便攻了过来。她们不知小碗功力如何,既然幻天这般自信,在败给小雪后,众女好似不约而同地想要挽回一些面子。有了共同心声,众女出手便如疾风暴雨一般,攻势甚是凌厉。 幻天暗笑,心知众女之意。本想指点,却住口不语,只是在旁观瞧。片刻后,众女方才渐渐明白,而且也相信了幻天。董小婉,这个同列江湖十大美女的女子,武功更是神鬼难测,纵横飘飞,无声无息,形如鬼魅。今日只是切磋武功而已,倘若真的与其为敌,此刻,在场之人恐怕早已尸横就地了。 众女越打越心惊,攻势渐趋凌乱。幻天见此,已知众女去了轻视之心,大声道:“紫菱左移两步,紫嫣交错换位;紫琼左三右二,紫荧右三左二,紫萱、紫晶倒转宝剑,前二后三,交叉补进。” 幻天不停地指点,六女移形换位,犹如疾转的风车,当幻天住口之际,忽听场中骤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鸣响,再看剑阵,情势立变。只见整个剑阵毫光大盛,渐趋旋成一个紫色的光团。光团四周,剑气纵横,风声鹤起。剑阵四周,沙飞石走,轰鸣大作。 “紫菱补到阵眼!” “紫嫣与紫萱换位!” “紫琼与紫菱换位,补到阵眼!” 幻天凝视场中变化,适时指点众女移形换位。不知不觉间,幻天已将魔门“魔身九变”身法融合在六极阵法之中。众女不知所以,只听幻天指点,依葫芦画瓢,但刚刚领悟,差不多纯熟之际,小婉便适时增提功力,迫得众女不得不拼力抵挡,方才堪堪躲过小婉的攻击。 一刻钟过去。 两刻钟过去。 一个时辰过去。 萧静茹不再惊讶,看到小婉的武功,她似乎明白了,这个不曾见面的“冷凤” ,武功已到了武学的极高境界。其武功与小雪相比,高上绝对不止一两筹。武功身法,更是飘渺难测。唉,自己一生浸淫于武学,今日假若不看董姑娘的武功,还以为自己在江湖上,即便不是顶尖高手,但也是为数不多的人物。 “噫!”萧静茹暗自一惊,细看小婉身形,虽与小雪极为相似,却又有很大不同。武功招式更加轻灵很辣,刚柔相济,奇幻难测。但是,在轻灵奇幻之中,一招一式却是清晰无比。而令人感到奇异的却是,虽然看得清招式,却更加难以招架躲避。 “哦……”萧静茹沉吟一声后,灵光突现,不由恍然大悟。暗道:所有招式只是惑人心神,若不闪避,即为实招。若非武功到了一定境界,心神必受招式所乱。而功力若是到了至高境界,方能看出虚实,从容应对。这魔头指点之下,阵势去繁就简,直击要害,威力大增,更加狠辣奇诡。唉……大道至简,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是也。”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点石成金(3) 萧静茹静观场中打斗,早不见幻天身影。此际,幻天正与小雪坐在远处一块巨石上,边说边看场中打斗。此时,小婉已不仅仅是在给众女喂招,在阵势变得越来越有威力之下,已然将切磋打斗当成了检视自身武功的镜子。 小婉越打越纯熟,身形已然不见。仔细观瞧之下,方能看出只有一道淡淡的影子。幻天见此,心中更是欣喜,暗自不住地念叨:“快一点,再快一点!轻灵一点,再轻灵一点。对!好!只差一点……一点……” 幻天全神贯注,满心期待出现一个奇迹,一个自己经历千辛万苦方才达到的境界。“对!快!再快!好……好……好!”最后一个好字,幻天已然出声,面上尽是欣喜之色,掩饰不住情绪,猛然将小雪抱在怀中,喜道:“娘子,小婉身法已然达到‘天魔幻影’的境界。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小雪一怔,再看场中,哪里还能看到小婉的身影。只见场中紫雾蒸腾,蒙蒙一片,隐隐听闻阵中传出一声声闷雷似的轰响。忽地,“众位姐妹,本姑娘得罪了!”但听小婉一声娇喝,场中猛然传出一阵叮叮鸣响。鸣响过后,风雷立止。须臾,烟消雾散。 小婉亭亭玉立,长发随风飘动,犹如九天仙子。娇面柔嫩出尘,不染一丝尘埃。打斗近两个时辰,乍然停止,胸腹不起,喘息不闻,功力已经到了神鬼莫测之境。再看紫菱等六女,虽然汗水浸透衣襟,但各个却是精神抖擞,毫无疲态。远远地望着幻天,眼中尽是钦佩之色。 “唉……”一声叹息传来,萧静茹不知何时来到场中。看着六个弟子,不知不觉间,慢慢落下一行清泪,不知是喜还是悲。转身看到幻天,面上慢慢浮现一丝愧色。 良久,温和道:“公子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令老身万分钦佩。公子深邃如海,具有神鬼之能,老身万万不及。从前误会之处,尚请公子原谅。” 幻天俯身一礼,笑道:“宫主不计本公子僭越之过,我已诚惶诚恐,怎担得起宫主赞誉。本公子但有不是之处,请宫主宽宥!” “卢公子切勿客气。” 幻天与萧静茹相互客气,尽释前嫌,小雪自是高兴。上前拉住萧静茹道:“师父,相公,你二人不必再客气,还有正事待办!” 幻天道:“还有何事?” 小雪诡秘一笑,指着远处数十个二代弟子,笑道:“几个师姐指点过了,还有几十个弟子正自等待,相公怎地忘了?” 幻天摇头苦笑:“娘子,不是相公不愿指点,只因这些弟子功底尚浅,暂不适合习练阵法。” 小雪笑道:“小雪并未请相公指点她们阵法啊!”说罢,看看萧静茹。萧静茹假装不见,扭头看向别处。 “娘子何意?” “难道除了阵法,相公便不能指点一些武功吗!” “哦!宫主在此,相公我不敢造次。” “师父并未责怪于你,指点一次是错,两次仍是错,相公又何必在意!”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娘子鬼心眼儿越来越多,日后定要小心防范。” “相公勿再罗嗦,快些行事吧!” 幻天收起笑容,道:“相公适才已经言明,指点武功不难,但这些弟子尚不适合。哦,小雪,快将包袱拿来。” “相公需要何物?” 幻天道:“前些时日,我给潇儿一份刀法,极适合武功尚浅的弟子习练。但此刀法并不适合单独习练。这套刀法毋宁说是刀法,不如说是阵法,乃是刀阵刀法。可以五人一组,也可以十人一组。我见这些弟子手持宝剑,若按此法习练,也未尝不可。同时也可以弥补功力不足的缺欠。” “真的?” “当然!” “师父,你看如何?” 萧静茹只是旁听,自己的弟子习练别派武功,若在以前,万无可能。可今日之事,既然有六女在先,自己又能如何。思虑到此,内心虽然有些尴尬,仍轻松道:“师父又能如何,你们师姐妹定夺吧。” “师父真好,姐妹们定会高兴!” “你们慢慢商议,为师有些困倦,想清静清静。” “师父慢走!” 萧静茹走后,小雪拿来包裹。幻天取出绘制的刀法交给紫菱,耐心地解释一遍,紫菱不明之处,又耐心地详述几次,直到紫菱融会贯通方才作罢。 “师父,你看!”众人正要散去,便见梅梅领着两个女弟子,急匆匆自坡下飞奔而来。来到众人面前,将手上、肩上、腰上的野鸡、野兔、野狗摔在地上。擦擦汗水,道:“可累死我了!师父,有了这些美味,今晚定要好好喝上一顿。” “死丫头去了将近一日,定是非常辛苦。呵呵,收获颇丰,不错!” 梅梅喜道:“弟子不觉辛苦。师父,山中有趣得很。” “哦,何处有趣?” 梅梅道:“弟子偶然间发现一处水潭,清凉纯净,确是沐浴的好去处。” 小婉神情一动,问道:“水潭在哪里?” 梅梅神秘道:“即便弟子说了,二师娘亦无法找到。师娘若是有意,弟子便领着师娘……哦……还有师父前去,嘻嘻……” “死丫头精灵鬼怪,心事倒不少!” “弟子有何心事,只是觉得那地方异常幽静。” “真的幽静?” “当然,即便是苏杭园林,也难及万一。” 小雪听罢,温柔地看一眼幻天,道:“死丫头从未言说溢美之词,既然如此,我等明日当去看上一看。” 幻天邪笑,道:“此处真是绝美之地,四周山峦环绕,景色秀美。清幽僻静,远离喧嚣。呵呵,若是再开垦一片良田,当是世外桃源啊。” “相公真是知性之人,刚刚说了几句,便想起世外桃源了。” “娘子,知性之人常有浪漫情怀,感知悟力均比常人为高。但正因如此,若是把握不妥,也常常会陷入幻想。进而多愁善感,不能自已。” “呵呵,妾身倒未看出相公多愁善感。” “娘子有所不知,多愁善感不在表面,而在内心。若是把握得住自己,知性感性,又能定性定心,人生必会丰富多彩,品味高洁。” “相公,我等明日定要去看看,你看可好?” “当然。”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少女心事(1) 晚宴。 萧静茹脸上露出笑容,而且是在众女喝酒的情形下,仍然挂着笑容,不但小雪未曾看到,众弟子更是难得一见。梅梅来了精神,硬逼着萧静茹喝了几口酒,呛得萧静茹咳嗽不止。 小雪眼见师父放开了身心,心中甚是欣慰。紫菱等人感到从未有过的兴奋,跟随师父十几年,日日小心翼翼,谨小慎微,早已束缚太久,今日总算放开了心性,众女娇呼连连,嬉闹不止,最后,都已喝得神魂迷离。 小婉暗自高兴,与幻天浅饮慢酌。小婉不能不高兴,不论内力还是身法,都达到了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地步。感觉身心神识都与往日有很大不同,身体好似空无一物,神识更加灵敏。泥丸宫清澈澄明,灵窍已然开启,元婴初成。神识一动,元婴便即刻而出,周遭一里之内的情形尽在脑海之中。此时,小婉已到了与天合一的初步境界,所差只是修炼的时日长短而已。 梅梅更是高兴,与众女吆三喝四,追逐嬉戏,尽显孩子心性。喝得多了,跑得累了,方才来到幻天身边。娇面嫩红,大口喘息,挺实的胸脯剧烈起伏。小婉拉拉幻天,向梅梅努努嘴,表情意味深长。 幻天轻轻摇头,知道小婉何意。梅梅娇面粉红,已经有些醉意,却仍是取过大碗,给幻天和小婉两人斟满美酒。身子摇晃了一下,娇声道:“弟子敬师父、二师娘一碗美酒,祝师父及两位师娘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洪福齐天,万寿无疆!对,万寿无疆!” “哈哈哈……”幻天听了大笑,道:“死丫头怎地颠三倒四,谁能万寿无疆!死丫头已经醉了,快去歇息吧。” “弟子未醉,再敬师父一杯。”梅梅举着酒碗,紧挨着幻天,娇躯摇晃着,似乎再也把持不住。 幻天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扶住梅梅,笑道:“死丫头从未如此饮酒,今日为何这般?为师喝了便是!”说罢幻天一饮而尽。 梅梅笑了,带着醉态的笑意,饱含温情甜蜜,迷离中显露出无法言喻的期待。“师父就是爽快,真乃英雄豪杰,弟子敬……佩……”摇摇晃晃中也将一大碗酒喝了下去。尚未将酒咽下,便呛得咳嗽起来,差些栽倒。 幻天急忙扶住并拍着梅梅后背,待梅梅缓过气来,幻天道:“小婉,梅梅喝多了,扶她歇息去吧。” 小婉正要起身,梅梅又迷迷糊糊地道:“师父,弟子愿意……陪师父……饮酒……弟子未醉……还要……敬师父一碗……”梅梅已经口齿不清,口里说着,而身子却倒了下去。幻天急忙抱住梅梅。 幻天欲将梅梅将给小婉,推了两下,却见梅梅紧紧地搂住自己,哪里还推得动。幻天与小婉对视一眼,俱都笑了一下。幻天无奈,只得抱起梅梅进入宫内,问过一个女弟子,来到梅梅居住房间。 梅梅将幻天搂得很紧,好似水蛭一般紧紧地黏在了幻天身上。幻天师徒掰开梅梅手臂,怎奈梅梅好似睡死了一般,掰了两次也没有掰开。幻天苦笑,不由拍拍梅梅屁股,坐在床榻之上,思虑办法。 高崇的胸脯,粉嫩的脖颈,一双玉臂搂着幻天,嫩脸贴着脸颊,幻天既感到舒适,也感到有些尴尬。梅梅醉了吗?幻天心里明白,梅梅并未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梅梅心中所想,幻天不是不知。 早在小雪在晋王府受伤、自己要离开时,梅梅向自己索吻之时起,幻天便感到将来必有麻烦,但想不到麻烦来的如此之快。其实,梅梅的心意小雪与小婉早便看得清楚,二人名为师徒,实则乃是幻天整治梅梅的伎俩。 如今,虽然仍是师徒名分,但在梅梅心中,幻天乃是亦师亦友,对幻天的感情愈来愈深,愈来愈难以控制割舍。以幻天的心性,在初见梅梅之时起,便对梅梅感到好奇。梅梅顽皮任性,刁钻古怪,似乎没有任何约束,与幻天随意随性随心的风格不谋而合。 起初,幻天之所以刁难梅梅,并非不喜欢这丫头,只是感到梅梅定力不足,反复无常,心性浮躁,此乃习武之人之大忌。若不使些手段,促使其改变心性,即使教授梅梅武功,亦不会有何成就。好在梅梅被武功吸引,禁不住诱惑,方才委曲求全,放下了公主架子。 此刻,幻天抱着梅梅,心头别有一番滋味。心道:“这丫头虽小,但其身上却隐隐约约有种贵气,不愧是生在王府、长在王府,骨子里自有一股凌人气质。这种贵气与顽皮合二为一,高贵而不羁,令人倍感新奇。” “唉……真是孽债,如之奈何?”幻天暗自慨叹,手上加劲,欲将梅梅放下。但在掰开一双玉臂的同时,只见梅梅忽然睁开了美目,痴迷地看着幻天。随即幽幽道:“师父不喜欢弟子吗?” “这……这……此话怎讲?师父怎会不喜欢死丫头!”幻天有些尴尬,只因梅梅的俏脸几乎贴在了自己脸上,梅梅心情激动,吐气如兰,胸脯起伏更加剧烈。幻天没来由地感到一丝燥热,急忙暗运真气,神智顿时一清。 幻天轻拍一下,笑道:“梅梅不小了,还让师父抱着,不觉羞吗!呵呵。” “我……我……弟子愿被师父抱着……”说罢,羞得急忙埋在幻天怀里。 幻天摇头轻笑:“死丫头好好歇息,为师出去了!” 梅梅仍是不放,低声道:“师父……我……” “你要如何?” 梅梅微微抬头,羞怯道:“师父能否……能否……”说着,又急忙将头低下,娇面更红。 “能否何事?”幻天笑道。 “师父!”梅梅娇嗔一声,猛地抬起头来,小嘴嘟嘟着,直视幻天,羞涩道:“师父能否……能否再亲亲弟子?”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少女心事(2) “哈哈哈……”幻天大笑,捏了一下梅梅鼻子,道:“师父怎能如此,岂不乱了纲常,不妥!不妥!” “师父无所畏惧,这又有何不妥?难道弟子便不是女子吗,便不可亲亲吗?那日在王府,师父也曾亲过弟子,为何此时不可呢?”梅梅认真起来。 “呵呵,此一时彼一时也,不妥!” “师父……”梅梅神色悲戚,大失所望,显得极为委屈,眼看便掉下泪来。 “为师只是说说,莫要哭泣。”幻天哄着,脾气好,耐心更好。 “师父对弟子不好,弟子要哭便哭!”说罢,梅梅感觉委屈,再也忍不住伤心,不禁抽泣起来。 幻天也觉歉然,温和道:“死丫头心事为师焉能不知,不过师徒如此,难保不被他人耻笑。死丫头,对否?” 梅梅擦擦眼泪,倔强道:“不对,师父就是偏心。对小雪与小婉亲亲热热,唯独对弟子拒之千里,我也要师父同小雪与小婉那般……” 幻天越听越觉麻烦,道:“你我乃是师徒,怎能……” 刚刚说到此处,在不及防备之下,幻天再也说不下去。原来,梅梅任起性来,猛然搂住幻天脖颈,小嘴迅速地堵住了幻天口唇。随即,也不管幻天如何,猛然在幻天脸上狂乱地亲了起来。幻天下意识地躲避几下,但想想后又忍了下来,任由梅梅施为。 梅梅已经沉迷在情感之中,胡乱地亲着。最后,又落在了幻天口唇之上。幻天紧闭牙关,梅梅亦不管其他,舔舐上唇,又咬着下唇,一股股带着酒味的香气弥漫唇边。幻天控制情绪,耐心地等着看着。 梅梅始终也没有停下来,动作逐渐轻柔起来。幻天已经不再躲避,大手搂着梅梅,轻轻地拍着娇躯,心中充满了爱惜。当梅梅再次印在自己口唇上时,幻天微微张口。梅梅在迷乱中好似找到了一线光明,香舌寻机而入,痴迷地亲吻起来。 足足过了一刻钟,梅梅方才停歇。睁开美目,看着幻天温和的笑容,羞得立刻拱在幻天怀里。娇小的身子颤抖着,轻轻地道:“师父,弟子也要小雪与小婉那般与师父冲和……” 幻天一怔:“何谓冲和?” 梅梅抬头,认真道:“师父勿再瞒着弟子,我早问过潇潇姐,那冲和便是合籍双修,是两个人……”说到此处,梅梅原本羞涩的神色一丝不见,面上尽是期待之色。 幻天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唉,看来是瞒不住这死丫头了,这如何是好?” “梅梅,不是为师有何顾虑,也不是为师不喜欢你,只因你根基尚不足以承受天魔真气的冲击,等你根基再深厚一些,那时再行冲和,你看如何?” 梅梅神色一暗,愁闷道:“那弟子尚要等待几时?” 幻天轻笑:“死丫头莫要心急,若是你勤加习练,多则一两年,少则几月,为师便可与你冲和,你看可好?” 梅梅听罢,面上并无喜色,无奈道:“还要等上几月?弟子……唉!” “武功高低不在一时,心急不得。还应筑牢根基,循序渐进,方可突飞猛进。呵呵,死丫头,以你如今功力,江湖之上普通高手已非你敌手。若非遇到为师,即使达到你现在的功力,亦要练上数十年,你难道还不知足?” 梅梅郁闷道:“弟子等不及!” “等不及亦要等!”幻天说罢,捏捏梅梅屁股,便要起身离去。梅梅见此,以为幻天生气,忙道:“师父,弟子耐心等着便是,师父莫要生气。” 幻天笑着捏了一下俏脸,道:“为师哪有那么多气,若是为你生气,怕是早便气死了。为师只是出去看看,死丫头早点歇息,不然为师真要生气了!” “哦,好吧!”梅梅无奈,旋即,换上一副调皮神情,道:“师父若走,尚需亲亲弟子才可离去。” 幻天苦笑,无奈地摇头道:“为师一生谨慎,但收你做弟子恐怕是个天大的错误。唉……真拿你没法。”说罢,俯身在梅梅额头亲亲。 梅梅指着嫩唇急道:“师父,亲亲这里。” 幻天摇摇头,捧起俏脸,温柔地亲了亲嫩唇。梅梅喜不自胜,腾地起身,搂住幻天又亲吻起来,身子扭动着,缠绕着,忘情地沉浸在激动之中,像是要把幻天一口吃下去。 “哎呀!”梅梅疼得娇呼一声,只觉得屁股钻心地疼痛。幻天诡秘地笑笑,道:“死丫头,快些放手,为师再不出去,会招人闲话!” “不嘛,弟子舍不得师父。”梅梅撒娇,抱住幻天不放。 幻天无奈,道:“你要如何?” 梅梅挺起胸脯,靠在幻天身上。幻天轻颤一下,急忙收摄心神。梅梅暗自偷笑,感觉幻天去意不坚,不由扭转身子,在幻天身上缠绵起来。幻天抑制情绪,感受着温纯,心中泛起一股爱怜之情。 片刻,梅梅再不羞涩,毫不掩饰地道:“弟子此刻便要与师父冲和,你看可好?” “死丫头,此时不可,以后再议。” “师父……”梅梅忸怩:“真的不妥吗?” “当然,好好歇息。”幻天面色一沉。 梅梅激灵一下,沮丧道:“哦,弟子那便睡了。” “这才是为师的好弟子,弄好衣衫,睡吧。”幻天放下梅梅,径自离去。 梅梅盯着幻天,目送幻天离去,虽然满心不舍,却是暗自欣喜。回想自己装醉到现在,一直忐忑不安,但师父已经应允,看来……嘻嘻!心愿已成,再等上几月又有何难。 摸摸自己口唇,回想适才情形,咀嚼品味,越想越感到甜蜜。低头看时,不禁暗自娇羞。原来,前胸衣扣不知何时已经开启,挺实的胸脯露出了大半。梅梅急忙捂住胸口,感到一阵娇羞,忖道:师父为何要走,是否喜欢自己呢?两位师娘的身材甚是婀娜苗条,确比自己……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少女心事(3) 梅梅思虑着,感到一丝不安,转而想到李潇潇曾经说过的话:美有不同,全在他人如何欣赏。暗叹道:“唉……不知师父是否喜欢。哦……师父喜欢李潇潇……李姐姐身材是……嘿嘿……师父看到便好,真是天助我也。” 高兴之后,又有些担心,思虑道:那冲和之法到底如何呢……是否能够承受呢?对,如此这般,嘻嘻……暗自想出了鬼主意,梅梅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幻天来到宫中大厅,众女仍在狂饮,幻天愉快地轻笑。小雪正与萧静茹及五六个弟子说话,各个眉飞色舞,兴奋异常。小婉与紫菱等人说笑,相谈正欢。紫菱等人对小婉崇敬有加,俱都感到小婉不但武功神鬼难测,样貌更是美绝人寰,即便同是女子,也是十分艳羡,看得痴迷。 幻天来到小婉身旁,紫菱让个座位。幻天笑道:“紫菱姑娘,今日切磋有何感想,六极阵法是否纯熟了?” 紫菱忙道:“多谢卢公子。若非公子指点,我等还以为凭此阵法无敌于江湖呢。经过公子指点后,我等方才明白,武功一途真是浩如烟海。公子学究天人,众姐妹无不钦佩,还望公子不吝赐教。” “呵呵……”幻天一笑,道:“紫菱姑娘过誉了。本公子自知深浅,即便指点也是在六极阵法之上略加改进而已。没有原先的阵法,本公子也是无所参照。而今看来,紫微宫能在江湖站得一席之地,武功确有独到之处。” 紫菱听了,倍感欣慰。原对幻天还有些误会,此刻早已烟消云散。紫菱等六人,虽然听萧静茹说过幻天乃是魔门中人,但仍不能确定。萧静茹虽然嫉恶如仇,但对小雪却是爱护有加,为小雪安危着想,曾郑重嘱咐紫菱等人,切不可将幻天身份泄露出去。 因此,紫菱等人虽知幻天是魔门中人,但因小雪与幻天的关系,即便听到江湖上数桩血腥案件,也并未对幻天感到过多的恐惧。此刻,非但没有恐惧,更对幻天产生了一种敬畏与尊重,这是发自心底的敬重。 虽然幻天不如石中玉、潘如安等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冷丁见面实难引起他人的好感,而一旦知晓其根本,那种好感与崇拜却是彻彻底底,不着一丝虚荣与迷幻的敬重。 紫菱等人在与小婉的交谈中,方才彻底相信理解了小雪为何会义无反顾地跟随幻天。不但理解,同时也从心底深处生发一丝莫名的期望。当然,这种期望不是针对幻天,而是幻想自己也能在茫茫人海之中遇到真正的知己。 幻天又讲述了一些阵法,紫菱等人听得认真,获益匪浅。若不是天色已晚,恐怕即刻便要演练一番。几人谈了一阵,紫菱等人甚是知趣,遂推脱有事,相继离去。幻天暗自笑笑,目光扫视大厅。 小婉见众女离去,神秘地看一眼幻天,附耳轻声道:“相公送梅梅去了这么久,怕不是被那死丫头缠住了吧?” 幻天听了有些尴尬,笑道:“娘子真是料事如神,惭愧,惭愧。” 小婉小婉面带微笑,紧追不舍,神秘道:“相公的脸皮便跟武功一般,深厚无比,怎么尴尬起来了?” 幻天苦笑道:“娘子有所不知,这死丫头又泛起小孩子心性,非要……非要相公暗里教授一些绝密之法,尽快提升功力。原因是看到两位娘子武功不凡,自己心急。” 小婉笑道:“真是如此?” “当然。”幻天故意看向别处。 “那死丫头与相公缠绵了好一阵,并且还要与相公冲和,是吗?” 幻天一怔,睁大眼睛,讶异道:“难道……娘子也到了元婴出窍的境界了?” 小婉轻松一笑,眼中满是喜悦:“相公感到意外吗?” 幻天猛然拉过小婉,激动道:“娘子所说必定不虚,不然何以能够探到房内情形,不错!不错!真是出乎我之想象。娘子有此境界,天下间再无几人可与娘子一较高下。即便能与娘子匹敌或是比娘子功力高者,一旦发生冲突,娘子即便不敌也能及时抽身而退。如此,相公总算放心了。” 小婉看着幻天欣喜的神情,她真切地感到,幻天的神情乃是自心底而发,对自己爱护有加。她万分感动,美目之中噙着泪水,哽咽道:“妾身得遇相公,乃是上天垂顾,妾身此生将如何报答……” 幻天忙摆手打断小婉:“娘子莫再说下去,说到报答岂不疏远了情意。娘子既知我心,便不必如此。” 小婉道:“妾身只是不知如何说起,自认识相公起,妾身便逐渐忘了自己。到现在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现在的我是否还是自己。回想从前,妾身今日已经完全换了一个人,内心想法变了不说,功力亦是更胜从前,提升了不知凡几。唉……人生际遇,瞬息万变,遇到相公真是妾身的福气。” “娘子切勿感叹,其实,相公遇到你才是上天垂顾,将如此美丽的娘子送与我。且是送与天下之人无不切齿痛恨,整个江湖无不忌惮恐惧,必欲置其死地而后快的魔门中人。娘子此举不但超凡脱俗,更需要极大的勇气。不但是我的福气,更是魔门的福气,我倍感珍惜。” 小婉眼含热泪,深情地道:“相公心意妾身明了,不要再言什么福气。” 幻天扫视之下,见众女几乎都有些醉态,道:“娘子替我问候宫主,我自去密洞歇息。” “好。” 幻天趁人不备,身影微晃,倏然不见,众人竟是浑然不觉。其实,幻天溜走的方式乃是用起了“天魔幻影”身法,众人即使睁大眼睛,也无法看到。 过了一个时辰,小婉同小雪方才回到密洞。三人自是没有浪费时间与环境,尽情欢娱,其乐融融。当然,三人尽情享受的同时,并未忘记藉此练功。三人早已有了默契,逐渐形成了一种合籍双修的习惯。说是双修,不如说是合籍多修。三人情投意合,欢愉的同时又能增进武功,何乐而不为。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少女心事(4) 至此而后,幻天等人在玄真宫呆了近两月。 紫菱等六人已将六极太乙阵法演练得更加纯熟,威力亦是与日俱增。其他二代女弟子亦在幻天细心指点下,将刀法逐渐转变成了剑法,五六十人或每组五人,分成十余组,或每组十人,分成五六组组成刀阵,准确说是剑阵。幻天同萧静茹商榷后,将剑阵定为五行乾坤剑阵,五人为小,十人为大。大小剑阵即可各自演练,又可分进合击,开阖有致,威力亦是逐步增强。众女越练越纯熟,越练越有兴致,所差只是功力。不过,在此剑阵之下,一般江湖高手绝难全身而退。 萧静茹十分欣喜,众女演练之时,萧静茹便在附近仔细观瞧,越看越觉得神奇玄奥。五行乾坤剑阵名称虽然普通,但其剑阵变化却是神鬼难测,阵中有阵眼,阵外有接应,看似简单,实则却是千变万化。 小雪与小婉却在这月余当中,尝到了苦滋味。盖因幻天担心梅梅功力尚浅,更怕梅梅纠缠,便让小雪与小婉助梅梅练功。每日里三人必要练上三四个时辰,合两人之真气,助梅梅行功。 常言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梅梅习武较晚,根基过浅,但却在不到两年之间,不但打通了任督二脉,武功更是突飞猛进。当初,幻天最终收梅梅为徒之时,并非是禁不住梅梅央求,而是看到梅梅资质不凡,根骨绝佳,世间少有。即便根基过浅,却仍可造就。不然,也不会耗费真力为梅梅输功。 幻天见梅梅武功进境极快,心中自是知道其中原因,但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想想后,暗道:这丫头功力提升较快,盖因资质绝佳,世无奇匹等先天因素所致。另外,梅梅乃是当朝晋王府的公主,自小顽皮,天性率真,无拘无束,因而悟性得到激发,灵气十足。 梅梅还是孩子心性,想着幻天允诺过的好事,便充满期待与喜悦。练起功来格外认真,集合小雪与小婉之力,真气浩瀚无比。每到强烈时刻,体内便感觉似要爆裂一般,但梅梅却一声不吭,直到昏厥。 小雪与小婉似有不忍,数次减缓输功,却在梅梅一再恳求下,不得不尽力施为。小雪与小婉两人身具魔门清气,不但小雪在两月内功力不断增长,小婉功力更是愈加淳厚。在两人细心输功之下,梅梅昏厥的次数逐渐减少,到了一个半月时,无论小雪两人如何催动真气输功,梅梅再也没有昏厥过。 梅梅自是欢喜,央求幻天为自己输功。幻天只言梅梅功力尚浅,还需等待,并在二女疲累之时,与小雪、小婉合力为梅梅输功。几人虽然习武之初所习功法不同,但在魔门清气融合润化之下,行功运气均不受阻碍,真气在四人体内交互穿行,行走奇经八脉,犹如自身行功一般。 小雪与小婉受益匪浅,而梅梅更是获益良多。不但内力突飞猛进,外表也发生了较大变化。稚气不但未脱,反而更见稚嫩,俏脸粉白嫩红,似乎能掐出水来。双眸含露,火辣十足。蜂腰窄臀,浑圆上翘,双锋挺实高耸。稚嫩、性感、纯然、顽皮、诸多韵味集于一身,惹人眼球,令人垂涎。小雪与小婉看着梅梅的变化,心里异常羡慕,忍不住要捏上几下。 四人每隔三四日,便到远离玄真宫二十余里的山坳切磋武功。有时,小雪等三女分别与幻天过招;有时,三人合力与幻天切磋。三人之中,小婉功力最高,与幻天过招已能相持一半时辰而不败,小雪相持不到三刻。但小雪与小婉心中雪亮,虽与幻天相持这么久,并非是自己的武功已经高到这种地步,恐怕是幻天并未全力施为。不过,尽管幻天没有使出全力,但以二女此时的武功,恐怕整个江湖也没有多少对手。 梅梅在幻天三人不断相助下,内力增长迅速。不但功力一日千里,身法更见飘逸,幻天心中高兴,但却始终不言梅梅功力如何。梅梅只当自己功力尚浅,自是苦练不止。 幻天考校之下,不由暗赞小婉,不但武功增进迅速,悟性更是超人一等。冷静稳重,自若安然,这是习武之人少有的心态。估计以小婉此时的功力,放眼天下,在女子当中恐怕绝无仅有。即便遇到三大圣手、四大使者,缠斗起来亦不致落在下风,或者亦不会在短时内落败。倘若不敌,亦可全身而退。 梅梅功力最浅,只能与幻天相持片刻。即便如此,恐怕也是幻天手下留情,怕的是挫伤梅梅练功的信心与热情。梅梅年纪虽小,但心中亦是十分清楚,每次输功之后,但凡单独见到幻天,便缠着幻天要合籍双修。幻天只笑不答,气得梅梅抱住幻天便不松手。幻天只有哄着,亲吻一阵方能离去。 梅梅热情的举动,令幻天越来越有些控制不住。对于沉静端庄之人,譬如小雪与小婉尚可持静以待,但对梅梅这般刁钻顽皮之女,却是令人心旌摇曳。起初,幻天以为梅梅乃是孩子心性,并未放在心里。但在梅梅表露心迹后,幻天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慢慢挑动起沉寂的心弦。 深秋。凝霜含露,天气愈加凉爽。 玄真宫前广场,每日都能见到众女弟子演练阵法,但却很少见到幻天等人的身影。原来,幻天与小雪、小婉经常到梅梅所说的水潭沐浴。 梅梅好似换了一个人,整日里不见其身影。除了偶尔带着几个女弟子进山扑捉野味外,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内用心打坐,变得安静了许多。最近半月以来,梅梅的身影再也难以见到。梅梅已经改了习惯,几乎每次都是独自外出。回来时,尽量躲避众人的眼光,偷偷躲到房内,不知何故。 萧静茹及紫菱等人倍感奇怪,前去询问,也问不出什么原因。而梅梅心里却是另有隐情,这个隐情不但不能言说,每次在脑海中浮起,都感到难以自制,羞涩万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柳盈盈(1) 半月后。 幻天几人与萧静茹辞别,径往荆湘之地而去。一路上,幻天四人易容而行,施展功力,疾速奔行。这一日,几人行到荆州附近,中午时分进入一处破庙,暂时歇脚。 幻天刚刚坐下,便感觉此地有些异样。破庙内,弥漫着一股股酸臭的气味,幻天凝神,随即,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给三女使了一个眼色,便腾起身形,飞身出庙,沿着江边宫道,疾掠而去。 幻天施展身法,犹如浮光掠影,恰似一缕轻烟,惊世骇俗。不过,施展开来,形如鬼魅,无影无形,转瞬间,便到了湘江边上。幻天落在一株大树上,向四周观瞧。 突然。 远处传来数声暴喝。幻天心中一动,扭头远望,只见三里外江边的沙滩上,人影浮动,似有不少人在交手。兵器交接,铮铮作响。幻天略一思虑,身法一紧,疾逾流星,转眼之间,已临近沙滩。 只见距官道约二十余丈外,数十个花子围成一圈,圈内暴喝连连,刀光霍霍。幻天隐藏身形,冷眼察看。却见数十花子正在围攻一个锦衣大汉。圈外五丈左右,站着一个中年美妇和一个丫鬟。 但听中年美妇口中一个劲地娇呼:“好!好!好!谁能擒下这厮,本教便陪他一晚,咯咯……”美妇咯咯娇笑,虽是中年女子,笑声却十分悦耳动听。花子们听到美妇娇呼,攻击更加猛烈。 “柳门主放心,凡是惹了丐帮,即便跑到天涯海角也无法逃脱!嘿嘿,不知柳门主床上功夫如何,怎生伺候花子啊,哈哈……”一个老花子边打边戏弄,其他花子亦是淫笑连连,秽声淫语不绝于耳。 幻天见是一些鸡鸣狗盗之徒,为色所迷而起纷争。感到无趣正要离去,听着花子口中说出柳门主,不由纳闷,不知这美妇是何人。细细一想,心中顿时了然。这中年美妇恐怕就是“玄阴门”副门主柳盈盈。 幻天好奇心起,隐住身形,耐心观看。但见场中那个锦衣大汉,手持一柄龙泉宝剑,舞得风声鹤起,招式极为怪异。身形轻灵,游刃有余。那些花子虽然攻得卖力,却被剑光所阻,难以近身。 一刻钟左右,但听场中一声大喝:“各位丐帮兄弟,赵某不愿招惹尔等,并非是赵某怕了丐帮,在下实在不愿伤了诸位性命。还请诸位收手,以免带来不必要的血腥。” “咯咯……各位丐帮好汉,此人乃是采花大盗,作恶多端,弟兄们不可放过他。”柳盈盈一旁鼓噪,神态轻佻,腰肢乱颤。花子看得兴起,哪管那赵姓汉子示警,仍是抢攻不止。 幻天见那赵姓汉子武功不错,并未突施辣手,心想这汉子定是忌惮丐帮,不然,凭其武功,这些武功平平的花子恐怕早已横尸就地。幻天耐着性子观瞧,正感无趣,忽地,神识微动,转而暗笑,耐心地观望场中打斗。 不一刻,鼻息中钻进一丝香气,紧接着后背贴来一副娇躯。幻天心中明了,暗自笑笑,回手捏捏来人屁股。但听身后嘤咛一声,自己的脖颈已被搂紧。 “死丫头不好好歇息,到此作甚。” “弟子想念师父,忍不住便来了。” “真拿你无法,唉!” “师父,这些人为何打斗?噫,这些花子真是不知羞耻,数十人围攻一个,且武功又稀松平常,那汉子怎地不痛下杀手,若是弟子上前……嘻嘻!”梅梅边说边扭动,饱满的胸脯贴在幻天背上。 “死丫头勿动!” “嘻嘻,师父为何怕动?” “唉……真拿你没办法。”幻天叹息。 梅梅暗笑,身子侧扭,顺势倒在幻天怀里。眨动着美目,俏脸紧挨着幻天,一双嫩白的玉手摸着幻天鼻子。随后,捏弄起幻天嘴唇,好似玩弄着宝物一般,顽皮而认真。幻天无法,只得任由其摆弄。 “死丫头快看打斗,勿再捏弄。” “这等三脚猫的功夫,不看也罢。嘻嘻!噫,师父的眼睛为何如此细长?”梅梅瞥了一眼斗场依旧玩弄着。翻起幻天眼皮,认真地瞧着。 幻天眨眨眼睛:“生来如此,为师也不知为何。” “师父真的不知?” “是!”幻天眼睛被挡,哪还能看到场中情形。无奈之下,便将梅梅扭转过去,搂住娇躯。无巧不巧,两只大手正好放在梅梅胸上。梅梅登时激灵一下,不由轻颤。幻天顿觉不妥,想要抽手,可是,大手却被梅梅按住。但觉梅梅好似痉挛一般,芳心怦怦地跳个不停。 两人不再言语,目光虽然看着斗场,实则却是心不在焉。好一阵儿,梅梅扭转娇躯,娇面犹如红布。眨动着美目,火辣辣地看着幻天,将幻天看得泛起一阵躁动。 “师父不喜欢弟子?”梅梅含羞,轻声说道。 “不是不喜……” 幻天尚未说完,便被梅梅捂住了口唇:“那师父便是喜欢了,嘻嘻!”适才还是一副羞涩可人模样,此刻又泛起了顽皮心性。拿开玉手后,嫩唇便迅速印在了幻天口上。 “噫,师父口中好似有一股香气……”梅梅吧嗒吧嗒小嘴。 幻天微笑:“死丫头亲了无数次,怎地才感觉出来。” 梅梅一怔,轻声道:“这是何故?” “这便是仙人果及天魔珠的精气。” 梅梅抽抽鼻子,又嗅了嗅,道:“哦,怪不得小雪及坤女等人身上也有这股香气。只是师父身上的香气若有若无,如不细察……不亲口……嘻嘻,极难闻到。” 幻天道:“仙人果及天魔珠的精华吸纳得越多,香气便越淡。” “那弟子也去吸收仙人果及天魔珠的精华,嘻嘻。” 幻天看一眼梅梅,郑重道:“死丫头有所不知,只有真正的魔门弟子才能进入魔窟,你如今尚不是魔门弟子。” “胡说!我是师父弟子,当然是魔门中人。”梅梅有些惶急。 “呵呵,也算也不算。” 梅梅瞪大眼睛:“这尚不算,那如何算?”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柳盈盈(2) “死丫头问我?” “是啊,不问你问谁。”梅梅怔神,感觉幻天所问甚是奇怪。 幻天狡黠一笑:“死丫头,想不想成为真正的魔门中人?” “弟子如今难道不是?” “尚不完全。” “如何才算完全?” “这完全吗……”幻天故意拖长语音。 梅梅急道:“到底如何?” 幻天向斗场努努嘴,道:“那个中年美妇是玄阴门门主柳盈盈,善施迷香,一身媚功所向无敌。你看那些正在拼死攻击大汉的花子们,正是受了柳盈盈媚功蛊惑。我看那汉子武功不凡,只是怕招惹丐帮而已。” “招惹丐帮又能如何!一群叫花子,一个个脏兮兮的,看着心里就烦。” “你身为公主当然不怕,但丐帮弟子数万,极是了得。招惹起来,杀不胜杀,很是麻烦!” “师父何意,难道怕了?” “为师岂会怕了丐帮,昔年丐帮虽然与魔门没有太大冲突,但也不是我魔门的朋友。而今,丐帮在‘狂丐’万里飘掌管之下,锋芒渐露。倘若我魔门与江湖发生血战,丐帮不会坐视不理,早晚必会与魔门冲突。” 梅梅道:“那便是说此刻不必顾忌丐帮?” “正是。” “弟子如何办?” 幻天笑道:“你去替那大汉解围,至于如何解围,一切由你?” 梅梅喜道:“师父是让弟子将那些花子杀了?” “杀了?为师并未言明。呵呵,死丫头可以自行斟酌。” “现在得罪了丐帮,师父不怕麻烦?” 幻天笑道:“为师说过,一切由你。” “嘻嘻,师父不管最好,省得弟子缩手缩脚。”说罢,梅梅便要起身,转而又道:“师父,那柳盈盈武功如何?” “死丫头怕了?” “弟子怕得谁来,只是临战之际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对否?” 幻天亲亲梅梅,凝重道:“想不到死丫头还有这等心眼,你尽管放心便是。为师一直未曾与你明言,以你现在的武功,同夏女、冬女等人相比,虽然仍有一定差距,但已相差无几。只因你没有经过仙人果及天魔珠浸泡,况且……”幻天想到某事,暂时住口,随后道:“你现在的功力同真正的高手相比,虽然有所不如,但一般江湖人物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 “这是真的?”梅梅兴奋,不由亲了亲幻天。 “当然。” “师父为何不早说!” “呵呵,为师是怕你张狂,到处惹事而已。” 梅梅搂住幻天,又使劲亲了亲,娇柔地道:“师父,以弟子目前功力,可敌得过那个石中玉和潘如安吗?” “哦!”幻天一怔:“你为何单指这两人?” “嘻嘻,弟子……弟子只是随口问问。这两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弟子也是心慕已久,不知弟子能否……”梅梅笑得神秘。 幻天正色道:“这两人外表英俊,内心龌龊,死丫头怎会看上这两人!” “嘻嘻。”梅梅诡秘一笑:“师父不喜欢弟子,弟子也要找个青年俊彦才好。” 幻天神识稍动,元婴即出。旋即,诡异地笑了笑,道:“哦,原来如此。死丫头有此想法,为师亦是为你高兴。天下英雄虽多,但如石中玉、潘如安这两个青年俊彦之人,亦是寥寥无几。死丫头眼光独到,不错。” 梅梅问道:“师父尚未说弟子武功与他们相比到底如何呢。” 幻天沉吟道:“内力尚有不如,但也相差无几。另外,武功招式以及临战经验尚有欠缺。若说高明之处,便是你的身法稍占优势。倘若比试起来,你能小心应付,尽量采取游斗方式,以魔身九变身法或有取胜的希望。即便不敌,也可安然无恙。” “真的?”梅梅高兴。 “当然!” 梅梅高兴,转而又愁苦道:“弟子何时能超过他两人的武功。” 幻天道:“若是循序渐进,两年之后或许能够达到。” “什么,还需两年?” “是啊,所说两年也许还是不够。” 梅梅愁闷道:“师父可有什么办法,在短时内达到呢?” “有。” “真的?” “当然。” “那师父快教教弟子!”梅梅心急。 幻天神秘一笑:“你先替那大汉解围,随后再谈此事。”说罢,幻天又道:“石中玉,潘如安这两人如今怎样呢?” “师父怎地惦念起这两个人了?” “这两人乃是武林翘楚,武功高强,外表英俊,深得女子青睐。世人都觉两人不错,且又是魔门潜在的敌人,为师当然惦记。” 梅梅听罢,一扭身子,气哼哼地道:“什么不错,师父再说这两个狗东西不错,我便杀了他们。” “难道你不喜欢他们,适才所说……” “师父……”梅梅叫了一声,便又亲了起来。 片刻,幻天扳起梅梅俏脸,道:“那汉子有些累了,快去!” 梅梅不舍地起身,整整衣襟,冲幻天做个鬼脸,便飘身而起。也许是梅梅故意卖弄,落地之后,一摆三扭,径向人群走去。 此刻,数十个花子各个累得汗流浃背,早没了先前的攻势,但仍旧围住不放。那赵姓汉子也一直隐忍,并未突施辣手。花子们正感疲惫之际,看到慢步走来的梅梅,眼前顿时一亮。 柳盈盈仍在娇呼鼓噪,但见花子们有的双目发直,攻势立减,不由大为恼怒。刚要呵斥,顺着花子们的目光回身看去——但见梅梅身着淡绿色衣裙,正款款而来。梅梅扭动腰肢,极尽风骚。俏脸嫩白,带着莫名的笑意,稚气而顽皮。 柳盈盈立时住口,感到极为怪异。心道:“这个小姑娘怎生得如此美丽,看到打斗不但不惧不避,反而近身观瞧,看来这女子绝非普通人物。” 梅梅走到离柳盈盈三丈左右方才站住,旋即,又来回走来走去,含笑观看打斗。那些花子乍见梅梅,眼中登时冒出火来。只见梅梅不停地扭动腰肢,一边媚笑,一边行走,胸脯随着身子一起颤动。惹人眼球,令人垂涎。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柳盈盈(3) 古往今来,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每日行为常常奉行: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轻行缓步,敛手低声。 此刻,梅梅却是扭动腰肢,风骚露骨,极尽挑逗之能是。花子们哪曾见过这种女子,且又是一个美得极为怪异的丫头。看在眼里,痒在心上。早看得难以抑制,口水直流,恨不得一口将梅梅吃了下去。 柳盈盈见状,急忙叫道:“花子兄弟,莫要停手,快将那厮擒下。有谁争得头功,本门主定然以身报答,与其尽情欢好。”柳盈盈不知梅梅底细,并未冒然相问,只得继续鼓噪。 “各位花子哥哥,快些住手!”梅梅娇声一呼,真是莺声婉转,甜美异常。顿时,花子们已有大半停下手来。 柳盈盈急忙娇呼:“莫要停手,快快擒下那厮。” 梅梅摆手:“花子哥哥快些停手,本姑娘要给各位分发银子。” “什么,银子?嘿嘿嘿……有了银子何愁找不到姑娘。”几个花子眼睛放光,仿佛看到了美人在眼前晃动。 此时,柳盈盈才感到梅梅乃是故意捣乱,不禁心中有气,沉声道:“小姑娘莫要插手,这是玄阴门门内私事。” “什么,玄阴门?本姑娘怎地从未听说。” 柳盈盈听了更加气恼,暗道:“江湖中人怎会不知玄阴门,门主‘阴魔’陈秋水乃是乾坤六魔之一,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单单是这个黄毛丫头不知。难道她真的不知,还是故意捣乱?” 思虑甫毕,柳盈盈面色一沉,便要发作。但想想后,立马又换上一副轻松神态。媚笑道:“小姑娘不知亦不为怪,但说起‘阴魔’陈秋水,姑娘不会不知吧。” “哦……陈秋水……”梅梅似有所悟,道:“你是说‘阴魔’陈秋水?” “不错!” “陈秋水……陈秋水又是何人?”梅梅装作迷惑。 柳盈盈一怔,满以为梅梅知道,见状不由苦笑:“请问姑娘又是何人?” 梅梅一撇嘴,道:“你这老妇活了这么大年纪,说话却是幼稚得很。本姑娘先问,你尚未作答,却反而问我,我如何能答。” 柳盈盈听梅梅管自己叫做老妇,心中甚感不快。沉声道:“本门主不管你是何许人,奉劝你莫管闲事,省得惹祸上身。” 梅梅笑道:“本姑娘想起来了,你便是柳盈盈柳副门主,对否?” 柳盈盈一愣:“不错。但本门主并不识得你。” “不识不打紧,就怕你识得本姑娘。” “此话怎讲?”柳盈盈又是一怔。 梅梅诡笑一声,神秘道:“本姑娘素闻柳门主媚功超绝,淫性十足,精于采阴补阳之术,一向喜爱青年俊彦。依此间情形来看,柳副门主已经沦落到献身花子的地步了,真是凄楚可怜,令人惋惜。不过,柳门主能有今日成就,恐怕也是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以此推断,江湖上的青年英雄怕是都曾与门主有过一腿,不知是也不是?” “咯咯……”柳盈盈听了不怒反笑,对梅梅所说似乎并未在意。媚笑道:“小姑娘知道的倒是不少,真令本门主钦佩。不过,姑娘所称的青年俊彦,本门主倒是并未遇到几个。” “唉……”梅梅叹息一声,道:“如此说来,柳门主真是遗憾。门主遇到几个也是门主的福气,若是早些遇到了本姑娘,门主恐怕要日日独守空房,寂寞难耐了。” “哦!这是为何?” “嘻嘻,本姑娘同门主一样,也喜欢采阴补阳。” 柳盈盈一愣:“什么,你也喜欢采阴补阳,难道也是同道中人?”说罢,盯着梅梅道:“你如今年龄几何?” “不足十七。” “咯咯……”柳盈盈转而一阵媚笑,道:“看你的样貌,顶多也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细看起来虽然成熟媚气,但看你眉目,即便到了十七,实则也是一个未曾开苞的黄毛丫头,何来采阴补阳一说。咯咯……” “门主真是好眼力,但门主又怎知本姑娘采阴补阳的方式呢?” “方式?还能用何种方式,你用何种方式?”柳盈盈感觉蹊跷。 “摄人魂魄,吸取阳气。” “什么,摄人魂魄?”柳盈盈惊道。 “正是。” “如何摄人魂魄?” “嘻嘻嘻……”梅梅一阵娇笑:“门主真是糊涂,摄人魂魄怎会那般容易,不将人弄翻,失去知觉,如何愿意被人摄去魂魄。嘿嘿……”梅梅奸笑一阵,眼神极为诡秘。 柳盈盈暗惊,忖道:“看此女样貌并非是……不过,既然知道本门主,又主动前来捣乱,恐怕并不是不知自己底细。这丫头不但没有任何惧意,反而神态自若,此女定是大有来头。” “住手!”柳盈盈正在思虑,便听梅梅又娇喝一声。 柳盈盈忙高声道:“弟兄们,切勿听信小丫头之言,快快将其擒下。本门主改变了主意,若是擒下那厮,今晚,本门主不计是谁擒下了那厮,破例招待五位兄弟。” “哈哈哈……门主就是爽快,弟兄们,上!”花子们被淫欲冲昏了头脑,已经停手的花子,又返身向赵姓大汉攻去。 梅梅见此,不由俏脸一沉,媚笑已经不见,满脸煞气。喝道:“本姑娘正愁无人可摄阳气,虽然这些花子看着污秽,吃得杂乱,但心肝或许干净。本姑娘数到三时,若是尔等再不住手,便休怪本姑娘无情了。” 柳盈盈见状,虽不知梅梅到底如何,但看梅梅乃是一个少女,料想武功也不会高到哪里,心神一定,喝道:“弟兄们不必理会,快快将那厮擒下!” “一!”梅梅开始数数。 “弟兄们快!” “二!” “不必理会!” 梅梅数着,神态已经平静,但平静的俏脸,掩饰不住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冷酷。 “三!” “不必……” “啊……” “啊……” “啊……”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魔煞初成(1) 柳盈盈尚未说出理会二字,只觉得眼前绿色的光影倏然闪耀。登时,场中已传来数声惨嚎。惊魂未定之际,再看场中的情形,不由亡魂皆冒。但见二十几个花子已经横尸就地,颈腔之上血水狂喷。 乍起变故,所有花子都已停下手来,这突来的血腥,早将众花子惊得呆住。定睛看时,梅梅仍然站在原处,好似不曾移动分毫。柳盈盈心神巨震,她实在不相信,也无法相信,眼前的小姑娘武功如此之高,出手如此之狠,几乎毫无征兆。 梅梅面带微笑,看着惊惧中的众人,压制多日的心性得到了释放,感觉异常舒畅。同时,此次施展魔门武功,比在青岚山击毙天地盟几个喽啰时,发生了巨大变化。 在梅梅心中,他人的性命好似草芥一般。怕是出身王府,听惯看惯了争斗与残酷。此番杀人,似乎尝到了肆意挥洒的快感。也因在幻天身边耳濡目染,深受魔门之气熏陶,魔性逐渐增强。小小年纪,手段之残酷,心性之狠辣,世间极为少见。 自从此时开始,江湖上逐渐传出“魔煞”的名号。并且在未来的江湖争霸中,在魔门众女之中,唯有梅梅最为神秘,最为恐怖,被后世传为女魔神。此是后话,其中更有动人心魄的经历。 柳盈盈看着血腥残酷的场面,惶恐不安。稍微定神之后,沉声道:“姑娘手段太过狠毒,不知你是何门何派,姓甚名谁?” 梅梅诡秘一笑,道:“本姑娘无门无派,无名无姓,仅凭心情办事。这些花子武功稀松平常,却个个是淫邪之徒,杀了干净。不过还剩三十余个,留在世上也是祸害,免得污了这清澈的江水,还是杀了来得……” “啊……赶紧扯风……”众花子早便惊恐万状,乍然听到杀字,那还顾得其他,呼哨一声,立马四散,没命也似地奔逃。梅梅轻轻一笑,看着狼奔豕突的花子,心中十分惬意。 “柳门主为何还不滚蛋?”梅梅道。 柳盈盈一怔,道:“我为何要走?” “你不怕我杀你?” “难道姑娘真有此自信?”柳盈盈说得虽然轻松,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心念电转之下,暗暗捏弄衣袖。 梅梅盯着柳盈盈,诡笑道:“听江湖传闻,柳门主善施迷香,不知是否有用?”柳盈盈一愣,顿时停止捏弄。心中惊骇,一脸惊慌之色。 梅梅又道:“本姑娘亦是喜爱迷香,但却不使迷香。本姑娘只爱杀人,何必使用迷香那么麻烦。” “你……你……你到底是何人?”柳盈盈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魔煞!” “什么,魔煞?” “不错!” 柳盈盈嘴角一撇:“本门主并未听说江湖之上还有这个名号。” 梅梅不屑道:“以后便有了,这不用门主担心。” “看来小丫头对自己很是自信,甚至有些狂妄自大。” “嘿嘿嘿……”梅梅一阵冷笑,道:“江湖之上尽是一些自命不凡之辈,名号乃是名号,杀人便是杀人,两者又有何关系。没有名号,该杀人时也杀人。就像柳门主,‘多情妖姬’这名号虽然诱人,但杀人时所用的迷香,同样会要了他人性命。其实,柳门主即便不用迷香也可凭借武功杀人,只是要看对方的功力如何。当自感功力不足,或是怀有恐惧惶惑的心情,在万般无奈之际才会使用迷香,对否?按实说来,本姑娘并未有何自信,但在门主欲用迷香之际,本姑娘才真的有了自信,咯咯……” 柳盈盈心中惊震,眼前的丫头怎地早把自己看透,年纪虽小,心事却是精灵古怪。柳盈盈感到了危险,也感到有些恐慌。美目四顾之下,但见那赵姓汉子站在远处,仍然未走。心里思谋退路,不由暗自沉思。 “咯咯咯……”柳盈盈正在思虑,但听梅梅一阵娇笑:“门主不必惊慌,本姑娘并无杀你之意。” 柳盈盈浑身一震,此刻,她才真正感到了恐惧,不但看不出梅梅的武功,而自己心事却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自己的一切似乎都在对方掌控之下。她身边的丫鬟浑身颤抖,也许更多时候,这个丫鬟跟着柳盈盈并不是习练武功,所见所闻,最多的恐怕也是床地之欢,何曾见过如此惨烈的血腥。 柳盈盈定了定心神,道:“姑娘到底何意?” 梅梅诡秘一笑:“无意,你尽可离去。” 柳盈盈有些不信,看了看远处那个赵姓汉子,神色之中好似有些不舍。随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领着丫鬟,转身而去。 梅梅见柳盈盈走远,慢步来到那赵姓汉子附近。但见那赵姓汉子,大约三十几岁年纪,生得身材挺拔,膀阔腰圆,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剑眉斜飞,透着英气。不怪柳盈盈看上这赵姓汉子,此人确实英武非凡,令人心生敬畏。 梅梅道:“你为何不走?” 赵姓汉子收起宝剑,平静道:“在下不走一是要感谢姑娘援手之恩,二是心中有个疑问,想要证实一下。” 梅梅道:“感谢不必,有何疑问?” 赵姓汉子道:“在下乃是桃园山庄赵明义,请问姑娘是何人?” 梅梅一笑,登时百媚丛生,看得赵明义也是一怔。梅梅道:“哦,原来是桃园山庄赵师爷,久仰、久仰。不知赵师爷为何与柳盈盈遭遇?” 赵明义面现愁苦:“唉……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梅梅道:“桃园山庄离此甚远,赵师爷怎地到了此处?” 赵明义犹豫一下,愁闷道:“不瞒姑娘,自从聚贤堡被魔门袭击,死伤两千余人,江湖各派为此甚为忧虑。各门各派均派人四处打探,寻找魔门踪迹。无奈,至今也是毫无线索。在下受命前往这一代打探,至今无果。不巧的是,魔门踪迹尚未寻到,却偏偏遇到了柳盈盈。” 梅梅笑道:“柳盈盈风骚入骨,人尽可夫,艳名远播,被赵师爷遇到应该高兴才是,何苦愁闷,嘻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魔煞初成(2) 赵明义面露愁苦之色,道:“姑娘有所不知,柳盈盈哪里是艳名远播,简直就是人尽可夫的烂货。倘若被其黏上,脱身极为不易。况且,在下身为桃源山庄的师爷,若是与柳盈盈有染,岂不坏了司徒世家的名声。” “哦,原以为赵师爷与柳盈盈有一腿,原来却是一个真正的柳下惠。赵师爷如此明理,真是出乎本姑娘意外,咯咯……” “姑娘谬赞……姑娘如此……在下愧不敢当,不知姑娘是何许人也?”赵明义听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竟是支支吾吾,感觉梅梅话中有话,极为别扭。 梅梅道:“魔煞。” “魔煞?”赵明义听得一怔,苦笑道:“在下所要问的乃是姑娘名讳。” “咯咯咯……看你这人像是正人君子,实则却是不懂规矩,女子名讳怎可轻易示人。适才,本姑娘早与柳盈盈说过,无名无姓,无门无派。” 赵明义面现窘态。稍顿,轻轻叹了一口气,愁闷道:“姑娘若有苦衷便罢了。承蒙姑娘援手,在下不胜感激。对在下而言,这本是好事一件。但丐帮弟子被你杀了二十几人,倘若丐帮知晓,怎能善罢甘休。此事说大便大,说小便小,弄得不好,甚是麻烦。如此,在下怎生向庄主交代。唉……” 梅梅听了,感觉有些失望。笑道:“此事与赵师爷无关,人是本姑娘所杀,自有本姑娘承当,你又为何忧虑担心。” “话虽如此,起因是丐帮弟子围攻在下,怎生是好。” 梅梅面色一暗,道:“本姑娘见你外表,好像也是一个英雄豪杰,原来却是胆小怕事之人。此事并不在你,你尽可详述实情,何必在此唉声叹气,真是有损英雄二字。” 赵明义面现尴尬之色,忧虑道:“姑娘说得轻松,江湖中的事情极为复杂,岂是几句话便可说清的。” 梅梅越听越失望,不耐地道:“算了,算了。本以为桃园山庄家大业大,实力不凡,雄视江湖,原来也是一群胆小怕事之辈。本姑娘一片好心,却是弄巧成拙。你若担心,尽可找司徒雪问问计策。” “姑娘识得我家小姐?” “不错!不过,本姑娘并不喜欢你家小姐。” “哦?”赵明义一怔,旋即,拱手抱拳,道:“在下尚有要事待办,姑娘若无他事,在下便告辞了。援手之恩容后再报。” 梅梅摆摆手,看着赵明义离去,不由暗自感叹。等回到幻天隐身的那颗大树时,正要飞身而上,抬眼观看之下,树上哪儿还有幻天的影子。梅梅见状,不由气闷,遂径自回到破庙。但进了破庙,小雪与小婉已经不见,只有幻天懒洋洋地斜躺在乱草中。 “师父几时回来的?” “为师早便回来了。” “师父看到弟子杀人了?” 幻天道:“看到了,也是为师疏忽,只顾听你与柳盈盈说话,竟然忘了那些逃遁的花子。等到醒悟过来,已然不及。唉,出不了几日,丐帮便会出动大批人马寻找你了。死丫头一旦暴露身份,我等便再也不能随意逍遥了。” “哦,弟子怎地没想到。既然如此,师父当初为何还让弟子自行斟酌?” “呵呵,为师自有为师的主张。” “既然师父自有主张,此际却为何担心起来?” “难道死丫头不担心?” “弟子不惧任何麻烦,麻烦多了,乐趣就多。嘻嘻……” “死丫头真是……既然你不担心,为师也就没有什么担心了。” “那么今后又当如何呢?” “还能如何,隐藏一日算一日。即便暴露,又有何妨。” “嘻嘻……还是师父豪情震天,全然不似那个徒有其表的赵明义。死了几个花子便唉声叹气,好似死了爹娘一般。” “你这死丫头手段怎地这般狠辣,你略施薄惩也就是了,为何杀了十几个。杀了这些花子毫无用处,反而招致麻烦。” “哦……弟子……错了!”梅梅有些委屈,低头不语。 幻天轻轻摆手,道:“算了,以后行事要加倍谨慎。好在江湖之上并不知晓你会武功,因而,在短时内也不会猜想是你,除非被那些逃遁的花子们看到。” 梅梅忽道:“师父,怎么不见小雪与小婉?” 幻天笑道:“她们去了‘仙客居’。” “仙客居?” “那是小婉及她师父的住所。” “几时能够回来?” “恐怕要几日才能回转。” “那我俩欲往何处?” 幻天道:“死丫头怎地这般罗嗦。” 梅梅道:“没了她俩,弟子想念。” “呵呵,死丫头想念是假,让她俩助你练功是真,对否?” 梅梅俏脸一红:“弟子心事全逃不过师父法眼。” “那是,不然你就是师父了。” 梅梅斜躺在幻天身边,摸着幻天嘴唇。幻天想着心事,任由梅梅抚摸,暗忖:“丐帮乃是魔门潜在的敌人,早晚要掀起血腥。今日,梅梅杀了丐帮弟子,看来自己是急躁了一些。此事虽不致招来多大麻烦,但司徒雪却是机灵得很。若是赵明义向其叙述梅梅样貌,司徒雪能否猜出是梅梅所为呢?唉……也罢,猜出来又能如何,大不了公然行事,血洗江湖。” 转而又思虑:“死丫头功力尚有不足,应付一般江湖高手尚可,若是遭到围攻,却是极为危险,这又如何是好……万没想到这丫头根骨绝佳,只是心性偏激,尚不稳定……事急从权,也罢!” 梅梅见幻天不语,便伏在幻天身上,又顽皮起来。幻天忽地板正梅梅,仔细端详。良久,正容道:“死丫头,江湖波诡云谲,血腥日益逼近。为师心中很是担忧,以你目前的功力,面对整个江湖,实有不测之危险。况且,你与九大卫使所习的武功略有不同,无法联手应敌,加之为师也无法时时刻刻在你身边,真是令人忧虑啊。”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魔煞初成(3) “师父,弟子的武功真的那般不济吗?” “不是不济,而是多有不足。” “这……这……这又如何是好?” “唉……武功一途,不能一蹴而就,为师很是挂念。” 梅梅听罢,颇为感动,不禁坚定地道:“师父不必担心,弟子武功虽然不高,但遇到普通高手也能应付过去。若是不敌,弟子自会相机而动,哪能不顾性命死拼,嘻嘻……” 幻天心神一震,想不到梅梅心事如此机巧,遂肃然道:“死丫头说得不错,但你莫要轻敌。凡事谨慎,终无害处。” 梅梅嬉笑道:“师父不必啰嗦,弟子明白。” 忽地,幻天的表情渐渐庄重起来,凝视着梅梅,不知何意。梅梅见状,感觉甚是奇怪,被幻天看得有些慌乱。遂娇嗔一声,抱着幻天,嬉笑道:“师父怎么如此严肃,为何这样看着弟子?” 幻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缓缓道:“为师刚刚说过,你的武功若要超过石中玉等人需要两年。依如今形势看来,两年之期恐怕太过久远。江湖大乱将至,恐怕你我及整个魔门已经等不到两年了。” 梅梅听了,稍一怔神。转而喜道:“师父这是何意?是否要助弟子行功,迅速提高弟子的功力?” 幻天笑了笑,轻轻地拍拍梅梅,暗道:“梅梅心机乖巧,只是心性太过顽皮。”甫毕,温和地道:“死丫头确实聪明,为师确有此意。” 梅梅一听,猜想得到了证实,不禁心花怒放。多日的希望即将实现,多日的期盼即将有了一个结果,登时泛起无比的喜悦之色。顿时,紧紧地抱住幻天,热烈地亲了起来。片刻,梅梅松开幻天,掩饰不住狂喜,急道:“师父所说为真?” “当然,为师何曾说过虚言。” “嘻嘻,师父真好,那何时开始行功?”梅梅甚是着急。 “现在。”幻天说得轻描淡写。 “现在?师父,你我难道就在这脏兮兮的破庙里行功?”梅梅惊讶,指点着破庙,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幻天轻笑:“此处乃是花子落脚之地,不但气味难闻,也影响行功的效果。行功乃是大事,需要安静之地,并要接近水源。” “为何要接近水源?” 幻天淡淡地道:“行功之后方便沐浴。” 梅梅大喜,高兴得忘乎所以:“师父怎地不早说,在玄真宫那处水潭行功最好,师父与小雪小婉日日在那里行功,弟子早看得……” “什么,死丫头偷看师父行功?”幻天异常诧异。 梅梅忽觉说漏了嘴,顿时红晕上脸,羞涩道:“弟子只是好奇,极想知道小雪的武功为何日益高强,到底是如何练就的,因而便想偷偷学习一番。想不到原来是师父与两个师娘那般……嘻嘻……此处若有那样的水潭多好。” 幻天道:“为师已找到安静之地,你我现在便去。” 梅梅心中无比喜悦,早听李潇潇言说冲和是何等美妙,心中一直向往。想到即将享受人生的美妙,同时又能提增功力这两全其美的好事,心里便更加期盼。不由催促道:“师父,你我快些去吧。” 幻天掐了一下屁股,笑道:“看你这猴急模样,再急也不在一时。呵呵,好在你两个师母已经离开,不然还要征询她俩的意见。” “师父为弟子行功,与两个师母有何关系?”梅梅佯装不知。 “唉,死丫头难道不知女子心性?” 梅梅眼珠一转,笑道:“弟子怎会不知,不过弟子已经与两个师母说过,两个师母只说要弟子亲自与师父说,她们并无意见。” “什么,你这死丫头太过大胆。唉,等你师娘回来,你要好生替为师解释,省得二人泛起醋意。不然,你我便有得瞧了。” “嘻嘻,原来师父也有所惧。” “勿再罗嗦,走吧。” 山崖。 壁立千仞,峭壁悬空,瀑布犹如匹练,倾泻而下。 幻天与梅梅坐在峭壁凹处,远望群山空谷,心神舒爽。凹处在瀑布下方百十余丈,极为隐秘,若无绝顶身法,极难登临此处。 幻天脱去长衫,铺在岩石上。看着梅梅期盼的神色,肃然道:“行功最忌打扰,并且十分痛楚,你真的能够承受?” 梅梅一改嬉笑之色,猛地挺起胸脯,毅然道:“弟子无所畏惧,痛楚又能如何。即便碎粉碎骨,化成灰烬,弟子也无任何怨言。” “死丫头若是化成了灰,怎会还有怨言。行功绝非儿戏,万万疏忽不得。你定要稳定心神,牢记功法,谨记要领。”随后,幻天耐心地将行功要领仔细地讲给梅梅。梅梅凝神静心,细细听讲。重复几次后,幻天方才安心。 稍顿,幻天探手,捏着梅梅腕脉,暗运真气。须臾,幻天神色变得甚是凝重,道:“梅梅,你未经仙人果及天魔珠浸泡,此时已然不及。只因仙人果及天魔珠直接服用,效力刚猛,一般人极难承受。因而,祖上才建了天魔水池。但史上也有直接服用天魔珠之人,但却功亏一篑。如今,若是经过仙人果及天魔珠浸泡,尚需半年以上。为师思来想去,为稳妥起见,你将天魔珠与还魂丹一同服下,两种奇珍一阴一阳,或许将会收到奇效。如此行功极为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这也是魔门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行功方式,不知你能否承受巨大痛楚。面对生死,你怕是不怕?” 梅梅听得明白,虽然也有一些担心,却仍是坚定地道:“弟子早已言说无所畏惧,但请师父施法,弟子忍受便是。” 幻天凝视梅梅,似乎下了最后的决心。旋即,自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倒出一黑一白两个药丸。凝重道:“此次行功不知能否圆满,但愿如你所愿。可惜还魂丹已所剩无几,唉……听天由命吧。死丫头,快将药丸咬碎服下。”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魔煞初成(4) “是,师父!”梅梅接过药丸,刚要服下,幻天又道:“此次行功不同以往,恐怕短时内不会完毕。若是为师所料不错,恐怕需几日几夜方可功行圆满。若是醒转过来,切记不可妄动。”说罢,又道:“速将药丸服下,褪去外衣亵裤。行功时万勿紧张,定要放松心神。” 梅梅一怔,旋即,俏脸一红。见幻天表情十分严肃,犹豫一下后,起身褪去亵裤。乍然看到裸裎的梅梅,幻天也是一怔。尽管看过许多女子,却没想到梅梅的身子如此怪异而迷人。小巧而丰满,圆润而挺实;柔嫩的肌肤,如脂似玉;蜂腰嫩臀,洁净细腻,宛如玉雕一般。 幻天急忙收摄心神,一边欣赏一边探查梅梅的脉象。触手之下,感觉甚是滑腻,肌肤如锦似缎。暗道:“死丫头不愧是出身王府,自小滋养,确是与众不同。”梅梅身子轻轻颤抖,芳心狂跳,大手传来的热力透进体内,带来一阵痉挛。娇美稚嫩的面容,已然羞成红布。 待梅梅将两颗药丸服下,幻天立时定下心神,轻柔地将梅梅抱在怀中。梅梅贴住幻天,热力传来,感到一阵温暖。这一刻,梅梅似乎忘了身在何处,好像处在梦中一般。多少个日日夜夜,梅梅都在期盼这美妙的时刻。今日,自己即将成为师父的真正弟子……不,将成为师父的……并且功力也将大增,更觉无比兴奋。 幻天凝神,暗自运气。沉声道:“死丫头记住,行功之初并无多大疼痛。真气一旦在丹田汇聚,便感炙热如焚,鼓胀欲裂,痛楚难当。但无论如何发生何种痛楚,如何难忍,即便是昏厥过去,你也要忍住。万万不可分神,你可听清?” “弟子明白,即便粉身碎骨,弟子也将忍受不去!”梅梅神情坚决。 “不好!”刚刚说罢,梅梅便娇呼一声,但觉腹内突然腾起一股炙热之气。 幻天见状,知道是天魔珠与还魂丹发生了作用。不及细想,急忙抱起梅梅,低声沉喝道:“无论如何痛楚,你一定要忍住。尽力保持清醒,不可乱了方寸。切忌,切忌!” “弟子知道,啊……”梅梅大叫出声,娇面尽是痛楚之色。 幻天耐心观瞧,把住梅梅腕脉,细心探查。只一刻工夫,梅梅全身已是汗水淋漓。皮肤火热,似要融化一般。梅梅每叫一声,幻天的心便颤动一次。惊悸、激动、担心、期盼五味杂陈,紧张万分。 半个时辰后,梅梅身上的炙热渐渐退去,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股冰凉之气。乍然从极热到冰寒,变化极大,梅梅已经冻得颤抖。但听梅梅牙关得得作响,嘴唇已经发紫。幻天目不转睛在旁观察,慢慢褪去亵裤,等待即将到来的时机。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梅梅冰凉的身子渐趋湿热起来。幻天见状,再不犹豫,立将梅梅搂在胸前。此刻,梅梅冷热交互,倍感痛楚难当。忽地,梅梅感到痛楚稍缓之际,顿觉体内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身子好似被撕裂一般。梅梅痛哼一声,眉头紧蹙。稍缓片刻,疼痛渐轻。梅梅心神一松,刚刚有所松懈,炙热之气又告袭来。 此时,梅梅正感难以忍受,猛然感觉下面一阵刺痛。转瞬之间,一股犹如洪流般的真气,自会阴、百会及涌泉三大穴道猛然灌入体内。真气激荡澎湃,狂泻奔涌,虽然鼓胀欲裂,但炙热之感却减轻不少。梅梅忍着难以承受的痛楚,强自引导体内那一股股难以控制的炙热之气,迅速归入奇经八脉。 炙热,奇寒,往复交替,循环不息。 梅梅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不知身在何处。三个时辰,痛楚逐渐减轻,一股浅浅的、淡淡的舒适之感逐渐袭上身来。 五个时辰后,只见两人身体周围紫气突发,不一刻,便覆盖了整个崖壁。远远望去,犹如一团怪异恐怖的黑云,在匹练也似的瀑布中,显得极为突兀。 紫雾之中,梅梅剧烈地颤动起来。眉目紧锁,好似异常痛苦。但仅过了不到一刻钟,痛楚减轻,紫雾渐渐散去,梅梅慢慢沉静下来。几乎每隔四五个时辰,便出现紫雾蒸腾的诡异现象。只是紫雾蒸腾之际,变得越来越稀薄,越来越明亮。 不知过去了多少个时辰。 日出日落,昼夜交替,两人行功不止。 这是幻天从未有过的经历,也是幻天冒着走火入魔,乃至玉石俱焚的危险,而采取的不得不为的尝试。自行功开始,昼夜已然轮转四次。第五日中午,幻天两人仍是行功不止。各自的头顶,冒出一蓬蓬紫色的毫光,闪耀跳动,犹如磷火,极为诡异。 未时。 两人身体周围的紫色毫光愈来愈强,闪耀的毫光大盛,向四方喷发激射。其速如电,刺目耀眼,犹如夜晚的流星,带着尾曳投进轰然而下的瀑布之中。梅梅紧闭双目,面上泛起一层莹白的光晕,在紫雾中显得更加奇幻。娇面粉嫩,肌肤好似透明一般,嫩柔绝伦,令人垂涎欲滴。 此际再看,梅梅的面容圆润而清奇,乍看之下,好似十三四岁的少女。幻天凝神行功须臾没有分神,真气运行愈来愈顺畅。尽管自己尽力输功,梅梅再也没有痛楚,身子也不再颤抖。幻天发出的真气源源不绝地输入梅梅体内,犹如进入浩瀚的天宇,迅速归纳在奇经八脉之中。 突然。 在行功即将圆满之际,幻天忽然感到,梅梅体内一阵痉挛,会阴大穴骤然收紧。幻天尚未反应过来,顿感真气狂泻而出。幻天大惊,急忙收功,却哪里还能收住。越是极力收功,真气向外泄得愈快。危急时刻,幻天猛然将真力提升到十四层,凝神运力,真气爆然而出。 “啊……”但听梅梅一声惨叫,仰身便倒。 幻天惊魂未定,乍见梅梅惨状,急忙搂住娇躯。大手抵住梅梅后背命门,真气徐徐而发。不一刻,梅梅轻轻喘息一声,悠然醒转。 乍然看到幻天,梅梅不由瞪大眼睛,感觉整个世界都已变了模样,周遭的一切无比清晰。瀑布犹如慢慢飘动的薄纱,远处的山林好似印在瀑布之上,梅梅十分惊奇,一切都变得曼妙轻柔。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美女惊魂(1) 随后,看着幻天微笑的面容,感觉在幻天的笑容背后,深藏关爱与怜惜。遂温柔道:“师父是不是累了,弟子心疼。”梅梅语音柔美,嫩白的玉手轻轻抚摸幻天脸颊,美目之中充满了柔情。 幻天心神激荡,搂住梅梅,道:“死丫头,你我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已是再世为人。如此行功,其中之惊险,为师并未向你提前说明。此种行功之法,亘古未有。魔门典籍虽有记载,却是无人敢试。为师曾经说过有人冒险一试,但只是为师以求心宽的无稽之谈。唉……如今功行圆满,恍如隔世一般。” 梅梅道:“师父,如今弟子感到眼前的世界,好像变得极为清晰。” “是啊,功力增强,目力自然提高。” 梅梅轻声道:“弟子如今功力如何?” 幻天捧起俏脸,爱怜地道:“此种功法奇险绝伦,一个不慎,你我便会走火入魔,玉石俱焚。如今,你我尚在,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空前绝后。”说罢,幻天亲一下梅梅额头,又道:“你灵性超绝,根骨奇佳,几日行功下来,为师已尽了全力。至于功力如何,日后自知。” “师父说话怎地如此沉重,好似弟子做错了事情一般。” 幻天展颜一笑,道:“为师只是惊奇于自己的杰作,直到现在为师都无法相信,你如今居然还能活着。再有便是……”幻天住口,凝视梅梅,肃然道:“行功到了最后,会阴紧锁。为师天魔真气狂泻而出,几乎控制不住,这是何故,你从前习过何种功法?” 梅梅怔道:“弟子只是跟孟山五虎等人学过一些武功招式,并未习得功法……”说到此处,梅梅顿住,看着幻天严肃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惙惙地道:“弟子有个秘密,还望师父原谅。” “但说无妨!” 梅梅不安地道:“弟子同二哥学过武功,只是二哥不让弟子外传。” “你二哥传你什么功法?” 梅梅道:“弟子也说不上什么功法,只是觉得好玩,不曾玩耍疯闹之际,便时不时地习练一番,拿来解闷。” 幻天越听越奇怪,道:“你还记得功法?” “当然记得。弟子虽然任性,但看过听过的事情从未忘记。” “说来听听。”幻天催促。 梅梅小心地念叨:“弟子记得所习功法共有九层,一是龙象初成;二是剑气恢弘;三是逍遥乾坤……以下分别是什么神魔吸纳、横空挪移……” 幻天越听越震惊,听到神魔吸纳、横空挪移之际,忽道:“死丫头,你习练的是乾坤大挪移功法。” “乾坤大挪移?”梅梅不解。 “不错,正是乾坤大挪移。” 梅梅怔道:“弟子怎会乾坤大挪移,师父,这是什么功法?” 幻天见梅梅也是不知内情,轻声叹了一口气,温和道:“梅梅,我在王府之时,曾经劝过王爷,切勿轻举妄动。你道为何?实因你二哥行事诡秘,而王爷在一个隐秘山谷督造兵器,为的便是待机起兵。” “什么?爹爹要造反!” “不错!” “为何如此?”梅梅惊讶。 幻天道:“以你所说功法,确是乾坤大挪移,此种功法亦是明教不传之秘,只有明教的教主及圣女才可习练。如此说来,你二哥必是明教弟子。说起明教,你或许知晓,你那皇爷爷便是明教出身。登基之后,慑于明教势力,严令各地剿除明教,因此,江湖上明教似乎销声匿迹。但实际上,明教精英并未被剿除。你二哥身为明教中人,自是习练明教功法。但你二哥并非是明教教主,怎能习得乾坤大挪移功法!除非是明教依仗晋王府这棵大树,才不得不传授给你二哥。” 梅梅道:“师父,朝廷一旦知晓此事,王府岂不要被满门抄斩。” “不错,一个不慎,便会人头落地。” “那太可怕了!二哥怎地如此糊涂,爹爹也是,为何……” 幻天笑笑:“如今你已脱胎换骨,灵智大开,想必能明了其中原委。” 梅梅沉思,道:“定是爹爹要做皇帝。” “不错。” 梅梅一怔,随即笑道:“爹爹一旦做了皇帝,那弟子的公主身份便又荣耀了几分。若是一着不慎,满门抄斩,弟子与二哥身具武功,自会逃遁。嘻嘻……只是娘亲要受累,未免不妥。” “只是不妥吗?” “当然。弟子也无办法,只有不妥了。” 幻天苦笑,心中甚是奇怪,梅梅心性到底有无良善之别。说起生死之事,便好似与己无关一般。想想后,也觉无奈,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两人只顾说话,一阵山风吹过,倍感清凉。幻天低头看时,两人仍是裸裎相对,梅梅亦同时反应过来。扭动之下,顿感一阵奇痒。梅梅甚是娇羞,急忙伏在幻天身上。 幻天笑道:“死丫头,你我行功五日颗粒未进,是否饿了?” 梅梅轻柔道:“弟子并未觉得,只愿这样与师父厮守下去。”说罢,扭动身子,更加娇羞。真气运行之下,带来一阵舒适之感,犹如电流一般,登时传遍全身。梅梅一阵颤抖,旋即,哪管幻天疲累与否,尽情地鼓动真气,自顾享受起来。幻天也是倍感惬意,自己好似被快乐包裹着。这种感觉相当奇妙,在与小雪、小婉冲和时,从未有过这种感受。 片刻后,幻天感到真气忽然鼓荡欲裂,身子不由颤动起来。梅梅正在迷离之际,突然发现幻天出现异状,顿时娇呼一声,急忙引导真气,纳入奇经八脉之中。不一刻,真气运行大小十二周天,两人这才安静下来。 幻天与梅梅几日行功,不眠不休,梅梅苦尽甘来。想起在玄真宫偷看幻天三人嬉闹欢娱时的情景,便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此际,在幻天刻意而为之下,梅梅已是数次昏厥。梅梅早忘了时光,尽情地融化在自然的美妙之中。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美女惊魂(2) 这一日,两人练功完毕,幻天轻轻放下梅梅,将长衫盖在梅梅身上。看一眼绝美的身子,幻天倍感惬意。心道:死丫头功力与小婉相比,究竟尚差几何?唉……造化弄人,不可思议。死丫头竟在天魔清气震荡之下,引发了乾坤大法,吸纳不少天魔清气。真是万法归宗,同源如一。吸收的天魔清气何时能够完全炼化,炼化之后又将如何? 幻天暗自思虑,须臾,忽感体内真气一阵颤动,细查之下,丹田深处似有一冷一热两股真气,交缠扭动。幻天急忙收摄心神,一手托天,一手按在小腹,不一刻,便进入物我两忘的意境之中。 傍晚。 梅梅悠然醒来,幻天也在此刻行功完毕。 “师父,又过去几日?”梅梅面容仍有些疲惫。 “死丫头真是糊涂,此时仍是当日。呵呵,只因你心中净想着练功,贪图舒适欢娱,早将时辰忘了。”说着,幻天揽过梅梅,探手之下,爱怜地抱着梅梅,眼中浮现坏坏的笑意。 梅梅嘤咛一声,刚刚撑起身子,长衫刷地滑落下来。梅梅急忙披上长衫,已是满脸红晕。幻天亲亲梅梅额头,笑道:“时辰不早,你去洗漱一番,快些穿上衣物。你我在此已经五六日,不知小雪两个回来没有。” “哦,师父提起两位师娘,弟子真的有些想念了。”说罢,梅梅一抖长衫,忽然看着瀑布,顿觉浑身痒痒。不知怎地,心中刚刚泛起冲入瀑布的念头,娇躯已然腾空而起。梅梅大惊,身形急坠而下。 “快些收摄心神!”幻天喊道。 幻天的一声轻喝,顿将梅梅惊醒。玉臂一展,坠落之势顿止。晃动了几次后,梅梅身形渐趋安稳下来。片刻,身形凝立空中,纹丝不动,犹如一尊玉雕。此刻,梅梅激动万分,默念一遍心法,意念刚动,便倏然消失在瀑布之中。大约一刻钟后,但见瀑布哗啦一声巨响,梅梅自水中疾速穿出。仰首轻啸一声,白玉般的身子突然斜飞而上,直冲天际,宛如一道流光。去势将尽,倏然回转。转瞬之间,便轻飘飘地落在幻天面前。 幻天掩饰不住欣喜,抱过梅梅,使劲亲了两口。笑道:“死丫头悟性真是人间罕有,身法更是无以伦比,已然超过“幻魔无影”,只差一点便可达到天魔幻影之境。” 梅梅听罢,惊喜万分,使劲搂住幻天,急道:“难道这是真的?” “当然。你自己难道不知?” “嘻嘻,师父真好。弟子的武功比起小雪、小婉如何?” “呵呵,死丫头怎地这样性急,为何只与你两位师娘相比。实不相瞒,你此时的功力只比小婉低了一些。不过,倘若你勤于苦修,逐步炼化吸纳的天魔清气,武功不可限量。” “师父……这是真的吗?”梅梅喜泪盈盈,再也说不出话来。 幻天拍拍梅梅,笑道:“为师怎会骗你,千真万确。好了,快些穿上衣物,一个女孩家在光天化日之下……呵呵,成何体统。” 梅梅哪管这些,仍是腻在幻天怀中,扭动身子不舍离开。幻天见状,暗笑一声,也感到惬意非常,心中激荡不已。随后,幻天忍住火气,道:“死丫头所习之乾坤挪移大法,似乎存有化功之法。不然,为师绝没有真气狂泻之症候。日后对敌之时,应当小心运气。一旦不慎而吸入了邪气,将极难炼化。邪气积郁在经脉之中,对武功极为不利。” “弟子明白。不过,何谓化功大法?” 幻天正色道:“所谓化功大法,乃是与敌对掌之际或是与他人接触之时,便可以吸收他人内力。因你不知如何运用,只是在内腑及经脉受到剧烈震动,并且至阳之气过旺之下,方能激发化功大法。为师只是提醒与你,定要加倍小心。” 梅梅肃然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请师父放心。” “快些穿上衣物。” 梅梅忽地媚笑,俏脸又见顽皮之色。一扭身子,娇面泛起一丝红晕,撒娇道:“师父,弟子又想昏厥了,可否与师父……”说罢,身子故意颤动起来。 幻天苦笑道:“死丫头真是难缠,往日见你便是春眉上翘,媚态十足,此像颇犯淫性。如今来看果不其然,日后,为师恐怕再也难得清闲了。” “难道师父不喜欢?” 幻天神色一整:“勿再言说此事,快些走吧!” “是,师父!”梅梅仍是不舍。待梅梅穿脱后,幻天忽地腾身而起。梅梅将要喊叫,但听幻天高声道:“默念心法,直至熟稔,以神御气,以气入虚。” 梅梅默念一遍心法,动念之际,已然腾起数丈高下。向上看时,但见幻天身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梅梅急切,催动真力,疾飞而去。 山峰,雾气糟糟,氤氲迷蒙。 幻天上得峰来,飘身落定,静静地等待梅梅。 忽地。 幻天神识稍动,感到周遭有些怪异。正在思虑,但闻身边风声骤起,原来是梅梅紧随而来。幻天心中稍宽,凝神之下,不由眉头紧蹙。旋即,暗自一阵冷笑。两人下得山峰,来到破庙。进入破庙一看,哪里还有小雪与小婉的影子。 破庙周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跨入破庙,幻天不由停下脚步。但见破庙之内,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个身着玄红色劲装的汉子。那些死去的汉子,颈腔之上均是焦黑的血洞。幻天心中一紧,看清这些死去之人乃是死在天魔指下。暗道:“小婉与小雪定是回到了此处,那么,现在又到了何处呢?” 幻天感到不安,循着若有若无的气息,直向破庙后面行去。庙后的空场,情景更是惨不忍睹。只见数十个身着玄红色以及玄青色劲装的大汉,死状凄惨,血水乌黑,早已凝固。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美女惊魂(3) 梅梅平静地看着满地尸体,异常镇静。道:“师父,两位师娘定是回到了这里。看这些死人身上的伤口,乃是两位师娘固有的手法。死去这么多人,想来必是经历一场血战。不知两个师娘去了哪里。” 幻天看着地上的死尸,忽然想起在李家庄时,死去之人,也是身着玄红色以及玄青色衣装。暗忖:“难道是一个门派的人物?”甫毕,对梅梅道:“将死尸皮肉去掉,弄干尸骸。” “师父,那是为何?”梅梅怔道。 幻天冷然道:“不必多问,照做便是。” 梅梅见幻天面色阴沉,虽然不明所以,但想想后,猜想幻天必是有何意图。玉手轻抬,遥遥地向死尸挥动几次。须臾,但见两具尸体忽然冒起一股黑烟,嗤嗤作响。片刻,两具尸体便只剩下了枯骨。幻天暗自赞许:“死丫头真是习武的天才!”边想边走到尸体旁,仔细看那两具尸骨。 不一刻,黑烟散尽。两具森白的尸骨,慢慢浮上了一层青黑色。细看之下,那层青黑色乃是一层细细的粉末。吹拂之下,随风而散,气味甚是难闻。 幻天起身,自言自语道:“这些死尸与李家村外的死尸同出一辙,乃是一个门派的人马。但江湖之上怎么从来未见这些人物,什么门派练功需要金丹呢?武当?不会!青城……此派人马较少,更不可能。究竟是什么门派呢?” 梅梅见幻天沉思,便走到一旁耐心查看尸体。梅梅刚刚蹲下,便听幻天喝道:“死丫头,快走!”喝声未落,身形已如电般射去。梅梅急忙起身,功运全身,紧随幻天疾驰。 一个时辰后,远远看见了烟波浩渺的洞庭湖。两人不及浏览欣赏洞庭美景,沿着潇水向西,专拣林密隐秘处,直奔永州驰去。两人疾驰狂奔,四个时辰后,又奔出七八百里。 狂奔之下,梅梅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幻天好似未觉,仍是在前疾驰。但见梅梅不支时,则一边疾驰一边传授心法。梅梅虽然疲累已极,却仍是咬牙坚持,在疾驰之中,领悟幻天所传心法。离永州还有三十里时,幻天拐进支流,拉住梅梅,猛然提足真气,如飞而去。 “仙客居”。 惨,惨不忍睹。 幻天刚刚到达,便愣在当地。此刻,哪里还有“仙客居”,早已成为一片废墟。残垣断壁,焦黑一片。唯独“仙客居”院前那个刻着“仙客居”的巨石,依然矗立。院中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再看那些尸体装束,与破庙之中的死尸完全一致。天上,乌鸦盘旋,呱呱地鸣叫。 幻天忍着性子,耐心地检视尸体。只见那些尸体,血水已经干涸,但并未僵硬。致命伤除了焦黑的血洞外,便是整齐的剑伤,齐喉而断。幻天抽动鼻子,凝神嗅闻。好一阵儿,不禁轻轻摇头,陷入沉思。 梅梅一路疾驰,早累得坐在地上。只感到五脏六腑闷热难当,气血翻腾,若再奔行一阵,恐怕要喷出血来。乍然停住,立即盘膝而坐,快速行功。 幻天之所以疾驰,既是担心小婉与小雪,同时也是考教梅梅功力。并有意激发梅梅潜质,尽速炼化天魔清气。此刻到了“仙客居”,哪里还管梅梅,沉思一阵后,拔起身形循着气息,疾速在“仙客居”周围探查起来,快得犹如惊鸿,再也不见一丝身影。 梅梅凝神运气,忍受着剧痛,导引真气行遍奇经八脉,渐趋归入气海。不一刻,痛楚减轻,炙热之感立消。脑中一清,空明澄净,但觉四肢百骸舒泰无比。但当梅梅刚刚觉得舒泰,便感觉气海深处,又泛起一冷一热两股气流。这两股气流相互交织,痛楚又告袭来,搅得五脏六腑翻腾不已。 梅梅经历过折磨,此时的痛楚比幻天输功之时,已然减轻了不少。但两股气流交织纠结,极为怪异。一时炙热难当,如火如焚;一时冰寒刺骨,如僵如死。梅梅强自忍着痛楚,默念心法,导引真气。随后,每隔两刻钟左右,冷热气流便交替而来,恰似冰火两重天。 如此折磨,梅梅一刻不得清闲,只有凝神静气,耐心导引。两个时辰过去,痛楚不减。三个时辰过去,渐渐地,冷热气流渐趋融合,慢慢变成了一股温热的真气。痛楚慢慢消失,再无起伏。梅梅心中稍安,更为谨慎地引导真气,运行大小三十六周天。 不知过了多久,梅梅悠然醒来。 此时,梅梅只感觉神清气爽,真气充沛,源源不绝。运气之下,自感功力又有增长,不由芳心暗喜。想着与幻天冲和欢娱的情景,便又泛起一阵充胀之感。举头望去,漫天的星斗,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四顾之下,整个院落,孤零零的只有自己。 “师父到了哪里,怎地还不回返?”梅梅暗自思虑,凝神谛听。周遭十分寂静,只有风声及夜鸟的啼叫。此刻,梅梅并未觉得孤单,反倒十分安定。觉得自己已经成熟,心绪异常平静,平静得在这尸体满地,血气弥漫的废墟前,竟然没有一丝恐惧。 蓦地。 梅梅忽觉心头颤动,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落在仙客居的废墟里。梅梅疾速四顾,却未看到一丝人影。梅梅诧异,又看了看,仍未发觉任何异状。只道自己多虑,不由轻轻摇头,暗自责备自己多疑。但是,心绪刚刚放松,心头又是一颤,扑扑地跳个不停。 此时,梅梅方才感到这绝非是意外之兆。常听幻天说起,功力到了一定境界,便会生出强烈的感应。危险越大,感应越强。梅梅稍感紧张,旋即便安下心来,直向废墟看去。 “何方神圣,敬请现身!” 梅梅话音刚落,忽见废墟之中飘来一道黑影。那黑影犹如鬼魅,无声无息地落在梅梅身前。梅梅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但见黑影乃是一个黑衣蒙面人,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美女惊魂(4) 梅梅定下心神,冷声道:“来者何人?” 黑衣蒙面人轻咳一声,抽动几下鼻子。声音嘶哑,不带一丝人间气息:“丫头,你满身魔气,定是魔门中人了!” 梅梅一怔,来人为何能嗅出什么魔气。梅梅自感与以往并无多大变化,唯一变化的就是武功大增。梅梅却不知,身具天魔清气,气脉自是与众不同。自己尚不可知,武功高强之人极易觉察得到。 梅梅犹豫一下,道:“阁下鼻子倒是不错,比野狗灵敏多了。” “臭丫头休要逞口舌之能,老实回答问话便是。”黑衣蒙面人语气森冷,犹如寒冰。浑身冒着煞气,令人顿生敬畏之心。 梅梅轻笑,又泛起了孩子心性,揶揄道:“看你一身鬼气,也不是什么好鸟。本姑娘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凡是魔门余孽,便要斩尽杀绝!”黑衣蒙面人口气毋庸置疑。 “哦,数千年来,江湖中人大凡都如此说。但魔门弟子却是杀不胜杀,一直流传到今。不过,依本姑娘看来,阁下武功虽然不错,若要杀了本姑……魔煞,却是万难。” “哦,魔煞?” “不错!” “本使未曾听闻江湖还有魔煞这等名号。” “嘻嘻,不知不怪,今日之后便知道了。” “本使不杀无名之辈,臭丫头还是报上号来吧。” “你这人真是糊涂,本魔煞已然说过,为何如此罗嗦。” 黑衣蒙面人一阵冷笑:“小小年纪大言不惭,如若说出魔门老巢,本使尚可考虑放你一马,饶你性命。如其不然……” “不然便要我的命?” “不错!” 梅梅口中说得轻松,暗中却是凝神戒备。她实在不知自己的武功到了什么程度,不知能否敌得过眼前的黑衣蒙面人。但从小养成倔强的性格,此时已被彻底激发,虽然有些担心,却绝无恐惧之感。 随即,开口道:“若要行事便快些,本魔煞无暇与你罗嗦。” 黑衣蒙面人听了,煞气顿涌,眼中立现杀意。喝道:“臭丫头不知天高地厚,遇到四大使者仍是这般冥顽不化,真正该死。看掌!”说罢,未等梅梅开口,黑衣蒙面人倏然出掌。 掌势一出,梅梅不由一惊。黑衣蒙面人掌势之疾,力道之猛,无与伦比。梅梅不及出手,刚猛无俦的掌劲便到了身前。梅梅大惊,闪身疾速后退。尽管梅梅见机得早,仍被蒙面人的掌风带得身形晃了几晃。 “哦?”黑衣蒙面人惊异一声,他万万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居然躲过了自己掌势。心中不由气闷,沉喝一声,又告抓来。梅梅吃亏在前,哪里顾得与其拆招,喝声刚起,娇小的身子已经向一旁躲了开去。 黑衣蒙面人甚为奇怪,看似一个小丫头,身法怎地如此美妙,先后两次都徒劳无功。见状之下,不由心生愤怒,双掌倏然交错,身形一晃,快逾电闪,显然已用上了真力。梅梅尽力躲避,险之又险地躲过了一阵猛攻。 两人你追我赶,一个攻击,一个闪躲,掌势身法快速绝伦,越打越快。在仙客居废墟之上,渐趋形成了两道流光。黑衣蒙面人越打越心惊,数次堪堪得手,却又让梅梅躲了过去。心急之下,不由狂吼一声:“魔门余孽死有余辜,臭丫头纳命!” 喝罢,黑衣蒙面人身法一变,突然拔起三丈高下。掌势如刀,居高临下,向梅梅扑击而来。梅梅正在躲避,但见黑衣蒙面人自上扑击下来,无论如何躲避,都好似在对方控制之下。紧急之中,但听梅梅娇呼一声,娇躯倏然斜飞而起。飞起的同时,疾速晃动身形,又在间不容发的瞬间,躲过了黑衣蒙面人的攻击。 两人激战,黑衣蒙面人越打越急躁,而梅梅是越打身法越纯熟,虽然仍是险象环生,但梅梅却觉得甚是有趣。或许天下间只有梅梅能将以命相搏的打斗当做游戏,也正因为如此,才能放开心神,将武功身法发挥出来。渐渐地,梅梅的身法愈来愈奇幻,令人眼花缭乱,捉摸不定。 黑衣蒙面人眼见一时无功,便也沉静下来,紧随梅梅,并不急于出手。但出手之下,却更见狠辣。两人从院里打到院外,又从院外打到院里,除了几次喝声,再无其他声音。黑衣蒙面人紧追不舍,一个半时辰过去,怕是动了真气,仍无停手之意。 梅梅不知眼前的黑衣蒙面人是什么使者,虽然听幻天几人说起,但却并未放在心上。其实,如今梅梅心中想的仍是石中玉与潘如安,在她心中这两人的武功或许最高。但她哪里知道,面前的黑衣蒙面人,武功已经高到无法测知的地步。若非仗着身法,恐怕早已横尸就地。 梅梅越打越顺,虽然气海深处又泛起两股冷热之气,但尚不至于失去控制。梅梅心中甚是怪异,怎么冷热之气既然化去,为何还会泛起,究竟是怎么回事。其实,那两股冷热之气,乃是还魂丹、天魔清气、天魔珠所形成的真气。只因时间尚短,不曾炼化归入奇经八脉,一旦受到激发,便会释放出来。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梅梅感到体内的冷热之气愈来愈多,愈来愈难以忍受,与黑衣蒙面人缠斗了将近三个时辰,真气似有枯竭之感。梅梅暗自琢磨,玩了这么长时间,自己也有些累了,怎生摆脱黑衣人?但思虑了半天,也未想出什么好办法。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体内两股真气已是激荡狂涌。热时,炙烤得身心都要融化;冷时,身体都快僵死。梅梅已然目眩神迷,紧守着灵台,不致失去神智。一边躲避黑衣人,一边思谋对策。暗道:“如此下去,即便不被打死,亦要被累死。可恨那两股真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此时出来捣乱。唉,也罢!”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脱胎换骨(1) 思虑甫毕,梅梅突然拔起三丈高下,瞪着血红的双眼,娇喝一声:“死鬼,看掌!”喝罢,梅梅聚集起全部内力,猛然下击。 黑衣蒙面人乍见梅梅此举,不由暗笑,缠斗了几个时辰,终于等到了时机。登时,黑衣蒙面人两掌交错,吐气开声,双掌猛然向梅梅迎去。但听轰然一声爆响,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呼。 爆响声中,废墟腾起一片烟尘,碎石瓦砾激射四方。黑衣蒙面人身子微挫,随即向后退出五六步。而梅梅却张口喷出一道血箭,疾速向后飘去。直到飘退十丈左右,方才落地。梅梅身形摇晃,强行压下几欲喷出的血水。未等调息,那黑衣蒙面人又倏然而至。 在生死一发之际,梅梅鼓足余勇,出掌,扭身,快得难以形容。反应不可谓不快,见机不可谓不早。但饶是如此,双方掌力接触的瞬间,梅梅仍被震得吐出一大口鲜血。吐出鲜血后,梅梅忽感痛楚立减,但冷热两股真气在剧烈的震动中,好似更加强烈,炙烤得浑身如焚。 “臭丫头纳命!”梅梅几近昏迷,正要调息,但听黑衣蒙面人一声沉喝,身形倏闪,又是疾扑而至。梅梅似乎打出了真火,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对掌的同时,疾速抽身,直向仙客居坡下的湖面飘去。 梅梅好似疯狂一般,死命狂奔。尽管身后的黑衣蒙面人,那刚猛无俦,阴寒刺骨的掌风余力扫在身上,梅梅仍是不管不顾,向前奔驰。在奔到离湖面将近五六丈左右时,黑衣蒙面人已然迫近。正要出掌之际,但见梅梅突然转身,径向自己扑来。 黑衣蒙面人打定主意要将梅梅毙在掌下,见状之下,在瞬息之间,猛然增提一层功力,双掌倏然幻出无数掌影,疾速向梅梅罩去。砰、砰、砰地几声巨响,梅梅惨叫数声,一口口鲜红的血水,犹如血箭,狂喷而出。身子好似断线的风筝,直向湖面落去。 对掌之下,黑衣蒙面人亦是气喘吁吁。内腑震动,气血有些不济。但见梅梅惨状,不由激起无边的杀气。不及多想,身形一晃,大手疾速向梅梅抓去。此刻,梅梅已近昏迷,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感到有只大手抓住了自己的脚颗。 在即将昏死的瞬间,梅梅猛然听到了一声怪叫:“化功大法……”随即,便感觉身子剧烈一震,体内突然涌进一股强猛的阴寒之气。这股阴寒之气,迅速流遍全身,只在瞬间,感觉自己好似已经僵硬。 梅梅在阴寒之气刺激下,脑中忽闪灵光。漫无目的地胡乱抓扯,朦胧中,好似抓到了蒙面巾。在灵台丧失的刹那,似乎看到了一张诡异绝伦而极端丑陋的脸面。这张丑陋的脸面,青黑纠结,皮肉翻卷,狰狞可怖。旋即,顿感身子一阵清凉,便直线向水中沉去…… 清晨。 “仙客居”内外,散发着难闻的血腥味道。在血气之中,似乎夹杂着一丝隐隐约约的阴邪之气。幻天抽动鼻子,感到不祥。 院内院外,尸体已被震成零碎的尸块,瓦砾遍地。显然,此处必是经过了一场剧烈的打斗。而打斗的双方,必定有梅梅在内。 幻天身上带着几处伤口,右臂缠着绑带,血水已经凝结。细长的眼睛,布满了道道血丝,透着魔鬼一般嗜血的光芒。地面上的血水,刚刚凝结不久。幻天顺着血迹,一路观察,慢慢到了湖水岸边。 岸边地面。 一道道的鲜血,落在了树枝、草丛、沙泥之上。幻天抽动鼻子,仍可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梅梅的体香,幻天熟悉这股体香。因为在不久前,这股体香还是那般沁人肺腑,那般激荡缠绵。可是,这股体香却可能永远不在了。 幻天百感交集,心如刀绞。几日之间,三女相继不见了踪影,怎不令他悲痛。幻天俯身,捏起一片带血的树叶,静静地闻着。从早到晚,幻天在湖边席地而坐,呆呆地看着湖面,纹丝不动。或许幻天太熟悉这湖面了,张家庄也有个湖面,但湖水却是昏黄色的,全然不似此处的湖面清澈。 翌日。 幻天在仙客居内外又细查了一遍,将要腾起身形之际,却又急忙收功,飘落在地。看一眼对面的山脊,身形一晃,便失去了身影。 傍晚。 仙客居外,悄无声息地飘来五六道人影。这几个人影,各个是黑衣蒙面。几人在院内院外细查一遍后,纷纷向湖面而来。来到湖岸边上,指指点点。旋即,小声低估一阵。 但听戴着黑色面具的蒙面人说道:“那个臭丫头乃是从此处掉进湖里,本已抓住臭丫头,却不料那丫头会使化功大法。本使一时不查,险些被吸去真气。好在本使及时停手,卸去真力,方才躲过一劫。” 戴着金色面具的蒙面人道:“水使,可曾见到其他人?” “未曾见到,本使来到此处,只见到这个丫头。” 戴着红色面具的蒙面人道:“以水使的功力,尚不能擒下一下丫头,那魔门之中是否还有其他人?看来我等不得不防,还应好好打探,斩草除根。” 金色面具的蒙面人道:“火使所言极是。昨夜,若非我与火使、木使及时赶到,在外的百十余个弟子恐怕都要被那魔头斩杀殆尽。” 戴着黄色面具的木使道:“金使,魔头武功甚高,在我三人全力围攻之下,仍是游刃有余,并寻隙杀了六七十个弟子。水使虽未参与激战,但也无功而返。不知火使伤势如何?” 火使道:“只是一些皮外伤,比上次遇到这魔头轻了许多。” 木使道:“火使能否确定上次便是此人所为?” “正是此人!” “唉……”金使叹声道:“此人神秘难测,武功奇高,恐怕师父亲自前来,也只能和他战成平手。四大使者名声岌岌可危,不知三大圣手情形如何?”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脱胎换骨(2) “以那魔头的武功而论,让那个丫头遁走,恐怕并非是轻敌大意。据闻‘剑圣’、‘刀圣’两大圣手早些时候曾与一个书生过招,却未曾说起胜负如何。依本使猜想,两大圣手联手之下,恐怕世间再无几个敌手。若是不曾言明胜负,极有可能是打成了平手,或者是吃了一点亏。不然,以三大圣手古怪的性格,何必遮遮掩掩。” 带着红色面具的火使道:“好了,此时此刻,还是莫论他人是非。金使,这魔头功力太过玄奥,如不尽早除去,必是祸患。” 带着金色面具的金使道:“师父闭关之时,一再嘱咐我等,若是魔教再出江湖,切不可过早掠其锋锐。江湖之大,门派众多,况且,江湖安定了六十余年,何人还会想起四大使者。若不经历生死存亡之苦,切肤之痛,我等焉能……哈哈……” 水使诡笑道:“金使所言不错。” “火使,仙翁师徒等人有何线索?” “尚未发现,本使正在寻找。” 金使道:“务必找到仙翁,不然本宫危矣。” “金使放心,本使正在全力搜寻。” 金使道:“水使,估计那丫头是生是死?” 水使道:“倘若本使料想不错,那丫头遭到重创,五脏离位,加之掉入水中,即便不被震死,也必将溺水而死。” “哦……”金使沉吟一声,又道:“不知那魔头是否远去,我等要小心行事。一旦落单,将极为不妙。留下几个弟子在此监守。本使心神有一丝异动,感觉那魔头并未远去,还应加倍小心。” 说罢,看看湖面,金使猛一挥手,几人转瞬即逝。 翌日。 仙客居内外,果然来了几个身着玄青色劲装的汉子。隐藏在暗处,密切注视仙客居内外动向。 “仙客居”对面的山脊上。 幻天闭目养神,静静地坐着。 他庆幸没有走远,不然也听不到梅梅掉入湖中的谈话。幻天的心本已冰冷,听到梅梅落在水中,却不知怎地,忽然升起一丝希望。这一丝希望,融化了几分充满心胸的魔性。 幻天只想在此等候三日,三日不见梅梅,幻天唯一一种信念就是公然掀起无边的血腥。这三个女子形同自己的生命,幻天感觉没有这三个女子,世间的一切似乎都已黯淡。此时,在幻天心中已经没有生命的概念,不但没有自己的生命,同时,也没有将别人的生命放在心上。 幻天耐心地等待,等待出现奇迹。这种奇迹既有对梅梅的寄托,同时,也是整个江湖的奇迹。对于整个江湖来说,这是暂时免于杀戮的奇迹。这个奇迹在于梅梅,在于梅梅以及小雪、小婉及时出现。 第三日。 傍晚。 奇迹越来越渺茫,幻天的心又变得冰冷。一股股愤怒的火焰,自心底疾速升腾,将自己烧得快要焚化。盯着湖面的双眸,放射出血红的光芒,那是嗜血的光芒,那是毁天灭地,残忍冷酷的光芒。 “茫茫宇宙,幽幽乾坤,何以待我?尽管自己不能杀尽天下宵小,但也要为天地增添一抹红光。红光需要血色,血色便是血水,杀!杀!杀!” 幻天思绪紊乱,几近疯狂。就在灵台失去最后一点澄明的瞬间,血红的双眸似乎看到了无数气泡。幻天一震,心智清醒的刹那,双眸已然凝住。冰冷的心怦怦地跳动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湖面。 但见湖面之上,冒出了一串小气泡,咕嘟嘟地翻着小水花。初始之际,水泡只是一个一个地冒着,仅仅过了片刻,水泡忽然成片地冒出水面。响声大作,湖面泛起巨大的水花,看之,好似湖中潜藏着怪物,甚是奇异。 响声越来越大,翻起的浪花,犹如地心的岩浆,狂喷而出,巨大的水柱直冲天际。隐藏之人纷纷跑了出来,远远地望着,各个面带惊异之色。不知湖中隐藏何物,将会出现何种怪异之事。 幻天死死地盯着湖面,心中也是纳闷,湖中怎会突然发生如此特异状况。此际,幻天好似失去了对奇迹的期盼,心中想到的便是魔门典籍中,有关记载湖底、湖心、深潭、密洞、水洞等出现的上古神兽。不过,记载是记载,典籍之中并未记载有人遇到过。 难道这里将会出现什么神兽?此时,幻天已将对梅梅的期待化作对神兽的向往。无论何种神兽,据说习武之人食之,功同再造,内力倍增。那是人间梦寐以求的奇遇。功力倍增,杀戮起来方能肆意挥洒,也会多了一份保证。 蓦地。 但听湖面一声巨响,冲天水柱忽然自中心爆开。远处观望之人尚在惊恐之际,恍惚之间,突然看到自水柱之中穿出一蓬紫色的光芒,不及眨眼,便见那紫色的光芒忽然旋成一大片紫雾。 须臾,紫雾大盛,在落日的余晖里,泛着青蓝诡异的光晕,摄人心魂,奇幻绝伦。片刻不到,紫雾逐渐凝聚,凝聚,最终凝聚成一个娇小的身影。 “梅梅!”幻天惊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身影那神态,不是梅梅又是谁来!这是什么奇迹,幻天激动万分,心头狂震,满腔的热血都已沸腾。但,幻天又在瞬间骤然沉下心来,那还是梅梅吗?再次细看时,又不禁激动起来。 但见紫雾顶端的人影,通体莹白,浑然如玉,美目开阖间,神光湛湛,周身上下无不散发着出尘的仙气。幻天激动之余,神识稍动,身形倏然而起,如电般向仙客居前扑去。那几个观望之人早看得痴了,但仅仅痴迷了片刻,便在白光闪烁间,魂归地府。 幻天抖落大手上的血珠,清啸一声,抒发胸中闷气。紫雾顶端,梅梅倏然自幻觉中惊醒,居高临下望去,废墟,尸骨,湖岸,依然历历在目。远远的,幻天站在巨石旁,凝神看着自己。眼中那股殷切的期待,像是等了千年万年,蕴藏着无法言喻的深情。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脱胎换骨(3) 缓缓地,紫雾渐渐散去,梅梅凌空而至,犹如九天仙子。幻天静静地看着,极力掩饰内心的激动。等待着,观望着,像是欣赏一幅绝美的画卷。那样痴迷,那样痴情,一切都融化在这漫长而短暂的等待之中。 骄躯入怀,温润清凉。 两人紧紧拥在一起,恍如隔世,像是别离了千年万年。 良久。 梅梅的身子渐趋温热,火热而灵巧的香舌,钻入了幻天口中。两人忘情地拥抱着,亲吻着,缠绵在生死别离的思念之中。此时,幻天才真正感到,梅梅的任性,顽皮,喜怒哀乐,都唤起了心底深处那份随意的性情。梅梅便是精灵,便是自己心底的影子。 幻天抱紧梅梅,腾身向对面的山脊上飞去。两人忘了此地的血腥,忘了梅梅还是裸裎着身子,自然而随意地御风而行。包括躯体,包括魂灵,都已融汇在自然的广袤之中。轻柔的呢喃,细声的申吟,飘荡在无边的天际。 晨曦微露。 东方发白。 山林浮上了一层白霜。 梅梅醒转,伏在幻天怀中。 “师父,等了弟子几日了?” “整整三日。” “三日?弟子觉得只有暂短的几个时辰。” “三日是为师最后的期限,过了三日,再等不到你,整个江湖将会掀起无边的血腥。” “师父……”梅梅抽泣起来,幻天并未劝阻,任凭梅梅抽泣。片刻,梅梅停止抽泣,轻轻道:“师父喜欢弟子,是吗?” “喜欢!” “弟子一辈子都舍不得离开师父。此次都怪弟子自不量力,若是及早逃遁,也不会害得师父在此等了三日。” “梅梅,为师此刻才知,其实等待也是一种磨练。等待的不仅仅是你,同时,为师也是等待自己的心。” “师父的心还冷吗?”玉手按在心口,附耳静听。 “已经不冷了,但还是无法热起来。” “为何?” “小雪与小婉仍不知下落,为师怎能放心!” “师娘是否有危险?” “估计暂时无事,但却不知现在哪里。” “那我等如何寻找?” “慢慢找寻,终会找到。死丫头穿上吧,这是包袱!”幻天抽离身子,将包袱递给梅梅。 梅梅穿戴整齐,仍然伏在幻天怀里。幻天爱怜地道:“死丫头,你掉落湖底,如今生还乃是奇迹中的奇迹,究竟何故?” 梅梅坐直身子,道:“其实,弟子在被打落湖中之前,五脏六腑便已离位。自掉落湖中之时起,便始终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弟子只感到被击落后,身子直线下沉。不知过了多久,弟子好似掉落在一块奇冷无比的巨石之上。弟子原本炙热难当,乍遇寒石,痛楚立减。” “后来如何?” 梅梅道:“弟子感到舒适之际,却又自气海深处升腾起一股奇寒之气,弟子几乎被冻僵。恍惚中,弟子本能地运起天魔清气,方才逐渐抵消那股奇寒。但奇寒刚刚过去,炙热便又来临。弟子处在奇寒奇热之中,真是苦不堪言。但弟子感觉,奇热次数为多,奇寒次数为少,因此,每当奇热来临时,那块寒石便有了极大用处。那寒石甚是奇怪,通体莹白,隐泛光华,奇寒若冰,触之彻骨。” 幻天忽道:“那寒石是何种形状?” “哦,大概呈六角形状。” “什么,六角形状?”幻天一震。 “是,弟子记不清,应该是六角形状。” “难道那寒石便是万年寒石?死丫头,那寒石之上可有其他东西?” 梅梅沉思,慢慢道:“弟子落在寒石之际,寒石周围好似飘动着五六只鸡蛋大小的白色贝壳,在寒石左右游荡。弟子打坐之时,便在弟子身边飘浮。” “后来如何?” “弟子入定,闭气龟息,之后便不知了。”刚刚说罢,梅梅忽道:“在弟子功行三十六周天后,吐出浊气之际,感觉口中有股咸腥之气。睁眼一看,那些漂游的贝壳已然不见。只见到一两个空壳,不知为何。” 幻天急忙扳过梅梅,捏住小嘴,叹道:“死丫头有所不知,若是为师估计不错,那几只所谓的贝壳,便是地心寒母所幻的生灵。” “什么!地心寒母?那又是何东西?”梅梅惊道。 幻天面露欣喜之色,笑道:“死丫头,常言说福大命大不如造化大,上天垂顾,死丫头得食地心寒母,乃是千年不遇的旷世奇缘。地心寒母奇寒无比,若是阳气不足,便会冻僵而亡。因你吸纳天魔清气过多,加之还魂丹功效,一时无法炼化阳气,因而才时常感觉炙热难当。那股阴寒之气,乃是天魔珠精华之气,因其量少,压制不住炙热之气。但服食了地心寒母,加之寒石精气,你才安然无恙,渡过了生死劫难。地心寒母,功可伐毛洗髓,脱胎换骨,百毒不侵。” “哦,这当真是好事,弟子体内还有何异状?” 幻天把脉探查,旋即,神情一怔,道:“适才与你冲和之际,隐隐感到你体内有一股阴寒邪气,虽然与天魔珠的阴寒之气相似,但却多有不同,这难道是……” 梅梅道:“弟子好似记得被打落湖中之际,脚颗似乎被人抓住。刚刚抓住的瞬间,便感觉有一股绝大的阴寒之气,自涌泉大穴灌入体内。” “哦,恐怕死丫头在生死关头,又激发了化功大法。” “恐怕便是如此。” 幻天沉吟道:“阴寒之气?寒江仙翁内力阴寒过旺,被阻经脉亦是被寒气所阻,不知这老儿是否知晓湖底的寒石及地心寒母。” “师父,寒石与寒江仙翁有何关系?” “呵呵,为师只是随口说说。死丫头,如今自感功力如何?” 梅梅愁闷道:“弟子不曾试过,但感觉好似没了内力,空无一物,没有丝毫感觉。而在凝神之际,好似能看到周遭四五里内的情形,弟子感觉奇怪,按脑中的印象前往观瞧,便真如脑中见到的一般。”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脱胎换骨(4) “哦,元神出游!”幻天倍感惊奇,简直难以相信:“还有何怪异之事?” 梅梅沉思,道:“弟子除了感觉真气空无之外,不知为何,又觉得在呼吸之际,似乎每个毛孔都在吸纳气息,呼出呼入,怪异得很。” “真的?”幻天更加惊讶。 “是的,师父。” 幻天大喜,不由按住梅梅,兴奋道:“死丫头快到返璞归真、与天合一之境,难得,真是难得!”高兴归高兴,幻天仍不相信梅梅所言,犹在梦中一般。急道:“动念试试。” 梅梅闻言,未等意念稍动,便忽觉体内暗流涌动,激荡澎湃,真气即刻充满了全身。而再看幻天,心神松弛之下,暗流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梅梅奇怪,问道:“师父,弟子刚要动念,真气便涌动起来。但意念即止,真气即无。真气好似眼前的景致一般,想看之时眼光便到。” 幻天喜道:“恭喜死丫头,贺喜死丫头。可知你现在怎样,已经突破了武学的极限,即将达到至高境界。真是奇缘,奇缘!千百年间,从未听闻此种奇事。如你这般的奇缘,真是福缘不浅,天下难寻啊!哈哈……好极,妙极!” 梅梅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狂喜:“师父说的可是真的?” 幻天道:“当然,若非为师自小便日日浸泡在天魔珠与仙人果池中,恐怕今日也非死丫头的对手。呵呵,死丫头真正习武不过两年,便达到了常人穷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界,真是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弟子仍有些不信。”梅梅天不怕地不怕,此时,幻天越是肯定,梅梅便越加感觉不妥。到底是真是假,连自己都失去了自信。 “千真万确!师父何时说过虚言。哈哈哈……为师这便放心了。若是再见什么四大空明使,梅梅尽可与之放手相搏,不必担心再被打落湖中。” 梅梅刚要开口,却是欲言又止。转而,嬉笑道:“弟子自被打落湖中,好似被打成了胆小鬼,这是何苦来哉。弟子虚年十七,这么多年却不知怕过谁来。若是四大空明使再来,弟子便主动邀战。”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笑得诡秘:“这还像个公主,为师估计……哦,一个时辰之内便会有人前来。” 梅梅一怔,刚要说话,却又忽然住口。再看幻天之际,不由神秘一笑,遂试探道:“师父,弟子感觉已经来了五六人,不知说得对否?” 幻天欣喜,赞许道:“死丫头所料不错,整整好好六个。” 梅梅抿嘴一笑:“弟子去瞧瞧,如何?” 幻天道:“快去快回,切勿耽搁。处理完毕后,尽量将死尸放在显要处。且一次不可全杀,留下一人报信。嘿嘿嘿……你我在此守株待兔,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省得来来回回费时费力。” “嘻嘻,弟子自小便喜欢捉弄人,有趣,好玩!”说罢,不见梅梅有何动作,身影顿杳。幻天暗自惊凛,忖道:“死丫头功力如斯,真是匪夷所思。这是我魔门的福气,未来江湖争霸,尽可独当一面了。” “仙客居”,五六个身着玄红色劲装的汉子,手持宝剑,正在检视几个身着玄青色劲装的尸体。这几人乃是昨晚观看梅梅时,被幻天所杀。 几人看来看去,嘀嘀咕咕,刚要走开。没来由地,面前突然现出一人,极为突兀。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美绝人寰,面带嬉笑的少女。汉子们看得一呆,好一阵儿,几人才回过神来。不及开口,便听梅梅道:“几位神霄宫的兄弟,今日怎地来的如此之早啊。” 一个汉子怔道:“你怎知我等乃是神霄宫之人?” 梅梅笑笑,道:“四大空明使享誉天下,怎能不知‘神霄宫’。” 那汉子暗自惊讶,又问:“你这丫头怎知‘神霄宫’?” “‘神宵宫’神秘吗?嘻嘻……青芒山离此不远,本魔煞焉能不知。” “什么?魔煞?”汉子惊道。 “嘻嘻,本魔煞前几日还同那什么水使过招,只是不小心被那混账打了几掌。今日,本魔煞伤势痊愈,正等使者前来。难道那混账没同尔等言说?” “什么,你曾与水使过招……你也配与使者过招?”几个汉子吃惊不小,随即,面露不屑之色,看不出这丫头有何武功。 梅梅神色轻松,诡秘道:“本魔煞尚有好事待办,没耐性与尔等消磨。今日,尔等遇到本魔煞既是不幸也是福分。六人之中只能留下一人回去报信,其余均要在此与这些死尸做伴,不知谁要回去报信?” “臭丫头真是自不量力,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竟敢与四大使者门下胡言乱语。今日,待兄弟们将你擒下,到时……嘿嘿嘿……” 梅梅轻轻摇头,道:“你们这些狗贼,衣服还要分成玄青色与玄红色。嘿嘿,玄青色的贼子武功稀松得很,不知尔等武功如何啊?” “臭丫头找死!”一个汉子喝罢,举剑便刺,剑势却也不凡。 梅梅轻轻一闪,便避开了剑锋,身法快得像是不曾移动。那几个汉子一怔,想不到一击不中,不由慎重起来。 “看剑!”那汉子挥剑又至,梅梅仍是轻轻躲过,边躲边道:“出手太慢,太慢!唉,武功怎地如此不济,不如一哄而上,本魔煞亦好掂量掂量,究竟要留下哪一个。” 那几个汉子见状,不由齐声大喝,一哄而上。六人同上,攻势自是不同凡响。初始之际还有些杂乱无章,须臾,六人渐趋形成了一个剑阵,威力大增。六人前扑后递,左进右旋,层次极为分明。 梅梅荡起身法,在剑光之中穿梭,轻灵曼妙,十分轻松。但看剑阵隐隐有风雷之声,也不由暗暗吃惊。忖道:“若非自己武功大增,此刻怎会如此轻松。如果放在从前,真不易对付。” 其实,吃惊的不单单是梅梅。六个汉子猛攻一阵,却并未粘到对方一丝毫毛,更是吃惊不小。看似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武功怎地如此之高。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显形露迹(1) 梅梅边打边嬉笑道:“剑阵还算不错,对付一般江湖高手富富有余。可惜,尔等遇到了本魔煞,便是尔等福气了。嘿嘿,早死早安生,福气真是不小。” “臭丫头休得张狂,纳命!”六人呼喝一声,剑势更盛。 梅梅躲闪之际,看透了剑阵玄妙,轻松道:“本魔煞不发虎威,你当是病猫,谁愿第一个陪葬。”话音未落,只见梅梅身形一晃,向旁一闪,便脱出了剑阵。六个汉子见梅梅欲逃,此刻哪容梅梅脱开剑阵。 “臭丫头休走!”六人同声喝罢,便见一个汉子当先追来。 可是,当那汉子刚刚抢出几步,便觉喉头一痛,前冲的身子尚未停止,摇晃一下后,颈腔上的血水已狂喷而出。后面一人只道那汉子不稳,急速越过那汉子向梅梅追来。当掠过那汉子身侧,看到犹如箭矢般激射的鲜血时,感到自己的喉咙也是一阵刺痛。登时,鲜血如泉,向前冲了几步,便扑通一声,倒地气绝。 其余四个汉子乍见惨景,不由亡魂皆冒,急忙刹住身形。生死关头,本能地转身,没命也似地四下逃窜。 梅梅见状,娇喝道:“本魔煞未说散伙,尔等却擅自遁逃,哪里是神宵宫的作风。嘻嘻,本魔煞看哪个跑得快,便留哪个回去报信!” 几个汉子一听,哪还顾得同伙,没命也似地向后山逃去。但刚刚跑出几丈远近,落在后面的汉子便相继扑倒在地。梅梅摇头,暗道:“这几个喽啰武功虽然不错,但却胆小如鼠,与那使者相比,相差太远。唉……”梅梅叹息一声,玉手轻抬,凌空摄住尸体,逐个摆在一起。 第二日,梅梅与幻天缠绵后,方才懒洋洋地抽身。来到仙客居,又遇到六个玄红色劲装的汉子。几乎同前日一样,又在戏弄一番后,只留一人性命。 如此这般一连三日,梅梅相继杀了二十余人。第四日,再也不见一个人影。梅梅见无人再来,甚觉无趣,便同幻天欢娱起来。几日来,梅梅早晨前来杀人,回去便与幻天冲和欢娱。 两人真如神仙一般,冲和,欢娱,修炼舒适两不误。梅梅在幻天刻意冲和之下,内力更加雄厚,真气也愈加精纯。几日下来,梅梅几乎一刻也不想离开幻天。日日缠绵,躲在幻天的长衫之内。除非方便之时,方才出来。娇面越加细腻,犹如孩童一般。 两人缠绵的同时,幻天又将魔门武功的一些细节传授给梅梅。梅梅内力大增后,灵智大开,幻天边讲梅梅边琢磨,进境十分迅速。幻天本不想传授摄魂大法及迷情大法,但在梅梅一再央求下,也一并传给了梅梅。因梅梅体内具有极寒、极热两股真气,虽然未曾完全炼化融合,但功效自是非凡。幻天亦将天魔三昧真火,天魔玄冰罡气两种功法悉数传授给梅梅。 在魔门武功之中,因天魔剑早已丢失,幻天并未细说剑法。对于武功尤其是内力到了一定境界之人,剑法已不重要。看到梅梅的巨大变化,幻天既感惊奇,也甚是欣慰。魔门的未来,少不得腥风血雨,梅梅确是可造之材。 幻天讲得仔细,梅梅听得认真,练得也异常用心。各种武功逐步领悟后,原来有些不明的细节也豁然开朗,茅塞顿开。梅梅喜不自胜,不论行、动、坐、卧、走,还是吃、喝、拉、撒、睡,除了欢娱时迷离之外,脑中几乎都是魔功。 第五日,梅梅仍缠着幻天教授武功。幻天苦笑,告诉梅梅所有魔门武功几乎都已倾囊传授。并言称没有内功,一切招式只是普通人物炫耀或是迷惑他人的伎俩。武功到了一定境界,招式已不重要。凭借自己悟性,临敌之际可任意而为。最终达到有招而无招,无形无迹。只有无形无迹,才无法破解。 幻天之语好似醍醐灌顶,梅梅涣然冰释,灵台一片光明,忽然之间大彻大悟。喜极之下,狂热地吻起了幻天,弄得幻天又是一阵激荡,不得不再次坠入舒适之中。 “仙客居”内外,再也见不到一丝人影。两人均感不耐,幻天微一凝神,元婴即刻巡游而去。须臾,幻天收回元婴,对梅梅道:“死丫头留在此处小心防范,为师到附近山里转转。” “师父,弟子也去。”梅梅不舍。 幻天拍拍梅梅,道:“死丫头听话,为师去去便回。” “师父,弟子要去吗!”梅梅扭捏,不依不饶。 幻天苦笑,耐心道:“死丫头,那些神宵宫的贼子不是不来,而是远在山后等待观望。不时地潜行到附近,查探一番后便急速撤回。因而,才不见其身影。近些时日,已经发生几次打斗,恐怕魔门的秘密再难隐藏。为师已让坤女等人按为师所作阵法,在张家村后山,布成了魔幻迷魂阵。自此以后,我等出行怕是要加倍小心了。” 梅梅嬉笑道:“暴露又有何妨,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幻天轻轻一笑,道:“死丫头说得不错。倘若都如你这般豪气,魔门弟子又怕得谁来。迄今为止,整个江湖高手之中,目前只有四大空明使与三大圣手最为强悍,不知还有无更加厉害的人物。如今,上清派与神霄宫这两处不除,我魔门终究难以安稳,这也是为师耐心在此等候的原因。” “哦……”梅梅听罢,不禁恍然:“弟子明白了。魔门大业紧要,师父尽管行事,弟子在此守候便是。” 幻天幽幽道:“为师至今方才知晓,那些带有青黑色粉末的死尸,原来都是‘神宵宫’的贼子。不知青芒山是否便是‘神宵宫’的老巢,到底是什么所在。崖壁之上虽有洞门,但却异常隐秘。探查两次也未发现门径,真是可惜。” 梅梅沉思,旋即,正色道:“师父曾说,那青黑色的粉末乃是服食金丹后的沉积物。那么,神宵宫是否为道家门派,不然哪来的金丹呢?”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显形露迹(2) 幻天凝重道:“神宵宫乃是魔门死敌,仇深似海,无论其是何门派,为师都要戮力剿除。死丫头千万小心,虽然你功力大增,但临敌经验尚有不足。不便硬拼之时,尽力采取游走之势。为师一个时辰内便可回转,若是来了强敌,尽力拖延,耐心等待为师回来。” “嘻嘻,师父勿再担心,弟子自信能够应付!”梅梅一挺胸脯,信心十足。 幻天爱怜地看一眼梅梅,轻抚俏丽的嫩脸,笑道:“快些穿好衣物,省得春光外泄。若是被人看到,为师岂不有所亏损。” 梅梅一扭身子,撒娇道:“师父再亲一亲弟子。” “唉……死丫头真是麻烦!”口中说着麻烦,幻天仍是笑着亲亲小嘴。随即,看一眼后山,飘然而去。幻天不是非要到后山,杀几个喽啰了事。即便杀了几个喽啰,也无济于事,只是觉得四大空明使不会坐视不理。幻天满心希望遇到独行的使者,亦好逐个截杀。梅梅武功提增以后,幻天更是放心。同时也在与梅梅冲和之中,吸纳炼化了一部分阴寒之气,不但伤势尽复,内力又有所增进。 幻天走后,梅梅凝神倾听四周,确定无人后,便打坐起来。“地心寒母”确是极寒之物,原来体内常常泛起炙热之气,而今,炙热之气减少,代之而起的却是奇寒。亏得幻天以天魔清气冲和了部分寒气,而梅梅也同时吸纳一些天魔清气,方才忍住不时出现的奇寒。 半个时辰后,梅梅收功。睁眼看看四周,幻天仍未回转。梅梅有些心急,但已言明在此等候,便无奈地坐下。不一刻,便又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之中。 蓦地。 一阵山风吹过。 梅梅忽然睁开双眼,心神微微一动,美目径向侧方山崖望去。远远地,一个灰色身影一晃而逝。梅梅轻轻摇头,旋即,缩进山岩凹处,行功打坐。 梅梅刚刚入定,心神又是微微一动。凝神之下,神识中好似看到侧方山崖上站着几个灰色的身影。那些身影有男有女,站在一起指指点点。而后,几个身影腾身向“仙客居”飘来。 那几道身影越来越近,在离梅梅所在的山崖,一百余丈远近的湖岸边上,疾驰而过。梅梅睁大眼睛静静观瞧。这一看不打紧,看罢,心中不禁暗笑。忖道:“原来是司徒雪,那三个老和尚又是哪个?噫,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家伙,还有拿着拂尘的老道以及另外两个后生是谁?” 须臾。 但见几人来到“仙客居”前,站了一阵,又开始嘀嘀咕咕,指指点点。梅梅对司徒雪不甚喜欢,看着有些心烦,遂又闭目打坐。片刻,隐隐约约听到司徒雪在说些什么,却是听不清楚。 扰乱了清修,幻天又未归来,梅梅再难静心打坐。抬眼仔细看时,却见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正在检视一排整齐的尸体。梅梅见幻天不归,闲来无事,顽皮心又起,心道:“待我去看看,几人来此究竟何意。”思虑甫毕,急忙穿妥。 梅梅没有看错,站在院里的女子正是司徒雪。而三个老和尚赫然是少林掌门慧明大师的师弟慧了、慧觉、慧戒。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是天地盟副盟主关立,手持拂尘的老道是武当无明道长,两个后生是聚贤堡少堡主李天赐,崆峒派的“崆峒四杰”之一张继尘。 众人正在小声嘀咕,其神色皆是惶然不解。看着满地尸体,各个六神无主。司徒雪检视完尸体,沉吟道:“那些死尸有的早已死去多时,只有在这摆放整齐的二十几具尸体,则是刚刚死去不久。这些死尸甚是怪异,尸骨青黑,显然是中毒而死。且装束也是令人不解,江湖各派之中,并未见过如此装束之人。到底是何门何派之人,为何死在此处呢?” 众人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出声,司徒雪似乎成了众人的主心骨。李天赐恨恨地道:“我等一路追踪而来,如此装束的死尸不下一百多具。据闻,在争夺‘清虚宝禄’的途中,也曾发现类似的尸骨。魔门余孽不除,江湖永无宁日。” “阿弥陀佛……”慧觉宣了一声佛号,道:“江湖之上多有诡异之事,崤山左近,无故失踪之人更多,尸骨累累,其状甚惨。另外,聚贤堡武林大会便被杀两千余人,两年来其他大小血案,已经又死去两千余人。善哉,善哉。唉……死人虽多,但其中也不无明争暗斗之因。贫僧以为,这恐怕不仅仅是魔门所为。” 李天赐恨声道:“大师,若无魔门存在,江湖怎会大乱。不杀尽魔门余孽,怎对得起死去的几千人。大师虽有慈悲之心,但魔门怎会有慈悲之意。” 慧觉低眉沉吟道:“阿弥陀佛。贫僧之意乃是明断其因,并非为魔门辩解。贫僧师弟慧空在楚州被人斩去四肢,已成了废人。若是魔门所为,贫僧亦不会袖手旁观。还望李施主精心以查,明断是非。” 李天赐遭到抢白,心中不快,面色一暗,但却始终没有言语。怎奈慧觉乃是少林高僧,李天赐即使再难忍受,也只能忍耐。 关立忙打圆场:“大师和少堡主所言各有道理,在下亦有同感。” 司徒雪道:“湘江岸边被杀的花子,其伤口乃是天魔指所致。而据本庄师爷赵明义言说,当日杀人者乃是一个丫头。听其描述的形貌,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到底是哪个。但本姑娘可以确定,无论这丫头是谁,定是魔女无疑。” 久未言语的崆峒四杰张继尘道:“司徒姑娘所言不错,湘江附近破庙内外死去之人,喉咙之上也是血洞,其所用手法定是天魔指无疑。种种迹象表明,数桩血案确是魔门所为。而此地这些尸首,伤口也与魔门手法相似。显然,即便不是被魔门余孽所杀,也是魔门同伙所为。” 李天赐恨恨地道:“魔门余孽不除,我誓不为人!” 蓦地。 “嘻嘻……你难道是人吗?”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显形露迹(3) 忽然传来的嬉笑声,使得众人一惊,急忙四顾。 但见五六丈外,梅梅笑吟吟地看着众人,神情极为随意。左看看,右瞧瞧,笑意盈盈,眼神诡异,像是看着一群怪物,全然未将众人放在眼中。 众人回过神来,细看之下,又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丫头生得怎地如此美丽,犹如九天仙童,娇柔无比,童颜稚嫩,刁蛮顽皮。那嬉笑的模样,透着股股稚气,煞是惹人喜爱。乍看之下,令人顿生怜爱之情。 司徒雪细看一阵,疑惑道:“你是……朱公主?” “司徒姑娘久违了,一向可好啊。”梅梅嬉笑,抱拳一礼,装作一副老江湖模样。稚嫩与成熟相映成趣,令人顿生好感。 司徒雪一怔,刚要还礼,心中猛然一震。美目急速撇一下周围,回头再看梅梅,心中顿时涌起一片疑虑。凝视着梅梅,正色道:“公主一人怎地到了此地?” 梅梅扫视众人,眼珠一转,笑道:“司徒姑娘,此地并非是龙潭虎穴,本公主怎地来不得?在王府呆得久了,甚是憋闷。我只是随意走走,不知不觉便到了此处。唉,说来也巧,正赶上杀人,本公主看着甚是热闹。” 众人听了一愣,此女看似不大,犹如孩童一般,怎会有胆观看杀人。况且,此地遍布尸体,恐怖骇人,莫说是一个女子,便是一般江湖武林人物看到此景,也是胆战心惊,但看这丫头神态,却没有一点恐惧之色。众人不解,暗自琢磨。 这几人都知道,眼前的丫头,便是晋王府的公主,也是张家村那个土财主——卢幻天的随从。这些情况,司徒雪焉能不知,但对于一个丫头来说,即便胆量再大,见到这恐怖凄惨的场面也会惊慌失措,绝不至于如此轻松。只能说明此女心性之狠,胆量之大,或者是武功绝顶,对血腥熟视无睹。但江湖上,从未听说这丫头有何武功,这是何故? 司徒雪心念电转,但任她如何盘算,也无法看出梅梅为何到此。司徒雪不愧是“女诸葛”,立时换上笑脸,温和道:“朱公主乃是金枝玉叶,此处血腥遍地,尸骨累累,绝非良善之地。江湖中人好勇斗狠,公主在旁观看,本已犯了江湖大忌。公主此刻仍能安然无恙,确是出人意料之外。” 梅梅眼珠一转:“司徒姑娘话中之意,便是说本公主福大命大了?” 司徒雪道:“确有此意!” “不过本公主细听之下,感觉司徒姑娘话中却另有深意,不知对否?” 司徒雪一怔,心中暗凛,渐渐收起轻视之心,道:“公主聪明绝顶,本姑娘甚是佩服。既然公主曾在此观看打斗,必是见到各方人物了?” “嘻嘻,不错。” “公主能否告知都是何人在此打斗?” “嘻嘻……”梅梅嬉笑,神秘道:“此番打斗精彩绝伦,武功高得出奇。三个打一个还是各自遁去。只可惜这些喽啰,白白送了性命。” 司徒雪道:“公主可知遁去之人的名姓?” 梅梅假装犹豫,胡扯道:“唉,打斗之际,人马太多,本公主也难以看得真切。只是听到三个黑衣蒙面人口中自称什么火使,水使,金使,而那个武功更高的人自称本魔。本公主也是纳闷,三个打一个却不是对手,那魔头的武功真是高到了极点。后来,魔头遁走,那三个什么水使、火使口称遁走之人乃是……” “乃是什么?”李天赐急道。 梅梅瞟一眼李天赐,沉声道:“你这人怎地如此性急,看外表倒是不错,长得人模狗样,其实也是外强中干。这几人都是长辈,哪有你说话的份!” “你……你……你这臭丫头,我……”李天赐遭到贬损,不由气得面色发青。 梅梅眼珠一瞪:“你要如何?本公主怕过谁来!莫说一个聚贤堡,就是少林武当,倘若惹恼了本公主,一样毁山灭门。李万风那老东西难道活腻了?” “住口!你……你……气煞我也!”李天赐一甩衣袖,转过脸去。 司徒雪忙道:“公主息怒,聚贤堡惨遭祸事,死伤众多,急欲知晓魔门行踪。李少堡主未免有些性急,还望公主海涵。”众人未想到梅梅如此蛮横,但众人均知,面前的公主确确实实是晋王府的公主。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惹怒了晋王爷,麻烦定是不小。满门抄斩或许有些严重,但也不无可能。 “嘻嘻,无妨,本公主怎会与他计较。” 司徒雪急道:“公主,遁走之人到底是何人?” “魔门宗主。” “什么,魔门宗主?” “正是!” “公主所说什么木使……火使……金……啊……四大空明使!”司徒雪猛然想起了江湖传闻,四大空明使便是金木水火四使。 众人一惊,忙道:“四大空明使重现江湖?” 司徒雪掩饰不住兴奋,喜道:“小女若是估计不错,定是四大空明使无疑。” 梅梅咯咯娇笑,道:“各位听闻四大空明使很是兴奋,不知何故?” 司徒雪道:“四大空明使乃是武林神话,每当江湖武林大乱,尤其是魔门及邪教出现之时,四大空明使便会现身江湖。哦,另外,同时出现江湖的还有三大圣手。多少年来,四大空明使与三大圣手,斩妖除魔,扶正祛邪,早已成为天下武林人人敬仰的神仙。” “哦……”梅梅沉吟一声,道:“原来如此。不过,真是神仙便好,倘若仍是肉体凡胎,凡夫俗子,终究也会死去。” “四大空明使与三大圣手怎会死去?”李天赐大声道。 “住口,本公主何时与你说话!” 李天赐心中气闷,但只得忍住。梅梅见此,心中高兴。随即,轻轻摆手道:“还是司徒姑娘明白事理,知道轻重。怪不得聚贤堡自不量力,召开什么武林大会,到头来却自取其辱。名义上是为了武林江湖大计着想,恐怕暗中也是想借此抬高聚贤堡的声望,进而图谋更大的功利。”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显形露迹(4) “胡说!聚贤堡素来以正道享誉江湖,何来其他目的,真是血口喷人。”李天赐再也忍不住,不由高声喝道。 梅梅收起笑容,正色道:“以本公主原来脾气,今日必定杀了你这个狗东西。只是看在司徒姑娘面上,暂时留你一条性命。但你可要记清,若是再见本公主时,仍不下跪请安,便是以下犯上,本公主绝不容情!” 梅梅刚刚说罢,在不知不觉间,煞气顿涌,周遭空气顿然凝结,寒冷如冰。众人大惊失色,包括慧了、慧觉、慧戒、无明道长、天地盟副盟主关立等人面色陡然一变,不由运功抵抗。而李天赐与张继尘二人,本能地后退到五丈开外,即便如此,仍觉得寒意阵阵。 司徒雪未退,此刻,冷得牙关已是得得作响。梅梅回过神来,也感到有些惊奇,难道自己的功力如此之高?心中一喜,怒气一消,煞气顿时消弭无形。 司徒雪慢慢缓过来,口鼻之中,好似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的仙果香气。这股香气飘飘荡荡,沁入肺腑,不由感到神清气爽。司徒雪大感惊奇,心道:“难道这朱公主真有武功,不然何至于有这般强烈的煞气,真是怪异。” 就在此刻,但听慧觉与无明道长惊呼一声:“天魔清气!” “什么,天魔清气!” “魔门!”众人惊呼出口,神色大变。 “你……你……是何人?”司徒雪颤声道。 “嘿嘿嘿……和尚与牛鼻子说得不错,本公主便是魔煞。” 司徒雪颤声道:“你是……魔煞,魔门……中人?”说罢,一时之间,惊得娇面青白,本能地向后退出两步。 梅梅见状,心中好似感到十分满足,想不到说出了魔门,竟将众人吓得面色陡变,暗道好玩。看一眼众人惊慌的神情,笑道:“司徒姑娘,即便本公主真是魔门中人,此刻也并未杀你,为何如此惊惧?” 司徒雪急忙定下心神,面色稍缓,仍是疑惑道:“公主真是魔门中人?” “不错!” “什么!你真的是魔门中人?” 梅梅神情自然,好似若无其事,随意道:“司徒姑娘素有女诸葛之称,今日为何语无伦次?本公主便是魔门中人,这又有何疑问。难道本公主不该是、不应是、抑或不能是魔门中人吗?” “这……这……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司徒雪自言自语,感觉像在梦中。 “咯咯咯……司徒姑娘,世上难以置信的事情多如牛毛,只是未知真相,便觉平常与正常。正如聚贤堡和其他许多门派一样,表面看是正道门派,但暗地里何尝不是处心积虑,巧取豪夺。” “胡……啊……”李天赐闻言,哪顾得梅梅是不是魔门中人,不由出声抢辩。但未等“说”字出口,便听啪啪几声,脸上已经挨了三记耳光。顿时,口鼻流血,牙齿脱落,两腮立时红肿起来。 众人看得一愣,竟然呆了。这是什么武功,怎地如此快速。自出手到结束,梅梅好似不曾移动分毫,却在瞬间给了李天赐三记耳光。即使武功高如少林三大高僧,都未能看得清楚。司徒雪愣愣地呆立当地,慧了、慧觉、慧戒以及无明道长等人亦是惊震莫名。 梅梅乜斜一眼李天赐,不屑道:“本公主早已警告过你,没有杀你只是让你带个口信,给你那个龟缩不出、阴损卑鄙的死老爹,让他小心行事,再不可与魔门为敌。前次,本公主并未在洛阳城内,不然,必将聚贤堡斩尽杀绝!” 司徒雪虽然缓过神来,听到梅梅狠辣的言语,感到脊背发凉。看到李天赐红肿不堪的惨状,更是心有余悸。感觉面前的梅梅喜怒无常,捉摸不定。越是捉摸不定便越可怕。前一刻还是嬉笑可人,后一刻却是冷酷无情。常言说:伴君如伴虎,难道这便是帝王家的脾气? 梅梅稍微解气,道:“聚贤堡川中堂口坛主李长风,以及其他各大门派,甚至包括少林武当等,难道没有参与抢夺‘清虚宝禄’吗,相互争斗死去多少人马,难道各位不知?” “阿弥陀佛!”慧了和尚宣了一声佛号,道:“老衲虽然不关心江湖是非,但老衲可以断言,少林从未参与此事,还请公主明鉴。” 梅梅问道:“聚贤堡因京师堂口纷争,少林没有参与?” 慧觉和尚道:“这……这只是少林为武林各派化解纷争之举。本是出于善意,消弭争端,却不想有违本意,以致多有死伤,实乃误会。” “哦?”梅梅不屑,轻蔑道:“少林出面便算是误会,其他门派便算是血腥杀戮,化解二字说得倒是轻松。那么魔门出道,怎会又如何叫做残忍?” 慧了和尚白眉低垂,接口道:“少林乃是佛门清修之地,老衲不与江湖论是非,还请公主原谅。” “和尚此言还算明理!” 司徒雪已然平静,趋前两步,道:“公主真要与江湖武林为敌?” 梅梅听了撇嘴,道:“司徒姑娘此言差矣,不是本公主要与江湖为敌,而是江湖要与我魔门为敌!” “何以见得?” 梅梅轻轻摇头:“我魔门已向各大门派发出了劝诫信笺,表明了魔门的好意。” “那此地之人被谁所杀?” “魔门。” “哦?”司徒雪怔神,未想到梅梅回答得如此轻松简洁,毫不掩饰。不由沉吟一声,又道:“聚贤堡武林大会,又是何人所杀?” “魔门。” 司徒雪面容沉静,又道:“楚州血案又是何人所为?” “魔门。” “冀州虎形门,豹形门,青城派以及滇黔三十六寨,其中五个山寨被满门灭绝,这又是何人所为?” “魔门。” “洛阳城内,聚贤堡各处堂口被袭,死去四百余人,难道也是魔门所为?” “非也!” “难道不是?” “哼,既然已经杀了两千多人,何必在乎多杀几个。” “哦,其他数桩血案是否也是魔门所为?”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魔门初现(1) “咯咯咯……”梅梅一阵娇笑,盯着司徒雪道:“司徒姑娘所问,本公主无不据实相告。至于其他一些零星杀戮,司徒姑娘尽可认为是魔门所为。杀一万是杀,杀一千是杀,怎会在乎再杀几百、几十人。”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心神战栗。耳闻二女一问一答,句句都是血腥的杀戮。每次听到魔门二字,都感到心惊肉跳,惶恐不已。尤其是见到血案的场面,更是骇人听闻,惨绝人寰。 司徒雪本想再问,此时,看着梅梅极其轻松的笑容,她感到很是奇怪。暗想:这样一个稚气未脱,贵为公主的丫头,其心怎会如此之坚,如此之毒,如此之狠。司徒雪并未想明白,越是想不明白便越感到困惑。但在此刻,司徒雪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恐惧。谜底揭开之际,她似乎已从千辛万苦的奔波中,解脱了出来。 只是,她很难理解,也异常困惑,这桩桩件件的血腥到底源自何处。难道只是单纯的江湖仇杀,还是心中与生俱来的仇恨。无论如何,在这一刻,她很难想得明白。思虑之中,她似乎看到了数道影像,那是谁的映像? 猛然,司徒雪面色大变,惊骇万分,脱口道:“董小婉,皇甫小雪……卢幻天……都是魔门中人?” “不错。”梅梅依然轻松,像是与己根本无关。 “难道……难道卢幻天便是魔门宗主?” “是啊,尊师不是宗主,还有哪个配当这魔门宗主。” “他是公主的师父?” “司徒雪姑娘有何疑问?” “这……这……难道他就是血魂书生?”司徒雪已经难以抑制惊慌的情绪。而其他人听到幻天便是血魂书生,已然呆立当地,惊得差些失去魂魄。 梅梅依然轻松道:“然也。” “所言不虚?” 梅梅笑了,笑得甜美:“千真万确!” 李天赐听罢,心在滴血,双目冒着红光。虽然怒火填满心胸,但却惊得浑身发抖。此时,他无法也无力上前寻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稚气未脱而又美得不可方物的丫头,在像细数家珍一般地述说血腥。 司徒雪无语,她不是不想说,也不是不想问。此时此刻,她再也没有任何疑问。此时,她的眼前似乎飞过一幕幕惨厉而诡异的画卷,那是血红的画面,乃是用鲜血书就的画面。可是,这幅用生命做成的画卷,卷轴却好似攥在自己手中。但司徒雪却感到再也无力攥住,也无法攥住。 张继尘早已躲到远处,一边仔细地听着,一边查看众人神色。那张俊脸,不必潘如安逊色多少,也是一个不可多见的武林俊彦。此刻,眼珠滴溜溜地乱转,不知想些什么。自打听到梅梅便是魔门中人,便离众人愈来愈远。 梅梅见此,不经意地瞄了瞄侧方山林,摇头叹息道:“不瞒众位,此地几分凶险,还是快快离去。师尊言说两个时辰之内便回,唉……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臭师父怎么还不见回转?”梅梅自言自语。 众人乍听之下,不由神情紧张,慌忙四顾。但司徒雪却是神情自若,似乎看出了梅梅的心事。轻松道:“公主言说此地凶险,而自己却为何呆在此处,难道公主是在看管这些死尸不成?” 梅梅笑道:“司徒姑娘说得不错。本公主正自纳闷,这些尸骨为何各个呈现青黑色。” “可有眉目?”司徒雪来了兴趣。 梅梅道:“师尊言说,这乃是服食金丹后的沉积物。” 司徒雪一怔:“服食金丹!为何服食金丹?” 梅梅诡笑道:“据师尊言说,服食金丹可在短时内提升功力。不过……” “不过什么?” 梅梅叹声道:“司徒姑娘有所不知,服食金丹后,沉积物便会附着在经脉之上。日久天长,必将阻滞经脉,甚至会中毒而死。” 司徒雪讶然道:“服食金丹真会中毒?” “不错!” “公主是否知晓这些死尸属于何门何派?” “神宵宫。” 司徒雪惊道:“神宵宫?江湖中有这门派吗,怎地从未听闻?” “四大空明使的老巢,便在神宵宫。” “真的?”司徒雪越听越吃惊。不但司徒雪吃惊,慧觉等人更是无比震惊。四大空明使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难道真在附近?神宵宫真的服食金丹练功?三个和尚及无明道长知道,重积之物过多,便生阴寒之气,以致阻滞经脉。难道这些死尸真是神宵宫的人? 梅梅神秘地笑笑,道:“司徒姑娘有所不知,这些死尸便是神宵宫的弟子,四大空明使的手下。师尊言说四大空明使的老巢便在附近,师尊正在寻找,以便各个诛绝。” 司徒雪倒抽一口凉气,卢幻天这个魔门宗主,真的要杀四大空明使?四大空明使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受到江湖武林敬仰。多少年来,有些门派甚至一般普通百姓,更是将四大空使者及三大圣手当做神明供奉。 听到幻天要杀四大空明使,司徒雪本能的反应便是,幻天已经不是魔门宗主,也不是血魂书生,而是一个即将毁灭天地的魔鬼,一个真正的魔鬼。因为从小到大,脑海之中记忆最多的便是有关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的传闻。一代代传承下来,越传越神,已经成了神话。 即便亲眼看到眼前的死尸,司徒雪也不愿相信,这些就是神话中四大空明使的弟子。这些人似乎也是神,怎么会死,怎会被杀。她感到悲凉,感到失落,感到江湖正在毁灭。她一生之中崇敬的光环正在褪色,已经从天上落到地上,从神坛走到了现实,一切都好似变成了虚无。 “世间真有四大空明使吗,这些真是使者的弟子?不可能,绝不可能!”司徒雪自言自语,神情悲戚,好似万念俱灰。她无法想象,神话中的使者,也会属于一个门派,属于一个只是较为神秘一些的门派。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魔门初现(2) 梅梅见状,嬉笑道:“本公主与各位在此相遇,或许是最后一次以礼相待。魔门劝诫信笺,各位还应好生斟酌。若是没有回复,下次相遇,我等便是不共戴天的仇敌。那时,休怪本魔煞手下无情!” 司徒雪神情不振,听到魔煞两字,不由一怔。旋即,幽幽道:“公主能否规劝卢公子及时罢手,退隐江湖,难道非要与整个江湖为敌?” 梅梅长叹一声,状甚老练,道:“本魔煞早已严明,此事无需罗嗦。言尽于此,望各位好自为之。我好心奉劝各位还是快些走吧,倘若师尊在此,恐怕各位难以脱身,性命堪忧。” 梅梅说得轻描淡写,但听在众人耳中,却如五雷轰顶。张继尘更是紧张不安,禁不住四处张望。其余之人也是相当慌张,心神震颤。“血魂书生”这名号太过响亮,不能不使人慌张。聚贤堡一役,“血魂书生”已成了死亡的代名词。无论男女老幼,谈之骇然色变,闻之心胆俱裂。 众人之中,只有司徒雪镇静如常。凝视梅梅,本欲开口,却是欲言又止。这一刻,梅梅忽然感到司徒雪并不惹人讨厌。引起梅梅反感的是在晋州相遇时,司徒雪盛气凌人的模样。而在此刻,司徒雪再也没有一点凌人之气,也无一丝嫉恶如仇的神情。 梅梅心中忽地一动,笑道:“司徒姑娘,本魔煞尚有要事,若是尔等嫌命过长,便在此地逗留。别怪本魔煞未曾提醒,望尔等好自为之。”说罢,梅梅转身便走,再未看众人一眼,径自离去。 众人好似回过神来,看着梅梅背影,均有些恍然。好似做了一场梦,一个虚幻却又真实的梦。梦境中淡绿色的衣裙随风飘动,慢慢走远。待要仔细看时,却哪里还有梅梅身影,早已鸿飞冥冥,凭空而逝。 众人惊骇万分,梅梅是人是鬼?惊惧中,关立轻喝一声,带头起身,如飞而去。张继尘与李天赐环顾四周,急忙辨识一下方向,提气纵身。转瞬之间,也走得没了踪影。慧觉等三个和尚、无明道长不禁轻轻摇头,随即亦是腾身而去。 司徒雪慢步而行,此刻,她好似早已忘记了生死,无精打采地向前走着。忽地,司徒雪正行之际,恍惚间,感到前方五丈远近伫立一个颀长的身影。抬头一看,顿从恍惚中惊醒过来。 颀长的身影,细长的眼睛,闪射着嗜血的红光。手臂、胸腹、下肢,带着数十道翻卷的伤口。鲜血虽已凝固,但仍在不停地渗出血水。黑红的长衫,随风而动。仔细观看之下,那长衫并非是红色,下摆仍在滴着血水。那是被鲜血染红的长衫,一件被血水浸泡过的长衫。醒目诡异,触目惊心。 司徒雪并未恐慌,似乎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淡淡地道:“卢教主杀人了?” “不错!”幻天凝立,冰冷地道。 “不知杀了多少?” “不多,二百余人。” “杀的是何人?” “神宵宫。” “卢教主好像受伤了?” “司徒姑娘眼力不错。不过,四大空明使伤得更重。”幻天浑身浴血,但脸上却浮上一丝微笑。尽管笑容看来有些诡异,令人心悸。 “如何重法?” “两人轻伤,一人断腕,一人遁逃,伤势或许更重。” 司徒雪听罢,顿感浑身一震。但看着幻天满身伤痕,心中似乎泛起一丝快慰。遂道:“话虽如此,卢教主伤势似乎不轻。” 幻天看向天际,好似受伤的并不是自己。旋即,轻轻叹了一口气,静静地道:“司徒雪多虑了,本教但凡还剩一丝气息,便不会命断当场。这些皮肉之伤,对于本教而言,三个时辰后便会恢复如初。” 司徒雪闻言一愣,想起有关魔门的传闻,不禁暗自叹息。既感到遗憾,又感到无奈。问道:“为何要杀四大空明使?” “血仇。” “何种血仇?” “难以说清。” “这种血仇难道不可消弭?” “恐怕不能,这是千百年来的血仇,更是魔门无数生命的血仇!” “死去的都是生命,不仅仅是魔门弟子的生命。” “这种血仇不仅仅是生命的血仇,而是魂灵的血仇!” “哦?魂灵的血仇?”司徒雪一怔。 “不错!” “本姑娘从未听闻还有魂灵的血仇。” “未曾听闻不等于没有。” “魂灵的血仇到底是何种血仇?” 幻天长叹一声,眼中红光渐渐隐去。道:“这种血仇恐怕已变成了本能,依你此时心性,多言无益。尽快去吧!” “你不杀我?” “司徒姑娘号称女诸葛,智机超群,为江湖武林而殚精竭虑,深受各派推崇,本教甚是佩服。杀你容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过,杀了你却有些可惜。没有司徒姑娘作为对手,本教也无甚乐趣。” 司徒雪道:“江湖武林纷争,似乎不在于智机,只在于武功高低。本姑娘才疏学浅,教主是否言过其实?” 幻天细目之中一闪厉色,道:“倘若你心中没有纷争及血腥的概念,便没有这种想法与智慧。其实,世上根本不需要武功。江湖纷争不断,只因有了如你这般聪慧之人,纷争才会日趋更甚,殃及更广。” 司徒雪一震,讶异道:“此言怎讲?” “绝巧去智……唉!多言无益,只是徒费口舌而已。趁本教魔性未发,姑娘还是去吧。”说罢,幻天霍地转身,缓步而去。站立处,留下一滩殷红的血水。 司徒雪茫然:血仇,魂灵的血仇,到底是一种怎样的血仇?这魔头语含玄机,究竟何意?唉,魔头功盖宇内,江湖又会如何?司徒雪苦苦思虑,神情异常落寞,木然而去。 幻天站在山顶,看着司徒雪慢慢消失在少林之中。他感到司徒雪确实聪明,但却过于执着。司徒雪那郁郁寡欢的表情,落寞无奈的心神,忽然在幻天心中浮现一丝怜悯之情,同时也有些惆怅。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魔门初现(3) 江湖,未来的江湖,将会是何种样貌呢?神宵宫,四大空明使……难道仅仅是这种功力吗,是否还有更为厉害的角色?江湖武林之中,到底隐藏多少能人异士?魔门的未来将会如何呢? 幻天静静沉思,脑海中浮现一幅幅闪动的画面。画面之中既有漫天血腥,又有惬意甜蜜。那些画卷转瞬即逝,定睛看时,却是满目青山。青山无墨千年画,流水无弦万古琴。幻天心中忽生一股激荡的情绪,慢慢地充斥每一根血管,充斥每一根神经。那是千百年来的血腥及血仇所染化成的魔性。 五日。 短短五日。 卢幻天这个名字,紧紧地与“魔门宗主”、“血魂书生”连在了一起。此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江湖上骤起风雷,无比震惊。多少个日日夜夜,武林江湖提心吊胆。而今真相大白,似乎都得到了解脱。但更沉重的忧虑,甚至是恐惧逐渐压在了心头。好似看到了无情的杀戮,遍地的尸骨。死亡及恐怖的阴影,笼罩在江湖之上,压抑在人们的心头。 樊城,张家村。 因“血魂书生”、魔门老巢而响彻大江南北。半月后,张家村几乎人去屋空。村里人怎么也不会相信,那个看似柔弱温顺,时常接济自己,并且广积阴德,到处布施的卢家公子,就是传说中的杀人魔王。 村里百姓难以相信,不是不信,而是不愿相信。但是,当村里人看到卢家大院以及大院后几道山梁,逐渐被阴森的雾气覆盖时,这才相信了传言。他们世居于此,恋恋不舍。但因难以承受恐惧,还是纷纷逃避,远走他乡。 黑五爷没走。 黑五爷没走不是没有恐惧,他没走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黑五爷舍不得那些酒窖和酿酒的器具。那是黑五爷的根,那是黑五爷的命。黑五爷太珍惜酒窖了,太珍惜自己的酒坊。日日闻着醉人的酒气,就像孩童闻着奶香。那是生命的源泉,黑五爷舍不得生命。 百十余户乡亲,只剩下不到二十户。后山,氤氲迷蒙,雾气蒸腾,到了晚间,后山黑黢黢的犹如地狱,令人恐怖。就在这看似地狱的山中,却会偶尔传出一阵阵欢快的嬉笑声。乍然听到这些笑声,还以为是女鬼锁魂的呼号。 但是,仅仅过了两日,剩下的村人便听得习惯了。因为,地狱里出来的丫鬟,下人们,仍像往常一样到集市上采买,尽管集市上仅剩下最后一个摊子。三日后,仅剩的摊子也撤销了,所有剩下的庄户,除了继续侍弄田地外,便是为卢家、为魔门、为“地狱”搬运日常用品。 不消十数日,剩下的村人渐渐习惯了。不但习惯,同时也早忘了对魔门的恐惧。为卢家出力,所得的银两照比平时多了许多,多得使人战栗,使人发抖。村人高兴,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搬走的去而复返,闻讯而来的亦不在少数,张家村又热闹起来。 张家村,一面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静祥和的田园生活;一面是鬼气森森,恐怖迷蒙的魔门地狱。两个截然不同的景象,泾渭分明,却又显得十分融洽。乔装而来的武林人物,探查了几日,也没有找到地狱之门。那些试图不轨,擅自闯进雾气之人,俱都不明不白地死后,被抛在后山的绝壁之下。那绝壁之下的山谷,名字也令人心惊胆战,竟然唤作:“死亡谷”。 张家村,死亡谷,魔门,三者似乎代表了一个意思。不久,江湖武林人物为便于记忆,或者感到不够恐惧,便将三者捏合成一个名称:“魔域”。不消几日,魔域之名便传遍天下。在江湖武林人物心目中,魔域之名要比京师紫禁城还要响亮。这种响亮不是因为祥和,而是因为恐怖与恐惧。 魔域之名,响彻云天。几乎与此同时,另一个名称也是如日中天,十分响亮,同魔域相比毫不多让,那便是“神霄宫”。那犹如神话般,四大空明使所在的地方。那是神仙居住的地方,那是江湖武林人物顶礼膜拜的地方。 整个江湖因为欣喜,暂时忘了魔域的恐怖。因为,在江湖人物的心目中,既然四大空明使在,江湖便在,生命便在,江湖上的一切似乎都应还在。但在传言之中,却没有听到一丝有关“神宵宫”的弟子被杀之事。 随后,江湖上几乎所有各派俱都跃跃欲试,紧锣密鼓,招兵买马。相互之间走动日益频繁,远交近联,合纵连横,发誓要与魔门血战到底。虽然对魔门仍有一丝顾忌,但再也没有任何犹豫与观望。 月余后。 洞庭湖烟波浩渺,碧波荡漾。 木船。红色的船舫,摇曳的灯笼。幻天一改往日灰色装束,身着一袭雪白的绸缎长衫,腰扎青蓝色玉带,白色丝巾束发,虽非英俊,但浑身却散发着柔弱温和之气。脸色青白,隐泛荧光。书生意气,尽显无疑。 幻天伫立船头,极目远眺。身后,梅梅一身绿色衣裤,头顶两侧梳着发咎,一副稚嫩模样。雪肤冰肌,不染尘埃,好似仙界童女。胸脯饱满,圆润挺实,透着妩媚。成熟而稚气,令人垂涎。 几日间,两人乘舟顺潇水而行,晚间便登岸歇息。一路之上,两人均已本来面目行走。早有眼尖的江湖人物,看出了两人。此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消几日,便犹如晴空霹雳,迅速传遍了江湖。 梅梅与幻天同行,引人注目,“魔煞”之名更是响彻云天。同时,凡是与幻天有关之人,几乎都在同一时刻,被江湖武林列入了追杀的名单。尽管小雪与小婉曾经令无数人心怀惦念,此时,原来那些垂涎二女之人,恐怕早已死了艳羡爱慕之心。若是心中仍有惦念,也是最为原始的情欲之心。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古寺惊魂(1) 幻天与梅梅走了几日,同时觉察到,在两人二十里之外,蹑踪而来的江湖人物越来越多。但都是远远地跟随,从未到过十里之内。只因两人凶名昭著,避之犹恐不及,怎敢凑到近前。蹑踪之人有的是另有目的,有的是不得不跟随而来。 幻天并未放在心上,既然已经暴露身份,反倒使人放松了心神。再不必刻意隐藏形迹,生死全凭实力与运气。幻天不怕,梅梅也不怕。幻天不怕是因为胸怀魔门大业,有着强烈的使命感。梅梅不怕则是因为武功有了脱胎换骨的巨变,尤其是幻天亲口告诉她,其真正功力,天下间已经没有多少可以与其匹敌之人。 梅梅高兴,但仍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的武功真到了那种境界吗?习练武功这么容易?什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自己怎地未曾经过那般痛苦。其实,梅梅是不知自己的悟性与天性,加之机缘巧合,遇到了魔门正宗功法,并得幻天以天魔清气润化经脉,其后再得“万年寒石”之助,聚“地心寒母”之精,天下间谁人能有这种奇遇。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苦求而不得,放手福自来。梅梅习武只是觉得好玩而已,随性自然,因此才会顺势精进,一日千里。 傍晚,两人弃舟登岸。 深秋,云淡风清,鸿雁凄楚,正是菊老秋黄的季节。触目之下,夕阳殷红,一片萧瑟,晚山暮照,更添了无限落寞。 远方。 一阵得得的马蹄声敲击着山石,像是敲着沉闷的心弦,更像是生离死别,惆怅落寞的节奏。在晚霞的余晖里,幻天与梅梅拖曳着长长的身影,不疾不徐地走着。 看着秋季清冷的景色,幻天感慨万分,不禁吟道:“一抹晚霞,嫣红碧纱,西风声里哀雁低。正是乡愁愁不尽,仙居外,不归鸦。佳人别离后,秋霜雪菊花,江湖遗恨满天涯,欲将心事逐流水,水不语,浪淘沙!” 幻天低吟,落寞低沉的声调,别具伤感意味。梅梅听出幻天的心声,亦是面露凄婉之色,识趣地跟在后面,默不作声。 忽地,晚风中传来一阵钟声。 幻天环顾四周,两人前后并无人影。山林荒野,钟声十分清脆。梅梅紧赶两步,道:“师父,时辰不早,你我是否歇息歇息?” 幻天好似仍然沉浸在离愁之中,随口道:“何处可以歇息?” 梅梅狡黠一笑:“寺庙啊!” “寺庙在何处?” “西北方五里外的山坡上。” “你如何判定那里有寺庙?” “嘻嘻,钟声。” “钟声?何以见得!” 梅梅搂住幻天臂膀,撒娇道:“师父怎地糊涂起来,人们常说什么晨钟暮鼓,苦伴青灯。有钟声必有寺庙,有寺庙必有和尚,有和尚必有斋饭,有斋饭必能充饥。嘻嘻,对否?” “哦,不错。死丫头是愈来愈聪明了,走!” 两人走出五里,转过山头,见到一片林子。透过林子间隙,隐隐瞧见一幢庙宇。两人穿过林子,来到庙宇前,不禁暗自赞叹。庙宇高墙碧瓦,甚是奇伟。红墙之外,飞石流泉,峥淙如琴,环境十分清幽。 庙门顶端,挂着一块石匾,刻着:“福缘寺”。两人观瞧一番,庙门紧闭,并无人影。推门而入,两人不禁大失所望。再看庙内,蒿草丛生,断壁残垣,破败不堪,显然是一所废弃的古寺。进入殿堂,但见蛛网密布,扑棱棱地飞起成群的蝙蝠,足见此寺无人已久。 “师父,此处好生奇怪!明明听到钟声,却不见人影。院墙完好,而内里却如此破败。如此一所寺院,怎会荒废?弟子听闻钟声便是这里,难道附近还有其他寺庙寺院不成?” 幻天笑笑,道:“若你怀疑还有寺庙,不若四处看看。” “弟子愚钝,还是师父聪明。”说罢,梅梅侧耳倾听。随即,腾身飞到殿堂之上,举目向四周眺望。但闻流水潺潺,虫叫鸟鸣。远处山林起伏,黑黢黢一片。梅梅奇怪,暗忖道:“四下见不到一座庙宇,钟声自何处而来?” “当、当、当……”梅梅正自疑惑之际,忽然传来一阵钟声。梅梅细听之下,钟声乃是由寺庙后院传来。显然,钟楼就在附近。梅梅心喜,证实判断无误,飞身飘落在地。 “师父,钟声来自庙后。”说罢,自顾向庙后走去,幻天默默跟随。两人穿过大殿,但见殿前神像已经剥落,更显破败。绕过大殿,只见后面回廊环绕,回廊四周都是房屋,当中是一个较大的庭院。院中杂草丛生,高可及腰。 四顾之下,忽见回廊右边的一间房屋,透出一丝微弱的惨绿色的灯光。梅梅扯了扯幻天衣襟,便毫不犹豫地朝那个房屋走去。两位蹑手蹑脚地到了窗外,向内一看,不由怔住。屋中,一盏油灯闪着绿豆大的灯火。破椅子上坐着一个形貌枯槁,低眉垂首的老僧。那老僧手持一柄半秃的拂尘,闭目轻晃。 山林。 废寺。 老僧。 幻天早感到有些奇怪,但奇怪的却不止如此,在老僧对面赫然摆放着一排黑黢黢的棺木。那老僧正自闭目念经,手摇拂尘,轻轻拂去棺木上的浮尘。 梅梅看一眼幻天,暗道:“难道这里只是停放死尸的所在?难怪这废弃的古寺没有香火。”刚要回身,便听那老僧念经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梅梅细听之下,不禁一愣,老僧口中念的根本不是经文。 但听老僧沙哑地道:“时辰已到,搜魂摄魄……搜魂摄魄……搜魂摄魄……”老僧念的好似咒语,越念声音越惨,犹如野鬼哭灵,令人毛骨悚然。老僧念了好一阵儿,随后缓缓站起,走到一具棺木前。轻轻地挥动拂尘,口中不停地念着。稍顿,老僧又走到另一具棺木前,重复念叨着。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古寺惊魂(2) 黑黢黢的棺木。 冒着绿光的房屋。 幽灵似的老僧。 饶是幻天两人胆大,也看得惊异万分。叮当一声,梅梅触碰到门插。老僧缓缓地转过身子,看到幻天二人,那老僧微微一怔,面色惊疑。随即,垂眉道:“咦!你二人没有被摄去魂魄?” 梅梅道:“我等偶然路过此地,因天色已晚……” “哦……”老僧沉吟一声,道:“原来是过路人……恐怕是要借宿在此。这……两位施主,请随老衲来!”说罢,口中又念叨起来,听起来像是念经了。 老僧拿着油灯,慢步出门,朝东厢一排房屋走去。幻天两人跟随在后,一连走过四间房屋,每个房屋都放满了圆木。直到最后一间,老僧方才停步,推开屋门,径自走了进去。 房间内,放置一张破床,床上堆着破烂的僧袍。一些简单的家具用具,凌乱地散落在地,炉灶边上放着一堆木材。老僧将油灯放在桌上,缓缓坐下,不经意间,扫视幻天两人一眼。旋即,慢悠悠地道:“十几年来,本寺从无人来,两位施主如何怎地到了此处?” 幻天合十一礼,道:“不瞒大师,在下游历四方,今日途经此地,刚好错过了宿头。因听见钟声,方才循声而来……” 老僧神色一变,道:“施主循着钟声而来?” 梅梅一怔,正要问话,却见幻天使个眼色。梅梅暗道:钟声就在庙里,这老僧为何装作不知。” 幻天笑笑,道:“在下正是循声而来。” 老僧低沉道:“施主错过了宿头,能够找到这里,便是缘份。老衲这里十分清贫,只有少许山菜果蔬,施主若不嫌弃,便请随意吧。” 梅梅道“我等已用过饭食,大师勿要客气。” “哦,如此甚好。”说罢,老僧哆哆嗦嗦地摸出火捻,点燃炉子。不一刻,房内便暖和起来。 “请问大师,为何一人在此?” 老僧笑道:“老衲二十有五出家,实因生计无着,饥寒交迫所致。这一袭僧衣,既可托钵化缘,又可享受香火,虽然贫寒,却可勉强度日。老衲四十年前行脚至此,既不诵经,又不礼佛,只是受托照顾这些死尸。” 梅梅道:“大师受谁所托?” 老僧笑道:“说来也许女施主不信,老衲是受棺中死人所托。” 梅梅面色一变,道:“有道是佛门不打诳语,大师为何说笑?” 老僧道:“老衲绝无虚言,确实如此。四十年前,老衲游方至此,因天色已晚,便到庙中借宿。当时庙中只有一位僧人,法号悟净。见老衲孤身一人,便邀老衲在此挂单。老衲正苦于飘泊无定,遂欣然应允。次日,那位僧人却不见了身影,沓无踪迹。老衲四处寻找,最后在一间空屋的棺木内,发现了那位僧人。但出乎老衲意外,那僧人面目枯干,已死去多时。” 梅梅道:“难道那僧人早已死去?” 老僧大笑道:“女施主说得不错。老衲在其棺木旁的一方木匣中,发现一张信笺,上书僧人的生卒年月,祖籍名姓。这房中的棺木,乃是因为世间灾荒不断,饿殍遍地,那老僧代为装殓,行善积德。最后,嘱托老衲在此看护这些棺木。推算起来,那僧人已经圆寂了二十余年。” “那僧人难道是鬼魂?”梅梅有些吃惊:“那……大师,后来如何,可否又见到那位僧人?” 老僧道:“没有。自那以后,僧人在棺木中从未发生任何怪异之事。” 梅梅思虑,慢慢道:“此事情太过怪异……” 老僧笑道:“人世间神鬼之说,老衲原来亦是不信。但老衲所经之事,却是异常蹊跷。神鬼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老衲只是据实说出。两位施主信也罢,不信也罢。” 梅梅道:“哦,四十余年来,大师一直在此?” 老僧点头道:“不错。这原本是一所荒弃的古寺,老衲见古寺破败,便化缘请了几位工匠,将外墙重新粉饰。寺中这些棺木,老衲实不知来自何处。四十余年来,老衲从未见人前来祭扫。不瞒两位施主,你二人尚是第一个登门观看此棺之人。” 梅梅与老僧对话,幻天只在一旁倾听。不经意间,元婴在寺庙内外,检视了不止一遍。便听梅梅道:“适才见大师正为死人超度,不知搜魂摄魄是何意?难道大师念的是咒语?” 老僧大笑道:“正是!” 梅梅惊道:“对死人念咒语?” 老僧微笑道:“施主莫要惶恐,人死魄去,而灵魂仍在,只是未得机缘聚精成型。老衲孤身在此,虽然青灯相伴,但修行尚浅,终不免寂寞。闲居无事,便对死人说话。这既可超度亡灵,又可解闷度日,如此而已。” 梅梅连忙问道:“时常听闻超度亡灵,难道真能超度?” 老僧道:“然也。这些死尸看似早已死去,但魂灵仍在。老衲与这些死尸其说话,并未将其当做死人。长时间下来,他们的魂灵便会听到老衲言语。两位施主,老衲所言你二人恐怕不信,老衲超度之际,时常能听到他们与老衲对话。” “什么?这些死人能与大师对话?”梅梅听到此处,娇面变色。无论梅梅胆量如何大,也不禁动容。 “不错,确实如此。”老僧微微一笑,宽慰道:“女施主莫要惊慌,老衲已经说过,神鬼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神鬼只在有无之间,若是施主心中抱定世间有神鬼,心中便有神鬼。依此而论,两位施主若是将这些死人当做死人,他们也就真的成为死人了。” “哦……”梅梅哪知道世间还有这等怪事,随口应了一声。 老僧偷偷瞟一眼幻天,道:“两位施主一路劳顿,还是早些安息吧。老衲居处甚是简陋,只好委屈施主在这儿胡乱歇息了。” 梅梅道:“我等在此歇息,大师又如何安歇?”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古寺惊魂(3) 老僧道:“老衲随处歇息便是,施主尽管安歇。老衲还要与死人说话,以此渡过漫漫长夜。”说罢,老僧拿起油灯,慢慢走到门口。稍顿,回头对梅梅道:“老衲不再打扰,女施主放心安歇。若是听到有何响动,万万不可起来。死尸受老衲召唤,有时会起来胡闹,若是吓着施主,老衲实在不安。” 梅梅一听,不禁毛骨悚然。惊道:“死尸还会起来……” 老僧笑道:“女施主此言有误,僵尸并非没有生命,只是一个无知无觉的肉体凡胎。老衲与这些死人一起渡过了几十年,感觉死尸都有了一些灵性。对老衲甚是尊重,从未加害老衲。只因从未见过陌生人,老衲唯恐他们对施主不恭。只要施主留在屋内,可保无事。”说罢,伸手带上了房门,佝偻着身子,慢步走了出去。 片刻,两人听到老僧已经走得远了。梅梅仍是惊魂未定,问道:“师父,那老和尚所说难道是真的不成?” 幻天轻笑,道:“死丫头以为如何?” 梅梅惶然:“弟子不知,觉得老和尚说得逼真,恐怕确有其事。” 幻天诡秘一笑:“哦,老东西已经说过,神鬼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死丫头既然也有些疑虑,那便是真有。” 梅梅急道:“师父说话怎地与老和尚一样,到底有还是没有?” “有。” 梅梅大惊:“什么,真有这等怪事?” 幻天看一眼窗外,传音道:“这里恐怕真有怪事。死丫头也不仔细想想,荒郊野外,废弃的古庙,一个老僧在此居住数十年,说是只是为了看护这些棺木。如此蹊跷之事,难道你不觉得奇怪?” 梅梅急忙四顾,道:“那师父以为如何?” “耐心等待。” 梅梅忽然换上一副兴奋神情,道:“师父一说,弟子便安心了。嘻嘻,我定要看一看这破庙之中,到底有何奇异之处。” 说来凑巧,两人刚刚住口,便忽然听得一阵金铁交鸣声。两人对视一眼,正在猜疑之时,猛听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异响,紧接着是嘎嘎的撬动木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诡异。随后,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夹杂一阵阵咕噜咕噜的低吼,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幻天与梅梅屏息凝神,细细谛听。脚步声十分杂乱,好似不止十数人。接着,传来老僧的嘀咕声,细听之下并不是咒语,语声沙哑低沉:“各位冥界神灵,快快起来。今日,老衲为尔等准备了一顿美餐。别慌!别急!不许胡闹!”老僧说罢,隔壁房间果然安静下来,随即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慢慢向屋外移去。 梅梅听得心惊肉跳,冷汗直流。刚刚安定下的心神,再次慌乱起来。适才琢磨,这老僧定是鬼语连篇,故弄玄虚,但此刻听来,好像是确有其事。梅梅本能地靠在幻天身上。 两人透过门缝向院子里看去,这不看还好,看后,梅梅不由抱紧幻天。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一具具尸体。再看那些尸体,面色青白,目光呆滞,双目冒着森绿的光芒,乃是一具具僵尸。黑暗中,散发着刺鼻的尸臭,令人作呕。 老僧缓步来到那些僵尸前,口中念着:“列队!整齐!尽快!”老僧刚刚说罢,那些僵尸好似有了灵气,蹦蹦跳跳地站成了八排。梅梅极力抑制颤动的心神,但哪里能够抑制得住,芳心仍是跳个不停。 更加奇异的是,那老僧见僵尸们排好,慢腾腾地走向院墙。胡乱地揭开乱草,哗啦一声,抖手拎出两具尸体。老僧走回尸体队伍前,略一犹豫,猛然朝尸体抓了下去。登时,那两具尸体血肉横飞,但见那老僧早不是先前的龙钟之态,手起手落甚是迅疾。撕下一块块血淋淋的尸肉,飞也似地向僵尸掷去。 那些僵尸看似僵硬,动作却是异常迅速。伸手接住尸肉,立刻塞入口中大嚼起来。老僧随抓随掷,不消片刻,两具尸体便剩下了一堆尸骨。当惊恐中的梅梅满以为结束时,却见那老僧突然出掌,疾速拍向尸骨。 咔,咔,咔,拍击尸骨的声响,令人魂飞魄散。接着,老僧将拍碎的尸骨抛向僵尸。那些僵尸接住尸骨后,急忙纳入口中,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僵尸们吃得十分兴奋,边吃边跳,手舞足蹈。 破败的寺庙,寂静的夜空,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此情此景,闻所未闻,骇人已极。 梅梅惊震莫名,饶是她天不怕地不怕,也看得骇然变色,心胆俱寒。好一阵儿,梅梅才在幻天的抚摸下缓过神来。可是,当老僧的脸上出现诡异而残酷的笑容时,梅梅又感到一阵紧张。但见那老僧双目忽然透出两道绿光,目睹剩下的两颗人头,忽而叹道:“唉……你们吃得高兴,老衲的毛病也忍不住了。” 老僧说罢,探手抓起两颗人头,拿在眼前凝视良久,最后放在嘴边嗅闻一番,但听咔嚓咔嚓两声,那两颗人头的头骨已经碎裂。老僧将碎裂的人头,凑到嘴边猛地吮吸起来。一看便知,老僧乃是在吸食人脑。 梅梅再也看不下去,急忙伏在幻天怀中。幻天也看得心惊肉跳,但目光却始终不离老僧,死死地盯着院子里的一切。忽然,几个僵尸看见老僧吸食人脑,馋得双目冒出绿光。就在老僧将要吸食完毕时,只见一具僵尸身形突然暴闪,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径向老僧扑去。那僵尸携带阴风,掌势雄厚,动作迅疾如电。 老僧虽是背着僵尸,捧着人头狂吮,但感觉却是十分灵敏。未等僵尸扑到身后,身子不动不转,看也不看,抖手便向后打出一掌。砰然一下,但听嗷地一声,那僵尸已被老僧打出两丈开外。 那僵尸虽被被老僧打了一掌,仅在地上滚了几滚,便爬将起来。惨绿色的双目凶相毕露,寒光暴射,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嗤嗤地喘着粗气,喉咙里咕噜咕噜地低吼着,但却不敢再上前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嗜血狂魔(1) 老僧一阵阴笑,道:“若是再不听话,便将你挖眼掏心!”僵尸好似被老僧慑住,悻然转过僵硬的身躯。老僧见伏,好似十分得意,哈哈大笑一阵,又捧起人头吸吮起来。僵尸慢慢走向幻天这边,临近房间尚有丈许远近,僵尸突然站定,双目之中碧光突盛,鼻子不住翕动。 闻到了活人气息,那僵尸越发暴躁。等其又走近两步,喉咙之中突地发出一声低吼。旋即,抽动几下鼻子,眼睛凶光爆闪,猛然拍出一掌。但听哗啦一声,房门顷刻间变成了齑粉,僵尸随之急速向屋内扑来。 但听砰然一声,那僵尸嗷地嚎叫起来,身子倒飞而出,径向老僧撞去。老僧见状,颇感纳闷。待看房屋时,已明白屋内还有幻天两人。老僧不由一愣,旋即,眼中一闪厉色,喊道:“两位施主,切不可出来!”刚刚喊罢,但见那僵尸虽然受了一掌,竟好似毫发无损。狂吼一声,又向房内扑来。 砰!砰!砰!一声接着一声,僵尸被一次次震回,但却未见有何伤势。最后几掌乃是梅梅所发,每次出掌虽然只用了三四成劲道,但以梅梅此时功力,即便三成劲道也是强猛无俦,而打在僵尸身上却恍如无物。 梅梅做梦也想象不到,一个僵尸会有如此深厚的功力。气闷之下,当僵尸再次袭来之际,猛然将劲道提升两成,但听嗷地一声,紧接着啪嗒一声沉闷的响动,那具僵尸已是骨断筋折。一条臂膀耷拉着,倒在地上嗷嗷地狂吼不止。 老僧早已停手,看着僵尸扑进扑出,感到越来越奇怪。此时,老僧好似换了一副样貌,双目之中慢慢透出一股嗜血的光芒。随即,老僧摇头叹息道:“两位施主骨骼清奇,年轻肉嫩,想不到还有这等武功。可惜,可惜,恐怕是等不到五日之后了。唉……也罢!”老僧边叹息边站起身来。 蓦地。 “老僧未必是老僧吧!”幻天举步走出房间。 “哈哈哈……”老僧突然发出一阵狂笑,一改先前和蔼的面貌。阴鸷的双目,透着森森鬼气,怪声道:“老夫千错万错,不该不识真人,连老夫的千古尸毒都奈何不了二位,老夫也不必与尔等耗费时光。” “什么,千古尸毒?” “不错!” 幻天轻笑,道:“千古尸毒又能如何,对本教来说,天下任何至毒之物都无用处。老怪便不要费心了,还是说出底细,也让本教领教领教你的手段。” “哈哈哈……”老僧又是一阵桀桀怪笑:“老夫真是奇怪,天下间见到老夫仍然如此镇定之人,真是少之又少。小辈,你到底是何人?” “你这老怪物,快快回答师尊问话!” “小丫头脾气倒是不小,吃起来定是很香。”老僧撩起乱发,一张脸面十分骇人。面皮纠结,皱纹密布,血红的嘴唇仍在流着血水。 梅梅看得心惊,却仍是高声道:“老怪物快讲!” 老僧阴阴一笑,道:“尔等小辈怎配知晓老夫名号,嘿嘿嘿……或许尔等的上两辈还有可能听过老夫的名号。老夫吃人肉、喝人血,饥时非人肉不食,渴时非人脑不饮。尤其喜食幼童之肉,渴饮幼童之血。哈哈哈……” 幻天忽道:“老怪是‘嗜血狂魔’甄无悔?” 老僧浑身一震,阴鸷道:“小辈倒是颇有见闻,哈哈哈……不过,既然知道了老夫身份,恐怕此刻便要成为口中美餐,葬身腹中了!” 梅梅听得神色大变,失声叫道:“老怪物就是嗜血狂魔?” “不错!” 幻天道:“怪不得江湖上始终不见老怪踪影,原来却是躲在这里。福源寺,有何福源,原来却被老怪占据。想不到老怪一身功力,竟然窝在此处。哈哈哈……”幻天大笑,笑得甚是轻松,没有丝毫恐惧。 老怪微微一怔,想不到这个年轻人乍然听到自己的名号,非但不惧,反而显得极为兴奋。不由满腹狐疑,阴森道:“小辈何人?” 幻天轻轻摇头,道:“本教名号早已传遍天下,并不比你这怪物稍逊多少。” “哦?老夫久已不履江湖,对一干武林人物知之甚少。哈哈,不能说是知之甚少,恐怕其中不少人物早已葬身老夫腹中。小辈快说,到底是何人,省得老夫白费口舌。” 这个老僧确是“嗜血狂魔”甄无悔。说起嗜血狂魔,乃是天下四大恶魔之一,隐退江湖已达一甲子以上。嗜血狂魔乃是一个绝世已久的魔头,甚至在幻天的爷爷陆天行出道之际,便已隐退,其凶名昭著,妇孺皆知,闻之色变。一身武功诡异莫测,登峰造极。尤擅赶尸之术,当今武林,无人能出其右。消声匿迹一甲子,算起年龄最小也该是九十多岁了。 幻天从魔门典籍之上看到“嗜血狂魔”甄无悔之名,满以为已经死去,却不想在破庙中遇到。此刻,老怪浑身煞气,周遭寒风阵阵,院子里到处弥漫尸臭之气。幻天感到,嗜血狂魔的功力确是非同一般。 幻天暗中警惕,但仍是轻松道:“老怪消失六七十年,功力自是不凡了?” “哈哈哈……”老怪一阵狂笑:“想不到老夫隐形匿迹近七十个春秋,世上还有人记得老夫。恐怕,嘿嘿嘿……恐怕是因老夫在江湖中的印象定是极差。老夫一生行事独来独往,杀人无数,倒不在乎什么名声。吃得上人肉,喝得上人血足矣!” 幻天道:“我等是否也是老怪的盘中餐呢?” “嘿嘿嘿……”老怪一阵阴笑,眼光残忍贪婪。上下打量幻天与梅梅,想着美味在前,不由心中欢喜。暗道:“再过五日,老夫便可藉着两人,冲破武功极限,疗治陈年旧伤。看来不用些手段怕是不能如愿了。唉,这两人到底是何人,怎地有些怪异?”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嗜血狂魔(2) 老怪暗自琢磨,凝神探查之下,却感觉不到幻天两人有任何武功。两人虽然看似没有武功,可又是哪个将那僵尸击出,并且打翻在地呢?嗜血狂魔忽地感到一丝惊悸,这是数十年来所没有过的惊悸。他感到奇怪,不知两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路数,看似无甚气势,却隐隐令人有种莫名的心悸。 梅梅见幻天十分轻松,自己的胆气也随之壮了起来。道:“老怪物莫要高兴,吃不吃得下,不是嘴上说说,还需一点真功夫。” 老怪不为所动,阴笑道:“老夫尚有要事,尔等快快报上名来。” 幻天冷冷地道:“本教不想告知于你,乃是为了老怪名声着想。本教不想此地变成屠场,何去何从,悉听尊便!” 老怪有些纳闷,奸笑道:“老夫自有主张,无需小辈费心。快快说出名姓,老夫亦好动手。” 幻天侧目,对梅梅道:“老怪冥顽不化,你代为师与他切磋一番。” “师父?这……”梅梅有些担心,面现犹豫之色。 “无需担心,有为师在此,你尽可放手而为。” “弟子遵命!”说罢,梅梅向前几步,看那一排排目光呆滞的僵尸,梅梅仍感有些忐忑。幻天见状,急忙道:“僵尸无妨,若是再次袭来,可点阳白,印堂大穴即可。” 梅梅听罢,顿生豪气,脆声道:“弟子明白,我定要扒了他的皮,掏出他的心,省得在此吓人。” 老怪听了大惊,僵尸命门就在阳白与印堂之上。这小子如何知晓僵尸的秘密?看似文弱,不会丝毫武功,却怎会看出此中奥秘,真是奇怪。 “小辈真是狂妄透顶!六十余年前,便已经没有几人敢在老夫面前张狂。想不到数十年后,却出了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梅梅一挺胸脯,脆声道:“天高地厚不在年纪,本魔煞奉劝老怪还是束手就擒,免得弄坏古寺。” 老怪怒声喝道:“小辈找死,老夫这便送你归西,看掌!”说罢,老怪倏然欺身抢进,其速犹如电光石火,快的难以形容。一双枯瘦的手掌,发出一股阴寒之气,带着浓浓的尸臭气味,直向梅梅抓来,出手相当骇人。 梅梅娇喝一声,身形斜上,玉手翻转,如涛劲气,亦是狂卷而出。梅梅诚心考校自己功力,更是由于幻天在场,上来便是硬碰硬的招式。老怪一见,心中高兴,如此打法正和老夫心意。 紧急之中,老怪骤然提升两成功力,其势不变,改抓为拍,向梅梅迎击而去。但听轰隆一声巨响,大地猛地颤动起来。巨响的同时,院子里沙飞石走,本已破败的墙壁,在巨响声中噼里啪啦地掉落许多瓦砾。 人影乍合倏分,老怪与梅梅同时向后翻出。梅梅对掌之下,感到气血浮动,而老怪却是惊得一愣。老怪不能不愣,面前的丫头怎么看也不会超过十五六岁,而功力怎地如此之高。以自己七八十年的修为,竟然无法一掌将其震毙。出道江湖以来,可是从未有过的怪事。 老怪面色一整,纠结的脸皮一阵颤动,微退半步,双掌猛然推出,一道撼山震岳的劲气,狂卷而出。真气雄浑,震得气流疾旋有声。梅梅好似试出了自己与老怪斤两,疾速调息,见老怪攻来,玉掌倏扬,疾迎而上,天魔清气应掌而发。 “嘭”地一声巨响,老怪退了三步,梅梅退了七八步远近,只感到内腑气血翻腾。各自疾速调息,凝视着对方。老怪眼见无功,渐渐露出了狰狞面目,凶性大发,猛然低吼一声,双掌齐推,无数黑色的掌影,好似变成了一蓬黑灰色的巨网,径向梅梅罩落下去。面对老怪刚猛无俦的功力,梅梅也是娇呼一声,一双玉掌幻化出一片森白的光幕,酣然突入黑网。 登时,又是一阵嘭嘭嘭的爆响,梅梅痛呼一声,倏然翻出。落地后,急忙抹去嘴角的血水。老怪不由一凛,自己全力发掌,却只是将对方震得出血。此时此刻,老怪感到面前的两人绝非等闲之辈,此种功力江湖之上已然难见。老怪想不出当今江湖人物,谁还有这种功力。这丫头功力虽然不如自己,但其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气势。这个丫头如此,那个文弱书生的功力是否更为强悍,究竟高到何种地步? 老怪心念电转,身形忽地向后一挫,一双枯瘦的双掌缓缓上提,面色十分凝重。梅梅似乎看出老怪的用意,大致猜出老怪此举定是有何厉害的功夫。当下也凝神以对,暗中将天魔清气提到十成,功运双掌,但俏脸上仍是一副悠闲神情,悠闲中带着一丝调侃味道。 老怪双掌提到胸前之时,鸠面之上突现异彩,脸色突然变成嫩红,犹如婴儿一般。双目之中射出一缕惨厉的绿光,令人不敢逼视。 “回天无极!”幻天叫了一声,心头也是随之一紧。盖因老怪的功法极为特殊,虽然已是耄耋之年,但其功法不但能在瞬间提到极致,发功之际面如婴孩,由此可见,老怪不愧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回天无极,真气至柔,功力已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幻天紧张起来,死死地盯着老怪。此刻,幻天有些担心,对梅梅实在没有把握,是否能接下老怪的功力。虽然梅梅看着是一副轻松之态,但自从在“仙客居”养伤时起,便与梅梅日日冲和修炼,幻天也无法知晓梅梅的功力到底如何。 如果梅梅的“天魔清气”仍不能与老怪的“回天无极”神功匹敌的话,梅梅除了及时抽身后退外,别无他途。正在此际,老怪狂吼一声,吐气开声,双掌平推而出。“回天无极”神功果然不同凡响,掌劲方吐,三丈之内便觉森寒一片,气势逼人。强猛绝伦的劲气,挟风雷之声,犹如巨浪狂涛,以雷霆万钧之势,疾速卷向梅梅。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嗜血狂魔(3) 梅梅心中微凛,玉掌也是缓缓推出。幻天正自担心,忽见梅梅双掌射出一道红自相间的气流,那气流不带丝毫火暴之气,好似天上行云,冉冉飘出。“三昧真火与玄冰罡气!”幻天一震,刚要叫好,却怕梅梅分心,硬是憋了回去,紧张得几乎窒息。 “回天无极”真气遇刚则刚,遇柔则柔,表面看来似乎刚猛,其实却是潜劲如山,威力之强,骇人听闻。一刚一柔真气突然相接,陡然发生了怪事……只见老怪那惊天动地的一掌,乍一接触那道红白相间的气流,顿时发出一阵嗤嗤地轻响。随即,真气犹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的没了踪影。 不但老怪惊讶,梅梅更感到不可思议。幻天看着奇怪的场面,不由愣神。转而,脑中灵光突现,暗自惊叫一声:“阴魔两极罡气”。幻天兴奋得难以言表,从古自今,魔门一脉相传均是男子,宗主并没有女子。但在魔门武功之内,却有一项专为女子所习的内功,这就是“阴魔两极罡气”。此种内功只适合女子习练,冷热两股真气只有借助女子阴体方能合二为一。 幻天所使的三昧真火与玄冰罡气乃是两股不同的真气,而梅梅所发的“阴魔两极罡气”只有一股,三昧真火与玄冰罡气合二为一。只是此时梅梅的“阴魔两极罡气”尚处初级阶段,发出“阴魔两极罡气”之际,呈现红白两色,再进一步则变成淡粉色,一旦到了最高境界,便再也见不到任何颜色。 幻天的心情无法形容,他万万想不到梅梅功力进境如此神速,已然超出想象。难道天魔清气与“地心寒母”相容会有这般奇效?魔门典籍并无记载,这又从何说起?以此估计,死丫头功力是否到了极致,是否还会……幻天暗自思虑,内心无比愉悦,自己一念之间收了梅梅,却不想成就了魔门大业。 老怪见自己力可拔山、强猛无俦的“回天无极”真气,碰上对方的红白气流,犹如击在棉花之上,毫无着力之感,心中不由大骇。对方的真气虽然柔棉,但后劲却好似巨浪狂涛,源源不绝,生生不息,暗劲始终不衰。并且其中好似还有另一种吸力,黏住自己。老怪闪躲几次,方才卸去这股暗劲,不由惊异莫名。 老怪心念电转,口中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但见那些僵尸忽然躁动起来,呆滞的双目,骤然变成了两道惨绿的光芒。僵尸迅速散开,将幻天与梅梅围在核心。幻天浑身一震,煞气顿涌,天魔清气登时布满全身。只在瞬间,周遭阴风阵阵,一片冰冷。 幻天也没有想到,周围那些僵尸乍一接触天魔清气,立时哆嗦起来,凶光顿敛,眼露恐惧之色,纷纷向后退去。 老怪看到此景,不由惊得呆住,内心震撼无比。面对自己苦心炼制的僵尸,怎会出现这种怪异之事。难道是咒语错了,不可能,绝不可能!这又是为何?难道这小子有何怪招,可以凭借神意驱使万物? 僵尸哆嗦后退,其原因便是天魔清气有着一股强烈的魔性,这种清气乃是幻天浸淫鲜血,杀人无数后,在骨子里产生的透着毁天灭地的霸气。老怪也感到这股煞气强烈无边,令人心颤,陡生恐惧之感。 院子里寂然无声,空气之中飘荡着隐隐约约的香气。老怪再也没有出手,不是不敢出手,而是被这怪异的情形弄得心神不宁。鹰枭一般阴鸷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幻天两人,一瞬不眨。稍后,老怪抽动鼻子,闻了好久,方才沙哑地道:“老夫若是没有记错,这种香气乃是仙人果与天魔珠精气。如此看来,两位小辈必是魔门中人了?” 梅梅好整以暇,抹去嘴角的血渍,道:“老怪物还算识货,不知是束手就擒,还是再战下去?” 老怪一翻眼皮,随即阴阴笑道:“丫头功力果然不凡,确是出乎老夫意外。魔门出现如你这般功力之人,老夫亦是未曾想到。哈哈哈……” 老怪一阵狂笑,又道:“昔年,魔门出了陆天行,搅得江湖一片混乱,老夫虽然未曾与其交手,但在老夫眼里,陆天行也不算什么真正的高手。好在陆天行出道,搅乱了江湖,老夫便逍遥起来,再也无人前来打扰。如此算来,这陆天行……哦,也可说是魔门确与老夫有些渊源。丫头功力虽高,老夫亦是十分佩服,不过一时半刻也难分出胜负。老夫年岁已高,还想多活几日,丫头若是无事,尔等尽可离去。” 老怪不愧是老江湖,摸不准幻天两人底细,言语之中便有所缓和。起码可以有暇思考,琢磨应对之策。幻天心中暗笑,忽道:“老魔功力非凡,在此蜗居六十余年,真是令人不解。” 老怪眼露凶光,暗中揣摩形势。丫头口中的师父,便是面前的书生无疑。丫头武功强劲如斯,其师父武功又当如何?看似一副文弱书生样貌,但那股令人胆颤的煞气却是平生仅见。这小子是否也如丫头一般,暗藏不露。 老怪思虑一番后,阴笑道:“小辈难道是新一代的魔门宗主?” “不错。” 老怪一怔,道:“姓甚名谁?” “江湖上人人均知。” “老夫很多年不理江湖中事了,小辈还是说出为好。” 幻天笑道:“老怪杀人吃人,难道不知江湖信息?” “老夫不知,嘿嘿嘿……老夫只知捉人吃人。” 幻天冷叱一声,阴阴地道:“老怪一生行事乖张,大异常人。一旦现身,恐怕又要激起江湖震动。也许,将有一些自命不凡的武林豪杰前来骚扰。此处破庙确是一处安身立命的所在,老怪好自为之。本教的弟子已经领略了老怪的武功,若是本教再行出手,恐怕有辱本教的声誉。”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嗜血狂魔(4) “哈哈哈……”老怪桀桀怪笑,凶焰顿炙,狂笑道:“小辈好大的口气,老夫一生独来独往,纵横天下,罕逢敌手。除了凌云宫那三个老东西外,老夫何曾将一般武林人物放在眼中。老夫适才所言,并非是怕了尔等。” “哦,凌云宫,这是什么所在?” “嘿嘿嘿……”老怪一阵奸笑,道:“魔门宗主不知凌云宫真是笑话。据老夫所知,魔门每次出现,尽管轰轰烈烈,最终却都灭在‘凌云宫’与‘神霄宫’之手,小辈难道不知?” 幻天一怔,随即笑道:“老怪是说三大圣手了?” “不错!” “老怪功力敌不过三大圣手?” 老怪讪然一笑,阴森道:“应付一人游刃有余,应付两人尚能自保,只是三个老东西形影不离,一般不落单行走。” “哦,老怪功力真是令人敬仰,佩服、佩服。” “小辈可否说出名姓?” “卢幻天。” “哦,卢幻天?” “正是!” 老怪似乎有些意外,盯着幻天瞧了好一阵。梅梅暗中调息,功力已然恢复如初。虽然挡过老怪力拔山岳的真气,内腑也是受伤不轻。此时此刻,梅梅心中大定,得知老怪功力与三大圣手相当,心中不由狂喜。暗道:如此看来,自己功力岂不要无敌于天下了。哦,不对,老怪是否使出了全力,是否留有后手?嘻嘻,不论如何,自己都是高手了。怎么好像是在做梦,来得太过突然。 梅梅信心大增,娇呼道:“师父若不替弟子教训这老怪物,那便离开此地。这里的气味实在难闻,尤其是那些僵尸,看着便不舒服。” 老怪奸笑一阵,嘀嘀咕咕地默念着,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但见那些僵尸慢慢转身,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各个房间走去。不一刻,便都不见了踪影。 “老怪物真是听话,不错!”梅梅嬉笑,也许只有梅梅才会在此种诡异恐怖的坏境下,还能笑出声来。若是一般女子,早便吓得花容失色,失魂落魄了。 老怪道:“两位要走?” “是啊,本教也不喜这里的气味。” “教主功力到底如何?”老怪就是老怪,人老经验也是老道。 幻天轻轻一笑,心知老怪诡计多端,阴险狠辣。随意道:“本教曾经遇到两个银衣蒙面人,并曾切磋一番,同时也遇到了几个什么火使,金使,木使等贼子。依你所言,恐怕就是什么三大圣手与神宵宫的人了。” 老怪一怔,道:“真的交手了?” “当然。” 老怪有点紧张,问道:“结果如何?” “未分胜负,俱都负伤而遁。” “教主只身独战圣手与四大空明使?” “不错!” 老怪听了不由一愣,他实在不相信幻天能有如此功力。想到自己同三大圣手交战的情形,仍是心有余悸。但在此刻,他即便不信,也放弃了将幻天两人留下的意图。一个丫头如此,师父将会如何? 幻天看看院落,笑道:“此地甚是隐秘,日后魔门行事说不得此处便是落脚之地。若是不敌,尚有老怪能替本教抵挡一阵,亦好趁势捉些活人,岂不乐哉。不知老怪意下如何?” 老怪目露凶光,道:“老夫不喜他人打扰,教主还是另择地方。”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道:“本教只是说说而已,魔门弟子若是在此落脚,本教也有些担心。” 老怪奸笑道:“如此便好。不然,老夫不管什么哪门哪派,进入本寺五十里,便可能成为老夫的美餐。” 幻天笑道:“算了,本教不予理会你不恭之言。但有一事需要说个仔细,若是本教听闻魔门弟子在此五十里左近失踪,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老怪怪笑一声:“教主有此自信?” 幻天面色一沉,煞气顿涌:“不错!” 老怪神色一变,怪笑道:“老夫确想领教领教绝学,教主不妨赐教几招。” 幻天神识一动,摇头道:“老怪真想领教,本教亦可满足你的愿望。怎奈江湖中人始终不改窥视之心,犹如苍蝇一般,嗡嗡地叫个不停。本教听得心烦,无心与你切磋。后会有期,告辞!” 老怪面色一变,刚要说话,幻天两人已然腾空而起,转瞬便没了踪影。老怪心中一颤,心道:“这两人功力非凡,即便这小子与三大圣手交战不分胜负乃是虚言,此际所展现的功力,也是非同一般。日后,此地是否……唉!”老怪叹息一声,一边思虑一边向房间走去。 蓦地。 就在老怪前脚刚刚跨进门里,但听东面山林,遥遥传来数声凄厉的惨嚎。老怪一震,立时明白了幻天话中之意。不及多想,身形一晃,便射出了破庙。只片刻功夫,便来到发出惨嚎声的林子。 老怪飘身落定,四顾之下,猛然看到林子深处,横卧几具尸体。几具尸体的颈腔之上,焦黑的血洞仍在咕咕地冒着鲜血,死状甚惨。老怪心中兴奋,跑上前去,抓起一个死尸,咬住脖子便吸允起来。但因尸体上的血液流的太多,吸允两口便没了血水。 老怪了冷哼一声,凌空摄过另一具尸体,吸干血液后,便扔在一旁。片刻功夫,五六具尸体已被老怪吸得干干净净。此情此景,令人头皮发麻,心胆俱裂。 老怪吸干几具尸体后,循着血迹渐往林中走去。走出三五十丈远近,又看到几具尸体。老怪异常高兴,但抓起尸体后,老怪却愤恨不已。只因这些尸体颈腔之上,已经见不到血水流出。 老怪纵身而起,顺着血腥气味,向东面的林子飘去。所经之地看到一些零星的尸体,俱都血水流尽,再无血液可吸。老怪气得凶光暴射,暗骂道:“这小子动作怎地如此快速,老夫紧赶慢赶,还是白白浪费了不少血水。可惜,可惜!”气归气,骂归骂,心中亦是惊凛不已。看来这小子功力确实不同凡响,自己恐怕不是对手。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寻踪探迹(1) 忽地,老怪正在琢磨,便见两道淡淡的身影,在不远处倏然掠过,快得难以形容。老怪细看之下,却是幻天与梅梅两人交错而过,向相反方向疾速射去。老怪暗自思量,自己该如何应对幻天两人。 猛然,又是一声惨嚎声传来,老怪一惊,哪还顾得幻天两人是否功力超绝,嗜血的魔性早已激荡起来,禁不住对鲜血的渴望,疾向发声处掠去。 荒野山林,惨淡的月光,时而传来一两声夜枭的悲啼和阴森凄厉的狼嚎,以及偶尔的惨嚎声。山岭绵延,山风呼啸,松涛盈耳,听来犹如凄厉的鬼叫,使人顿生恐怖阴森之感。 血肉模糊的尸体,头碎脑破,腹膛大开,肝肠内腑,狼藉一地。纵飞的身影,喷洒的热血,吸血的魔鬼,一幕幕人间惨剧在此上演。草丛之内,不时出现几具白骨骷髅,显而易见,已经死去多时。 破庙。 荒山。 静夜。 白骨。 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骇然惊魂。 老怪暗自思虑,“福缘寺”周围怎么来了这么多武林人物。附近已经好久不见多少人影,今日为何……卢幻天,魔门。老怪顿时明白了一切。心中暗道:“魔门出现,江湖必将大乱。如此,老夫倒还轻松一些。嘿嘿嘿……”老怪一阵阴笑,暗自高兴,不由仰天发出一声怪啸。啸声刺耳惊魂,裂帛穿云。震得宿鸟惊飞,在山林间回荡,久久不绝。 远处,颀长的身影向前飞驰,粉色矮小的影子始终不离左右。两道身影忽左忽右,一边飞驰一边探查四周,快如流星电矢。两人疾驰半个时辰,身影好似两缕轻烟,飘逸在山岭林莽之间。在星月辉映下,犹如一对幽灵。 在距离湘江尚有几里左右,眼前突然出现了几座山峰。主峰半腰峭壁上,刻着“青崖”两个大字。“青崖”左右的山峰,嶙峋奇崛,寸草不生。两人对视一眼,提气向上纵起,犹如鹰隼一般腾空掠上半壁,身形一闪而逝。须臾,已经飘落在山顶。 向下望去,湘江之水滚滚东流。浪涛拍击在峰下的岩石上,发出隆隆巨响。幻天迎风伫立,白色的长衫沾染几滴血迹,显得异常醒目。 幻天抽动鼻子,传音道:“今日之事有些奇怪,明明味道就在眼前,为何不见一丝身影?死丫头,你我一路奔行,可曾看到人影?” “没有,弟子也觉纳闷。以你我俩个功力,天下间还有几人能逃过……师父法眼。” 幻天仍在不停地抽动鼻子,并向四周看去。忽地,幻天急忙拉过梅梅,侧耳倾听之下,传音道:“这几座山峰甚是怪异,气味似乎到此浓了起来。你我分别向左右山峰探查,一旦有何发现,立时示警!” 梅梅道:“师父,你我两人已经杀了四五十人,恐怕破庙周围几十里之内,还有跟踪而来的江湖人物,不若返回杀个干净,为何追踪这种气味?” 幻天摆手:“死丫头,那些人物仅是蹑踪而来,目的只是跟踪你我。但此种气味却是不同,乃是酸臭之气,为师似曾相识。” “哦,弟子去了,师父小心!” “呵呵,去吧,千万要小心行事!”梅梅甜蜜地轻笑一声,凑上小嘴亲了幻天一下,随即扭身腾空,恍如电矢,一闪而逝。幻天心中宽慰,也是纵身而起,在山峰周围耐心地探查起来。 两刻钟过去,还是毫无发现。梅梅气得牙根痒痒,暗自骂了一声,增提一成功力,身形如燕,在山峰上下疾旋起来。但见梅梅娇小的身影在岩石之间飞掠穿梭,美目如电,扫视每一个暗影。 忽然,在闪过一块巨石之际,梅梅果然发现一个秘密。在那巨石之下,竟然有一个十分隐秘的洞穴。洞穴十分狭窄,仅容一人出入。梅梅心中一喜,急忙倒悬在洞穴向内瞧去。但以梅梅目力,竟然看不到底。而自洞口飘出一股股酸臭之气,与幻天所说的气味几乎相同。 当下,梅梅心念电转,此洞甚是蹊跷,待我入内探查一番。梅梅未想其他,深吸一口气,抖手之下,一股红白相间的劲气,猛然向洞口之内劈去。闷雷也似地传来一阵巨响,出掌的同时,梅梅倏然掠进洞中。 乍然进洞,但见洞内黑暗幽深,但以梅梅此时的功力以及目力,早已没有昼夜之分,尽管洞内漆黑一片,仍可清晰辨物,犹如白昼。洞内岩璧光滑,进深五丈左右,山洞开阔起来,宽约两丈左右。 梅梅功运全身,凝神戒备,缓缓向内走进。山洞渐行渐宽,接连转了两转之后,突然现出三个岔洞。黑黢黢的洞口,仅容一人通过。梅梅不禁踌躇起来,不知该进哪一小洞。犹豫一阵后,忖道:“师父还在巡视,不知结果如何,是否等师父前来再进洞探查呢?唉,事事依着师父,自己还有何用处。按顺序先进第一个小洞看看。” 思虑甫毕,梅梅径向第一个岔洞飘了过去。进入洞中,但见洞内曲径迂回,左转右弯,极为幽深。拐角处,堆着一些腐烂的杂物,散发一股股刺鼻的霉味。走了一刻钟,前方忽现一个洞口,走出洞口一看,竟然是第二个洞口,原来这三个洞口相连相通。 梅梅不解,毅然进入第三个小洞。走了不到二十丈,前方现出一个较大的空间,洞顶岩石垂挂,洞壁两侧挂着几盏油灯,但却都已熄灭。细闻之下,仍可闻到一丝灯油的气味。 梅梅大喜,疾速向内行去。走过三十多丈远近,洞内两侧忽然出现几间石室,入内一看,各个石室各有两张破烂的床榻。梅梅伸手摸摸床榻,感觉尚有余温。当下,急忙出了石室,快速向内飘去。 巡查了一阵,仍是不见一丝人影。梅梅暗道:“是否因为自己劈出一掌,惊动了洞内之人呢?若以自己进洞的时辰而论,前后不过盏茶功夫,洞内之人即便溜走,也应传来动静。梅梅心念电转,返身将前两个小洞仔细看了一遍,确定再无隐秘处后,又掠进第三小洞。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寻踪探迹(2) 梅梅飘浮在空中,轻如柳絮,不带半丝声响。须臾,身形便到了洞底,乍看像是已到尽头。到得近处一看,横下里又现出一条洞径。梅梅似乎已有灵感,毫不迟疑地飘了过去。 突然,前方不远处,出现一间巨大的石室。小心进入石室,但见室内护灶被褥一应俱全,梅梅心中不由狂喜,洞内必定有人!床榻之上扔着两件玄青色与褐色衣物,拿起一看,乃是两套紧身劲装。除此,石室之内再无他物。 梅梅走出石室,功运全身,以防突袭。随即,提气纵身,犹如幽灵般地向内疾掠而去,身影恍如青烟,无声无息。掠出三十几丈,前方拐角又出现了一个石室,梅梅神识稍动,元婴即出。瞬息之间,梅梅收回元婴,娇面之上露出一丝冷笑,悄然欺近石室门口。 刚刚到了石室门口,忽见石室之中,一道人影一晃而没。梅梅不及多想,心下一急,飘身人室。但见石室之内一侧墙壁之上,又出现了一个洞门。梅梅急追而入,但紧追了一阵,还是不见人影。 几个折转后,梅梅出了洞口,细看之下,不由气得火冒三丈。原来,梅梅又回到了三岔洞口。此时此刻,梅梅方才明白,这三个岔口乃是三洞互通相连。既然见到了人影,此时逃到了何处?洞内是否还有隐秘之处? 梅梅气得火起,疾速返身入洞,又转了起来。一刻钟后,梅梅又回到了三岔洞口,再次回到同一地方。梅梅不由苦笑,暗道:“如此转悠,恐怕不会转出什么结果,更无法追及对方。梅梅思虑一阵,忽地想起一条妙计,脸上顿现得意之色。 梅梅想到便做,看一眼三个洞口,不由吐气开声,气运双掌,径向一个洞口拍去。但听一阵轰隆隆的巨响,震耳欲聋,石屑纷飞中,斗大的石块纷纷震落,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梅梅如法炮制,待将另一个洞口封住之后,梅梅感到一阵轻松。望着仅剩的洞口,心中想着:“仅此一个出口,看你还往哪儿逃!” 随即,梅梅驾轻就熟,闪电般射入仅剩的洞口。梅梅在洞内穿梭,刚刚进入最后那个石室,忽觉一股强猛无俦的劲道疾速袭来。梅梅身形轻闪,意动气至,右掌倏扬,一股红白相间的劲气,应掌而出。 沉闷的声响过后,但闻一声闷哼,石室中忽然现出一个玄青色劲装的大汉。但见那汉子脚步不稳,身形踉跄,一掌之下,亦是受伤不轻。梅梅飘然站定,看到眼前之人,不禁狂喜,娇声喝道:“看你还往哪儿逃!” 那玄青色劲装汉子目露凶光,青白面孔好似僵尸一般。但身躯确是奇伟高大,虎背熊腰。此际,那汉子紧靠石壁,嘴角溢血。眼中尽是暴戾怨毒之色,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梅梅。 “小子,快快招来,你到底是何门派?” 那玄青色劲装汉子恨恨地道:“臭丫头切莫得意,此山已然暴露,派中弟子便不会再来。嘿嘿嘿……自你踏入这石室之际,便等于选择了死亡。我死不足惜,临死有个丫头做伴也是人生的福气,哈哈哈……”那汉子一阵狂笑,血水自口中汩汩流出,其状甚惨。 梅梅听了不由一震,忖道:“难道这石室之中,有何秘密不成?”心中暗自思虑,娇面之上却仍是一副轻松之色,嬉笑道:“本魔煞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你虚言恫吓!本魔煞问你,跟踪我等有何目的?” 玄青色劲装汉子吐出一口血水,阴笑道:“臭丫头,死到临头还在问话,真是浪费精力。”说着,那汉子一指石壁上的一个小钢环,手指猛然一扣。随即,盯着梅梅惨笑道:“臭丫头,这石室之中和三岔洞口,埋有大量炸药,只要我手指一动,你我立刻便将炸成肉酱,神形皆灭。哈哈哈……”那汉子说罢,疯狂大笑,其状十分凄惨。 梅梅听罢,感到这汉子并非是在说笑,不由寒气顿冒。不过,自从梅梅功力骤然提升以后,神智也是突然开阔。面临危急时刻,梅梅迅速镇定下来,急忙估量双方距离,暗自琢磨是否能够一击而中。 梅梅思虑一番,一时竟是无措。双方相距至少在五丈开外,以自己功力,固然可以一跃而至,但却无法保证比那汉子拉扯钢环的速度快捷。紧急之中,脑中忽然一闪灵光,暗道:“我真是个废物,关己则乱。”梅梅暗自骂了一声,无暇多想,暗劲已然透体而出。 随即,梅梅忽然换上一副妩媚之色,柔柔地道:“难道你自己真的想死?” “哈哈哈……临死换你一条命亦算不屈。” “嘻嘻,本魔煞料你并不想死,不然怎不立刻拉下那钢环。对否?” 那汉子一怔,随即又狠厉道:“人在洞在,我亡洞毁。臭丫头不必多言,我不会说出门派!” 梅梅依旧媚笑,道:“本魔煞看你也是一条汉子,有心放你一条生路。但你却志在一死,唉……也罢,你尽管拉下钢环吧。” 那汉子忽见梅梅诡异的表情,又听梅梅让自己拉动钢环,生死之际,亦是一震。本能地要调整身子,心念刚起,却不由大骇。此时此际,不但身子无法动弹,连手指也难以抖动,好似失去了知觉。 那汉子惊骇莫名,不知何故如此,面上尽是惊慌恐惧之色。梅梅笑意顿去,阴沉道:“此际感觉如何,说还是不说?” 那汉子一愣,立时恢复了神志,骂道:“臭丫头,你在做梦。” 梅梅听罢,煞气顿涌,娇面寒冷如冰。旋即,又忽然变得笑意盈盈,眼神饱含无尽的情意,媚态万端,柔情万种。那汉子乍看梅梅眼神,好似两道催情的迷药。登时,神情渐趋迷乱,欲火大炙。须臾,那汉子双目圆睁,浑身燥热异常。苦于动弹不得,面孔已经憋得紫红。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寻踪探迹(3) 梅梅好整以暇,静静地看着,内心一阵激动。暗自喜道:“嘻嘻,迷情大法果然神效无比,女子使用起来更见神效。”心里想着,慢步来到那汉子身边,柔声道:“你是哪门哪派,姓甚名谁啊?” 那汉子哪里还能听到梅梅问话,此时此刻,已经血脉贲张,双目紧闭,面目好似要爆裂一般。梅梅轻轻抚摸那汉子的脸颊,轻轻拿开拉着钢环的手掌。依然柔声道:“小子,本魔煞在问你,听到了吗?” 柔嫩的玉手触碰脸颊,那汉子顿时一震。就在那汉子睁开双眼的瞬间,突然见那汉子眼珠突暴,仅在须臾之间,那汉子眼耳口鼻之中流出一道道黑色的血水。转瞬,头颅一歪,顿时气绝。 梅梅不知何故,正在得意之际,却见那汉子突然暴毙,不由遗憾万分。心道:“这汉子为何暴毙,是否提前服用了剧毒?” 忽地。 “施用迷情大法有用吧?”梅梅一愣,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幻天已经站在身后。好似原本便站在身后一般,无声无息。 梅梅神情沮丧,道:“师父,此人好生奇怪,不知怎地便死了。” 幻天拉过梅梅,温和道:“不用费事了,此人定是提前服用了某种毒药。不然,流出的血水不会呈现黑色。此洞已经无人,走吧。” “真的无人?” “是,为师已经探查过了。” “哦。”梅梅应了一声。 两人出了小洞,来到三岔洞口,梅梅又是一怔。但见洞口躺着五六个褐色劲装的尸体。梅梅看看幻天,似在征询。幻天轻笑:“日后行事细心一些,若是还有机关,此时,你我恐怕早已粉身碎骨了。” 梅梅一震,娇面顿时一变,道:“弟子一时心急,未曾好生探查,不知洞中还有其他贼子。嘻嘻,亏得师父及时赶到,不然弟子便见不到师父了。”梅梅方才还有些沮丧,转瞬之间便换上了嬉笑神情。 幻天爱怜地搂着娇躯,道:“江湖诡异,奸计百出,不得不防。” “弟子明白。” 幻天检视一下尸体,不由眉头紧蹙,道:“此等装束又是何门何派?怎地从未见过?尸体之上总是有股淡淡的尸臭气味,现在已到深秋,天气阴寒,这几人刚刚死去,怎会有尸臭气味。” 梅梅道:“师父,洞中气味难闻,快些走吧!” 幻天两人来到洞口,骤见天光,有些刺眼。 两人纵身跃出洞口,顺着陡峭的山崖,飘身而上。转瞬之间,两人又来到山顶。再看那洞口,早已不见。山崖下是无底的深谷,雾气蒸腾,深不可测,原来那洞口正在山腰。幻天一阵唏嘘,暗道:“若非是武功不错的人物,想要攀援而上,当真不易,这是何门何派的密洞呢?” 日光照在山顶,一片温暖。虽然幻天两人功力超绝,已是寒暑不侵,却仍感到暖洋洋的。忙了一晚,破庙,老怪,杀人,追踪,两人微感有些困意。互望了一眼,同时盘膝而坐,不一刻便已入定。 午时。 两人打坐完毕,精神十足。梅梅扭头,看到幻天正自沉思。遂移动娇躯,轻柔地道:“师父在想何事?” “无事,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师父是想师母了吧。” 幻天神色黯然,道:“唉……为师怎能不想!” “哦……”梅梅应了一声,顺势倚在幻天怀中。抚摸着秀发,幻天思绪一时难平。小雪与小婉何在,如今情形如何?为何近两个月不闻其消息。而今,魔门已经暴露,今后行走确是异常危险。幻天担心不已,两人若非遭到重创,应该早有讯息传来,至今为何毫无动静。 幻天担心是担心,但幻天心中也有预感,暗忖:“凭借小雪与小婉功力,尚不至于香消玉殒。那什么使者言说继续搜寻白胡子仙翁等言语,说明小雪等人定是隐藏在极为秘密之处。恐怕是不便露面,或是养伤也不无可能。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梅梅忽道:“师父,那老怪就在附近,恐怕早已知道此山洞穴的秘密,你我不若去问问老怪,或许能够探听到一些信息。” 幻天笑道:“死丫头,老怪若是知晓此中秘密,这些人焉能活命,恐怕早已葬身在老怪那张吸血的大嘴之下。” “嘻嘻,这些人满身一股尸臭气味,老怪虽怪,恐怕也不喜这种气味。” “哦,死丫头说的也是。呵呵,算了。”说着,幻天抱紧梅梅,笑道:“你我劳累了几日,而今欲往何处?” 梅梅见幻天神情好转,羞涩道:“师父,弟子几日未曾与师父冲和,功力增进甚慢。师父倘若无事,便助弟子行功,一举两得岂不更妙,嘻嘻……” “死丫头哪里是要行功,恐怕是要上天,对否?”幻天邪笑,神情意味深长。 “师父……”梅梅一声娇呼,便拱在怀中。不停地扭动娇躯,小手摸着幻天脸颊,肆意捏弄起来。 幻天顿感一阵激荡,享受片刻温纯之后,拉起梅梅抱在胸前。梅梅欣喜,立时伏在幻天身上……片刻后,山顶便传来一阵阵娇柔的喘息声…… 洛阳城外。 聚贤堡。 当李万风得知幻天便是魔门教主,而且围攻聚贤堡也是魔门所为时,既感到震惊又感到愤怒。李天赐更是添油加醋地将“仙客居“及湘江附近破庙之内的杀戮,极力渲染。李万风听罢,也是震惊无比。 李万风感到,既然魔门杀了江湖武林人物所敬仰的四大空明使的弟子,那便是同神作对。此刻,李万风好似嗅到了一丝江湖霸主的气味,又动起武林同盟,共同剿除魔门的念头。 不过,李万风非常清楚,各大门派一时之间还无法聚集起来。目前,各门各派已经派出了许多人马,广布眼线,密切监视魔门的一举一动。并且画影图形,将魔门众人形貌公示天下。而今,不论何地,谈论最多的便是魔门与四大空明使。而当各门各派跟踪幻天与梅梅的眼线,相继遭到杀戮时,更是震惊莫名。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寻踪探迹(4) 各派如临大敌,一面跟踪监视,一面紧锣密鼓暗中联络,结成同盟,共同对付并为剿除魔门而煞费苦心。而一些小门小派,诸如冀州八门,洛阳斧头帮,京师太极门以及名气不大的一些中小门派却已偃旗息鼓,深居简出。 而华山派、泰山派、衡山派、嵩山派、恒山派等传统门派,亦是谨慎行事,未再轻涉江湖,门下约束极严。 就在各门各派暗中联合之际,却相继传来震惊天下的消息。青龙帮开封分坛遭到袭击,死伤六百余人。地行行主梁万奇身受重伤,侥幸逃遁;丐帮西、南两舵同时遭到袭击,死伤七百余人;少林京师别院遭到重创,死伤一百余人;武当黔南道场被袭,死伤八十余人。 数桩血腥事件震惊了江湖。各派直接的反应便是认定,均乃魔门所为。但在勘察血案现场后,却又陷入迷茫之中。所有死伤之人,身上几乎都是剑伤,并非如江湖传言那般,是魔门的杀人手段。但几乎所有人都相信,此是魔门故布疑阵,扰乱视听。 各派惊震万分,若是魔门所为,其来势非同小可。所袭击的都是江湖上的名门大派,任是其中一个门派,实力也是不可小视,何况是同时遭到袭击。各派焉能坐视不理,恐怕与魔门必将发生一场血战。 令人震惊的信息相继传来,尽管有人惊恐,但也有人暗自高兴。高兴的不是首当其冲遭到袭击的门派,而是那些中小门派。他们凭直觉估计,几大门派死伤累累,怎会善罢甘休。一旦行动,魔门哪还顾得上袭击自己。 这就是人性,这就是江湖!虽然有正义,但正义不是始终如一,不是铁打的定式。正义是在保存自己的前提下,在自己利益没有受到损害的情形下,才会真正讲正义。其实,谁能真正说清何谓正义,甚至连正义本身都无法相信。 洛阳城。 “天下第一楼”宾朋满座,食客云集。 “天下第一楼”已经在聚贤堡血案后,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二楼临窗雅座,坐着两男两女。但看那四人,男子玉树临风,女子花容月貌,英雄美人,好不令人羡慕。 两位青年俊彦是天龙庄少庄主潘如安,聚贤堡少堡主李天赐。而两位美人,一位是十大美女之中,排名第三的“银刹”,北海神妪之徒风婷婷;一位是排名第九的“艳凤”,玉峰山庄庄主林羽飞的爱女林天骄。 当潘如安知道幻天便是魔门宗主时,那种震惊无以言表,只觉得头皮发炸。惊震过后,虽然仍是心有余悸,但却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得罪幻天。细想起来,幻天也并没有对自己有何反感。 正因潘如安曾与幻天几人同行,知道幻天的一些事情,因而,这倒成了潘如安到处炫耀的资本,成了潘如安不尽的谈资。但凡说起魔门,潘如安便口若悬河,大谈魔门秘事。但不知为何,潘如安始终也未曾说过幻天如何狠辣,如何残忍,这倒出乎很多人意外。 潘如安只是感到可惜,不但可惜,更感到有些气闷。自己乃是武林双秀,若论武功才貌,在江湖之上均是超人一等。皇甫小雪与董小婉怎么会看上卢幻天这个土财主,皇甫小雪怎对自己爱理不理。 潘如安前日便到了聚贤堡,他是遵照其父 “金刀无敌” 潘震天之命,前来打探江湖动向。因为李天赐曾经见过梅梅,也是首先知道魔门秘密的人物。潘如安想到了梅梅,便想起受到梅梅的冷嘲热讽。 而今,“魔煞”之名响彻云天,被传得神乎其神,江湖之上,纷纷传扬梅梅乃是女修罗转世,杀人如麻。潘如安想象不出梅梅杀人时的情形,但凡想起梅梅那双不屑的眼神,便感到有一丝担心。 “潘公子,你再说说皇甫小雪为何会看上那魔头。” 潘如安笑道:“不瞒风妹妹,此事难以说清,本公子也是琢磨很久,却始终也未想得明白。或许是卢幻天会使什么魔法,迷惑了他人心智也说不定。” 风婷婷道:“潘公子说得不错。据闻,魔门武功之中有一种功法唤作摄魂大法,本姑娘以为,皇甫小雪定是被那魔头摄住了心智。” 林天骄不屑道:“据说卢幻天其貌不扬,即使本姑娘见了他,也根本不会多瞧几眼。皇甫小雪,哦,还有董小婉……甚至李潇潇,这几人恐怕都是有眼无珠,定是被其魔性所摄,而失去了理智。” 潘如安笑道:“两位美女说的甚是有趣,那卢幻天虽然相貌一般,但却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气势。不怕几位笑话,我曾与他攀谈,本公子自认才略不输于任何人,但在那卢幻天面前,却只有聆听的份儿。” “哦?那魔头居然有这等才学?” “正是,本公子自愧不如啊。” 李天赐见此,忙道:“诸位,那魔头如何先不去谈,潘公子所来还未言明到底何意。天龙山庄是否有意与聚贤堡结成同盟,共同剿除魔门。” 潘如安笑道:“剿除魔门非一日之功,谈何容易。自有江湖开始,便有了魔门。历史上数次清剿,仍是留存至今。因而,需要从长计议。天龙山庄亦是江湖小有名气的门派,在此江湖危急之际,怎会袖手旁观。临行之际,家父曾对我言,见到李堡主定要申明厉害,清剿魔门,我庄义不容辞。” 李天赐笑道:“潘兄如此言说,兄弟甚感欣慰。” 潘如安道:“李兄,不知那朱公主如今是何模样?” 李天赐一怔,想不到潘如安问起此事。犹豫了一下后,道:“说起此事,兄弟无颜啊。潘兄有所不知,那魔女长得如同仙童下凡,稚嫩柔美,看似十三四岁,实则精灵古怪,武功已非昔日可比。身手之高,武功之强,实难想象。当时,兄弟多言了几句,便遭到其呵斥。但因是晋王府的公主,兄弟不好发作。唉……兄弟受尽了窝囊气,不说也罢。” 潘如安神秘一笑:“难道李兄受委屈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怪事连连(1) 李天赐面色一红,尴尬道:“不瞒诸位,兄弟被那那魔女打了几掌。”此等糗事,李天赐本不想说,无奈当时还有司徒雪,崆峒派张继尘,少林三个高僧等人在场,若不实说,日后传将出来更是丢人现眼。 恰在此时,只听小二一声高喊:“客官请上二楼雅座!”话音刚落,便听楼道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即,楼道口上来一个老者与三个女子。但见其中的两个女子生得皮肤黑黄,粗布衣衫,形貌甚是粗俗。但其身材却是十分苗条,而另一个女子身材更是颀长婀娜。不看脸面,其身材确是天下少有,十分罕见。最后那女子梳着朝天咎,眉目清秀,乃是丫鬟样貌。 老者眉目低垂,径向临窗雅座走去。说来也巧,正与潘如安等人邻桌。那稍矮一些的女子不经意地看一眼潘如安,便坐了下来。四人目不斜视,气息沉凝,叫过小二要了几样简单的小菜,便再也没有言语。 潘如安忽有所感,不由多看了那稍矮一些的女子,随即轻轻摇头,便继续与风婷婷等人说起了江湖轶事。而那身材颀长婀娜的女子斜视潘如安一眼,嘴角微微上翘,便低头用饭。 忽听风婷婷道:“潘公子,本姑娘听江湖传言,那皇甫小雪与董小婉面貌变得更加美丽,说是绝尘脱俗,犹如九天仙子。据说模样之美,天下无双。二女像是换了一个人,不知何故?” 潘如安笑道:“风妹妹是否有些吃醋?呵呵!” 风婷婷面色一红,道:“潘公子勿要取笑,我只是随便问问。” 李天赐道:“司徒姑娘曾见过皇甫小雪与董小婉,若你欲知两人如何,待有时机,让司徒姑娘细说便了。不过,依在下看来,皇甫小雪与董小婉两人也不会如往日那般逍遥了。魔门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林天娇不屑道:“唉。真是可惜,天仙般的美人怎地投身魔门,公然与江湖为敌。潘公子,日后我等与那两个贱人相见,当如何对待?” 潘如安看一眼李天赐,笑道:“此事难说,各人有各人的处事方法,本公子不便作答。” 林天娇道:“难道公子对那两个贱人还存有非分之想?” 潘如安诡秘一笑:“林姑娘此言差矣。本公子虽然风流,但也不会拾人牙慧。况且,两位姑娘均是魔门中人,在下怎能与其有染。不但江湖同道不容,便是本公子也不会那般下作!” 李天赐气闷道:“两个贱人再美,亦是魔门贼子。一旦相见便是我等的仇敌,此事已然明了,还有何疑虑之处。” 潘如安笑道:“李兄,话虽如此,美人终究是美人,世人总会怜香惜玉,呵呵。难道李兄能够铁石心肠,见了二女而痛下杀手?” 李天赐恨声道:“魔门贼子俱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若是在下见到,绝不会留情。不论何人,定让其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呵呵!”潘如安笑得有些诡秘,道:“李兄豪情满怀,义薄云天,在下甚为佩服。江湖之上若是都如李兄这般嫉恶如仇,维护正义,何愁江湖不宁,定会万世清平。可惜,世人并非都如李兄,难啊。” 李天赐忙道:“潘兄谬赞了,在下听闻在离湘江五六十里的一处寺庙附近,江湖各派被杀四五十人。据生还者称,均是被血魂书生所杀。但却无法看清袭击之人,潘兄以为如何?” 潘如安摇摇头,道:“不瞒李兄,兄弟以为不论是否魔门所为,均不重要。既然魔门已是江湖公认的敌人,又何必在乎是否为魔门所杀呢!各派尽管剿除魔门便是,不知李兄以为然否?” 李天赐觉得甚有道理,恨恨地道:“潘兄所言甚是,不知潘兄有何高见?” 潘如安笑道:“兄弟并无良策,魔门中人神出鬼没,难觅踪迹。虽然知道樊城张家村乃是魔门老巢,但前去打探之人已经死去数十人,却没有打探到任何信息。据说,魔门老巢沟深林密,鬼气森森,乃是一种奇异的阵法。不通阵法而冒然前去,只有死路一条。” 李天赐道:“潘兄不想去看看?” 潘如安笑道:“兄弟还想多活几日,暂时没有此念。” 林天骄道:“潘公子似乎怕了魔门,难道魔门老巢是龙潭虎穴?本姑娘偏不信邪,明日便起身前去打探一番,看看有何奇特之处!” “呵呵,去了只有一个字。” “什么字?” “林姑娘猜不出吗?” 蓦地。 “死!” 林天骄话音刚落,便忽听邻桌传来冷冷的一声。 潘如安等人不由一怔,齐齐向邻桌看来。林天娇乍听此语,娇面一红,随即顿现煞气,喝道:“哪个胡言乱语,那一个字又是哪个?” “亡!” “亡”字传来,几人一愣。但看左右,并无人答话。而邻桌四个男女,都在低头用饭,根本不曾开口。但话语声却是清晰入耳,几人不由感到蹊跷。潘如安等人愣愣出神,不知声音来自哪里。细查之下,仍是毫无发现。 稍后,林天娇气闷难当,无缘无故遭人奚落,却寻不到人。正在疑惑气闷的当口,便见邻桌一老三女将碗筷一推,道:“小二,结账!” “客官稍等!”小二应了一声,跑过来连忙哈腰,笑道:“几位客官不必结账。” “那是为何?”老者道。 小二伸手一指最里面的雅座,道:“那位公子已经替几位结过了。” 老者等四人顺着小二手势看去,便见最里面的雅座坐着一位汉子。那汉子青白面色,虽然有些阴沉,却是英气逼人。身材婀娜的女子一看之下,忙抱拳道:“小女谢谢这位兄台!” “姑娘不必客气,在下理应如此。” “无功不受禄,容后图报。” “处事凭心,在下所为乃是由心而发,并无索取图报之意。” 那老者忽道:“兄弟高义,老夫心领。”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怪事连连(2) (敬告各位朋友:自今日起,每日最少两更,敬请朋友们支持。) 那青面汉子摆摆手,道:“前辈无需客气。” 老者抱拳道:“后会有期,兄弟保重。” “江湖多险,前辈保重。” “谢谢兄弟提醒,告辞。”那老者说罢,提起包袱,与那三个女子一起径自向楼下走去。 潘如安等人感觉奇怪,如此样貌粗俗的女子,怎会有人代为结账?而林天娇无处发火,气哼哼地生起闷气。潘如安见状,面上顿时浮现一丝笑意,道:“林姑娘切勿生气,生气的模样大不如前了,呵呵。” 林天娇瞪了潘如安一眼,随即,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道:“人言潘公子善解人意,颇得女子喜欢,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不然,风姑娘哪会千里迢迢,追随公子而来。” 风婷婷娇面一红,忙道:“林姑娘切勿说笑,我来也同潘公子一样,乃是受尊师之命,探听江湖动向而来,同潘公子只是巧遇而已。” 林天娇轻轻摆手,笑道:“呵呵,算了算了,是否巧遇,心中知道便可。” 说起巧遇,真是无巧不巧。巧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林天娇刚刚说罢,便听楼下一阵骚动,紧接着响起一阵噼里啪啦桌椅相撞的声响。随即便听一声低沉的喝声:“各位放心用饭,不必担心!” 话声刚落,便听小二高喊一声:“两位客官,楼上请……” 四人正感奇怪,楼道口忽然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那男子身材颀长修伟,一双细眼,淡然四顾,一副柔弱书生模样。女子面容娇嫩,刁钻古怪,犹如仙童。美得不可方物,令人失魂。 两人乍一出现,登时,但见李天赐面色大变,吓得面如死灰。适才那股豪情震天,义正词严的神情一丝不见。嘴唇发青,浑身颤抖。 林天娇与风婷婷见状,不由愣神。美目之中含着无限疑问,暗忖:李天赐何故如此?再看潘如安时,虽然有些恐慌,却是面带笑容。潘如安不愧武林双秀,急忙站起身来,状态十分谦恭,抱拳道:“卢教主与公主驾到,本公子不胜荣幸,请坐请坐!” 幻天轻摇摆手,面带笑容,温和道:“幸会、幸会!潘公子不必客气,你我相识已久,有缘再次相遇,真是难得啊。请坐!” 潘如安反应之快,应变之速,怕是无人能及。面上带着笑容,随着幻天坐在邻桌。刚刚坐下,忙道:“教主风姿依旧,潘某甚感欣慰。昔日一别,潘某甚是惦念,教主一向可好?” 幻天笑道:“不错。托公子洪福,尚算可以。其实,潘公子大可不必相问本教。月余以来,本教之名早已轰动天下,只是凶名在外,臭名昭著而已。至于本教如何,江湖之上多有蹑踪之人,已毫无秘密可言。” “魔门教主……” “血魂书生……” 潘如安刚要说话,邻桌的二女已是娇呼出口。自幻天进来,并看到李天赐呆愣恐慌的神情,直到此时,林天娇与风婷婷方才惊叫出声。只见两人美目圆睁,花容失色,娇躯一阵颤抖,骇然失魂。 梅梅见状,轻松道:“潘大公子,这两个女子又是哪个?” 潘如安忙道:“公主勿怪,二女乃是江湖上的十大美女,这位是风婷婷,那位是林天娇。” 梅梅一怔,道:“哦,据本公主听闻,江湖上的十大美女各个都是武林翘楚,每个人都是武功高强。怎地今日一见到师父,却吓成如此模样?” 潘如安听了一惊,暗道不好。忙陪着笑脸道:“公主有所不知,这两位姑娘……”潘如安语声越说越小,不知后面说些什么。 梅梅边听边点头,随即,嘻嘻一笑,道:“原来如此,潘大公子真是风趣,怪不得将一些女子弄得神魂颠倒,尽为公子消得人憔悴,呵呵。” 潘如安听罢,微感不妙,俊面顿时浮现尴尬之色。看一眼仍是惊慌失措的风婷婷,道:“公主真是抬爱潘某了,在下并未接触几个女子,且潘某有何德何能使得众人青睐,真是愧不敢当。” 梅梅咯咯娇笑,笑得神秘。尽管知道梅梅可能要捉弄自己,但看在潘如安的眼中,忽然觉得梅梅是那样的可爱,比上次见面的时候,不知可爱了多少倍。怎么看怎么喜欢,有一种令人无法罢手,无法抑制的可爱。遂笑眯眯地道:“公主面容变化极大,可爱至极。不知何故?” 梅梅依然笑着,看得潘如安心慌意乱,神迷情离。幻天道:“所丫头算了,莫要逗弄潘公子。”幻天出声制止梅梅,担心梅梅再使出迷情大法,恐怕就有麻烦了。梅梅咂舌,急忙沉下脸来。 潘如安好似做了一场春梦,倏然惊醒。回过神来,梅梅面上已经不见一丝笑容,平静得似乎近似寒冷。但看在潘如安眼中,仍好似带着迷人的笑意。适才,梅梅不知不觉间使出了迷情大法,亏得幻天及时制止。不然,潘如安早便把持不住,血脉贲张了。 即便如此,潘如安也是心神激荡,眼光再也不愿离开梅梅。林天娇与风婷婷见状,心中虽然仍是有些惊慌,但女子固有的心性,却在此刻战胜了恐惧。 林天娇见梅梅轻松自在,将潘如安逗弄得好似失魂,不由气得脸色青白,一声娇喝:“你这妖女,使了什么妖法,真是不知羞耻!” 梅梅瞪了一眼林天娇,转而看向李天赐,面色一沉,冷声道:“李少堡主,本公主曾言,若你再次见到本公主,如不跪地请安,必定取你性命。不但取你性命,如若对魔门不恭,必将聚贤堡满门杀绝,夷为平地,你可曾忘记?” 李天赐正六神无主,听到梅梅话语,顿时亡魂皆冒。此时此刻,在他心中,见到梅梅比见到幻天还要可怕。他现在所怕的并不是性命,而是聚贤堡的面子及安危。听到梅梅说得如此残酷狠厉,早已吓得面色发白,额头冷汗津津。本能地看看四周,不知如何是好。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怪事连连(3) “还不与我跪下请安?”没怎么沉声道。 李天赐身躯颤抖,面色极为难看。 “跪是不跪!” 此时此刻,梅梅煞气陡发,周围几丈之内顿时充满了冰寒之气。林天娇与风婷婷突然惊醒,浑身直打哆嗦。此时,两个美女方才感到眼前的妖女确实可怕。看着稚嫩,但眉宇间发出的杀气,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幻天无事一般,只是自顾用饭。潘如安已经完全清醒,此刻,他好像不认识,也看不懂梅梅了。感觉此时的梅梅就像是一个杀神,那双美眸像是两道穿心的利剑,与笑意盈盈之际简直判若两人。 李天赐惊慌不已,羞愤交加。不跪,聚贤堡是否真的会面临屠杀;跪下,颜面何在。处在两难之际,极难抉择。况且,眼前的两人正是聚贤堡的生死仇敌。李天赐心在滴血,此时此刻,即便心中有一万个想法,却只能使用一个,那就是恨不得亲手杀了幻天与梅梅。 潘如安见状,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忙道:“公主息怒,李少堡主也是一方人物,若是下跪,颜面何在,还请公主手下留情!” 梅梅撇嘴,道:“哦,难道潘大公子愿替这狗东西下跪?” 潘如安连忙摆手:“潘某不是此意,还请公主原……” 梅梅一摆小手,不耐地道:“聚贤堡杀我魔门弟子,数以百计。妄自召开武林大会,既想借助各派之手剿除魔门,又可趁机抬高自己声望,壮大自身实力。此等奸恶之徒,上次遇到,本魔煞不杀这狗东西便是手下留情。我来问你,本魔煞让你传话,不知告诉了你那死爹爹没有?” “这……这……”李天赐满腔怒火却是憋在心中,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梅梅追问:“那便是没说了?” 蓦地。 李天赐刚要开口,但听酒楼外面一声炮响,震得酒楼一阵颤动。紧接着,外面响起一阵铜锣声。随后,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金铁交鸣声。铜锣声刚刚停止,便传来一阵阵呼喊:“莫让魔头跑了,杀了魔头……” 幻天与梅梅对视一眼,面上轻轻一笑。正要起身观瞧,便见最里面雅座的那个青白面色的汉子,缓步向幻天这厢走了过来。 那汉子来到幻天身旁,迅速在桌面上写下个“威”字。幻天轻笑,已知此人便是明教的“光明右使”解威。随即脱口道:“兄台别来无恙,若有闲暇请到魔门老巢做客。看似正道武林人物,绝不会去魔门做客,本教知道兄台不会像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假仁假义。” 那汉子道:“卢兄胆气豪壮,兄弟甚是佩服,但有空暇兄弟一定前去拜访。不过此时卢兄恐怕有些麻烦,而兄弟不想插手江湖琐事,还请卢兄原谅。” “无妨,兄台请便!” 幻天见解威离开了酒楼,遂道:“死丫头,李少堡主便不用跪了。外面来了一些市井无赖,意欲捉拿你我,但却不见聚贤堡的人前来。李少堡主,本教在此,李万风为何不倾巢而出,捉拿本教啊?” 李天赐虽见幻天文弱柔和,但却听出了一丝杀机。此刻,他还如何能开口说话,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幻天见状,不由暗笑,面上虽然平和轻松,但却饱含不屑之色。转头对那战栗的小二道:“劳烦小二哥先去搬来两坛美酒,随后下楼知会外面那些鼓噪之人,一刻钟内尽数离去,如若不然,本教必将其斩尽杀绝。” “是……是,小的这便前去。”小二吓得好似尿了裤子,自从听到魔门宗主及血魂书生这个名号之时起,全身便抖动不停。此际听闻幻天话语,好似特赦一般,挪动了两次方才迈开双脚。随后,小二战战兢兢地搬来两坛美酒,便连滚带爬地跑下楼去。 潘如安四人忐忑不安,不知幻天如何对待自己。二女再也没有气闷之色,俱都噤若寒蝉,作声不得。幻天越是温和柔弱,四人便越是觉得杀机重重。因为,有些人看似凶神恶煞,但看在表面,心中早知会有危险将至。但怕就怕在根本看不出杀气,无法预知的恐惧更胜表面的杀机。 幻天拿起一坛美酒,拍开泥封,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梅梅忙道:“师父,弟子陪你喝上一坛。”说罢,梅梅取过一只大碗,倒满美酒,一饮而尽。 幻天一笑,自顾喝酒,遂道:“死丫头莫要喝得多了,一会儿替为师……哦,不用死丫头了,喝吧!” 看着两人喝酒,潘如安等人甚感惶恐,潘如安乍着胆子坐在幻天对面,边看边想,不知如何是好。稍后,提心吊胆地道:“教主海量,在下便陪教主喝上几碗,你看如何?” “哈哈哈……”幻天大笑,道:“潘兄若有雅兴,本教求之不得。”潘如安听罢,甚感兴奋。急忙拿来大碗,倒上美酒,便与幻天两人喝起酒来。 林天娇与风婷婷十分酸楚,见潘如安如此下作,心中极为失望。过了一会儿,外面更加噪杂,幻天微感不耐。对梅梅道:“一刻钟是否到了?” “弟子记着呢,再有片刻便到了。”幻天暗运真气,口中念念有词。潘如安几人见状,甚感奇怪,不知幻天做些什么。 蓦地。 就在幻天停止念叨,刚刚喝下一碗美酒之际,潘如安等人但觉眼前一闪,桌前倏然飘落两道苗条的身影。众人一看,但见两个女子一身劲装,黑衣蒙面。来到幻天身前,躬身道:“奴婢奉命来到,不知主人有何差遣?” 幻天指着潘如安等人,道:“这几人今日尚算不错,并未辱及本教,日后可对其放生一次。不过,外面那些鼓噪之人甚是令人厌恶,尔等替本教速将那些人打发了。省得本教心神不安,影响美酒味道。” “主人放心,贱婢去了!”说罢,但见眼前一花,身影顿失。未等潘如安等人缓过神来,外面已经响起了一阵惨嚎声。潘如安等人大惊失色,决然想不到幻天说杀便杀,竟然不顾几人在场,毫不掩饰杀人的凶性。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怪事连连(4) 此刻,酒楼外。 惨嚎声此起彼伏,响彻夜空。一声声凄厉的嚎叫,叫得几人心胆俱寒,魂飞魄散。不消片刻,外面寂然了了,再也没有一丝嘈闹声。潘如安四人并未看到外面的血腥,但却感觉头皮发麻,不由浑身颤栗,颤如筛糠。 须臾,只见楼道内身影一闪,两个魔女落定身形,躬身道:“主人,奴婢谨遵令谕,已将鼓噪之人尽数斩杀,不知主人还有何命令?” 幻天摆手:“没有,去吧!” “是,主人!哦,报告主人,大主母与二主母安然回返老巢。虽知主人在此,却有琐事待办,嘱托贱婢转告主人。临行之际,特让贱婢转达惦念之情并致问候,请主人万事小心!” “什么,两人安然无恙?”幻天一惊,不禁欣喜道。 “是的,主人!” 梅梅听了,大喜道:“师父,两个师娘真的回来了?” “不错,不错!”幻天心中宽慰,多少时日的挂念,终于放下心来。不由喜道:“小二,再来四坛美酒!” “主人,贱婢告辞!” 幻天轻轻挥手:“去吧!” 两个魔女一晃之间,身影顿杳,快得难以形容。这种身影别人不知,李天赐与潘如安却非常熟悉。在楚州那晚,若非躲得及时,恐怕性命不保。此时再见魔女身形,勾起往事,不禁暗道侥幸。 风婷婷与林天娇,一直呆呆地坐着。风婷婷虽然也经历过楚州血案,但却没有见过魔女,更无法想像当时的情景。而今,乍见魔女身法,不由愧疚万分。这是什么身法,怎如鬼魅一般。 而林天娇更是震撼,原来的骄气与豪气早已烟消云散,单凭两个魔女的身手,即便两个自己也无法安然脱身。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感到万念俱灰。暗道:“魔女如此身手,自己即便再练十年,恐怕也无法达到。漫说自己无法达到,就是父亲也难说是两个魔女的对手。唉……”林天娇叹息一声,无比沮丧。心道:“魔门如何剿除,难啊!” “哦哼!”幻天轻咳一声,慢悠悠地道:“林姑娘,若是本教猜得不错,你心中或许正在苦闷惆怅,想着如何剿除魔门,对否?” 林天娇听了,不禁大惊失色,娇面登时变得煞白。吃吃地道:“我……我……”说了半天,却只说出一个我字,再也没有下话。 幻天正容道:“不瞒诸位,我魔门并非要与天下为敌,只是天下不容我魔门生存。窥视、跟踪、围剿,无所不用其极,本教已然十分不耐。日后,凡是心存绞杀魔门之意,恶意诋毁魔门,摇旗呐喊,为虎作伥,以及相互勾结意欲剿除魔门之各色人物,各个门派,均是我魔门不共戴天的仇敌。” 幻天见几人默不作声,又道:“烦请各位转告江湖武林,本教再次敬告各门各派以及天下武林豪杰,自即日起,凡是意欲与魔门为敌者,必将毁帮灭派,斩尽杀绝。” 林天娇听罢,虽感震惊恐惧,却无法忍受这种威胁,一咬银牙,道:“以魔门目前的实力,便想一统江湖吗?” 幻天正色道:“林姑娘,本教说过要一统江湖吗?” 林天娇分辨道:“没有一统江湖之野心,魔门为何挑起无边血腥。魔门又为何袭杀少林,武当,青龙帮,丐帮等几大门派?” 幻天沉声道:“袭击几大门派,难道是林姑娘亲眼看到魔门所为?” 林天娇听了一怔,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本姑娘虽未看到,但魔门穷凶极恶,残忍狠辣,不是魔门所为又会是哪个。细数江湖门派,又有哪个会做下这种人神共愤之事。” 梅梅忽然笑道:“林姑娘,你双亲颠鸾倒凤之后,方才有你,对否?” 林天娇一愣,旋即怒道:“妖女胡言,真该……” 梅梅脸上依然挂着笑意,轻松道:“本公主只问对否,暂不与你计较冒犯之罪。”林天娇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内心羞愤,似要喷出火来。 梅梅嬉笑一声,又道:“林姑娘不言便是默认了。其实,大凡所有人都会像林姑娘这么猜想。你或许毫不怀疑,自己就是双亲的精血。但天下所有人的真正父母,难道都是你面前的双亲吗?林姑娘,你如何想?” 林天娇听得有些迷糊,道:“这……这如何能与魔门相提并论!” 梅梅忽然收起笑容,冷声道:“林姑娘,凡事亲眼所见尚有不实,难道你以为道听途说的便可为真吗,难道魔门就要承当天下所有的血腥吗?倘若本魔煞说出四大空明使也是一群残忍之徒,你等相信吗?” “胡说,绝不可能!”听到四大空明使之名,林天娇的胆气忽然壮了起来。 “李少堡主,你告诉她!”梅梅口气不容置疑。 “这……这……”李天赐犹豫着,面色极为难看。 “说话痛快一些,别跟个娘们似的!” 李天赐饱受窝囊气,感到更加难堪。但见梅梅神情,又不能不答,遂吞吞吐吐地道:“在下见到四大空明使弟子的尸体确是事实,但他们是否因为参与江湖纷争而死,在下却不敢妄下断语。” 林天娇惊道:“四大空明使还有弟子?” “是的,林姑娘。” “怎会如此?不可能!四大空明使乃是神仙中人,怎会有弟子参与江湖纷争,这绝不可能!”林天娇语无伦次,神情凄然。 忽地。 就在几人迷茫之际,只觉得眼睛一花,眼前倏然飘落四人。潘如安几人大惊,而再看四人时,不由惊得目瞪口呆。林天娇与风婷婷更是惊震莫名,但二女发呆的缘由不是惊于来人的武功,而是惊诧于来人的面貌。 但见其中所来的二位女子,风华绝代,姿容出尘,美得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那是仙女都可能无法企及的容貌。潘如安与李天赐亦是看得失神发呆,呆愣中,既有艳羡美色的本能,又有一丝恐惧。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江湖秘密(1) 你道为何,所来四人正是适才用饭走后,去而复返的老者与三个女子。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小雪、小婉、寒江仙翁与绿萼。小雪与小婉恢复了本来面目,但身上仍是粗布衣装。衣装尽管粗俗,却掩饰不了绝世的姿容。 “师娘……弟子……好想你们。”梅梅一声呼叫,便扑向了小雪,眼泪已如断线的珠子,簌簌而下,欢喜之中饱含酸楚。 “死丫头,好了好了,我与你二师娘不是很好嘛。”小雪拍着梅梅,眼中充满了怜爱。看着幻天关爱的眼神,那种自心底而生的情意,早已说明了幻天此时心中的兴奋。小雪与小婉感到无比安稳,不用语言,单凭那深情的眼神,便说明了一切。 小雪道:“相公,妾身与二妹及仙翁在此用过酒饭,本欲回返老巢。听到卫使相告,相公已到了这里。原本有些小事,急于离开。但卫使们自告奋勇,代妾身去办了。因而才回来找相公,不知相公可好?” 幻天笑道:“不错,呵呵,娘子安然无恙,本教便放心了!”幻天说罢,转而对仙翁道:“仙翁痼疾是否除去?” 仙翁轻抚银须,笑道:“承蒙公子费心,老夫痼疾已去。但经脉阻滞过久,功力已然无法恢复如初。老夫行将就木,武功对老夫来说,已然没有多大用处,能够对付一般宵小,保得性命便已足够。” 幻天歉然道;“本教多有得罪仙翁之处,尚请仙翁海涵。江湖险恶,本教责任重大,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仙翁勿虑,一旦空闲下来,本教定会寻遍天下,采集奇珍异宝,为仙翁去除痼疾。” “哈哈哈……”仙翁朗声大笑:“教主客气,老夫已无大碍。而今,老夫依然健在,恐怕还是教主所赐,何来得罪一说!” 小婉附到幻天耳边,密语一阵。幻天频频点头,看一眼神情不定的绿萼,笑道:“呵呵,绿蛾子丫头也来了!仙翁有如此雅兴,本教岂能拒人千里,欢迎尚且不及。一切尊照娘子之意,你自可妥善安排。” 众人不知两人说些什么,俱都怔怔愣神。寒江仙翁,这名号由来已久,但凡江湖人物哪有不知仙翁之名。寒江仙翁名列十大高手,但却无人知晓仙翁武功到底如何。因仙翁从未与其他高手交过手,只是有些高手遇到过仙翁,凭借感受的气势,判断仙翁必是一位高人。 江湖上,知道仙翁武功底细之人,少之又少,恐怕也只有幻天一人知晓。不然,凭借幻天的武功,也不会玩弄计谋,轻易地给仙翁下了禁制。 潘如安几人如坠五里雾中,魔门人物一个比一个强悍。不知为何,江湖上风传最甚的便是眼前几人,不想今日有幸看了个仔细。 “林姑娘,风姑娘好!”小婉与小雪乍见林凤娇与风婷婷,不由同时打个招呼,盖因几人有过一面之缘。 林天娇与风婷婷出于礼貌,起身道:“皇甫姑娘,董姑娘好。” 小雪与小婉轻轻颌首,神态安闲随意。二女心性大变,早已脱离了女子的忸怩之态。见到林天娇与风婷婷,便好似见到了以往的自己。从其身上,两人感到自己好像换了一种人生。不是迷茫而是清醒,看待江湖不是仰视,而是俯视下观,心境开阔,一览无余。 二女不但绝美,神色更是令人不敢逼视。淡然的眼神,深邃而柔和。似乎囊括了天地,令人倍感渺小卑微。此刻,林天娇与风婷婷便有这种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在小雪与小婉面前,自己好似丫鬟与主母的差别一般,感到自己只有服从,只有敬畏,只有小心细致,服服帖帖。这是一种气势与气质,任何人都无法躲避与抗拒,这既是威严也是威力,令人臣服。 潘如安与李天赐亦有同样感觉,魔门三女虽然容貌不同,但各个都是美绝天下。潘如安羡慕,嫉妒,惋惜。此时此刻,他也极想变成幻天,即使遭受整个天下唾骂和围剿,也将心甘情愿。得女如斯,夫复何求! 潘如安几人处于迷茫之中,但听一声:“诸位好自为之,告辞!”愣神之际,恍惚之中,眼前已变得空空荡荡。缓过神来后,面前哪有什么美人,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人万般惆怅,闻着浓烈的血腥气,倍感郁闷凄凉。即使有林天娇等两个美女陪伴,但看过了小雪等三女,潘如安再也没有心事与林天娇、风婷婷搭讪。不是不想搭讪,也不是林天娇与风婷婷不美,只是心中早已没了感觉。潘如安说不清这种感觉,只是心中忽然失去了热情与兴趣。 须臾,潘如安似有所悟,忽然感到在林天娇与风婷婷两人身上,缺少了一些东西。所缺的绝不只是一种东西,一点东西,而是很多东西。二女与小雪三人相比,所差的不只是容貌,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势与气质。一个高贵,一个卑微;一个深邃,一个浅薄。意境相差极大,犹如天壤之别。 潘如安心高气傲,在幻天面前好似低了很多,犹如高山仰止,无法企及。此刻,潘如安心中异常清楚,自己除了英俊的外表,与幻天相比,所差的也不仅仅是武功。想到此处,令他异常沮丧。往日,潘如安受人尊崇,受人爱戴,常常志满意得,但与幻天相比却变得卑微渺小。那种抑郁落寞之情积郁在胸,感觉十分憋闷,兴致索然。 魔门,美女,如何可得?潘如安暗暗思虑。此时,幻天等人走后,李天赐却长长松了一口气,身心顿时松懈下来。感觉像是经过一场恶战,骤然停下后,疲累至极。林天娇与风婷婷好似明白了一些道理,潘如安虽然风流倜傥,俊美非凡,但与那魔头相比,不知怎地,感觉差了许多。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江湖秘密(2) 两个女子隐隐约约感到,倘若潘如安没有俊美的容貌,还感觉不到他与幻天的差距。潘如安得潘之姓,挂安之名,确如潘安再世,子都重生。英俊倜傥,玉树临风,卓然超群。正因如此,方才感觉差距更大。或许正是因为对俊美超群的男子,都有一种虚幻的期望,才令人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此刻,二女忽然明白,小雪与小婉为何会投身魔门,义无反顾地跟随幻天了。这魔头凶残狠毒,却又柔情似水;斯文柔弱,却又心冷如铁。独对江湖而屹然不惧,直面生死而豪气盈天。其气魄胆识,既令人赞叹,又使人惊惧,更令人望尘莫及。 此时此刻,在二女心中,对魔门似乎已经没有了愤恨,对所见的几人都无法从心中产生恨意。二女感到很奇怪,为何会有如此感觉。而且,二女同时感到,魔门人物也并非如凶神恶煞一般,乃是实实在在,有血有肉的人物。不但实实在在,而且美得令人嫉妒,令人羡慕,令人垂涎。 幻天等人并未离开洛阳。 不但未离开洛阳,还选了一家较大的客栈歇息。当然,幻天几人来到“福缘”客栈时,客栈掌柜乍见幻天,并听闻幻天几人乃是魔门中人,也感到十分惊惧。但酒店及客栈,只管挣钱的营生,并非江湖人物,做自己的生意,哪管正道还是魔门。 “福缘”客栈,众人选了几间上房。掌柜领着店伙计殷勤地忙前忙后,生怕一个不好,便没了脑袋。忙活完毕,掌柜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暗道顺利,仍是惊魂未定。 “本公主赏赐尔等一些碎银,但请细心照料。” 当掌柜与那些伙计刚刚回到楼下,但听一声娇呼,随即,叮当几声,柜台上忽然落下几锭银子。店主一愣,随即,不禁喜出望外。摸着银子,眼睛登时放光。那可不是碎银,每锭都有十两。 掌柜急忙对着幻天所居的房门,拱手致谢。店主此举乃是习惯,尽管客官可能看不到,却仍然要感谢。不论是不是真心感谢,都要做出样子。礼多人不怪,万一无礼,惹恼了客官,不知会生出何种麻烦。 房间内。 小婉简单地介绍分别后的经过。听得幻天唏嘘不已,梅梅在旁跟着一阵紧张一阵欢喜。不及细说到最后,仙翁忙摆手制止小婉。 仙翁轻咳一声,凝视幻天,郑重道:“教主,说起经过只有老夫能够说清。实不相瞒,老夫便是四大空明使之一!”幻天轻轻点头,并未惊讶。 “什么?老伯真是四大空明使?”梅梅娇呼道。 “不错!” “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仙翁叹息一声,道:“公主有所不知,若非老夫拒绝回山,从而惹恼了金使等人,老夫、婉儿及皇甫姑娘怎会遭此劫难。” “究竟何事,老伯快讲!” 仙翁看看梅梅,细看之下,不由一惊。随即,慢慢道:“教主有所不知,四大空明使只是江湖传说。其实,神宵宫使者共有八名,老夫只是其中之一。而在八大使者之上,还有老一辈人物。” “还有老一辈人物?”梅梅惊道。 “不错,只因老夫乃是外宫使者,只能依照某些功法习练武功。至于老一辈人物是否健在,老夫也不肯定。”仙翁说到此处,众人更是一阵嘘声。 仙翁道:“教主所见四大使者乃是内宫使者,而外宫使者尚有四人。外宫使者,除了老夫负责监视江湖动向外,其他三人老夫一个不识。据老夫估计,这三个使者均为神宵宫暗藏在各地的秘密人物。神宵宫内组织严密,即使宫内之人也无法知晓全部。” 仙翁看看众人,又道:“去岁,宫内忽感江湖出现异动,便欲招老夫进宫。唉……教主有所不知,神宵宫所习功法,需服食仙丹方能尽速提升功力。老夫之痼疾表面看虽是受陆天行所伤,其实,老夫早知是服用仙丹所致。怎奈老夫嗜武如命,等到感觉经脉受损时,已然不及!” 梅梅道:“后来如何?” 仙翁笑笑:“老夫深知服食仙丹的后果,宫内相招,本应奉命进宫,但老夫总是感到神宵宫行事诡秘。偶然之中,老夫巡游各地,忽然发现几具尸体,其手法正是宫内之人的手法。老夫异常震惊,联想起江湖上的几桩血案,可能都与神宵宫有关,但老夫却无法肯定。因此,老夫才始终没有进宫。” 说到此处,仙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宫内催促几次,老夫依然故我,终于惹恼了金使。遂命水使、木使带人前来捉拿老夫进宫。巧合的是,正赶上婉儿与皇甫姑娘回到仙客居。双方一言不合,终致大打出手。唉……老夫痼疾虽然已去,但功力仍是减了不少。两个丫头死战之下,言说教主在破庙附近,便护着老夫逃往湘江。但到了破庙,却不见教主,而且追杀之人又至,一场血战之下,老夫不得已带着两个丫头逃到一处隐秘之所,这才躲过了追击。虽然侥幸逃得性命,两个丫头却是身受重伤,老夫甚感愧疚。” 梅梅急道:“师娘身受重伤,后来如何?” 仙翁轻笑,道:“伤势虽重,但令老夫意外的是,两个丫头恢复极快。不足月余功夫,便已痊愈。”说罢,仙翁对幻天道:“若非教主遣派手下,给老夫送来仙药,老夫也无法去除痼疾。不然,老夫恐怕早已埋骨荒山,化为一杯黄土了。” 幻天笑道:“令徒日日挂念仙翁伤势,几次催促本教。本教琐事在身,无奈之下,密令魔门卫使采集几株千年仙参,虽然不是极品,但也有不同寻常的奇效。本教无奈之下,只好勉强配制几颗丹丸。” 小婉道:“相公为何不早些告诉妾身?” 幻天笑道:“此等小事何足挂齿,本教只想给娘子一个惊喜,却不想两位娘子险遭不测。”小婉听后,眼中含泪,不由转过头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江湖秘密(3) 幻天心中亦是感慨,两位美人回返,欣慰非常。转而对仙翁道:“仙翁若不嫌弃,便到魔门老巢隐居吧,不知仙翁意下如何?” 仙翁感慨道:“老夫一生追踪魔门,与魔门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受伤之后,更对魔门恨之入骨。想不到今日却是阴差阳错,因徒儿投身魔门,而遭此劫难。老夫早已看透世事,即便老夫没有遭到追杀,也不会参与剿除魔门了。” 幻天笑道:“仙翁之言出自肺腑,本教甚为感激。若是仙翁不弃,自可前往魔门歇息,颐养天年。”说着,幻天自怀中拿出一片信笺,展开后交给仙翁,道:“此乃魔门老巢阵势,标明了出入之法。仙翁及尔等看后,销毁即可。” 仙翁接过信笺,看了片刻,不由心神巨震,面上突现惊异之色。感慨道:“此阵玄奥万端,神鬼难测。老夫闲来无事,亦是经常研究阵法。但看此阵法,教主若不提前说明,想要探究清楚,真是难上加难。此阵法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本教。” “什么,出自教主?” “呵呵,不错。” 仙翁十分惊讶,心道:“此人功深造化,具有神鬼之能,天下谁人能出其右!” 梅梅最后看过信笺,随后,信手一掷,但见那信笺去势甚疾,顿时化为一丝青烟。仙翁大惊,而小雪与小婉亦是惊震莫名。几人都十分清楚,运气将信笺化掉不难,但也只能化成灰烬。而梅梅抖手之下,那信笺却化成了青烟,这份功力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幻天见状,忙道:“娘子有所不知,尔等失踪之后,死丫头屡经奇遇,功力大增,已是今非昔比,呵呵。”幻天轻笑,深情地看着小雪与小婉,又道:“若是本教说出梅梅功力仅次于相公,你们又如何想?” “什么?死丫头真的如此?”二女更惊。 幻天笑道:“是啊,连相公也不曾想到,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机缘巧合,不在机缘,而在巧合。只有和合,方能成就万事万物!”说罢,幻天简单地将别后的情形说与众人。小雪等人听得怔怔出神,俱都感到不可思议。 二女听罢,这才仔细观察梅梅。但见梅梅虽然更加稚嫩,犹如仙童。但眉梢却是春意盈盈,显然是破身之象。原来二女虽然有心成就梅梅,但真的事实在即,却是微感醋意。但这只是瞬间之事,二女对视一眼,一切都已释然。 晚间。 小雪与小婉早已抑制不住思念,与幻天缠绵不休。梅梅等着心急,打坐一阵后,仍不见幻天几人歇息。遂推门而出,看着清亮的夜色,感到一丝舒适。 刚刚出门,正见绿萼走来,便道:“绿蛾丫头,我出去走走,师父若是问起我来,你便说我随意溜达去了。” 绿萼道:“公主怎地换我丫头,不知你我哪个更大些?” 梅梅笑道:“本公主大些,此事不必争论!” 绿萼一怔,虽然听到有关梅梅残忍的传闻,绿萼并未感到惊惧。遂无可奈何地道:“朱姑娘贵为公主,说话口气自然不同凡人,只怪我命运不济。” “嘻嘻,命这东西时好时坏,你将来会好的,不必忧愁!”说罢,梅梅再不理会绿萼,信步走出客栈,径向街上走去。 二更时分,行人寥寥无几。梅梅走着走着,忽然感到街道四周暗处,人影绰绰。梅梅神识一动,不由暗自冷笑。假装不见,仍旧向街内行去。 正行进间,抬头一看,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天下第一楼”。梅梅苦笑,怎地又走到了这里,是否馋酒了?摇头之际,忽听酒楼之中传出一阵话语声。梅梅正要离去,便见酒楼外墙胡同,忽然窜出一道蒙面身影,腋下夹着一个长长的包袱,疾速向城外驰去。 那人身形诡异,速度十分迅疾。梅梅好奇心起,走到酒楼外墙之下,见四下无人,腾起身形,直奔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梅梅蹑踪而行,一直驰到城外。前面那人急匆匆的只顾奔行,不一刻,已经奔出十五六里。 梅梅尾随其后,见那个蒙面人奔行的路径越来越窄,树木越来越茂密,心中更加好奇。又奔行五六里,忽见前方出现了一道山脊,过了山脊,前面那人突然停住了身形。左右张望一下,撮口嘘嘘几声。树丛内传出同样的声音后,那人提着包袱急忙进了树丛。 梅梅见此,忙纵身飞到一颗巨树之上,透过枝叶向外观望,但见山脊下面是一片茂密的树丛。仔细观瞧之下,方才看到树丛之中搭建了一个木门。木门掩藏在树丛之内,若不细看,极难分辨。鼻息之中,似乎闻到了一股血腥气。梅梅不由纳闷,此处荒山野岭,何人在此逗留。 正思虑间,但见那人钻出了木门,回头喊了一声:“只有这两个像样,此地有些不妙,老二快点!”随即,叹息一声后,又朝原路飞掠而去。梅梅颇感好奇,权衡之下,并未追赶那人,而是耐心地观察四周。片刻,忽听木门之内传出一阵女子的哭泣声,随即哭泣声则变成了痛苦的尖叫。 梅梅神识稍动,旋即收回元神。探查的结果,周围几里之内并无生人气息。梅梅心中安定,轻飘飘地落地,飘身来到木门前。心道:“门内究竟藏了什么东西,待本公主查看查看。” 梅梅蹑手蹑脚,轻轻拨开木门。此刻,门内的尖叫声已然变成了呻吟。乍听那一声声呻吟,梅梅忽觉有些燥热。这种声音,梅梅自己再熟悉不过,顿时心跳加剧。听了一阵后,心中暗道:“何方狗男女在此淫乐,嘻嘻。荒山野岭,定不是什么好路数。” 梅梅小心潜行,刚刚钻到树丛边缘,不由立时停住身形。乍见此情此景,连梅梅也是呆愣片刻。但见树丛外的空地,一个面色青白的老者,满脸淫邪之像,正在做着最原始的动作。原来,这个青白面色的老者,赫然便是乾坤六魔中的“色魔”朗笑。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山林救美(1) 朗笑胯下是个三十余岁,身形稍微丰满的女子。那女子衣衫凌乱,迎合着老魔动作。而在朗笑身边一丈左右,放着一个长长的包裹。梅梅细看之下,但见那包裹似在蠕动。梅梅一震,心道:“这老东西年岁很大,干劲却是不小,真是太过淫邪。估计那包裹之中定是个女子,嘻嘻,待我捉弄一下。” 梅梅不知朗笑功力如何,便悄然回转,出了木门,腾身而上,越过树丛,来到树丛另一边。呻吟声一直持续着,朗笑只顾动作,好似百战不疲。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声,尽情享受。 忽地。 朗笑骤感屁股一阵刺痛,不由大惊,登时从舒适中惊醒过来。站起身来,伸手向后一摸——登时,不由面色大变。 但见屁股上钉满了尖刺,十分疼痛。再看手掌之上,全是血水。朗笑疾速穿衣,边穿边向四周看去。但见四周空空荡荡,除了树丛,没有任何长物。蓦地,朗笑忽然一震,暗道一声:“不好!地上那个包袱何在?” 朗笑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一遍,哪里还有包裹的影子。朗笑心中忽然清醒过来,随即高声道:“何方高人,尚请现身一见。” 朗笑连喊了两遍,仍是无人应声。朗笑深感奇怪,难道判断有误?荒郊野外,包裹怎会不翼而飞,不可能,绝不可能。但四周静悄悄的,而那个女子早已缩成一团,卷缩在树丛边上。 朗笑见无人出现,凝神倾听之下,也是毫无动静。不由气得大怒,骂道:“何方神圣快快现身,再不现身,本魔定要骂你八辈祖宗,直到将你骂出为止!” “嗤……”一声冷哼传来,朗笑一惊,忙左顾右盼。 “嗤……”又是一声冷哼,却要比前次冰寒许多。 朗笑正自惊异,忽听树丛刺啦一声,先前离开的蒙面人突然回转。朗笑忙道:“老大,你何故回返?此地甚是怪异,你我快快离开!”说罢,不待那蒙面人说话,起身便走。 “且慢,出了何事?”蒙面人道。 朗笑慌张地看看四周,惶恐道:“你掠来的那个女子不翼而飞。” “什么,不翼而飞?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大我做事怎会不翼而飞!” 朗笑忙陪着笑脸:“老大莫气,兄弟正在做那好事,不知怎地,屁股上被钉上了十多根尖刺。起来一看,不但满手是血,那包裹也已不见。若非出鬼,又是何人所为?此地甚是怪异,不若速速离开。” 蒙面人听了,急忙四顾,凝神谛听。片刻,说道:“此地并无生人气息,老二真是疑神疑鬼,是不是那包裹绑缚得松了……不会,我亲自动手,怎会出现意外。数十年来从未出过失手之事,莫非今日真是个意外……” “乾坤六魔怎会有意外!” 忽然,一声冷冷的语声传来。两人大惊,疾速向四下里观望,但怎么看四周也没有一丝人影。两人惊诧无比,来人若是近在咫尺,尚不能发现,那么来人的武功已是相当可怕。 “莫要找了,本魔来也!” 两人听罢,瞪大了眼睛也没有看清来人是如何落地的。只觉眼前一花,身前两丈之外,倏然站定一个丫头。两人一见,惊异的同时,不由气得大叫一声:“臭丫头,找死!”朗笑说罢,便要疾扑上前。 “且慢!” 朗笑闻言止步。在这瞬间,朗笑不是因为梅梅喝止而停下来,乃是被梅梅的姿容惊得停下来脚步。他感觉梅梅太过怪异,稚嫩而成熟,娇柔而顽皮,说不出的韵味,令人不能自已。 “嘿嘿嘿……”梅梅一阵冷笑,看着两个老魔,并未放在心上。其实她早听小婉说过两人,也知道两人形貌。道:“看你这熊样恐怕便是色魔朗笑,对否?那个见不得人的东西又是哪个?” 朗笑心中生气,这个自称“本魔”的小丫头并未将自己放在眼中。阴鸷的双目忽然射出两道淫邪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梅梅前胸,阴笑道:“臭丫头眼力不错,今日你自投罗网,本魔有生以来尚未遇到过。” 梅梅听罢,诡秘一笑:“看你一副馋相,若是猜得不错,你二人定是‘色魔’朗笑与‘血魔’ 阚魁了?” 朗笑淫笑道:“臭丫头说得不错,老大,别再装神弄鬼。千万别吓着丫头,不然做起好事来便没了味道,你吃起来酸气太大。” 蒙面人呆立半晌,闻听朗笑言语,骂道:“老夫照顾你多年,都是你先奸,老夫后杀。今个你我轮换一次,老夫先吃,你再奸尸。”说罢,蒙面人摘下蒙面巾,露出一张血盆大口。鸠面灰发,三角眼毒如蛇蝎,正死盯着梅梅。此人不是“血魔”阚魁又是哪个。 梅梅一见,脆声道:“两个老东西,配合真是不错。可惜,今日遇到本魔算是衰运来了。嘻嘻!” “血魔”阚魁忽地感到一丝不祥。自己两人恐怕是让美色冲昏了头脑,面前的丫头明知自己二人身份,却又自动送上门来,说明什么?不是痴呆便是武功高绝之人。起码知道自己二人底细,而有所依仗。 阚魁心念电转,冷声道:“丫头究竟是何人?” 梅梅眼睛一瞪,道:“大胆,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跪?” 阚魁一怔,旋即,笑道:“你便是新近出道的什么魔煞,晋王府的公主?” “不错,算你有些见闻。” 阚魁眼珠一转,鸠面一阵颤动,道:“丫头是故意捣乱,还是偶然经过?本魔与令教主曾有诺言,双方互不搅扰,你可知道?” 梅梅心神一动,立时回过味来。笑道:“本魔煞不知。嘿嘿嘿……你二人是否惧怕本魔煞,用此言语戏弄于我?” 阚魁道:“丫头若是不信,自可问问令教主。” “哦,原来如此。不过,你两个狗东西将我师娘打成重伤,这个梁子又如何揭过?”梅梅负手而立,像是审问。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山林救美(2) 阚魁道:“令教主已然应允,以前的恩怨一概揭过,今后互不亏欠。” “你说的可是真的,没有诓骗本魔煞?” 阚魁刚要开口,朗笑怒道:“老大,你我纵横天下,何必受制于人,不必与她罗嗦。嘿嘿嘿……此地无人,丫头即使功力再高,也难逃你我联手。老大,美味当前,还管他什么诺言不诺言,不如……”未等说罢,朗笑淫笑连连,一步步向梅梅逼了过去。 阚魁闻言,心中一动,看看四周,阴阴地道:“丫头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并将劫走之人交回,我二人既往不咎,你看如何?不然……嘿嘿嘿……” 梅梅笑道:“本魔煞杀人从不如此罗嗦,别再废话,出招吧!” 郎笑与阚魁对视一眼,阚魁好似下了极大决心。梅梅又道:“非是本魔煞不曾警告尔等,若是出手之下,你二人便难有舒坦之日,不是抛尸荒野,便是游街示众,受万人唾骂。” 阚魁一震,想起幻天那神鬼莫测的武功,便觉心寒,脊背发凉。这丫头或许容易打发,一旦事情败露,即使能躲过魔女的追杀,恐怕也躲不过那如鬼似神的血魂书生。阚魁想起那日的情景便担心恐惧,不由举棋不定。 “嘻嘻!”梅梅笑着,调侃道:“老东西难以抉择了?下不了决心了?本魔煞不一定能敌得过你两人联手,何不冒险试试?” 阚魁越听越感到不安,越看越感到心悸。这丫头是不是得了痴心疯,若是武功不济,为何自寻死路?老魔一生闯荡江湖,却也未曾见过主动送死之人。越是这样琢磨,便越是难以决断。阴森的双眸,血红的大嘴,面目狰狞骇人,眼神游移不定。 “怎么了,害怕了?嘻嘻,本魔煞听闻你两个狗东西将师娘打伤,便一直在寻找时机,今日总算如愿以偿。倘若你们两个不愿动手,本魔煞还真是不敢违抗师尊的命令。咯咯……” “臭丫头,休得猖狂,看掌!”朗笑再也忍不住,一声怒吼,抬手就是要命的狠招,急欲将梅梅毙在掌下,同时也暗藏凌厉的招式。朗笑虽然愤怒,但也存有擒下梅梅好生消受一番的淫欲之心。 “嘻嘻,好!好!好!来啊!”梅梅见朗笑攻来,似乎高兴极了。娇呼声中,身形倏闪,轻松晃动之间,朗笑攻势俱都落空。阚魁眼见朗笑出手,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即便顾忌也已晚矣。 暴喝声中,阚魁袍袖一挥,出手便劈出了一道如山劲气。朗笑与阚魁似乎早已默契,阚魁劈掌的同时,朗笑亦是虎吼一声,斜刺里拍出无数掌影,意欲封住梅梅所有退路。 “嘻嘻,两个老东西真是狡猾透顶,来啊!”说罢,梅梅腾身一晃,便已脱出了两人发出的所有掌势。两个老魔见状,越发暴怒,同时厉叱一声,两人倏分左右,又是夹攻而来。 梅梅闪身,又巧妙地躲了开去。两个老魔见攻势又告落空,心中不由微寒,暗道若不将此女除去,恐怕整个魔门都将追杀而来。两个老魔不是不知魔门的厉害,近期江湖上的血腥,风传都是魔门所为。两人心知肚明,凭借两人与整个魔门相抗,无异于自寻死路,既然开罪了眼前的丫头,便要做得彻底。 因此,两个老魔似乎心意相通,骤然提升几成功力,拼命抢攻。而朗笑忽然抽出长长的软剑,左掌疾速推出一掌,右手软剑刷、刷、刷地一招三式,快逾电闪,疾速刺向梅梅咽喉、双肩、前胸,来势凌厉万端,厉害至极。 梅梅在两个老魔的围攻下,初时尚只顾躲闪,片刻功夫,便看出了一丝破绽。见朗笑左掌疾推,右手软剑已挟雷霆万钧之势,如风袭到之际,梅梅身形倏然疾旋,犹如电光闪耀,回旋流转,轻飘飘地脱出了剑光。朗笑哪肯放手,暴喝一声,软剑幻出无数剑光,猝然暴进。 单凭朗笑软剑威力,江湖之上确是少有人能敌。连环几式,绵绵不绝,配合阚魁刚猛无俦的劲气,呼呼劲啸,猛袭梅梅。只见剑光点点,恍如大漠黄沙,隐带风雷之声。 “好剑法!”梅梅亦不由心中暗赞。暗赞的同时,身形却是毫不迟疑,在剑光与劲气中闪晃穿梭。天魔幻影身法怪异玄奥,恍如幽灵。 两个老魔越打越心惊,在重重剑光与密密匝匝的劲气之中,梅梅仍是挥洒自如,这份功力当今江湖已经是少之又少。老魔出道数十年,却不曾见过如此武功,除了所遇的四大使者。 忽地,两个老魔但觉眼前一花,梅梅身影已杳。两人心中一惊,怒喝一声,朗笑手中软剑竟然奇诡之极的轮转起来。霎时,软剑剑尖光华暴涨,幻化成无数光点,猛然向梅梅刺去…… “好剑法!”但听梅梅一声娇喝,身形已腾空而起,玉臂倏翻,双掌疾速拍出。但见一股红白相间的劲气,犹如彩虹匹练,疾向两人涌去。 两个老魔已知今日不能善了,当下横下心来,朗笑剑势不变,阚魁双臂微圈,快速绝伦地劈出数掌,掌势抉逾闪电。在软剑幻出的如山剑幕之中,直向那股红白劲气迎去。 刹那之间,掌气相接,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劲气四溢纵横,沙飞石走,烟尘弥漫。两个老魔闷哼一声,分别退出三丈远近,只觉得真气有些涣散,心脉颤动,气血翻腾。而再看梅梅,身影又腾起四丈高下,一声不吭,挥掌之际,红白之气更盛,携着万钧雷霆,疾速扑来。 两个老魔大惊,不及调息,忽然长身而起,斜刺里飘出二丈多远。去势未尽,疾速返身,猛然推出双掌,合力向红白之气迎去。又是轰然一声巨响,劲气呼啸而过,哗啦一声,树丛已被劲气扫成一片空地。劲力之强,无可言谕。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山林救美(3) 两个老魔似乎打出了真火,狂吼一声,又猛扑而至。梅梅越打越精神,感觉每一次出掌,经脉便感觉舒适一些,多日的积郁之感便消失一些。娇呼声中,梅梅身形如风,双掌一错,左右齐发。此际再看,红白之气突然变得如雾如虹,红白颜色已然不太分明,但劲气却变得更加雄浑,以排山倒海之势,疾速向两个老魔撞去。 两个老魔大惊,躲避已然不及,其实,疾速涌来的劲气,眨眼便到了眼前。那股凌厉的掌风,已倏然袭到。两个老魔一声厉喝,吐气开声,软剑、掌势,交汇成一幅生命的力量。软剑宛如经天神龙,在漫天的劲气中,精芒暴闪,直取梅梅前胸。同时,阚魁劲气狂涌,猛然击向梅梅。 梅梅顿觉寒光刺目,此刻收式已经不及,危急中,娇躯横飘,双掌功力迅速加上两成,同时,天魔清气已提到极致,骤然卷出。但听轰隆一声,朗笑一声痛哼,魁梧的身躯倒飞出去,而那袭来的软剑亦在无俦的劲气中被击向半空。阚魁亦是闷哼一声,在空中连连翻了四、五个跟斗。落地后,跄踉地后退一丈多远,方才拿桩站稳。 梅梅面色依旧,胸腹微微起伏,娇面之上浮上一层薄薄的汗水。显然,魔门至高的天魔清气有着无上的威力。两个老魔满面赤红,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气喘连连,疾速调息。 朗笑起身,急忙拾起软剑。此刻,两个老魔目眦尽裂,虽然遭到重创,却是凶性大发。瞪着嗜血的双眸,擦去嘴角的血水,双双暴喝一声,一齐攻向梅梅。在砰砰的暴响声中,两个老魔又退到一丈开外。但两个老魔似乎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吐出一口血水后,蓦地一声狂吼,掌势犹如狂风暴雨,再次卷向梅梅。招招狠辣,式式阴毒。 梅梅越打越精神,娇面之上带着得意的微笑,身形闪晃,如电穿掠,一双玉掌左拍右击,尽取以掌对掌的强硬打法。只见打斗的空间,劲气纵横,激射四方,场面甚是惨烈。 两个老魔胸前已被血水染红,但仍是死战不休。此时此刻,两个老魔败象已定,频频遇险,步法开始零乱,渐渐不支。 梅梅成竹在胸,引吭长啸。 啸声穿云裂帛,直冲天际。啸声犹然在耳,两个老魔但觉眼前一花,梅梅已堪堪脱出剑幕之外。娇喝声中,梅梅五指箕张,看不出是弹动还是收掌,霎时,空中忽然想起嗤嗤的锐啸声,突闻“当”地一声,软剑又被劲气射中,脱手飞向半空。 随着一声爆响及两声惨嚎,两个老魔已被强猛无俦的天魔清气,震得飞向半空。啪嗒、啪嗒两声,两人摔落在地。梅梅本以为两人不死也是倒地不起,但令梅梅惊讶的是,两个老魔张口喷出一口血箭,颤颤巍巍的又站了起来。 梅梅缓缓地向前逼近。 两个老魔虽然凶悍,但死亡在即,也是面呈死灰。梅梅笑吟吟地走出几步,来到两个老魔面前,揶揄道:“两个老东西,感觉如何?此时,本魔煞要杀你二人,当真是易如反掌!” 两个老魔极力抑制翻腾的气血,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嗜血的双眸,虽然仍是凶残狠厉,但心中却是无比惊惧。这丫头功力太过强悍,不但身法奇幻绝伦,功力更是神鬼难测,似乎越打越高,越打越感到吃力。 片刻之间,两个老魔略微调息,真力已有所恢复。但其面色却是赤红如血,双目布满红丝,胸腹还在剧烈地起伏。 梅梅仍是笑着,毫无征兆般地,玉手轻轻一动,玉指倏然疾弹。两个老魔大惊,未等躲避,其实此时此刻,老魔重伤在身,哪里还能躲避过去,但觉全身一麻,已然动弹不得。 “嘻嘻……两个老东西一生杀人、吃人……你这色魔还会弄人,嘿嘿嘿……若是将它割下,不知会如何。” 梅梅一阵冷笑,双目慢慢看向朗笑下肢。在这瞬间,朗笑只感到浑身颤栗,头皮发麻。这丫头口气,令人有种不同寻常的恐惧。她要干嘛,是不是…… “臭丫头,意欲何为?”朗笑大吼。 “本魔煞无事,我只是感到奇怪,你一大把年纪居然还能百战不疲,真是怪异。本魔煞取来,拿回去好生研究一番。嘿嘿嘿……”说着,张手摄过软剑,抖手之下,朗笑衣衫下摆片片而落。随即,衣屑纷飞,仅剩下了亵裤。 “贱货,敢动老夫,老夫要杀了你!” 梅梅轻笑,剑尖移到下裆,轻轻刺去。“啊……”朗笑疼得惨叫一声,下面立时流出血来。 “怎么样?嘿嘿,你那东西皮肉相连,禁得住再刺几下,本公主很有耐心。”说罢,美目看着朗笑,而玉手却未闲着,剑尖再次刺向亵裤。 “贱货,老夫要……啊……臭丫头,究竟何为?啊……”朗笑惨叫起来,血水顺着大腿流下。剑尖刺在敏感处,疼得冷汗直流,不住颤抖。 “嘿嘿嘿……”梅梅冷笑一阵,旋即又换上了一副嬉笑神情。慢悠悠地道:“本魔煞真是解气,好玩!嘻嘻,原来你这老东西也知道疼痛,本以为一把年纪,皮糙肉厚,竟然……已经刺了几剑,不知你那东西现在是何种模样了。”说罢,剑尖闪动之下,沾满鲜血的亵裤应手而落。 梅梅乍见之下,不禁惊异一声。本想看看朗笑值钱的家伙,但乍然看到之时,却是黑红一片。因打斗之际,朗笑吐出的血水早将下面染成了黑红色。“哎呦,怎地不见了,是否已经被割断了呢?噫,看不出有何东西,不如斩下算了!”梅梅自顾念叨着,剑尖轻挑,朗笑更是浑身颤栗。 此际,朗笑才真正感到恐惧。面前的丫头看似稚嫩,一脸嬉笑之色,但心性之狠,手段之毒,行事之诡异,乃是自己平生仅见。朗笑一生以色为乐,以色为生,见梅梅要取自己的命根,早已吓得心胆俱寒,不住地哆嗦。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山林救美(4) 梅梅诡异地笑笑,看一眼朗笑,骈指捏住当啷的东西,手上突然加劲。“啊……啊……”朗笑惨嚎出声,一声接着一声,凄惨无比。声音如同受伤的饿狼,听之令人汗毛直竖。 “嘿嘿嘿……感觉如何,若是还能挺住,本魔煞便割下了它。”说罢,挥动软剑便要斩向下体。朗笑惨叫一声,吓得连忙求饶:“臭……公主……姑奶奶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与公主作对了。请公主饶了我,饶了我吧……公主但有吩咐,本魔定会不遗余力,即使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只要留下我这命根,本魔全凭公主调遣!” “真的?”梅梅收回软剑。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求公主饶了我!”朗笑忍着剧痛,忙不迭地求饶。 梅梅撇撇小嘴,道:“哦,看你这副熊样,好似天不怕地不怕,原来却是怕这个吊东西。嘿嘿嘿……不过,还有这老家伙。”说着,梅梅转向阚魁,诡笑道:“本魔煞该如何修理老家伙才好……挖心?掏肝?割鼻……哦……不行,老家伙乃是血魔,每日定是要饮鲜血。罢了,本魔煞便将你绑缚在此,日日只可饮水,不可饮血。如何?” 阚魁大怒,血红的大嘴一张一合,不住地喘气,瞪着血红的眼睛,吼道:“臭丫头,我杀了你!” 梅梅笑道:“你现在能杀我?呵呵,老家伙受伤还有力气吼叫,本魔煞便给你松松筋骨,顺便给你放点血。省得你狂吼不止,吵得本公主心烦。”说罢,梅梅一抖软剑,阚魁上衣前襟应手而落,露出血水殷殷的前胸。剑尖在皮肤上划动,从咽喉到小腹,不停地晃动着。 阚魁杀人无数,心性残毒,见此,更是破口大骂:“臭丫头,贱货,若被老夫擒下,定将你千刀万剐!” “哦?千刀万剐……呵呵,千刀万剐!你若不说,本魔煞倒未想起,今日便要试试什么叫做千刀万剐。”梅梅不气不恼,剑尖依旧在皮肤上划动。“哎呦……”梅梅惊呼一声,但见那黑红的皮肤忽然冒出一道血水。梅梅口中咂咂有声,不住地念叨:“唉……本魔煞怎地如此不小心,居然划出了血口。” “贱货,老夫杀了你!” “哎呦,怎地还是不小心,又划了一道血口!”梅梅自顾念叨,但剑尖却没有离开阚魁。一边念叨,一边划动。每一次划动,便又多出一道血口。朗笑见此,心头一阵颤栗,他真想象不到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心性会是如此狠毒。狠毒也就罢了,却拿鲜血当儿戏,以宰割他人为乐事。 此时此刻,朗笑不由担心起自己,猜测这丫头是否能放过自己。朗笑一辈子与阚魁在一起,杀人无数,凶名昭著,残忍成性。但在自己成为待宰的羔羊之后,恐惧也随之而来。 不一刻,阚魁身上已是血口密布,纵横交错。翻卷的血口,犹如婴孩的小嘴,向外流着鲜血。梅梅似乎很兴奋,看着流淌的鲜血,越看越高兴,好似看着琼浆玉液。“老家伙,若是求本魔煞饶你,便可活命,不知你意下如何呀?” “贱货,有种你便给老夫一个痛快!让老夫求饶,妄想!”阚魁名号不愧是魔字当头,全身几乎被鲜血染红,却仍是破口大骂,面上毫无惧色。 梅梅仍未停手,剑尖继续划动,慢条斯理地道:“老家伙倒是有种,虽然你武功不错,但依你现在这种功力,便妄想与魔门为敌,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朗笑再也看不下去,苦求道:“公主手下留情,我愿代他去死!” 阚魁大怒,骂道:“住口!没种的东西,老夫死有何惧,何必求她。”转而对梅梅吼道:“快给老夫一个痛快!” 梅梅笑道:“杀你?杀你很容易,比杀狗都容易。嘻嘻,你求速死,本魔煞偏不让你如意。老家伙将我师娘差点打死,本魔煞岂能轻易放过你。不杀你是遵照师父之命,但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却是本魔煞的乐趣。嘿嘿嘿……” 说罢,梅梅单手倏伸,从四五丈外的凹处,凌空摄过那个长长的包裹。放在地上后,梅梅挥剑将包裹打开。刚刚打开的瞬间,梅梅亦是一怔,但见包裹中人乃是一个美女。风婷婷!无巧不巧的是包裹中的美女正是风婷婷。但见风婷婷衣衫凌乱,娇面青白,仍是昏迷不醒。 梅梅呆愣一阵儿,急忙拍开风婷婷被封的穴道。不一刻,风婷婷悠悠醒转。待完全回过神来,不由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随后,面上流下两行清泪。抽泣道:“我这是在哪里?难道是……哦……难道是公主救了我?” 梅梅道:“老魔劫来的怎会是你?” 风婷婷凄然道:“公主,真是一言难尽,我……” “好了,你只是虚惊一场,并无大碍。”梅梅叹息一声,又道:“风姑娘既是江湖十大美人之一,江湖人物口中的‘银刹’,同时又是北海神妪之徒,武功怎地如此不……” 风婷婷面现愧色,凄然道:“唉,只怪我学艺不精,真是有辱……” “姑娘怎被捉到了此处?” 风婷婷道:“小女在酒楼与友人用饭,小二递过来一纸信笺。小女展开看时,言说酒楼外墙胡同,有人找小女商谈要事。等小女出去时,见外墙胡同毫无人影,正要回返,只觉得身子一软,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哦,看来两个老家伙真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你可知这两人是哪个?” “小女……不知……”乍然看到两个满身血水的老魔,风婷婷惊得花容失色,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梅梅道:“他们便是乾坤六魔中的血魔与色魔。” “什么,色魔与血魔!”风婷婷乍听两人乃是凶名卓著的两个魔头,不由吓得娇面青白,花容失色。旋即,哆哆嗦嗦地摸向下体。低头一看,虽然衣衫凌乱,却是完好无损,这才抬头狠狠地看了看两个老魔。 转而,对梅梅道:“承蒙公主搭救,小女万分感激,大恩不敢言谢。小女必铭感五内,记住公主的恩德!”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独战双使(1) 梅梅笑道:“你不必记住什么恩德,本公主只是恰巧路过。” 风婷婷不解,疑惑道:“这是为何?” 梅梅嘿嘿一笑,道:“本魔煞也是魔,难道还要问吗?” “魔煞,什么魔煞……啊……你就是魔煞!” “不错,怎么样,害怕了?” “你……你……你真是魔煞?”风婷婷虽然知道梅梅便是魔煞,但在心里却极不希望如此,在惊吓过后,依然有些疑虑。 “魔煞便是魔煞,怎会有假!” 风婷婷结结巴巴地道:“既然你是魔煞,为何救我?” 梅梅一怔,冷声道:“你以为谁能救你?” “这……这……”风婷婷一时语塞,竟然说不出话来。 梅梅见林天娇表情,不由脸色一沉,喝道:“住口!本魔煞救你也不是什么好心,只是出于好奇而已,想要看看老魔掠来的究竟是何稀奇之物。不怪师父言说,江湖之上糊涂蛋甚多。难道救不救你,还需看看名号这等虚名吗!枉你还是北海神妪之徒。你赶紧滚开,本魔煞看你就心烦。” 梅梅说罢,狠狠地瞪了一眼风婷婷,转过身去,再也不看风婷婷。剑尖又指向阚魁前胸,阴冷地道:“老东西,血快流干了,命也不会长了。嘿嘿嘿……本魔煞不会让你这样死去。每日在你面前杀人,放血,让你看着揪心。嘻嘻,对,如此甚好!” 阚魁怒目圆睁,恨不得一口将梅梅吃下去。梅梅嬉笑道:“老家伙不必瞪眼,惹上本魔煞哪会轻易让你走脱。待我慢慢刮你的肉,直到你骨瘦形消,想死不能,要活不成。”说罢,剑尖又划动起来。 锋利的剑尖划过血肉模糊的躯体,已然看不出是否还能划出血口,只能看见血水流的更多。阚魁泠汗直流,却不发一声。忍住剧痛,面色已呈青白色,显然是失血过多,心力交瘁所致。 风婷婷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惨景。她简直不敢相信,两个老魔居然栽在这个丫头手里。同时,她更法相信,两个老魔如此惨状,原来就是这个魔煞的杰作。当然,这种惨状在她看来不能称为杰作,只是一种手段,一种残酷至极的手段。 风婷婷看得心惊肉跳,震骇失魂。杀人容易,但慢慢折磨人,尤其是像梅梅这样折磨人,在她一生之中恐怕也是第一次看到。尽管是北海神妪之徒,江湖也风传北海神妪武功之高,难以想象。但风婷婷武功的到底如何,不但梅梅不知,很多江湖人物也是不知。单从风婷婷惊骇的神情上来看,或许武功还有差距,不然便不会如此惊慌失措。同时,也不会被老魔轻易点了穴道。 风婷婷睁大眼睛,阚魁胸前的血水,好似成了血幕,映照在心。此时此刻,她好似不再痛恨两个老魔。不知为何,心中倒替老魔担心起来。 梅梅道:“老家伙,此刻求饶还来得及,如何?” 阚魁吼道:“放屁,老夫死则死矣,若是不死,便要将你……” 嚓嚓两声,老魔下话顿时咽了回去。剑尖刺到胸骨的时候,老魔疼得快要晕厥过去。瞪着快要凸出眼眶的眼睛,血红的大嘴一张一合,喷出一道道血水。其状之惨,已经到了极点。 梅梅轻笑,道:“胆敢与本魔煞作对,真是笑话。本魔煞生来便是为折磨人而生,还怕了你几句恐吓不成。”说着,梅梅探手之下,慢慢地,缓缓地,一条一条地向下扯着肉丝。 “呦,啧啧。”梅梅拿着几条撕扯下来的肉条,放在鼻端嗅着。边嗅边道:“老家伙行将入土,肉丝怎地还有股香味。嘿嘿嘿……怕不是喝多了人血的缘故,连肉也变得嫩了。” 老魔再难忍住,疼得嗷嗷惨叫。其声凄惨无比,闻之令人毛骨悚然。风婷婷见此,已经吓得浑身战栗。此情此景,她忽然感觉梅梅已不再是一个人,更像是一个魔鬼,一个嗜血的魔鬼,一个真真正正的魔鬼。 “嘿嘿嘿……梅梅冷笑连连:“不错啊,不错。本公主好久未听到狼嚎了,好玩,好玩!”说着,又扯落几条肉丝。此时,老魔上身血肉模糊,早看不到一点完好的皮肤。但梅梅依旧慢慢地扯着,丝毫看不到任何罢手的意思。风婷婷哪里还看得下去,早已转过头,腹中翻江倒海,强行压抑下,方才没有呕吐出来。 “师尊的话你当耳旁风,本魔煞的话你也当耳旁风。今日下场,乃是你咎由自取,丝毫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噫!”梅梅边说边惊异一声,玉手在身上摸着,自言自语地道:“蚀骨粉怎地不见了?真是奇怪,化骨粉怎地也不见了?” 阚魁的惨嚎声慢慢停了下来。此时,阚魁不在惨嚎,非是感觉不到疼痛,而是再也无力嚎叫。大嘴咕嘟咕嘟地冒着血泡,连眼角都已渗出血来。 朗笑再也没有替阚魁求饶,看到梅梅骇人听闻的狠劲,他连自己是否还能活着,是否还能保得住干事的家伙都无法确定,怎敢多嘴。看着一条条扯落的肉丝,便好似疼在自己身上,感觉自己的性命时刻都将随风而去。 蓦地。 梅梅感觉山脊四周来了很多人。 那些人俱都趴伏在远处,慢慢向这里潜进。梅梅看一眼风婷婷,冷声道:“风姑娘,四周来了很多江湖鼠辈。你代本魔煞传话,让这些人尽速离去,勿要打扰本魔煞行事。如若不然,本魔煞定将来人斩尽杀绝!” 风婷婷一怔,美目急忙看向四周,却是毫无所见。转过头来,竟是一脸茫然。道:“小女不曾见到一人,魔……公主何出此言?” 梅梅暗自好笑,沉声道:“本魔煞还能诓骗你不成,十里之内,但有生人气息,本魔煞了如指掌。你自可前去告知,否则晚矣。” 风婷婷听得一愣:“什么,十里之内有人都能了如指掌……这是真的?” 梅梅挥挥手,道:“不错,赶紧去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独战双使(2) 风婷婷将信将疑,凝神望着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但梅梅言语生冷,面对这个小魔煞,风婷婷感到心惊肉跳。不得已,只好站起身来,慢慢离去。 梅梅席地而坐,闭目养神。每隔半刻左右,便向阚魁身上划拉一下。老魔早已陷入昏迷之中,但是,当剑尖刺到胸骨之际,便又疼得醒转过来。 半个时辰左右,梅梅忽地睁开眼睛,煞气顿涌。须臾,风婷婷来到梅梅身边,道:“公主,小女费了半天口舌,实在说不动那些江湖……” 梅梅轻轻摆手,冷笑道:“不必多言,本魔煞知道了。” 忽地。 梅梅心神一震,感到一阵心悸。本能地,元神倏出。转瞬,梅梅突然站起。娇声喝道:“阁下现身吧,不必躲藏!” 风婷婷见状,十分惊异,四周哪里有人。正在惊异的当口,便觉眼前光影一闪,面前五丈远近,倏然落定两道身影。身法诡异绝伦,犹如鬼魅。再看两道身影,乃是两个黑衣蒙面人。其中之一玄红色蒙面,另一个是玄黑色蒙面。 梅梅一见,顿时是气血翻涌,美目含煞。冷冷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四大空明使驾到。本魔煞大难不死,今日便会会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四大空明使?”风婷婷一声惊呼,惊得目瞪口呆。而在风婷婷惊呼的同时,远处躲藏之人亦是同声惊呼,响起一片嗡嗡声。 “躲一边去,省得在此碍手碍脚!”梅梅不耐,出口喝道。 风婷婷心神恍惚,乍然听到四大空明使之名,早已失魂落魄。四大扫名师,难道真是四大空明使,这些神仙般的人物真在世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愣在当地。 “四大空明使既是肉体凡胎,便是凡人一个。同时,也是几个鸡鸣狗盗之辈,何必惊震如斯。”梅梅见状,本来面对两大使者还感到有些心悸。此刻见到风婷婷神情,更是气闷交加,不由分说,单掌一挥,顿将风婷婷送出八丈开外。 水使与火使同时一怔,旋即,冷冷道:“想不到数日不见,魔女功力倒是增长不少。怎奈今日再次遇到我等,恐怕难有活命之机了。” 梅梅急速思虑,暗中戒备,口中却道:“怎么只来了水使与火使,另外六人为何不到啊?” 水使阴阴一笑,道:“想不到魔女知道的真不少,上次让你逃脱,乃是本使大意。今日,无论如何不可再让你走脱。” 梅梅撇撇,道:“那要看两位的本事了。” 两个使者神态轻松,各占一方。显然,两人已将梅梅包夹锁定。水使指着风婷婷,阴声道:“这个丫头或许也是个魔女,你我出来不易,不若一同斩杀算了,省得日后麻烦!” “哦,与魔女在一起,不会是什么好路数。哦?这两个东西怎地如此凄惨,难道是魔女的杰作?”火使看到阚魁与朗笑两人,不由盯了几眼。 不看不知道,火使忽然大笑,道:“原来是色魔与血魔这两个魔头。不错,如此模样,也省得本使追踪。” 阚魁与朗笑乍然见到四大空明使,心知此命休矣。乾坤六魔隐形匿迹几十年,为的就是躲避四大空明使。而今,自己动不能动,战不能战,在此任人宰割,怎不心惊肉跳。 梅梅道:“两个老魔乃是本魔煞的猎物,如何处置自有本魔煞定夺,便不劳两位费心了。而今,你两个狗东西忽然到此,不知所为何来啊?” 水使道:“臭丫头,你死期临近,多问有何益处。在两大使者面前,你休想逃走。不如乖乖就擒,省得麻烦!” 梅梅笑道:“嘻嘻,放你娘的狗臭屁,本魔煞岂能束手就擒。我倒劝你两位,尽速离去方可活命,不然,恐怕将死无葬身之地!” “臭丫头找死!” 水使喝骂一声,说打便打。话音未落,身影倏闪,掌风骤然而至。梅梅一怔,想不到水使突然发难,动念之际,身形一闪,其速之快,令人匪夷所思。水使亦是惊讶不已。但出手之下,其势难收,猛然加上两成功力,急追而至。 火使见状,亦不由心中暗凛,此女身法怎地如此迅捷。但见水使追击落空,那还顾得什么江湖规矩,冷哼一声,双掌齐出,径向梅梅后面攻来。梅梅心知不妙,两大使者同时夹击,自己如何能躲得过去。危机时刻,梅梅猛然一声长啸,身影疾速旁移。但饶是如此,衣裙下摆仍被火使掌风扫到,飘落几片衣袂碎屑。 梅梅大惊,想不到两个使者同时发难。腾身的同时,猛然运起天魔幻影身法,险之又险地避过了两大使者的追击。此时此刻,梅梅方才感到四大空明使的武功着实不低。自己独战两人毫无胜算,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梅梅似乎有点后悔,不该在此折磨两个魔头,也不该独自一人出来。但此时却不容梅梅多想,极力闪避的瞬间,但觉腰肋上传来一阵疼痛,显得是被劲气所伤。疼痛使得梅梅渐渐泛起了狂傲之性,不由大声娇喝:“看掌!” 忽地,但见梅梅身形犹如一道闪电,骤然拔起十丈高下,未等势尽,已是反身急转直下。一双玉掌忽然幻化出无数掌影,劲气突发,两道红白相间的劲气在空中仅仅停留了眨眼功夫,便倏然化成一股粗如合围之树般的粉色气柱,急速向两大使者击去。 两大使者见状,煞气暴涨,双双暴吼一声,两人四掌,劲气陡发。轰然鸣响中,梅梅又是腾空而起,气血浮动之下,转而尽展身形,四处游走。这是一场极为罕见的打斗,生死只在刹那之间。三人身形飘忽,犹如三道掠空的电光,在虚空里穿梭。 一刻钟过去。 两刻钟过去。 梅梅渐趋适应了两大空明使的打法,身形更加奇诡,飘忽不定。尽管如此,却是手守多攻少。也许梅梅不知,能在两个被江湖武林视为神仙的高手攻击之下,仍能保持不败,简直就是奇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独战双使(3) 风婷婷看得呆了,她此时才感觉世上居然还有这种武功。在一般的武功之中,什么兔起鹤落,反身拧腰,白鹤亮翅,回头望月,金鸡独立等等;什么虎形拳,豹形拳,太极拳;什么金砂掌,铁砂掌等等武功都已不成其为武功。同三人的武功斗场,简直如同孩童嬉戏。说是三脚猫功夫,都有损三脚猫的声誉。 半个时辰过去。 风婷婷再也不敢相信,这刚刚出道的魔煞,功力已经高到神人的境界。风婷婷却不知道,此时此刻,梅梅尽力躲闪,已经忍到了极限。又过了一刻钟左右,但听梅梅一声娇喝,场面突起变故。在梅梅躲过数道劲气后,腾空而起,疾转身躯,猛然向两大使者扑去。 就在风婷婷惊震,惊诧的同时,未等看清场上变化,便听轰隆一声巨响,一声娇呼夹杂两声闷哼,烟雾弥漫中,但见三条人影向外激射横飞。梅梅飘落,身形不住地摇晃,哇哇吐出两口鲜血。娇嫩的面容涨得通红,娇躯血迹斑斑。腑内气血翻涌,五脏颤动。 两大使者胸腹亦是起伏不定,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并未遭到重创。虽然两大空明使伤势较轻,但心中的震骇却是无以言表。在两人联手之下,对方虽然口吐鲜血,却仍能毅力不倒,这份功力与毅力,不但令人惊骇,更令人难以置信。 梅梅胸前满是血渍,样貌凄厉无比。两大使者急速调息,转瞬之间,功力便已恢复如初。擦去嘴角的血迹,缓步向梅梅欺近。梅梅一言不发,双目煞气骇人。两大使者见到梅梅重伤在身,神意相通,几乎同时,身形突然疾射,五指箕张,如电般向梅梅抓去。 梅梅调息已然不及,身形疾退,本能的挥出双掌,运力拍出两道劲气。说时迟那时快,梅梅刚刚拍出双掌,便见两大使者身形倏闪,在快的不能再快的瞬间,两人倏分左右,四掌疾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拍向梅梅。 蓦地。 “看掌!”但听一声娇喝,斜刺里忽然飞来一道如电般的身影。身影未至,雄浑无比的掌风已到,两大使者突遭变故,急忙闪身。动作干净利索,快速绝伦。两人撤掌,回退,反身,出掌,一气呵成。 噼噼啪啪地掌击声过后,四条身影突然四散横飞。烟尘散去,四方分别站定两男两女。梅梅摇晃着,急速调息。转瞬,美目一闪,吐出一口鲜血,恨恨地道:“二师娘来得正好,不杀这两个神霄宫的老贼,难消我恨!” 小婉强行压制翻腾的内腑,拼斗之下,已是气血浮动,经脉震颤。疾速调息片刻,便已回复大半。忽见梅梅胸前的血迹,急道:“死丫头受伤了?” “弟子伤势无妨,还可再战。”梅梅抹去嘴角的血迹,双目好似穿心的利剑,死死地盯两大空明使。而两大空明使亦是气血震动,嘴角溢出一丝丝血水。拼斗之下,双方都是负伤在身。 旋即,两大空明使对视一眼,权衡眼前形势,一双阴沉的眸子,眼球不停地转动。面前的两个女子,武功怎变得如此高强。几月不见,功力似乎脱胎换骨,身法更见奇幻。今日之局,若要分出胜负,一时半刻恐怕不行。二女在此,血魂书生又在何处,怕也是离此不远。两人疾速思虑,更不搭话,但见身形一晃,疾飞而去,转瞬便没了踪影。 小婉快速来到梅梅身前,关切地道:“死丫头真的没事,伤势如何?” 梅梅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弟子无事,伤势不重,现在好似已经恢复了。二师娘若不及时赶到,弟子恐怕真的出事了。” 小婉关切道:“真的恢复了?” 梅梅道:“是的。弟子不知怎地,对掌之后感觉五脏离位,须臾之间,便能回复如初。而且,与两大使者激斗,经脉鼓胀难受,但越战却越觉得舒畅。” 小婉怔道:“真是怪哉。” 梅梅道:“唉,弟子真是没有记性,又忘了师父的教诲。” “你师父说了什么?” “力战不敌,便尽力采取游走之势。” 小婉笑道:“呵呵,死丫头,这两人你当是一般人物吗,便是其中一人,我都不一定能够接下。你自己独战两人,为何不倍加小心。我若是晚来一步,恐怕也见不到你了。” 梅梅问道:“二师娘怎地来了?” “你师父说你出去很久不见回转,便让我出来看看。偶然看到一些江湖人物向山内疾奔,我便跟了来。” “哦,原来如此。” 小婉只顾关心梅梅,抬头之际,猛然看到两个血葫芦一样的朗笑与阚魁。仇人相见,心中顿时泛起一股冲天的怒火。愤怒之下,举步便朝两个老魔走了过去。到了近前,细看之下,正是色魔朗笑与血魔阚魁。此时,小婉想起在李家村的遭遇,不由怒火填膺,喝道:“真是冤家路窄,老魔也有今日!” 说罢,眼中一闪狠厉之色,举手便要拍向“色魔”朗笑。 “二师娘,且慢!” 听到梅梅呼叫,小婉闻声停下,疑惑道:“这两个老魔嗜杀成性,人神共愤,留他何用?” 梅梅笑道:“二师娘,不是弟子阻拦你,这两人曾与师父有过约定,言说双方行事互不干扰,各行其是。但弟子在规劝两个老魔时,那色魔见色起意,在其鼓噪下,血魔亦是同流合污。弟子无奈,只好将两个老魔点住,略施薄惩。嘻嘻!” 小婉诧异,道:“这是略施薄惩?” “当然,弟子略施薄惩的情形便是如此。” 小婉怒气未消,道:“死丫头如何处置两个老魔?” “嘻嘻,弟子自有办法。” 小婉刚要说话,便见远处树林中有人向这里窥视,小婉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忽见矮树旁站着一位女子。看过后,道:“原来是风姑娘,你怎么到了这里?”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江湖本色(1) 风婷婷自惊魂落魄中回复神智,此际正在思虑。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也不由得她不思虑。今日之事,太过蹊跷,居然见到了被江湖人物奉为神人的四大空明使。更为惊奇的是,不但那什么晋王府的公主,连与自己同列江湖十大美人的董小宛,武功都已高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风婷婷想起师父所说,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上,虽然不是绝顶高手,但也不会输于目下江湖上任何一个年轻翘楚。但今日一见,自己这点武功又算什么,神人也不过如此,又何况自己这点微末之技。董小宛与朱公主的武功是如何练成的,为何如此高强。据说,皇甫小雪跟随卢幻天时日更长,武功又会如何? 难道那两个蒙面人真的是四大空明使?如果不是,天下谁有如此高绝的武功?今日意见,四大空明使的那武功已经不能称其为武功,简直就是天人之战,神人之战。 此时,风婷婷闻听小婉相问,急忙稳定心神,道:“董姑娘,此事说来话长,若非公主相救,小女恐怕再也见不到董姑娘了。”随即,风婷婷简要地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小婉听罢,不禁柳眉倒竖。对梅梅道:“两个魔头罪恶累累,不杀不足以谢天下。此等魔头,留着祸患无穷。死丫头,还是杀了吧!” 梅梅道:“二师娘,师父既然应允两个老魔,便是一诺千金。弟子忽发奇想,师父收徒只有弟子一人。且还是弟子百般苦求,低三下四,师父才答应下来。而今,弟子却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直接收了这两个武功不错的弟子。省得劳心费神,还要细心指导,嘻嘻,二师娘,你看可好?” “什么,你要这两个老魔做徒弟?”小婉大惊失色。 梅梅道:“二师娘,难道不可?” 小婉有些不解,道:“这……这……真是令人不解,这两人应该千刀万剐,还是杀了算了!” 梅梅顽皮心盛,转对阚魁与郎笑道:“本魔煞之意,两个老东西定是听得清了,你们以为如何?” 此际,阚魁身上的血水已经凝固,适才激烈的打斗已尽数看在眼中。心知,这辈子恐怕是无法报这奇耻大辱了。能得活命便已是烧了八辈子高香,先时怒火填膺,不畏生死,此时,细细想来,适才不是死在两个魔女手中,也将死在两大空明使手里。 阚魁眨动一双嗜血的眸子,看一眼朗笑那祈求的眼神,心中一横,道:“本魔答应,不知臭丫头有何条件?” 梅梅喜道:“既然答应,便应做到弟子的本分。那便是随叫随到,让你去死便死,让你去抢便抢,让你去偷便偷,让你去杀便杀。嘻嘻,一切都要听从本魔煞之命,不得有一丝一毫违拗之事,两个老东西可曾听清?” 阚魁心中气愤,强自压抑怒火,心道:“老夫还是先行答应下来,保得性命要紧。离开此地后,这魔女还能把自己如何。老夫大不了远走他乡,尽力躲避魔门众人便是。”想到此处,道:“老夫答应。” 梅梅转而对朗笑道:“想必你这色魔也是答应了?” 朗笑忙道:“老夫答应,答应!” 梅梅神秘一笑,道:“答应便好,不过本魔煞为防你二人心生异志,不得不做些防范。嘿嘿嘿……”说罢,玉指在两个老魔身上点了几次,拍拍小手道:“好了,本魔煞在你二人身上已经下了禁制。若是尔等三心二意,有违本魔煞谕旨,立时便会发作。轻则骨软筋麻,动弹不得;重则如蚁蚀骨,如万箭穿心,直至五内俱焚,神形俱灭。并且,本魔煞所下的禁制,天下间无人可解。每隔半月便会自动发作,若是找不到本魔煞,嘿嘿嘿……尔等可曾听清?” 两个老魔听罢,浑身震颤,不由心生怨恨。刚要发作,却又忍了下来。无奈之下,同声道:“老夫听清了。” 梅梅得意,兴奋道:“听清便好,快给为师磕头,行三拜九叩大礼!” 两人心中气得快要爆炸,灵智将要丧失的瞬间,还是想起性命要紧。两人互视一眼,满含悲愤,极不情愿地跪了下来:“师父在上,弟子给师父磕头了!”说罢,两人咚咚咚地磕了九个响头。 “哈哈哈……”梅梅一阵娇笑,笑声直上云霄。笑毕,道:“嘻嘻,想不到收徒这般愉快。怪不得师父左支右躲,原来是戏弄弟子。乖徒儿,快快起来!”两个老魔闻言起身,面上尴尬至极。 小婉见状,不禁摇头苦笑。此事若是传到江湖,将会是何种笑谈。梅梅瞟一眼阚魁,道:“老家伙只是皮外伤,以你功力,几日便可恢复。为师便不替你疗伤了。唉……见你也是可怜,自己寻个去处,好生疗伤去吧!” 两人怪眼一翻,冷声道:“告辞!” “慢!”梅梅一声娇喝,冷然道:“这难道是做弟子的礼节吗?” 两个老魔极力忍住,垂手道:“弟子告辞,请师父保重!”说罢,两人再不管梅梅如何,慢慢转过身去,互相搀扶着蹒跚而去。 小婉凝神,忽道:“风姑娘,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去吧!” 风婷婷目睹前后经过,再看小婉眼中那一丝冷然的神情,内心一颤,凄然道:“董姑娘,四周来人均是一些武功低微之辈,小女唯盼董姑娘手下留情。” 小婉见风婷婷神色,诚恳道:“风姑娘宅心仁厚,不喜杀戮,却也是一片好心。风姑娘,令师隐居北海,深受江湖同道敬仰,本姑娘亦是尊敬有加。而今,江湖大乱,血腥迭起,风姑娘只身一人,确实不宜在江湖走动。单凭一己之力,对于整个江湖而言实是于事无补。本姑娘奉劝你,还是尽早离开是非之地,陪伴令师颐养天年为好。本姑娘言尽于此,望风姑娘珍重。”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江湖本色(2) 风婷婷道:“董姑娘此语乃是驱赶我了?所谓江湖道义,匹夫有责。小女虽不敢以正道人士自居,但维护武林正义,乃是我的本分。” 梅梅冷哼一声,不屑地道:“你这蠢货,与我退下!” 风婷婷听了,立时红晕上脸,气闷道:“小女尊你一声公主,乃是尊敬你。同时,也感谢公主的救命之恩。对于公主的搭救之恩,小女不敢或忘。但小女还请公主莫要以公主自居,这是江湖,不是王府!” 梅梅冷然道:“你连救命之恩都可不顾,却又口口声声说起江湖道义,真是莫名其妙。江湖道义何在,是在少林还是在武当,是在青龙帮还是聚贤堡?” 风婷婷争辩道:“小女不论何谓道义,也说不清什么是江湖道义。但小女只知乱杀无辜,残忍狠辣,便算不上是江湖道义。” 梅梅忽然邪笑:“既然如此,本魔煞便杀了你!” 风婷婷愤然道:“小女之命乃是公主所救,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梅梅撇撇嘴,道:“你现在倒是凛然不惧,不知适才又是哪个惊恐万状,颤如筛糠,七魄去了三魄。”风婷婷听罢,立时语塞,娇面通红。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婉忙打圆场,道:“死丫头莫再与风姑娘争辩。何谓江湖道义,如何才算江湖道义,一时之间真是难以说清。若是能够说清,恐怕也就没有了江湖道义。所为道义有多有少,血腥可多可寡,道义之中有血腥,血腥之也中有道义。单论血腥与道义,均是痴人说梦!” 风婷婷听了,不以为意,道:“董姑娘此言差矣,道义便是道义,血腥便是血腥,两者怎能混为一谈。” 小婉诧然,苦笑道:“唉……适才如果朗笑奸杀你,依你来看,那便不是道义。而公主救你,那便是道义。而今,公主乃是江湖上公认的魔煞,风姑娘又如何断定公主,到底属于道义还是没有道义。” 风婷婷听罢,不由语塞。几欲张口,却是欲言又止。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也无法想出更好的理由。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有恩必报,似乎是江湖上流传最广的做人准则。对于眼前这个魔煞来说,确是不好断定。 风婷婷茫然,好似原有的清晰观念,忽然之间变得迷糊起来。人人都说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有恩必报。但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一般来说乃是自身行为,这也就罢了。但谁对你有恩,谁对你有义,你将报答何人,却是不好分辨。这不是几句虚言可以说清,而是实实在在。 风婷婷迷惑,犹自思虑的当口,忽觉眼前一花,小婉面前倏然飘落两道身影。风婷婷仔细看时,见又是两个与酒楼之中一样装束的魔女。两人一身黑色劲装,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两个魔女快步趋前,躬身道:“禀告二主母,城中忽然来了大批人马,其中不乏一两个厉害人物,恐怕是针对我魔门而来。据探查,所来人马乃是青龙帮帮众。主人言说,若是找到二主母,便请二主母自行探查定夺。” 小婉沉思一阵儿,道:“想不到各派人马来得如此之快,这应该……” 魔女道:“禀告二主母,青龙帮始终也未离开洛阳。前次被杀一千五百余人,其后又陆续来了很多。据查,青龙帮在豫州的人马已不下一万,在洛阳的人马有三千余人。” 小婉怔道:“这么多人马所为何来?难道预先便知我等到了此处?” 魔女忙道:“主人言说青龙帮发展迅捷,触角不断延伸。大批人马到此,其实并非只为魔门而来,乃是为洛阳城内外的银子而来。” 小婉诧然,沉吟道:“哦……原来如此。尔等去吧,我自会处置。” 魔女向四周看看,道:“二主母,此地周围那些人马,是否斩尽杀绝?” “不必,尔等去吧!” “是!”两个魔女应了一声,黑影一闪,眨眼即逝,在黑夜里更像是幽灵。 看见两个魔女离去的身法,风婷婷似乎已经心灰意冷。风婷婷心灰意冷,并非只是因为自己有所感悟,而是在见到梅梅、小婉以及两个魔女的武功后,产生了一种无力之感。 “风姑娘,我等有要事待办,后会有期,告辞!”小婉说罢,与梅梅飘然而逝。二女离去片刻,四周树丛之中相继转出数十个江湖武林人物,来到风婷婷身前,不停地打量四周。 风婷婷整整衣襟,叹声道:“各位,魔女已走,都散了吧!” 一个黑衣汉子道:“风姑娘,魔女们真的走了?” 风婷婷看着众人神色不宁的表情,心中百感交集,落寞无奈。将要开口,却是懒得说话,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默然离开。 翌日。 清晨,寒露凝霜,已是初冬季节。客栈内外一片雪白,一年又将过去。 当、当、当地一阵敲门声。小二急忙跑出,见门口站着一个劲装汉子,忙道:“这位大爷有何吩咐?” 来人道:“劳烦店主,请将此信交给卢教主。” 店小二道:“请大爷放心,小的一定转交。” 来人未再言语,转身出了客栈。 幻天接过小二递来的信笺,展开后见信笺上书道:“魔门宗主知悉:奉天承运,临江湖刘氏者,性顺气和,地实位重。昔日诤友数人,以义当先,聚义成帮。历经数代,帮势日隆。日下江湖频乱,巨孽横行,本帮上下莫不堪忧。然魔门一脉,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武林同道。人神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本主承先贤之遗风,荷江湖之厚恩。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以清妖孽。本帮南连百越,北尽三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吒则风云变色。凡我同道,同指山河。剿魔教于江湖,戡妖孽于水火。自接此檄文,匍匐授首,以谢天下。”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江湖本色(3) “哈哈哈……”幻天看后,不禁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好文采啊,真是难得一见的好文章。本教原以为青龙帮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今看来,帮中确有能人。”幻天看罢檄文,不由击节叫好。笑毕,扫视众人,又道:“青龙帮野心勃勃,大有一统江湖之势。而今,意欲以一帮之力,剿除我魔门,其意昭然若揭,真是自不量力!” 小婉道:“相公以为如何?” 幻天朗声道:“纵观整个江湖,门派林立,数不胜数。自我魔门现踪以来,各派明里鼓噪,暗中勾结,视我魔门为敌。青龙帮被袭,虽非我魔门所为,但天下却暗昧不明,趋炎附势。青龙帮之所以率先出头,定是私欲膨胀,唯恐他人争夺,方才急欲充当先锋。若不杀一儆百,未来甚是麻烦。” “嘻嘻,师父是否要拿青龙帮开刀了。” 幻天道:“是啊,前次冲突杀了一千多人,青龙帮岂肯善罢甘休。常言道:擒贼擒王,杀一儆百,以慑天下。”看一眼小雪,又道:“魔门即将与青龙帮掀起的血战,将是整个江湖血腥的序幕。小雪功力虽高,但仍需小心谨慎,若你出行,如果本教不在,便与梅梅、小婉结伴而行。” 小雪轻笑道:“相公勿要担心,妾身若不能胜,及早脱身便是。” 幻天默念咒语,不一刻,但见房门轻启,夏女闪身而进。 来到近前,躬身道:“奴婢奉命来到,主人有何谕令?” 幻天道:“魔门卫使现都在何方?” 夏女道:“除了坤女、冬女、春女留在老巢外,其余六个均在此处。” “城内来了多少人马?” 夏女忙道:“禀告主人,目前进入城中的人马原有九百余人。但因城内安置不下,有四百多人已经移居城外。据奴婢等人探查,这四百余人住在城外灵山寺附近的王家祠堂及废弃的偏房。” “哦,城内人马现在何处?” “禀告主人,这些人马大都分散在几个原聚贤堡的堂口。” 幻天怔道:“这是为何?难道聚贤堡与青龙帮暗中勾结?” 夏女忙道:“禀告主人,聚贤堡自上次被袭后,堂口遭到古月门袭击。青龙帮明面是助拳而来,亦同时被杀一千五百余人。随后,原聚贤堡那些堂口便分出四成给了青龙帮。据传出的信息,聚贤堡如此也非心甘情愿,只因青龙帮势大,聚贤堡也是不得不为,两派乃是相互利用而已。” “还有什么信息?” 夏女犹豫一下,道:“主人,贱婢赶来时,感觉心神颤动不已。若是贱婢所料不差,城内恐怕来了不少高手。” “难道城中真的来了高手?本教神识怎地没有颤动?”幻天思虑,随后,沉吟道:“我等安然歇息至明晨寅时,小婉与梅梅各领两名卫使,分袭城内堂口。本教与小雪领两个卫使,袭杀城外人马。如今,仙翁与绿萼已趁夜赶往老巢,我等各自行事时,无论成与不成,均要在卯时末离开洛阳,分别前往杭州城外。若是过时仍未脱身,就近之人便前往驰援。青龙帮徒众甚多,尽管有些是虚张声势,但帮中是否暗藏真正的高手,尚不得知。本教唯恐发生意外,列位还应小心。此次袭杀,乃是再次警告青龙帮,出手切勿留情,你等可曾听清?” 小婉道:“妾身明白!” “师父,去往杭州城外何意?” 幻天笑道:“死丫头难道连苏杭也不知吗,况且,那也是青龙帮的老巢!” “哦,这次有得玩了,苏杭乃人间天堂,弟子好生玩玩。” “死丫头只知玩耍,还知道何事!”说罢,幻天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包。展开小包,众人一看,乃是一叠黑色的菱形铁片。翻开一看,众女不由惊异一声。但见那一叠铁片正面,乃是黑底白画。画面是一个白色獠牙骷髅,看之恐怖,令人战栗。 幻天缓缓道:“此乃魔门独有标志,唤作“天魔令”。魔门行事之际,以此标志示人。此标志作用一是警示他人,魔门正在行事;二是警示江湖武林人物,见此标志先行避让。这既可减轻魔门压力,又可震慑江湖宵小。你等各持一面,夏女自取三面,分发六大卫使。” 夏女惊异道:“主人,奴婢早时听闻有关魔门轶事,便知有这天魔令。不想今日自己倒用起了它。真是世事难测,不可预期啊。” “呵呵,本教亦是不知仅剩能否用上天魔令,万幸的是,本教突破魔功极限,恐怕一切都将展现在江湖之上。” 梅梅接过“天魔令”,不住地把玩。内心异常欢喜,感觉魔门处处透着古怪。越是古怪,梅梅越是喜欢。心道:“这天魔令触手阴冷森森,恐怕要吓人不浅。嘿嘿嘿……今夜当好好试试。” 聚福院。 夜色中,大门漆黑,原本不是漆黑色,只是年代久远,变成了黑色。 这里是聚贤堡一处重要的堂口。院内花池回廊,怪石嶙峋。此刻,花垂下了叶,石头透着血。连怪石缝隙中那些零乱的花草也变成了黑色。整个院落黑得森冷,院子里看不出一点儿生的气息。 此院占地极广,约有十数亩大小。四周围墙高崇,将院子紧紧围住。院子四角,长着十几棵黑色的巨松。巨大的松枝犹如虬龙缠结盘绕,好似一条条嗜血的毒蛇,嗅闻着血腥。 夜。 漆黑的冷夜。 天空阴沉而压抑,云层低矮,压得很低,似要覆盖漆黑的大地。嗖嗖的寒风,凛冽刺骨,好似厉鬼的哭号。呼唤着天地,呼唤着死亡的灵魂。 门前异常清冷,大门紧闭。 “嗤”地一声,一道白光流过天空,随即,但听“当”地一声,院门之上赫然钉入一方铁牌。那是一枚催魂的铁牌,钉在门上后,犹自轻颤。铁牌上獠牙骷髅,恰似狰狞凄厉的恶鬼,这正是魔门独有的标志:“天魔令”。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层出不穷(1) 院门被“天魔令”钉入,发出一声轰响。霎时,院内忽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稍停,院门缓缓开启,刷刷刷地窜出几道身影。当前一个老者,身躯伟岸,长髯及胸。老者环顾四周,目光闪处,猛然瞧见院门上的“天魔令”,不禁神色骤变。 老者呆看片刻,沉声道:“天魔令!”随行几人闻言之下,面现错愕之色。“魔门来袭!”老者话音低沉,听者心神震颤,几人脸上顿显惶恐之色。自从传言魔门现身江湖以来,从未出现“天魔令”。但江湖上不是不知“天魔令”。今日,魔门以此种方式告示天下,便是代表又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即将展开。 那老者镇定心神,朗声道:“老夫乃是青龙帮地行行主梁万奇,特在此恭候天魔令主人,尚请一见!”老者气宇轩昂,毅然不惧。 梁万奇话音刚落,便见眼前忽然飘落三道苗条的身影。梁万奇一怔,本能地后退一步。定睛看时,顿时惊诧。面前所站的乃是一个美绝人寰的女子,飘然若仙。随行几人更是目不斜视,看得呆愣。 “在下乃是魔门天女董小婉。”说罢,小婉抱拳一礼,语音柔和,似能融化坚冰。 梁万奇盯着小婉,老怀激动,沉声道:“天魔令既出,便是要大动干戈,难道魔门只来了三人?” 小婉面色一寒,道:“难道三人不够?” 梁万奇冷然道:“董姑娘投身魔门,真是出乎老夫意外。而今,董姑娘只带两个女子,不知是上门寻衅,还是到此做客?” 小婉淡然一笑,道:“朋友来了自然恭敬,敌人来了只有杀戮。梁行主心中自知,不必废话。”小婉言语不多,句句斩钉截铁。美目冷漠,气定神闲。 梁万奇早已看出小婉功力如何,但以常人思维来看,对方只来了三人,恐怕还没后援。倘若只有三人,那便说明三人武功奇高,自信能够全身而退;或者便是自不量力,自投罗网。但此刻,梁万奇始终也没有看出三人是否是自投罗网,同时,也看不出武功到底如何。 梁万奇眯缝着一双鹰眼,耐心细致地打量小婉三人。这是江湖经验,知己知彼方能采取恰当的手段。“天魔令”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梁万奇虽未参加六十年前的剿魔大战,却也听闻那场惨绝人寰的血腥。此时此刻,他不能不考虑,因为,这是关乎命运的大事。 梁万奇暗自思虑,仍是心有疑惑。片刻,道:“若是老夫估计不错,董姑娘乃是寻衅而来,对否?” “不错,青龙帮已经向魔门下了战书。” “哈哈哈……”梁万奇忽地仰天长笑,笑声高亢,直冲天际。笑毕,指着小婉三人道:“老夫早便听闻魔门众人手段残酷,屠杀我帮众一千五百余人,崔堂主四肢俱断,已成废人。这笔血债,青龙帮上下无时不敢或忘。老夫所来,便是奉帮主之命,在此同魔门做个了断。” 小婉冷冷一笑,道:“非是本姑娘眼高,青龙帮虽然人多势众,但区区一帮乌合之众确也不在本姑娘眼中。我本不愿多造杀孽,无奈江湖纷争身不由己,一旦引起血腥还望梁行主海涵。” 梁万奇冷哼一声:“老夫活了这么大,却未见过像董姑娘这般狂妄之人。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令老夫佩服。” 忽地。 就在梁万奇说话的当口,忽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梁万奇听得一愣,旋即,眼放毒光,道:“魔门余孽果然猖狂。妖女,怎地还不动手?” 小婉忽地展颜一笑,百媚丛生,看得梁万奇亦是一怔。便听小婉道:“本姑娘该动手时自会动手,只是本姑娘觉得此处这点人马,确实不足以令我亲自动手。本姑娘最后奉劝青龙帮一句,还是及早抽身,置身事外为好。偌大江湖尚且未动,青龙帮何必强自出头。若是执意挑起事端,离毁帮灭派之日不会太远。”小婉说罢,但见梁万奇那几个随从,各个怒目圆睁,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梁万奇狞笑道:“老夫说你猖狂确实不够……”刚刚说到此处,远处的惨叫声忽然高亢起来,好似变成了群狼般的呼号。梁万奇内心急迫,忙道:“吴坛主快去查探,速来禀告!” 小婉冷笑一声,道:“行主不必查探了,另外两处驻地只有区区二百多人,此时,惨叫声逐渐高亢,便离寂静为时不远。再过片刻,便会完全安静下来。” “贼女,那便纳命吧。”梁万奇鹰眼一翻,不由狂吼一声,疾拍双掌,猛然向小婉拍了过来。小婉飘身躲过,娇喝道:“你二人速去院内,放手而为,不必管我!” “是!”但见身影一闪,两个魔女倏然消失在院墙之上。 小婉斜里横飘,躲过梁万奇数招攻势,心中也是一震。想不到梁万奇武功恁地高强,不但掌势奇幻,内力雄浑,身法更是飘逸万端。怪不得在开封遇袭,虽然重伤仍能逃出生天。 思虑的当口,院内已然响起几声惨厉之极的嚎叫。梁万奇气闷已极,不由发出一声长啸。顿时,怒火化作攻势,疾速拍出无数掌影,顿将小婉罩在劲气之中。 小婉仍在闪避,一直不曾出手。不是小婉功力不足,此时,小婉乃是期望在自己手中化解江湖恩怨,消弭血腥。虽然自己也明明知道,此事再难化解,但在心底仍然留存一丝希望。但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慢慢在梁万奇阴险狠辣的攻势面前,渐渐变得渺茫起来。随即,逐渐没了踪影,化作虚无。 小婉正思虑间,便听梁万奇狞笑道:“妖女,再不出手便束手就擒,老夫不会怜香惜玉。青龙帮与魔门势不两立,尔等已死到临头。不如及早投靠我青龙帮,老夫亦可替你求情,做个帮主夫人。”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层出不穷(2) 小婉的心渐趋冰冷,冷得没有一丝生气。躲避的同时,轻飘飘地拍出一掌,冷声道:“老匹夫休呈口舌之能,本姑娘没有出手乃是有所忍让,并为了你以及在此的一干人马,老匹夫真当我怕了你不成。” “妖女焉有如此好心,看掌!”梁万奇双掌齐发,如山的劲气疾袭而来。其他几人,眼见梁万奇攻势无果,未等梁万奇招呼,齐齐断喝一声,挥舞宝剑便扑了上来。霎时,金光闪烁,剑光点点,疾速罩向小婉。 梁万奇厉喝道:“妖女不妨亮出兵刃,老夫一双肉掌之下,不斩无名之徒。” 梁万奇不愧是老江湖,眼见小婉赤手空拳,虽然未出一招一式,但其身法却是匪夷所思,无从捉摸。忖道:“不知这妖女功夫到底如何,是否练成了魔门武功?” 正在暗自猜疑,小婉边闪边不屑道:“老匹夫勿再罗嗦,本姑娘宝剑在身,却已无用,便以一双肉掌,取下尔等狗命!” 梁万奇闻言,不由暴怒,叱喝一声,嚓地一声掣出三尺宝剑。左掌当胸,右手斜举宝剑,姿势怪异而美妙。看其姿态,剑法定是不凡。小婉见状,心知梁万奇功力不凡,而今掣出宝剑,怕是拿出了真正功夫,心中十分慎重。 蓦然,梁万奇大喝一声,左掌疾然前推,右手宝剑刷、刷、刷地一招九式,剑尖带着冷芒,其速快逾闪电,猛然刺向小婉。忽然唤起的剑芒,凌厉至极,其他几人见此,趁势疾攻而上。一时之间,空中剑光大盛。 小婉见对方掌势、剑势强猛,不求伤敌,但求自保。身形闪晃之间,化解了拍来的无数掌影。娇躯疾旋,横移侧飘,剑光顿时失去了攻击目标。 “不给尔等点厉害尝尝,焉知天外有天,看掌!”小婉娇喝一声,但见玉掌翻飞,顷刻间,半空好似幻出两道奇异的紫色光团,那两个紫色光团犹在眼中晃动之际,却犹如两道光柱,突然向梁万奇等人激射而来。 紫光未至,劲气已然近身,罡气劲烈,强猛无俦。 梁万奇心中暗惊,紧急时刻,猝然暴退。暴退的同时,宝剑挥舞如风,挟着嘶嘶锐啸之声,回撩反刺。只见点点剑光,犹如黄沙漫卷,疾退的同时,仍能使出这种奇诡的剑法,不愧是青龙帮的梁柱。 小婉见此,心中也是不由暗赞:“好剑法!”暗赞的同时,身形一闪,晃动之间,已然旋出重重剑光之外。梁万奇眼见自己绝学落空,惊讶的同时,不由怒喝一声,手中宝剑竟然奇诡之极的在两手之间旋成一团剑光。顿时,剑光暴涨,抖手之下,疾速向小婉罩去。 小婉娇喝一声:“好剑法!”喝罢,猛然提升两层功力。但见小婉玉臂一圈,倏然骤旋,两道紫色劲气犹如炙热的岩浆,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梁万奇涌去。 梁万奇见状大惊,急忙抽身而退,疾退的瞬间,左手快速拍出数掌,宝剑在身后舞成一道如山剑幕,宝剑过处,顿时泛起一层层寒气。刹那间,紫色劲气与掌影,剑气相接。但听一阵嗡嗡闷响,剑光倏敛,掌影顿消。梁万奇闷哼一声,夹杂另外几人的惨呼,疾速向前疾扑。 在扑出三丈左右,方才停住去势。站定后,只觉手掌灸热难忍、心脉震动,气血翻腾,嘴角已然渗出丝丝血水。再看身旁,那个要去探查的吴坛主,口吐鲜血,胸口塌陷,已然气绝。其余三人同样是趴伏在地,出气多进气少,显然,已离死不远。 院内。 一声接一声的惨叫,接连不断。但自始至终,却不见一个帮众跑出。梁万奇越来越感到不妙,想起崔如风被斩去四肢,梁万奇尚觉得不以为然。他方清楚自己的武功,也对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因为崔如风的武功,在梁万奇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但是,今日遇到了魔门的妖女,本来还是信心十足,准备放手搏杀,可是,目前的结局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外。 梁万奇乃是青龙帮的四大行主之一,长期以来,养成了常人难及的自信。就因为自信,也因为豫州本是自己镇守的地盘,方才率队急赶,连夜到达洛阳。他始终不相信,魔门会像江湖传言那样不可一世。但面前的妖女武功之高,身法之怪,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此刻,小婉正向他走去,梁万奇不由紧张和惶恐起来。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也不由得他不紧张,内腑受震,气血翻腾之下,功力自是打了折扣。 “梁行主果然名不虚传,功力之高真是出乎意料。看掌!”小婉一声娇喝,梁万奇虽然不相信小婉的笑容之中没有敌意,但他没有料到看似笑意盈盈的妖女,说打便打。生死关头,梁万奇不等喘息,身形早已腾空而起。 小婉身悬半空,玉掌交错之下,左右齐发,又是两道紫色劲气,带着一声声嗤嗤的嘶鸣,疾速向梁万奇袭到。 梁万奇急忙咽下一口血水,大惊之下,那两股凌厉的掌风,已倏然袭至。梁万奇见状,身形暴退,口中一声厉喝,勉强提足真气,返身扑击而来。梁万奇不是不知小婉的功力,但在此种情形下,已由不得他遁走,只能反击求生。 小婉见此,骤然加上两成功力。但听轰然一声,梁万奇魁梧的身躯,已经疾速翻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接连翻了几个筋斗。虽然将大部分掌力卸去,但仍然遭到了重创。落地之后,蹬蹬蹬地一连退出四丈多远,方才踉跄站稳。虽然站稳,但右臂耷拉着,显然,手臂已被劲气震断。再看其面上,赤红如血,怒目圆睁,口中连喷鲜血。 “梁行主,感觉如何?”小婉弹弹衣襟,缓步走向梁万奇,口中说得轻松着,面上却带着诡异的微笑,微笑中尽是无情的杀气。娇面虽然美丽,但在此刻任谁见了这种笑容,都会感到脊背发凉。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层出不穷(3) 梁万奇摇晃着吐出一口血水,状态凄惨,面色煞白。瞪着血红的双眼,狠厉道:“妖女,今日败在你手乃是老夫不幸。即便死去,又有何妨。青龙帮定会倾巢而出,将魔门荡平,斩尽杀绝!” 小婉听罢,仍然笑着,缓缓地道:“青龙帮真是不可小视,居然有你这样的高手。不过,即便再有你这样的几个高手,也是无济于事。我本不愿杀你,但为了魔门大业,只有送你归西了。”说着,玉掌缓缓抬起。 “妖女,看掌!” 忽地,一声大喝起自身后。随着喝声,一条颀长魁梧的身影,犹如长空惊鸿,倏然掠至。身影未至,劲气先到。乍临变故,小婉不及杀敌,娇躯急转,闪退的同时,玉掌猛然劈出。来得快,退得快,劲气相接的也快。 嘭嘭嘭地一阵爆响,但闻两声闷哼,两道身影疾速向外飞出。小婉飘落,蹬蹬蹬地后退一丈远近,胸脯起伏着,娇面煞白,嘴角好似流出一丝鲜血。而相隔五六丈远近,一个约有六旬左右的青衣老者,口角亦是挂着一丝鲜血。老者目光炯炯,颌下短须密密扎扎,孔武英俊,但眼中却饱含奸诈之色。 “梁行主伤势如何?”老者抹去口角的血水,关切道。 “属下还能支持,死不了。”说罢,梁万奇又吐出一口血水。 老者一指小婉,道:“此妖女究竟是何人?” 梁万奇恨声道:“她便是江湖十大美女中的‘冷凤’,现为魔门妖女的董小婉。” “哦……原来又是一个魔门妖孽。” “帮主,可否受伤?”梁万奇身受重伤,仍勉强提气问道。 “没有大碍。”那老者轻咳一声,吐出一口血水,摆了摆手,并未言语。看着地上那几个死去的手下,眼中喷出一股冲天的怒火。随即,侧耳倾听院内,惨嚎声断断续续地传来,那老者更是神色不定, 小婉趁机快速调息。片刻,擦去嘴角的血迹,心中颇为愤恨。随即,缓缓向梁万奇和那老者走去。小婉步态轻盈,犹如白云行空。眉宇之间,挂着淡淡的笑意,笑意中隐含一丝无尽的冰冷。 “若是本姑娘猜得不错,来人必是青龙帮帮主刘青山,不知对否?” “不错,正是本帮主。”大汉沉声道。 小婉轻笑,意态从容,而心中却想着寻机而上。道:“果然是刘帮主,失敬、失敬。” “岂敢,岂敢。”那老者傲慢地客气两声。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目下江湖的风云人物,名震大江南北,拥有数万帮众的青龙帮的帮主,江湖人称:“乾坤手”刘青山。 刘青山死盯着小婉,此时此刻,他并没有注意小婉的姿容,更没有看到小婉的笑意,他所注意的是小婉眼中那股若隐若现的杀机。这是一种感觉,是一种经过无数次,以命相搏,历经血水洗礼的直觉。 刘青山环顾四周,急速张望。其实,刘青山不是紧张,而是感到有些不妙。院内,惨叫声已经停了下来。毋庸置疑,任是白痴都会知道,院内的帮众不是被杀,便是各个都睡了过去。只不过睡过去应该听到一点鼾声,此刻,既然没有鼾声,那只能说明已经全部死去。而且死得干净利索,没有挣扎,没有最后一丝喘息。不然,仍会听到呻吟声,以及一丝痛苦的悲鸣。 空气骤然紧缩,梁万奇早已感到一丝恐惧。魔门教主是否在此?想到了这点,不由心生恐惧。他本想出声,但却不想让刘青山尽快离去。但刘青山乃是一帮之主,临阵而逃,不但有损帮主的面子,更会影响青龙帮的声誉。因为,青龙帮有今日的辉煌,就是刘青山以及四大行主打拼出来的结果。另外,更为重要的是,倘若刘青山一走,自己死定无疑。 忽地。 刘青山的预感应验了,两人左右后侧忽然飘落两个身影。无声无息,犹似鬼魅。刘青山侧目看去,见是两个浑身血红的苗条身影,唯一可见的是两只放射着红光的眼睛。 刘青山面色大变,场上形势对己极为不利,漫说董小婉武功高绝,不易应付,更不知后来的两个女子,其武功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刘青山心念电转,慢慢向侧后方移动。 “刘帮主,尽管你武功超绝,超乎本姑娘预料,但今日却可能是你今生的最后一夜。虽然本姑娘不想杀你,但却找不出不杀你的理由,刘帮主,认命吧!”说着,毫无征兆般地,小婉身形一闪,一双玉手断然向刘青山拍去。 刘青山疾向侧移,但受伤之下哪有经过天魔清气润化的经脉恢复得快。小婉早已恢复如初,此刻,携愤出手早将功力提到了极致。出手之快,其速之疾,招式之狠,无以伦比。 刘青山不愧是一帮之主,后退闪避虽是略显被动,紧急之中,不由大喝一声,双掌齐出,蒲扇般的大手,猛然发出一蓬青气,正是其成名的绝学“乾坤手”。两股劲气相接,猛然爆出一声巨响。巨响过后,两人蹬蹬蹬地退出两丈多远。 只见刘青山满口鲜血,面色煞白,身形跄踉着又退出四五步,恍如醉酒般摇晃着。小婉亦是面色赤红,忍不住张口喷出一口血箭,胸口剧烈地起伏波动。站定后,玉手按在小腹,疾速调息,一双美目紧盯着刘青山。 片刻,小婉长长出了一口气,擦去嘴上及胸襟上的血水,又向刘青山走去。 此时,刘青山真是英雄气短,大有穷途末路之感。自己辉煌一生,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栽在这个妖女手中。此刻,他十分震惊,并感到十分纳闷。他实在难以相信,小婉恢复功力竟会如此神速。尽管两人功力相差无几,但小婉却胜在真气源源不绝,生生不息,稍事调息,便又可聚集功力再行拼斗。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层出不穷(4) 刘青山后悔乍一见面,便同小婉硬碰硬地拼耗真力。他不是不想硬拼,刘青山作为一帮之主,同梁万奇一样,也是很有自信,但却比梁万奇更有自信。当然,他有自信的资本,这种资本就是他的武功。他很相信自己的武功,但他却不曾想到,恐怕也根本意识不到,一生之中还能碰到像小婉这样的对手。 大凡常人所犯的错误,常常是因为自信。自信本无可厚非,但太过自信便会志满意得,满以为凡事都是天经地义,却不曾想到自信的后果,更不会想到在自信之外,还有一种自信的代价。这种代价或许轻或许重,重到失去生命。 此刻,刘青山眼见小婉步步逼来,却无法凝聚起足够的真气,感觉生命正在一点点走到终点,走到尽头。小婉浑身煞气,一步步地、一点点地逼近刘青山。玉手缓缓抬起,慢慢地向前推去…… 蓦然。 一道银色身影,犹如电光石火,倏然袭至。暴响声中,小婉痛叫一声,娇躯已被震向半空,那银色身影也在对掌之下,斜飞三丈开外。落地后,小婉身形摇晃,嘴角又溢出一丝丝鲜血。 再看来人,小婉顾不得伤势,心中大惊。但见那银色身影摇晃了几下,一身银色衣装,银色面具,两只眼睛射出两道冰冷的寒芒。小婉暗凛,疾速调息。不知怎地,今日在屡屡对掌之下,真力恢复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 小婉不明肆意,似乎打出了真火,擦去嘴角的血水,身形一纵,玉掌猛然劈出,直奔那银衣蒙面人扑去。“嘭”、“嘭”、“嘭”的暴响声中,小婉身形又是向外激射,血水带着弧线,洒在天空。飘洒的鲜血,犹如血色的彩虹,凄美而惨厉。而那银衣蒙面人也在对掌之后,退出五六步远近。 银衣蒙面人眼中突放狠厉之光,眼光中充斥着不解惶惑之色。两次对掌,却不能将对方震毙,而且接掌的还是一个女子。全力施为之下,竟能接下自己两掌而不倒,这份功力在江湖上可说是少之又少。 银衣蒙面人的眼光越来越凌厉,转头看一眼刘青山,阴冷地道:“没用的东西,快滚!”仅仅几个字,冷寒彻骨,犹如来自九幽地狱。 “休得溜走!”两个魔女身影一晃,疾速拦阻。 “找死!”银衣蒙面人不见身形纵起,手掌一挥,劲气已到。两个魔女闷哼一声,双双被震得飞向一旁。刘青山眼见情势,再也顾不得其他,强提一口真气,拉起梁万奇飞身而去。 银衣蒙面人见刘青山与梁万奇离去。眼中一撇 却见被自己震飞的两个魔女,仅仅摇晃了几下,便站稳了身形。银衣蒙面人一震,本以为两个魔女会横尸就地。但转眼之际,两个魔女不但站稳了身形,看其神情并未受到重创。 银衣蒙面人有些不解,冷声道:“妖女果然有些功力,但遇到老夫,却留你不得。” 小婉吐出一口淤血,盯着银衣蒙面人,不屑地道:“想不到三大圣手也来凑这热闹,真是怪事!” 银衣蒙面人身子一震,冷声道:“妖女知道的倒是不少,恐怕更是留你不得。魔门现身之际,便是圣手现身之时。今日也算你的不幸,能够死在三大圣手之手,也应算是一种荣幸。” 小婉仍在暗自调息,慢慢聚集功力,准备做最后一拼。闻言,揶揄道:“原来以为三大圣手都是什么神明人物,却不想也是流于世俗的一帮鼠辈。武功自不必说,但却各个带着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面具。不知是羞于见人,还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老夫无暇与尔等罗嗦,看掌!”银衣蒙面人眼见天色微明,轻喝一声,手掌起处,快出如风。招式虽然简单,但却狠辣诡毒。小婉毫无惧色,双掌交错挥击,身形如电掠闪,风起云涌中,二人已战做一团。 此刻,两人在此激战,小婉早学得聪明乖巧,急忙运起天魔幻影身法,尽力采取游斗之势。但饶是如此,也是险象环生。在银衣蒙面人强如山岳般的劲气中,身形虽快,但已受到许多牵制。银衣蒙面人缠斗一阵,顿感不耐,掌式一变,劲气突盛。 “妖女纳命!”一声沉喝,银衣蒙面人提足真力,双掌闪动如电,劲气锐啸之中,双掌倏然而至。凌厉快捷,犀利异常。 就在双掌将将触碰到小婉衣襟之际,猛然听闻一声娇喝:“妖孽,纳命!”喝声未落,但见一条淡淡的身影倏然掠到。人影未到,刚猛无比,雄浑异常的劲气已然接过银衣蒙面人发出的无俦劲气。 爆响声中,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三道身影疾飞而起。旋即,两道身影如电回旋,劲气更盛。“嘭”、“嘭”两声震天巨响,场中形势已然大变。但见银衣蒙面人跄踉后退,胸腹起伏不定,大口喘息。那件银色衣衫下摆,竟被劲气震裂了一道尺许长的口子。 银衣蒙面人站定身形,细看之下,更是一惊。但见对面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一身淡绿色的裙衫,随风飘动。稚嫩而顽皮的俏脸,虽然在对掌之后有些涨红,但却气沉神凝,随意轻松。 正在惊异之际,但听刷刷地破空之声响过,场中,忽然又多了两个窈窕身影。银衣蒙面人一震,他似乎想象不到,当今江湖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眼见徒劳无功,顿时萌生退意。 “尔等勿要张狂,老夫在世一日,必定亲手诛绝魔门妖孽。”说罢,轻轻一晃,登时化作一道流光。转瞬,身形顿杳。梅梅眼见追之不及,忙上前看望小婉。 “二师娘伤势如何?” 小婉擦去嘴角的血水,气闷道:“无妨!今日频出怪事,本想杀了梁万奇,却又来了刘青山;本想杀了刘青山,却又来了银衣蒙面人。唉,真是悲喜交加,一言难尽。若非死丫头适时赶到,后果真是难以预料。” 梅梅嬉笑道:“二师娘福大命大,怎会有那不测。” “勿再说笑,你师父如何?”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巧舌(1) 梅梅努努嘴。魔女忙道:“禀告二主母,奴婢们刚刚到过城外,那王家祠堂死尸狼籍,血腥遍地,但却没有见到一人。据奴婢估计并以气味判断,主人好似已往东南去了。” 小婉道:“死丫头,你那边战况如何?” 梅梅笑道:“弟子不甚尽兴,本想逗弄逗弄再杀。可一个不慎,却让贼子逃去了十几个。弟子追击之下,虽然杀了五六个,但始终不见二师娘这方消息,便急匆匆赶了来。想不到那什么三大圣手也逃了。唉……还是弟子无能啊!” 扑哧一声,小婉笑出声来。骂道:“死丫头真是刁蛮任性,死性不改。你道三大圣手当是何人,若论单打独斗,武功比四大使者还要高上一筹。若非你我功力突飞猛进,今日恐怕早做地下亡魂了。” 梅梅嬉笑一声,道:“管他什么圣手使者,终究也是跑了。此间事情已了,师父言说分别赶往杭州,不知二师娘何意?” 小婉道:“你师父如何打算,我不甚清楚。既然此时没有任何信息,便依原定方略而行。”说罢,对几个魔女道:“夏女,尔等尽可离去,按教主之意行事!” 夏女恭声道:“奴婢告退,请二主母及公主保重!”说罢,轻轻挥手。转瞬之间,四个魔女便走得没了踪影。 小婉见状,不禁咋舌不已。叹道:“九个卫使真是难以想象,功力越来越高。若非我等受教主恩典,功力突飞猛进,恐怕早不及几个卫使了。” 梅梅道:“九大卫使武功同出一辙,常常合体练功,进境自是迅速。坤女武功虽然不及二师娘,但也差不了许多。魔门真是怪异,武功能够一日千里,好似一日便能顶那常人一年之功。” 小婉道:“凡事均有极限,武功亦不例外。此时的你我,只是比常人提前达到一定境界罢了,死丫头切莫得意。” 梅梅笑道:“二师娘说得不错,但弟子却想,尽管比常人提前达到一定境界。但大多数常人,即便穷其一生也难达到一种境界。弟子以为,你我与常人的区别便在这里。再说,若是常人到了一百余岁仍未达到,恐怕再也达不到了。” 小婉怔道:“为何达不到?” “嘻嘻,一个个都死翘翘了,如何能达到。” “去!你个死丫头,就知道贫嘴。此地虽然死寂一片,不知是否还有漏网之鱼。你我两人轻装简从,也不急于赶路,先行探查一番再走。” “还是二师娘想得周到,青龙帮这帮贼子,一个不能留下。” 翌日。 日上三竿,街道上行人极少,只有胆大的寥寥数人,从充满浓烈血腥气的街道走过场。天下第一楼又冷清下来,店主在心里不知骂了几百遍,却是半个字也未敢骂出口来。 临近午时,衙役捕快吆喝着,跑动着,锣声响彻城内上空。过了午时,清点的结果,城内城外几处血案发生地,共计死去八百余人。 小婉与梅梅在城内城外搜寻半天,也未搜到青龙帮的徒众。两人也感纳闷,偌大洛阳城,青龙帮的人马不会一个不留,但就是找不到一人。连青龙帮的几个堂口也是人去楼空,两人不觉有些气闷。 李万风早早便知道了昨夜发生的血案。当然,李万风肯定知道,因为聚贤堡与青龙帮有过约定,各占一边,互不干扰。因此,城内响起惨嚎声时,李万风便知道发生了何事。 可是,李万风并没有驰援。他不是不想驰援,只是想晚一点驰援。李万风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而且李万风吸取得更加彻底,彻底到双方没有真正分出结果之前,便不会轻易出动。聚贤堡没有青龙帮那样的势力,更没有青龙帮人马众多,死去八九百人,对于青龙帮来讲没有伤筋动骨,但对于聚贤堡来说,那便是心头肉,影响甚大。 李万风直到今日方才感到真正恐惧,刘青山以及梁万奇差点丧命,凭借刘青山超绝的功力尚且如此,自己又能如何?况且,惊闻三大圣手也在现场出现,交手之下,其结果也未将魔门中人擒杀当场。其中原因不言自明,不是三大圣手武功不高,只能说明董小婉与梅梅的武功,已经超凡脱俗,神鬼莫测。 李万风越想越担心,群豪不在洛阳,万一魔门来袭,将如何是好。老巢在此,挪不动,搬不走,李万风思来想去,竟是一筹莫展。好在自己并未轻举妄动,而躲过了一劫,也算是不幸的万幸。不但幸运,青龙帮所占的几个堂口,亦有收回的希望。 李万风终于明白,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时机未到,决不可轻举妄动。即便时机来临,但不逢时,不恰当,不当利,不当势,均不能称为时机。凡事乱出头,其结果并不一定比想象中的好,说不定会招来灭顶之灾。 午时刚过。 日头高照,天气暖和起来。 “天下第一楼”。 当小婉与梅梅出现在酒楼门前时,出门相迎的店主及小二,认出两人便是魔门的魔女,已经吓得目瞪口呆,浑身颤如筛糠。 二女径自走进酒楼。酒楼内空空荡荡,只有二楼临窗有几位食客。等小婉与梅梅上得楼来,那几个食客已然低下头去。 两人随意挑了一张雅座,叫了几样小菜,自顾吃了起来。酒楼外,官府的衙役仍在到处走动,挨家挨户地搜查。 官府的衙役,各个精明透顶。对于江湖仇杀,一般是睁只眼闭只眼,从不认真详查。同时,衙役们也是惧怕那些高来高去的武林人物。况且,官府也不是很关心江湖仇杀。明明看到小婉与梅梅进了酒楼,却视而不见。不但没有到酒楼搜查,仅仅过了片刻,酒楼附近已经根本看不到一个衙役。 小婉望着窗外,忽道:“死丫头,潘如安几人来了。” “在哪里,弟子看看。”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巧舌(2) 梅梅急忙望向窗外,远远的,见潘如安,李天赐,林天骄正向酒楼行来,唯独不见风婷婷。李天赐跟在后面,走走停停,很是犹豫。 潘如安、林天骄两人上得楼来,乍然看到小婉与梅梅,两人不禁犹豫了一下。旋即,潘如安面上忽然浮起微笑,缓步走到小婉二女桌前,讪笑道:“董姑娘,公主别来无恙啊。” 梅梅见了潘如安便没好气,冷声道:“原来是潘大公子。你是来探听消息还是故意搭讪,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潘如安一愣,想不到梅梅如此蛮横,吃吃地道:“这……这……公主息怒,在下听说公主进了酒楼,便过来看看,别无他意。” “真的?” “千真万确!” 梅梅斜了一眼潘如安,玉手一摆,高声叫道:“小二,再弄几样可口的酒菜,本公主着实有些饿了。” “客官稍后!”小二应了一声正要离去,潘如安俊目流转,忙道:“公主且慢,在下临来之际,已经备下了一桌酒席。不瞒公主,在下预料公主等人会在这酒楼用饭,遂刻意再次为公主接风。” 梅梅诡秘一笑,道:“潘大公子真是有些怪异,如今志江湖,莫说与本公主喝酒交谈,便是与我魔门中人搭讪几句,都可能被江湖武林人物认为是与魔门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潘公子此举究竟为何?” 潘如安讪笑,道:“在下既不言江湖武林,也不说魔门不是。在下只是仰慕两位的武功。竟然在两个时辰内,不但杀了八百余人,还在与刘青山以及三大圣手交手之后,安然无恙。在下十分钦佩,故此表达崇敬之意。” 梅梅笑道:“怪不得潘大公子深得女子青睐,不但外表俊逸脱俗,一张嘴也是好话连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唉,本公子自愧不如啊!” 潘如安面现尴尬之色,连忙道:“在下此来,确是诚意之举,还望公主体谅。” “算了,既然潘大公子不怕那些江湖正道人物非议,那便一同用饭吧!” 小婉忙道:“死丫头快些用饭,我等尚要赶路。” “哦,二师娘不说,弟子倒是忘了。”梅梅说罢,再也不理潘如安等人,只顾低头吃起饭来。 潘如安看着面前两个美女,越看越觉得难舍,越看越觉得美丽,也越发感到惋惜。如此两个尤物,不但美若天仙,也比其他美女多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淡雅。那是一种出尘的淡雅,没有矫揉造作,没有忸怩之态。隐隐之中,透着一股常人无法企及的美。 两人怎么就会投身魔门,怎么就会看上卢幻天这个土财主呢。哦,不对,那是魔门的宗主,是江湖上令人闻名丧胆的血魂书生。魔门武功有种摄魂大法以及迷情大法,难道这几个女子都被魔门功法所迷。可能,极有可能,一定如此! 思虑到此,潘如安犹豫道:“在下听闻魔门武功之中,似乎有两种功法极为怪异,分别是摄魂大法与迷情大法。不知两位姑娘是否……”潘如安说到此处,住口不语。此乃潘如安投石问路之举,若是自己说出,极为不妥,如此引出话题,二女能够作答将会更妙。 梅梅笑道:“潘大公子是否也要学学迷情大法,万一哪个女子不从,便使用此法惑其心智,迷其心神,使其死心塌地跟随公子,岂不甚妙。” 潘如安听了,十分尴尬,即使潘如安脸皮再厚,当着林天娇也是颜面无存。潘如安确实有些发贱,贱得令人不解,林天娇都感到羞愧。本来林天娇不愿来,但架不住潘如安说什么前去探查消息,以便江湖武林能有所防备,林天娇这才跟了来。 但是,潘如安心中如何打算,林天娇不知,李天赐更不知。潘如安不但外表英俊,其内心也非同常人,所想所行常人无法看透。他不是不知同魔门人物搭讪的后果,但潘如安有自己的意图,这意图就是为了天龙山庄。虽然天龙山庄不小,但在江湖中也不算大。潘如安希望天龙山庄强大,最好大到无人能及。 潘如安心生怨愤,但却忍住未发。转而笑道:“据传,公主见到了三大圣手,不知所传是否为真!” “看其人不人鬼不鬼的形貌,十有八九,并非假冒!” “公主与三大圣手交过手了?” “不是三大圣手,只是一大圣手而已!” “在下口误,那么结果如何?” 梅梅一笑,道:“本公主与二师娘还能在此用饭,潘大公子以为如何!” 潘如安道:“公主勿怪在下多嘴,不知三大圣手武功如何。”潘如安似在问话,又似自言自语。 “看来潘公子是有多嘴的毛病!嘻嘻,三大圣手功力绝高,鬼神莫测。”梅梅说得轻松,全然没有敬畏之色。 潘如安见状,心中更是七上八下。暗道:“三大圣手乃是江湖中人敬仰的神仙,堪比天人。但如今这两个魔女安然无恙,悠闲自在,那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三大圣手乃是假冒,功力不敌及时遁走;二是两个魔女功力通神,双方势均力敌,不了了之。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两个魔女确实遇到了三大圣手,但只是照个面,并未动手。以上三种可能,以第二种可能最大。如此看来。天龙山庄未曾贸然行事,真是英明决断,老爹确实老辣。” 梅梅眼见潘如安沉思,眼珠流转,猜想其并没有什么好事。遂调侃道:“潘大公子思虑良久,是否感到很意外?在三大圣手面前,本公主与二师娘力战之下,怎地没有横尸就地,身首异处?” 潘如安眼珠一转,忙抱拳施礼,笑道:“在下不敢猜测,公主小心为妙。” “潘公子难道是客气,还是不敢想,不敢为啊?”梅梅紧紧逼问, 潘如安道:“在下只是担忧而已。目下江湖动荡不安,随时都有性命之忧,还望两位保重。”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巧舌(3) 梅梅道:“这是自然,当心不错,但也不必过于当心!即便有何危险,也是命中注定,只怪我等福缘太浅,命运不济罢了!” 潘如安道:“不知董姑娘与公主意欲何往?” 小婉道:“杭州。” 潘如安一怔,问道:“公主真是欲往杭州?” “咯咯咯……”梅梅指着潘如安一阵娇笑,笑得花枝乱颤,笑得天真烂漫。将潘如安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上尽是茫然之色。 旋即,潘如安惶然道:“公主为何发笑?” 梅梅一直笑个不停,过了好一阵儿,方才停止娇笑。诡笑道:“人言潘大公子武功超绝,智机过人,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今日细谈之下,却发觉潘大公子乃是一个不折不扣,名符其实的糊涂蛋。” 林天骄道:“潘公子怎会是糊涂蛋。” 梅梅看一眼中人,道:“本公主言说去往杭州便是杭州,不去杭州便是不去杭州,或者去与不去,尽在本公主意念之中。此时真假难辨,真假都可,潘大公子如何还有疑惑,真是多此一举!” 潘如安听得有些糊涂。屡屡遭受奚落,心中渐渐升起怒火,面色红中带白,白种带紫,紫中泛青。气愤之情,无以言表。潘如安自出道以来,何曾遭到如此侮辱。此时,原来在心底对梅梅的一丝好感,也在奚落声中化为灰烬。此刻,潘如安恨不得一刀将梅梅砍做两段, 梅梅见潘如安神情,神识一动,摄魂大法倏出,转瞬,梅梅诡异一笑,道:“潘大公子是否心怀怨愤,暗中要谋害本公主啊?” 潘如安大惊失色,心中刚刚冒起杀人的念头,这丫头怎会知道,急忙道:“公主说笑了,在下安敢谋害公主。” “嘻嘻,本公主就是喜欢心怀鬼胎之人,越是想要谋害本公主,本公主便越要留着他。让他杀不成,害不到,日日气闷,直至积郁成疾,形神枯槁,抑郁而终。” 潘如安道:“公主何出此言,在下并无他意。” 梅梅道:“没有最好,但假如有意也不是坏事。”说罢,梅梅诡秘笑了一阵。 看着梅梅的笑容,潘如安感到心悸,他猜不透梅梅的笑容里到底藏着什么诡秘的东西。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明白梅梅,这个好似天真稚气的丫头,在直率顽皮的背后,深藏着一种无法堪透的玄机。 小婉在旁看着听着对话,心中甚是感慨。江湖武林,不论是普通走卒,还是英雄豪侠,能够摆脱世俗功利之人真是少之又少。石中玉如是,潘如安如是。她感到有些灰心,同时,心中也逐步有了清晰之感。 此刻,对潘如安低三下四的嘴脸,越看越觉得丑陋,而再看林天骄迷茫的神色,更增添了一丝惋惜与无奈。“梅梅,走吧!”小婉起身,转身要走。 “二师娘,弟子马上就好。”梅梅说着,急忙将剩余的两块鸡肉塞入口中。抓起包裹,边走边吃。 两人下了楼,看到李天赐正坐在一楼拐角独自用茶,梅梅暗笑,乜斜一眼,紧随小婉出了酒楼。李天赐一震,生怕梅梅找上自己。潘如安站在窗前,看着大摇大摆,飘然离去的小婉与梅梅,感到一阵惆怅。 潘如安无精打采,慢慢踱下楼去。店主与小二长长出了口气。李天赐起身,急忙来到潘如安面前,道:“潘兄,可曾打探到什么消息?” 潘如安道:“两个妖女奸狡诡诈,口风极严。” “潘兄有何高见?” “高见?何事高见?” 李天赐道:“目下江湖纷乱已起,你我当如何处之?” 潘如安苦笑,随后,神秘道:“李少堡主,江湖并非只有聚贤堡与天龙山庄,李兄以为如何?” 李天赐道:“难道你我能置身事外,眼看魔门妖孽横行不成?” 潘如安道:“李兄所言也正是江湖各派正在思虑之事,不过时机未到。” “难道便任由魔门猖狂逍遥?” “李兄心情在下理解,聚贤堡被杀数百人,放在谁身上也是愤恨难消。但愤恨又有何用,不是在下长他人志气,你我两家实力怎能抵挡魔门。不消说卢幻天这个魔头功高盖世,即使眼前这两个妖女便难以对付。你我两家不等时机,又能如何!” 李天赐气闷难当,狠狠地道:“不杀魔门余孽,李某誓不为人!” 潘如安笑道:“算了,这次青龙帮遭袭,聚贤堡安然无事,应当高兴才是。更何况那几处被占的堂口,也可暂时收归聚贤堡。”李天赐无语,暗想潘如安说得也有道理。鹬蚌相争,聚贤堡倒是得利一方。 酉时。 小婉与梅梅已到了开封。 开封,乃是青龙帮四大堂口之一,地行行主梁万奇便镇守开封。然而,当小婉与梅梅步入城内,城内却看不到一个青龙帮的喽啰。两人在城内用了点酒饭,出了城,径向城外奔去。 两人害怕惊世骇俗,舍弃官道,尽往山林内纵去。两人不知幻天等人情形,虽然不担心幻天与小雪,但两人在洛阳耽搁了一日,不由加快身形,疾速飞掠。 刚刚驰出四十余里,小婉顿感有些异样,鼻息中嗅到了一丝血腥气。两人缓下身形,沿着山脚向前探查,但却不曾发现任何异状。 傍晚时分。 天空乌云压顶,天黑得如同锅底。在初冬时节,此种天气极为少见。 血腥气越来越浓,林边,一座山峰下,怪石林立,缝隙中不时地出现一两具尸体。尸体血迹未干,显然是死去不久。梅梅与小婉神识一动,凝神探查。须臾,两人缓缓向西南方向的林子飘去。 绕过林子,前方三四十丈外,怪石林立,漆黑如墨。 忽地。 “嘭”地一声,怪石之中,突然射出一蓬血雨。 血雨喷洒在黑色的山石之上。须臾,一个彪形大汉,像是醉酒一般,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在原地转了几转后,便扑通一声重重的跌倒在地。再看面目,天灵盖已经塌陷,白色的脑浆与鲜红的血水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援手(1) 嘭地一声,又是一条身影被凌空抛起,身体急速横飞,“噗”地一声,整个身子撞在山石上,反震之后,急速弹回,又撞在另一块黑岩之上。碰撞的同时,传来一阵咔咔的骨骼碎裂声。山石上挂着血水碎肉,血迹斑斑,衬得山石更黑,更加恐怖。 天空黑暗,冷风呼啸。山峰上,古松犹如蟠龙,显得异常狰狞。此刻,再也没有动静,就连抛出的尸体也无比安详地横卧在地,静听着冷风呼号。虽然已经死去,死得凄惨,但死的却很寂静。 小婉与梅梅提气纵身,倏然越过几块狰狞的山石,隐身在山峰上的一块岩石后。向下一望,只见七八个身着黑色劲装,胸口绣着白色日月图案的大汉,各个手持宝剑,紧紧地将一人围在当中。 一个身材颀长,黑巾蒙面的人物,死死地盯着场中那个汉子。但见那个汉子浑身是血,布满了伤口,不知是自己受伤还是别人的鲜血。蒙面人双目阴鹫而冷酷,光芒如电,看着即将到手的猎物。 被困的汉子站在中央,沾满鲜血的长衫在冷风中飘舞,惨厉而洒脱。眼睛清澈阴沉,额头青白。小婉与梅梅看罢,几乎同时一震:解威!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明教光明右使解威。此刻,面对围困自己的汉子,面上丝毫没有畏惧之意。尽管全身已被血水染红,但神态却异常镇定,异常安详。七八个汉子静静地凝视着解威,谁也没有攻击。仿佛知道,冒然攻击便是方才死去两人的下场。 蒙面人缓缓地移动,显得极为小心,双手叠胸,似乎非常顾忌。右首一个黑衣汉子,再也沉不住气,手中宝剑一挥,重重地“哼”了一声,哼音未落,左边一个黑衣汉子亦是闻声而动,两人身形一闪,疾扑而上。 扑来的两人功力确实不凡,两柄宝剑幻出漫天冷芒,剑势飘忽凌厉。未过片刻,其他五个黑衣汉子亦是暴喝一声,同时掠进。刹时,但见剑气锐啸,掌劲如潮,穿梭的身影及漫天剑光,顿将解威罩在其中。 只是瞬息,猛然自剑光之中暴起一道劲气的漩涡,那七个围攻的汉子忽被劲气带得身形晃动,晃动仅仅一瞬之间,便见一道刺目的白光,疾如电光石火,向围攻之人射去。“啊”地一声惨叫,一条人影疾速横飞出去。扑地一声撞在山石之上,顿时是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剑光倏敛,解威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淡然沉静,好似宰杀的只是一头牲畜。平静得如同一泓潭水,似是整个天地将要毁灭,都不会眨动眼睛,看不到一丝一毫慌乱。 “你们这些教中的贼子,王府的走狗,即使要铲除异己,在教主面前邀功,以便扶持那个阴险的朱济烨,也不必使用下三滥的手段。”猛地,解威的话顿令梅梅一震,她感到一丝不安。她直觉感到,恐怕是明教内部又发生了冲突。那么,二哥是否身在明教呢,是否与解威发生直接冲突呢? 梅梅拉扯一下小婉,小婉轻轻摆手,示意观看。双方沉默了片刻,突然,六道身影又是飞闪旋动,好似漩涡的劲气再次暴起。于是,又有一条身躯被震向半空,不及嚎叫,早已气绝。 现场,只剩下了五个黑衣汉子。为首的蒙面人似乎更加忌惮,宝剑在手中不停地颤动,剑尖光芒吞吐,冒着森冷的寒气。但他始终不曾出手,眼神阴郁,露出一丝惶急与不安。 旋即,蒙面人向五个黑衣人看了一眼,那五人浑身轻轻一震。站在北角的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黑衣大汉,终于移动起双脚。大汉凝视着解威,粗大的喉结不停地颤动。铜铃般的双眼,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慌乱。这是以命相搏,任何人都会珍惜生命,尽管有些人活着,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本能的反应便是不愿死去。 解威静静地看着,等待着。惨厉的面容,阴郁的眼神,像是勾魂的利剑,刺在大汉身上。良久,那大汉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时,铜铃般的双眸忽然射出一道冷酷的光芒。大汉狂吼一声,身形暴起的瞬间,疾旋如风,带起一片剑光骤然向解威扑去。 解威,嘴角一翘,翘的时间很短,短得还没有看清那是一种残忍的杀意,双掌已然拍出了无数掌影。其速快得犹如光电,当其他四人尚未袭至,便在一片回旋的劲气中,突然闪现一个犹如利刃般的掌影。无孔不入,无坚不摧,快速绝伦地穿入剑光之中。刹那之间,那大汉一声惨嚎,激射而出,带着一蓬蓬飘洒的血水,嘭地一声撞在岩石上。随即,啪嗒一声,摔落在地。 解威有些喘息,身上又多了两道伤口。仅剩的四个黑衣大汉已经轻微颤抖起来,本能地靠在一起,站成一排,冷汗津津,汗水湿透了黑色劲装。此刻,四人似乎屏住了喘息,眼中充满了惊骇之色。解威优雅地轻抚衣袖,仰首望着漆黑的天空,轻轻叹了一声:“难道左使非要那教主之位吗?” 语声平和,但却阴森冰冷。 “不错!你若不死教内便不会安宁!” “本使早已言明,无意争夺教主之位,尔等又何苦以死相逼。” “嘿嘿嘿……”蒙面人一阵冷笑,冷酷道:“你若不死,教内两派便不会相安无事。此事教主自有定夺,你还是束手就擒,省得身首异处。” 解威拂去衣袖上的血迹,道:“教中有尔等这些阴险之徒,本使决不会甘心就缚,明教基业岂能轻易落在尔等手中。” 解威话音未落,但见光影倏然一闪,一条黑影飞掠而至。另外三个大汉疾速分开,自三个不同的方向猛然攻到。四道身影扑来的瞬间,蒙面人终于出手,但见剑芒暴涨,犹如灵蛇吐信,闪耀着刺目的毫光,已是如电闪到面前。功力自不待言,其速无以伦比。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援手(2) 解威没有移动分毫,一双肉掌恍如利剑,在半空中幻出一道道,一片片森冷的利刃。出掌的同时,身形方才疾速闪晃,姿势美妙而诡异。掌势狠辣,身形奇诡。嘭嘭嘭的响声过后,扑击而来的五人,又被击出一人。解威踉跄着后退,身上赫然出现了四道尺许长的伤口。伤口皮肉翻卷,血水如泉,看之触目惊心。 “你这叛教的孽贼,竟然偷学乾坤大挪移功法。不过……”蒙面人一阵冷笑。 “住口!整个明教,只有你我才有幸得到教主垂顾,习练乾坤大挪移功法。不过,练功需要悟性。嘿嘿嘿……解某不才,领悟稍快一些而已。” “再快也将无用了,今日,将是你最后一战。” 蒙面人口中说着,与仅剩的三个黑衣大汉站在四方。那三个大汉各个喘息不定,胸腹剧烈起伏。小婉眼见解威陷入险境,正在思虑是否飘身而出,忽地听闻一阵破空之声。转瞬,场中又多了十几道身影。 “禀告左使,黑水旗来到!” “哦,来得不错,速将叛逆解威拿下!” “是!”众大汉齐声应道,迅速围成一圈,将解威困在圈内。 “哈哈哈……”蒙面人一阵大笑,阴森地道:“解威,你今日插翅难逃,此处便是你的葬身之地。拿下,死活不论!” “是!”应声未落,众大汉呼喝一声,群起围攻,一拥而上。 “该死的东西!”千钧一发之际,但听一声娇喝,一前一后两道苗条的身影,恰似惊鸿掠空,电闪掠而至。光影犹在瞳仁中闪烁之际,数道炙热的指风已然射向人群。 黑衣大汉们乍见变故,未等收势,指风已然临体。小婉携愤出手,其速何等迅捷。当十数个黑衣大汉惊觉情势不妙之际,无情的指风已然穿过了颈腔。噗噗几声轻响,四个大汉已应声而倒,如泉般的血水喷洒过后,俱都魂归地府。 黑衣大汉们一时呆愣当场,蒙面人更是惊震莫名。突如其来的变故,干净利索的杀戮,已将众人惊得愣在当地。蒙面人飞蒙面巾在轻轻抖动,衣衫下摆被穿透了两个巴掌大的窟窿。而右臂的豁口,血水殷然,皮肉焦黑,万幸的是躲过了致命一击。 “来者何人?”蒙面人大喝。 “魔门。” “什么,魔门?” “正是!尔等又是何人?” “恕难奉告!” “一群不知羞耻的东西,本姑娘不管尔等是何人,杀了便是,留着也是祸害!”说罢,小婉娇喝一声,不待众黑衣大汉们有何动作,身影电掠,玉掌已如夺魂的利刃,向着仍然呆愣的众人斩去。 嗤地一声,一颗头颅冲天而起,掌影闪灭的瞬间,又是两颗人头离体而去。其余大汉哪管其他,生死关头,疾速抽身后退。但是,在二女神鬼莫测的武功面前,哪里能够逃脱。 但听几声凄惨的嚎叫,头颅横飞。蒙面人更是惊骇不已,再不顾得解威,猛然腾起身形。向外激射。可是身形刚刚窜出两丈多远,淡绿色的身影如同箭矢一般,倏然迫至,炙热的指风突然穿过小腿。 蒙面人剧痛之下,不由惨叫一声:“小妹!”梅梅一愣,似乎有一种本能的感应,在电光石火之间,玉手轻抬,数道催魂的指风擦着蒙面人的头皮嗤嗤而过。蒙面人身形稍滞,其速亦是迅疾无比,转瞬即逝。空中只留下几块碎裂的衣袂和数滴鲜血。 须臾之间,场中多了十几条死尸。小婉衣裙飘动,喟然长叹。如仙的姿容,冷艳的神情,绝尘清雅。这是怎样的女子,弹指之间,便超度了十几条生命,永远寂灭。地上新添十二具死尸,只有两人逃脱,那也是梅梅在愣神之间,放过的生命。 解威孤单单地站着,面上浮现一丝凄凉。看着死尸,面上并无伤感之情,但却是摇头惋惜。阴冷的双眸,依然犀利,却已有些黯淡。转而,犹如寒潭的眼睛,只残留一点怜悯的光芒,怜悯中包含着深深的悲愤。 “解公子,这是金创药,快快敷上!”小婉递过药瓶。 “多些董姑娘相救,在下不胜感激。” “解公子何必客气,快些敷药吧!” 解威从忧郁的心境中解脱出来,叹声道:“在下承蒙魔门两次搭救,却是无以为报。只待来生,在下便是当牛做马,亦要报答魔门的救命之恩。” 小婉忙道;“解公子言重了,我与梅梅适逢其会,恰巧赶上。公子不必挂怀,还是快些敷药吧。” 解威擦去脸上的血渍,道:“在下乃是皮外之伤,只是失血过多而已。” “哦!明教内部纷争不断,连累了公子,还望公子多加小心。” 解威苦笑,看一眼梅梅,道:“明教历来如此,每隔二十余年便会发生一场较大的纷争。只因五行旗独自归教主把持,左右光明使无法节制,更有四大护法操持教众事物。外界所知的左右光明使,实则便是教主与手下的缓冲。两个光明使并非是教主的接替者,承继教主之位不论职位高低,也不论武功强弱,谁都有望继承教主之位。因而,才纷争不断。” 小婉静静地听着,若不是解威说出,两人确实不知明教还有这等特殊情况。解威叹了一口气,又道:“实不相瞒,适才公主所伤之人,正是明教少教主,亦是公主的二哥朱济烨。” 梅梅一怔,道:“难道真是二哥?” 解威道:“不错。明教向来没有少教主一说。朱济烨在教中化名齐恒,因是晋王府公子,教主大有仰仗王府之意,遂将朱济烨立为明教少教主。但少教主并非是教主的接替者,也因在下声望略高,朱济烨便记恨在心,千方百计,挑动教众欲将在下除去。”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二哥总是神神秘秘,经常不在府中,原来却是明教的少教主。”梅梅若有所思。 解威忽道:“董姑娘二人意欲何往?” “杭州。” “哦……”解威沉吟一声,道:“两位姑娘保重,并代向令教主问好。两位的救命大恩不敢言谢,在下必当铭感五内,容后图报!” 小婉道:“解公子可有去处?” 解威道:“在下四处漂泊,很少回到教中。日后,明教一旦得知教众被两位姑娘所杀,恐怕要引起不必要的纷争。两位姑娘武功虽高,但明教之中高手甚多,两位姑娘仍需小心行事,多加保重。” 小婉道:“公子放心,若公子无碍,我等便告辞了。请公子保重!” “后会有期,告辞!”解威说罢,深吸一口气,身形一晃,便消失在怪石之中。小婉与梅梅一阵怅然,随即,飘身而逝。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密谋(1) 杭州。 西湖。 湖上春来似画图, 乱峰围绕水平铺。 松排山面千重翠, 月点波心一颗珠。 碧毯线头抽早稻, 青罗裙带展新蒲。 未能抛得杭州去, 一半句留是此湖。 漫步在堤上,柳枝如烟,虽值冬季,意境依然动人。西湖冬夜之月,清亮如水银泻地。平湖,秋月,高阁,凌波,绮窗俯水,平台宽广。纵目高眺远望,但见皓月当空,湖天一碧,水月相溶,不知今夕何夕。 冬日的初夜,岸堤上少见行人。幻天低声吟诵白居易的诗词,小雪依在幻天身侧,静静地欣赏湖光夜色。偶尔经过的游人,尤其是走过的一对对情侣伉俪,莫不惊诧于小雪的姿容。佳人美景,犹如湖水映雪,错以为西子天降。 幻天边行边道:“东坡诗曰,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不过,如此佳境,青龙帮却盘踞在此,真是大煞风景。” 小雪道:“青龙帮势力遍布大江南北,顶尖人物不知凡几。且帮众数万,若是动起手来,也是非常麻烦,还请相公三思。” 幻天道:“这也正是我忧虑之事,树敌过多终是不妥。不过,既然已经开战,忧虑亦是无用。只能相机行事,妥善筹划。青龙帮既然是江湖大帮,若能重创青龙帮,必将产生震慑之效。只是如何行事,才能减少伤亡而已。” 小雪稍微宽心,道:“相公定是有了计策了?” 幻天笑道:“娘子放心,此事不急。”说罢,幻天神秘一笑,道:“此时不早,夕照山已在眼前,你我前去观赏一番。” 小雪笑道:“相公,相传白娘子便是被法海和尚镇在雷峰塔下。你我乃魔门人物,在世人眼中几乎近妖。若是法海健在,你我岂不危险?” 幻天轻笑,道:“那只是一个传说罢了,且传说中直指礼教的敝处,同时也揭示了人性。面对功利是非,即便出家人也难以保持清净,呵呵。” 小雪问道:“何以见得?” 幻天道:“白娘子传说甚多,流传最广的是白蛇闹许仙。说是白蛇当年曾被许家的老人从猛禽黑鹰口中救生。白蛇为报答许家的救命之恩,化成美女白娘子嫁给了许家后人牧童许仙。婚后,白娘子常常以草药为村民治病,村民趋之若鹜,却使得‘金山寺’香火逐渐冷落。黑鹰转世的‘金山寺’长老法海和尚十分恼火,几经争斗,最终将白娘子镇在雷峰塔下。” “哦,此种说法妾身倒是头次听说。” “呵呵,传说甚多。走吧。”幻天拉起小雪,快步向夕照山行去。两人悄然飘过雷峰塔,径向北坡密林深处逸去。夕照山高虽不过数十丈,但山体却长达数百丈。山上怪石耸秀,遮遮掩掩,飘渺空灵,若即若离。 空旷处,坐着四个将近六旬的老者。但见四个老者,一个黑面黑须,目光犀利,酷似黑煞神;一个白衣白面,风流倜傥;一个青脸长髯,神色阴冷;一个黄白面色,长髯及胸,俊逸出尘,仙风道骨。四人默不作声,谛听四周动静。 忽地。 四人面前倏然飘落两道身影。 魔戒森冷的青光一闪,四个老者乍见来人,霍然而起,躬身应道:“往生堂四位堂主恭迎教主。” 幻天轻轻挥手,道:“免了!这位是我魔门阳天女皇甫小雪。” 四个老者抱拳一礼,道:“天女金安。” 小雪连连摆手:“四位前辈请坐。” 幻天看一眼四个老者,指着黑面黑须的老者对小雪道:“这位是南堂堂主童西云。” 小雪连忙见礼:“童堂主好!” 童西云道:“天女好。” 幻天指着白面白衣的老者道:“这位是北堂堂主燕铁衣。” “燕堂主好!” 燕铁衣笑笑,道:“天女好,我们已经见过。” 幻天指着青脸长髯的老者道:“这位是东堂堂主吴玉峰。” “吴堂主好。” “天女好。” 指着黄白面色,长髯及胸的老者道:“这位是西堂堂主花建飞。” “花堂主好。” “天女好。” 幻天依次介绍完毕,道:“娘子,往生堂四堂只是名分,并无高下之分。不过为便于行事,遇事由北堂燕堂主召集。各堂也可根据讯息,召集其他三堂共同议事。” 小雪仔细看着,心中震颤不已。单论几人样貌,莫不充满神韵,外表非凡,人间少有。小雪暗道:“以几人气韵来看,其武功似乎早已到了返璞归真之境,自己恐怕不是对手,大概只有小婉与梅梅尚可与之相当。江湖武林哪个门派有如此功力之人。此等实力,江湖各派又如何应对。” 思虑甫毕,小雪道:“相公,看几位堂主神貌,武功深不可测,单论江湖各派,又有几人是四大堂主的对手。相公尽可大展宏图,与江湖决一胜负。” 幻天道:“娘子所言略有不妥。江湖各派藏龙卧虎,重要人物并未出现。其武功或许不及四大使者与三大圣手,但亦不可小觑。青龙帮帮主刘青山以及四大行主功力均非等闲之辈,不然也不会有今日之气势。青龙帮帮众甚多,分布极广,首要并非只在一处,这确是有些麻烦。” 燕铁衣道:“不知教主有何打算?” 幻天凝重道:“今日以后,将是我魔门正式复出江湖。若不能给江湖以雷霆一击,恐怕等待观望之人将会蠢蠢欲动。对于青龙帮而言,与其不能聚歼,则只有蚕食鲸吞,慢慢围歼之。日下,敌明我暗,适于秘密袭取各地堂口。四位堂主回归本地后,妥善筹划分派人手,分清级次,突袭青龙帮重要堂口,务必重创首要人物。” 童西云捋着长长的黑须,道:“教主放心,青龙帮各地堂口均在我等掌握之中。只是青龙帮帮众数万,堂口众多,袭取几处并非难事,倒是一旦开战,青龙帮龟缩不出,便极为麻烦。”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密谋(2) 幻天轻笑,道:“青龙帮历来所为,无非是贪图银子而已,但其本意,却是在整个江湖。若是一旦开战,青龙帮遭受重创而龟缩不出,以本教估计亦是暂时之举。时日一久,必会再次出现。只不过出现或早或晚,较为隐秘而已。” 吴玉峰接口道:“教主所言甚是,但争霸进程恐将极为缓慢。” 花建飞轻笑,道:“吴堂主,想我魔门历经数千年,何愁再熬上几年。只是本堂主这把年纪,若是晚了,恐怕是看不到魔门光大了!” 燕铁衣道:“若非教主功力突破十二层,我等尚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我等四人以及众弟子,隐形匿迹数十年,真是日日盼夜夜想,期望新一代教主能够冲破魔功极限,我等也好出山一展身手。老天真是开眼,教主不但出山,且魔功又突破了极限。对于魔门而言,这是极大的福音。这一日既然已经等了数十年,何必在乎再拖延几载。” 吴玉峰道:“燕堂主所言甚是。本堂身为东堂堂主,对各派在江浙一带堂口较为熟悉。近几年,青龙帮势力延展迅速,光是江浙一带便有堂口近百十余处,帮众达一万余人,镇守此地的便是天行行主顾开山。江浙一带乃是青龙帮的老巢,顾开山在四大行主之中,功力最高。据传,其功力与帮主刘青山相比不相上下,甚至还要高上一两筹。” 幻天笑笑,道:“不知与四位相较如何?” 燕铁衣豪迈道:“倘若单打独斗,四位堂主均可在百招内取胜。若是以多为胜,群起而攻,又当别论。” 童西云笑道:“燕堂主是否太过谦虚,那几个东西何用百招。” 幻天笑道:“对青龙帮原来估计不足,想不到四大行主功力亦是不俗,确非聚贤堡等门派可比。四位堂主虽然功力不凡,为防意外,还应妥善筹划,万事小心。凡事开头难,不可一触而就。过程极为重要,谨慎行事绝无坏处,想必四位堂主不用本教嘱咐。袭杀青龙帮各处,务要迅捷,及早抽身,以防不测。” 燕铁衣轻轻颌首,暗道:“这位宗主年纪虽然尚轻,但思虑周全,行事缜密,动则疾风暴雨,迅雷不及掩耳;静则如同处子,雌伏待机。外表柔弱,内心刚毅,运筹帷幄,而决胜千里,确是难得一见的魔君。” 思虑甫毕,燕铁衣道:“教主深谋远虑,本堂颇受教益。不知教主有何具体打算?” 幻天道:“青龙帮势力虽强,但亦无法阻挡我等在暗中袭杀。关键是防备四大使者及三大圣手暗中袭击。另外,亦要防备武当少林等其他几个门派。不过,此次袭杀青龙帮,可在各地同时进行,其后看其形势,再做道理。总之,即便不能重创青龙帮,也要扰乱其心,使其首尾难顾,寻机图之。” 燕铁衣道:“教主,本堂来此的路上,偶然看到一些神秘人物正往杭州而来。仔细探察之下,发现那些人物身上,透着一丝难以觉察的魔气,但却与我魔门不尽相同。” 幻天道:“或许是古月门人。” “古月门?” “正是!” 燕铁衣道:“若是本堂不曾记错,古月门当是魔门分支,其后脱离魔门,自成一派。对魔门虽不曾有多少助益,却也不曾与我魔门为敌。本堂探知,在教主袭杀聚贤堡之役中,古月门亦参与截杀聚贤堡在洛阳城内的数个堂口。” 幻天道:“燕堂主说得是,古月门门主古峰亦是野心勃勃,曾与本教照过几面。感觉此人阴险诡谲,恐怕背后另有隐情。至于古月门实力如何,尚未可知,但以过往行为来看,尚有利于我魔门行事。尔等不必担忧,对其稍加留意即可。” 童西云道:“教主,各大门派在应天府的堂口不计其数,俱是银钱的归宿地。我等是否先行在应天府动手,以便釜底抽薪,斩断各派转运中枢?” 幻天轻摇其头,道:“应天府乃天子脚下,血腥一起,城中必乱。若是朝廷震怒,一旦兴兵讨伐,对我魔门极为不利。” 童西云朗声道:“我等高来高走,官兵又能奈我何来!” 燕铁衣道:“我魔门历来志不在天下,也就不便与朝廷交恶,徒增麻烦。” 幻天道:“虽然我等不惧朝廷,但不可忘却魔门血仇。魔门历代并非与朝廷有仇。朝廷更迭,世袭罔替,均与魔门无甚关系。我等身上浸染的鲜血,俱是千年的仇恨。其实,若说是仇恨恐怕心量狭隘一些,正邪两途早已演变成一种天性的积怨,流在血液之中,藏在灵魂深处。这已不是对与错,是与非,善与恶的争斗,而是一场为了生存,为了天道,为了回归自然的争霸。生命固然可贵,但在这亦真亦幻,真假难辨,混沌不堪的世界里,缺失的不仅仅是人的本性,更在于世界愈来愈脱离了自然本性。数千年来,魔门中人为了实现这种本性,抛头颅洒热血,形成一股不畏生死的精神。这种精神便是天性,就是魔性。” 燕铁衣笑道:“教主借题释义魔门宗旨,确是非常独到。虽然教主已经言说免除魔门固有的繁文缛节,不再称颂教主。但本堂却不得不由衷感言,教主深悟天道,魔性已近天人,距天魔之境,为期不远矣。” 幻天道:“本教只是有感而发,随口而言,并无单纯论教之意。” “教主魔性深厚,随口便是真意,已不用刻意而为。本堂确是多有不如啊!” 幻天道:“燕堂主太过谦虚,按魔门门规,尔等与本教并非所属关系,大可不必奉承本教。江湖争霸在即,后果实难预料,本教唯愿四位堂主同气连枝,同心同德,共襄魔门大业。” 燕铁衣道:“教主待人宽厚,本堂甚是欣慰。虽然教主与我等并非所属关系,但在魔门宗主现身江湖之后,按魔门律条,往生堂便应鼎力辅佐。除非战至最后一人,先要完成遴选弟子之责外,即便随身碎骨,亦要为魔门大业奋战到底。这是魔门的门规,亦是往生堂存在的必要。在此紧要时刻,往生堂尽归教主调遣。” 幻天叹声道:“四位堂主能够顾全大局,义薄云天,豪气干云,其心可表日月。魔门弟子有此雄心壮志,大业何愁不成。两日来,本教并未探查到刘青山等人踪迹,老巢依旧在,匪首却是不见踪影。如此,四位堂主可先回本地,东南西三堂相机行事,北堂待机而动。” “但请教主放心,我等必会谨慎行事。如有非常要事,定会飞鸽传书,及早告知教主。”燕铁衣说罢,四人起身应诺,随即,相继腾身而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节外生枝(1) 安庆府地界。 吴王镇外官道旁,林木稀疏。 此刻。 小婉与梅梅正处在一百余人的核心,显然已被围困。一百余人各个手持弯刀,寒芒闪闪。七八丈外,数匹骏马啾啾喷鼻,均是难得一见的良驹。前面三匹马上端坐着三个五十余岁的彪汉。 当先者,古铜色阔脸,黑黑的短须,鹰枭一样的眼睛,一把金色的宽背弯刀挂在马鞍上。后面两个彪汉,一个黄黑色长脸,双目阴鸷,皱纹道道,饱经风霜;一个青白面孔,一袭长衫,极富书生气质。但眼神之中却是暗含骁勇之气,阴险诡诈。 当先的阔脸老者轻哼一声,鹰枭一样的目光凝视小婉与梅梅,冷声道:“倘若老夫猜得不错,两位当是魔门的妖女了?” 小婉轻笑,神态自若:“本姑娘料想不错的话,尊驾想必是西陲大漠养马堂的马如空马堂主了。” “不错,正是本堂!” 小婉道:“马堂主从不轻易涉足江湖,今日也赶来中原凑热闹,真是少见。哦?另外两个当是副堂主吴建雄与关吉州了?” 马如空阴冷地道:“不错!你两个又是哪个?” “呵呵!”小婉轻笑,道:“难怪马堂主不识得本姑娘,不过自今而后,马堂主将不会忘记董小婉!”说罢,指着梅梅道:“也许马堂主更不会忘记这位魔煞!” 马如空面色依旧,道:“江湖近日传闻的魔煞就是你这个丫头了?” “嘻嘻,老家伙总算明白了。”梅梅顽皮地笑笑,一副悠闲神情。 “哦。”马如空沉吟一声,道:“在终南山附近,我堂人马遭袭,言说有位什么公主,嘿嘿嘿……死去的弟子当是你这魔女杀的了?” 梅梅神秘一笑,道:“若说是本魔煞杀的也不为错,只不过养马堂乃塞外蛮人,不懂江湖规矩,更不知朝廷王法。养马堂打谁的主意不好,偏偏找上了本公主。呵呵,只可惜本魔煞当时功力不济,不然,绝不会留下几个贼子。” 马如空厉色一闪,道:“我北疆大漠并不属于朝廷,因而,丫头对本堂遑论王法毫无用处。” 小婉接口道:“马堂主一身功力,纵横大漠,向无敌手。何不在大漠逍遥,而今到中原作甚?” 马如空面色依旧,冷冷一笑,道:“本堂迢迢千里,乃是前来寻找魔门,了结养马堂弟子被杀一段公案。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见到两个魔女,哈哈哈……” 小婉笑了笑,道:“马堂主,其实你我当时均不是正主。本姑娘窃以为,马堂主最合适的一种了却恩怨的方法,便是及早鸣金收兵。或是列队恭迎魔门,引颈就戮。” 马如空怒道:“臭丫头,休得张狂。” 小婉冷冷地道:“马堂主真是自视甚高,凡事均要留有余地,方可完全。今见马堂主气势汹汹,恐怕命运不济。大漠养马堂在北疆一带或许唯你独尊,可是,此地乃是中原,并非西陲北疆,在此称霸的不是养马堂。” 马如空听罢,勃然大怒。刚要发作,又强自压住火气,冷冷地道:“魔门余孽果然名不虚传,即便刚说了句魔门妖女,便也这般猖狂。” 梅梅嘻嘻一笑,俏眉一扬,道:“老家伙也是不弱,不知今日所来的这些人马,可否是养马堂的精英?” 马如空冷笑一声,道:“臭丫头,别人怕了你魔煞,本堂却未将尔等放在眼中。魔门茶毒江湖,横行霸道,倒行逆施,一桩桩一件件血案,真是令人发指。手段之阴狠,心性之诡诈,早已天怒人怨,为江湖所共愤。天下武林同道必定同气连枝,联合围剿魔门,诛除祸害,以安民心。” “嘻嘻!”梅梅一阵娇笑,旋即,美目之中忽然透出一股冷煞,道:“老家伙,枉你是北疆霸主,居然说出如此大话来。养马堂既不属于中原武林,亦非在江湖上一呼百应的豪门。养马堂荼毒北疆,横行大漠,竟然口出狂言,污我魔门。老家伙,如此比较起来,你还差得远。” 马如空被梅梅抢白,不由气冲牛斗,五内生烟,面呈紫色。猛然暴吼一声,仰天一阵狂笑,咬牙切齿地道:“臭丫头找死!” 马如空正待趋前,一直沉默的副堂主吴建雄急忙摆手,阴阴地道:“堂主勿急,既然来此,取人性命也不急于一时。” 马如空闻言,提缰勒住马头。想到自己一堂之主,怎地如此沉不住气。暗道:“眼见两个妖女美得炫目,始终看不出有何武功。但其身上却无时无刻散发着令人难以琢磨的气势。一路上,所见所闻都是魔门的传言,难道这两个妖女的武功真如传言那般厉害不成?”马如空不是不想动手,始终未动手的理由便是,直到现在也没有看出小婉与梅梅的真实底细。 梅梅静静地看着周围之人,轻松道:“马堂主既然信心满棚,全然未将魔门放在眼中,何不早些动手。” 关吉州在旁观瞧,面色更加青白,眼中充满了煞气,恶毒地道:“臭丫头说得不错,此事非常简单。倘若两个妖女束手就擒,本堂便止息干戈,留她性命。顺便带回大漠,给我等做个压寨夫人。” 关吉州言方出口,小婉眉头紧蹙,美目煞气立现。而梅梅面上虽仍是满含笑意,但心中却陡然升起一股浓浓的杀机,两人四目投射出一股冰冷的厉芒。马如空没来由地感到一激灵,愣神之下,全然想不到这种眼神会出自两个貌若天仙的女子眼中。 吴建雄听罢,大笑一声,连连颔首道:“关兄说的对,妖女若是自愿投奔我养马堂,让我等好生消受消受美人,以往的过节可以从此揭过,哈哈哈……” 这份侮辱与嚣张,就像一团烈火在心中燃烧。小婉的面色愈加白皙,目中已经没有了一丝生气。但多年养成的习惯,仍然控制了沸腾的怒火。继而,小婉的俏脸红了,同时,心也被烧红了,娇躯忍不住轻微抖动。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节外生枝(2) 梅梅亦是同样激动,但却没有小婉那般怒火。此时,梅梅心中正在揣摩对方,暗中思虑如何应付眼前的形势,三个家伙的功力到底如何,能否一击而中。 小婉极力忍住怒火,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马堂主,大漠养马堂混来的名声不易,你可不要后悔!” 马如空冷哼一声,傲然道:“本堂做事从来不知后悔。” 此际。 小婉神情凝重,美目冷漠的看着马如空等人,缓缓走上一步,平静地道:“马堂主,终南山养马堂弟子被杀一事,其责不在魔门,俱是因为养马堂弟子见色起意,方才发生冲突。既然起了冲突,死伤在所难免,况且晋王府卫士也死伤数十人。马堂主乃是江湖武林人物,当知刀剑无情。死者已矣,只能说是时运不济,不知马堂主以为如何?” 马如空冷笑一声,道:“如此说来,马某的弟子便白白死了不成!” 小婉淡淡地道:“倘若马堂主执意寻衅,我魔门亦非胆小怕事之徒。你尽可报仇雪耻,本姑娘接着便是。但马堂主为了一场误会而劳师动众,甚至将引起漫天血腥,本姑娘认为实在不值。” 马如空哼了一声,道;“妖女休要逞口舌之能,魔门虽然残忍狠辣,本堂却并未将尔等放在眼中。”马如空说罢,轻轻摆手,手势未尽,包围圈便迅速收紧,形成了半圆形的圈子。圈子愈来愈紧,愈来愈小。马如空三人翻身下马,坐骑被手下迅速牵到队伍后面。 吴建雄排众而出,小婉传音道:“梅梅,这吴建雄性情孤僻、冷酷、桀骜不驯,一身功力精悍猛辣,手下无情,最拿手的功夫乃是‘旋空十八斩’。刀法精良,力沉势猛,在西陲亦算是一号人物。” 梅梅一笑,传音道:“二师娘,管他什么力沉势猛与否,打了再说。打得赢便打,打不赢便走。况且,依弟子看来,三人武功虽高,但却不是你我对手。依弟子心性,你我不若以游走之势牵制对方,弟子负责三人,二师娘尽可寻机袭杀那帮喽啰。” 小婉传音道:“死丫头计策不错。” 二女暗自说着,便见吴建雄大步向前,在距离二人七步之遥稳稳站定。吴建雄独自挺立在半圆形的阵势之前,手执弯刀,死死地盯视着二女。 梅梅一笑,道:“吴堂主可是要切磋了?” 吴建雄毫无表情地道:“不错。” 小婉平静地道:“吴堂主不要摆什么架子,请吧!” 吴建雄冷冷一哼,左手倏挥。“唰”一声,长长的弯刀出鞘,精芒爆闪。但见那柄弯刀长有三尺半,泛着青森森的寒芒。刀背宽厚,刀刃锋利,乍看之下,确是一柄杀人的利器。 小婉神色冷静,美目晶亮。一身粉色衣衫,迎风而动,飘然若仙。仙子般的容颜,透着一层淡淡的荧光,轻轻一撩衣襟下摆,形貌狰狞的白色獠牙骷髅——“天魔令”挂在腰间,看之令人心胆俱寒。“天魔令”旋荡了一下,虽然只是轻微地晃荡,但那醒目的獠牙,带给人的震骇、惊惧、恐怖,却不亚漫天血雨,恰似魔鬼的诅咒、索魂使者的阴森狞笑…… 现场的所有人,俱被“天魔令”所吸引。至今,看到“天魔令”的江湖人物,只有两拨人马,除了青龙帮便是养马堂。首先看到“天魔令”的青龙帮人马,已有八百余人魂归地府。此消息早已传遍夏天。马如空不是不知,只是不太相信魔门会有那般狠厉与残酷。 此刻,面对真正的“天魔令”,马如空不由犹豫起来。扫视一眼自己的属下,那每双眼睛流露出的惊悸之色,显然是对“天魔令”有着太多的恐惧。这种恐惧来自于传说。传说听得多了,好似便成了事实。在长久的感触中,“天魔令”便如索魂的厉鬼,震慑心魂。 小婉冷冰冰地道:“天魔令出,夺魂追命!” 吴建雄压制心头的惶乱,阴阴地道:“妖女是打定主意与江湖一战了?” 小婉道:“吴堂主言语有误,非是魔门与江湖一战,而是魔门不得不同大漠养马堂一战。但依本姑娘看来,大漠养马堂偏安西陲,并不能代表江湖。不过,既然养马堂愿意与魔门一战,本姑娘自当奉陪。今日,总会有人倒在此地,化做孤魂野鬼。” 吴建雄凝注小婉,阴阴一笑:“妖女真是狂妄!” “妄”字尚留一丝儿尾音之际,吴健雄的身影便如电闪,倏然来到小婉身前。弯弯的长刀在一片锐啸声中,幻出一蓬蓬寒芒,暴洒而出。 “好刀法!”小婉纹丝不动,娇喝的同时,寒光骤闪,短剑倏然化作一道流光,眩目夺魄。挥洒飞旋的剑光,疾速飘向刀芒,一阵急促的金属撞击声,吴健雄的长刀已被震偏,刀芒骤敛。闷哼声中,但见火星四溅,小婉左手的短剑犹如流星般地激射吴建雄心窝。 吴健雄叱喝一声,疾速腾空后跃,长刀舞起一片刀芒,封住前胸。后跃的当口,仍是无法避开透进刀芒的剑光,血水飞溅中,吴健雄一直飘退五六丈远近,方才躲过催命的剑芒。一回合,只有一回合,吴健雄负伤而退。双方交手的过程,只在瞬息之间,快得令人无法看清。 大漠养马堂的人马,很多人连小婉何时出剑都没看清。当然,尽管那些人没有看清小婉何时出剑,何时收剑,但绝大部分人,却看清了吴健雄胸腹之上的七八道翻卷的伤口。 更加出乎意外的是,就在吴健雄刚刚落地,刚要调息的刹那,小婉身形倏闪,短剑突然斜旋猝进,抖手之下,满空的剑芒,穿梭如电,激射回旋,疾速罩向吴健雄。刹那之间,但见半空寒芒纵横,刃光交舞,嗤嗤的锐啸声,震得空气都在颤抖。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节外生枝(3) 吴健雄飞掠飘闪,长长的弯刀挥展如风。只见剑光与刀芒交相辉映,忽闪忽灭。吴建雄奋力挥刀,一道道,一片片,一条条,一溜溜的寒光回转交缠,竭力抵御着小婉疾闪如风的剑芒。剑芒如影随形,快逾电闪,犹如江河倒悬,一泻千里。凌厉的剑势只在片刻,便将吴健雄罩住。 几个照面下来,吴健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马如空及关吉州看得心惊肉跳。两人万万没有想到,小婉的功力如此之高。危急时刻,两人不约而同地拔出长刀,刚要扑入战团,便觉守在一旁的梅梅,守势异常严谨。自己两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扑入,都将受到梅梅的攻击。两人颇感诧异,尽管疾速移形换位,却始终也无法摆脱梅梅的守势。 两人大惊失色,此时方才知道遇到了真正的对手。而那些站在外圈的手下,也禁不住骇然色变。在他们眼中,吴健雄的武功已经到了难以测知的地步,在他们的印象中,吴健雄即便赢不下小婉,至少也可打成平手。即便不能斩杀对方,起码能够消耗小婉的精力。随后,大伙可以一拥而上,将小婉擒下。 但是,眼前的形势全然不同于想象,很不乐观。众人感到有些沮丧,不是一般的沮丧,而是非常沮丧。吴健雄非但抵敌不住小婉,而且竟在一个回合之下便吃了大亏。随即,在剑芒爆闪之下,甚至连喘口气的空隙都无法实现。 此刻。 斗场之中,小婉与吴健雄之战过了三十余招。现在,虽然吴健雄处在下风,身上伤痕累累,但其身形却未受到多大影响。倘若依照眼前的情势打斗下去,吴健雄似乎尚可支撑下去,在一旁观战的喽啰不知,而马如空却是心明雪亮。 这种情势,对吴健雄而言,马如空越看越觉得心寒。慢慢地,马如空已经不是心寒,而是感觉心惊肉跳。小婉的剑势轻灵飘逸,看似迅疾如电,但却留有很大余地。马如空观看场上形势,若是如此缠战不休,对养马堂并没有好处。一个董小婉便如此难缠,那个号称魔煞的丫头又当如何? 马如空似乎感到有一丝后悔,刚刚进入中原,便遇到了风头正劲的魔女。虽然对方只有两人,但这两人的功力太过高强,传言绝非是空穴来风。如不速战速决,将对己方大大不利,还是尽快结束激战方是上上之策。 突然。 “看剑!”就在马如空思虑的当口,小婉猛然增提功力,身形闪晃的当口,在吴健雄弯刀掠背飞过的刹那,手中短剑突然放射出一团三尺多长的剑芒,嗡然长鸣声中,那道剑芒仿若一条闪电,骤然散成千百条激射的光芒。当那漫空眩目的光芒尚在周围人们的瞳仁中映闪之际,短剑已自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神鬼莫测地刺向吴健雄左助。这一招,正是天魔剑法中最为精纯的剑术,第一招“天外来鸿”。 吴健雄不愧是老江湖,浸淫刀法数十年,在目眩神迷、生死一线之际,弯刀奋力挥击,幻出一层密密实实的光幕。与此同时,身形疾旋猛移。但,哧地一声轻响,血光迸射。饶是吴健雄退得迅疾,却哪里躲得过天魔剑法这神鬼莫测之技。登时,吴健雄左助已被短剑削断两根肋骨。 吴健雄大声狂叫,吴健雄忍痛旋回,在间不容发之时,左手疾速入怀,抖手之下,只见数点寒芒,犹如一条条,一道道的冷电,嗤嗤地飞射而来。 小婉娇喝一声,身形暴起,抖手之下短剑剑芒带着刺耳的锐啸,脱手旋飞而出。小婉闪身之快,出手之准,简直已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在急促的“叮当”声中,吴健雄所发的十只袖镖已被碰击一空,连小婉的汗毛也没沾上一根。 就在十只袖镖落空的刹那,吴健雄又打出了十数只暗器。同时,挥刀如山,又疾扑上来。刀势沉猛狠辣,倏隐倏闪,飞斩暴旋。拼命之下,攻势奇异诡谲,凌厉无匹,神鬼莫测。 小婉料不到对方困兽犹斗之下,居然使出如此霸道的刀法。疾速闪躲中,娇躯闪晃,已然使出天魔幻影身法。但见小婉的身子忽然幻成了无数虚影,如同虚无一般,其速之快,好像不曾移动分毫。吴健雄劈出的刀光,都在小婉天魔幻影身法下,纷纷落空。 “看剑!”就在躲过吴健雄疾风骤雨般的攻击后,小婉娇喝一声,短剑疾挥,剑芒猝然爆闪,登时洒出漫天寒光。剑身疾速颤抖,似乎每一次颤抖,便飞射出一圈圈的光孤,飞旋四射。晶莹森冷的毫光交织着,光芒中蕴藏着血腥,深含着恐怖。像是千百道催魂的幽冥之光,诡异万端。 森冷的剑芒,疾速飘荡的虚影,令人炫目。兵刃破空之声凄厉锐啸,刺激人们的耳膜。当一切都在缤纷闪动的时候,但听一声痛哼,吴健雄庞大的身躯猛然向后飘退,长刀脱手飞出。落地后,踉踉跄跄地退了七八步,摇晃了数次,方才拿桩站稳。 再看吴健雄,一只拿刀的右臂空空如也,已经被短剑齐肩削断。前胸衣衫碎裂,皮肉翻卷,血痕斑斑,似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阴鸷的双目充满血丝,惨厉、愤怒,像是吃人的魔鬼。 原本青白的面孔,灰败如死,不带一丝儿血色,皱纹纠结。片刻,阴鸷的双目凶光渐渐减少,代之而起的是迷茫、黯淡、晦涩之色,愣愣地注视着婷婷而立的小碗。吴健雄面孔扭曲,张大嘴巴喘息,吐着血沫。身上那些可怕的伤口,汩汩地流着鲜血。 小婉凝神静气,清闲地站在原地。似乎自从打斗开始,直到现在,小婉都不曾离开原来所站立的地方。稀疏的山林,死一般沉寂,一百多人如同雕塑一般,没有一丝动静。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节外生枝(4) 良久。 “吴堂主!”马如空嘶哑地吼了一声,吼声未落,便闪电般地跃到吴健雄身侧,扶住摇摇欲坠的吴健雄,马如空悲愤交集。抬头仔细看时,便见吴健雄左右胸肋各有三个血洞。 马如空气急败坏地道:“吴老弟,吴老弟!还能否撑持得住?” 吴健雄长长吸了一口气,面容更加惨白,已是相当萎靡。强打精神疲惫地一笑,颤声道:“大哥……兄弟看来是不行了……” 马如空面色泛青,咬牙切齿地道:“吴老弟千万要撑持得住,万不可泄了精气。吴老弟,我今日便是拼上一死,搭上养马堂所有人马,亦要替你报此血仇!吴老弟,吴老弟……” 马如空突然吼叫几声,但见吴健雄身子一软,就要倒在地上。马如空急忙扶住吴健雄。吴健雄的身子忽然痉挛一下,眼睛突然睁大,但已是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道:“大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在江湖上……混得久了……早晚会……遇到生死……谁都会……有这么一遭……” 关吉州抢上前来,急切地叫道:“吴兄,你觉得怎样?” 吴健雄翻了翻白眼,有气无力地道:“关兄,大哥……我……我要去了……” 关吉州满面悲愤,大吼道:“吴兄!吴兄……” 关吉州高呼着,但无论如何喊叫,亦是无力回天。吴健雄四肢一阵颤抖,瞳孔中仅剩的光彩逐渐暗淡,口中吐着血沫,汩汩地喷着血水,两颊的肌肉紧绷抽搐。猛然,吴健雄张开了充血的双眸,硬生生挤出几个字:“血……债……血……偿!” 说罢,颈项一歪,身子颓然倒地,登时气绝。那一双满含愤怒、充满不甘之色的眼睛,血水殷然,怒睁不闭。 马如空悲痛欲绝,霍然站起身来。此刻,怒火充斥着身心,整个身体都已沸腾。怨毒地盯着小婉与梅梅,似要一口将二女吞下。狂吼道:“妖女杀我兄弟,本堂定要将尔等碎尸万段!” 小婉冷冷地看着马如空,淡漠地道:“若是吴堂主杀了本姑娘,便不用你亲自动手了,是吗?” 马如空怒火填膺,双目喷火,厉叫道:“魔门妖孽人人得而诛之,杀你是天下武林人物的心愿!” 小婉微微一笑,道:“拼斗便会有生死,生死各安天命,马堂主难道不知?本姑娘看他是一条汉子,武功不凡,得之不易,已是手下留情。本姑娘光明正大,问心无愧。马堂主独霸西陲有何不好,为何冒然前往中原,难道有何异常的好处,还是受人蛊惑?细究起来,吴堂主之死,其缘由不在本姑娘,当是养马堂一意孤行之过。此刻,本姑娘见你满腔悲愤,双目充血,似乎连眼睛都能杀人。难道就没有一点悔恨之意吗,难道所有的一切便都是本姑娘之过吗?” 马如空恶毒地瞪着小婉,冷森森地道:“本堂从不计较谁对谁错,凡是有碍我养马堂,得罪养马堂之人,都是本堂不共戴天的仇人!” 梅梅轻轻一笑,接口道:“老家伙真是快人快语,难道就这么简单?” 马如空阴狠地看一眼梅梅,道:“不错,凡是养马堂的仇人,必须要死!” 梅梅笑道:“老家伙如此言说,还等何时?” 关吉州目露凶光,阴声道:“贱人,关某绝不会放过你!” 梅梅轻松道:“老家伙,江湖之上确实有大漠养马堂一号,在其他江湖人物眼里,养马堂或许算得上西陲一霸,老家伙在西陲可以飞扬跋扈,颐指意使。但在中原江湖,养马堂根本算不上什么名门大派。本魔煞虽不知两位武功如何,但在本魔煞眼里,即便比死去的吴堂主为高,亦高不到哪里。本魔煞奉劝尔等还是尽早离开中原,返回大漠,省得血溅五步,埋骨中原,死无葬身之地。” 关吉州大吼道:“贱人好狂,关某便来领教妖女的绝学!” 梅梅轻笑一声,道:“如果你感觉比死去的吴堂主高上一些,便尽管上前。不过,依本魔煞来看,即便你与马堂主同上,也难在本魔煞手下走上五十招。嘻嘻,你看如何?” 关吉州断喝一声,吼道:“贱人,休要妖言惑众,关某……”关吉州愤怒已极,正要上前,却被马如空拦住。 “嘻嘻,难道老家伙怕了不成?” 马如空古铜色的阔脸,涨成紫红,钢髯根根竖起,鹰枭般的双眼,盯着梅梅与小婉。此刻,马如空虽然愤恨已极,但心中尚有一丝灵智,两个魔女的武功太过高强,尤其是听到小婉言说,与吴健雄交手时还是手下留情,那么,两个妖女真实的功力又当如何? 自己一方人马虽然众多,但据江湖传说,日前,这妖女曾同四大使者及三大圣手交手均是不落败绩,这份功力谁人能敌。难道这两个妖女真的碰到了四大使者及三大圣手,传言是否为虚?倘若传言为真,单凭自己的功力,如何抵挡妖女。 马如空正自思谋,便听梅梅道:“本魔煞忽感手懒,心情也是不错,今日不愿多造杀孽。老家伙还是及早回返大漠,省得血溅当场,不知众位以为如何?” 马如空听着,心中怒火填膺。虽然愤怒,但并未丧志神志,他隐隐地感觉到,在梅梅那孩子般稚嫩的笑容中,蕴含一丝杀气。面容虽然稚嫩,说话却显得老气横秋,令人啼笑皆非。 关吉州怒瞪双目,道:“放你娘的屁,关某不杀尔等,死不瞑目!” 梅梅面色一沉,指着关吉州,冷冷地道:“死不瞑目?既然死了,瞑不瞑目还有个屁用。你愿意赴死,谁也拦不住,不如即刻放马过来,如何?” 关吉州狂笑道:“狗娘养的贱人,妄想就此罢手,简直是在做梦。仇恨不可不清,血债不可不索!”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混战(1) 梅梅森冷道:“那便过来吧,还等何时。” 关吉州心中一横,叫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我杀了你!” 梅梅听到关吉州一口一个贱人,一张俏脸霎时转成青白,狠毒道:“单凭老家伙这几句话,本魔煞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关吉州阴笑道:“好得很,关某便掂量掂量妖女的分量了。” 梅梅不屑道:“老匹夫,你是定要挑起血腥了?” 关吉州暴吼一声:“关某乃是为故友雪耻复仇,妖女,首先挑起血腥的是你这贱人,而非养马堂。” 梅梅杀机陡现,却仍平静地道:“你不用再考虑考虑,斟酌斟酌?” 关吉州冷笑,狠狠地道:“不必斟酌,我只是考虑怎样擒下你,如何享受而已,何必顾忌其他,嘿嘿嘿……。”一阵阴笑,面上浮现一丝淫色。 梅梅轻声叹了一口气,随即,娇躯半转,娇声向周围的养马堂喽啰道:“尔等都已听清,并非是本魔煞心狠手辣,而是你们这几位堂主一意孤行。虽然本魔煞早有宽怀之心,一再委曲求全。马堂主,本魔煞警告在先,由此而掀起的血腥,便怪不得魔门了。” 不待梅梅语声落地,关吉州大喝一声:“妖女不必多言,纳命!”随着喝声,身形暴旋而出。手中的长刀化作一溜冷森森的寒光,直向梅梅罩去。 “不知死活的东西!”梅梅冷哼一声,娇躯倏转,绿色裙衫飘动的刹那,数道指风嗤嗤锐啸着,射向关吉州的胸前。关吉州不明指风如何,愤怒之下,仍不忘挥刀格挡,但听铮铮的一阵鸣响,关吉州只觉得刀身传来的劲道,将手腕震得发麻。关吉州这一惊可非同小可,饶是狂妄过顶,亦在此刻打起了千般小心。 马如空看罢,不由震惊,一个小小的丫头,怎会有如此功力,看来江湖传言果然不虚。在此危机时刻,马如空厉啸一声,长刀挥舞的瞬间,手按刀柄,但听“蓬”地一声,马如空那双粗大的手掌,已在瞬间戴上了一付银色钢制手套,手套一直套到臂弯。但见那手套之上,嵌满了尖锐的菱锥。这正是马如空的独门绝技:“银煞催魂手”。 “嗤”地一声,马如空猛然猝旋,闪晃之下,右掌劈天。霎时,狂飓骤起,满空爆闪银光,令人炫目。招式玄异威猛,直奔梅梅袭来。马如空的武功不可谓不高,梅梅闪避之下,玉掌一翻,紧接着弹出数道指风。看似轻描淡写,与马如空强猛无俦的劲气相比,显得毫无劲道。 但是。 就在梅梅拍出玉掌的瞬间,周遭空气好似骤然凝结,朦朦胧胧中,淡粉色的劲气在刹那之间,弥漫了整个空中。不但将马如空拍来的银光密密封死,冷森的劲气更是无孔不入。但见一圈圈、一股股的劲气,激荡飞旋,犹如一个巨大而无形的旋涡,搅缠着空气,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鸣响。 回旋的劲气,好似有着极大的吸力,几乎将马如空与关吉州两人吸进漩涡。两人急忙运力后退,堪堪脱出漩涡,已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两人再也不敢粗心大意,同时谨慎起来。 小婉目注斗场,环视左右。 梅梅展开一双肉掌,荡起天魔幻影身法,穿梭在刀光掌影之中。身形快如闪电,倏隐倏现、忽上忽下,渐渐将马如空与关吉州两人罩在淡粉色的劲气之中。两人渐感气闷,一刀两掌,在无俦的劲气中狂舞疾拍。但见刀光飞舞纵横,掌势锐风如啸,战得十分酷烈。 梅梅在打斗中,亦是惊震于马如空的功力。怪不得马如空轻涉中原武林,原来确有傲人的资本。虽然自己并未使出全部功力,但也可见马如空的功力却非一般人物可比。此刻,在疾旋的劲气中,仍能纵飞自如。 而最吃力的要算关吉州,虽然竭力招架,却感到异常沉重。与马如空相比,不免相形见绌,身形渐渐缓慢下来。 蓦地。 小婉心神一阵激荡,惊悸的当口,场中倏然飘落两道身影。 小婉一怔,见那两人一身黑色劲装,分别带着玄黄色与玄黑色蒙面巾。小婉心头一震,面前所来的两人赫然便是四大空明使:木使及水使。 “董姑娘,快些跟我等回去!”木使低沉道,丝毫未将打斗中人放在眼里。 小婉镇定心神,道:“有种便施展吧,不必枉费口舌。” “哈哈哈……”木使一阵大笑,笑声直透云霄:“仍是这两个魔门妖孽,使得我等好找。正主在此,前次让你逃脱,仙翁匹夫竟然投奔魔门,当是神宵宫的奇耻大辱。今日,你便认命吧。” 说罢,也不待小婉答话,两人冷喝声中,身影一晃,倏分左右,从两个角度同时进击。四只手掌,径向小婉抓来,其速快逾闪电。 “天杀的狗贼!”但听一声娇喝,紧跟着便是一声爆响,夹杂一声惨叫,只见关吉州已被梅梅击出数丈开外。摇晃着站稳后,张口喷出几口鲜血。马如空亦在爆响声中,飞身而退。 “师娘对付那两个废物!”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马、关两人被击退的瞬间,一条娇小的身影犹如光电流矢,带着淡粉色的劲气,直向两大使者扑去。人影未至,掌风先到。 轰然鸣响中,梅梅身形骤起,未等势尽,又急转直下,舍命向两大使者扑击而来。小婉见此,情势十分危急,再也无所顾忌,抖手之下,短剑幻出一蓬剑芒,猛然扑向马如空与关吉州。但见小婉闪电般地挥出无数剑芒,吞吐闪耀,寒光闪射之际,娇躯已然扑进掌影之中。 就在小婉向马如空两人扑击之时,身边又忽然传来一阵轰响。梅梅闷哼一声,顿感气血翻涌。紧急时刻,吸取了以往教训,及时展开身法,尽取游走之势,与两大使者缠斗在一起。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混战(2) 马如空那“银煞催魂手”果真不凡,飞旋翻转之际,布成了一片眩目的银网。紧急中,小婉没来由地感到气海憋闷,忍不住尖利地叫了一声,顿感劲气一畅。旋即,剑芒突然暴涨,登时化成一团旋飞的白色光团。 马如空见状,大吼道:“快躲,驭剑成气!” 关吉州武功虽然稍弱,见状怎会不知驭剑成气,情急之下,长刀急挥,饶是挥动迅疾,躲避的快,那柄弯弯的长刀,在短剑凌厉的剑芒中,赫然被削去一截。关吉州几乎拿捏不住,长刀几欲脱手飞出。 刹那。 铮铮地一阵鸣响,马如空在飞退中,银色手套的锥楞,也被剑气削去半边。飞旋而来的剑气斩到手套,余力循着手臂猛震,马如空只感觉手臂发麻。情势变化突然,快得无法比喻。 但是,短剑的剑芒并没有停歇,依然在急速闪耀。马如空与关吉州分落两处,在小婉奇幻的身法下,首尾难顾。仅仅五六个回合,关吉州的长刀又被削去一截。在躲避之际,身子尚未挪出半尺,便见晶莹森冷的剑芒倏然掠过头顶。 “嗤”地一声,血光迸现,关吉州半边头皮已被剑气削去。可怜关吉州那青白的面孔,登时被鲜血染红,顺着半边脸面流淌。看之,狰狞恐怖。小婉哪待两人反扑,当下,毫不稍迟,短剑又已幻起刺目的剑芒,狂风暴雨般地向两人涌去。 嘭嘭的掌击声,震得大地都在抖动。梅梅与两大使者激战正酣,打斗已分不出身形,周围的养马堂喽啰已然看得呆住。但见半空中三道若有若无的身影疾速飘动,犹如闪耀的流光,追逐飞旋。偶然对掌之下,方能看到三人面目,但仅仅在瞬间,又化成三道闪烁的淡影。 吐出一口鲜血后,梅梅似乎感到憋闷的胸口舒畅了许多,每次对掌震动后,便感觉淤积在气海深处的寒气少了一分,转而化作温和的清气。梅梅越打越精神,对掌次数越来越多,劲力愈来愈强。适才三人的打斗,除了对掌之外,所有招式都是险之又险,而此刻,隆隆的轰鸣已然不绝于耳。 养马堂的那些人马已被震得双耳欲聋,不由自主地退出数十丈外。梅梅的嘴角依旧流着血水。此刻,水使与木使的嘴角也相继溢出一丝鲜血。显然,三人内腑都在对掌之下,受到震动。两大使者感到异常奇怪,几日不见,这妖女功力为何增长如此迅速。在几日以前,对掌之下,妖女已是摇摇欲坠,今日却在数次对掌之下,不但没有摇摇欲坠之态,反而愈来愈强。 两大空明使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掌势突涨,猛然罩向梅梅。此刻,梅梅信心大增,在漫天的掌影中,倏然化作一道绿色的流光。“四大空明使也不过如此,看掌!”娇喝声中,玉手翻飞之下,天魔掌法中的“魔影寂灭”已告使出。 掌法一出,甚是玄奇,神鬼难测。噼噼啪啪的爆响,震得地动山摇。娇呼声中,梅梅吐出一口淤血,又向两大使者扑击而去。此时,两大空明使已然惊震莫名,感觉梅梅已不是一个人的躯体,而是一个不死的魔鬼。鲜血染红了胸襟,双目赤红,逐渐透出一股毁天灭地的骇然神光。那神光犹如两道劈山的利剑,每次眨动眼睛,便感觉有两道无形的劲气,倏然临身,透彻心脉,心血登时为之凝结。 两大空明使大惊失色,这是什么功法,怎么如此诡异。此时,连梅梅自己都懵懂不知。在两大空明使冠绝古今的真气震动之下,梅梅体内的奇经八脉已在震动中重新整合,形成了一个气息的空镜。真气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满身各处,随时都可发出真气。真正到了无声无息,无影无形的境界。 一声惨嚎传来,关吉州一只手臂飞向半空,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伤口密布,鲜血淋漓。关吉州急点穴道,止住流血,忍着剧痛,依旧扑击不止。 小婉身上也带着三四道伤痕,而马如空只剩下半边长髯,下颚少了一半,左面颊模糊一片,满脸鲜血。衣衫碎裂,银色的手套锥楞被削去大半,臂膀血水飞溅。惨烈的杰作,其代价便是鲜血。 马如空有些后悔了,不是一点后悔,而是真的后悔。打斗的同时,看到梅梅与两大空明使的激战,那种神奇的武功,顽强的意志,似乎并未在与自己两人打斗时施展出来。 而眼前的妖女,虽然武功比那魔煞稍弱,但仍是难以抵挡。思虑中,身上又多了两道伤口。马如空双眸充血,目眦尽裂,狂吼一声:“弟兄们,杀!” 杀字出口,愣神的养马堂喽啰,已在四五名头领的率领下,齐声呼喊,如潮般冲杀过来。虽然他们有些惊惧,但堂主的命令便是圣旨,大漠中的汉子本就彪悍,惨烈中早已激起了血性。挥舞着闪亮的弯刀,直向小婉扑击而至。 蓦地。 就在养马堂的汉子们蜂拥而至之际,便听后队忽然传来数声惨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养马堂的汉子立时慌乱起来。等到回头看时,便见一队三十余人,身着紫色劲装,金色蒙面,手持月牙长刀,身背火铳弓弩的汉子,犹如幽灵般地杀入养马堂队伍当中。 长刀倏闪,暴起一蓬蓬血雨。但见这队劲装人马,分成六队,森冷的刀光疾旋飘动,疾速滚过养马堂人马队伍。森冷的刀光过后,那些汉子纷纷变成了肉雨血雾。 “杀!”紧急中,马如空不顾自身安危,不由大喝一声。养马堂的汉子听到命令,返身扑击而去。但是,这队突然出现的人马,大大出乎马如空意外。返身而去的汉子,但凡挨上疾速滚动的光团,无不被搅成肉雨,连同断成数截的弯刀,飞向四面八方。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混战(3) 马如空亦是自身难保,乍见此景,不由心胆俱裂。但见那六个飞旋滚动的光团,时而合成一处,时而分为三组,时而分成六祖。遇到人马多时,便合而为三,或是为一,养马堂的人马少时,便又分作六队,疾旋冲杀,凌厉无匹。 养马堂的大汉,虽然个个功力不弱,彪悍英勇。却吃亏在单打独斗,虽然面对生死,却不见几个畏缩不前。他们满身鲜血,疯也似的扑击上前,前面的人死去,后面的人又密密匝匝地向前涌去。前仆后继,奋不顾身,挥舞着弯弯的长刀,踩着同伴的尸体和血水冲杀而上。 凄厉的惨嚎声响彻云天,伴着愤怒的咆哮,在兵刃的寒光中,热血飞溅。江湖残酷,残酷到每一次寒光闪耀,都要带去几条生命。血雨纷飞中,刀光依旧闪烁。片刻,又有三十多个养马堂的汉子,被飞旋的刀光搅成了无数细小的碎肉。 “养马堂的朋友,如此以众凌寡,岂不坏了江湖规矩。”冷喝声中,一个白面老者,挥手击飞几个养马堂的汉子。缓步来到斗场,冷冷地注视六人两组的打斗。马如空心神巨颤,虽然带着手套的双掌仍是光芒闪耀,翻飞如长江大河,威势依然雄浑,但在白面老者的注视下,却感到如芒在背。 此刻,关吉州似乎再也支持不住,尽力游走,躲避飞旋的剑芒。长刀已经变成半截,若非马如空适时补进,恐怕早已身首异处,魂归地府了。 “哼!”一声冷哼,带着无边的残酷,白面老者面沉似水,道:“娃马的狗东西,数十年不履中原,今日却要趟这趟浑水,真是自不量力。” 白面老者不说还好,分神之下,马如空身上又多了两道伤口。怒极之下,马如空猛提真力,骤然拍出一片银灿灿的掌影,暴然卷向小婉。 “唉……银煞催魂手果然不凡,不过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哦?四大空明使也来了。对付一个丫头还如此费事,岂不坏了往日的名声。四大空明使,被江湖中人传为神人,此刻看来也不过如此。”白面老者并不参战,只是在旁冷嘲热讽。 几方人物,莫不对白面老者忌惮万分,不知是敌是友。尤其是两大空明使与马如空更是一头雾水。看样子此老者绝非朋友,不然也不会无情地斩杀养马堂的人马。能在几大高手拼斗的现场而泰然自若,若非有着极大的胆量,便是具有赖以泰然自若的本钱,这种本钱便是武功。而且,绝不是一般的武功。 几人在思虑的当口,随着几声惨叫,再看养马堂所来的一百多个汉子,早已不复存在。只见地上铺洒着一层血水,到处散布着鸡蛋大小的肉块。不消一刻,刚才还是活生生的百十多个汉子,此时都已变成了尸块。其状残酷无比,骇人听闻,看之令人魂飞魄散。 马如空的心血似乎已经凝固,他想象不到,最终的结局会是如此。此刻,魂灵似乎已经离体而去。失神的瞬间,动作不由慢了一些,但觉手臂一麻一轻,一股冷气忽然灌进胸口。 马如空本能地暴退,再看左臂,已是鸿飞冥冥。血水如同喷泉,狂涌而出。疾点穴道的当口,便见空中洒下一股血肉,马如空认得那零碎的银色手套,那是随着已化成肉块肉丝的手臂而飘落的手套。 马如空再也没有勇气缠斗下去,忍痛暴喝一声:“走!”断臂受伤之后,马如空身形仍是异常迅捷,疾速飞退的同时,拉起同样仅剩一臂的关吉州,如电而去。白面老者似要阻拦,但仅仅晃动一下,便又停了下来。 两大空明使与梅梅依旧激战。虽然仍是守多攻少,但梅梅娇小的身躯犹如精灵般地穿梭在漫天的掌影之中。虽然惊险,却是轻松自在,丝毫不见任何慌张。嘴角的血水已经干涸,面上又浮现出固有的稚嫩之气。 小婉抖落衣襟上的血水,疾速调息。美目含煞,盯着打斗中的三人,一瞬不眨。白面老者挪动脚步,慢慢与小婉站成犄角之势,凝注场上局势。两大空明使虽然仍在激战,但早已灰心丧气。而仍在打斗的原因,无外乎咽不下一口气。两人知道,若要脱身,随时可走,但带不走的却是遗憾,此次又将是功亏一篑。 远远的官道上,探头探脑的人物,一个个地悄然而来,又一个个地慌张而去。紫色劲装汉子,渐趋围成半圆。白面老者见状,轻轻挥手,那些汉子又回到白面老者身后,齐刷刷地凝立当地,目不转睛地盯着斗场。 蓦然。 “该死的东西!”调息过后的小婉,猛然娇喝一声,身形倏闪,带着一溜剑芒,突然加进战团。抖手之下,剑芒暴涨,直接攻向木使。木使未曾想到小婉突然袭来,锐风及体的瞬间,反手便是一记雄厚的掌力。 小婉飘身闪过,看也不看木使一眼,剑芒犹如流星赶雨,奇诡绝伦地罩向木使。短剑泛着嗜血的光晕,在锐啸声中,交织穿梭。而剑尖吞吐着长长的剑芒,飞洒的光影犹如条条光芒的绸带,幻成一幅目眩神迷的奇诡景色。 木使见此,心中微凛,闪身躲避之际,不由小心应付。就在小婉加入战团的瞬间,梅梅压力骤减,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猛然提增一层功力,硬生生地向水使拍来的掌影迎去。 轰然巨响中,但听一声闷哼,水使被震出两丈开外。蹬蹬蹬地接连退出五六步,方才摇晃着拿桩站稳。站稳身形后,只感觉血气翻涌,喉头发甜。虽然极力压制,却忍不住喷出一道鲜血。再看左臂,赫然多了一个血洞,此乃打斗之际不及防备,而伤在天魔指下。梅梅亦在对掌的同时,退出一丈四五远近。嘴角同样溢出一丝鲜血,但却比水使少得多。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混战(4) 刹那间,刚刚站稳的水使正在调息。“幻魂即空!”娇呼声中,梅梅好似感觉不到自己的伤势,玉掌倏翻。霎时,半空中突然暴洒出一片淡粉色的掌影,犹如流云乘风,又恰似天河倒悬,浩浩滔滔,飞泻而下。 漫天的掌影,雄浑的劲气,至上而下,快得令人咋舌。水使不及调息,乍见梅梅掌势,早已萌生退意。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猛然拍了胸口一掌,登时,口中奇幻般地射出一道锐利的血剑,径向梅梅击来。 梅梅疾速侧身,闪过血剑后,掌势不变,猛然击出。砰然巨响声中,夹杂嗤嗤的鸣响,水使虽是见机得早,仍被天魔指气射中。左肋顿感剧痛,咔吧一声,已经断了两根肋骨。但见水使身形摇晃一下,倏然闪晃中,已然飘退七八丈外。未等势尽,如电遁去。梅梅不及追击,转瞬之间,两大使者便不见了踪影。 “死丫头可否受伤?”小婉关切地问道。 梅梅跺脚,气闷道:“没有大碍,弟子无恙。” “真的无事?” 梅梅摸摸胸口,擦去嘴角的血渍,道:“确是无事。两个老家伙溜得到快。哼,几次三番将我打成重伤,今日感觉还算爽快。” “死丫头功力恐怕是又有增长。真是怪事,你我两人越打功力越高,每次对掌之后,虽然仍感气血震荡,口吐鲜血,但真气却在震荡中更加顺畅。魔门的功法当真怪异,功力回复之快,超乎想象,好似打不死的怪物。” 梅梅道:“不怪师父言说,但凡有一丝气息,便可起死回生。” 小婉异常欣慰,不但自己功力有所增进,梅梅功力也是一日千里。若非梅梅功力暴涨,两人怎能安然无恙。倘若换做他人,莫说面对两大使者,便是其中一人,自己也恐怕早已横尸就地。 “天女与公主可好?” “哦,还算不错!燕堂主可好?何故到了此处?” 白面老者笑道:“老夫一向还好!天女真是好眼力,一下子便认出了本堂。老夫自见过教主后,正赶往晋地,恰好路过此处。” 梅梅疑惑道:“二师娘,这老家伙又是哪个?” 小婉轻笑:“死丫头,这位老丈便是往生堂北堂堂主燕铁衣。” “哦,原来是师父所说的往生堂。”梅梅沉吟,又道:“往生堂这名字好生怪异,弟子曾听师父言说,往生堂又称杀手堂,何不叫做杀手堂,岂不比往生堂来得响亮。” 小婉道:“死丫头心性太过狠厉,何种称呼只是表面现象,只看行事风格。如若叫做天堂,做的都是鸡鸣狗盗之事,又能如何。” 梅梅嘻嘻一笑,道:“管他什么东西,听着有趣便好!弟子觉得唤作‘杀手堂’不错,还是改换称呼吧,令人听着便心惊肉跳。” 燕铁衣道:“既然称呼只是表面形式,公主可随意称呼,何种称呼并不紧要。” “就是,还是老家伙说得有理。”梅梅道。 燕铁衣苦笑,道:“公主一口一个老家伙,难道本堂真的老了?” 梅梅眨眨眼睛,顽皮道:“你这老东西难道不老吗?看面貌像是四十许,但眼神却不似四十年纪所应有的神色,确实不好琢磨。所谓老奸巨猾,恐怕指的就是你这种眼神。” “唉……公主如此说,老夫也是无可奈何。” “嘻嘻,老东西自称老夫,不老才怪。哦?老家伙怎知本魔煞便是公主?” 燕铁衣笑道:“不瞒公主,教主早已将魔门中人细细说与四大堂主。此次经过这里,远远便看到了公主及天女所使的武功,乃是魔门正宗功法。老夫对照教主所言,应当不难认出。” “哦!”梅梅应了一声,转头看看四周,道:“老家伙手下这些人马,功力着实不弱。不消片刻,便将养马堂的贼子杀了个干干净净。呵呵,若是留给本魔煞几个,却是快活得很。” 燕铁衣道:“公主一身魔功,已快登峰造极,何苦带些累赘。” 梅梅轻轻摆手:“算了,本魔煞只是说说而已,老家伙不必多心。” 燕铁衣轻轻摇头,感觉梅梅甚是怪异。武功虽高,言语却是一副孩子口吻。但看神貌,又是灵性非凡,绝非常人能及。不然,武功也不会如此之高。燕铁衣暗忖:“此女独战两大使者而不败,真是骇人听闻。恐怕除了教主之外,目前来讲,天下间已无几人是其对手。小小年纪,武功便已独步天下,若是再过几年,又将如何? 燕铁衣心中感叹,自认不如。虽然以往自视甚高,但却苦于无法施展。今日见到梅梅的武功后,不禁有些惭愧。暗自慨叹武功一途,确是浩瀚如海,没有止境。刻苦习练固然重要,秉性天赋却有天壤之别。 思虑一阵,甫毕,燕铁衣由衷赞道:“公主神功盖世,江湖上已不多见。若是再进一步,恐怕连教主想要取胜都已困难。” 梅梅嘻嘻一笑,道:“老家伙言过其实,真是满口胡言。师父功力通玄,神功无敌,我怎能与师父相比。” “呵呵!”燕铁衣轻轻笑道:“老夫所说公主功力不凡,并非虚言夸张。若论真实功力,公主自然无法与教主相提并论。目前,教主功力似乎到了极限阶段,正在养精蓄锐,以便冲破天人之境。聪慧机智之深,悟性天资之高,老夫一生所见所闻,也只见过教主一人。若是冲破最后关口,教主之功力怕是无法估量。恐怕到了那时,便是天神也。” “老家伙说的可是真的?”梅梅问道。 “当然,老夫不说虚言。” 梅梅凝神沉思,道:“老家伙不说本魔煞倒是忘了,你既然到了杭州,可否见过我师父?” “当然见过教主,不然,老夫怎会返回。” “师父现今如何?” “教主只是吩咐我等返回各地,待机而动。” “有无说到我与二师娘?”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闲情逸致(1) 燕铁衣道:“没有……哦,教主曾说到,在青龙帮老巢始终不见刘青山身影。原定谋划暂缓,但却并没有说到何时动手。不过,依本堂看来,青龙帮老巢机关重重,犹如龙潭虎穴,行事并非容易。教主此举,定是另有谋划。” “哦……”梅梅沉吟,道:“二师娘,既然杭州无事,你我又当如何?” 小婉笑道:“难道你不想师父了?” “嘻嘻,想是想。不过,弟子倒是喜欢随意溜达溜达,不知二师娘意下如何?” 小婉道:“死丫头,我也很久没有单独在江湖上行走了。既然目前无事,你我便随处看看。不过,你切不可到处惹事生非,免得麻烦。” 梅梅听了,顿时喜上眉梢,笑道:“嘻嘻,弟子尊听二师娘教诲。只要能够到处溜达便好,见不见师父不打紧。思念师父时,你我及时赶去便是。不过……”说到此处,梅梅欲言又止,眼中流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小婉疑惑道:“不过如何?” “嘻嘻,倘若二师娘想念师父又当别论,弟子陪着便是。” “死丫头找死!”说罢,小婉抬手打向梅梅。梅梅躲闪,笑道:“二师娘,弟子本是好意,何苦要打弟子。” “好了,勿再贫嘴。”小婉说着,看一眼正在暗笑的燕铁衣,道:“不知燕堂主还有何事?” 燕铁衣道:“本堂只是急着赶回密处,着手准备袭杀青龙帮,并无他事。” “哦,既然如此,你我就此别过吧。” 燕铁衣一拱手,道:“请两位保重。对了,适才公主言说要领几个往生堂杀手。本堂之意,两位行走江湖,尚有诸多不便。一旦有事,也好有人供两位驱使。本堂自作主张,拨给两位十个杀手。不知天女意下如何?” 小婉连忙推脱:“公主只是说说而已,燕堂主不必当真。” 燕铁衣笑道:“天女有所不知,本堂身后这些杀手,俱是堂中精英,也是整个往生堂中优中选优的上上之选。各个身手不凡,武功高强。刺探暗杀,跟踪追击,样样精通。两位带上十人,行事较为方便。这些人平时隐形匿迹,一旦有事,可在极短的时辰内来到两位身边。” “哦,原来如此。”小婉沉吟,不由思虑起来。 梅梅早忍不住,道:“嘻嘻,便依老家伙之意,随便挑上十个吧!” 小婉想要制止,却见燕铁衣向后沉声道:“毛殿主!” “属下在!”随着话声,便见一个身形修长,容貌俊逸,面色有些青白,显得十分老练的汉子排众而出。 燕铁衣沉声道:“你挑选九个杀手,跟随这两个姑娘。随时听候调遣,不得有误。” 称作毛殿主的汉子,急忙躬身:“属下遵命!” 燕铁衣指着毛殿主,对小婉道:“这毛殿主唤作毛晋,乃是本堂的弟子。在堂中担当森罗殿殿主,专门从事拘魂索命之事。武功只比本堂低了两筹而已,一般江湖高手万万不是其对手。” 小婉讶然道:“只比堂主低了两筹?” 燕铁衣道:“正是,本堂绝无夸张。往生堂共有四堂,每堂分别有四名殿主,每殿二十五人。各殿主无论武功还是心机,都较其他杀手为高。依毛殿主武功,本可单独行事,但往生堂堂规严令,不可随意走动,行事时均应相互配合。如无特殊情况,绝不可单独行事。此是堂中秘密,本堂不便说出,天女勿怪。” 小婉道:“无妨。那本姑娘恭敬不如从命,便谢谢燕堂主了。” 燕铁衣道:“天女不必客气,若无他事,本堂就此告辞。” “好吧,燕堂主保重。” “天女保重,告辞。”燕铁衣拱拱手,飘然而起。白色的身影恰似空中流云,渺渺而逝。剩余二十几个杀手,齐刷刷地分成四组,极有秩序地相继离去。二十余人一起行走,却不带一丝声音,各个像是幽灵一般。 小婉看罢,感慨道:“燕堂主功力果然不凡,在四大堂主之中,功力恐怕最高。往生堂,三十人来,二十人去,竟无一点声音。适才惨烈的杀戮,所来之人无一死亡,甚至连重伤之人也不见一个,当真可怕。往生堂,名字真是怪异,专事杀人勾当,却称为往生堂。死便死了,何言往生。” 梅梅道:“怪不得师父无所畏惧,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帮手。” 小婉轻舒一口气,感叹道:“是啊,魔门每次出现,都会掀起无边的血腥。倘若单凭一个魔门宗主以及九大魔女,怎能敌过整个武林江湖。” 梅梅埋怨道:“师父真是,早不说晚不说,害得弟子也跟着担心不少。嘻嘻,不过如今弟子倒是颇有信心,打得过便打,打不过便走,天下间谁能奈我何来。二师娘的功力亦是一日千里,你我自保恐怕不成问题。” 小婉嗔怪道:“ 死丫头,你我功力虽然超绝,但切勿自满。天下间能人辈出,奇人异士众多,只是你我不曾遇见而已。便以马如空来讲,原本以为他不过是一个莽汉,却不料武功恁地高强,真是出乎意外。” 梅梅道:“二师娘说得是,弟子知错了。嘻嘻,不知二师娘欲往何处?” 小婉一怔,想了想后,叹道:“唉……江湖虽大,一时竟然想不起何处可去。” 梅梅道:“既然如此,还是找师父去吧。” 小婉笑道:“死丫头不是要溜达吗?” “弟子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跟着师父好,不但踏实,也可……”说到此处,梅梅自觉说漏了嘴,连忙住口。 小婉心知肚明,不禁暗笑。心里非常清楚,梅梅虽然仍是以弟子自称,但小婉心中却早已将梅梅视作姐妹看待。论辈分只是以幻天而论,自己又能如何。况且,梅梅功力愈来愈高。此时,面对整个武林江湖,魔门之中确实不可少了梅梅。不但不可少,说不定在将来的生死之战中,对梅梅会有更多的依仗之处。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闲情逸致(2) 想到此处,不禁暗忖:“那魔头怎地收了这个死丫头做弟子呢?难道早就看出梅梅的根骨资质?不然,这死丫头的功力,怎会增进得如此迅疾。难道这是天意,还是魔头早有察觉?” 小婉暗自思虑,便听梅梅道:“毛殿主,附近何处景致好些,美食多些?” 毛晋连忙趋前,道:“回禀公主,此地离扬州较近。公主所说的两样,扬州城内均有。不过,扬州以北便是楚州,乃是天地盟的老巢。” 梅梅一怔:“哦?天地盟!”转而笑道:“嘻嘻,好久未听到天地盟三个字了。二师娘,我等不如到扬州一游,你看如何?” 小婉轻笑:“既然死丫头要去,我只好奉陪。” 毛晋连忙道:“两位若去,在下先派几人事先打探一番。一路上留下门中暗记,我等寻路而去便可,请两位放心。” “也好,吩咐兄弟们小心行事,多多保重!” “谢过天女。”毛晋拱手致谢,转身悄声吩咐手下。须臾,便见四个劲装杀手,揭去蒙面巾,迅速改换成家丁装束。随后,纵身飞掠,蛇形而去。 小婉看着离去的身影,暗道:“这几个普通杀手,若论功力,在一般门派之中,均可算上栋梁之才。而在往生堂里,却甘当普通杀手。魔门,远远不是想象中的魔门,不怪乎历经数千年而不亡,确有令人敬佩的资本。” “二师娘,我们走吧。”梅梅催促着。 “呵呵,走!” “嘻嘻,到了扬州,弟子定要好生玩耍,美美地吃上一番。”说罢,梅梅蹦蹦跳跳地向前跑去,尽显天真顽皮状。 小婉见状,不禁轻轻摇头。看着梅梅蹦蹦跳跳的样子,心中感慨万端。梅梅天性如此,无忧无虑,自然随性,少了多少烦恼。 三日后。 江湖又一次沸腾。 小婉与梅梅力战两大空明使及大漠养马堂堂主马如空等三位堂中顶尖高手。重创水使,马如空、关吉州身负重伤,双双断臂而去。斩杀副堂主吴健雄及一百余人的信息,犹如初春的劲风,迅速吹遍了整个江湖。 连同前些时日,斩杀青龙帮帮众八百余人,力拼三大圣手,重创青龙帮帮主刘青山以及地行行主梁万奇等讯息,恰似旱地风雷,震荡心魂。江湖震惊,各派惶惶不可终日。早先对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的期望与膜拜,似乎在魔门的血腥中,变得愈来愈惶惑。 突然出现的杀手组织,更被描述得恐怖绝伦。大漠养马堂一百余堂中彪汉,仅仅用了不到一刻工夫,便都成了碎肉血雨。手段之残忍,心性之狠毒,功力之奇诡,被渲染成地狱的索魂厉鬼。 “魔煞”之名席卷天下,小婉亦被冠以“冷煞”之名。原来的“冷凤”似乎一夜间变成了煞神,令原来所有艳羡,爱慕,垂涎小婉之人,既感到惋惜,又感到惶然恐惧。号称“冷凤”、“冷煞”的小婉不但投身魔门,江湖十大高手寒江仙翁亦追随徒弟而去,栖身魔门之中。 江湖中怪事层出不穷,传闻昔日横行江湖的乾坤六魔,“血魔”阚魁与“色魔”郎笑也成了朱济梅这个“魔煞”的徒弟,闻之令人啼笑皆非。人们正在惶恐之中,令江湖感到蹊跷的是,久已不闻动静的清虚门掌门静定师太与副门主李潇潇两人,同时向江湖宣布,“素手飞燕”李潇潇已同卢幻天脱离关系,并发誓要剿除魔门。 对此,江湖中人感到莫名其妙。清虚门并非是名门大派,且又在魔门老巢附近,如此举动,岂不自寻死路。不过,早有正道人士估计,李潇潇定是看不惯魔门所为,同卢幻天闹僵,愤而出走。念及夫妻一场,卢幻天并不会对清虚门动手。 更令江湖中人感到恐怖的是,前往樊城张家村打探魔门动向的江湖人物,回返之人极少。据灵通人士估计,前往魔门老巢的那些人物,莫不葬身魔域,尸骨无存。 十二月,正是大雪封天的季节。 但在江南一带,却是少见纷飞的雪花。枝叶依然泛着青绿色,在寒风中摇曳。落叶堆积,寒风瑟瑟,西阳残照,一幅凄凉景象。无论身在哪里,冬天都令人感到僵化。僵化的身心,既是蛰伏的时候,亦是杀人的好季节。 今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尤其是到处充斥着血腥的江湖,显得更加忙乱。少林、武当、青龙帮、四大剑派,以及崆峒、青城,甚至丐帮等等门派莫不为防范魔门而奔走各地。 各门派除了紧锣密鼓地联络商议外,便是闭关修炼,增进实力。以免魔门来到时,因为功力不济,而毁帮灭派。各派掌门行踪飘忽,忐忑不安,各怀心腹事,却无法掌握魔门中人的踪迹。 血魔与色魔,素来恶名昭彰,横行无忌,但凡听闻他们在哪一带活动,许多人家的年轻女子,在晚间均要妥善隐藏,以免惨遭蹂躏。近日传闻,“嗜血狂魔”甄无悔在隐遁江湖六十余年后,重现江湖,令人异常惊恐。 适逢乱世,妖孽尽出,尚不知还有多少江湖巨孽,正在蛰伏观望。天下间,无论年轻年老,男子女子,无论普通人物,还是武林人士,莫不感到忧心忡忡,端的是人心惶惶。 所有这些讯息,已将武林江湖搅得异常混乱。但是,对正在官道上策马缓行,优哉游哉的两个女子却是毫无影响。这两个女子便是小婉与梅梅。身后,六匹同样的骏马紧紧跟随。马上的汉子各个犹如雕塑,面沉似水,好似索魂的无常。 寒冷的冬季,两人依旧是一身薄薄的裙衫。二女之美,美得炫目,看上一眼便觉神魂颠倒,不能自已。在两人的美丽与柔弱之中,却散发着股股英气。美丽是美丽,却是少有人敢正眼相看。盖因两个女子凶名远播,乃是两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闲情逸致(3) 这样的女子,满天下也难以找出几个。魔门中的几个女子,江湖所能看到的,便只有小婉与梅梅,皇甫小雪好似失踪了一般。传闻中的九大魔女始终不见踪影,只是活在人们的想象之中。小婉与梅梅公然行走江湖,即便从未见过二女的真正面目,也可从传闻中随时认出两人。 而今,魔女一词,似乎比魔鬼更加可怕。二女缓慢而行,梅梅兴致高昂,不时地四下观瞧。而小婉却带着一抹淡淡的冷寂,这种冷寂使得美貌增添了一丝清雅。犹如寒风中的梅花,散发一种清冷纯然的美感。 跟随在后的六条汉子,各个手按刀柄,亦步亦趋地前行。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常年偏居一处,除了练功便是练功。几日来,他们从路人艳羡的目光中,感到陪着美人行走,亦是一件荣幸之事。 二三百里路程,小婉等人足足走了七日。 这一日,小婉等人来到距扬州城外二十余里的乡下。正行间,便见官道边迎面走来一个行人。那人来到近前,错身的当口,快速交给毛晋一方信笺。随即,看看左右,悄然离去。 小婉等人继续前行,又走出几里路,远远望见一片庄园,相距城墙约有十数里。那庄园十分广阔,屋宇连绵,广袤无边,显得特别气派。远远地便看到高大的门楼,气势非凡。庄园周围桃树遍地,虽值冬季,远远看去,依然可见桃树上零零落落的桃花。 小婉勒马,凝注远处的宅院,道:“梅梅,这便是司徒世家,桃园山庄。” “哦,原来这就是司徒雪的家院。不错,非常不错!”梅梅口中赞叹,望着宅院与山林相临,连绵不绝,好似延伸了宅院,望不到尽头。 小婉感叹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而今,却不知司徒雪身在何处。魔门与江湖公然相对,倘若与司徒姑娘谋面,又该如何说话呢!” 梅梅摇头,慨然道:“二师娘怎地忧烦起来。崔护这老家伙不是还说: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吗。既然桃花依旧,物是人非,二师娘只当未曾相识便了。何苦为他人叹息,徒增烦恼。” 忽地—— 正当两人说话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远方传来。不一刻,便见从桃源山庄方向的官道上,飞驰而来十几匹骏马。蹄声滚滚,烟尘四起。片刻,十几匹骏马便飞驰到小婉等人身前。梅梅看时,共有十五匹骏马,马上端坐十五人。 当先的骏马,啾啾嘶鸣,人立而起。落定后,便见一个大汉朗声道:“在下是桃源山庄赵明义,特奉小姐之命,在此恭迎公主与董姑娘。” 小婉正待开口,便听梅梅笑道:“原来是赵师爷,久违了。” 赵明义抱拳施礼,道:“在下见到公主十分荣幸,再次感谢公主援手之德。” 梅梅摆手,一本正经地道:“赵师爷客气,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不知丐帮可否迁怒于桃源山庄?” “没有,此事已经揭过。” 小婉道:“司徒姑娘可好?” 赵明义听了,不由面现愁容,道:“小姐染病在身,卧床已有些时日。” 小婉惊道:“何故如此?” 赵明义看一眼梅梅,犹豫道:“小姐言说,自与公主在仙客居相遇,回返后便觉脉象不稳,体寒无力。庄主亦是毫无办法,虽然遍请郎中,却是不见好转。前几日,庄主已派韩啸天韩师爷前往京师,邀请御医。” 小婉听后,心中一震。道:“赵师爷,我等可否到山庄探视?” 赵明义怔了怔,面上顿现尴尬之色。旋即,神情有些愧疚,道:“小姐只是吩咐在下在此恭迎诸位,并未言及请董姑娘等人到桃源山庄。个中缘由,董姑娘想必十分清楚。无礼之举,尚请董姑娘原谅。” 小婉暗叹一声,道:“无妨。司徒姑娘与我有数面之缘,不幸染疾,本姑娘深表遗憾。若是我家相公在此,或许可医司徒姑娘疾病,只是不知相公身在何处。” 赵明义急切道:“董姑娘也不知卢教主现在何处?” 小婉笑道:“唉……不瞒赵师爷,我也不知相公现在何处。司徒姑娘智机过人,乃是有福之人,病体自会安康。或许将来必有福缘,只愿她早日康复。” 赵明义道:“多些董姑娘吉言。小姐每每念及董姑娘,均是赞赏有加。在下此来,小姐特意嘱咐在下,若是见到董姑娘及公主等人定要妥善安置,并在扬州城内好生款待。倘若董姑娘不弃,便随在下前往城内安歇。” 小婉刚要开口,便听毛晋轻咳一声。小婉转头问道:“毛……毛兄弟有何话讲?” 毛晋道:“董姑娘,歇息之处已经安置在‘隆源’客栈。” 小婉回首,道:“一切琐事已经安置,赵师爷好意我等心领,便不麻烦赵师爷了。还请赵师爷代为转告,希望司徒姑娘安康。时辰不早,我等即刻前往城内。” 赵明义看一眼梅梅,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勉强。在下只是提醒两位姑娘,扬州乃是繁华之地,鱼龙混杂,宵小甚多。近日城中,有六七个读书人莫名其妙地死去,还请两位姑娘小心,多多保重。” 小婉道:“谢谢赵师爷提醒,我等自会谨慎行事。” 赵明义抱拳道:“在下告辞,后会有期。”说罢,调转马头,便要离去。 “且慢!”但听小婉喝声,赵明义急忙勒住马头,道:“董姑娘还有何事?” 小婉看看梅梅,犹豫着拿过包袱,取出一个瓷瓶,叹声道:“赵师爷,此瓶之内乃是疗治百病的良药。虽然只剩半颗,却也能起死回生。倘若司徒姑娘福缘广大,服下这半颗良药,明日便可恢复如初。” 赵明义愣神,旋即,喜道:“多些董姑娘赠药之恩,在下先行替小姐谢过了!待小姐服用康复后,再来叩谢董姑娘恩德。”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闲情逸致(4) 小婉暗自慨叹,江湖人物不见真章不拜佛,若是诚心感谢,何须言说服用并康复,等到验明正身,看看是否有效后再行叩谢。思虑之后,小婉暗自感叹,但面上关挂着笑意,道:“赵师爷既不要客气,也不必担心,此药灵验无比。” 赵明义又道:“不知这良药可有名称?” 小婉道:“呵呵,不瞒赵师爷,本姑娘也不知此药何名。此药既然能治疾患,何须有名。” 赵明义听罢,不免有些尴尬。讪讪地道:“董姑娘说得是,若无他事,在下告退。”说罢,赵明义抱拳施礼,重新掉转马头。随即,策马而去。 小婉等人策马向城内行去。越接近城墙,行人越多。两个美女姿容绝世,吸引了无数眼球。梅梅坐在马上,自鸣得意。轻松地哼着小曲,边行边看。 路边,三三两两的乞丐蹲在角落中。不怪扬州繁华,凡是繁华的地方乞丐也多。要饭容易,混吃方便。众人信马由缰,越走乞丐越多,口鼻之中不时地钻入酸臭的气味。小婉直皱眉头,不由催马快行。 腊月十八,眼看便到了小年。 佳节前夕,扬州城内热闹非常。傍晚时分,彩灯高悬,火树银花。大街小巷,家家户户悬灯明火,街路如同白昼。小婉与梅梅走过街道,引来无数惊异艳羡的目光。 但是,当二女走过不久,早有江湖人物认出了二女的真实身份。当行人知道,刚刚过去的两个美女,便是魔门的女魔,不由吓出一身冷汗。但想想后,却感觉两个女子貌若天仙,面带微笑,怎会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女。 他们不是不信,而是不愿相信。有人觉得可惜,有人觉得惊惧,只有极少人在暗自羡慕。从古自今,魔门中人大都隐形匿迹,何曾像小婉与梅梅两人,毫无顾忌,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一般百姓仍是疑信参半,而江湖武林人物看到二女后,早便各回居处,寻找同伙商议去了。 “隆源”客栈,乃是扬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客栈。 此时,客栈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胖胖的店主一脸精明像,四十几岁年纪,毡帽束发,长衫过膝。当小婉与梅梅走进客栈时,店主脸上带着无限的欣喜。 此时,早有店小二跑了过来,客气地递上热巾。店主点头哈腰,笑道:“两位女眷的房间早已安顿妥当,楼上请。”说着,当先引路,向楼梯走去。店主边走边回头打量。恐怕是自开店以来,或者是自从来到人世,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 两人进入房间,店主吩咐小二送上茶水。随即,客气地退出房间。二女洗漱一番后,正要出去,便听门外喊道:“两位客官,茶水来了。” 小婉应了一声,小二推门而进。放好了茶壶,并斟上茶水,小二躬身退了出去。梅梅道:“二师娘,带着几人就是方便,凡事不用你我操心。” 小婉笑道:“死丫头说得是,若是绿萼在此,可能更为方便。只可惜绿萼武功低微,一旦发生争斗,却是不好照顾。” 梅梅道:“弟子看绿萼武功虽然不高,但却是同江湖高手相比。若是对付普通高手,取胜不易,自保倒是没有问题。” “呵呵!”小婉轻笑,道:“我只是担心而已,绿萼的武功实则并不下于江湖十大美女。师父平时甚是喜爱绿萼,根据绿萼资质,传授不少武功。” “哦,白胡子仙翁武功如何?” “与我在伯仲之间。” “二师娘功力又有精进,此话说得过谦了吧!” 小婉轻笑,道:“何事也瞒不过死丫头。师父虽是神宵宫八大使者之一,但只负责探查掌握江湖动向,师父常年在外,不曾尽得真传。武功自然比其他使者低上一些。不过,师父天资聪颖,即便有些差距,也是相差无几,极为有限。” 两人闲谈一阵,推门下了楼,经过柜台时,便见店主面色青白,眼中尽是恐惧之色,全然没有了笑容。小婉甚觉奇怪,温和道:“店家还好吗?” “好……好……小的……还好。”店主结结巴巴,六个字好像说了一年。 梅梅见状,立时明白了原因,嬉笑道:“店家勿需惊慌,客栈开门迎客,客走付钱,天经地义。我等也不是吃人的魔鬼,你又何必惊慌。诺,这是五百两银票,只当我等预付了房钱。”说着,梅梅探手掏出一张银票,玉指轻弹,便见那银票轻飘飘地落在了柜台之上。 店主颤抖着拿起银票,惶惑道:“不知……两位仙子是否要在本店住上两年?” 梅梅一怔:“此话怎讲?” 店主慢慢恢复了神志,小心道:“五百两银子,在本店够住两年。” 梅梅笑道:“店家不必多问,我等随意在此歇息,你只管记着日数。多余的银子暂时寄放在客栈,我等随时来随时住,你看可好?” 店主面现难色,道:“不瞒两位仙子,房钱有人已经付过了,而且所付数目也是五百两。” “哦,还有这等好事。”梅梅心知肚明,这定是毛晋手下的安排。随即又道:“本魔煞仔细看时方才发觉,贵店确是非同一般。日后我等再来扬州,便在贵店歇息。这些银票店家只管收下,我等在此居留期间,你尽管到城内买些美味佳肴送到房内,剩余银子店家记在账上罢了。” 店主唯唯诺诺,应承道:“是、是、是,小的一定记好帐。” “店家贵姓?” 胖店主道:“小的免贵姓钱,单名一个福,钱福是也。” 梅梅笑道:“哦,原来是钱掌柜。我看贵店尚有空房,恐怕店钱是贵了些,少了一些客人。不过,店家不用担心,待我等走后,贵店定会人满为患,财源广进。” 钱掌柜一怔,胆子大了一些,问道:“小的愚钝,何以见得人满为患?”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闲事(1) 梅梅神秘一笑:“此乃天机,到时自知。”说罢,梅梅再不理会钱掌柜,拉着小婉向客栈大门走去。 令人奇怪的是,当小婉与梅梅走出客栈时,街面上已经见不到几人。除了背角旮旯蹲着几个乞丐外,整个街路显得冷冷清清。与来时的景象相比,好似换了天地。小婉隐约感到,此情此景,定是因为自己与梅梅之故。 小婉心中万分感叹,登时,早没了闲逛的心思。暗想,不知江湖武林如何形容自己与魔门,恐怕传得比厉鬼还要可怕。 “你我回客栈吧。”小婉情绪低落,不管梅梅是否同意,转身便往回走。梅梅刚要开口,看到小婉的面色,急忙把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回到客栈门口,便见客栈四处晃动着几道身影,像是游手好闲的市井无赖。仔细看时,却是毛晋手下。小婉恢复一些情绪,暗忖:“往生堂的杀手各个都好似千面人。这几个人若非自己了解,任谁见了也无法看出是改扮后的杀手。” 进入房间,梅梅不解地道:“二师娘,扬州乃是繁华之地,不知何故回返?” 小婉叹声道:“死丫头,你没看到街路上哪儿有几个人影。恐怕都是你我凶名在外,引起他人恐慌所致。唉……世人为名所累,却看不到根本。” 梅梅听了,也是一脸愁容。想想后,忽地展颜道:“二师娘,若要改变人们对你我,以及对魔门的印象,其实太过简单。弟子倒有一法,不知二师娘可否应允否?” “死丫头快说。”小婉催促。 梅梅诡异一笑,道:“若是二师娘相信弟子,到时自会看到。” 小婉笑道:“不知死丫头有何好主意,只要不再引起慌乱便好。” “嘻嘻,任何事都可能造成慌乱。不过,此次行事恐怕只有乱,不会引起恐慌。弟子自会处置,请二师娘放心就是。” “哦,死丫头能有什么好主意。算了,歇息吧。” 梅梅连忙整理被褥,道:“二师娘,你我是否还要通气行功?” 小婉嗔怪道:“难道死丫头真的困倦了?若不通气练功,你我如何应付将来的血腥。你的武功倒是高了,师娘我的武功还差了一些。地心寒母果然神奇,这些时日以来通气练功,我自感真气又淳厚一些。呵呵,有了你这个宝贝,哪会便宜你这个死丫头。快些收拾,抓紧练功。” 梅梅苦笑,道:“好吧,弟子依了二师娘便是。” 说罢,两人端坐床榻之上,四掌相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一刻,便进入物我两忘的意境之中。 一夜无事。 翌日清晨,小婉起来洗漱。一看床榻另一边,哪儿还有梅梅,早已不见人影。心道:“这死丫头到了哪里。自己即使练功,也是神识通灵,怎会察觉不到死丫头何时离开。唉……这丫头的功力当真怪异。” 小婉正自思虑,便听客栈外传来一阵呼喝声。小婉整理长衫,推门走了出去。来到客栈大门外,不由一怔。只见客栈门外,聚集了三十几个战战兢兢的乞丐。乞丐们后面,往生堂的几个杀手,手持弯刀,虎视眈眈,看着众乞丐。 客栈右前方,不知何时,已经搭起了一方半丈多高的长台。台上放着一个大包,不知装的何物。旁边摆着一大箩筐馍馍及一大盘熏鸡,飘香四溢。乞丐们虽然惊恐,却眼巴巴地看着馍馍与熏鸡。 长台前侧竖着一根约四丈多高的木杆。木杆顶端垂下一个小箩筐,在风中摇摆。梅梅端坐台前,正在指挥几个店小二,不住地吆喝:“对,再高一些,高,再高上一些。” “好,好,不错。本魔煞甚是高兴。嘿嘿嘿……毛大哥,赏给众位小二哥每人五两银子。” “遵命!”毛晋说罢,自大包中拿出几锭银子,递给了四个店小二。店小二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喜得眉开眼笑,连连称谢不止。明初年间,类似店小二这般人物,每月薪金不过一两银子左右,忙活一个早晨便得五两银子,恐怕从来没有见过,怎能不乐。 梅梅站起身来,转头娇声道:“众位花子朋友,召集尔等前来,手段恐怕过于粗鲁,但本魔煞却并无恶意。唤你等前来的目的,便是烦请尔等在城内广发告示。只消言说,凡是能够爬上木杆者,便赏给十两银子。每日只限五十人,迟来便要再行等候。若是尔等行事快捷,回来重重有赏。每人不但可以吃饱,另外赏给十两银子,尔等可曾听清?” 乞丐们听罢,各个愣神,盖因从未见过此种情况。众乞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梅梅所说是真是假。这些乞丐大部分是丐帮中人,怎会不知面前的丫头。魔煞之名,早已传遍天下,并且是杀了数十个丐帮兄弟的魔女。 梅梅见状,对毛晋道:“毛大哥,你先预付众位花子朋友一两银子,待他们回返后,再行补足剩余银两。” “是!”毛晋应了一声,便同几个杀手一起分发银子。 乞丐们接过银子,愣了足足有半刻钟。颤抖着揣起银子,随即,呼哨一声四散奔去。转瞬功夫,便走了个干干净净。 小婉终于忍不住,问道:“死丫头,你这是……” 梅梅笑道:“二师娘,弟子设擂招贤,嘻嘻。二师娘,你请上座。此番设擂,还需二师娘在此压阵。不然,恐怕不会热烈。” 小婉何等聪明,当下也不说破。飘身上了长台,静静地坐在梅梅身边。辰时初,长台前冷冷落落,不见一个人影。辰时末,仍是一片冷清。梅梅有些焦急,看到仍然伫立的几个杀手,忙道:“尔等可分散开去,如此站着,各个像是要命的煞神一般,如何还有人来。” 众杀手齐声应道:“是!”转瞬,便都散去,远远地站着。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闲事(2) 辰时初。 远远地看见几个农夫,犹犹豫豫地向这里走来。梅梅满心欢喜,急忙招呼道:“几位老哥,快快前来。” 听到梅梅叫喊,那几个农夫非但停住了脚步,且慢慢向后退去。小婉忙道:“死丫头切勿喊叫,快让毛晋赶去,赏给几两银子。” 梅梅连忙吩咐:“毛大哥,快将那些农夫劝过来。”毛晋应了一声,飞也似地赶了过去。不一刻,便见那几个农夫犹豫着走了过来。 梅梅见此,异常高兴,笑道:“几位老哥,不知那些乞儿是否说得明白,尔等听清没有?” 其中一个四十余岁的农夫惶恐道:“回禀妖……仙子,小的听得真切。” “嘻嘻,既然尔等明白,谁先试试?” 几位农夫看着四丈多高的木杆,犹豫了片刻,其中一个年轻的农夫道:“我来试试!”说着,那农夫看一眼梅梅及小婉,惶恐的脸上顿时一红。连忙低下头去,默默地走到木杆下。稍微打量一下后,搂住木杆,便向上攀爬。 那木杆越往上越细,不停地摇晃。那农夫将要爬到顶端之际,差些滑落下来。此时,其他几个农夫早已忘了什么魔女,聚精会神地看着攀爬的那个年轻的农夫。终于,年轻的农夫在吊着的箩筐中拿出了一小块木片。 下来后,农夫气喘吁吁,站在木杆底下不知所措。既不敢上前,又不敢离去。梅梅笑道:“这位小哥,本魔煞言出法随,快上前来。” 那农夫听罢,看一眼其他几个同伴,犹豫着挪动脚步。十几步的距离,好似走了千里万里,终于到了梅梅台前。梅梅掏出一锭银子,笑道:“这位小哥果然是个庄稼里手,这是十锭银子,拿去买些东西给婆娘吧。” 那年轻的农夫颤抖着接过银子,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事儿。其他几个农夫,眼见同伴得到了银子,顿时来了精神。那四十余岁的农夫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仙子,小的可否试试?” 梅梅笑道:“尔等不必犹豫,谁能拿到木片,便会得到十两银子。” 那农夫走到木杆旁,重重地啐了一口,紧紧腰带,挫身抬眼,猛地一个蹦高,便攀上了一丈多。那农夫年龄虽大,动作却很灵敏,不消片刻,便攀爬到了顶端。拿出木片,纵身下到了地面。 梅梅见此,照样给了那农夫十两银子。此时,陆陆续续地又来了十数人。不及惶恐之际,看到农夫拿到了银子,早忘了前面令人恐惧的两个魔女。五六个农夫先后攀爬,有三人拿到了银子。 梅梅见状,忽发奇想,令毛晋发给那些没有得到银子的农夫,每人五钱银子,言称是鼓励奖赏。那五六个农夫虽然没有攀爬到顶,却也得到了银子,一个个美滋滋地离去。 闻讯而来的人是越来越多。辰时末,拿到银子的已有四十余个。“隆源”客栈处于繁华街路,往来之人愈来愈多。客栈门前两个魔女设擂取银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巳时刚过,客栈门前已经人满为患。 所来之人大部分是奔着银子而来,也有不少人是奔着一睹两个貌美如仙的魔女,客栈门前的街路被挤得水泄不通。有人直勾勾地欣赏美女,过着眼瘾,出神失魂;有的高声喝彩,跃跃欲试,喧闹声不绝于耳。 巳时末,各条街路上已同往日一样,逐渐热闹起来。等到五十人拿到了银子后,梅梅高声叫道:“今日设擂取银结束,明日辰时起再行设擂。各位父老乡亲,明日取银名额增加到一百位。先来先试,先试先取,过后不补。” 说罢,梅梅看见几个早晨来的叫花子,正翘首向自己张望。梅梅笑道:“早晨散发消息的花子朋友,请到台前领取银子。毛大哥,先行付过的定银不算,每人再发十两。” 花子们一声呼喝,兴冲冲地奔到台前。接过银子,捧起装着馍馍、熏鸡的箩筐,各个是喜笑颜开。花子们衣衫褴褛,肮脏不堪,一股股酸臭之气弥漫长台四周。小婉强自忍住,而梅梅却是兴奋异常,丝毫不见嫌弃之意,亲自分发银子。 “今日设擂取银结束,明日再来。”梅梅说罢,叫了小婉一声。两人携手走下长台,径向客栈里行去。二女起身的瞬间,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嘘声。两人行路,并未踏在地上,而是身形凌空,御风而行。飘然欲仙的身姿,恰似九天仙子,看得众人眼睛发直,几疑在梦中一般。 小婉与梅梅消失了好久,客栈门前仍然站着不少人,恋恋不舍,期望再目睹美人一眼。但从午时到晚间,再也没有见过小婉两人。直到晚间,客栈外仍然站着数十个不死心的汉子。眼见无望,方才重重地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离去。 第二日。 卯时初。 小婉正自打坐之际,一阵阵嗡嗡的喧闹声便传进了耳际。小婉收功,暗自苦笑,心中揣摩不知梅梅今日又将搞出什么花样来。再看床榻,梅梅又是踪影皆无。小婉洗漱一番后,又坐回床上,闭目打坐。 辰时末,忽听房门一响,梅梅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忙道:“二师娘,时辰已到,快请二师娘出场。” “死丫头搞的是什么名堂,设擂取银,还要我出卖色相。” 梅梅嘻嘻一笑:“二师娘,欣赏美貌乃是一件美事,谁让二师娘生得犹如仙子,举世无双呢。若不展示给天下人,岂不暴殄天物。” 小婉抬手打了一下梅梅,道:“死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你当我是奇珍异宝,名贵古玩,要给人观瞧鉴赏。什么举世无双,大姐的姿容岂是你我能比的吗。” 梅梅假装疼痛,道:“二师娘下手恁地狠心,弟子都快散了架子。” 小婉嗔怪道;“去,两个空明使都无法将你打得散了架子,这轻轻一拍如何会散了架子。走吧,勿再罗嗦。”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闲事(3) “嘻嘻,还是二师娘知疼知热,哪儿会真的怪罪弟子。”梅梅说着,急忙跑了出去。 当小婉来到客栈门外,不由愣在当地。原来,客栈外的街路早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整条街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黑压压的人群拥挤着,吵闹着,甚至传出几声喝骂。 梅梅起身,索性站到长台之上。看看黑压压的人群,心中喜不自胜,不由撮口发出一声清啸。啸声清澈尖利,直冲云霄。震得每个人耳鼓生疼,喧闹的人群登时静了下来。 梅梅高声道:“众位父老乡亲,魔门在此设擂取银,绝不是什么施舍,亦不是刁买人心。本魔煞只是借此机会告知天下,魔门并非什么凶神恶煞,嗜血的魔鬼,这全然是假道之人的蛊惑之言。” 梅梅中气充沛,声音覆盖整条街路,人群静悄悄的毫无声息。俱都凝神听着梅梅说话,但脸上依然带着不解与惶惑。梅梅见状,喊道:“时辰不早,本魔煞不再多言,按着排序先后,攀杆取银开始……” 刚刚说罢,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只见排到前面的人争抢着,推搡着,并且谩骂着,场上秩序大乱。 “站好!”但听一声大喝,争抢之人顿时停了下来。毛晋大步来到人群面前,朗声道:“设擂取银当有先后顺序,无规不成圆,无矩不成方。再行争抢,便取消取银资格。”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看着毛晋阴森森的眼神,不由打个冷战。梅梅叫道:“父老乡亲,适才毛大哥说得是,按照先后顺序,攀杆取银。排到第一个的先来。” 此次排到第一的是一个黑脸汉子,只见他纵身一跃,便到了两丈多高。再一跃,又上了一丈高下,紧接着手脚并用,倒了几次手,便到了木杆顶端。取下木片,向下一望,纵身而下,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众人当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那黑脸汉子拿到银子,乐呵呵地站到人群中。 其后,一个矮小的精瘦汉子,身形更是灵活,只是两个纵跃,便到了木杆顶端,照样取下木片,拿到了十两银子。 如此这般,一直到六十余人先后试着取银,其中有五十六人拿到了银子。显而易见,今日所来之人,各个身手不错。不难想见,这些人中,定是练过武功,身手敏捷。 一百人试过之后,已到了申时末,只有九人未能拿到银子。梅梅照样吩咐毛晋,每人赏给五钱银子。梅梅宣布今日结束,两人回到客栈歇息。人群恋恋不舍,仍有百十多人一直等到晚间二更时分,方才散去。 “隆源”客栈热闹了。 正如梅梅所说已经人满为患,客栈厅堂叽叽喳喳的人群,争相订房。钱掌柜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小二们跑来跑去,不消一刻,客栈所有的房间已经抢订一空。钱掌柜满脸是笑,耐心地劝着沮丧的人群。 两日来,钱掌柜与小二们心情越来越好。见到小婉与梅梅,再也没有一丝惧怕的感觉,各个争着为小婉两人送饭送茶,借机再看上二女一眼。小婉情绪渐趋好转,满心欢喜。 想不到梅梅会想到如此做法,竟在两日间,消除了人们对魔门惯有的恐惧与看法。不过,这仅仅是扬州一地,其他地方依然如故。不过,目前有关魔门的讯息风传极快,恐怕过不了几日,满天下都将知道梅梅的做法。 一连五日,梅梅早早起来,设擂赏银。扬州城沸腾了,男女老少,拉家带口,纷纷前往“隆源”客栈观瞧设擂取银。梅梅吩咐钱掌柜,为孩子准备一些喜欢的小玩意,诸如:糖葫芦,糖人,拨浪鼓,小风车等等。见到了孩子,便给上一个,乐得孩子们追逐嬉戏,好不热闹。 小婉在第四日便闭门不出,独自在房间打坐练气。小婉不出,亦是梅梅主意。小婉焉能不知梅梅心意,这是故作神秘,旨在吊人胃口。小婉乐得清闲,若不是为了魔门,为了梅梅,素来以冷凤著称的小婉,怎会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任人鉴赏。说到鉴赏,恐怕是有辱鉴赏二字,其实没有几人是怀着欣赏之意而来。绝大部分乃是想一睹美人的风采,更有不少登徒子,垂涎若渴,抓心挠肝。 第五日。 天还未亮,便见一个员外模样的老者,早早便到了客栈大门外。钱掌柜乍见老者,忙自上前问安,欲请老者进入客栈歇息。那老者死活不从,只说在客栈外面等候。钱掌柜无奈,只得自回客栈忙活。 梅梅见此,跟着钱掌柜进了客栈。叫过钱掌柜,问道:“店家,那老者相貌清癯,气质不凡,不知何许人也?” 钱掌柜向外看看,低声道:“不瞒仙子,这老者可是大有来头。此人姓李,名恒天,字中长,本是当朝通政使司的通政使,官及四品。因不满阉党及其他权势排挤,辞官还乡,享天伦之乐。李大人生有二子,长子李秋云,次子李秋风,乃是孪生兄弟。二子俱是聪明伶俐,智慧过人,今年都已十岁。李大人夫妇爱子犹如掌上明珠,呵护有加,凡有所求,无有不准。” “哦,官及四品,亦算不低。”梅梅沉吟一声,道:“钱掌柜继续说。” 钱掌柜清清喉咙,接着道:“李大人为人正直,为官清廉,因此得罪了不少权贵。当今天子洪武皇帝,老迈昏庸,宠信奸佞,暴政无端,致使朝政不举,纲纪尽废。李大人因与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产生芥蒂,屡屡遭到加害。侥幸的是,李大人尚得天子器重,蒋瓛一时无法得手。李大人眼看朝政每况愈下,早已心灰意冷,遂辞官还乡。还乡三月左右,恰巧蒋瓛奉旨巡查到了扬州,想起旧恨,遂捏造朋党之罪,将李大人下狱。后经朝中多人通融,方才获释出狱。李大人出狱后,开办私塾,涌现了数位好弟子,或得入仕,或是经商,或是继承李大人衣钵,开馆讲学。几年功夫,李大人声名远播,前来就读的学子络绎不绝。” 梅梅道:“后来如何?”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闲事(4) 钱掌柜道:“大约在月余前,李大人府上忽然接到一封信笺,警告李大人及早解散门徒,关闭私塾,不然便灭绝李大人一家满门。李大人只当贼人戏弄之语,照旧开馆授业。却不料在半月前,李大人的弟子先后有六人死于非命。” “哦,还有这等奇事。”梅梅疑惑。 “正是。李大人禀告官府,府尹派仵作前去勘验。随后,官府言称死去的六人,乃是属于江湖仇杀,官府无能为力,请李大人自行酌办。” 钱掌柜看看二女,道:“李大人无奈,却也未关闭私塾,继续授业。想不到十多日以来,每日均有一个弟子惨遭杀害。至今,又有五人被杀。” 梅梅沉默不语,暗自思量。随后,对钱掌柜道:“李大人到此是所为何来?” 钱掌柜道:“这个……小的不知。” “烦劳你再去问问,莫非这李大人也是为银子而来?” “仙子稍侯,小的去去便来。”钱掌柜应了一声,便走出门去。不一刻,钱掌柜回返,对梅梅道:“仙子,那李大人并非为银子而来,乃是请求见上仙子一面,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哦?”梅梅一怔:“江湖上莫不对魔门敬畏三分,避之犹恐不及,李大人为何要见本魔煞?呵呵,那就请他进来吧,本魔煞看看他到底有何事情。” 钱掌柜出去一会儿,带着李恒天李大人走进客栈。梅梅品茗端坐,见李大人进来,微一欠身,道:“听说李大人要见本魔煞,不知有何要事?” 那李大人乍见梅梅,稍微楞了一下,旋即,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地叩拜道:“罪臣李恒天给公主请安!” 梅梅一怔,道:“本魔煞虽是王府的公主,但已投身魔门,乃是江湖人人憎恨,必欲诛之而后快的魔女。李大人辞官返乡,亦非朝廷命官,大可不必以朝礼相待,快快平身吧。” “谢公主恩典。”李大人回了一声,站起身来,躬身道:“公主身在魔门,行的却是布施之德。几日来,老朽屡屡听闻公主行事之状,甚为感动。老朽此来一是前来请安,二是深谢公主大恩……” “大恩,此话怎讲?”梅梅道。 李大人忙道:“公主有所不知,自从公主来到扬州之后,老朽所开私塾,再无一人遭殃。老朽打听之下方知,扬州境内一干宵小,闻听公主之名,俱都远避他乡,这实乃公主声望所致。不但老朽家中一切安顺,州府衙门也轻松不少。” “哦,还有这等奇事,嘻嘻!”梅梅听了,心中高兴。想不到从小到大,想的就是如何能够踏出王府,任意逍遥。而今,不但武功高强,更是声名在外。心中美滋滋的,惬意非凡,娇面立时浮上得意之色。 “李大人不必客气,听钱掌柜言说,李大人府上多有事端,不知现在状况如何?” 李大人犹豫一下,开口道:“不怕公主怪罪,老朽一贯清廉,因不满当朝律政,遂辞官回乡。虽然朝廷每年仍给老朽开些俸禄,怎奈家中一干老小开销甚大。老朽无奈之下,便开办起私塾。一则补贴家用,二则聊以自蔚打发时间,却不想引来无穷祸端。唉……” “不知行凶者又是哪个?” 李大人愁闷道:“老朽也是一无所知,那些贼人来无影去无踪,防不胜防。” 梅梅道:“真是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这等怪事。嘿嘿嘿……李大人不必惊慌,本公主感念李大人为官清廉,一片苦心,此事便包在本公主身上。五日后,李大人家中定会安然如常。” 李大人连忙俯身在地,叩拜道:“老朽多谢公主,有劳公主费心,老朽实在难安。” “李大人不必客气,本公主不惯安静,偏喜热闹。嘿嘿嘿……此事确实怪异,不错,不错!”梅梅口中念道,面上笑意盈盈。旋即,轻轻挥动玉手,顿时,一股和风将李大人托起。 “李大人请回吧,安心度日便是。” 李大人又要叩谢,却被梅梅止住。李大人慨叹道:“公主身在魔门,却是善心昭彰,确令老朽感佩不已。唉,世上怎会有魔神之分。善恶本是一途,世人何以迷陷言诠之中。”说罢,李大人深深施了一礼,慢步离去。 梅梅心中暗自计较,见毛晋前来,忙将毛晋招到近前,对其密语几句。毛晋频频点头,便转身离去。梅梅看看天色,道:“钱掌柜,今日乃是攀杆取银最后一日。嘿嘿嘿……钱掌柜这几日是否挣了个盘满钵满啊?” 钱掌柜忙道:“自仙子到此以后,客栈日日爆满,仙子恰似财神降临。” “好了,本公主既非财神,亦非仙子,而是杀人的魔煞。” 钱掌柜听罢,浑身激灵一下,忙陪着笑脸道:“仙子稚气纯真,善心感天,对于小的便是活菩萨,怎会是魔煞,仙子净会说笑。” 梅梅轻笑一声,暗自忖道:“稚气纯真,善心感天?嘿嘿嘿……什么稚气善心,什么魔道佛道,正道邪道,本公主自由逍遥便是大道。此生怎会遇到师父这个魔头,嘻嘻嘻……真是天随人愿,正合我意。” 思虑甫毕,开口道:“钱掌柜,那李大人家中还有何人?” “仙子,李大人家中只有几个仆从。” “哦,难道没有几个妻妾?” “没有,只有一位夫人。” 梅梅沉吟,道:“如此说来,这李大人倒是清心寡欲之人,难得。” 翌日。 人们得知这是设擂取银的最后一日,场面更加热闹。不知怎地,人群中不时地夹杂着零星的差官衙役。但这些差官衙役只是在旁观看,并帮着维持秩序。熙熙攘攘,喧闹不堪的取银活动终于在申时末偃旗息鼓。 五日一过,扬州城内一切照旧,恋恋不舍的人们盼望再延长几日。但曲终人散,小婉与梅梅失去了踪影。住在店里的客人,询问钱掌柜后得知,两个犹如仙子的魔女已经离开了扬州,不知何往。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锦衣卫(1) 翌日。 李大人府上张灯结彩,大摆宴席,遍请乡邻,高朋满座。整个府院,欢声笑语,热闹非凡。众多读书人亦是喝得面红耳赤,尽醉而归。 三更时分。 突然,城外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片刻,四十几匹骏马狂涌进城。再看马上众人,俱是威风凛凛的彪形大汉。腰系长刀,青衣皂帽,长长的披风下,露出锦衣华服,各个如同凶神恶煞。进得城后,径向李大人府上奔驰而来。 李大人府上,南面是府邸,背面几间房屋临街,乃是私塾。众人来到李府附近后,齐刷刷地翻身下马,在左近的胡同小巷里隐藏起来,行为甚是诡异。过了半个时辰,随着一阵马蹄声,又有几匹骏马飞驰而来。 当先的马上,一个白面老者身穿红袍,脚登黑底快靴,国字长脸,鹰鼻三角眼。白净的脸上没有一根胡须,显然是个阉人。 白面老者下马后,一个黑脸青衣大汉走上前来,低声问道:“梁公公,弟兄们都已到齐,是否动手?” 梁公公冷笑几声,阴狠地道:“晋王府的丫头到此闲逛,倒是让李恒天这老东西多活了几日。如今,这魔女一走,便是李恒天的死期。吩咐众位兄弟,李家中人不可放过一个。定要斩草除根,鸡犬不留。” “遵命!”青衣大汉点点头,回头招手,立时便有几个大汉自暗处拉出一个人来。再看这人青衣小帽,一身短打扮,显然是个奴仆。其中一个黑脸大汉道:“大哥,我已把李家奴仆张贵擒来,还是让他细说李家院内布置吧。” 黑脸大汉狞笑道:“张贵,你可知我是何人?” 称作张贵的下人,战战兢兢地道:“小的只是李府的下人,还请各位大爷饶小的一条性命。大人,小的家中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你就饶了小的……” 黑脸大汉骂道:“去你娘的老母,竟敢在大爷面前装疯卖傻。你也不打听打听,类似你这等求饶说辞,天下间谁人不知,何人不晓。你他娘的言说何事不好,偏偏用起这种言语。”说罢,劈手便给了张贵一记耳光。 啪地一声,张贵被打得登时栽倒在地。腮帮子顿时红肿,嘴角流出一股鲜血。黑脸大汉仍是不依不饶,骂道:“再敢跟大爷胡扯,我便一刀劈了你!” “小的不敢,小的再也不敢了……”张贵连连求饶。 黑脸忽然收起怒容,转而安慰道:“不必求饶,我等不会要你性命。不过,你要老实回答大爷的问话,你可曾听清?”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张贵惶恐惊惧,连连点头。 黑脸大汉道:“不瞒你说,我乃孔天德,你是否听过?” “什么,你是‘夜魔’孔天德?”张贵惊道。 “不错!” “你……你……你怎地又回来了”张贵结结巴巴,显然是非常恐惧。 孔天德嘿嘿一阵冷笑,道:“你以为大爷死了不成。大爷我虽然不溶于城内各派,污我心狠手辣,采花劫财。嘿嘿嘿……世上哪个不是心怀鬼胎,单单不容本大爷一人。他娘的,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孔大爷如今在哪发财?” “发你娘的财!大爷身在锦衣……”孔天德急忙收住话头,喝道:“休再多言,快快讲来!” 张贵惙惙地道:“不知孔大爷欲问何事?” “李恒天那老东西是否在家,近日如何?” “在,在家。不过老爷日日发愁,只是近几日好些。” “哦?因何发愁?” “老爷的弟子无缘无故被杀十余人,却不知是何人所为。”张贵惙惙地道。 “哦,还有这等好事,一家老小是否都在?” “是,都在。” “嘿嘿嘿……不错。”说罢,孔天德挥手之下,将张贵打得滚在一边。旋即,走到梁公公近前,低声道:“梁公公,李恒天一家老少都在,你看如何?” 梁公公哼了一声,道:“李恒天这老东西仗着朝中几人庇护,居然活到了今日。可惜庇护他的几人如今已先后下狱,现交由锦衣卫及司礼监重新审理。嘿嘿嘿……而今,他是罪无可恕,我等可先斩后奏,诛灭九族。” “好,属下这便去办,请梁公公稍候。”孔天德说罢,转身挥手。登时,三十余个大汉,一齐抽出长刀,四散开去。旋即,一个个纵身而起,齐刷刷地跃进院墙。 众大汉跃进院墙后,但见院内灯火暗淡,一片肃静。这伙人小心探索,径向正厅溜去。待走近正厅,隐约听到厅内传出猜拳行令之声。仔细望去,便见李恒天正与一个青脸汉子饮酒。两人身旁站着一个白脸丫鬟,不时地为两人斟酒。 李恒天正在下棋,但听正厅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抬眼之际,便见孔天德手持大刀,阔步而入。李恒天心中暗惊,正要起身,却忽感肩头一沉,一怔之际,耳中传来一丝语声:“李大人不必惊慌,自管饮酒便是。” 李恒天毕竟官及四品,怔神之下,便已恢复了神智,单单地看着走近的孔天德,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夜闯民宅。” “哈哈哈……老东西死期将临,却还有这般闲情逸致。” “你是何人?” 孔天德嘿嘿一阵冷笑,道:“将死之人知晓又有何用,大爷告诉你亦是无妨,我乃‘夜魔’孔天德。” “什么,你便是孔天德?”李恒天虽说镇定,但听到孔天德四字仍不免紧张。盖因孔天德三字,在扬州或者江浙一带,恐怕是非常响亮。 “老东西还知道我孔天德,真是不错。不过,大爷我此来,不是与你闲扯,而是奉命取你首级。事出有因,老东西别怪孔某心狠手辣。” “奉何人之命?” “老东西不必多问,大爷不管是是非非,只知奉命行事。嘿嘿嘿……据说府上有两个丫鬟不但颇有姿色,还有些文采,不知现在何处?”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锦衣卫(2) 看着孔天德淫邪的神情,李恒天怒道:“天下有你这等淫徒,真是作孽啊!” “哈哈哈……老东西何故气愤填膺,噫……”孔天德眼光一瞥,猛然看到李恒天身边的丫鬟,登时是目瞪口呆。这丫鬟怎地如此美丽,犹如仙童一般。饱满的胸脯,嫩柔的肌肤,真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哪会是一个丫鬟。 孔天德色欲熏心,一阵嘿嘿淫笑,眼放淫光。道:“我道今日怎么吉星高照,原来是天降仙女。便让大爷先行尝尝这雏儿的滋味,随后再取你性命。”说罢,孔天德提刀向那丫鬟走去。 “嘻嘻,我正愁找不到玩耍之人,来啊。”但见那丫鬟非但不惧,反而满面嬉笑之色,主动招呼孔天德。 孔天德一怔,想不到天下还有这等丫鬟。往日里见到自己各个是惊慌失措,害怕得要命,今日怎地遇到这种事情。嘿嘿嘿……管他如何,先行尝尝再说。 孔天德越走越近,在离丫鬟五尺左右距离时,便听那丫鬟笑道:“孔大哥是否假扮他人,冒名顶替呢?如果真是孔大哥,不知尔等来了多少人,所来之人又是什么身份。倘若孔大哥告诉小女,小女定会随孔大哥而去,日日伺候大哥,你看可好?” “哈哈哈……”孔天德一阵大笑,得意道:“好!好!好!大爷我就是喜欢直来直去,痛快!本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确是‘夜魔’孔天德。丫头,快快跟我走,陪大爷先行舒服一番。” 那丫鬟摆摆手,笑道:“孔大哥不急,不知尔等来了多少人?” 孔天德忍住火气,道:“三十余人。” “大哥言说奉命而来,不知属于哪个门派?” “嘿嘿嘿……大爷我不属于任何门派,乃是锦……”说到此处,孔天德看看左右,遂道:“本大爷乃是锦衣卫。”孔天德边说边露得意之色。 丫鬟听了,神情依旧,不紧不慢地道:“哦,不知大哥在锦衣卫中身居何职?” 孔天德被问得有些不耐,越看这丫鬟越是觉得心痒不已,难以控制。想要发作,又感觉发作不得。嘿嘿一阵淫笑后,道:“你这丫鬟问得已经够多了,时辰不早,你我还是先行好事吧。” 那丫鬟忽道:“孔大哥,小女有一事相求,不知大哥可否答应?” “嘿嘿嘿……快说,大爷已经等不及了。”此时,孔天德色欲熏心,早顾不得李恒天与那青脸汉子,似乎要将这丫鬟一口吃了下去。 那丫鬟嫣然一笑,道:“孔大哥一表人才,身居锦衣卫,小女甚是钦佩,心慕不已。若是小女请求孔大哥,将随你而来的属下尽数杀光,小女便随了大哥而去,不知孔大哥意下如何?” “什么,为何如此?”孔天德一怔,脱口问道。 丫鬟轻柔地道:“小女只是觉得大哥本不该投身公门,小女一生不喜约束,愿随大哥逍遥江湖,自由自在。” 孔天德越听越感到有些气闷,面色逐渐转冷,道:“你这丫鬟净想美事,大爷念你娇美无双,方才一再忍让。若你还不应允,大爷我便要用强了。” “呵呵,大哥是不愿杀光那些属下了?” “当然。嘿嘿嘿……”孔天德一阵阴笑,好似忽然明白了丫鬟乃是在捉弄自己。冷声道:“看来还是先擒下你,再做商议吧。”说罢,孔天德举手便向那丫鬟抓来。 丫鬟扭身躲开,笑道:“孔大哥当真不愿?” “住口,快快过来!”孔天德早已忍不住火气,大手一伸,再次向前抓来。 就在孔天德的大手将要抓到丫鬟之际,万万没有想到,在即将碰到丫鬟的衣襟之际,忽觉自己的身子犹如铁柱一般,被死死地钉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孔天德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惊异的双目猛地盯住丫鬟。 可是,更令他想象不到的是,眼神刚刚与丫鬟接触的刹那,顿觉脑中一阵眩晕,茫然失魂。转瞬之际,已然忘了身在何处。此时,眼中的丫鬟已然变成了狰狞的厉鬼,正向自己胸口抓来。 孔天德惊得狂叫一声,却无法动弹分毫。少顷,再看那丫鬟又变成了天仙,美得无以伦比,但眼神中却释放出一股冲天的戾气,那股戾气使人不敢正视,令人臣服,犹如两柄穿心的利剑,顿时将心脉刺得冰冷。孔天德只感觉浑身发冷,瑟瑟发抖。美貌当前,却再也没有一丝欲望,有的只是无边的恐惧。 “孔天德,你在锦衣卫身居何职?” 孔天德眼神迷茫,听到丫鬟问话,木然道:“我是北镇抚司第二卫所千户。” 梅梅冷哼一声,道:“看不出你这狗东西原来还是个千户,外面那数十个缇骑便是你的手下了?” “正是。” “你去将他们杀了吧。” “是,属下遵命。”孔天德唯唯诺诺,似乎完全失去了神智。 正在此时,正厅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响。旋即,一切又归于平静。丫鬟稍一凝神,道:“你不必去了,在此等候。”丫鬟说罢,转瞬不见。 “是,属下恭候。”孔天德眼中已经没有了一丝淫邪之色,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失魂的木偶,再没有自己的灵魂。 不消片刻,丫鬟回返,手中却多了一个红袍老者。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在外等候的梁公公。扑通一声,梁公公被摔在地上。 李恒天乍见此人,惊道:“梁公公怎地到了此处?” 梁公公被摔得七晕八素,金星乱冒,过了好一阵,方才清醒过来。看到正厅之内的几人,不由怒道:“李恒天,何人如此大胆,将本公公弄到此处。” 李恒天冷哼一声,道:“老朽实在不知梁公公怎地到了此处,若非梁公公来到扬州,又怎会到了老朽府上。这还要问问梁公公,究竟是何因由?” 梁公公爬起来,怒道:“本公公奉指挥使命令,前来捉拿叛逆。老东西对本公公如此无礼,便是罪上加罪。” 李恒天道:“老朽何罪之有?”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锦衣卫(3) 梁公公看一眼厅内三人,奸笑道:“罪或是非罪,本公公难以说清。不过,你到了镇抚司自会知晓。孔千户,快将老东西押往镇抚司,下入大狱。” 梁公公说罢,不见孔天德有何反应,不由怒道:“该死的东西,本公公所命为何不从?”说罢,见孔天德依旧低眉垂首,毫无反应。 梁公公正要高声喝骂,便听那丫鬟道:“梁公公不必喊叫,本魔煞已将孔天德处死,再也不会听从公公命令。你还是收起威风,等着归西吧!” 梁公公一愣,惶然道:“孔天德站在此处,为何已经死去?” “孔天德魂魄已被我取走,虽生犹死!” 梁公公大惊,无须的白面颤抖了一下,怒道:“什么,你对孔天德做了什么手脚?臭丫鬟,一个下人竟然违抗朝廷,威胁本公公,当是死有余辜。来人!” 梁公公喊罢,四下里并无动静,没有一丝人影。孔天德像是木偶一样,凝立不动。此时,梁公公才反应过来,感到有些不妙。道:“适才进来三十余人,现在何处?” 丫鬟道:“已经到了接引桥,再过片刻,便将进入鬼门关。” 梁公公翻了丫鬟一眼,道:“你这贱人到底是何人?” 丫鬟一抹面上白色粉脂,嘿嘿一笑,道:“梁公公,最近江湖上风传魔煞之名,公公可曾听闻?不瞒你说,我便是那魔煞!” “什么,你就是晋王府的公主,魔煞?”梁公公听了大惊失色。 “不错,正是本公主。” 梁公公惊恐片刻,转而又是面露喜色,道:“公主在此,本公公便可放心了。不瞒公主,李恒天妖言惑众,广收门徒,大有篡逆之嫌。我奉蒋指挥使之命,前来缉拿李恒天。还请公主行个方便,本公公也好回复蒋指挥使。” 梅梅轻轻摆手,道:“此事不用烦劳梁公公了。” “公主的意思是……”梁公公不解。 “嘿嘿嘿……梁公公,本公主身在王府,不是不知锦衣卫的所作所为。不但普通官员难以自保,便是皇亲国戚亦是提心吊胆。锦衣卫自设大狱,栽赃陷害,任意逮捕、刑讯、处决朝臣。酷刑之下,冤狱成灾。便连本公主在王府亦是不得施展,时时要顾及皇爷爷那老家伙的耳目。本公主对此甚感不耐。”说罢,梅梅眼中露出一丝怪异的邪笑。 梁公公慌忙道:“公主辱及圣上,意欲何为?难道公主想要谋反不成。” 梅梅哼了一声,道:“看来尔等栽赃陷害已成习惯,本公主刚刚说出几句真实的话来,你便将谋反的罪名扣在了本公主头上。若是换了其他官民,岂不要立刻下狱,斩首示众了。似尔等这般奸邪之徒,留之亦是祸害。” 梁公公听罢,不由激灵一下。旋即,一挺腰杆,傲然道:“公主,我乃皇上亲封巡检使,公主敢对本公公如何?” “嘿嘿嘿……什么皇上,什么巡检使,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老家伙对本公主又能如何。本公主最看不惯似你这般没有卵蛋的东西,没了欢娱之乐,便一门心思琢磨如何害人。嘻嘻,公公是否真的没了卵蛋,本公主可要看上一看。” “公主背典忘祖,大逆不道,将遭天谴,快快放了本公公。” 梅梅诡秘一笑,道:“放你不难,难的是你口风不严,本公主岂不麻烦。呵呵,梁公公,只怪你遇到了本公主,亦算是你的不幸。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辰。望你早日托生,定要好生善待你那命根子,毋要再行阉了去。” “你要将本公公如何?”梁公公感到一丝不详,惶恐道。 梅梅笑道:“本公主乃是魔煞,杀起人来,恐怕并不需要缉拿逼问,比起尔等还要痛快。梁公公,念你乃是皇上那老家伙亲封的朝廷命官,本公主不会让你死得凄惨,你看如何?” “你……你……啊……”梁公公尚要喊叫,便听咕噜一声,喊叫声登时憋了回去。 “厅里乃是清净之地,别被你这没卵蛋的东西污了。”说罢,梅梅单手一挥,便见梁公公的身子犹如箭矢一般,飞也似的飘出了正厅。回头之下,看到孔天德,梅梅更加有气,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偷鸡摸狗,抢男霸女,全不理会他人心愿。唉……你也一起去吧。”说罢,孔天德轻哼一声,同样飞了出去。 片刻,大厅飘进一股焦糊的气味。紧接着,倏然飘进一道苗条的身影。梅梅喜道:“二师娘,院外情形如何?” 小婉看一眼李恒天,以及陪着李恒天的毛晋,笑道:“那个阉人、孔天德,以及院外十多个汉子早已化为青烟。呵呵,死丫头真是心狠手辣,数十个锦衣卫大汉,已然尸骨无存,任谁也难以发现蛛丝马迹,李大人可以高枕无忧了。” 梅梅一本正经地道:“二师娘说的是,做事定要干净利索,不留一丝痕迹,省得麻烦。毛晋,你去院中仔细勘察,看看是否还留有蛛丝马迹。” “唉……”毛晋叹息一声,道:“公主行事过快,也不留几个让我祭拜一下久违的血性。请公主稍后!”说罢,毛晋轻轻摇头,阔步而去。 梅梅笑道:“跟着本公主,以后有的是机会。” 李恒天李大人始终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看着梅梅等人举动。此刻,李大人无限感慨,暗道若非这两个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魔女在此,自己一条老命恐怕早便休已。 旋即,李恒天长长出了一口气,道:“老朽以及老朽全家,得公主施救,真是万分感激。老朽年老力衰,无以为报,只有待来生报答两位的大恩大德了。” 梅梅平静地道:“李大人不必客气,本公主乃是闲来无事,偏爱打抱不平,并非是出于什么善心。” 李恒天疑惑道:“公主此言……这……这是为何?” 梅梅道:“没有原因,本公主一贯如此。”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锦衣卫(4) “呵呵……”小婉轻笑,接口道:“公主口无遮拦,李大人切勿当真。梅梅只是自在逍遥惯了,不喜感恩图报。李大人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想必能够明白,一个人若是只知感恩图报,心中便会有所顾虑。而那所谓施恩之人,或许本是无心之举。既然是无心之举,无心之德,却要承受一份图报之情。如此,便恐怕不会有轻松快乐。倘若施恩之人是别有用心,刻意而为,那更是毫无恩德可言。如此一来,一方图报,一方承情,报恩之人有了目的,有了负担,施恩之人有了奢求,有了图谋,那又何谈施恩与报恩,无非是交换罢了。正如养儿防老,传宗接代,父母期待子孝,子欲尽孝父母,这都是以孝为交换,都已失去了自然伦常。既然是交换,又何以说成是恩德。以此而论,恩本不必报,孝本不必尽。小女此言,不知李大人以为然否?” 李恒天静静地听着,越听越觉得有些怪异,但却颇受启发。想了想后,开口道:“两位姑娘虽然号称魔女,但在老朽眼中,却是已近道体。有所挂碍,便有所担心,终将落于俗念之中。呵呵,老朽一生为官,看尽人间百态,自视甚高。而今按实说来,却是暗昧透顶。却不料辞官返乡遇到两位后,方知过于浅陋。既然如此,老朽大恩不敢言谢,只希望两位仙子,任意逍遥,快慰人生了。” 小婉听罢,嫣然一笑:“李大人确是高人,小女感佩万端。时辰不早,李大人尽管安歇吧,我等告辞。” “呵呵,老朽不再客气,两位自行方便。”李大人说罢,便见小婉与梅梅飘然出了正厅。李恒天内心快慰,却也有所担心。暗忖:两个魔女杀了四十余人,且梁公公与孔天德两个,乃是锦衣卫镇抚司的朝廷命官。今日双双葬身此处,将来又当如何呢。 小婉与梅梅出了李府,回到客栈已是午夜时分。 两位刚刚坐下,便听门外响起两轻一重的敲门声。小婉应了一声,毛晋推门而入。低声道:“天女,今日夜间城中乞丐忽然多了起来。另外,有一些不明人物同时来到城内。多方探查之下,仍是不知来人身份。” 小婉沉吟道:“来了众多花子?有何异动?” 毛晋道:“尚未发现有何动静,那些花子只是秘密聚集在城南,隐匿在一座废弃的破庙之中。” 小婉思虑一番,自言自语道:“丐帮所来众多人马究竟为何,难道扬州将有大事发生?” 梅梅笑道:“管他什么丐帮,哦……”刚刚说到此处,梅梅不由沉思。随即,开口道:“丐帮是否是为了被杀的数十个弟子,专门向弟子寻仇而来?” 毛晋道:“公主多虑了,丐帮一般不会参与江湖争斗,恐怕是另有缘由。” “不是便好,不然,哼!”梅梅冷哼一声,一副愤然之色。 小婉道:“无论丐帮所为何来,我等小心便是。死丫头,听梁公公及孔天德所言,李大人的弟子被杀十几人,好像并不是锦衣卫所为,怕是另有其人。你我送佛送到家,救人救到底,还是尽力替李大人了却灾祸吧。” “弟子知道,等到明日,弟子便同毛晋等人好生探查一番。” “如此甚好,赶快歇息吧。” 小婉与梅梅待毛晋走后,正要洗漱歇息,便听房门外传来一阵喘息声。小婉一怔,旋即笑道:“死丫头,还是先行处置一下麻烦吧。” 梅梅笑道:“若是二师娘不感厌烦,便将两个老东西叫到房间吧。” “死丫头随便。” 梅梅轻声对外说了一声:“两个老东西,快些滚进来。” 但听房门一响,急急忙忙进来两个蓬头垢面,身子包裹得像是粽子的怪人。再看两人,并不是别人,正是“血魔”阚魁与“色魔”朗笑。但见两人面呈猪肝色,嘴唇发紫,身子不停地颤抖着。阚魁那原本庞大的身躯,已经佝偻着,好似瘦了不少。 梅梅端坐在床榻之上,看着两个老魔,戏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两个名震大江南北的乾坤六魔。今日到此,不知有何事啊?” “色魔”朗笑强自稳定颤抖的身子,牙关得得作响,好似冷到了极点。结结巴巴地道:“公主,本魔……不不……弟子请求……师父……快快……解去禁制,不然……弟子……实在忍……不……住……了……” 梅梅恍然道:“哦,原来如此。不过,我曾言说,半月之内找到本魔煞方可暂时解去禁制。如今好似已经接近一月,看来你们两个还可以撑持一些时日。你们两个去吧,以后再找本魔煞。” “公主……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请……请公……主……行行好,快些……为我……俩解去……禁制,不然……不然……”朗笑颤抖得再也说不出话来,面上尽是痛苦色。 梅梅诡秘一笑,道:“此时感觉如何,是不是骨软筋麻,浑身无力啊。或者是如蚁蚀骨,万箭穿心啊。若是感到五内俱焚,灼热难当,不消几日便将神形俱灭。嘿嘿嘿……两个老东西,当初以为本魔煞是在说笑?” “公主……弟子……知道……错了……请你……快些……解去……禁制……我……我……受不了……了……”朗笑说罢,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看样子再不施救,立时便会死去。 梅梅丝毫没有怜悯之意,慢条斯理地道:“两个狗东西,以后是否还要逞强?” “公主……饶命……弟子……再不敢……如此……了……”朗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总算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梅梅凝注“血魔”阚魁,道:“你这老家伙如何?” 阚魁功力虽然好些,但此时也是强自忍耐。鸠面抽搐,狰狞凄厉。闻言,自牙缝中勉强挤出了几个字:“弟子不敢。”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捉弄(1) “嘻嘻,这还像话。两个老东西也是人生父母养,拜过师,习过武,至今却仍不知尊敬师长。本公主不给尔等一点厉害看看,便不知马王爷有三只眼。算了,本魔煞不看僧面看佛面,只看我等身上都有一个魔字。今日本公主善心大发,不念尔等轻视之罪,去吧。”说着,梅梅单手一挥,真气陡然而发。 登时,两个老魔顿感身子一松,经脉立时顺畅起来。慢慢地,两人挺起了腰杆,面色逐渐好转。梅梅道:“好在你二人来得及时,若是再过几日,一旦感到炙热难当,便将走火入魔,自焚而死。” 朗笑虽然疼痛减轻,但身子仍是十分虚弱。听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请师父为弟子解去禁制,我再也不敢违拗师父的命令了。” “嘻嘻。”梅梅嬉笑,甚是得意。道:“解去禁制不难,但若想找到你二人便不容易了。你们若是听话,本不会受那极寒极热之苦。不瞒你们两个狗东西,本魔煞所用乃是魔门独有手法,即便知晓是玄冰真气与三昧真火,亦是无法解去禁制。看来你们两个,这期间定是找了不少高人。结果如何?嘻嘻……还不是乖乖地回来找为师,真是多此一举。” 朗笑听了,浑身一震,忙道:“弟子一定听话,再不敢违拗师父意旨。” 梅梅一指小婉,道:“对了,以后称我二师娘为二师祖母。” “什么,二师祖母?”朗笑愣道。 “怎么,不愿意?”梅梅眼睛一瞪。小婉本欲制止,想想后,却又缄口不语。 “愿意,愿意!”朗笑连忙点头。 梅梅摆手,道:“算了,你们尽可寻找隐秘处调息,尽快回复功力。随后,到城南一处废弃的庙宇,好生看护一帮乞丐。倘若那些乞丐对我魔门意行不轨,尔等不必留情,尽数杀之。但你两个切不可露了行藏,免得引起恐慌,尔等可曾听清?” “弟子明白,请师父放心。”朗笑急忙应道。说话的同时,一双刚刚有些神光的色眼,又转动起来,偷偷地在二女身上瞄来瞄去。但却不敢正视二女,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个魔煞,而招来杀身之祸。 梅梅见状,不但不怒,反而诡秘地笑道:“若是老东西再用这种邪淫的眼光看我与二师娘,本魔煞便将你两个招子挖出来,分尸喂狗。”说罢,单手一挥,朗笑顿觉心口稍微有些疼痛。 朗笑一惊,不知梅梅又做了什么手脚,忙不迭地道:“师父饶命,弟子再也不敢了。”口中说着不敢,禁不住色性已深,控制不住地又瞟了二女一眼。自己发觉后,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想起梅梅当日对待阚魁的情景,朗笑不禁毛发直竖,心惊胆战。 梅梅挥手:“去吧!” “师父保重,弟子告退。”两个老魔回了一声,默默走了出去。 小婉一直看着,待两个老魔走后,笑道:“死丫头倒是有些手段,两个老魔横行江湖数十年,人见人怕,鬼见鬼愁,却不想被死丫头摆布得服服帖帖。今日方才感到,如此对待两个老魔,确是比杀了来得痛快。” 梅梅笑道:“二师娘,杀人不过举手之劳,不过杀了两个老魔,倒是便宜了他们。弟子此举,使其日日提心吊胆,备受煎熬,岂不比杀了他们来得解气。看到他们那股熊样,弟子便高兴。嘻嘻!” 小婉叹道:“看来死丫头生就一副魔鬼心肠,跟随相公倒是天作之合。” 梅梅一怔,道:“什么天作之合,二师娘是说……” “呵呵,算了,歇息吧。” “哦。”梅梅沉吟一声,道:“弟子洗漱一番,再与二师娘通气打坐。” “去吧。”小婉与梅梅洗漱后,便端坐在床榻上,又练起魔功来。 次日。 小婉与梅梅一直到日上三竿,方才醒转过来。两人并不是酣睡不醒,而是安神练功。小婉自与梅梅通气行功,感觉真气愈来愈清纯。初始之际尚不明了原因,想起梅梅曾经服食地心寒母时,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梅梅逐渐吸收地心寒母精华,并与天魔清气融合,冷热之气,阴阳互动,使得真气更加淳厚。自己与梅梅通气之下,间接受益所致。 小婉暗道:“怪不得魔门武功怪异邪气,而合籍双修之法更是奇妙。阴阳互济,一人得道,多人受益,功力增长迅速。魔门弟子虽然人数不多,但武功却是奇高。不求众多,但求精良,这恐怕也是魔门屡次遭到灭顶之灾后,又能死灰复燃的原因。那么,自己未来的命运又将如何呢?” “二师娘在想什么?” 小婉回过神来,道:“没什么,你我是否该离开此地了?” 梅梅忙道:“弟子还有事情未办。” “哦,还有何事?” “二师娘怎地忘了,李恒天弟子被杀一事尚未弄清,你我怎能一走了之。” “呵呵,死丫头不说,我倒忘了。不过,现在毫无线索,何时才能弄清。” 梅梅道:“反正师父没有讯息传来,你我闲来无事,便在此呆上几日。弟子偏不信邪,几日过去虽然不见动静,但早晚必会露面。是贼便要伸手,是马便要奔驰,是魔便要……” 小婉笑道:“是魔又如何,怎地不说了。” 梅梅讪笑道:“弟子一时走嘴,想不到现在与二师娘都成了魔。嘻嘻,是魔便要吃人。” 小婉嗔怪道:“胡说,你我吃人吗?” “那是,若是不知我等之人,恐怕真的相信魔头吃人。” 小婉听了,不免有些感慨。幽幽道:“至今我方才知晓,世间哪有什么魔,完全是人们杜撰出来的心魔。自己担心,恐惧,害怕尚且不够,还要冥思苦想,编造一个既令自己、也令他人惊惧恐怖的魔鬼。倘若是自己杜撰,自己吓唬自己也就罢了,更有甚者,以编造甚么魔鬼,甚么十八层地狱等令人恐怖的虚言为幌子,以此映照自身的良善与慈悲。或者以此恐吓他人,令人迷信其所谓的什么教义大法,那便更加可恶,比起杜撰的邪恶还要恐怖。”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捉弄(2) 梅梅听罢,笑道:“二师娘怎地也感慨起来,弟子倒是无此忧虑。管他什么魔鬼地狱,什么慈悲良善,什么道法佛法。在弟子看来,自在逍遥便是良善,便是大法。哼!若是惹恼了弟子,我便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小婉听得一怔,细看一眼梅梅,暗道:“死丫头虽是自然随性,但煞气太过深重。并且武功仍在不断增进,倘若心性不正,以其现有武功及未来进境,恐怕将掀起无边血腥。这丫头功力增长怎么如此迅速,究竟是何原因?自己苦练武功,虽然自感不凡,却只是在遇到了相公,破除了九阴之体后,方才有所进境。难道只是合籍双修才有这般迅速?即便梅梅服食了地心寒母,亦不至进境如此迅速,这是何故?” 小婉暗自思虑,百思不得其解。而梅梅也是懵懂不知,自以为所有习练武功便如自己吃喝一般,本不是什么难事。 “唉……”小婉暗自叹息一声,忖道:“据师父言说,魔门之中历来以教主功力最高,其他武功高者并无几人。除了几个神秘而恐怖的组织外,始终不见功力通玄之人。而今,魔门之中除了自己,小雪,九大魔女,还有往生堂四大堂主,各个功力不凡。兼之梅梅功力后来居上,外加相公已然冲破魔功极限,尚有清虚门与无情门从旁协助,如此阵容实力,一千年前的血战恐将不可避免。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江湖各门各派,虽然人马众多,但又有几个是诚心联合。未来的江湖,到底将会如何?” 思虑到此,小婉不由暗笑:“自己亦是身在魔门,怎地又挂念起江湖来。唉……未来如何,听天由命吧。” 小婉沉思,梅梅并未打扰。直到小婉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方道:“二师娘,毛晋及两个魔头至今没有讯息,你我是否出去探查一番?” 小婉道:“你我两人哪个不识,哪个不晓。若是出去,岂不露了马脚。时辰尚早,你我在房间等待便是。” 梅梅笑道:“二师娘怎地忘了,你我改扮装束,易容而行岂不更好。” 小婉道:“呵呵,死丫头不说,我倒忘了。” 两人扮成普通妇人模样,悄悄出了客栈,径往城外走去。这亦是两人在设擂取银后,首次在白日出行。街道上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与繁华,各色人等络绎不绝。 两人走着走着,将要出城之际,忽见城门边上的小摊子旁,坐着两个书生。小婉恐怕是与幻天呆得久了,不免对书生产生了好感。这一看之下,小婉不由眉头紧蹙。但见两个书生,目光流转,低眉斜眼,不驻地盯着过往的行人。 小婉奇怪,拉着梅梅慢步走出城门。来到无人处,悄声道:“死丫头可否见到那两个书生?” “当然,书生本是柔弱温顺样貌,可这两人却是贼眉鼠眼,一副猥琐模样。弟子看来,恐怕他们并非是什么书生,说不定都是假扮。” 小婉沉吟道:“这两人为何假扮书生呢?欲要掩人耳目,大可假扮贩夫走卒,何以扮作书生模样,此中确是有些怪异。” 梅梅道:“二师娘,弟子在此查探,你尽可去城南破庙,如何?” 小婉道:“如此甚好,死丫头不可张扬,万勿再弄出什么事端来。” “嘻嘻,弟子知道,请二师娘放心。” “好吧,我去了。”小婉说罢,转身而去。 梅梅见小婉走远,返身来到城门。见那两个书生仍然坐在城门边上,便向对面的一个茶楼走去。坐在茶楼,可直接看到两个书生,梅梅边喝茶边观察,看着过往的行人。 接近正午时分,忽然来了几个苗人打扮的人物。两个书生一边悄声说话,一边伸出手指,像是指引方向。过了不到一刻,又有几个褐衣汉子慢腾腾地走入城内。 过了正午,两个书生依旧坐着,但神色却显得有些不耐。不时地瞄着进出城门的行人,神态越发使人怀疑。梅梅正感疑虑,便见一个挑夫模样的汉子,径自走进茶楼。看了看茶楼四处,遂向梅梅这厢走来。 到了梅梅身边,低声道:“公主,我乃是毛晋。不知公主有何发现?” 梅梅传声道:“毛殿主,你看那两个怪异的书生,自巳时初,便始终蹲在原处,像是在给来人指引路线。直到现在,先后过去了四拨人物。一拨是八九个苗人打扮的男女;一拨是七八个褐衣汉子;一拨是十数个面色黝黑的紧衣汉子;最后一拨是六七个有些骚媚的红衣女子。” 毛晋听罢,轻声道:“请公主放心,我已派人跟踪而去。今日辰时,我便派人来此秘密查探。发觉这两个书生甚是可疑,遂一直在此跟踪。” 梅梅道:“哦,不错,不错。城南破庙那边有何动静?” 毛晋回头看看四周,道:“暂时没有动静。只是破庙中丐帮弟子越聚越多,并来了几个八袋、九袋长老,各个武功不弱。这些乞丐聚集一处,并不多言,因而未曾听到他们为何来此。” “哦……”梅梅沉吟一声,道:“你可否看到‘血魔’阚魁与‘色魔’朗笑?” “阚魁与朗笑?”毛晋一怔。 “是,难道你没有看到?” 毛晋道:“不曾看到。” “还有何讯息?” “哦,今晨听闻,在城北一户院子里,又有两人死去。打听之下,死去的两人均是李大人的弟子。此事很是蹊跷,但目前却毫无线索。” 梅梅暗自思虑,甫毕,道:“你尽管去吧,我在此守候。” “公主辛苦,在下告退。”毛晋走后,梅梅好似静下心来。越是扑朔迷离之事,梅梅便越加喜欢。这既有孩子心性,亦是天性使然。 申时末,城门内外的行人逐渐减少。两个书生站起身来,向城外看了看,见再无多少人影,便先后向城内走去。梅梅尾随其后,佯作闲逛。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捉弄(3) 城南。 废弃的破庙,坐落在一个荒凉的山坡上。山坡四周,稀稀落落的林木干黄枯萎。在寒风之中,发出呜呜的响声,显得极为荒凉。 远远地,小婉便闻到了一股酸臭之气。见林木稀疏,不利藏身,小婉选了一处山石堆,藏起身形。小婉刚刚藏好,便听破庙方向传来几声呼喝。紧接着,见四五个花子自庙门鱼贯而出。 那几个花子出了庙门,四下东张西望。旋即,趿拉着破鞋,一个个无精打采地向城内方向走去。小婉眼见花子离去,过了好久亦不见有何动静。凝神之下,神识外放,方圆五里左右的动静尽收脑中。隐隐之中,几株合围的巨树附近,好似有两个模糊的生人气息。 小婉又凝神探查一番,那些气息仍是模糊不清。此际,小婉元婴尚未成形,探查的距离以及清晰程度,还远远不及幻天与梅梅。不过,灵敏程度却是丝毫不差。小婉掩藏身形,耐心等待。 两个时辰后,破庙内仍是死气沉沉,毫无动静。而几株巨树下的两个模糊生气,亦是不曾挪动。小婉有些诧异,随即悄然起身,俯身走了几步。旋即,猛然运气,但见一道淡淡的流光倏然而逝,快得难以形容。 须臾,小婉飘然落在巨树顶端。向下一看,忽见两个衣衫褴褛的花子蹲在树干中间,不时地望向破庙。小婉顿觉奇怪,天气寒冷,寒风呼号,两个花子为何不进破庙歇息,而在此处胡乱张望。看其动作,既不像是望风,也不像是在此背风处安歇。 小婉悄然飘向远处,落地后,慢慢向两个花子走近。嚓嚓的脚步声,惊动了两个花子。来到花子藏身的几株巨树近前,小婉好像停了一下,随即,假装未见两个花子,便靠在一株树干底下歇息。 片刻,便听嚓地一声,两个花子自树干后转了出来。两人匍匐身子,不动声色地走进小婉。两个花子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将小婉进退之路封死。 小婉见状,心中已然明了,这两个花子绝非普通人物。无论正面侧面,前后左右,都在两个花子的掌握之下。小婉并未惊慌,平静地看着两个花子。但见两个花子,面上浮着一层黑灰,已然看不出肉色。破烂不堪的葛衣,满是窟窿,碎成一条条,一块块。当啷的布条随风晃动。 “打扰两位花子清净,小女真是过意不去。小女只是歇歇脚,稍后便走。” 其中一个花子眼中忽露神光,旋即又暗淡下去。趋前两步,道:“原来是个丑陋的无盐女,老夫真是霉运连连。唉……大哥,我俩走吧。干等了一日,也不见有何动静,待你我吃个饱饭再来探查。” 小婉听了一怔,便听另一个花子道:“该死的东西,此种苦难岂不全是因你而起。你我若是小心行事,何至于被那臭丫头下了禁制,而受制于人。几十年了,你那东西还是不知疲倦,真是怪事。依我看,你早晚要死在你那吊兄弟身上。” “大哥责怪的是,我是自讨苦吃,甘认倒霉。不过,那丫头功力实在可怕,不但你我联手不敌,便是两大使者来了,又能如何,还不是无功而退。唉……虽然你我现在受制于人,但总比死了好。大哥你说呢。” “去你娘的,若非念在你我几十年的交情,以及希望那臭丫头哪日善心大发,能给你我解去禁制,又何必在此喝西北风。娘的,想起曾经遭受的折磨,我便恨不得一掌劈了你这个没有骨气的狗东西!” “大哥,依兄弟想法,好死不如赖活着。除了半个月要去见那臭丫头以外,你我其他一切如故,并未受到什么妨碍。你喝你的血,我找我的人,亦是同样逍遥自在,只是不能随意远走而已。兄弟感觉也不错,嘿嘿嘿……” 小婉早已听明白了,也同时知道这两人,正是“血魔”阚魁与“色魔”朗笑。看到两人那身装扮,不由感到有些惊讶。小婉惊讶的不是别个,而是两个老魔的易容术。若非两人出声,小婉还真看不出两人的真面目。 看到两个老魔,小婉心中有气,冷声道:“两个狗东西,可曾探到什么情况?” 两人一惊:“你是何人?”说罢,两人忽地闪身分作前后,站成掎角之势,尽取包夹之位,将小婉围在中间。 小婉阴声道:“两个老东西耳朵灌了猪油不成,难道听不出‘冷煞’的声音?” 两人一震,道:“冷煞?哦,原来是二师祖母。弟子乃是朗笑,适才言语冒犯之处,还请二师祖母宽宥。”朗笑说出身份,连忙点头赔着不是。 小婉摆摆手:“算了,破庙有何动静?” “没有发现任何动静,只是来人越来越多。九袋长老便来了五六人,尚有八袋长老十多人。依弟子看来,此地定是出现了大事。不然,丐帮绝不会一次出动五六个九袋长老。” “这是为何?” 站在旁边,一直不曾言语的阚魁,不知为何,忽然开口道:“二……师祖母有所不知,丐帮之中,九袋长老也不过十五六个。此地乍然来了六个九袋长老,必是发生了难以应付的事情。不然,丐帮不会如此重视。” 小婉道:“哦,我也感到有些蹊跷,此事干系重大,我等小心隐藏。你二人好生守在此处,我自到另外隐秘处。” “遵命!”朗笑点头,状甚恭谨。小婉见此心中暗笑,也不答话。稍微辨识一下方向,娇躯一晃之际,倏然而逝,一丝残影也无。两个老魔见状大惊,心中暗道:“此女功力怎么变得如此之高?”两个老魔出了一身冷汗,看到小婉功力,既感到震惊,又有些心灰意冷。 傍晚时分,梅梅跟着两个书生逐渐走入一条窄窄的街道。两个书生边走边向身后瞄上几眼,像是担心后面跟踪。梅梅专拣隐秘街角,远远地蹑踪而行。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搅局(1) 前面两个书生七拐八拐,慢慢走到一座庄院前。看看四周无人,轻轻敲了几下,便见院门吱嘎一声,开启一道缝隙。两个书生闪身而进,院门立刻关闭起来。这庄园远离街道,坐落在一条僻静的胡同里。 庄院三层进深,庄院大门外,乃是一堵高高的照壁。院内前面是一个花池。花池四周怪石林立,嶙峋嵯峨。 越过正厅,后面的房屋呈现凹字形,房屋前是回廊。回廊中间,有一拱门,直通后院。后院乃是三座高房,呈品字形,屋檐高琢,白墙灰瓦,强劲中透着高雅之气。看此风格,居住此院的绝非是一般人物。 梅梅跟踪到附近,看看四周地形,遂向一个拐角处走去。纵身上了房屋,仔细看了一下庄院,运气之下,便无声无息地落在后院几株大树的枝杈当中。细心隐藏起身形,慢慢观察院内情形。 看着看着,耳中忽然传进一阵隐隐约约的嬉笑声。梅梅倍感惊奇,此院子死气沉沉,怎会传来嬉笑声。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一看,只见后院偏房一扇窗户里,隐约露出一丝淡淡的灯火。 若非是在傍晚,极难发现灯光。梅梅凝神,元婴倏然离体而去。须臾,梅梅收回元婴,感到整个庄院内隐藏大约十几个生人的气息。梅梅仔细地观察一番,旋即,轻飘飘地落在偏房后。 梅梅倒挂金钟,屈指一弹,窗纸便透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窟窿。梅梅凑近窟窿,向房间看去。不看不打紧,看罢,不由惊得一愣,浑身上下忽然泛起一股莫名的燥热。但见房间内,一张大床之上,两条白皙的肉体正在翻滚缠绵。 梅梅定下心神,仔细看时,又是一愣。这一看更不打紧,那床上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玄阴门副门主,风情万种的柳盈盈。但见柳盈盈骚媚透骨,玉体翻转,娇声喘息着,缠绕在一个文弱书生的中年人身上。 那文弱书生的身材看似瘦弱,但却是精神抖擞。细眉细眼,薄唇薄面,一副玩世不恭之态。脸上挂着舒适之状,此刻,面色涨红,腰臀动作甚是灵活与猛烈。两人扭动着,调笑着,淫声淫语不绝于耳。 “你这淫娃,感觉如何?” 柳盈盈媚笑道:“真看不出梁教主一副瘦弱身子,居然这般狂猛。本门主快要……快要……哦……” “嘿嘿嘿……快要如何,是否要腾云驾雾,飘飞若仙了?”那称作梁教主的书生边做边挑逗,面上尽是得意之色。眼露淫亵,在征服中享受着无边的快乐。 “哦……快……快……”柳盈盈口中呢喃呻吟,看样子舒适已极。玉手使劲抓扯着寝衾,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梅梅感到一丝不安,芳心怦怦乱跳。梅梅年纪虽小,但是触景生情,也不禁唤起一阵躁动。看到活生生的春宫图,便想起了幻天。片刻,梅梅再也看不下去,悄然翻转身子,躲在暗影里。 过了好一阵儿,房间内才停止呻吟与喘息。 柳盈盈媚笑道:“本门主真想不到,梁教主看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其实却是龙精虎猛。做起好事干劲冲天,真令妹妹感到无比畅快。咯咯……本门主好久未遇到梁教主这般生猛的人了。” 看着裸裎的柳盈盈,梁教主双眸之中,冒出一丝淫欲之色。道:“本教天赋异禀,自幼便如疆场猛士,鏖战不休。嘿嘿嘿……是否再战一百回合?”梁教主看似文弱,说起话来却是隐含深意,话中有话。 柳盈盈久经情场,眉眼含笑,仍是春情荡漾。玉手在梁教主身上缓缓地游走,似是恋恋不舍。梁教主任其抚弄,眼中尽是满足与得意神色。柳盈盈挪动丰满的身子,伏在梁教主耳边,轻声道:“本门主至今方才知晓,还是像你这般的男人令人心幕。不但手法高明,更懂得怜香惜玉。绝非那些小白脸,或是年轻的莽汉可比。” “哦,柳妹妹是喜欢本教了?”梁教主淫笑。 “当然,本门主恨不得时时都赖在教主身上,一刻也舍不得离开。”柳盈盈莺声细语,极尽妩媚之能事,弄得梁教主淫性又起,再次将柳盈盈抱紧。不一刻,两人重操旧业,再次翻滚在一处。 半个时辰后,房间内偃旗息鼓。梅梅等了半天,也未听到何种有用的讯息。正感无奈之际,便见院墙黑影一闪,忽然跃进一个汉子。那汉子侧耳倾听,旋即,直奔偏房而来。 到了门前,那汉子轻轻敲了三下。不久,房内传来梁教主的声音:“外面可是胡毒公?” “是我,教主!” “有何大事?” “教主,丐帮弟子越聚越多,恐怕将有大事发生。那些学子剩下不足四五个,现今都藏在秘密处,难以寻到。教主,你看如何?” “继续探查,定要找出这些该死的书生。” “是,教主,属下这便去办。不过丐帮来势汹汹,恐怕对我等不利,还请教主早做打算。” “本教知道,虽然本教误杀了两个八袋弟子,但已向丐帮帮主‘狂丐’万里飘说明了缘由。况且,本教已经赔付五十万银两,丐帮怎地还不放手,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吴堂主回来没有?” “属下未见吴堂主,恐怕正在查探学子的下落及丐帮动向。” “哦,魔门的两个妖女是否真的离开了此地?” “禀告教主,几日以来,属下均未见到两个妖女,恐怕早已离开了此地。” “如此甚好,你去吧!” “是,教主!”那汉子应了一声,悄悄地退到院墙。随即,纵身而逝。 片刻,便听柳盈盈道:“丐帮兴师动众,依我看来,恐怕不只是为了两个八袋弟子。” “那又是所为何来?”梁教主道。 柳盈盈笑道:“梁教主有所不知,我曾在湘江附近亲眼看到,数十个丐帮弟子被魔煞所杀。丐帮曾经迁怒于桃源山庄,但明了事情原委后,丐帮便没有计较。或许丐帮此来,当是听闻魔煞与冷煞来到扬州,方才为了寻仇而来。”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搅局(2) “哦……”梁教主沉吟,片刻,道:“你估计的或许没错,不过被魔煞所杀的乃是丐帮中的普通弟子,并不是什么高手。” 柳盈盈道:“教主怎地忘了,‘狂丐’听到弟子被杀曾经放言,若是魔门再与丐帮发生纠葛,丐帮将不遗余力,清剿魔门余孽。” “此话当真?” “据传这是‘狂丐’亲口所说。” 梁教主道:“如此甚好,不过也不能不防。柳门主,不知有何高见?” 柳盈盈媚笑,道:“梁教主,江湖中多数门派并不知你是五毒教教主,你可假托是几大门派,诸如少林,武当,什么青龙帮,咯咯……甚至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的分支派系。如此,或能过上一段安稳日子。” “哦,过了一段日子,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泄露之后又当如何?” 柳盈盈拍了一下梁教主屁股,笑道:“真是冤家,挨过一时是一时,真到了紧要时刻,谁又能追究冒名顶替之事。如今,整个江湖都自顾不暇,哪有闲心理会一个刚刚兴起的五毒教。” 梁教主笑道:“还是门主心事机巧,本教佩服。” 柳盈盈道:“教主名文锦,当是文采锦绣,饱读诗书之人。忽然做了一教之主,却是令人感慨。不知梁教主如何得来的床上功夫,咯咯咯……这么多年来,本门主行遍天下,所遇之人,尤其是书生各个均是银枪洋蜡头。中看不中用,哪如教主这般生猛……” “呜……”柳盈盈刚刚说出猛字,嫩口便被梁教主堵个严严实实。接着,两人又翻滚在一起,共赴巫山云雨,享受舒适去了。 梅梅暗中听着,心中忽然明了。不久前坤女说的什么五毒教,定是与这梁教主有关。但梅梅听来听去,却未听到任何有价值的讯息,反而在两人的喘息与呻吟中,倍感烦躁与炽热。梅梅正要离去,心中忽然生出一种顽皮的心性。 柳盈盈正在极度的舒适之中,忽地,一声刺耳的鸣响,带着嗤嗤锐啸,透过窗户,直接钉入房间内的案几之上。梁教主与柳盈盈两人听得一惊,登时从无限的欢愉中惊醒过来。抬头一看,但见一枚张着獠牙,极为狰狞的黑底白色骷髅,赫然插在案几之上。 两人大惊,急忙抽身分开。梁教主一脸茫然,不知所以。柳盈盈乍看之下,先是怔怔愣神,随即,不由面色大变。急速四顾,颤声道:“天魔令!” “天魔令?” “正是天魔令,魔门行事前的独有手法。” “行事前的手法?”梁教主更加迷惑。 “杀人前的警示!” “什么?”梁教主一震,显然对柳盈盈所说感到有些紧张。看着仍在晃动不止的天魔令,慢慢沉下心神,道:“柳门主,魔教人物真的来了?” 柳盈盈神色紧张,边穿衣裙边道:“不错,快些起来!” 两人尚未穿妥,只听后窗嗤地一声,开启了半扇。正自惊异的瞬间,便见一道鬼魅似的影子,晃晃悠悠地飘进房间,在空中游荡。两人大惊失色,只觉得是鬼影在飘动,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颤抖地死盯着影子。 那道鬼魅似的黑影不停地飞旋,两人已被吓得全然忘了动作。刚刚披上的衣物又滑落下来,赤条条地跪在床榻之上。 “真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尤物,果然不错。”黑影终于发出了声音。 柳盈盈浑身战栗,面呈青白色。活了一辈子,恐怕从未经历如此怪异恐怖的情景。此时,尽管黑影发出了声音,她仍无法确定黑影是人是鬼。梁教主瘦弱的身子虽然也在轻微颤抖,但却比柳盈盈沉静得多。 梁教主定下心神后,道:“勿再装神弄鬼,现身吧!”说罢,边盯着黑影边扯动身边的锦囊,慢慢向身边拉近。 “五毒教乃是专使毒物的门派,别在拉扯那个锦囊!” 梁教主稍微愣了一下,却仍是没有住手,继续边扯动锦囊边将手伸进锦囊之中。就在梁教主双手将将伸进锦囊之际,忽觉手腕一麻,顿时动弹不得。低头看时,锦囊早已不见,只见那锦囊犹如柳絮一般,轻飘飘地向窗外飞去。 梁教主大惊。顾不得当啷着丑物,急忙纵身离床而起,急向锦囊抓去。可是,就在梁教主将将抓到锦囊之际,便见那锦囊轻微一颤,倏然升高回旋,飘到了床榻上方。 梁教主看似一个柔弱的书生,身形却是无比巧妙。眼见锦囊回旋,身形亦是疾速折转,紧随锦囊飘回。可是,无论梁教主如何扑抓,却始终未能抓到锦囊。 此刻,柳盈盈似乎也未曾想到,梁教主那东西竟是与众不同。在此惊惧恐怖时刻,柳盈盈惊仍是色欲迷心,痴情地死盯着梁教主,似乎忘了旋飞飘动的恐怖黑影。 蓦地。 但见黑影倏然一闪,落地站稳,而那锦囊亦在同时落入黑影手中。梁教主急忙刹住身形,一个旋身,飘落在柳盈盈身旁。再看落地的黑影,竟是一个矮小的丑陋女子。 “你是何人,是人是鬼?”梁教主胆气提高了不少,沉声喝问。 “是人吃人,是鬼摄魂,不知你选择哪个?” 梁教主眼露阴鸷之色,盯着面前的丑女子,心中急速地打着算盘,并未感到自己仍是赤身露体。柳盈盈眼转流转,左顾右盼,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门主别来无恙啊?” “什么,你识得本门主?”柳盈盈惊问。 “当然,柳门主人尽可夫,风骚万种,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柳盈盈听罢,并未感到尴尬。虽然仍有些惊惧惶恐,但已沉下心来。在昏黄的灯光下,柳盈盈觉得眼前的女子,那种戏谑的眼神似曾相识,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此时,她唯一能确定的是,眼前的女子绝非鬼魅。 稍微定神,柳盈盈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来此作甚?” 丑女子道:“我是何人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已知李恒天李大人的弟子,乃是死于尔等之手。不知五毒教与那些人有何深仇大恨,竟然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不放过。”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搅局(3) 梁教主道:“本教行事自有本教的道理,他人不必多问。” “哦,我偏要管这档子闲事,你又当如何?”那丑女子忽然沉下脸来,口气逐渐变得有些寒冷。双目盯着两人,看得梁教主浑身发毛,感到极不舒服。 梁教主忍不住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来此?” “梁教主,你还是穿上衣物。身为读书人,当知一些廉耻,那东西当啷着极不雅观。待我走后,你再如何袒露,亦无他人管它。你看如何?”梁教主听罢,甚是尴尬。急忙遮住私处,将衣服穿妥。 “柳门主也习惯裸裎示人吗?” 柳盈盈乍然醒悟,顿觉尴尬,急忙穿上衣裙。就在丑女子说话的瞬间,柳盈盈忽然明白了,这有些娇嫩的声音,恰似一个曾经令自己难堪,又不得不委曲求全,令人心惊胆战的人物。 “你是魔煞?” “不错!柳门主好耳力,居然听出是本魔煞的声音。” “什么,她是魔煞?”梁教主怔道。 “嘻嘻,正是本魔煞,如假包换。”说罢,丑女子伸手抹去脸上易容物,露出本来面目。稣胸轻颤,稚气嫩白的脸庞,挂着邪邪的笑意,透着难以捉摸的古怪之色。 梁教主看了大惊,不由提了一口凉气,凝神以待。当然,梁教主惊讶的不单是梅梅的名声,同时亦惊讶于梅梅的姿容。虽然稚气未脱,却显得妩媚纯然;虽然穿着粗鄙,却透着高贵之气。 梁教主看了好一阵儿,心中既惊且喜。看一眼柳盈盈,方才开口道:“事到如今,本教再不隐瞒,本教乃是五毒教掌教梁文锦。自五毒教开派以来,不曾与魔教发生任何瓜葛。不知有何地方得罪了魔教,尚要劳动魔煞大驾亲临。” 梅梅笑道:“五毒教并不曾与魔教有何瓜葛,只是本魔煞喜好热闹。本来听闻李大人弟子被杀十余人,却不知是何人所为,本魔煞很感兴趣。想不到仅仅一日功夫,尔等便漏了底细。唉,太过扫兴。” 梁文锦怔道:“魔煞难道只为这个?” “当然,你以为如何?” “真的没有其他目的?” “嘻嘻,原来是有,不过现在却兴趣索然!” 梁教主问道:“是何想法?” 梅梅冷声道:“杀了你。” 梁文锦一愣,道:“你就那么自信?” “不错!” 梁文锦思前想后,虽然被梅梅撞破好事,有些恼怒,心中却是七上八下。他不是不知,魔煞之名已经传遍天下,名声之响亮,丝毫不亚于血魂书生、四大使者以及三大圣手。而且在传言之中,这魔煞更是喜怒无常,含笑之际,或许便是杀人之时。 梁文锦举棋不定,开口不是,不开口又不是。只是怔怔地站在当地,作声不得。梅梅见状,道:“梁教主言说自信,是否还打算用这些毒物?” 梁文锦薄薄的嘴唇翕动几下,仍是没有言语。作为一派之主,面对面前这令人心惊胆战的魔煞,心中确实没有底气。但人要脸树要皮,又不得不打起精神,道:“梁某添为五毒教教主,倒想领教魔煞几招绝学。” 梅梅冷然道:“非是本魔煞看轻教主,即便四大使者及三大圣手亦不在本魔煞眼中。若是教主想要依仗一手毒物,来与本魔煞一较短长,那又另当别论。不过,本魔煞百毒不侵,即使施放毒物,亦对本魔煞无甚用处。此时我倒是提醒你,假若你使出毒物之际,便是你后悔之时。” 梁文锦听得更加气闷,道:“妖女太过张狂,当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梅梅道:“此等道理不需梁教主指教,教主若是真有兴趣,尽可放手而为。” “你……好,本教便试试魔煞的绝学。”说罢,枯手一拍便要攻来。 “且慢!”梅梅连忙制止,道:“梁教主功力如何,本魔煞尚不知晓。不过,这房间布置相当温馨,若是打斗一起,恐怕再无一件完好的物件。你我切不可因一时之气而大打出手,只需间接一试便可。” 梁文锦道:“如何试法?” 梅梅笑道:“便以这锦囊一试。谁若是将这锦囊化作一缕青烟,便算胜出,你看如何?” “什么,将锦囊化作一缕青烟?”梁文锦讶异道。 “正是,梁教主可否先试?” 梁文锦万万没想到,梅梅所说的比试,是要将锦囊化作一缕青烟。梁文锦不是不知,武功到了一定境界,将锦囊化作灰烬尚有可能,但若要将锦囊化作一缕青烟,却是闻所未闻。 梁文锦将信将疑,虽然知道梅梅功力非同凡响,却难以相信梅梅真能将锦囊化作青烟。另外,梁文锦似乎将锦囊视作生命,如果梅梅一旦将锦囊化作了灰烬,岂不可惜。 梁文锦看着梅梅不知意味的笑意,心中急速盘算。若比功力,自己恐怕不如对手,但要将锦囊化作青烟,也绝非易事。想到此处,暗自咬咬牙,心下一横,道:“假若你能将锦囊化为青烟,本教保证,自今而后,五毒教绝不与魔教为敌。” “嘻嘻,梁教主真是自视甚高。” 梁文锦怔道:“魔煞此言何意?” 梅梅看一眼柳盈盈,道:“魔门立志于同整个天下为敌,早将江湖各派视为对手。志在整个江湖,又怎会在乎多上一个五毒教。不过,既然梁教主能够高瞻远瞩,本魔煞亦是相当高兴。” 梁文锦面色一红一白,想要辩白,却是无从谈起。无从谈起,只是因为没有底气。遂气闷道:“不必呈口舌之能,尽管施为便是。” 梅梅道:“本魔煞有言在先,今后不可再骚扰李大人,梁教主可否应允?” 梁文锦有些懊恼:“你……你与李恒天是何关系,为何管此闲事?” 梅梅道:“按实说来,我与李恒天并无任何关系。李大人原为朝廷命官,辞官回乡办个私塾,既是生活所迫,亦是教化愚众之举。本魔煞虽对此无甚兴趣,但因一时兴起,管便管了。既然管了,亦不可半途而废。”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搅局(4) “魔煞当是罢手不得了?” “正是!” 梁文锦气闷难当,极力压抑火气,道:“本教已经言明,你尽管施为。” 梅梅轻轻一笑,不以为意,暗运三昧真火,但见那锦囊忽然腾起一缕烟雾。烟雾缭绕,散发一股刺鼻的辛辣气味,并夹杂一股淡淡的清香。梁文锦及柳盈盈眼见烟雾一起,不由大惊。探手之下,急忙将解药塞入口中,并紧紧地捂住口鼻,蹲在地上。 良久,等到烟雾散去,梅梅手中已然空无一物。锦囊踪影不见,点尘不剩。再看梅梅,神色依旧,毫无中毒症状。梁文锦大惊,如此强烈的毒气,对这魔煞却是不起半点作用,并且将自己珍若生命的锦囊化去,心中万分疼痛。 同时,又在心中泛起一丝惊恐,暗自出了一身冷汗,忖道:“这魔煞功力怎地如此强悍,当真是匪夷所思,幸亏自己没有轻举妄动。” 柳盈盈更是做声不得,上一次与梅梅相遇,梅梅只是自己给自己封了个魔煞的名号。但这魔煞之名,仅仅过了两月有余,便已如日中天,令人闻风丧胆。柳盈盈始终也猜不透梅梅心事,也难怪柳盈盈猜不透,只因梅梅面上始终挂着不知名的笑意。在江湖上,对梅梅另有一种称谓:魔童。 梅梅看着两人神色,道:“柳门主一手迷香,不知迷倒了多少青年俊杰。不过,本魔煞对此倒是不以为意。我只是看到柳门主床上功力确实不同凡响,本魔煞甚是佩服。不知柳门主可否传授一二,本魔煞也好受用受用,嘻嘻!” 柳盈盈一怔,万万想不到梅梅说出此番话来。看其样貌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尽管身子显得成熟一些,仍是稚气未落,几如孩童模样。虽然这个妖女曾经说过年纪,但如论如何看,也不像其真实年龄。 柳盈盈不愧号称“多情妖姬”,听了梅梅言语,只是思虑片刻,便媚笑道:“本门主正愁一身迷情功力,找不到一个可造之人。魔煞年纪虽小,却有股与生俱来的媚气。既然公主有此雅兴,本门主定会倾囊相授。” “呵呵……”梅梅轻笑一阵儿,道:“柳门主,不知摄魂大法与迷情大法之下,还有多少男女可以保持清醒的神志。柳门主是否愿意一试?” 柳盈盈乍听摄魂大法,不由连连摆手,笑道:“本门主迷情功力实乃雕虫小技,怎能与魔教迷情大法相提并论。我看不必一试,本门主自甘认输便是。” “真的不用一试?” 柳盈盈尴尬道:“公主说笑,确实不用一试。” 梅梅道:“不过本魔煞言说请门主传授一二,确也是实情。嘻嘻!”梅梅说罢,暗自想到与幻天欢愉时的情景,忖道:“若是学得一些调情本领,再与师父欢愉,究竟会是何种情形。嘿嘿嘿……师父若是难以抵挡,岂不难以舍得离开我,定会时时与本公主……呦,不好!”梅梅暗自思虑美事儿,却不料想着想着,感到内中潮热憋闷,泛起一阵冲动。 梅梅急忙打住思绪,运气之下,憋闷之感顿消,再不敢想得过多。随即,梅梅边想边笑,直看得柳盈盈与梁文锦一头雾水,不知梅梅想些什么。 遂道:“柳门主,不知你那采阳补阴的功夫学自何处?” 柳盈盈媚笑道:“公主怎地对此感兴趣?” 梅梅道:“此时说来话长,日后再说。” 柳盈盈道:“玄阴门已经传了二十二代,先祖乃是一位稳婆。先祖精研养生之法,依据素女心经,逐步研究出一种摄取阳精之法。” “哦,摄取阳精补阴,岂不损伤男子性命?” “嘿嘿嘿……万物消长,此进彼退。无生便无死,反之,无死便无生。” “若能相互采补,岂不更妙?” “懂得此术之人甚少,安能事事随心。” 梅梅诡异一笑,道:“那边只有损人性命,以利自己了?” 柳盈盈笑道:“确实如此。” “嘻嘻,本魔煞不管如何补阴,只管如何采阳之法。” “此事不难,以公主的悟性,几日便可精通。” “真的?”梅梅兴奋。 “三日便可。” “嘻嘻,不错。” 梁文锦静静地看着,听着两人言谈,心中百感交集。暗道这魔煞年纪轻轻,却有着神鬼难测的武功。且容貌稚嫩娇柔,惹人爱怜。嬉笑顽皮的神情,透着令人难以抑制的冲动。梁文锦越看越舍不得离开眼光,内中逐渐升起一股原始的冲动,脑中浮现一幕幕激荡的画面,令自己垂涎三尺。 但其眼光却依然沉静,看不出一丝一毫淫邪之色。恐怕是饱读诗书,长期压抑后的惯性使然,来不得一点显露与张狂。因其屡试不第,遂产生了嫉恨之心,以致无法排解,心性大变。在机缘巧合之下,偶得一部旷世奇书——《上古毒经》,遂创立了五毒教。 柳盈盈道:“不知公主是要口传心授,还是要本门主誊抄一份秘籍,自行修习?” 梅梅听了,不由嘻嘻一笑,笑得天真烂漫:“嘻嘻,不错,不错!口传要得,自修亦要得。”梅梅连道不错,抬手扯落粗布外衣,露出淡绿色裙衫。转而对梁文锦道:“死穷酸另寻地方歇息去吧,本魔煞有要事待办。” 梁文锦痴痴地看着梅梅,越看越觉得可爱难舍。那种稚嫩天真与成熟美艳结合在一起,令人无所适从,荡人魂魄。刚刚熄灭的欲念,又开始蠢蠢欲动。柳盈盈见状,心中一阵冷笑。 听到梅梅说话,梁文锦方才回过神来,原来的气闷似乎早已不见,吃吃地道:“难道公主真的要学那些下三滥的东西?” 柳盈盈听罢,不禁气闷道:“死穷酸,本门主好心好意伺候你,又是哪个嚷嚷着舒适,祈求本门主不要离开。而今倒假装清高,摆起书生的架子来了。” 梁文锦见揭了自己老底,甚觉尴尬,遂道:“本教离开便是!”说罢,不舍地盯了一眼梅梅,悻悻地出门而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独战长老(1) 城南破庙。 寒风中,小婉一直守在几块山石后。面上的易容胭脂,在冷风中变得干结,黏在皮肤上极不舒服。小婉看看天色,小心抹去易容物,这才感到舒适。 深夜,月光清冷。破庙内一点点安静下来,直至声息不闻。凛冽的寒风,吹来一阵阵隐隐约约的鼾声。小婉听着听着,自己不免感到有些困倦。旋即,盘膝而坐,静静地打坐起来,不一刻,便进入物我两忘的意境之中。 不知多久,远处传来趿拉趿拉的脚步声。小婉微睁双目,忽见几个佝偻着身子的花子慢慢向山石这厢走来。小婉将要起身躲避,但想想后,又沉静下来。闭上双目,继续打坐。 趿拉趿拉的脚步声终于停止。五六个肮脏不堪,衣衫褴褛的花子,神情疲惫,睡眼惺忪,正痴痴地看着小婉。五六个人竟然没有一个出声,拄着打狗棒,像是风中枯败的野草。 小婉依旧打坐,像是浑然忘我。只是鼻端冒出一点点热气,方才显示尚在喘息。花子们静静地看着,均是一脸惊异之色。他们绝然想不到,在这荒郊野外,还能碰上这等美丽的女子。看着小婉的姿容,心想此女定是天女下凡。 一股股酸臭的气息钻进鼻子,小婉顿感不耐,运气之下,利用腹语道:“臭叫花子,快快离开。” 花子们怔怔地看着小婉,却不知声音来自何处。但见小婉依旧打坐,眼未睁,口未开,而声音却犹如响在耳边,清晰异常。花子们扭头四顾,却未见半个人影。正感惊异之际,又传来一道呵斥:“花子们臭气熏天,尔等快快离去。不然,本姑娘便要出手赶人了。” 小婉说罢,从后面站出一个九袋老花子。蓬乱的头发,掩藏着一双凌厉的神目,透着一股慑人魂魄的光芒。看着美丽万端的小碗,不由一蹙眉头,冷冷地道:“此处天寒地冻,姑娘为何在此?” “本姑娘偏好此处,不需长老提醒。”小婉既未起身,也未睁眼,仍是静静地坐着,并未将几个花子看在眼中,尽管几人中有个九袋长老。 老花子沉声道:“本帮在此有大事待办,这位姑娘还应尽早离开此地。” 小婉冷声道:“丐帮办事该办便办,本姑娘歇息一阵儿,自会离去。” 老花子有些不耐,道:“姑娘还应尽早离去,省得生出误会。” 小婉依然打坐未起,面上神色丝毫不变,平静道:“老花子放心,此地不会生出误会,除非丐帮自找误会。” 老花子感到一丝惊异,但看小婉闭着双目,不见口舌翕动,声音却是如此清晰,断定必是用腹语与自己答话。整个江湖之中,具备此种功力之人并不多见。老花子思虑一阵儿,道:“姑娘是何人?” 小婉叹息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美目扫视几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老花子身上。淡淡地道:“本姑娘是何人并不重要,老花子若是无事,尽可离去,勿再打扰本姑娘清修。” 老花子面色更加阴森,道:“姑娘执意如此,是否要跟丐帮过不去了?” 小婉淡淡地瞥了一眼老花子,仍是平静地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若是丐帮与本姑娘过不去,便是过不去了,并非是本姑娘与丐帮过不去。” “姑娘真是存心与丐帮过不去了?”老花子说罢,伸手撩起额前的乱发。露出的一双枯手,赫然只有四根手指,无名指齐根而断。 小婉见状,嘿嘿冷笑一声,道:“我道是丐帮中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是九指神丐。”说罢,美目之中倏然闪过一丝厉色,又道:“想不到一帮臭气熏天的乞儿亦是这般不知好歹,本姑娘已经忍了好久,尔等尽快离去。本姑娘再无耐心与尔等罗嗦。” 小婉说罢,便见一个年轻的花子,仔细端详小婉,道:“你是冷煞?” “什么,冷煞!”另外几个花子听罢,不由惊道。 “眼力不辞,那就算是吧。” “九指神丐”扭头四顾,沉声道:“此地难道只有你一人?” “不错,老要饭的希望几人在此?” “妖女胆量倒是不小,我帮高手聚集在此,魔女还应小心性命。” 小婉看了一花子们一眼,沉声道:“本煞或留或走,天下间恐怕没有几人能够阻挡,老要饭的不必罗嗦。” “九指神丐”目露神光,道:“妖女走是不走?” “哼!”小婉冷冷地哼了一声,扫视花子们一眼,再也不加理会,闭上双目悠闲地打坐起来。 “九指神丐”眼看小婉旁若无人,并未将自己等人放在眼中,不由气往上撞,冷笑一声:“原来是魔教中人,老花子得见冷煞,真是三生有幸。”说着,仔细地看了一眼小婉,又道:“丐帮弟子被魔教杀了数十人,魔女有何话讲?” 话音未落,几个花子已向前挪了几步,酸臭的气味愈来愈浓。小婉极其厌烦这种气味,不禁屏住呼吸,传声道:“据传,那些死去的花子乃是贪图美色,受人蛊惑。因此而死,本是咎由自取。” “九指神丐”道:“本帮弟子当由本帮处理,何须他人擅自处置。魔教残暴狠毒,早为天下所知。但凡魔教余孽,人人可得而诛之。听闻冷煞功力不凡,老花子倒想领教几招。” 小婉乜斜一眼“九指神丐”,淡淡地道:“九袋长老在丐帮中尊崇有加,得之不易,但却并未放在本姑娘眼中。尔等快些离去,省得臭气熏天,令人作呕。” “九指神丐”怒道:“董姑娘素有美名,不想却投身魔教。如今,已变成了一个冷傲狂妄,残忍狠辣之徒。丐帮弟子虽不是你亲手所杀,但魔教妖女,亦非良善之辈。” 小婉美目忽地射出两道寒光,道:“老花子别再自吹自擂,本姑娘懒得与尔等计较。若要领教,尽管动手,不然便快快滚蛋!”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独战长老(2) “九指神丐”听罢,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倏然睁大神目,未见其如何动作,枯瘦的手掌已在电光石火之间,悍然拍到。威势不凡,恰似幽冥来鸿,掌影闪动之际,强霸的劲气便已及体。 小婉冷笑一声,嘴角忽然浮起一抹血腥的意味。坐姿不变,娇躯已如闪耀的电光,画出一道美妙而洒脱的弧线。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却是快速无比,匪夷所思,快速飞腾而起。 “九指神丐”心中一震,在小婉腾身的瞬间,打狗棒忽然幻化出一蓬乌黑的光影。黑光暴涨中,左掌急拍,如影随形,疾追而至。 可是,就在黑光将将触及小婉衣襟之际,半空中倏然闪过一丝紫色的毫光,小婉身形霎时不见。“不好,天魔幻影!”“九指神丐”暗道一声,疾速抽身回旋。情势的变化快速绝伦,令人措不及防。 “九指神丐”刚刚转过身来,尚未看清对方影子,便觉一股强大无俦的劲气自身侧倏然袭来。“九指神丐”大惊失色,急促中疾挥手中打狗棒,护住侧身,疾速侧旋。 此刻,“九指神丐”的惊惧与震骇无以言表。这位丐帮长老享誉武林,声名不凡。但在今日,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也从未遇到过如此惊险的打斗。“九指神丐”仅在此一刻,深切明白了单凭自己的功力恐怕无法抵挡得住小婉的攻击。虽然拼力腾跃,却仍未躲过诡异绝伦的劲气。 但听咔嚓一声,碎屑纷飞中,打狗棒已被劲气震成数段。“九指神丐”一声闷哼,飘出三四丈外。但尚未来得及喘息,闪电般的丽影又在瞬间疾袭而至。“九指神丐”魂飞魄散,身形疾转,抖手之下一口气挥出了四五十掌。 砰砰砰地一阵震响,“九指神丐”身形暴退,所有挥出的掌影,都在瞬间被消弭于无形。“大胆妖女,纳命来!”危急时刻,站在圈外的几个老花子,齐齐吼叫一声,身影倏分,舞动打狗棒自四方疾袭而来。 “该死的东西,给脸不要脸!”小婉见此,心中忽生怒气。身形停顿的间隙,开口娇喝一声。刹那间,玉掌幻化出漫天的掌影,猛然向花子们罩去。但见掌影飞舞,棒影闪耀,掌影与棒影接触的刹那,只听咔嚓一声,两个花子已经惨嚎着着自圈中激射出去。只见两个花子口喷鲜血,在空中划了一个长长的弧线。旋即,嘭地一声重重坠落在地。再看两个花子那一双手,齐腕以下俱被削断,只剩下两条光秃秃的手肘。 打斗倏然停止。“九指神丐”眼见两个花子的惨状,捂着断腕在地上翻滚呼号,心中震颤无比。饶是自己在冒着受伤,拼力阻挡之下,却仍无法挡住那排山倒海般的掌影。此刻,破烂的衣服渗出了血迹,慢慢地,鲜血透衣而出,汩汩地流淌。另外三个老花子也是身负轻伤,怔怔地急速喘息。 小婉凝神,意念刚至,气息已然平复下来。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沉声道:“自不量力的东西,我已警告过诸位,若是再不知进退,别怪本煞痛下辣手!” “九指神丐”心头狂震,他实在想不到小婉功力如此厉害。所谓江湖十大美女,原只为江湖中人之戏称。各自武功参差不齐,并没有真正的高手。在老一辈武林高手眼中,也只是一个名号而已。 “九指神丐”之所以对传得神乎其神的小婉不甚重视,便是基于原先固有的印象。但在此刻,那些固有的轻蔑与不屑,已在不甚严重的血腥中被扫得一干二净。“九指神丐”抖落衣襟上的血水,狠狠地道:“妖女功力果然不凡,断我弟子手腕,却仍说得轻描淡写,可见魔教中人俱是穷凶极恶之徒。这笔仇恨丐帮暂且记下,容后图报!” 蓦地—— “九指神丐”刚刚说罢,刷刷刷地,场中忽然飘落几道身影。站定一看,原来又相继到来几个老花子。“九指神丐”面容稍霁,狂笑道:“妖女,老花子所说容后图报,却不想立时便要取回。尽管你武功不凡,也难以抵挡丐帮五大九袋长老的围攻,嘿嘿嘿……” “九指神丐”嘿嘿地阴笑,所来的几个老乞丐,看着躺在地上仍在痛苦呻吟的两个花子,各个目露精光,怒容满面。几个老乞丐似乎有种默契,在不经意间,已经慢慢将小婉围在了核心。 “丐帮人多势众,原来却是依仗群殴,真令本煞开眼。”小婉神情轻松,在被丐帮五大长老围住下,仍是从容坦然,不急不躁。静静地看着几人,心中琢磨如何应对。 “嘿嘿嘿……”“九指神丐”一阵阴笑,道:“对付你这魔门妖女,根本不必计较什么江湖规矩。早日铲除魔门,江湖便早日清净。几位长老,此妖女心狠手辣,乱杀无辜,屠戮我丐帮弟子,辱我丐帮声誉,留之不得。”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稍胖些的老乞丐趋前两步。停身后,死死地盯着小婉,语气森冷地道:“如此美人若是杀了,确实有些可惜。但为了维护我帮声誉及江湖道义,妖女便认命吧!” 小婉轻轻一笑,扫视一眼众花子,道:“今日丐帮重要人物确实来了不少,胖花丐、神猿、云中飘、催魂手,无敌黑丐一起来到,真是出乎本煞意外。本煞素闻,丐帮以义为重,向来不参与江湖争端。不知今日为何与我魔门作对,究竟所为何来?” “九指神丐”狂笑一声,道:“丐帮所为不劳妖女费心,丐帮到了万帮主这代,势力遍布天下,早已成为天下有数的几个门派。嘿嘿嘿……丐帮虽穷,但弟子数万,怎会眼巴巴地看着一群狐朋狗党你争我夺。妖女,我帮扬名立万,亦要找个硬骨头啃啃,方才显示丐帮的强盛。妖女,今日便认命吧!”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独战长老(3) 小婉平静道:“数千年来,丐帮恪守帮规,极少与江湖武林争强斗狠。而今听你所言,似有欲争江湖武林之心。本煞奉劝各位,还是谨守帮规为好,以免惹火上身,招致祸端。” “哈哈哈……”胖花丐一阵狂笑:“帮规乃是前人所定,怎知我帮今日之势。妖女原本亦是正道武林人物,而今却也投身魔门,不知作何感想,你又何苦辱我丐帮。今日,旧账新仇,不能不报,妖女还是认命吧。”说罢,胖花丐也不做何准备,突然出掌袭来。 小婉表面轻松,其实内心早已凝神戒备。漫说六个九袋长老齐聚此处,就是其中一个长老的武功亦非等闲之辈,在江湖中均有极高的威信与震慑力。尽管丐帮长老一般不参与江湖争端,但丐帮自有傲立江湖的本钱。这本钱便是丐帮中有十五个九袋长老,功力高绝。 小婉不是不知,若以自己昔日功力,不要说应付六大长老,便是应付其中一人也将费尽心神。而今一次来了六大长老,小婉心中其实相当重视与紧张。但小婉并未慌张,此刻却是有所依仗,满怀信心,并且甚觉宽慰。那便是一旦力战不敌,依仗天魔幻影身法,抽身而退并非什么难事。 胖花丐掌势说到便到。小婉疾速闪身,在间不容发的当口,美妙地躲过了“胖花丐”的所有掌势。当身形腾起的瞬间,“神猿”倏然探掌,举手向天,疾速拍出数十道掌影;“云中飘”恰如其名,身影犹如柳絮,又如电光疾闪,如影随形,疾扑而至。 小婉一震,急忙提气扭身,娇躯倏然斜飞。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了三人的攻击。就在小婉去势将尽,新力未生之际,威名赫赫的“催魂手”与“无敌黑丐”已然双双扑到。暴喝声中,“催魂手”疾速挥舞出一蓬蓬的黑色掌影,在光影中,“无敌黑丐”鹰扑鹤跃,掌力飞旋,劲气如山。涌起的如山劲气,齐齐向小婉压了过去。 就在此危机关头,小婉双掌疾速挥拍,身形疾旋,流光闪耀,在五大长老的夹攻下,已然将天魔幻影身法发挥到了极高的境界。六道身影在半空中疾速穿梭,每一次接触,都会发出一声声嗤嗤的鸣响。转瞬之间,双方已经拆解了数十招。五大长老各展绝学,越打越心惊,渐渐将功力提到了极致。 但见场中流光穿梭,掌影霍霍,俱已拼出了全力在做生死搏斗。“九指神丐”在旁调息,观察着形势,虽然未受致命之伤,但功力却已受到影响。看着小婉闪耀幻灭,淡如轻烟的身影,“九指神丐”心惊的同时,也是暗赞不已。 双方打斗渐趋激烈,但却更加小心。稍沾即走,生死仅在转瞬之间。半个时辰后,五大长老气息渐浓,浑身冒出一层热气。小婉尽取游走之势,胖花丐身上多了两处伤口,随着飞旋的身形,血水抛洒在空中,化成了血雾。 远远的,一块低洼的树丛,阚魁与朗笑静静地、耐心地注视着打斗。起初,阚魁尚有上前助战的想法,但在朗笑的蛊惑下,心中亦是颇有同感。今日,两人真正看清了丐帮长老的武功。心道:虽然单打独斗,并不在乎任何一人,但几位长老看似凌乱的扑击攻袭,却是乱中有序,极有章法。 两个老魔越看越心惊,暗忖若是自己被五大长老围困,恐怕早已伏尸就地。此时,两个老魔有种快感,这便是近日来饱受梅梅禁制之苦,不得解脱的怨恨得到了发泄。阚魁一边观看斗场形势,一边在心中强烈地期盼着,五大长老能够将这个魔女立毙当场。 朗笑心中想的却是,五大长老能将小婉擒下,或者是打成残废。自己也好寻机将小婉带到无人处,先行消受一番美人的身子。随后再……嘿嘿嘿……朗笑边想边乐。但刚刚泛起淫欲的念头,忽感内腑一阵绞痛。转而,炙热欲焚,疼得双手捂着腹部,浑身冒出一层冷汗。 两人心怀鬼胎,正自琢磨的当口,但听远处的斗场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响。双方的搏斗已在暴怒及疲惫中,做出了孤注一掷的直接撞击,六人身形猝然分旋。小婉身形凌空飞起,嘴角溢出一丝血水,“胖花丐”与“催魂手”闷哼一声,在激荡的劲气中带着一道弧形的血箭,横飞出数丈开外。 “无敌黑丐”早已打出了真火,见此情景,不由狂吼一声,黑色的掌影如同平地卷起的漫天黑沙,奋不顾身地向小婉飞袭而去。“神猿”与“云中飘”虽然也是内腑受震,但却并未受到重创。“胖花丐”与“催魂手”抹去血水,稍事调息,又凶猛地攻了上来。五大长老势若雷霆,掣似闪电。 片刻,又是一阵爆响,小婉吐出一口血水,娇面已然变成青白。但是,在那双美目之中,却渐渐泛起一丝残忍与狠厉之色。在狂猛的攻袭中,小婉内腑剧烈震荡,一股股至寒之气犹如火山喷发,疾速喷涌。 须臾,小婉冷得牙关得得作响,面色青白,嫩唇发紫。在此危急时刻,小婉一面应付几大长老的狂猛攻击,一面抗拒着引导体内的寒气,冷汗顺着面颊流淌,随着身形,四射飞洒。 小婉不知这股寒气乃是体内九阴之气被引发之故。虽然九阴之体已经破除,但体内的九阴之气却并未完全炼化,只是在幻天至阳的天魔清气压制之下,暂时归于平静而已。 此刻,小婉体内翻江倒海,汹涌澎湃。就在身体快要冻僵之际,忽然自气海深处急速喷出一股更加强大的炙热之气。小婉顿感舒泰,心中暗喜,这乃是天魔无极清气。旋即,小婉猛然将身法施到了极致,边躲避几大长老的攻击,边寻找空隙运用心法调息。场中情势险象环生,危险至极。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独战长老(4) 渐渐地,当两股冷热之气渐趋融合。小婉感到新力层出不穷,出掌之际,真气更见空灵。更令人惊奇的是,原本无影无形的劲气,却自双掌不时地、断断续续地冒出一股淡红色的气柱。旋即,在拼力发掌之时,间断性地冒出一股更加淡薄的白色气体。 小婉感觉奇异,每当红白气体交替而出之时,内腑中汹涌澎湃的真气便平稳一些,而发出的真气却更加快速,更加强猛。小婉初始之际尚觉奇怪,暗自纳闷不已。转瞬之间,心中不由狂震——玄冰真气与三昧真火! 小婉心中大喜过望,在此激烈、凶险、生死一线的斗场,展示出越来越强横的性格,这是魔性本有的性格。在不屈不挠中,在生死存亡的考验中,在真力的剧烈对抗与内腑不断受到撞击、恢复、再撞击、再恢复的循环中,感受到了魔功的神奇与强悍。 此刻,小婉忽然明白,幻天为何会在十二岁这样小小的年纪便秘密出来历练。那并非只是检验魔功的高低,更主要的是能够在与高手的对抗中,激发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魔性,以便激发出气海深处的所有潜能。小婉逐渐相信了幻天所说,魔功一旦到了极致之境,即便看似死去,但凡一息尚存,便有可能起死回生。 在这一刻,小婉忽然想到了梅梅,想到了自己与梅梅多日以来的苦修。这股寒气必定是地心寒母的精华,已经逐渐化入自己的奇经八脉之中。同时,小婉也明白了梅梅的功力为何增长迅速的原因。坚忍不拔,视死如归,并非生而有之。这是心性坚毅,坦然面对生死的映照。没有平和坦然的心性,如何会直面生死,如何会有坚忍不拔的勇气。 此时此刻,小婉忽然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在这一刻,身体内部好似生发出一股毁天灭地的霹雳之威。犹自闪避的当口,但觉脑际中轰然一声,疾速流转的真气与飞旋的身躯,已在这一刻,俱都化为虚无。至此,小婉方才真正迈进了武学的至高境界。所欠缺的只有功力高低,所需要的仍是血腥的磨练。 就在此刻—— 小婉的身形忽然变得比青烟还淡,甚至比空气还轻。身影过处,留下的仅仅是一丝光影,一道浅浅的留痕。掌势再不是一团光影,而是变成了红白相间疾速飞旋的利刃。犹如利刃的劲气,自四面八方向场中猛然聚集而来,似要将五大长老压缩在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 霎时,小婉全身每个毛孔,疾速喷涌着一道道,一丝丝真气,在空中凝结成一个巨大的丝网。这巨大的丝网,快似流光,灿如寒星,穿梭纵横。小婉从容飞旋,穿梭舞动,无上的威力在任意挥洒中,变得愈来愈强悍。劲气穿过草木枝叶,登时便成了齑粉,满空飞扬。威势强猛无俦,凌绝天地。 此刻,几大长老感到压力骤增,攻击的阵型逐渐散乱。仅仅片刻功夫,五大长老便已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此时他们方才明白,小婉为何如此目中无人、冷傲跋扈的原因。跋扈嚣张自有跋扈嚣张的本钱——那便是超绝的武功与超绝的不世身法。他们不知小婉的突然变化,只当小婉先前是留有余地,并未使出全部真力的原因。 又过了片刻,场上除了“无敌黑丐”之外,其他四大长老均已挂了彩。“九指神丐”摩裟着伤口,气脉不稳,受伤的内腑隐隐作痛,正考虑着是否上前助战。眼见场上形势危急,他知道几位长老的功力,更知道这几位长老到了眼前的状况,便是到了倾力相搏斗的地步。说不定立时就要分出胜负,血光迸现。 就在“九指神丐”稍一犹豫的瞬间,斗场之上猛然传来一声轰响。打斗中的六人都已使出全力,生死尽在最后一搏。巨响声中,夹杂着惨呼,人影倏分,两道身影犹如箭矢一般横飞而去。两声痛苦的闷哼同时响起,“胖花丐”与“神猿”飞出五六丈远近,方才落地,紧接着硠硠跄跄地退出了八九步,摇晃了几下,终于支撑不住,“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但见“胖花丐”左臂齐肩而断,一条右腿,自膝盖到大腿根,整整划开了一条尺许长的伤口。伤口深及至骨,血肉模糊的肌肉泛着青光,向两边翻卷。白白的脂肪,蠕动的血管和着殷红的鲜血,看之触目惊心。 “神猿”横着落地,弹起后又重重摔出了七八尺远。右腕上的断口整齐,如剑削斧切,仅仅连着一丝皮肉。断口处白森森,血糊糊的骨头露在外面。小腹上数道交叉的伤口流着鲜血,咕嘟嘟地冒着血泡。“神猿”痛苦地哼唧着,面目扭曲,紧紧捂住伤口。但是,他虽然捂住了小腹,却捂不住伤口中冒出的鲜血,更捂不住仍在蠕动的肚肠。 “云中飘”不辱其名,在千钧一发之际,极其侥幸地躲过了小婉致命一击。即便如此,胸腹之上亦被如刃的真气划开了三四道寸许深的口子。“催魂手”以及“无敌黑丐”踉跄地退出了四五丈,满身伤口纵横,口角溢血,身形摇晃不止。 小婉腾身十数丈高下,落地后稍事调息,功力便已尽复。摸着右臂的伤口,轻轻抖落身上的血水,眼中已没了一点温和之色。力拼之下,虽然击败了五大长老,但是自身内腑亦受到了强烈震动。好在小婉功力恢复迅捷,只在片刻之间,便止住了流血。内腑及经脉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似乎整个天地都化作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吸进了每一个毛孔之中。 “九指神丐”、“云中飘”与其余两个花子,急忙奔到五大长老身边。“神猿”面色惨白,蓬乱的头发混合着血水,像是狰狞的恶鬼。痛得冷汗直流,已是气若游丝。“云中飘”迅速点了数个穴道,随后,急掠至“胖花丐”身边,同样点住穴道,帮着止住流血。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群殴(1) 小婉轻轻扯落粗俗的外罩,露出淡粉色的裙衫。松开挽咎,瀑布般的秀发垂落下来,犹如飘洒的雨丝,若仙若神,出尘绝世。眼中逐渐泛起一丝平和之色,看着众位花子,平静得似乎根本不曾看到任何东西,甚至已经不曾记得适才激烈的打斗。 “九指神丐,这算血腥吗?”淡淡的语气不染一丝尘埃。 “九指神丐”闻言转首,双目赤红。见小婉正盯着自己,虽然娇面没有了杀气,显得异常平和,但“九指神丐”却感觉小婉的神情更加不可琢磨。断臂,断腕,如果这不算血腥,恐怕便只有死人才算血腥。“九指神丐”气愤交加,目眦尽裂,恨不得一掌将小婉毙在掌下。 “神丐怒睁双眼,是否说明这尚不算血腥呢?”小婉像是问话,又像是调侃,自言自语地说道。 “九指神丐”与“云中飘”缓缓站起身来,“催魂手”与“无敌黑丐”调息一阵儿后,许是恢复了部分功力,也是缓缓地向小婉围拢过来。几人灰白的头发更加凌乱,眼中充满了仇恨,充血而狠厉的双眸死盯着小婉。 小婉神色一暗,冷声道:“本煞原本以为丐帮中人俱是懂得事理,能够权衡轻重,以义为先的英雄豪杰。却不想竟也是一群愚钝、狂妄、贪婪之辈。本煞不愿多造杀孽,适才已是手下留情。若是尔等再不知进退,本煞即便顾念上苍好生之德,也不得不痛下杀手了!” “催魂手”晃动一下打狗棒,阴鸷的双目透着血红的狠厉之色。狠狠地自牙缝中挤出一丝语音:“妖女伤我丐帮弟子,血债定要血偿。妖女武功虽然高强,但我丐帮数万弟子,将以不屈的血肉将魔教彻底埋葬。” 小婉淡然道:“你说的倒是痛快,丐帮数万弟子的生命,便是因为你们掀起的争斗,而英勇赴死吗?若是如此,真正的罪魁祸首便是你这狂妄自大的狗东西。凡事以自己好恶来评判对错,毫不顾及他人的生死,却在此故作高洁,侃侃而谈,显出大义凛然之状,真令人不齿。尔等赶紧滚蛋,本煞面前有你等这些卑劣之人,真是污了本煞的眼睛。” “妖女狂妄!”但听一声闷雷似的沉喝,场中忽然飘落一道灰色身影。小婉凝眸看去,但见此人三十余岁年纪,身高九尺有余,额前长着一块鸡蛋大小的黑痣。紫色脸膛,红中透黑,剑眉朗目,稍显蓬乱的头发随风飘舞。 “帮主!”几大长老连忙躬身施礼。 “哈哈哈……”来人瞟了一眼现场,忽然一阵狂笑。旋即,盯着小婉,朗声道:“本帮主万万没有料到,在本帮六大长老围攻之下,尚有站立之人。看来董姑娘的武功真是登峰造极,到了天人之境啊。本帮主不才,已经许久未曾与人动手过招,手脚难得施展一番。今日,便请董姑娘赐教几招,如何?” 小婉沉静地看着。暗想,这来人定是丐帮帮主“狂丐”万里飘无疑。相传这万里飘乃是一个孤儿,被上代老帮主郑天龙看中,收为唯一的弟子。郑老帮主一身功力神鬼难测,乾阳神功之下鲜有敌手。 万里飘资质上佳,心地纯厚,练功极为刻苦。在其二十岁时,便已将老帮主的功法全数贯通,且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但老帮主一生奉行低调,立下帮规约束丐帮弟子不得参与江湖争端。因此,数十年来,江湖之上虽是屡有争端,但却始终不见丐帮参与其中。 郑天龙老帮主辞世后,万里飘在众位长老的推举下,继任丐帮帮主大位。继位之后,在个别长老的蛊惑下,万里飘慢慢舍弃了老帮主所立的帮规,触角逐渐扩展,帮众日益增多。 小婉乍见万里飘,从其气势上,感到此人功力已经难以估测,定是高绝不凡,并非一般江湖门派的掌门可比。思虑一番后,平静地看着万里飘,道:“原来是万帮主驾临,久仰久仰。本煞素闻帮主大名,却是不曾得见。今日,本煞真是三生有幸,大饱眼福。” 万里飘看着小婉的眼神,忽然有些异样。他恐怕一生也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更何况小婉的美丽已非一般意义上的美丽。不论是所谓的正人君子,还是市井无赖,即便是色心较重的登徒子,第一印象中也是犹如仙女一般,美得不染尘埃,极少淫欲之念。 万里飘注目凝视小婉,朗目之中饱含不知意味的笑意。在这一刻,小婉明白了万里飘眼中的含义。心道:“天下英雄不过尔尔,不及懂得自己心底深处的感受,便在表面的容颜之中,迷失了原有的灵性与超脱。世俗之人十之八九,何来超脱清澈之人,真正懂得自己内心的期冀。” 盖凡天下豪杰,虽以英雄自诩,莫不是以己之心,而度他人之意。看似英雄绝俗,往往深陷世俗之中。便连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丐帮帮主,帮众数万的一帮之主万里飘亦是难以免于世俗,又何况其他英雄。 小婉慨叹,长长地叹息一声,道:“万帮主壮年得志,英雄了得,声名享誉宇内。更兼丐帮弟子遍布天下,帮主所见所闻莫不是天下至极至盛之物。本煞虽受江湖人物误传,添为江湖十大美女,万帮主见多识广,亦不至于如此垂涎瞠目。不知帮主是贪恋女色,还是另有隐情?” “狂丐”万里飘略显尴尬,道:“董姑娘误会,本帮主只是被姑娘姿容所摄,感念于姑娘原本是正道武林人士,却不想深陷魔门而不能自拔,本帮主对董姑娘甚感惋惜而已。” 小婉轻蔑一笑,却仍是平和道:“万帮主智机过人,聪慧澄明,历来为江湖武林所尊崇。想来定是堪透了世事,了悟人世至极之道,抛却了俗人之心,承继先圣之无为之德。本煞曾经听闻,凡尘俗世,原本无善无恶,无神无魔,见佛则是心佛,见魔则是心魔。佛云:佛性非善非不善,非常非无常。智者了达,凡夫见二,不知万帮主可否堪透?”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群殴(2) 万里飘听得怔神,神情恢复后,朗声道:“丐帮饥餐渴饮,所虑均是眼下之必需,与非善非不善,非常非无常不着丝毫边际。董姑娘所言,本帮主亦是知之甚明。不过,既然你我生长于尘世,便应以尘俗之规而论天下。佛性道法之于你我相去甚远,又何必论及过多,不知董姑娘以为然否?” 小婉听罢,原先对万里飘尚存的一丝尊敬之意,在刹那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出世入世之道,虽说飘渺无方,虚幻无迹,但在凡尘俗世,却也是正邪、善恶、是非、好坏的分水岭。若是抛却了根本,便连善恶是非也无从谈起了。 思虑甫毕,小婉淡然道:“既然如此,本煞已无任何说辞。万帮主带给丐帮的或许不是福音,极有可能是无边的血腥。” “哦?董姑娘未免杞人忧天,本帮主自有定夺。” “丐帮虽然帮众数万,亦非天下唯一大帮。万帮主若是一意孤行,恐怕将有毁帮灭派之危,还望帮主三思。” “哈哈哈……”万里飘一阵仰天大笑,朗声道:“董姑娘多虑了,自有江湖之日起,丐帮便始终屹立于江湖。” 小婉叹息一声:“看来万帮主真是豪情万丈,似乎整个江湖都已不在帮主眼中。本煞言说丐帮将有血腥,并非是说将与我魔门发生冲突,或许其祸便是来自帮主认为的那些所谓的正道门派。” “哦,董姑娘此话何意?” “帮主乃是聪明人,何须多言。” 万里飘笑着,并不言语,眼中流露着越来越多的憧憬与希冀。小婉感觉不爽,却依然沉静如水,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只是眼神之中透着一丝隐隐约约的不屑与轻蔑。小婉看够了万里飘这种眼神,尽管猎艳的角度有所不同,与一般登徒子相差很大,但依然免不了本能的冲动。 其实,小婉有些太过苛求,凭借自己的姿容,天下尚无几个男子会无动于衷。只是小婉极为厌烦那种垂涎的表情,无论万里飘如何掩饰,终究无法克制内心的冲动。但是,他从小婉的神情中,逐渐看出了一丝不屑。那是对自己的不屑,那种不屑并非刻意而为,而是发自心底的真实情感。 万里飘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原有的自信与傲气,好似在刹那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万里飘无论如何也算得上一个英雄,不但自视为英雄,在心里以英雄自居。而且,自从掌管丐帮之日起,便没有受过任何不敬。 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而且是一个不容挽回的错误。自己不该也不能在手下面前,先是不计恩怨仇恨与这个魔女客气,更不该在此敌对状态下,对小碗产生任何非分之想。 他醒悟的当口,面色也随之沉了下来,冷声道:“董姑娘杀我丐帮弟子,这已成事实,无法更改。丐帮弟子先后两次死伤于魔教之手,魔教不能不给丐帮一个交代。”万里飘说着,看了看仍在地上痛哼的“胖花丐”与“神猿”,神色越加阴沉。 小婉平静道:“万帮主太看重本煞了,魔门之中,并非本煞一手遮天,若要给你一个交代,怕是与本煞无关。” “嘿嘿嘿……此事与魔教中人都有关联,遇到一个便是一个。” 小婉轻笑,带着蔑视,道:“万帮主今日遇到了本煞,尽管做个了断。” 万里飘嘴角微微上翘,傲然道:“传闻你功高非凡,又兼十大美女,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甚是可惜。但我添为一帮之主,又怎能以私废公。” 小婉淡然道:“帮主英雄盖世,还应以大业为重,本煞接着便是。” “你真的不计较?” “无妨。” “伤势如何?”万里飘诡秘道。 “些许小伤,无伤大雅。”小婉轻描淡写地说着,随即,叹声道:“万帮主不愧是江湖正道人物,在将要以命相搏的关头,仍是宽宏大度,光明磊落,不愧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不过,你心中所想却未必如此。本煞尚有他事,帮主若不动手,本煞也懒得理会虚伪之辈。” 万里飘听罢,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此刻,他不是不想动手,不但为了自己的面子,也要为了丐帮的声誉,更是为了自己心中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希冀。而今,万里飘对自己的武功仍很自信,想要擒下小婉,圆了适才忽然泛起的臆想。尤其是看到小婉轻蔑的神情,已是强行压制心中的火气。 此刻,听到小婉语含讥讽,暗火顿生,高声喝道:“魔教中人尽是一些狂妄之徒,残忍之辈。进得魔门,便丧失了人性,枉费了姑娘一副容颜。罢了,本帮主成全你便是!”说罢,万里飘踏步上前。 小婉亭亭而立,不为所动。平静地道:“本煞容颜乃是父母所赐,与魔门毫无关系。正像万帮主等一干人物,各个都看似正人君子,豪侠仗义之士,也不免有一些包藏祸心之人。只不过所图、所虑、所想与魔教有些差别而已,谁知假仁假义的背后,又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嘿嘿嘿……董姑娘说得虽然有些偏颇,却也不无道理。人生在世,必有所图,有的图名,有的图利。图名也为图利,虚名之下,不乏功利。” “万帮主尽道人性根底,那又何以有魔道之分,岂非笑话!” 万里飘阴笑道:“说归说,但魔归魔、道归道,魔道势不两立。” 小婉宁静道:“万帮主倒是说出了实情,可见帮主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心中早有魔性,只是未到展现魔性之时。唉……可叹天下众生,本身便是魔,却偏将他人误认为魔。倘若魔者该杀,那么,帮主无论对己对人,该杀便杀吧。” 万里飘不屑道:“自古以来,胜者王侯败者寇,这就是王道,何言什么神魔,魔道,佛道。那只是庸人自怜,弱者自嘲而已。”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群殴(3) 小婉鄙夷地看着万里飘,淡然道:“若你真的明了神魔、魔佛之道,了悟天地之道,便不会有如此心性了。枉你生了一副堂堂样貌,原来也是一个庸碌愚钝之辈。” “住口,一个万人唾弃的妖女,竟然遑论佛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丐帮与魔教势不两立!” “既然如此说,万帮主尽可大展身手,尚待何时?” 小婉纹丝不动,淡淡地看着对方。淡粉色的衣裙随风飘动,秀发迎风,飘荡飞舞。婷婷的身姿,娇美的容颜,宛若仙女出浴,绝尘清丽。娇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秋水般的美眸,透着淡淡的悠然之意。 万里飘缓缓止步,他忽然感到,离小婉越近,感受到的气息越浓。说不上这种气息来自哪里,只是感觉有些心慌意乱。恐怕在这一生之中,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但万里飘知道,这是一种危险来临的预兆。 淡粉色的衣裙轻轻扬起,娇面之上泛着一层隐隐约约的荧光。平常人看着感觉奇异,但看在万里飘眼中,那种荧光却是功力到了绝顶之境的反映。而当这层荧光完全消失后,才是真正到了虚无之境,与天地同辉。 万里飘犹豫了,他拿不准小婉的功力到底如何,江湖十大美女虽然名声在外,但看在万里飘眼中却是一分不值。虽说小婉名声大振,但据原有的探查及预测,武功即使有所增长,亦不会发生脱胎换骨的改变。这也是万里飘在初始之际,未曾将小婉放在眼中的原因。 两人静静地伫立,其他几个长老知趣地躲到一旁。不是几个长老怕事,帮主大驾在此,即便帮忙助战,亦要帮主准许才可。武林人物最重名誉,落下群殴的声名,作为一帮之主,既不屑为之,亦会被江湖耻笑。 静静地等待,场中除了风声及几大长老的痛哼声外,再无其他声音。紧张感越来越强烈,沉气凝神,不敢有丝毫懈怠。双方发出无形的气息,在空间碰撞,时间愈久,碰撞的激烈程度越强。 小婉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变化。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渐趋凝结,本是冬天的季节,加之两人周遭充满了煞气,寒风刺骨,更加冰冷,似能将人冻僵。又是片刻过去,万里飘额头上渐渐浮上一层汗珠,背负的双手已然有些轻颤,手心中的汗水化作了雾气,慢慢蒸腾。 万里飘似乎有些后悔,后悔不该不问青红皂白,盲目托大。此刻,凝结的空气已经将自己牢牢地拴在了此地,气机灌注在神意当中,相互间被对方牵引,俱都无法自拔。哪怕稍有一丝轻微的动作,都将演变成致命的绝杀。 小婉凝神以待,此刻,她越来越感到欣慰。自己已在双方无声的对峙当中,取得了一些优势。同时,小婉也暗自庆幸,自己若不是在几大长老联手攻击之下,激发了潜能,功力不可思议地得以增长,恐怕现在的结果尚难预料。 小婉欣慰的同时,不由暗暗惊震于对方的功力。江湖之上还有多少如万里飘似的人物,即使少林武当两大门派,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高手。四大使者及三大圣手功力之高,几乎难以找到可以匹敌的人物,同万里飘相比,即便高出一些,也是极其有限,不怪万里飘这样自信。 “嗤嗤……” 蓦地。 凝神以待的两人耳中,毫无征兆般地传来一声嗤笑。这声嗤笑在寂静的夜里,好似一声催命的符咒,立时将凝固的空气搅得粉碎。 万里飘浑身一震,这突如其来的嗤笑声,显得极为怪异,单凭自己功力怎会没有觉察。此时此刻,万里飘哪敢分心,急忙收摄心神。 小婉好似浑然不觉,依旧坦然以待。寂静,可怕的寂静,令人窒息。场外的几个长老,甚至连呼吸都已停止。面临大战或是危险前的等待,往往带着一种未知的恐惧。一旦演变成事实,恐惧感也随之消失。因为,恐惧的幻像已经变成了恐惧的过程,不论结果是生是死,是等待还是抗争,唯一的念头便是生存。在等待结束的时刻,已经来不及考虑是否恐惧,甚至无法在短暂的时间内,再有恐惧之感。 宁静,令人窒息的宁静。 突地,“看掌!”万里飘再也难以把持得住,瓮声大喝一声,巨掌猛然幻化出耀眼的掌影。犹如狂风暴雨,铺天盖地而来。 小婉屏气凝神,娇躯一晃之际,立时化作一丝若有若无的流光,转瞬便脱出了掌影。身形脱出的当口,娇躯一旋,口中一声娇喝,天魔掌随同凌空下击的身形,轻灵之极,疾若流电,犹如江河浪涌,狂猛至极地向万里飘涌去。 万里飘本想突发而起取得先手,但却在转瞬之间丧失了主动。面对小婉狂猛的掌势,躲避的同时,一手举火撩天。顿时,掌影、棒影交相辉映,直击而上,反应不可谓不快。 爆豆般的响声,连同激荡四射的劲气,回旋在数丈方圆的空间。万里飘虽然身形高大,打斗起来却是轻灵无比,身法极为怪异。“九指神丐”等人看得一时惊讶不已,好似从未见过万里飘使出如此飘渺的武功。 劲气锐啸,激荡回旋,万里飘已将打狗棒使到了极致。但见棒影重重,嗡嗡作响,带着拔山撼岳之威,凌空猛击。 小婉避过锋芒,猛提一层功力,旋身飞绕,意念所至,真气陡发。嘭嘭的一阵乱响之后,打狗棒的弥天棒影,倏然消散,棒上传来的劲力,好似一波波的排浪,震得手臂发麻。万里飘飞身飘退,努力卸去棒上的余劲后,又疾攻而至。 小婉闪身,倏然抖出一片红如赤火,白如冰霜的掌影,那是三昧真火与玄冰真气。利刃般的掌影,快得不可言喻,翻飞旋荡,已然看不清哪是人影,哪是掌影,身形掌影搅缠在一起。劲气宛如怒海狂涛,嗤嗤作响,幻成千万流光,飞绕流窜,交织纵横。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群殴(4) 小婉沉浸在武学的意境中,似乎早已忘了这是生死相搏的斗场。此时,小婉并没有使出全部真力。而是在激烈的打斗中,慢慢体会,深刻领悟三昧真火与玄冰真气的妙用。小婉知道,只有在凶猛的激烈对抗中,才能真正发挥及体味出魔功的真谛。 半个时辰。 万里飘已经微微见汗,“九指神丐”等人渐渐看出了不对。他们虽不知自己的帮主武功如何,但从老帮主口中得知,这个年轻的帮主,其武功恐怕已到了神鬼难测的地步。今日一见,果然不虚。但是,这个年轻的帮主攻势虽然不减,但对方的武功却是更加奇幻玄妙。淡粉色的身影好似柳絮,在掌影及劲气中轻盈地穿掠飞动。 万里飘越打越心惊。此刻,他心中早已笃定,取胜已经相当困难,最好的结局便是平分秋色,或者能够自保便算不错。心念一动,万里飘一掌一棒,狂挥急舞,宛若蛇影流星,猛然抢进漫天的掌影之中。 在掌影纵横、冷芒暴闪之中,小婉渐渐打出了真火。“看掌!”娇喝声中,猛然提增功力,电光石火的瞬间,嘭地一声,双掌相对之下,两条身影倏然分开,向后疾退。 万里飘高大的身影翻了几个筋斗,落定后,魁梧的身子连着晃动了数次,方才拿桩站稳。但见其嘴角溢出了一丝淡淡的鲜血,紫色的脸膛变成了青红色,额头上的黑痣冒着青光。左脸颊被掌刃划开一道血口,血水顺着面颊流下。小婉面色稍白,疾速调息后,功力尽复。 “万帮主,伤得如何?”小婉道。 “呸!”万里飘朝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血水,抚摸左颊的伤处,恨恨地道:“还好,只不过是皮外伤而已,恐怕你也讨不了多少好去。” 小婉道:“本煞无妨,倒是帮主气血震动,不知是否还能再战。” 万里飘刚要发怒,却又在转瞬之间,暗自估量一番形势。心中的震颤无以言表,面前这个美绝人寰的女子,功力之高,匪夷所思。若是几大长老同时围攻而上,想要擒杀这个妖女也是毫无把握,弄不好的话,丐帮声誉将毁于一旦。小不忍则乱大谋,思虑甫毕,悻悻地道:“冷煞功力真是出乎意外,若要分出胜负,恐怕也要在三百招以上。” “哦?还需三百招?帮主是否太过自谦了。”小婉假装疑惑,表情却是轻松。 万里飘剑眉倒竖,抹去嘴角的血水,沉声道:“冷煞不要迫人太甚,本帮主尚有要事待办,实在不愿与你纠缠,你可自便了。” 小婉轻轻道:“本煞自在此处歇息,原本没什么纠缠。只是丐帮庸人自扰,才有这起纷争,本煞没有什么自便之说。” “哦!”万里飘虎着脸:“本帮主并非是怕了你,何必得寸进尺。” 小婉揶揄道:“久闻万帮主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相较之下,帮主的艺业已是十分惊人。放眼天下,能与帮主相提并论的英雄豪杰已然不多。不过,帮主的武功虽高,却也不是天下无敌,相比四大空明使倒是还有一点差距。” 万里飘面色见红,愤懑道:“四大空明使乃是江湖敬仰的神仙人物……”说到此处,万里飘忽然想起在江湖传闻中,小婉曾经力战四大空明使而不死,不由住口不语,原有的豪气立时减了不少。 小婉见状,笑道:“万帮主,丐帮虽大,却也不是天下无敌。非是本煞夸口,如果魔门与丐帮发生冲突,我魔门即便不能杀尽天下丐帮弟子,亦会杀光帮中高手,还请帮主三思。” 万里飘怒道:“或许本帮主武功稍有不如,但整个丐帮数万弟子都是不畏生死的汉子。即使脚踩脚踏,亦可踏平魔教。” 小婉道:“万帮主乃是明理之人,丐帮,呵呵……要好饭,喘好气。虽然生计苦了些,饥餐渴饮,有了上顿没下顿,但亦可安稳度日,逍遥自在。何苦参与江湖纷争,而无辜搭上弟子的性命。” “哈哈哈……”万里飘一阵大笑,不耐道:“江湖纷争由来已久,即使丐帮不曾参与纷争,江湖血腥亦是此起彼伏。往昔,丐帮虽不参与江湖争端,却也遭受许多无妄之灾。如今,与其旁观坐以遭受他人凌辱,不如奋起拼争,谋得丐帮应有的一席之地。” 小婉叹息道:“万帮主说得倒是在理,细究起来仍是不忘自身功利。真若如此,岂能消弭血腥。唉……说魔、道魔,说神,道神,说佛、道佛,真是一言难尽,谁又能说得清楚。” “魔教妖女居然遑论佛道,真是天下奇闻。哈哈哈……”万里飘高声大笑,笑容中尽是揶揄味道。 小婉宁静地看着一切,从万里飘的笑容中,似乎看到了一幅血腥的画面。尽管现在尚未演变成真实的场面,但有争霸之心,江湖便不会平静,迟早要有一场血战。 随后,小婉冷冷地道:“万帮主铁定要争霸江湖了?” “不错,但不能称作争霸,只是参与而已。” 小婉摆摆手,状甚不屑,道:“算了,多言无益,尔等好自为之吧。对尔等无礼之举,本煞不为己甚。尔等若是忍下这口气,便快快滚蛋!” 万里飘听罢,不由气往上涌,想想后,尽力压抑怒火,道:“妖女语出不逊,未免太过猖狂。本帮聚集在此,实为缉拿五毒教贼子。虽然魔门妖女杀我丐帮弟子,但冤有头债有主,本帮主姑且念你原为武林正道人物,不与你计较,你还是尽早离开此地。否则再起纷争,丐帮在场之人,为了本帮大业,将不会顾及什么群殴了!” “帮主难道真要如此?” “不错。” 小婉轻笑,道:“天地之大,并未划明丐帮的地盘,本煞在此有何不妥?” “妖女,真是欺人太甚,走还是不走?”万里飘怒容面满,在几大长老面前如何能下得来台,但此刻万里飘仍然强行忍着。他虽然豪情万丈,甚至目空一切,但在探悉到小婉的功力后,不由从心里产生了一丝颓丧之感。更兼不久前那声莫名其妙的嗤笑,不知是敌是友,这更令其惶恐不安。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离奇(1) “帮主!”此刻,突然听到“九指神丐”高声喊道:“生命事小,丐帮声誉为大,帮主不必顾忌江湖规矩,我等合力擒杀这个妖女,也是为江湖除了一大祸害。”听罢,万里飘心中一震,眼中忽然射出一股冷酷的光芒,死死地凝住小婉。 小婉听罢,美目之中煞气顿涌。冷声道:“万帮主,本煞好言相劝,本是要化解魔门与丐帮的一点误会与前嫌。此前,本煞对几大长老已是手下留情。但在此刻,本煞郑重警告尔等,若是再不知进退,休怪我心狠手辣。” 小婉不说还好,说罢,万里飘、“九指神丐”、“云中飘”、“催魂手”与“无敌黑丐”等人已缓缓地向小婉围拢过来。眼中泛着冷芒,紧紧地盯着小婉。 此刻,小婉心中百感交集。她实在想象不到,类似丐帮这样的帮派,原本在自己心中尚存极大好感。尽管小婉在与幻天的接触中,心性逐渐变得有些狠厉,但也时常感到魔门确实有些残酷。同时,心中对一些所谓的正道武林仍存有一丝怜惜与好感。可是,随着万里飘等人的步步紧逼,小婉心中那仅存的一丝怜悯与慈悲之情,已在瞬息之间,荡然无存。 缓缓地,一丝不带生气的语音传进每个人的耳际:“万帮主,今日此时,便是尔等及丐帮噩梦的开始,本煞无需多言,快些上吧!” 万里飘浑身煞气,星目圆睁,剑眉跳动着,内心在做剧烈交战。此刻,万里飘已是骑虎难下,想起传说中魔门与江湖交战的惨烈状况,他仍存一丝顾虑。而“九指神丐”等人则蓄势以待,神情紧张,凝神戒备。 紧张的对峙,一触即发。 小婉轻蔑地道:“万帮主为何还在犹豫,若是抽身而退还来得及。” “妖女,今日,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处!” 万里飘话音刚落。 忽地—— “啊……啊……” 两声惨嚎,刺耳至极。惨嚎声响彻夜空,传得极远。众人大惊,这惨嚎声来得甚是突兀,听得凄惨,令人十分恐怖。 万里飘神情大变。细听之下,那惨嚎声乃是来自破庙方向。而破庙中正是丐帮弟子的聚集之处。显然,那惨嚎声不是别人的叫声,而是丐帮弟子那临死前痛苦的悲鸣。 万里飘及几大长老心神巨震,绝然没有料到会出现此事。此刻,各个是神色大变,紧张万分。心念电转之下,本有抽身之心,无奈仍在与小婉对峙着。万里飘不是不想离去,但他知道,高手对决,轻举妄动必将失去先机。失去先机的后果,便是可能遭到意想不到的攻击。 短暂的静寂,仅仅维持了片刻。 “啊……” “啊……” “啊……”凄厉的惨嚎声,一声接着一声,间隔短暂,极有节奏。不过,那惨嚎声却越来越凄惨,越来越高亢。眨眼功夫,已经响成了一片。 万里飘听着惨嚎声,已是目眦尽裂,狂吼一声:“杀!”吼声过后,身影一闪,猛然向小婉扑去。几大长老亦是悲愤交加,含怒而发,势若雷霆。几人含恨出手,攻势威猛凌厉,不留一点余地,招招皆是死命的攻杀。 小婉眼见几人攻势强猛,早已算好了退路。娇躯闪晃之下,斜刺里倏然飞纵而起,在几人强猛无俦的劲气中,借力而动,在瞬息之间,堪堪飘出了劲气的漩涡。 万里飘紧咬钢牙,瞪着双眼,口中连连狂吼。此刻,已将功力使到了极致。掌影如山,冲飞腾挪,几大长老从旁策应,此进彼退,劲气犹如排浪,一层层地急涌而至。只见一片片、一溜溜带着毁天灭地般的劲道和无数掌影,在半空中翻飞旋流,呼啸穿梭,发出刺耳的锐啸。 小婉似乎已被漫天的掌影吞噬了。此时,已经看不到小婉的身影,场上已被幻成迷蒙的掌影及荡起的烟尘完全遮蔽。斗场周围的枯草林木在劲气中激射四方,场面壮观奇诡,令人窒息。 蓦然。 毫无征兆般地,一道白光闪过。“嘭”地一声闷响,正在从旁攻击的“九指神丐”,仓促中与突然袭来的白影猛然接掌,“九指神丐”痛呼一声,一头撞飞出去。就在“九指神丐”扑倒的瞬间,白色的身影恍如闪电,数道催魂的指风,携着锐啸声,激射而来。 “九指神丐”在不及防备之下,肋骨遭到重创,危急时刻,仍是强忍着剧烈的痛楚,就地疾速翻滚。咔嚓一声,左肋一阵刺痛,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肋骨已被指风击断。 “无敌黑丐”来不及救助,眼见同伴遭袭,急忙分身向白色的身影扑来。两道身影交错之下,伴随一阵嘭嘭的巨响,分别向两旁退去。但是,那白色的身影乍退倏进,回身之速,闪动之快无以伦比。就在“无敌黑丐”转身的瞬间,无数的掌影已到了面前。 “无敌黑丐”料不到来人身法如此之快,身形疾闪,腾挪之间,打狗棒舞起一蓬蓬的棍影。棍影之中,疾速穿掠的枯瘦黑掌,挟着雷霆霹雳般的尖啸,穿梭翻飞,犀利异常。 “二妹……” “大姐……” 小婉一声娇呼,虽然在激烈的打斗中,无暇分心,但看到那白色窈窕的身影,仍是喜出望外。那白色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多日不见的皇甫小雪。小雪的姿容仍是美绝人寰,飘逸若仙,似乎出落得更加清澈。 小婉略微分神,差一些被劲气所伤。小婉急忙收摄心神,豪情大震。千钧一发之际,疾速腾身,玄之又玄地躲过了万里飘、“云中飘”与“催魂手”三人的攻击。 小婉心中发怒,腾身之际,玉手忽然幻出一片莹白色的掌影。掌影犹如夺魂的利刃,夹杂一声声尖利的锐啸,悍然闯进万里飘三人所发的劲气之中。打斗愈来愈激烈,好似每时每刻都将血溅五步,魂归地府。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离奇(2) 破庙。 凄惨的嚎叫声远远地传来,一声接着一声,声音并不凌乱,极有规律,夹杂着愤怒的吼叫,在深夜里混成了一首悲鸣的挽歌。 万里飘三人联手攻击之下,只是同小婉将将战个平手。万里飘右肋多了两道伤口,染红了半边衣服。“云中飘”与“催魂手”身上亦是血水殷然,那无处不在的天魔清气,伴着片片掌影,已经将空气织成了一个纵横穿掠的巨网。 “啊——”一声闷嗥,“无敌黑丐”左臂血光迸现,手肘被天魔指洞穿一个血洞。“无敌黑丐”痛哼一声,疾速飘身而退。打狗棒脱手飞抛,径奔小雪射来。小雪倏然闪身,轻喝一声,五指箕张,在瞬间射出数道指风。噗噗地一阵脆响,那打狗棒已然化作了数段,疾射四方。 就在“无敌黑丐”飘退的当口,“云中飘”狂吼一声,抽身向小雪袭来。这“云中飘”人如其名,身形快逾电闪,喝声未落,身影已然扑到了小雪身侧。小雪听风辨位,在打狗棒临身的刹那,娇躯疾转,斜飞而起,不可思议地躲过了“云中飘”数道棒影。 “无敌黑丐”躲过了一劫,不由怒火狂涌。怀着满腔愤恨,顾不得耷拉的左臂,厉吼一声,单掌拍出一片掌影,不顾一切地向小雪攻来。“云中飘”返身疾旋,腾飞纵跃,舞动打狗棒,威猛而凌厉的攻势不留一点余地。两人好似心意相通,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舍命相搏。 小雪躲过两人攻击,寻隙娇喝道:“想不到名震江湖的丐帮,也如同一般无赖联手欺人,真是徒具空名,令人不齿!”喝声刚落,小雪展开身形,娇躯旋了三旋,让过两人的无俦掌力。抖手便是无数天魔指风。身法奇绝无比,快的竟使两人目眩。 “无敌黑丐”与“云中飘”俱是久经沙场之人,眼见对方身法,诡异快速,都不禁大为震惊。锐啸声中,两人几乎同时旋身暴退。但饶是如此,“无敌黑丐”由于受伤在前,动作不由慢了一些,身上又添了两道伤口。 “无敌黑丐”与“云中飘”皆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且颇受江湖武林同道敬仰,莫不是眼高于顶,几曾受过这等凌辱。眼见小雪原本是武功低微之辈,两人联手双战之下,仍无法取得任何优势,不由心头火起。双双大喝一声,抢攻而上,暗自抱定了拚死之心。 “相传几大长老武功非凡,今日一见,也不过尔尔。此时,群殴无果,尔等不觉得惭愧,本姑娘却有些惋惜。”小雪边打边奚落两人,“无敌黑丐”与“云中飘”只气得怒目圆睁,暴吼连连。 “贱人,魔女,我要杀了你!”“无敌黑丐”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暴喝一声,疾出一招“棒打双犬”,随后,接连使出“棒打狗头”、“穷巷赶狗”、“疯狗咬喉”、“落水打狗”、“天下无狗”等棒法中的精妙招式。招式连环使出,威力大增。此乃打狗棒法的绝学,双手起处,风雷俱发,端的是威猛绝伦,慑人心魂! “云中飘”长袖一拂,同时挥出一股无形潜力,紧随在“无敌黑丐”棒影之后。随着闷雷似的响声,暗劲滚滚而至。两人一前一后,配合天衣无缝,珠联璧合。这一出手,真是石破天惊,声震八方。饶是小雪身法诡异,也不禁芳心一震,暗自赞佩。 “来得好,有此功力何苦群殴!”说罢,小雪娇躯疾旋,忽听身后劲风响动,知是有人袭到。娇躯倏然扭转,左弯右转,犹如灵蛇一般。让过了“无敌黑丐”的棒影,并且又在转瞬之间飘到了“云中飘”的身侧。 “云中飘”心中大震,猛然拍出一掌,电闪劈出。但奇怪的是,“云中飘”掌势将将使出,小雪的身影又是一旋。身影闪动之中,又倏然掠至“无敌黑丐”右侧。“无敌黑丐”突见右侧白影一闪,不及思索,打狗棒疾挥一招“横打双獒”,斜劈而出。其速快得惊人,神妙无比。 小雪轻哼一声,一闪身影,“幻魔无影”身法之下,娇躯化成了一道白光,疾如惊虹闪电。在两人的重重攻势中,飘然若仙,翩飞起舞。刹那之间,三条人影,交织成一道绚丽夺目的彩霞,令人难辨敌我。 这当儿口,正在激战的小碗,瞥眼之下,亦不由看得心神微颤。想不到分别半月余,小雪的功力又有增长。这定是得益于幻天苦心助益,虽然武功及身法仍然不及自己与梅梅,但较自身却是增长不少。 万里飘与“催魂手”两人双战小婉,此时,各自身上早已多了很多伤口,浑身已被血水染红,几乎成了血人。但在生死相搏之际,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身上的痛楚。两人额角飞洒着汗水,面色变得越来越惨白。此刻,两人越打越惊心,对方不但身法奇绝,武功亦是诡异绝伦,纵然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沾到对方毫毛。更使人惊骇的是,到了现在,对方似乎并未使出全力。 一刻钟后,万里飘与“催魂手”已经汗如雨下,和着血水,真真正正地成了一个血人。看两人凄惨的模样,情势诡异绝伦。两人已现疲态,心中凛骇,慢慢地,出手渐趋缓慢,劲力也越来越弱。 片刻后,小婉打得有些不耐,突然冷喝一声:“两位的绝学,本姑娘业已领教,还请万帮主接本姑娘几招魔门武功。”冷喝声中,玉臂倏伸,猛然拍出一掌,一红一白两股淡淡的真气轻飘飘地向两人袭到。 万里飘已经打红了眼睛,刚要硬性迎上,待到劲气及体,不由大吃一惊。那无俦的暗劲好似九天银河之水,狂泻而来。万里飘哪里还敢硬接,大喝一声:“速退!”喝罢,身影一闪,疾速暴退数丈开外。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离奇(3) 万里飘与“催魂手”虽然退得快,但无论如何迅速,那潜藏的暗劲好似跗骨之蛆,如影随形,紧紧跟随而来。两人大惊失色,拼力闪晃数次,方才脱出劲气的范围。飘出两丈多远,尚未站定身形,又被迫退出一丈左右。紧急之中,猛地将真气提到极致,方才将大部分暗劲卸去。 两人惊魂未定,虽是努力站定,仍不禁摇晃了几下身躯。同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吐出一口血水,方才拿桩站稳。此刻再看,万里飘口角流血,一双星目成了红色,死盯着小婉。一边思虑着,疾速调息。而“催魂手”枯瘦的身子,好似风中的败草,仍在摇晃不止。胸前的衣襟,裂成一道道口子。两三处裂口,已经露出了胸骨,皮肉翻卷,惨不忍睹。 几乎与此同时,就在三人运气调息之际,但听小雪长啸一声,“天魔掌!”娇喝声中,便见空中忽然幻出无数身影,携着雷霆之势,飞闪的玉掌犹如疾速飘飞的利刃,纵身扑向“无敌黑丐”与“云中飘”。 嘭嘭的一阵巨响过后,三道身影犹如电矢,同时向后飞退。对掌之下,三人都被对方的劲气震得后退了三四丈。稳住身形,小雪面色煞白,酥胸剧烈起伏。而“无敌黑丐”与“云中飘”两人更是全身抖颤,痛苦难当。须臾,两人胸前的衣衫同时开裂,冒出了一股股血水。 小婉纵身来到小雪面前,急切道:“大姐如何?” “无事!”小雪摆摆手,仍盯着面前的两个对手。 小婉冷笑一声,道:“久闻丐帮乃是光明正大的门派,万万想不到,今日一见却是一些徒具虚名之辈。万帮主,尔等是见机离去,还是拼死一战?” 万里飘怒睁双目,刚要发狠,却忽然感到破庙方向的惨嚎声,已经完全停止下来。远近四周,又恢复了安静。但在此刻,万里飘却感到这寂静中,隐藏一丝不祥。惨嚎声停止,意味着激战已经结束。其结果不外乎已经将敌人击毙,或者是各自收手,或者是都已丧命。倘若如此,那可是三百多个弟子,难道都已死去?可叹可恨,其中不乏十数个八袋长老。 思虑到此,万里飘吐出一口血水,狠狠地道:“妖女,丐帮就是毁帮灭派,也要将尔等斩尽杀绝!” “嘿嘿嘿……”话音未落,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极其阴森的笑声。 小婉听到这突如其来的笑声不由大吃一惊。笑声忽高忽低,刺耳惊心,鬼气森森,慑人心魂。不但小婉与小雪觉得突然,就是万里飘等几人,在听到这笑声时,更感到无比震骇。阴森的笑声,使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小婉与小雪觉得这荡人心魄的怪笑,异常耳熟。转瞬之间,两人几乎同时惊叫:“梅梅!”想到此处,两人俱都从这阴森到极点的怪笑声中,感觉后背冒出了一股冷气。那是从心底冒出来的冷气,两人不禁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二女心中狂震:“梅梅笑得为何如此恐怖,究竟发生了何事?” 正在思虑,心念未了之际,那阴森的笑声戛然而止,好似幻梦一般。 蓦地。 笑声一止,场外边缘倏然飘落一道娇小的身影。再看那身影,众人更是大吃一惊。乍然之下,众人心神狂震,心跳剧烈。跳动的心,几乎从口里跳了出来。 但见那身影全身血红,飞舞的长发衬着沾染的血水,在晚间凄冷的月光照映下,显得惨白诡异,好似地狱的厉鬼。那身影缓慢地、一步步地向众人这边走来。 沙沙,沙沙的脚步声,传进众人耳际之中。万里飘心头猛震,原本愤怒的双目,已经充满了惊惧之色。此时,他只觉得那沙沙的脚步声,好似重重的铁锤一般,无情地击打在心坎之上。脚步声越近,越是觉得诡异和恐惧…… 小婉镇定心神,静静地看着,凝神倾听。美目之上,看不出是惊是喜。忽地,就在人们凝目观看的当口,那血红的身影倏然不见,凭空消失。众人大惊失色,正要仔细看时,耳边又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 可是,四周的情形更加诡异,更加令人震骇。耳中“沙沙”的脚步声虽然越来越近,但却看不到一丝人影。众人急忙揉搓眼睛,想要看着究竟。但眼前却是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影像。场景奇诡绝伦,恐怖万分。 突然。 那沙沙的脚步声,忽然停在了万里飘等人身前。 万里飘心头巨凛,不由后退几步。这种诡异的情形,恐怕他今生也是首次遇到。惊恐之下,不由自主地又向后退了三大步。站定后,睁大双目,凝神谛听,极力想弄清面前是否有人。 然而,尽管瞪大一双眼睛,似乎快要突出眶外,眼前仍然是空荡荡一片。既听不到一点声息,也看不到半点人影。万里飘等人好似见到了鬼魂,更为惊骇,心中狂叫:“鬼,鬼,鬼魂!” 此刻。 万里飘惊骇已极,虽然身具超凡的武功,但早已忘了躲避,更忘了身边的小碗,这个虎视眈眈的强敌。小婉早已从惊异中冷静下来,她确定,虽然看不到人影,但必是梅梅无疑。她不知梅梅在玩什么把戏,更不知梅梅身在何处。此刻,面对万里飘等人,小婉知道,只要她突起发难,在场的众人都将在自己的掌下毙命。但小婉并没有这样做,也不想这样做。只是凝神注视眼前的一切,静静地等待。 蓦然。 又是一声阴沉的笑声,在众人周围响起。万里飘心中刚刚一震,忽听两声“啪啪”的脆响。侧目看时,只见“催魂手”和“云中飘”两人已是满脸开花,七窍流血,疼得相继栽倒在地。 事出突然,未等万里飘看清是怎么回事,自己的脸上也突然遭到了重击。登时,但觉两腮火辣辣地疼痛,口鼻之中鲜血顿出。余力未消之际,身子已趔趄着摔了出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断剑门(1) 小婉愣了一愣,脱口叫道:“梅梅,是你吗?” 叫声未落,突见眼见红光一闪,倏然现出一条娇小的红色人影。尚未看清面目之际,身影又在瞬间消失。小婉与小雪不禁愣神,转瞬之间,那红色的身影又凭空降落,倏然闪现在众人眼前。 小婉看得呆住,仔细看时,这还是那个顽皮刁蛮的梅梅吗?面目阴寒无比,目光犹如两道利刃,放射出嗜血的光芒。虽然离自己有一丈多远,便却能够感到其周身散发出的极寒之气,使人直打冷战。 梅梅一言不发,眼神似乎定格在远方的天际。黑色的秀发,沾染着血水,飘动中仍可闻到浓重的血腥气。小雪慢慢走来,与小婉靠在一起,静静地看着梅梅,不知该做些什么。 小婉握着小雪的手,相互传来的热力,逐渐驱散了寒气。 片刻之后,东方现出一抹亮色,黎明已经来到。 梅梅好似失神,寒冷的晨风吹拂着秀发,染成红色的裙衫随风摆动。她凝神远望,似乎沉浸在无限的遐想中。尽管在场的人中还有万里飘以及几个长老,梅梅好似浑然不觉,只是凝眸远望。 万里飘等人已经从惊惧中回过神来。 “朱济梅!” “魔煞!” 传闻中的魔煞就是面前的女魔。此刻,几人从梅梅那无情狠厉的神情中,感到一阵恐惧。暗自调息过后,虽然恢复了一部分功力,但却忘记了离开,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良久。 梅梅脸上逐渐现出一丝柔和之色,阴寒之气慢慢不见,一点点地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俏脸粉嫩白皙,原有的稚气又展现在小雪与小婉面前。 “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梅梅似乎从失神中回复过来,看到小雪与小婉,轻柔道:“两位师娘好!” “死丫头怎么了?” “哦……大师娘……”梅梅欲言又止,复又道:“大师娘,弟子一时控制不住心性,好似迷失了自我,只感觉整个世界都是仇人,恨不得杀光所见的每一个人。” 小雪两人同时一怔,忙道:“究竟出了何事?” 梅梅沉吟一声,道:“弟子也不知究竟出了何事,待见到师父再说吧。”说罢,梅梅转头扫视一眼万里飘等人,眼中厉色一闪,随后又变得有些无奈。冷声道:“尔等在此群殴之际,便是本煞屠杀丐帮弟子之时。原本料想,丐帮素有狭义之名,尔等不会不顾江湖规矩,群殴而上,只是一时气愤,或许会及时收手。但本魔煞却万万没有想到,尔等如此专横跋扈。本煞在远处听着,禁不住心血激荡,对丐帮弟子,手段难免残忍了一些。但是,丐帮弟子看着虽然肮脏,但在本魔煞眼中还算不错。今日虽有死伤,亦是各位咎由自取。本煞劝告诸位,江湖险恶,还应置身事外,及早收手。不然,本魔煞将杀尽天下乞儿,无论是否丐帮弟子!” 万里飘听到梅梅说的轻描淡写,实在不知破庙中到底死去多少弟子。但在此刻,作为一帮之主,尽管有些惊惧惶恐,但仍毅然地道:“妖女说得轻巧,丐帮弟子惨遭杀戮,此仇不共戴天。” 梅梅听罢,煞气顿涌,冷声道:“本魔煞姑念丐帮基业来之不易,数万弟子生计尚需仰仗尔等。虽然本煞杀了数百人,但此举也是给尔等一个教训。这对于整个丐帮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本魔煞言尽于此,你等尽可离去。如若不然,此处便是尔等葬身之地。” “你……好!”万里飘刚要发作,当看到受伤的几个长老,不由感到气馁。遂恨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此仇容后再报。”说罢,万里飘狠狠地看了小雪等三人一眼,相互搀扶着含恨而去。 梅梅若有所思,静立冥想。 “死丫头,在想何事?” 梅梅心中一震,从冥想中回过神来。道:“大师娘,师父到了哪里?” 小雪道:“你师父仍在杭州。” “哦,大师娘为何一个人到此?” 小雪轻笑,并没有回答。 梅梅心头一凛,道:“师父是不是有何危险?” 小雪笑道:“你师父若是还有危险,你我此刻早已入土了。现在,你师父选了一处好地方,悠闲自在,不亦乐乎。同那到处云游的“青岚隐士”沈秋寒,日日参禅论道,好不惬意。” “哦,沈若冰是否也在?” “呵呵,沈姑娘也在!” 梅梅看一眼小婉,问道:“那丫头不再想潘如安了?” 小雪听了,诡秘道:“死丫头怎地关心起这事了。我看那沈姑娘倒是开朗了许多,并没有提起潘如安,反倒对你师父很是敬重。” “对师父敬重?那丫头对师父如何敬重?” “呵呵,敬重便是敬重,并没有什么亲昵举动。倒是与卞云谈得甚是投机,不消两日,两人便形影不离。” “什么,卞云到了杭州?” “是啊,卞云变化甚大。”说罢,小雪似有所悟,又道:“以前倒未看出卞云如何,此次再看其神韵,浑厚凝重,神光内敛。若是估计不错,其武功已经有了极大进境。” “哦……”梅梅沉思一阵,随即,撅着小嘴道:“难道说卞云与沈若冰……不过,师父这魔头风流成性,如不好生看管,弟子实在不安。” 小婉笑道:“死丫头,那可是你师父,亏你一口一个魔头的叫着。沈姑娘不会像我,对你师父虽然敬重,但依她的心性,不会出什么岔子。” “那便好。” 小雪嫣然一笑,道:“死丫头,想你师父了?” “哦,是……难道两位师娘舍得离开师父?” 小雪拍拍梅梅,道:“勿再说起这个。死丫头,你们两个的名声,在目前江湖上可说是如雷贯耳。上至耄耋老人,下至蹒跚学步的孩童,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小婉叹息一声,幽幽道:“是啊,好名不相传,恶名传千里。魔女的名声臭名远扬,不知是福还是祸,唉……”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断剑门(2) 梅梅美目一瞪,道:“魔女又如何,弟子听着舒服。” 小婉忽道:“适才打斗之际,破庙方向传来的惨嚎声,是否是死丫头所为?” 梅梅嬉笑一声,随即又凄婉道:“二师娘说得是,那正是弟子所为。弟子但看二师娘尚能应付丐帮等人,不想直接帮手。本想捉弄那些花子,却不料那些花子看到弟子后,不由分说,便群起而攻。弟子无奈之下,便伤了几人。哪知那些花子却不知厉害,懂得进退,一起死命攻来。” 梅梅稍顿,喘了一口气,又道:“弟子打得不耐,劲力稍微大了一些,不想却打死了两个。不知怎地,当弟子杀了两人之后,乍然闻到血腥气,猛地觉得血液里忽然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闻着血腥气,便觉经脉之中好似有条翻腾的蛟龙,在内腑搅动腾跃。” “后来如何?”小雪忍不住问道。 梅梅接着道:“内腑翻腾越来越烈,随即,弟子渐渐失却了神志,出手狠辣起来。血气越重,杀气越大。到了最后,那被劲气震散的血气,犹如雨雾帖服在身上,进而又好似被吸入了身体,融化在血液之中。奇怪的是,身影也随之变得时有时无,时隐时现。弟子不知何故,纳闷不已。” 小雪倍感惊奇,道:“还有这等蹊跷之事,真是不可思议。” 小婉沉思,幽幽道:“莫非是血气幻影大法?不过……听相公言说,血气幻影大法乃是面临危急时刻,在瞬息之间,逼出自己体内的鲜血。进而在天魔清气激发下,疾速化作一团光幕,使人目盲,从而趁机遁走。此等做法乃是在万不得已,性命有关的情形下方可为之的身法。施用过后,将难以活过七日,端的是险恶异常。” 梅梅愁闷道:“那弟子的情形又是如何呢?” 小雪道:“看你神光内敛,气韵充沛,并无异状。见到你师父之后,再说此事不迟。不知破庙中死去多少丐帮弟子?” 梅梅平静道:“大概死去三百多人。” “什么,你杀了三百多丐帮弟子?”小雪惊问。 “若是所料不差,大概如此。” 小雪叹道:“唉……完了,魔门与丐帮的仇怨恐怕再也难以化解了。” 梅梅愁苦道:“大师娘,弟子一时控制不住,当时只感觉心中有个声音在召唤,引领着弟子不断地杀戮。并且,心脉及气海深处腾起一股股极寒之气,几乎将心脉气血冻结。弟子只有不停地催动天魔清气,疾掠腾飞,拼力出掌,方才感觉好受一些。” 小婉沉吟道:“难道是地心寒母之气仍未完全炼化?” “恐怕如此,弟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小雪道:“或许死丫头练成了真正的血气幻影大法。” 小婉道:“极有可能,难得,真是难得。但是,血气幻影大法乃是在危急时刻方能应用,用强光遮人眼目。而此时梅梅的情形,却于此大相径庭,真是令人不解。死丫头,你能否再施展一番?” 梅梅闻言,意念乍动,小雪与小婉但见眼前红光一闪,梅梅身形又自不见,好似凭空消失,不知所踪。 梅梅连续闪动数次,越闪越快,直至停止闪动,站定身形。小雪两人看得眼睛恍惚,梅梅停止闪动,却仍觉得梅梅是虚幻的光影。两人不由大感惊奇,难以置信。 “死丫头有何不适?” “没有任何不适。” “哦……”小婉沉吟一声,道:“早年听说,古时有一种身法,唤作‘血影无痕’。不过这种身法已经失传了数百年,江湖之上再也难以见到。今日一见,死丫头的身法与‘血影无痕’如出一辙。若是以此判断,是否就是传说中的‘血影无痕’呢。如今看来,即便不是‘血影无痕’,这等身法也已是匪夷所思,天下难见了。” 梅梅面露喜色,道:“那弟子便要成无影无形的人了。嘻嘻,不知师父见了弟子,又做如何感想。” 小雪笑道:“你师父武功浩瀚如海,谁也不知他的武功到底如何。那魔头曾经言道,天下能人甚多。并隐隐感到,除了已经见到的几个超绝的高手外,恐怕还有更加可怕的人物。天下之间,绝不仅仅只有四大空明使与三大圣手。” “哦,师父是如何知晓的?” 小雪道:“我也不知,你师父并未言明个中内情。” “何时能够见到师父呢?” “呵呵,你师父言说,你两个无事之时,随时都可前去。” 梅梅兴奋道:“真的?嘻嘻,弟子立刻便去!” “死丫头何必如此性急,不急。” “弟子怎么不急,多日不见师父,弟子已经……” “嘭”地一声,梅梅话未说完,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刺耳的鸣响。紧接着,一阵划破空气的劲风,带着锐啸向三人疾速袭到。三女心中一震,猛然回头,骤见一道白光,电闪而至。三女不约如同地旋身闪躲,各自曲指弹出一缕指风,向来袭的白光射去。 但听“砰”地一声,那袭来的白光喷出一小团粉色的雾气,转瞬之间,便随风飘散。再看坠落在地的东西,乃是一柄寸许长、极为锋利的锥形暗器。暗器呈三角形,三面是锋利的尖刃,泛着青森的寒光。 梅梅煞气顿现,凝神之下,不由哼了一声。,冷冰冰地喝道:“何人如此胆大,竟敢暗算偷袭!” 梅梅语音甫落,只听远处响起刷刷的响声。转瞬,但见十七八条青色的人影,如飞掠来。身形宛若飘动的浮云,看似缓慢,实则甚为快捷。转眼之间,已然飞到三女身前。 这十数人掠到三女身前,迅速一分,立时将三女团团围住。三女心中大惑不解,不由仔细打量起来人。只见十七八个汉子年纪都在五旬以上,手上乃是清一色的宝剑,各个目射冷芒,怒目圆瞪。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森冷的霸气。从其动作及锐利的目光中,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是修为极深的高手。 梅梅看得心头火起,冷声道:“来者何人?”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断剑门(3) 忽见一位长髯及胸,一双鹰枭般的眼睛,年约六旬左右的秃头老者排众而出。略微打量三女一眼,冷笑一声,道:“三位必是魔门妖女了?”秃头老者说话不疾不徐,两道利剑似的目光,紧紧盯在梅梅脸上。 梅梅不禁有些愠怒,冷声道:“一群鼠辈,焉敢如此无礼。” “嘿嘿嘿……”秃头老者一阵阴笑,道:“人言魔门妖女如何了得,若不给尔等点颜色看看,当真不知江湖之上还有能人,尚不知道断剑门的厉害!” “断剑门!”小雪不由娇呼出口。 秃头老者阴笑道:“嘿嘿嘿……算你识相,别人畏惧魔门,我断剑门五大剑仙,却是未曾将魔门放在眼中。” 小雪乍听断剑门之名,不禁有些惶恐。盖因断剑门乃是江湖上一个十分神秘的门派,派中人物从不轻易涉足江湖。虽然断剑门中人从不轻易露面,但门中却不乏功力高强之辈。 梅梅见状,忽地换上一副不屑之色,道:“哦,断剑门,我原以为都是什么剑仙刀神的人物,原来却也是一群有鼻子有眼儿的活人。不知你这杂毛又是哪位,可有名姓?” 秃头老者鹰眼一瞪,冷声道:“妖女尚不配知晓老夫名号!” 小婉揶揄道:“若非本魔煞眼拙,老东西可是断剑门护法、‘神光剑侠’慕容光?” “妖女大胆!”秃头老者怒道。 梅梅假装不解,慢悠悠地道:“二师娘,神光剑侠这名号着实不凡,为何老家伙有些愠怒呢?” 小婉看一眼梅梅,又看看秃头老者,笑道:“此乃江湖中人戏称而已。秃者,光也。以神光称之,更为贴切而已。” “哦,有趣,嘻嘻,有趣!” “住口!”秃头老者大喝一声,狠厉道:“一干妖人兴风作浪,江湖必无宁日。” 小婉冷冷地道:“慕护法此言是受江湖好事之人蛊惑,还是……” 慕容光大笑道:“魔门贼子,俱是邪恶之徒,虎狼之辈,江湖中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自古以来,魔门每次出现,便要掀起无边的腥风血雨,难道还要哪个好事之人蛊惑?对于魔门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小婉听罢,面色一变,道:“听慕护法所言,真是嫉恶如仇,豪气干云。不过,以断剑门这点微薄之力,便要与魔门作对,却是有点自不量力!” “哈哈哈……”慕容光一阵狂笑,傲然道:“断剑门虽然力薄,但断剑门弟子头可断,血可流。出剑必饮鲜血,有死无回。” “呵呵!”小婉听了不怒反笑,道:“为了一种简单的虚名,便要送上多人性命,不知是福还是祸,请慕护法三思。切莫冒然行事,遗憾终生。” 慕容光见此,只当小婉对断剑门有所顾忌,心中似乎有一种强者的自豪感。面上浮现一丝不屑之色,轻慢道:“老夫活了六十余载,难道不知福祸之事?” 小婉轻蔑道:“人,自然而生,自然而死,本不必断头。福祸两途,相生相依,过犹不及便是祸,适中妥当便是福。祸之福所依,福之祸所伏。福祸无常,凡事盖因强出头。本煞非是怕了断剑门,而是良言相劝诸位,还应尽快回归本门,自扫门前雪,省得大祸临头。“ 慕容光喝道:“妖女休得多言,老夫行事何须他人罗嗦。” 小婉道:“慕护法,难道你要在此地替天行道,擒杀我三个姐妹了?” 慕容光听罢,心头一颤,尽管信心十足,却仍有些担心。魔门妖女身手若是果真如传言那般厉害,确实不易对付。但这三个女子,外表弱不禁风,怎会如传言那般。思虑甫毕,不屑道:“人言魔门妖女如何厉害,却未放在老夫眼中。妖女如此言说,老夫倒有心一试。” “慕护法真有出手之意?” “不错!” 小婉道:“你难道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断剑门吗?” 慕容光不屑道:“妖女口气倒是不小,老夫自会处置。” “呵呵。”小婉轻笑,道:“非是本煞不曾将尔等放在眼中,即便整个断剑门,在我们姐妹眼里也是无足轻重。本煞再次规劝尔等,速速离开此地。否则,本煞若是拿捏不住火候,难保有所死伤。” 慕容光叱喝一声:“妖女真是大言不惭,置我断剑门于何地。” 小婉冷声道:“何处均是一样,倘若尔等仍不知进退,本煞奉陪便是!” “妖女勿呈口舌之能,看剑!”慕容光说打便打,脾气甚是火爆。大喝的同时,手中宝剑已然幻出无数剑花,呼啸着袭向小婉。 小婉见他贸然出手,芳心骤冷。娇喝一声:“断剑门的武学虽高,但也吓不住本煞。看掌!” 喝声未落,身形飘然而起。同时,一掌拍出,一手弹出数道指风。那数道指风初始之际尚没有显出何种威力,但在将将接触到剑花之时,却猛然发出一阵嗤嗤的鸣响。 慕容光忽感不妙,急忙收住前冲的势子,快速斜飘二丈。堪堪让过了小婉威猛的一掌及数道指风,心下不由暗惊。旋即,突然大笑一声,神态冷傲已极,喝道:“再接我几剑!”说罢,单手一挥,挽起一蓬绚丽的剑花。 小婉立定身形,不闪不避,左手随意轻挥,一道红白相间的劲气犹如飘闪的彩虹,直向那蓬剑花迎去。掌势看似轻飘飘的毫无力道,但当慕容光的剑光与红白相间的劲气接触的刹那,陡觉剑身传来一股绵绵不断的无形潜力,直压过来。慕容光又是一惊,疾速抽身变换招式,但那股潜力却始终不离剑身,好似跗骨之蛆,震得手臂酸疼,差些拿捏不住宝剑。 慕容光疾速后退,心中暴怒异常,不由厉喝一声:“妖女竟然有此功力,真是出乎老夫预料。不怪乎目中无人,看掌!”喝声未落,慕容光一手幻起一片剑芒,一手拍出无数掌影。看其情形,似乎运足了十成功力。霎时,但见劲风呼呼,掌力如涛,疾速迎向小婉,端的十分威猛。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断剑门(4) 但出乎意料的是,就在慕容光使出全力,迎向那股红白相间的劲气时,哪知那股极大的潜力却忽然消失。慕容光乍逢变故,尽管及时收住势子,也因其用力过猛,身子陡然向前一倾,差些栽在地。 如此一来,慕容光顿觉羞愤难当。举头看时,只见小婉面带轻松之色,十分悠闲。慕容光只觉得小婉那种轻松之色,乃是对自己莫大的嘲讽。江湖武林人物活的是个脸面,此刻,慕容光不由杀机陡起,厉吼一声,再次提升一成功力,直向小婉攻去。 小婉冷笑一声,忽地施出魔门身法,闪过凌厉的攻势,已然欺到慕容光身侧,五指箕张,径向慕容光腰肋抓来。这一变化,不但慕容光感到意外,便是围在四周的十余名高手,也看得暗自心惊。此等身法怎地如此诡异,飘忽不定,神鬼莫测! 慕容光虽然惊心,身躯急转之际,剑势、掌势却未有片刻停留。眼见对方欺到身侧,猛然扭身,挥手便是一招“八荒风雨”。顿时,身体周围涌起一片剑光,绵绵密密,罩住身形。应急之速,变换之快,确实令人咋舌。 小婉见他招势奇诡,心中暗赞一声,娇喝道:“断剑门武功果然不虚,再接一掌!”声落,身形电掣一闪,左手五指箕张,忽然射出无数道旋绕的劲气,犹如盘旋的金锁,疾速向慕容光双臂缠去。 慕容光招式落空的瞬间,突觉眼前粉色身影一闪,眼中登时失去了对方的身影。同时,骤觉劲风及体,不由骇然大惊。正要闪身暴退,忽听一声娇喝:“断剑门护法也不过如此,得罪了!” 慕容光不愧是断剑门护法,惊骇的同时,顾不得什么招式,宝剑随手向后猛挥,身形疾速前冲。尽管躲得迅疾,但听嗤地一声,顿感腰胯上传来一阵刺痛,飘身落定后,只见腰胯的衣襟已经被劲气划开三四道口子。初始之际尚未觉得如何,仅仅过了片刻,殷红的鲜血便已渗透了衣物,顺着大腿流了下来。 慕容光万万想不到小婉的功力如此深厚,一时托大,却出了洋相。尤其是在所带的手下面前出丑,更是颜面无光。不由大怒,挥手拂去腰胯上的血水,长啸一声,闪电般向小婉扑来。 就在慕容光出手的同时,两条高大的身影携着劲风,也向小婉飞扑而来。这两道身影正是慕容光的手下。两人挽起朵朵剑花,分袭小婉左右,快速地攻出了无数剑影。 “断剑门也喜欢群殴,真是料想不到。”小婉本是轻松的面容,忽然换上了阴冷之色。娇躯闪晃之下,疾逾电光石火,轻飘飘地让过了三人的狂猛攻势。慕容光大喝一声,左手宝剑又是一招“天外来鸿”,右掌拍出开山般的掌势,如影随形,又疾攻而来。 小婉虽然未将慕容光等人放在心上,但见对方掌势威猛惊人,自然也不敢心存大意,当下疾速飘闪。哪知,小婉刚刚躲过慕容光等三人的攻击,突觉身后又有四道劲风疾袭而来。心中顿时明了,定是有人暗施偷袭。 此刻,小婉不由心头火气,娇喝一声:“不知羞耻的东西!”喝声未落,玉手猛然向后拍出。这一掌,乃是小婉携怒而出,劲道奇诡,掌力雄浑,宛如劈山开地。但听“嘭嘭”几声巨响,接着便是几声惨叫。 那突施暗袭的四人,已被小婉的掌力,震得横飞四五丈远近。落地后,惨叫着,翻滚着,各个口喷鲜血,胸骨塌陷,恐怕已经回天无术。 这突然的变故只不过在刹那之间,慕容光见状,不禁目眦尽裂,气得几乎吐血。一生闯荡江湖,好似从未感到如此费力。不但费力,而且徒劳无功。不但徒劳无功,反而时刻都有性命之忧。 小婉的心性又增添了一丝狠厉,适才对梅梅的举动还有一丝惋惜,而此刻却在心中升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意念,那便是怜,定要怜可怜之人;渡,渡可化之人。此刻,小婉倒羡慕起梅梅的性格,无拘无束,随性而为。 慕容光死死地盯着小婉,回想数十年来,尚没有一人能够在自己面前如此轻易,如此毫无顾忌地出手伤人。更没有见到与自己交手的同时,还能分心斩杀自己的属下。功力之强悍,手段之狠辣。 慕容光目射冷芒,突然暴喝一声,身形疾逾奔电,猛然向小婉扑去。气势威猛,剑势凌厉,似要在瞬息之间将小婉毙在剑下。同时,但听一声呼叫,从旁又猛地扑来五六个汉子。 小婉见到对方扑击之势,心知对方已然泛起必杀之心。见此场面,已知今日极难善了。耐着性子躲过了众人一阵攻杀,不由杀机陡起,冷哼了一声,道:“若不给尔等一点颜色看看,大概不知我魔门的真正武功!” 说话的当口,小婉身形陡转,在电光石火之间,逸出众人的攻击范围。慕容光哪肯放松攻势,催动真力,剑气突然暴涨,凌厉至极地又攻了上来。 就在慕容光等人攻到小婉丈许左右,刹那间,忽见小婉娇躯疾旋,左手激射数道天魔指风,右手猛然使出一招“魔影寂灭”。霎时,半空中忽然响起一阵雷鸣,但见天空飘起一蓬淡紫色的雾气,雾气中布满利刃般的掌影,犹如遮蔽天空的巨网,铺天盖地般地向慕容光等人罩去。 慕容光等人见状不禁心头大震,哪还顾得伤敌。紧急之中,猛提一口真气,疾速向两侧飞退。但在巨网般的掌影将将临头之际,半空却又忽然变得清明。未等慕容光等人回过神来,“神魔共舞!”娇喝声中,小婉的身形已化作了道道若有若无、飞旋穿梭的粉色丝带。身形闪耀,绚烂刺目。转瞬,那些粉色丝带忽然化作了一片片,一块块,一团团的掌刃。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江湖渐乱(1) 慕容光见此情形,饶是他天生狂傲执拗,亦不由吓得魂飞魄散。紧急之中,身子倏然一旋,挥出一片剑光,双掌风声雷动,反向击出。身躯借势斜飞,其速如电,迅疾无比。 断剑门的武学确有独到之处,慕容光应变之快,实已到了人所能达到的极致。小婉奇猛的掌力笼罩了五丈方圆,排山倒海般的掌力,携着惊人的锐啸,划空击到。但听两声撼天动地的巨响,震得在场之人耳鼓嗡嗡作响,树叶簌簌而下。 几声惨嚎后,慕容光虽然躲过了大部分掌刃,却仍被刚猛的劲气扫中。痛楚地闷哼一声,被震得悬空连翻了三个跟头,飘落到五六丈外,身躯摇晃着,几乎站立不稳。仍感耳鸣眼花,张口喷出几口鲜血。 再看围攻小婉的几个属下,此刻已是身首异处,零碎的身体散落四周。剩余的五六个汉子,见到此种血腥的情景,早惊得呆立当地。慕容光眼见属下凄惨的死状,心中愤怒已极。可是,在小婉无俦的劲气之下,内府气血翻腾,五脏已经离位。勉强压制内伤,方才拿桩站稳。 小婉满身煞气,美目饱含无边的狠厉之色。轻轻地上前两步,玉掌缓缓抬起。此刻,慕容光重伤在身,实在没有再战的功力。眼见小婉杀气盈盈,已知今日必死无疑。其余几个汉子,更是惊慌失措,上前助战,恐怕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但是,举起的玉掌却慢慢垂了下来。片刻,煞气渐消。小婉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随即,看一眼四周,缓缓地道:“慕护法功力果然不凡,在天魔掌下尚能保得性命,真是出乎本煞意外。本煞虽有杀你之心,但顾念断剑一门延续至今实属不易,尔等还是去吧。”说罢,小婉轻轻挥手。 慕容光万没想到小婉会饶过自己,虽然已存死志,却仍感意外。平复一下心神,张口吐出一口淤血,冷哼一声,沙哑道:“妖女勿要假意慈悲,即便不杀老夫,老夫亦不会改变初衷。不除魔门贼子,老夫誓不为人!” 小婉闻言并未动怒,表情依旧平和,幽幽道:“可叹世人争强斗狠,真是何苦来哉。倘若以你此时之心,又与尔等所说的魔性有何区别。唉……算了!” 慕容光恨恨地哼了一声,踉跄地转身,那几个属下急忙上前搀扶。慕容光英雄气短,相当沮丧,扭头死盯了三女一眼。随即,众人头也不回,急忙离去。 场面登时静了下来。 良久,小雪道:“二妹,此间还有何事未了?” “无事,不知大姐有何想法?” “听说司徒雪病重,我本想去看看。” 小婉道:“不瞒大姐,我与梅梅来此之际,遇到了司徒世家师爷赵明义,赵师爷乃是奉司徒雪之命,特意在此迎候。其后说到,司徒雪已卧病在床。妹妹感念与司徒雪相交一场,遂起恻隐之心,将剩余的半颗还魂丹送给了赵明义。” 小雪道:“若是如此,司徒雪当无大碍了。” “妹妹也如此想,只是不知现在的情形如何。” 小雪沉吟道:“司徒雪有些大家闺秀习气,处处透着轻慢之意。虽然现在并未公开与我魔门为敌,但亦是我魔门的祸患。” “大师娘说得是,弟子也有同感。”梅梅插话道。 小婉沉思一番,正容道:“司徒雪号称‘女诸葛’,智机过人。虽有经天纬地之才,却生逢乱世,不得施展。尽管呕心沥血,江湖各派哪里肯听一介女子之言。生不逢时,怀才不遇,不要说司徒雪感到落寞,便是男子亦感孤独。” 小婉说罢,心神一震,又道:“大姐,相公曾言,你我心性只可堪当阴阳天女。魔门之中尚缺一位太极天女,这司徒雪是否可以……” “不行,弟子看着憋闷!”未等小雪开口,梅梅早听得不耐。 小雪道:“尽管我与梅梅不甚喜欢司徒雪,但为了魔门大业,倒不妨一试。多了一个姐妹,便少了一个敌人。死丫头,你看如何?” 梅梅看看小雪,又看看小婉,道:“弟子最看不惯司徒雪装腔作势的模样。若不是二师娘与她有些交情,弟子恨不得寻机杀了她。” 小雪忙道:“死丫头不可莽撞,虽然看不习惯,但也不必杀了司徒雪。” 梅梅撅着小嘴,狠厉道:“司徒雪为了对付魔门,到处游说,摇唇鼓舌,难道不是与我魔门为敌?依弟子看来,为了魔门大业,不但司徒雪可杀,便是司徒世家也该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小婉听得一震,看着梅梅眼中越来越浓的杀机,暗道一声不妙。此时的梅梅,恐怕已经激起了心底深处真正的魔性。不然绝不会在几句言语后,眼中便出现如此狠厉而浓重的杀气。其因是源于女子嫉妒的天性,还是被不断的血腥引发出了凶性,一时之间,小婉也难以判断。 小雪见状,柔和道:“尽管司徒雪做过一些有碍魔门之事,但也是各为其主。怀才不遇,有才难施,恐怕比杀了她都要难受。许是被江湖人物尊崇惯了,心气不免高傲了一些。我等不必与她计较,你看可好?” 梅梅怔道:“大师娘本是讨厌司徒雪,此时为何替他人辩白?” “呵呵,死丫头,讨厌归讨厌,其中大有文章。” “哦……”梅梅沉吟,仍是气闷道:“既然两位师娘不计前嫌,并兼有容忍胸怀,弟子遵从便是。但司徒雪那贱人若是再妨碍魔门行事,弟子绝不会手软。” 小雪与小婉对视一眼,暗含深意,对梅梅道:“死丫头,我临行之际,你师父曾经念叨你,担心你的安危。若是此间无事,尽可赶往杭州。你看如何?” 梅梅听了,一扫愁闷心情。看着小雪,嬉笑道:“师父真的如此说?” “当然,我怎会骗你。”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江湖渐乱(2) “嘻嘻,大师娘怎地不早说,弟子无事了。若是两位师娘没有吩咐,弟子这便赶往杭州。哦,只是毛晋那十数人尚在客栈,不若让他自行到杭州。嘿嘿嘿……有了他们,弟子很是惬意。” 小雪笑道:“死丫头就是懒散,凡事都要他人忙活。也罢,你自管前去。对了,你师父与沈秋寒师徒在杭州城南的‘悠闲居’。” “悠闲居?哦……”梅梅轻声默念,举步便要离开,刚刚迈动脚步,却又急忙转身,不舍地道:“弟子舍不得两位师娘,不知你们要到哪里,何时去杭州?” 小雪笑道:“死丫头自管去吧,我与你二师娘不日便赶往杭州。” “哦,弟子去了!”说罢,哪里还顾得在此停留,神意乍动,身形顿杳。小雪与小婉看得怔神,不胜唏嘘。武功如此,若是泛起性子,谁人能敌。二女小声说了几句后,自回客栈歇息。 破庙前。 万里飘等人呆立了足有一刻钟。眼前的景象凄惨无比,破庙内外,早成了修罗场。横七竖八的尸体,斑斑血迹,喷洒得到处都是。破庙内外,再无一个活人,静悄悄的伴着寒风,飘散着浓浓的血腥气。 万里飘心血沸腾,仇恨、愤怒填满了心胸,似要炸裂一般。双目赤红,心中腾起无边的怒火,疯狂地说道:“魔教,魔教!若不剿灭魔教,万某誓不为人!” 此刻,万里飘已被仇恨蒙蔽了心智,这场血腥的起因无非是简单的口角,或者说只是源于一个魔字。人们对于神的崇拜,反衬出魔的恐怖与邪恶。自古以来,魔之所以为魔,似乎都因人们的无端想象,在所谓神明的映照之下,在人们有意的渲染中,逐步在心灵中刻下了永不磨灭的烙印。 世人从未见过真正的神,也未见过真正的魔。在恐惧与期盼中,盲目地给自己的恐惧与期盼,无端地添加了一个神,一个魔。这或许是心态分化的结果,或许是人性分裂的必然。人们似乎不知,其实每个人既是魔亦是神,自己就是神,自己就是魔。 忽地。 但听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一刻,只见一个花子急匆匆赶来。到了万里飘面前,递上一封信笺,道:“禀告帮主,这是青龙帮帮主的书信。” 万里飘一怔,道:“刘青山与我丐帮素无来往,怎会有书信来。”说着,打开信笺看时,上书道:“万帮主,见信如面。近闻魔门及杀手堂将对各派不利。本帮湖州‘幻衣社’已遭到不明人物袭击,死伤惨重。万帮主虽与魔门无隙,但亦是正道门派,请加倍小心。” 看罢,万里飘怔怔出神,想了半日,也未想出刘青山为何送此书信。稍后,万里飘长叹一声,道:“看来江湖日乱,腥风血雨将起。我帮需尽早准备,以防不测。走!”说罢,万里飘带着几个长老缓缓而去。 荆州。 城南,一处巨大的院落,乃是青龙帮西南分行。院内三重进深,方圆广阔。可是,自昨日晚间遭到了神秘人物的攻击后,此时,在离院落几里的地方,都能闻到血腥的气味。 庭院前,尽管打扫一新,仍留着斑斑血迹。日行行主程有玉以及“坎”堂堂主霍启良,副堂主贾丁都已挂彩。此时,众人坐在大堂上,各个是愁眉不展。几人武功不弱,但却在夜间遭到突然攻击。早晨清点的结果,昨日晚间死去八十多人,几个人全都挂了彩。但几人所受的都是皮外伤,并未遭到重创。 行主程有玉,面白如玉,人如其名,在江湖上素有“玉面刀侠”之称。使得一手追风刀法,在江湖上鲜有敌手。霍启良亦是白面如玉,一身白衣,只是秃头无须,显得有些女气。副堂主贾丁与两人恰好相反,长得腰粗膀阔,脸赤如血。 程有玉如坐针毡,不住地在大堂上来回走动。尽管发出了紧急求救信息,但过了一整日,却仍无任何消息。此刻,程有玉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 程有玉并非是胆小怕事之辈,能使他心烦意燥的是那些来袭之人,不但神秘,而且武功高强。他几乎搜遍了脑中所有的记忆,回想所有的传闻,也判断不出那些身着紫色劲装,金色蒙面,手持月牙长刀以及背负火铳弓弩的神秘人物。 程有玉那如玉的脸面有些发青,恐怕今生今世,他也没见过这些狠辣异常的人物。那些人已经不能算作普通的人类,疾速滚动的刀光,彪悍勇猛的身形,高强诡异的武功,凌厉狠辣的阵队,光团所过之处,无不腾起血雾肉雨。恐怖的场景诡异凄惨,令人心胆俱寒。 傍晚时分,出外打探的喽啰回来禀告,仍没有任何信息。分散各处的帮众,仍不知分行遭到了突袭。用罢晚饭,程有玉与霍启良商议一阵后,便各自安排防备事宜。随后,几人又聚在大堂继续等候消息。 初更刚过。 在黑黢黢的院墙外,朦朦胧胧的树影里,暗影重重,似乎掩藏着数十道身影。院内,青龙帮众有的藏身暗处,有的打着灯笼,到处巡查。各个是小心谨慎,步步提防。大堂中已不见程有玉的身影。 二更初。 忽地,但听院门外一声巨响,高大的院墙被炸飞了半边。浓烟之中,呼啸着射进十数个鹅卵大的黑色弹丸。那些黑色的弹丸撞到硬物之后,顿时响起一阵隆隆的爆炸声。随着爆炸声中,传出一声声惨嚎。 登时,院内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疾速跑动的帮众,喧嚣着,呼喊着,乱作一团。 正在慌乱之际,随着一声清脆的爆响,烟尘消散后,自塌了半边的院门,赫然走进一队人马。当先者腰间挂着沉重的铁铎,身形高大,虎背熊腰,黑面黑须。铜铃般的双眼,好似两盏明灯,犹如黑煞神。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往生堂南堂堂主童西云。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江湖渐乱(3) 童西云走入院中十余丈,挥手喝止手下,站定身形。明亮而透着寒气的眼睛扫视一圈,看着蜂拥而来的青龙帮众,钢髯微微翘动。刷刷刷地,程有玉、霍启良以及贾丁率领数十个喽啰,疾步来到跟前。 乍然见到童西云及众人,程有玉不禁一怔。想不到昨日夜间对青龙帮进行袭击的神秘人物,今日却公然闯进分行。许是养尊处优惯了,程有玉感到异常奇怪。分行乃是青龙帮要地,如此强悍的举动,却是不曾得见。 凝视着往生堂众人,程有玉那如玉般的脸上,慢慢浮起一丝狠厉之色。忍住胸中怒气,冷声道:“昨日尔等如同鼠辈,各个蒙面偷袭,今日却是明目张胆,将我青龙帮视作无人之境,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知来者何人?” “取命之人!”童西云说话瓮声瓮气,与彪汉的身形甚是相配。 “何门何派?” “无门无派,专为杀人而来。” “程某从未听闻江湖上还有这等门派,真是一派胡言。” “倘若一定要说出什么门派,不妨唤作杀手堂吧。” “什么,杀手堂?”程有玉惊道。 童西云冷冷地挤出两个字:“正是。” 程有玉道:“你是何人?” 童西云看看左右,不屑地道:“不便奉告,即便告知于你,今夜过后,此地也将无人存活,岂非徒费口舌。” 程有玉听得一怔:“哦,阁下胆子倒是不小,本行主手下数以万计,难道仅凭阁下所带的这十数人马?” “哈哈哈……程行主,本堂杀手向不问对方多少人马。凡事谋划在先,既然欲杀之,便不会不做考虑。此地仅有五百余人,尚不足以同本堂对抗。” 童西云说罢,看一眼周围及远处渐渐涌来的青龙帮众,面上浮现一丝得意的笑容。但对于眼前的程有玉,却并未存有轻视之心。昨日夜间,虽然在匆忙中将其打伤,但却感到此人功力绝非泛泛。 周围的青龙帮众越聚越多,但看在童西云眼里,却慢慢涌起得意之色。恐怕这种得意乃是出自往生堂的杀手,更加惯于阵队厮杀。同时,也是防止对方施放火器以及暗器。 场上慢慢沉静下来,双方人数已经不成比例。程有玉似乎有些安心,自己一方的人马已经聚集起三百余人,将所谓的杀手堂众人团团围住。而大院周围也同时聚集了将近二百余人,此等情形正是自己估算的结果。程有玉逐渐安心,面上泛起一丝古怪的笑意。 童西云仍是镇定自若,摸摸钢髯,对程有玉道:“程行主,人马聚集齐了?” “哈哈哈……”程有玉大笑道:“若是人马聚集齐了,难道对阁下有好处?” “当然,若非如此,杀起来甚是麻烦。” “哦?”程有玉神情一怔,立感有些不妙。 童西云冷声道:“程行主,杀手堂,顾名思义,人人都可明了其中含义。本堂生为杀人而生,来为杀人而来。今日,怪不得本堂心狠手辣了。” “阁下未免托大,也不看看……”程有玉刚刚说到此处,便见童西云蒲扇般的大手猛然一挥,吼声犹如炸雷:“杀!” 杀字出口,身形已暴旋而出。巨灵神掌拍出一股撼山震岳的劲气,直向程有玉击去。程有玉早有准备,乍见对方袭来适时而动。转身的同时,嚓地一声闪电般抽出长刀,长刀出鞘的瞬间,一蓬寒气森森的刀光已快逾电闪般地迎向了童西云。 几乎同时,厉啸声中,十数个杀手疾速分成三组。瞬间幻起的刀光,狂猛至极地向青龙帮众冲杀而去。其中一组刚好迎上了霍启良,霍启良大吼一声,宝剑寒光闪闪,勇猛地冲入阵势之中。 童西云的手法简易而明快,强猛无俦,铺天盖地。但程有玉亦非普通人物,两人接触的瞬间,才不由感到,对方恐怕不是易与之辈。童西云掌势大开大合,如天河倾泻。 程有玉则是轻灵飘忽,招式绚丽,刀光密不透风,将自身空隙封得密密实实,无懈可击。满空的刀光,带起一圈圈、一股股暗流,翻旋激荡,犹如一个巨大而无形的旋涡,在两人四周回旋。 童西云看似高大威猛,但却是心灵智巧,面对强敌,丝毫不敢大意。掌势沉稳凝重,一招一式,莫不尽取稳妥之势。程有玉不愧是青龙帮四大行主之一,宝刀挥闪如电,忽隐忽现、忽上忽下,飘舞的刀光与身形合二为一,几乎到了刀法的极致之境。 此时,三组杀手早已淹没在青龙帮众的呐喊声里,只有三股时起时落,纷纷飘扬的血雾,才能感到杀手们依然存在。这些杀手人数虽少,但长刀幻成的光团,却像是一团滚动的巨石,无情地碾压过青龙帮众的身体。 不远处,霍启良独战一组杀手,宝剑的光芒与阵队的刀光相交,发出一声声刺耳的鸣响。但见两团光影飞舞纵横,锐风呼啸,寒星点点,有如急风骤雨。阵队攻守有序,一时之间,实难分清谁弱谁强。 突然。 就在青龙帮众围攻两组阵队的当口,院内又响起一声清脆的爆炸声。惨叫声过后,便见四周院墙上刷刷地跃进四十余个金色蒙面,青色劲装的杀手堂的杀手。这些杀手甫一进院,迅疾分成四组阵队,狂猛地向聚集的青龙帮众掩杀过来。 这是四组专门为杀戮而来的阵队,每十人组成的阵队,疾速旋转滚动着,嗜血的刀光闪耀着,巨大的旋力,犹如锯齿,搅碎了每一个接触锋锐的人体。一蓬蓬血雾腾起,一块块碎肉飞射,组成了一幅血腥的画卷。惨烈,残酷,令人心胆俱裂,魂飞魄散。 程有玉与童西云力拼搏斗,虽然仍可坚持,但内心却异常沉重,对方那巨灵神掌拍出的劲力,异常强猛。此刻,程有玉已经明白,以他的武学造诣,如取游走之势尚可与童西云缠斗下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江湖渐乱(4) 但如今又平空增加了数十个杀手,那种杀戮简直骇人听闻。他实在想象不到,江湖之上还有一个如此残忍狠辣的杀手堂。数十年来,从未听说江湖上有这个组织。这是一个专门杀人的组织,接触其锋锐的帮众,甚至连喊叫都来不及,便成了碎尸肉块。 程有玉寻隙瞄了几眼,就是这几眼之间,先后不到一刻功夫,四五十个青龙帮众便已化作了碎肉。程有玉心神巨震之下,登时陷入被动,场面已是相形见绌。尽管竭力拼斗,却感到有些施展不开,难以招架。再看霍启良,被六名杀手围攻,在疾旋的阵势中,虽然宝剑依然轻灵,但亦是守多攻少。杀手们攻势渐强,招招走险,式式取命,情势十分险峻。 此刻,唯一不曾动手的是副堂主贾丁。此刻,贾丁手持一双铮亮的铜锤,虎视眈眈地看着一切。场面越来越严峻,青龙帮分行要地,数十年来,从未发生过如此惨烈的血腥,甚至连不恭之人都绝少出现。而今,在突起的血腥面前,先前的一切尊严与傲慢,都已烟消云散。 于是,碎肉纷飞中,贾丁再也顾不得先前的约定,在炸雷般的暴喝声中,双锤疾舞,寒芒闪动中,高大的身影,疾速向一组阵队扑了过去。刀锤甫一接触,发出一阵叮叮的鸣响。贾丁本以为在自己舞动如风,力可开山的双锤重击之下,当能砸散那疾旋的刀光。但可惜的是,疾旋的锋锐,好似滚动的巨轮,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依旧滚动向前。 贾丁感到手臂发麻,在怔神的瞬间,左臂已被刀光削去一块皮肉。贾丁大惊,忍不住痛哼一声,闪身之际,又是一声暴喝,猛然增提功力,直奔刀光迎去。叮叮的鸣响,情势依旧,虽然阵队被阻了一阻,转瞬之间,又疾旋起来。 无情而疾旋的刀光闪耀着,映衬肉雨血雾,夺去了一个个青龙帮众的生命。就在片刻之间,又有四十余人魂断当场。但是,杀手们的代价,却仅仅是两死一伤。如今,分行院内五百余人,已经死去将近一百人。但杀戮仍在继续,血雾仍在飘舞蒸腾。 童西云似乎已无耐心再缠斗下去,忽然长啸一声,闪过程有玉匹练也似的刀光之后,巨掌赫然拍出一片黑色的掌影。掌影宛如铺天盖地的黑云,顿将闪耀的刀光罩在其中。就在黑云压顶的刹那,挂在腰间的铁铎已经凌空飞起,大小如同孩童头颅般大小的铁铎,带着呼呼的啸声,凌空飞旋,直向程有玉荡去。 这是童西云从不轻易施展的功夫,这招“飞铎取魂”一经使出,不由激起万丈豪情,左掌依旧拍出片片掌影,右手铁铎飞旋,布成一片眩目的幻影。忽地,铁铎猛挥之下,倏然脱手飞出。但见那铁铎虽是失去了操纵,却仍是上下翻飞,携着万钧之力迎向绵密的刀光。 刹那。 飞旋而来的铁铎,在刺耳的铮鸣声里,程有玉只觉刀身猛震,虽然疾速抽刀躲避,但刀身仍被震得偏了一偏。就在这当口,尽管铁铎受阻,却也仅仅慢了一点点。在肉眼看来,丝毫没有延迟铁铎飞旋的势子。但听咔嚓一声,程有玉手中的宝刀从中而断,断刃竟被震得射向半空。 情势变化之快,只在电光石火之间。程有玉大惊,疾速抽身退出三四丈远近,后退的同时,凌空摄过一把长刀,未等势尽,暴喝一声,转身又扑了过来。 又是一刻钟过去,程有玉已经浑身见汗,童西云越打越快,铁铎飞旋,巨灵神掌疾拍如风。一轮快攻后,童西云大感不耐,猛然大喝道:“齐殿主,速战!”喝声传出,如同春雷炸响。 “遵命!火铳!” 就在这句火铳的喝声后,但听一声爆响,围在最前端的青龙帮众,已被炸飞十数人。紧接着,自炸开的缺口,猛然射出数颗黑色弹丸。触及人体的瞬间,登时响起一片爆炸声。爆炸声里,血肉横飞,大地都在抖动。 随后,几个阵队迅速掠过炸开的空场,围向其他正在攻击的青龙帮众。在滚动的刀光里,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青龙帮众成排地倒下。这是一场无情的屠杀,杀手们在两位殿主的率领下呼喊着,冲杀着,有如浪潮般疾扑各处。院中,到处都是尸体,墙上,地面,沾着零碎的肉块,染着猩红的血水。 贾丁浑身是血,仍在拼力阻挡滚动的阵队。而其他帮众,已被强悍冲上的杀手围在了中央,淹没在森冷无情的刀光之中。不但是贾丁受伤,霍启良情形亦是十分不妙。虽然在生死相搏中,斩杀了三名杀手,但自身的左臂却被刀光扫去一大块骨肉,整条手臂鲜血漓淋,随着身形悠荡着。显然,已成了残废之躯。此际,在全力拼斗之下,已逐渐感到体乏气短,但看身形,至少还能坚持下去。 童西云见状,大吼道:“生死不计,杀!”喝罢,猛然增提一成功力,铁铎疾旋,带着黝亮的光芒,势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径向程有玉攻去。此刻,程有玉已是双目充血,拼力地挥舞长刀,反劈而回。 一阵爆响过后,场上忽然传出一声整齐划一的吼声:“杀!”那是杀手们的吼声,震天动地,气涌如山。杀手们好似在吼声中激发了狂性,霎时,全身染满鲜血的杀手,疯也似地扑向青龙帮众。密密层层的青龙帮众,凄厉地嚎叫着,愤怒地咆哮着,许是被血腥激发了血性,在滚动的刀光面前,一层层地向前涌来。前面的帮众倒下了,后面的帮众又蜂拥而至。 寒光映着喷溅的热血,疾旋穿掠,只在瞬息之间,青龙帮众又死去了三四十人。当先的几个头目,虽然武功尚可,但也在无匹的刀光之中,相继丧命。甚至连尸首也被旋飞的刀光割成了一块块,一丝丝的血肉。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悠闲居(1) 此际。 童西云暴挥铁铎,气势犹如流云乘风,滚滚荡荡。又似天河倒悬,浩浩荡荡。在程有玉眩目的刀光中,童西云掌势突变,在雄浑的劲气过后,四五名围攻而来的青龙帮众被震得惨叫着飞上半空。 眨眼之间,噗噗噗地一阵轻响,又有三名青龙帮众被铁铎击碎了天灵盖。脑浆迸裂,四散飞溅。但是,其他帮众却没有退缩,舞动着长刀,怒睁着带血的双目,不屈不挠,争先恐后,一个个,一群群地疾扑而上。 童西云遭到围攻正感不耐,恰在此时,一道瘦弱的身影,疾闪而至。光影挥舞间,围攻的青龙帮众便被削飞了三四个头颅。 “齐殿主,此处不急,速将其余贼子斩杀!” “堂主勿虑,所剩七八十个贼子,一刻钟内便将身首异处。”称作齐殿主的杀手高声回答。说话的同时,月牙形的弯刀无情地扫过两个帮众的喉咙。 童西云大喝一声,凌空飞扑,那个铁铎忽然幻起巨轮般的光华,宛如泰山压顶,疾速涌向气喘吁吁的程有玉。程有玉身形急旋,在飞快地、险之又险地躲开铁铎后,长刀奋力劈出,一躲一劈,招式连绵,虽然震得手臂发麻,但仍是将将抵住了童西云的攻击。 杀手们呼喊冲杀,场面越加惨厉。那些仅剩的青龙帮众仍未后退,悍不畏死。不知是帮规严酷,还是本性彪悍。这一场血战,血腥累累,已经没有任何道理可言,有的只是失魂的杀戮。血战中的人群,纵然知道生命可贵,却在这漫天的血气中激发起心中的残忍。扑击着,腾跃着,嚎叫着。 童西云与程有玉的激战已到了最后关头,童西云黑云般的掌影,铁铎夹着劲风,威猛而雄浑,斗志如虹,攻势狠辣。打了一百五十多招,攻势仍是勇猛无双。程有玉浑身热气腾腾,呼呼地喘着粗气。腰肋臂膀几道血口翻卷着,鲜血染红了衣襟。尽管有十几个武功不错的帮众从旁协助进攻,但仍是难以招架,苦苦坚持着。若非如此,恐怕早已落败。 贾丁浑身浴血,被围在阵队之中,奋力苦战。那双铜锤,狂舞飞旋,勇猛无比,力大无穷,在一丈方圆的空间交织飞穿舞。绵绵密密的刀光,层层叠叠,杀手们似乎并不想快速结束战斗。其余阵队,刀光寒气,杀声震天。青龙帮一个个倒下,溅血横尸,惨不忍睹。 此刻,程有玉一双眼睛愤怒得几乎突出了眼眶,目眦尽裂。眼看帮众被斩杀殆尽,自己却被对方缠住,应付尚且不及,更是无法抽身。此时,他所看到的是带着金色面具,到处飞奔的紫色身影。剩余的三四十个青龙帮众,已经丧失了斗志,正在四散奔逃,逃避杀手们的追杀。 就在程有玉左支右拙,勉强抵挡之际,忽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程有玉浑身一震,疾速抽身的当口,侧目之下,不由悲愤莫名。便见早已断臂的霍启良,那颗长着白净脸面的头颅飞抛而起。头颅抛起的瞬间,那无头的身躯,在转瞬之间便化作了一蓬血肉。 这一幕惨景惊心动魄,就在霍启良化为血肉的同时,一声惨嚎后,贾丁亦是紧随霍启良后尘,在无情的刀光中,被斩成肉雨。程有玉悲愤之下,不由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帮众死亡殆尽,两位堂主魂归地府,程有玉只觉得气血倒流,嗷地一声,长刀疾挥。 童西云眼见程有玉悲愤状,满以为程有玉将做奋力一击,急忙运力舞动着铁铎,准备做最后一个了断。不曾想到的是,舞动的刀光乍起之时,程有玉忽地将长刀脱手掷出,呼啸着向童西云射来。 童西云挥动铁铎挡开长刀,便见程有玉的身形已经远在十丈开外。转瞬,那身影飞快地越过围墙,鸿飞冥冥。童西云见状,本欲追赶,但想想后,便停下了身形。随即,看看四周,气闷地收起铁铎。 “齐殿主,速速清点,立刻离开此地。” “属下遵命!” 不一刻,齐殿主跑到童西云面前,道:“禀告堂主,按照滚落四处的首级计算,青龙帮众共死去四百余人。我堂杀手死去十四人,受伤二十六人。” 童西云面现凄然之色,道:“想不到这些弟兄精心苦练数十年,乍然施展之下,仍不能全身而退。此次征战,仅仅是个开始,若是再经几次血战,这百十多个弟兄,岂不要消耗殆尽。” 齐殿主听罢,亦是神色暗淡,道:“青龙帮此处分行,啸聚的帮众均是帮中功力高强的人物。若非如此,青龙帮数万人马,我等岂能杀尽。如此说来,我堂以十数人换来的结果,还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童西云拂了拂衣襟,慨然道:“生死有何惧哉,死则死矣。走!”说罢,这位黑煞神一般的人物,看也不看遍地的血肉死尸,当先腾身而去。转瞬之间,这些浑身带血的杀手便走得干干净净。 午时。 杭州的天气仍是异常寒冷,北风呼啸,一片萧瑟。 城南,一栋用原木搭建而成的屋舍,雅致清新。屋舍坐落在翠绿的柳林之中,显得特别突兀。屋前屋后,翠绿环绕。屋后,乃是一片园林。屋前,清澈的溪流哗哗地流淌着。 屋舍侧前的榕树上,挂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悠闲居”三个字。屋舍两侧种植着密密的秋菊,虽在冬季,仍是色彩缤纷,艳丽多娇。园林中,三曲竹桥横贯其中,增加了无限的清幽,显得异常高远。 屋舍中,两男一女,静静地坐着,品着香茗。红砂泥壶冒着热气,清新的茶香在空中飘荡,宜人肺腑,倍感清爽。 沈秋寒斜仰,仍是一袭白衣,淡然出尘,飘然若仙。温和的目光,令人倍感轻松安详。幻天微闭双目,静静养神。沈若冰面嫩如脂,肌肤上浅浅的粉色,一改先时的憔悴,出落得异常美丽。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悠闲居(2) 此刻,沈若冰慢慢沏着茶,一语不发。幻天与沈秋寒两人从早晨到现在,又谈论了一上午。此刻,都感到口干舌燥。 片刻,幻天眉头紧蹙,随后,舒展道:“大哥,数日以来,你我参禅论道,所论所言,兄弟真是受益匪浅。本欲研个究竟,却是无法穷其奥理。由此,小弟倒想起一句话来,那便是:言语道断,心行处灭。” 沈秋寒一怔,旋即,释然道:“老弟说得有理,大道至简,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方无隅是也。言语既不能穷尽大道,亦不能说清道之微妙。道本无形,以有形而言无形,便陷入言诠之中。” 幻天笑道:“你我在此数日,日日遑论道法,却不知早陷入偏执之中。道乃心境,外求不得。正如六祖言:一切万法不离自性,自性本自清净、本不生灭、本自具足、本无动摇、能生万法。数日以前,兄弟方才悟到:道自在其心,不识本心,外求而无所得。” 沈秋寒道:“老弟一番话语,感悟颇深。禅宗讲求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这是禅宗奉行的法门,亦是一语道破修行悟道的根本法门。” 幻天笑道:“大哥,既然道法自然,便不会有什么根本法门。自性便是万法,内求内视,方是真法。心外求法,何来真法。” 沈秋寒大笑:“老弟所言,为兄顿开茅塞,犹如醍醐灌顶,涣然冰释。外求无穷无尽,其实只在内心。此地佳境,却不及幽兰小筑。但有空暇,老弟还是到敝处坐坐。” 幻天道:“兄弟有暇一定拜访。” 沈秋寒道:“此处乃是一位友人的居所,因出外云游,为兄方才暂住一些时日。却不料老弟来到杭州,为兄急忙派人寻找老弟,不想老弟一来,为兄却是获益匪浅,偏得,偏得!” 幻天笑道:“大哥太过客气,这些时日,兄弟在此静心养神,感到一片清明。此乃大哥赐福,兄弟感激不尽。” “好了,好了!”沈秋寒连连摆手,对沈若冰道:“若冰,午饭弄好了吗?” 沈若冰看一眼幻天,道:“午饭已经备好,只等师父与卢公子了。不想你二人说个没完,估计饭菜早就凉了。师父稍等,弟子这便去看看。”说罢,沈若冰起身,给两人填满了茶水后,方才走出屋舍。 沈若冰走后,沈秋寒神秘地笑道:“老弟,为兄只有若冰一个弟子。先时为情所困,近日以来已经开怀不少。自打老弟来此,更见其心情舒展。每日静听你我参禅论道,却不感觉枯燥,真是难得啊!” 幻天诡秘一笑,道:“那日卞云来此呆了几日,与沈姑娘相谈甚欢。兄弟感觉,沈姑娘情绪大为欢畅。若非兄弟猜错,沈姑娘定是被卞云那沉稳、凝练、忠厚的性情所打动。不知大哥以为然否?” “哦?老弟没有看错?”沈秋寒疑惑道。 “当然,兄弟看人向来准确。那卞云及三个师弟经卞琨请求,均是兄弟的挂名弟子。先前得我指点,并赠其还魂丹,加之其刻苦习练,四人功力已是今非昔比。若我判断不错,其武功已然超过其师‘八臂神猿’卞琨。” “什么?卞云的武功有如此深厚?”沈秋寒惊讶道。 幻天道:“不错,不但卞云武功有极大长进,其他三人也是进境神速,与卞云相比,亦是不稍多让。这也得益于八臂神猿管教严格,四人根基筑得牢固。不然,亦无今日之成就。” “这……这……真是难以置信。”沈秋寒自言自语,仍是疑信参半。 幻天轻笑,道:“大哥有所不知,无情门乃是魔门分支,亦是我魔门的左膀右臂。兄弟摒弃魔门门规,传授其正宗魔门武功,今日终于得见成效,这亦是兄弟未曾想到之事。无心插柳柳成荫,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沈秋寒笑道:“经老弟言说,为兄忽然有种异样的感受。那卞云器宇轩昂,神气内敛,乃是高手之相。更为可贵的是,此子暗藏英华,颇具威严,乃是成就大事的福相。”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道:“大哥怎地如此夸赞起卞云来了。不瞒大哥,卞云之相,更能博得女子的依靠感。比那些徒有其表,而败絮其中,华而不实的所谓青年俊彦好过许多。” 沈秋寒忙道:“老弟说得是,此子不错。若真如老弟所言,为兄甚是欣慰。” 幻天道:“卞琨这老东西,其功力尚可,但识人的本事却比其武功要高上甚多。不怪被称为神猿,确是火眼金睛。卞云等四个师兄弟,各个资质绝佳。唉……只是卞琨急于求成,反倒有所耽搁。” “为兄也有同样感觉,此子确是不错!” “师父,你二人又说起何人,究竟哪个不错?”二人正说着,便见沈若冰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了进来,边走便问道。 沈秋寒看一眼幻天,笑道:“一旦放开了心神,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呵呵,此乃吉兆。”说着转头对沈若冰道:“为师还能说起哪个不错,就是前几日刚刚离去的‘云剑’卞云。”说罢,看一眼有些尴尬的沈若冰,又道:“那卞云英华内敛,气韵非凡,当非池中之物,冰儿觉得如何?” 沈若冰乍听之下,显得更加羞怯,轻声道:“弟子看不出那卞云有何过人之处,更不知晓他的底细,哪能妄加评论。” “是吗,卞云来时,为师见你二人相谈甚欢,颇为投机,不知都谈些何事?” “师父,弟子与卞云只是随意说些江湖轶事,并无其他言语。”说罢,沈若冰已经红晕敷面,尴尬地捏弄着衣襟,显得更加娇羞。 “哈哈哈……算了,算了!”沈秋寒看到沈若冰那春情荡漾的神色,已然明了真相。说罢,看看幻天,笑道:“老弟真是好眼力,为兄佩服,佩服!走,用饭!”说话的同时,拉起幻天便要出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悠闲居(3) 忽地。 但听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须臾,便见丫鬟小翠跑了进来。 “主人,这是刚刚接到的飞鸽传书。” 沈秋寒接过卷纸,展开一看,不由一震。幻天神色悠然,见状说道:“大哥,不知发生了何事?” “老弟请看!” 幻天轻轻摆手,笑道:“还是请大哥细说。” 沈秋寒道:“老弟,刚刚接到的讯息称,江湖各派准备在十日后,即正月二十二日,在华山召开武林大会。” “呵呵!”幻天轻笑道:“武林大会的唯一目的便是要剿除魔门了?” 沈秋寒道:“老弟所料不错,这次武林大会唤作剿魔大会。所来讯息甚多,听为兄细说。三日以前,老弟的几个美娇娘在扬州闹翻了天。先后同大漠养马堂、四大使者、三大圣手,断剑门、丐帮等发生激战,死伤累累。养马堂被杀一百余人,堂主马如空、副堂主关吉州被斩去一臂,另一位副堂主吴健雄被杀。此事老弟已经知晓,为兄不再罗嗦。” 沈秋寒抿了一口茶水,又道:“丐帮九袋长老‘胖花丐’失去左臂、‘神猿’右手被斩,“无敌黑丐”手臂被废。帮主‘狂丐’万里飘、长老‘催魂手’、‘云中飘’、‘九指神丐’等人深受重伤。聚集在扬州城南破庙的三百余丐帮弟子,被魔煞全部斩杀。断剑门护法慕容光重伤,手下被杀十余人。早些时候,朱姑娘与董姑娘双战四大使者,据说,所来的两大使者亦是受伤而遁。” 沈秋寒稍顿,又凝重道:“老弟,江湖日渐扑朔迷离,混乱至极。以上这些是老弟手下所为,但在两日前,青龙帮四大分行同时遭到了惨烈袭击。除了总部杭州外,开封、荆州、冀州等分行均是死伤累累,共计死去一千四百余人。其中‘坎’堂主霍启良,副堂主贾丁,‘艮’堂副堂主魏启胜,‘兑’堂堂主范建雄,‘震’副堂主刘继寿等五个正付堂主毙命,另有十余个分舵舵主被杀。地行行主梁万奇、日行行主程有玉、月行行主萧镇山等三大行主均在袭击中受伤,或轻或重,内情不详。” 说到此处,沈秋寒停口长长地叹了一声,接着说道:“老弟,为兄想不到江湖上还有哪个门派有此能力,可以同时袭击青龙帮各大分行。且手段残忍,狠辣无情,此事太过离奇,令人费解。” 幻天听罢,微微一笑,道:“乱世之下,难保自身。何况,各门各派本身便有各自的打算,各有各自的利益。乱乃是常态,不乱反倒令人费解。此乃人之本性,与良善美丑,好坏忠奸,凶恶慈悲等全然无关。” 沈秋寒神情一怔,疑虑道:“老弟,袭击青龙帮是否是老弟所为?” 幻天凝视沈秋寒,犹豫了一下后,正容道:“不错!” “真是老弟所为?”沈秋寒有些惊异。 “兄弟不敢欺瞒大哥,确是兄弟手下为之。” 沈秋寒疑惑道:“为兄所问并非责怪老弟手段狠辣,而是替老弟担心而已。据为兄所知,老弟手下厉害人物只见过几位武功不凡的姑娘,外加九大魔女。即便无情门卞琨那老东西以及卞云等,也无法分身袭击各处。如此说来,老弟暗中定是还有隐藏的人马,对否?” “不错,只是兄弟暂时不便说出,还请大哥见谅。” “老弟客气,为兄只是奇怪,随口问问而已。” 幻天笑道:“兄弟此举引起江湖震动,唯独大哥却能泰然待之,兄弟甚感宽慰。能得大哥一人,真是三生有幸。” 沈秋寒道:“为兄早不问江湖琐事,即便屡屡诘问,又有何用,岂不是自寻烦恼。尚不如安然自若,悠闲自在来得好些。哈哈哈……” “大哥……”幻天刚刚说出大哥两字,心神忽然一阵悸动,面色立时凝重起来。沈秋寒见状,不知幻天出了何事,忙道:“老弟,有何异状?” 幻天轻轻摆手,急速游目四顾。随即,凝神之下,冷声道:“何方高人来此,不必闪动躲避,本教尚需用饭,无暇与你周旋,尚请现身吧!” 沈秋寒见幻天神色凝重,又听幻天如此言语,不由紧张起来。以幻天功力而言,面色如此凝重,当知来人定是神秘异常。未等幻天声落,但觉空气忽然颤动起来,眨眼之际,几人面前忽然现出一道鬼魅般的身影。 “啊……鬼呀……”小翠吓得惊叫出声。 沈秋寒乍见之下,也惊得不由倒退两步。 “死丫头,怎地如此装神弄鬼!” “师父……”一声娇呼后,娇小的身影便扑入幻天怀中。细看之下,来人不是梅梅是谁。但见幻天面呈喜色,拍拍娇躯,笑道:“死丫头,怎地弄出这等身法,比那血影无痕尚要高出一些。呵呵,不错!” 梅梅听了,刚刚浮上一层笑容,闻言,复又沉静道:“师父知道血影无痕?” “当然。” “师父,为何要比血影无痕高上一些?” 幻天看看仍在怔神的沈秋寒师徒,笑道:“此事,你沈老伯十分清楚。” 梅梅转首,道:“老伯真的知道?” 沈秋寒见梅梅相问,方才回过神来。看着娇小玲珑,成熟而稚嫩,美得诡异的梅梅,心中仍然有些惊悸。这难道便是那个杀人不眨眼,令整个江湖心胆俱寒的魔煞? 片刻后,沈秋寒感慨道:“公主,魔门的‘血气幻影’身法乃是在情形危急之下,逼出自身血水,在瞬间化作光幕,使人暂时目盲而得以脱困的身法。‘血影无痕’身法乃是利用自己或是他人的鲜血,化作无色的光雾,以此隐匿身形。而公主适才施展的身法,已经达到了无需用血气化为光幕的境界。周身发气后,形成了无色无味的光幕,因而,此等功法或可叫做‘无影妙空’”。 “无影妙空?”梅梅讶异道。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悠闲居(4) “正是!” 梅梅听了,面上渐渐浮现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喜色,嬉笑道:“师父,弟子现在的身法真的是‘无影妙空’身法了?” “呵呵,勉强算作无影,但不能称作妙空。” 梅梅一怔:“这是为何?” 幻天指指沈秋寒:“还是问你沈老伯吧。” 沈秋寒笑道:“呵呵,老弟只顾自己清闲,真没办法!不过,老夫首先贺喜公主,身法到了此等境界,古往今来极为少见。据老夫猜测,当今天下,包括你师父在内也只有三四人而已。” 梅梅又是一怔:“还有三四人?” 沈秋寒笑道:“难道三四人还多?相传三大圣手的师父,四大使者的师父。早年在现身江湖之际,曾经以无影人自称。但如今过去了数十年,怕是早已作古了。现在除了你,还有你师父有此身法。其他人物,老夫尚未听闻。” 梅梅看着幻天,怔道:“师父,沈老伯所言当真?” “不错!” 梅梅想了想,期期艾艾地道:“那……那……师父怎么没有说起自己早就练成了无影妙空身法,为何还瞒着弟子,真是!” 沈秋寒道;“公主,你师父现在的身法,才是真正接近无影妙空的身法。但欲达到无影妙空的境界已是困难重重。妙空贵在妙字。何谓妙,那便是无需意念所引,转瞬即空。若是元婴固化成形,即便相隔千山万水,阳神即动,身形即至。不过,你师父现在也还未到阳神即动,身形即至的境界,这种境界只是传说而已,老夫并未见到。倘若真的达到这种境界,那便是神仙了。呵呵,不知世上是否有人练到过这种境界。” 梅梅听罢,面现惋惜之色,沉闷道:“看来弟子的身法还是不如师父,怪不得师父早便知道弟子前来。唉!” 沈秋寒道:“公主具有此种身法,已是极为罕见,天下难寻了。若非老夫通晓天下各门各派武学,亦是难以说清此等身法。公主的武功,真是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置信。遍观江湖,称得上有些武功的女子之中,能够具备公主现在的境界,老夫可以断言绝无第二人。” “哦……”梅梅沉吟一声,又道:“师父是如何知晓弟子来了?” 幻天笑道:“所谓无影妙空身法,无非是掩人耳目。若是功力深厚,到了一定境界,加之灵识敏锐,即便无影,也能感觉或者看出空气的异常流动。世间万物看似无形,其实只是眼睛无法分辨而已。功力越深,感应越强,并非真的能够达到无影无形,无影无踪的地步。” 梅梅道:“弟子明白了,原来如此。唉……”梅梅长叹一声,道:“午时已过,师父不是正要用饭吗。不知可否有肉,弟子早便饿得头昏脑胀了。” “哈哈哈……公主……丫头来得巧了。前几日正好有一只麋鹿无缘无故地撞死在后山。今日做的正是香薰麋鹿,走!”沈秋寒说罢,领先要走。 梅梅笑道:“还有此等好事,真是奇怪。早先听闻什么守株待兔,对此还曾存有疑虑。想不到此等好事偏偏让老伯遇到,真是可喜可贺呀!老伯,你不如学那古人,日日守在后山,说不得还有神智错乱的麋鹿,或是什么獐狍鹿豕自行撞死,那我等便有的吃了。” “哈哈哈……”沈秋寒听了,不由一阵大笑,道:“丫头说的哪里话来,此事可遇不可求。若是真学古人说的守株待兔,我等便真的神智错乱了。” 沈若冰在笑声中慢慢缓过神来。仔细地端详及猜测梅梅,怎么看也看不出这丫头就是那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魔煞。见梅梅嬉笑的神色,简直就是一个顽皮的丫头。面容娇美异常,如同透明的凝脂,美得令人炫目,令人无比怜爱。比之先前来时,变化了许多。 此刻,梅梅依偎在幻天怀中,更显得娇小顽皮。因梅梅样貌如同孩童,虽有亲昵举动,却并不令人感到异样,反倒觉得十分可爱。 沈若冰定了定神,轻声道:“公主好!” “不好!”梅梅回答得干脆。 沈若冰一怔,道:“为何不好,发生了何事?” “无事。” “哦,既然无事,为何不好?”沈若冰不解。 “嘻嘻,无事为何便好,有事为何不好?” “这……这……公主言语怎地颠三倒……”沈若冰本想言说梅梅颠三倒四,但话到嘴边,忽感不妥,忙将下话咽了回去。 梅梅见沈若冰神色,甚是开心。遂不舍地离开幻天怀抱,笑道:“嘻嘻,沈姐姐,卞云哪里去了?” “他……他……”沈若冰被梅梅戏弄,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死丫头勿再逗弄沈姑娘,卞云去办点要事,明后日便可回转。” 沈若冰一怔,随即,面露难以抑制的喜色,羞怯道:“卢公子,卞云言说此次出门,关系重大,恐怕要很多日子方能回来,怎地几日便回?” 幻天轻笑,带着诡秘之色,道:“本公子难道是木讷之人吗,难道看不出你二人……呵呵,沈姑娘,卞云几日便回不好?” 沈若冰听罢,立时红晕上脸,忙扭头道:“卞云是否回来与我何干,卢公子净会说笑。” 沈秋寒见沈若冰彻底从抑郁中解脱出来,心中甚是高兴。看着幻天与梅梅逗弄徒弟,不由笑道:“冰儿的心事,在场之人哪个不知。” 沈若冰忸怩道:“师父!” “哈哈哈……好了,再不用饭,恐怕就凉透了。”刚刚迈步,看到仍在愣神的小翠,忙道:“你这丫头怎么还愣着,快去!” “哦,奴婢这就去。”小翠应了一声,急忙跑了出去。 众人走过三曲桥,来到一个开满菊花的木屋前,沈秋寒领着众人进去。木屋里面,墙角处,是一个山石砌成的火炉。火炉上烧着水,热气腾腾。木桌上,摆着一大盘熏烤的肉块,散发着浓浓的肉香。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乱中偷闲(1) “嘻嘻,味道真香,妙极。”梅梅咂咂嘴,搓着小手,口水都流出来了。 沈秋寒笑道:“丫头吃吧,估计够你吃的。” “嘻嘻,老伯不说,我也要吃了。”说罢,梅梅哪管其他,抓起一块熏肉便吃了起来。“哦……香!真香!啧啧,香!” 看着梅梅吃相,好似已经饿了八百年。沈秋寒十分高兴,道:“丫头慢慢吃,若是不够,还有很多生肉。拿来烤了便是。” “哦,如此便好。哎呀,沈姐姐,小翠,快来吃啊!” 沈若冰看得有些惊讶,她不是没见过梅梅的吃相,但此次却有很大不同。只见梅梅一手抓着一块熏肉,根本不用咀嚼,咬下的同时,便咽进了肚子。未等众人全部坐下,五六块熏肉便吞入腹中。 “公主,慢些用饭,不急,不急!” “什么不急,我一日一夜未进一颗米粒,真快饿死了。沈姐姐,吃吧!” “我不急,公主先用。” 梅梅打个响嗝,咽下一块熏肉后,嘻嘻地笑道:“沈姐姐切勿顾忌什么礼数,用饭乃人生一大快事。吃相不雅,解馋便好。嘻嘻,看沈姐姐神情,定是一心期盼卞云吧,哪有心情用饭……” 沈若冰刚要分辨,幻天忙道:“用饭便用饭,何须罗嗦。唉……可惜你这王府公主的名头了。” 梅梅咽下熏肉,道:“公主又当如何,公主也是人。是人便要用饭,用饭便要吃好,吃好方能吃饱。嘻嘻,此处都是熟人,不必计较吃相,师父以为如何?” “好了,吃吧!”幻天摆摆手。 梅梅拿起桌上的小瓶,凑在鼻端闻了闻,向熏肉上倒了点佐料,笑道:“想不到杭州还有晋地陈醋,不错!”说着,两口便将一大块熏肉吞进肚里,随即,又拿起一大块熏肉塞到嘴里。只咀嚼了几下,咿咿唔唔地道:“唔……好吃!唔……香……过瘾!” 梅梅大快朵颐,看得沈若冰都流出了口水,她从未见过女子这般吃相。正在犹豫之际,忽听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沈若冰乍听之下,不由喜上眉梢。未等回过头去,便见房门一开,只见两位俊逸挺拔,浑然稳重的青年走了进来。 沈若冰乍见之下,不由有些腼腆羞涩。看一眼沈秋寒,方道:“卞少侠来了?” 当先者正是久违的“云剑”卞云,其后进来的是“霜剑”卞霜。两人剑眉星目,英挺俊逸,气度不凡。听到沈若冰问话,卞云稍微犹豫一下。抱拳道:“沈前辈,沈姑娘。” 说罢,卞云与卞霜一同来到幻天面前,单膝着地,道:“弟子不辱师命,诸事均已办妥。” 幻天暗笑一声,轻轻摆手:“起来吧。” “谢师父!” 卞云与卞霜起身,闻着肉香,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鼻子。看看幻天,又看看正在大嚼熏肉的梅梅。嘴唇翕动几下,却是欲言又止。 幻天道:“你二人还有何事?” 卞云道:“师父,弟子在回程中的路上,巧遇大师娘与二师娘。询问之下,两位师娘言说,她二人正要前往司徒世家。弟子猜想,司徒世家与魔门有些仇怨,唯恐两位师娘有何闪失。弟子劝阻未果,遂让卞风与卞雨暗中跟随而去,弟子则急忙赶了回来。” “哦……”幻天沉吟,随即笑道:“此事勿虑,随她二人去吧。” “师父,弟子放心不下,欲与卞霜前往一探。不知师父……” 幻天轻轻摇头:“不必。以她两人功力,倘若动起手来,即便不能取胜,亦可全身而退。” “这……这……”卞云仍有些顾虑。 “好了,你二人一起用饭吧!” “是,师父!” 卞云抬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沈若冰。沈若冰乍然接触卞云眼神,不由芳心乱跳。急忙扭过头去,忙着给梅梅递过一大块熏肉。但娇面之上,却已然浮上一丝红晕。极力按捺住喜悦,说道:“师父,桌上唯一的食物就是熏肉,弟子想再弄些清汤,你看如何?” 沈秋寒笑道:“还是冰儿心细,小翠,弄些清汤来!” “是,主人!” 小翠出去后,沈若冰随后也出了木屋。沈秋寒拿过两把木凳,对卞云、卞霜两人道:“卞少侠,你二人一同用饭吧。” 卞云急忙抱拳道:“谢谢前辈,晚辈怎敢与师父、前辈同桌。” “无妨,江湖儿女,不必顾忌礼节。” 幻天道:“既然沈大哥相让,你二人一同吃吧。” “是,师父。”二人应了一声,犹豫着坐下,小心地拿起一小块熏肉,慢慢吃了起来。两人有些拘束,状甚紧张。 “喂,你二人做了什么亏心事,怎地如此紧张?”梅梅放下肉块,忽道。 卞云两人连忙起身,恭声道:“公……主,我……” 梅梅一瞪眼睛,高声道:“勿再一口一个公主地叫着,你我同门同宗。我虽然年纪比你二人小了些,但按进门先后,该叫我师姐吧?” 卞云内心叫苦,但面上却没有任何不快之意,忙道:“是,师姐!” 梅梅乜斜一眼卞云:“让你二人叫我师姐,难道不情愿?” 卞云听罢,不由激灵一下,这丫头怎地如此厉害。自己所想,怎会被她猜中。再看梅梅神色,虽然仍旧带着嬉笑之色,但却隐含了一股不知意味的神秘。看着令人心悸,不知所措。 思虑的当口,忙陪着笑脸,道:“师姐说的哪里话来。师弟高攀尚有不及,心里怎会不愿。请师姐放心,我一百个愿意。”看卞云一副浑厚的外表,却也甚是机灵,说话并不死板。 “嘻嘻,这话说得还算不错。尽管有些虚情假意,但我总算有个大些的辈分了。”梅梅高兴,拿起熏肉又吃了起来。 卞云两人见梅梅面貌稚嫩了不少,均感十分纳闷。上次见到梅梅时,武功亦是泛泛之辈。不出两年,这丫头不但武功已经登峰造极,名声更是如日中天,响彻大江南北。而今面貌大变,其美无法言喻,令人痴迷,令人爱怜。与皇甫小雪、董小婉之美截然不同。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乱中偷闲(2) 卞霜亦是聪明之人,看看梅梅,开口道:“师姐近来名声大震,我等甚感自豪。能有师姐这样的同门,真令人羡慕不已。可惜,我二人只能暗自自豪,目前却无法到外炫耀。” “哦?看你耿直憨厚,却也是这般油嘴滑舌。嘻嘻,尽管有些吹捧之嫌,但还是令人受用。”梅梅年纪不大,仍是喜欢虚荣。 幻天见状,笑道:“算了,勿再相互吹捧了。你二人去看看沈姑娘,自行将那生肉烤来吃吧,省得在此拘束。”两人一听,急忙起身,说声谢谢后,快步走了出去。沈秋寒与幻天对视一眼,各自心中有数,会意地笑了起来。 幻天道:“大哥,兄弟有事需事先讲明,卞云乃是魔门中人,虽然如今尚未暴露真实身份,但早早晚晚会被江湖所知。令徒蕙质兰心,清雅脱俗,名声纯净,若是与卞云……” “老弟,打住!”沈秋寒连忙摆手,笑道:“老弟之深意为兄早已知晓。世间情爱只在缘分,不分出身,不分名望地位,更不分正邪与魔道。冰儿芳龄已二十有二,心中自有择人标准。既然属意于卞云,恐怕心中早有了计较。老弟勿虑。” 幻天道:“大哥乃是化外之人,清闲避世,不染尘俗。卞云与沈姑娘虽然情投意合,但只怕会给大哥和沈姑娘带来无畏的麻烦。” “哈哈哈……”沈秋寒朗声大笑:“老弟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江湖,这份气魄谁人能当。为兄虽喜闲适,但亦不惧任何麻烦。况且,为兄一把年纪,早已看透世事,这副臭皮囊又能苟活世间几何。所谓清者,并非无事便清,所谓浊者,并非居乱世而浊。正所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为兄不会如此狭隘,老弟忒也看轻为兄了,真是。” 幻天忙道:“兄弟乃是担心而已,既然大哥如此言说,兄弟再不敢多言。” 沈秋寒轻捋银髯,笑道:“这还像个魔门教主,哈哈哈……来,干杯!哦……”沈秋寒端起酒碗,再看桌上,盘中哪里还有熏肉的影子,盘中已空空如也。沈秋寒叹息一声,道:“这丫头看似小巧,肚量蛮大,快去弄一些肉来!” 梅梅抹了抹小嘴,嬉笑道:“不错,真香!你二人慢慢饮酒,我去去就来。”说着,梅梅起身,打了一个饱嗝,慢慢走了出去。 沈秋寒皱眉,看一眼无奈的幻天,道:“这丫头煞是怪异。”说罢,对幻天低声道:“老弟,依你看这丫头的功力到底如何?” 幻天轻笑,神秘道:“比大哥要高,比兄弟要低。” 沈秋寒急道:“老弟勿打哑谜,快快说个仔细。” 幻天稍微沉思,道:“兄弟实不相瞒,若是单论功力,死丫头与兄弟相比,尚有一定差距。不过,依她功力增长速度,再过几年恐怕要赶上兄弟了。目前,死丫头所缺的只是经验而已,武功身法尚未贯通,缺乏历练。尽管如此,死丫头的武功能有这种境界亦乃人间奇迹。依魔门典籍所载考证,但凡女子习练魔功,决然达不到此种地步。” 沈秋寒惊道:“死丫头武功真有这般境界?” “不错!” “老弟习武几何?” “二十二个春秋。” “哦,这丫头不过修习了两年,怎会如此?” 对于沈秋寒所问,幻天亦感蹊跷。遂道:“对于此事兄弟尚有不明之处,或许因其根骨绝佳,并服食地心寒母之故。兄弟曾细查丫头全身,在其右脚心生有六颗红痣,甚是醒目。” “六颗红痣?”沈秋寒大惊失色。 “是,大哥为何惊慌?” “不得了,不得了……旷世奇缘,天下绝品!”沈秋寒自言自语地嘀咕,怔怔出神。 “大哥!大哥!这其中有何说法?”幻天讶然,不由急问。 幻天连喊了几声,沈秋寒方才醒过神来。凝注幻天,慨叹道:“老弟,此女为神人也,乃是九天龙女下凡。” “什么,九天龙女下凡。呵呵,大哥是否说笑?” 沈秋寒凝重道:“古人云:无论左脚右脚,生有痣者,绝非常人。脚生一颗星,可统一千兵;脚踏三颗星,统管天下兵;脚踏五颗星,封侯带相定吉凶;脚踏七颗星,九州之权天下平。” “哦……六颗红痣又作何讲?” 沈秋寒沉思了好一阵儿,方道:“前述所云,乃是指黑痣而言,红痣便更加少见。六颗红痣可将兵百万,封侯带相,九五之尊亦未尝不可。” 幻天沉思,旋即大笑道:“死丫头能将兵百万?大哥不是说笑吧!” “呵呵。”沈秋寒笑道:“此乃传说而已,老弟不必当真。不过,有此红痣者,定非凡人,非富即贵。我观这丫头,外表虽然稚嫩,内心却是聪慧无比。老弟万不可看轻了这丫头。” 幻天闻言,不无感慨地道:“大哥慧眼通神,所言确是如此。兄弟乍见此女之时,便感到资质非凡,将来必有大用。不瞒大哥,兄弟当时亦是暗藏私心。因而才挫其锐气,磨其心性,抑制其刁蛮浮躁之气。直至将其憋到了极点,方才答应收她为徒。” 沈秋寒笑道:“老弟手段令为兄佩服,怪不得这丫头对老弟一片赤诚,状甚亲昵,饱含由衷的爱恋与依赖。呵呵,老弟诸美尽收,真是洪福齐天啊。” “兄弟四处树敌,仇家遍地,何来齐天洪福。” 沈秋寒道:“老弟不要过谦,我观老弟面目乃是隐士之气象,却于当世主掌魔门宗主。老弟动静相合,阴静阳波,互济含章,当是腾跃九天之相。” “呵呵。”幻天轻笑,道:“大哥之言虽有过誉之嫌,但兄弟却是极为受用。凡事虽有其根本,但形式上亦要有所彰显。虚则实藏,静则暗动。如今,血战刚起,兄弟仍不愿掀起漫天血雨。若能得到一片安详之净土,兄弟又如何会劳动筋骨,沾染血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乱中偷闲(3) 沈秋寒叹息一声,道:“老弟心性,大哥能够窥知一二。可叹整个江湖虽有明达之士,也无法使各门各派收手罢兵,止息干戈。老弟亦不必为此忧心,顺其自然,当为则为,有何惧哉。” “哈哈哈……兄弟并非担忧惧怕,而是确实不愿费心费神。” “为兄明白,干杯!” 过了片刻,小翠送来了新做的熏肉,两人边谈边喝,话题又逐渐转到了禅道之上。 木屋偏房。 卞云与卞霜放开了心胸,正在用酒用饭,气氛甚是融洽。 “卞公子请!”沈若冰只顾给卞云师兄弟递肉斟酒,自己却忘了用饭。卞云伸手接过沈若冰递来的熏肉,在接过的刹那,迅速而不易察觉地看了沈若冰一眼。这种眼神深远而古怪,火辣而纯然。眉宇间的神韵,透着凛然英挺之气。 两人眼神相接,沈若冰不由芳心震颤,越看越觉得难以割舍。心道:只怪自己历练不够,阅人不多。虽说卞云不如潘如安、石中玉等人俊美,但在其身上的那股浑厚凛然之气,却非一般江湖俊彦可比。 沈若冰不舍地看了卞云几眼,低头的瞬间,美目之中划过一丝惬意的眼光。这瞬息的眼光,早已看在卞云眼中。遂微笑着与卞霜碰杯,两人一饮而尽。有卞霜在场,卞云与沈若冰不便相谈。卞云只好与卞霜对饮,说些江湖轶事。 过了大约一刻钟,丫鬟小翠跑来,气喘吁吁地道:“小姐,那魔煞……不,是公主正要自行烤肉,小姐快去看看。” 沈若冰一怔,道:“公主不是与师父用饭吗?” “早便出来了,小姐还是过去看看吧。” “好吧,卞公子自管用酒,我去看看,即刻便回”卞云应了一声。沈若冰随着小翠快步向膳房走去。过了三曲桥,便听膳房侧后方传来一声声嘟囔:“木块没了,火快灭了,佐料没了,如何烤肉呢?” “公主,为何自己跑来烤肉?”沈若冰来到梅梅面前,小心地问道。 梅梅翻弄着架在炉火上方的麋鹿腿,头也未抬,道:“熏肉不够,我自来弄些。你师父这老家伙真是,来了这么多人,偏偏只弄一盘熏肉,如何够吃!” 沈若冰一怔:“公主,一大盘熏肉都没了?” “当然,不然我为何来此。” “这……这……盘中可有十多斤熏肉,怎地便没了?”沈若冰十分惊讶。 梅梅抬头,看一眼沈若冰,诘问道:“熏肉没了便没了,何须如此啰嗦。难道怀疑本公主将熏肉喂狗了不成。小翠,快快熏烤一些来。” 小翠嘟囔道:“奴婢适才便要帮你熏烤,可你一百个不让,此时……” 梅梅一瞪眼睛:“你这丫头怎地如此说话。适才是适才,现在是现在,本公主不管熏烤,只管吃肉。嘻嘻,二师娘掌厨时弄的熏肉如何做的来?哦……对了,小翠,膳房佐料是否齐全?” 小翠忙道:“尚算齐全。” 梅梅摆手:“快去拿来,本公主要弄点真正的美味!” “是,公主!”小翠应了一声,急忙向膳房跑去。 沈若冰看着梅梅忽然沉静的面色,心里没来由地怔了一下。此时,连她自己都感到有些畏缩,在这个丫头面前,不知是恐惧还是其他,只觉得有些拘谨。遂轻轻地道:“公主,你……你……真的要自己烤肉来吃?” “当然,不然我在此作甚。”梅梅看一眼有些忐忑的沈若冰,笑道:“沈姐姐,你与卞云眉来眼去,我早看在眼中。以后不要再叫我公主,可随卞云叫我师姐算了,嘻嘻。” “叫你师姐?” “当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理应叫我师姐。” “你年纪小我五六岁,怎可称作师姐?” 梅梅诡笑道:“沈姑娘,卞云这家伙还算不错。既然沈姐姐能够看上,谁敢保证其他女子不会看上。若你不称我师姐,我便耍些手段,让卞云去接触风婷婷等人,到时……那便怪不得我了。” “你……你怎地如此……”沈若冰有些生气,急道。 “沈姐姐,你不过就是称我一句师姐。对于爱慕之人来讲,此乃小事一桩,难道你还权衡不出这其中的轻重?” 沈若冰气道:“你这人真是,怪不得江湖中人传言,魔煞喜怒无……”沈若冰说到此处,脑海中忽然出现一幕幕血腥的场面。芳心不由一阵慌乱,顿时住口不语。 “最后叫你一声沈姐姐,应是不应?若是你再不应声,本魔煞哪日心情不爽,便杀了卞云,嘻嘻!” “你敢!”沈若冰腾地站起身来,娇面泛起愠怒之色。 “嘻嘻,我乃是开开玩笑,你何必当真。不过,叫我一声师姐,也是理所应当。尽管我小你几岁,但从卞云处论起,也未尝不可。你看如何?” “我……尚不习惯,以后再说。” “万事开头难,叫得开了,便习惯了。怎么样,叫还是不叫?” 沈若冰见梅梅又露出嬉笑神色,心中不知怎地,犹如吊桶一般,七上八下。梅梅笑得越是灿烂,心中越是不安。恐怕是久闻魔煞之名,脑海中早有了定式,对梅梅产生了一股难以抹去的印象。 犹豫了片刻,沈若冰暗道:为了卞云,叫你一声师姐又有何妨。遂开口道:“好吧,本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后便称你做师姐吧。” “真的?嘻嘻,不错,看来这卞云真是英雄了得,居然有如此魅力。”梅梅甚是高兴,一日之间,有了三个师弟师妹,自己也显得成熟了许多,感到十分惬意满足。 “公主,佐料来了。” 梅梅看着小翠,笑道:“你这丫头腿脚倒是很快。快将佐料给我,你加些木块,随后再摇动鹿肉。” 小翠向炉中扔了三五块木头,道:“公主,为何摇动鹿肉。” “笨丫头,摇动着熏烤,烤得均匀。” “哦,原来如此。”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乱中偷闲(4) 小翠翻动鹿肉,不一刻,火势渐旺,烧出了阵阵肉香。梅梅咂咂嘴,抽动鼻子,摇头晃脑地道:“嗯,不错,这麋鹿烤来味道真是诱人。只是少了点酸辣味道,不够醇香。”说着拿起佐料,胡乱地在鹿肉上涂抹起来。 沈若冰静静地看着,一声不语。 一刻钟后,梅梅咬下一块鹿肉,道:“不错,香!嘻嘻!哦,你两个尝尝。” 沈若冰轻笑一声:“公主……不,不,师姐,我与师父在幽兰小筑经常烧烤野味,却从未见过师姐这般弄法。闻着倒是不错,不知吃起来是何味道。” “嘻嘻,师妹啊,你尝尝便知道了。” 沈若冰看着鹿肉上抹的那红的、黑的等等说不清颜色的佐料,看起来有些肮脏,没有单纯净烤那股金黄色。看着熏肉,不免有些倒胃口。但鉴于梅梅说话,亦不好不顾他人脸面,遂小心扯下一条鹿肉,犹豫着放在嫩口边,仔细闻了闻,方才放入口中。 “噫……”沈若冰边吃边感惊异,鹿肉酸辣适口,美味香脆,少了油腻,多了一股异样的香味。“哦,不错,香!”说罢,沈若冰又扯下一块,边嚼边道:“小翠,快快尝尝,美味,真是美味!”小翠停止摇动鹿腿,撕下一条鹿肉也跟着吃起来。 “味道如何?” “香!” “真香?” “真香!”沈若冰边吃边道。 “若是真香的话,为何只顾自己吃,还不孝敬孝敬师姐!” “哦……”沈若冰停下来,给小翠递个眼色。小翠会意,急忙用刀割下一大块鹿肉递给梅梅,道:“公主,这个大块给你。” “这还不错,嘻嘻!”梅梅说罢,快速地啃了几口。转瞬,一大块鹿肉便进了腹中。沈若冰一怔,自己尚未吃完一小块,梅梅便已吃下了一大块,心中甚是感慨。不由分说,自己扯下一条肉来,大口地嚼了起来。不一会儿,整个一条鹿腿,便被三女吃了大半。 “师弟,香味原来是从这里飘来。”话音刚落,便见卞云、卞霜两个循着味道走了过来。三女扭头一看,小翠忙道:“两位公子快过来尝尝,这是公主烤的美味,香脆无比!” 卞云闻听之下,急忙走到近前。沈若冰并未回头,娇面挂着甜蜜的神情,嫣然笑道:“小翠说得没错,这是师姐做的熏肉,你二人尝尝。” 卞云一怔:“师姐,什么师姐?” 沈若冰道:“就是公主。” 卞云疑惑道:“公主怎地成了你的师姐?” “这……这……” “师妹,别再这这的了。卞师弟,沈姑娘随你一起,今日都称我师姐了。” “师姐,这是为何?” “为你,真笨!” 卞云张了张口,却未说出话来。转瞬,心中立时明白了梅梅之意。虽然感到有些突然,但心中却是异常甜蜜。这小师姐虽然口无遮拦,却是间接挑明了自己与沈若冰的情意。 随即,忙道:“师姐说得是,师弟我甚是愚钝。” 沈若冰听罢,面泛红晕,瞟了一眼卞云,羞涩地道:“你……你……你真是笨人一个。”说罢,沈若冰再不言语,扭过头去自顾吃肉。 梅梅见状,有意逗弄:“师妹,师妹……嘻嘻,为何扭过头去?” 沈若冰娇面犹如红布,头也未回,道:“无事,师姐自用。” “嘻嘻,师妹桃李年华,却也如此腼腆。唉……情之一字,羞煞多少佳人。” 沈若冰一听,娇面更加晕红:“师姐快吃吧,勿再取笑。” 梅梅搓手咂嘴,拍拍小腹,笑道:“我吃得了饱了。小翠,沈老伯与那魔头吃得如何了?” 小翠怔道:“公主,奴婢不知。” “哦,是啊,你在此当然不知。”说罢,梅梅稍微凝神,元婴即时出窍。转瞬,笑道:“你们吃吧,我感觉有些疲累,自去歇息。”说罢,起身而去。 卞云看着梅梅离去的身影消失在三曲桥处,转头笑道:“师弟,沈姑娘,这难缠的魔煞一走,我等便轻松了。来,吃肉,喝酒!” 沈若冰按住嫩唇:“嘘……小声些,那魔煞身法好像到了无影妙空的境界,说不定此刻就在这里,看着我等胡说而不自知。” “什么,无影妙空,这是什么身法?”卞云怔道。 沈若冰扭头四顾,轻声道:“这魔煞功力非凡,午后来时,我与师父都未看到其身形。当听到说话声后,这丫头便在瞬间现出了身形。端的十分诡异,恰似鬼魅一般。” “怎会如此……难道……真的是无影无形?” “差不多,定是无影妙空。” “哦……”卞云沉吟一声,感到十分惊异。旋即,慨叹道:“这魔煞的功力真是匪夷所思。” 傍晚。 阳光西斜,天空殷红。 后院,挨着山坡的木屋中,幻天躺在床榻上,轻轻地舒展一下腰身。刚刚收回手臂,神识忽然一动,面上立时浮现出一丝邪笑。 “师父,师父!” “勿再装神弄鬼,进来坐下吧。” 房门吱地一声,无人自开。幻天注视着,笑道:“坐下吧!” 梅梅撤去功力,现出原形。道:“师父能够见到弟子,其他人如何?” 幻天伸手将梅梅拉到身旁,笑道:“武功到了一定境界,便可依据声音及空气振动来判断。若是元婴初成,也可见到,只是具备此等境界的人物实在不多。不过,大凡人类,在危险来临之际,即便看不到影像,亦可感受到危险,这是本能。一旦与高人交手,即使看不到你,也可感受到你的存在。死丫头切不可沾沾自喜,今后还应多加体会。” 梅梅忽然板起面孔,神色极为冷静。此刻,梅梅好似换了一个人。娇面之上再没有一丝稚嫩之色,眼神深邃,肃然道:“弟子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下能人众多,有的恬淡于山林,有的秽藏于闹市,只是不曾显现而已。弟子自从功力增强以后,心神好似通灵,凡事竟能一目了然。师父的叮咛,弟子定会用心体悟,请师父放心。”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女诸葛(1) 幻天心神一震,旋即,笑道:“看来梅梅真是长大了。功力越高,感知能力越强。自性得以彰显,心神更加澄明,此乃正常现象。” “哦,怪不得弟子脑筋好用了许多,原来如此。” 幻天拍拍梅梅,道:“你这死丫头,武功一日千里,行事手段也变得狠辣起来,真是出乎为师意外。为师乍见你时,便认定你绝非凡尘之物。原想以你的资质,若是调教得法,三五年后必有大成。却不想仅仅两年工夫便有如此成就,真是人间奇迹,旷世奇缘。” “嘻嘻,师父原来是捉弄弟子,弄得弟子日日提心吊胆,心酸不已,师父好坏!”说着,猛然拱在幻天怀中,又泛起了顽皮心性。 软玉在怀,幻天倍感舒适。摩挲着娇躯,轻缓道:“死丫头的身子变得更加挺实嫩柔,这才是阴阳互济,武功大成之象。嘿嘿嘿……是否想为师了?” 梅梅撑起身子,搂住幻天脖颈,撒娇道:“弟子日日都想着师父,盼着时时刻刻都能腻在师父怀里。”说着,白嫩的小手轻轻抚摸幻天脸颊。 幻天机灵一下,顿感一阵酥麻。拍了拍梅梅,坏笑道:“你我只是分别半月余,怎地如此饥渴。此时无事,是否让为师带你到天上走上一遭?” 梅梅轻哼一声,随即便喘息起来。幻天微微一笑,道:“好了,一路风尘,先行洗漱,你看如何?” 梅梅眼放神光,噌地一下跳下地来,道:“屋中可以沐浴?” 幻天伸手一指内室,笑道:“那间便是,快些去吧。” “嘻嘻,师父怎不早说,弟子去了。”说罢,身影转瞬即逝。看得幻天更是唏嘘不止,心中惊异万分,却又十分欣喜。妻女如此,非但武功超绝,闲来嬉闹欢娱,更是惬意万分。 幻天思虑片刻,侧耳之下,前院膳堂附近仍有吆喝声。心道:卞云等人怎地还未吃罢。情之一字,羡煞多少痴心之人,又愁煞几何多痴情汉子。感叹的当口,梅梅倏然站在面前五尺处。 幻天忙道:“死丫头怎不着些衣物,快些躺进被里。” 梅梅故意扭动身子。肌肤细腻,赛雪欺霜,饱满的稣胸轻轻颤晃。乍看之下,幻天不禁绮念横生,内火顿炽。梅梅慢慢移动身子,故意扭动着,向幻天慢慢靠近。最后,靠在幻天身上,腼腆道:“师父,你看弟子可有什么变化?” “哦,待我看看!”幻天忍住火气,上下打量着,不禁感慨万千。梅梅贵为王府公主,却成了魔门人物。小小年纪,便委身自己,虽然当初乃是为了提升武功。但今日看来,幻天仍是感到有些内疚。 看着梅梅越来越嫩柔的身子,肌肤好似透明一般。美得怪异,却又浑然天成,令人难以自制。幻天凝视梅梅,看得有些失神。梅梅见状,心中欢喜,有意扭动身子,一颗芳心砰砰乱跳。 良久,当幻天眼光刚要从娇躯上移开的刹那,忽然发现,在梅梅胸腹之间,隐隐约约地现出一道暗粉色的肉线。幻天急忙凝神,细致观察之下,见那暗粉色的肉线慢慢铺散开来。旋即,逐渐淡化,最后消失不见。 幻天稍一思虑,不由惊道:“阴魔两极罡气!” “阴魔两极罡气?”梅梅怔神。 幻天又沉思一番,肃然道:“不错,正是阴魔两极罡气。这如何可能,简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梅梅问道:“师父,如何不可思议,弟子到底如何?” 幻天一把将梅梅抱在怀里,激动地道:“死丫头有所不知,你已经在无意之中,机缘巧合之下,练成了魔门女子最高的武功,这就是阴魔两极罡气。若非具有至刚至阳两股真气,且两股真气相溶相济,决然不能练成阴魔两极罡气。” 梅梅听了,不由狂喜:“师父,这难道是真的吗?” “哈哈哈……”幻天喜极大笑:“出乎意外,真是出乎意外。为师原来只当魔门典籍所载乃是虚词,却不想真有其事。呵呵,不错!不错!”幻天连道不错,好一阵子兴奋,方道:“虽然你练成了阴魔两极罡气,但仍处在初级阶段。至此以后,每日早晚需各打坐一个更次,循序渐进,稳固提升。” “嘻嘻,弟子一定谨记师父的教诲。” 幻天抱着梅梅,兴奋之情无以言表,拍着娇躯,道:“死丫头,看你嬉笑的神情,便不会认真习练。算了,一切自然为之,凡事不可刻意而为,更不可偏执盲动。” 幻天有感而发,真情流露,梅梅早已春情激荡,满面红晕。扭动几下后,喘息道:“师父,弟子再也无心听你说那些道理,此刻只想……只想随师父到天上云游……” “呵呵,死丫头越来越……哎呦,轻点!”梅梅用力之下,幻天顿感疼痛,急忙出声制止,但却忍受不住传来的万般舒适。梅梅玉手轻舒,爱怜地抚摸着幻天,使得幻天热血沸腾,已然不可自制。 梅梅眼见幻天神情,嬉笑道:“原来师父也有知觉,弟子总以为师父到了神仙境界,不知疼痛了呢。”说着,梅梅挺起身子,贴在幻天鼻端。媚笑道:“师父真是铁打的身子,看似柔弱,其实却是外柔内刚。全身上下,无不暗合天地至理,刚柔相济,收放自如。嘻嘻,弟子喜欢。” 此刻,幻天酥痒难耐。今日抱着梅梅,感觉与往昔大是不同。不大工夫,已是血脉贲张。片刻,不由双臂一圈,顿将梅梅按在床榻之上。道:“死丫头自何处学的手法,真是令人……哎呦……死丫头轻点!” “嘻嘻,师父可否记得柳盈盈?” “哦……记得……” “记得便好,难道师父不喜欢?” “哦……喜欢,为师喜欢。” 梅梅听了,甚是高兴。那日在扬州,从柳盈盈处学得不少妙术,今日用在幻天身上,想不到真的见到了效果,哪能不高兴。遂道:“师父感觉如何?” “妙极!” “喜欢弟子吗?” “呵呵,喜欢。” “喜欢便好,今后,弟子日日服侍师父。” “哎呦,死丫头勿再快些停手!”说罢,幻天再也按耐不住,猛然翻身,将梅梅抱在怀中。两人热切拥吻,幻天感觉异常兴奋,似乎全体的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舒爽的气息。仅仅片刻功夫,梅梅渐渐迷离,吐气如兰,轻轻喘息,沉浸在无尽的舒适之中……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女诸葛(2) 扬州。 暗夜。 高大巍峨的门楼,紧紧关闭。庄园四角,挂着明亮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在黑暗的夜里,庄园显得更加广阔,屋宇连绵,广袤无边。庄园内外栽满了桃树,只是正值冬季,桃树上挂着稀疏零落的桃花。 忽地。 两道苗条的身形,犹如青烟,恍似流电,悄无声息地越过围墙,掠过层层屋宇,径向桃园后院鬼魅般逸去。 幽静的小院,歇山式的两层房屋,小小的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自房屋小窗,隐隐传出一阵低回婉转的歌声。歌声柔婉,如泣如诉,时而似低垂的柳枝,时而又似雨中的青莲。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 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歌声感伤怀旧,却又暗含跌宕之韵,正合刘禹锡两首诗词的深意。美人抚琴追夕,婉转低唱,道不尽心中苦闷。娇美的面目,带着憔悴之色,美目中深含抑郁之情。单薄的背影,骨瘦形消。神情凄楚惆怅,令人恻然。 嘭、嘭、嘭,突然,窗棂上传来三下轻轻的敲击声,歌声戛然而止。美人轻转螓首,凝眸之下,对这突然响起的敲击声,眼中并未显出多少惊异之色。 “窗外何人?”轻轻的问话,似乎与己无关。话音刚落,便听咯吱一声,窗棂开启,倏然飘进两条身影。 美人这才惊异一声,娇喝道:“来者何人?” “司徒姑娘,是我!” “啊……”司徒雪娇呼一声,一看来人,道:“原来是董姑娘,这位……哦,原来是皇甫姑娘。董姑娘要来,自应光明正大,何故如此神秘,偷偷摸摸,差一些吓死我!” “呵呵,魔门人物均是见不得人,不得不如此。” “董姑娘真会说笑,冷煞之名如日中天,何以说成见不得人。” “呵呵,那只是江湖人物中伤之语,当不得真。不过,我倒觉得贴切。名号就是称谓,何人叫,如何叫,自行其便。只是……呵呵,只是不要惹恼本煞便可。” 司徒雪越看二女越觉得蹊跷,心中纳闷不已。这两个女子,尤其是小婉不但武功深不可测,骇人听闻。几次相见后,容貌更是一次比一次娇美。在两人身上,除了美绝人寰的容貌外,看不出一丝魔门人物的影子。 “皇甫姑娘近来可好?” “呵呵。”小雪嫣然一笑,道:“还算不错,只是听闻司徒姑娘身染疾患,便与小婉过来看看。想不到司徒姑娘恢复如此之快,真不枉小婉的一片苦心。” 司徒雪忙道:“董姑娘赠药之恩,我必当铭记在心。”说着,司徒雪疑惑道:“董姑娘,我之疾患原来只是积郁在心,气血两亏,遍请郎中及宫中御医,也无济于事。但不知怎地,自服下董姑娘赠送的半颗药丸,只三四日功夫,便觉神清气爽,气机盎然。尽管气色仍然显得憔悴,但已不碍大事。” “司徒姑娘康复便好,我与大姐只是担心,特意过来看看。” 司徒雪沉吟道:“不知董姑娘那半颗药丸究竟是何种灵药?” “呵呵,乃是普通药物,司徒姑娘不必相问。” 司徒雪看着小婉,郑重道:“据御医所言,若那半颗药丸清香扑鼻,闻之便令人神气清爽,绝非凡品。还请董姑娘实言相告,那半颗药丸究竟是何种灵丹妙药?” 小婉看一眼小雪,道:“不瞒司徒姑娘,那半颗药丸,乃是还魂丹。” “什么,还魂丹?” “不错,正是还魂丹。” 司徒雪惊异道:“这还魂丹乃是稀世珍宝,江湖中人只闻其名,不见其形。据说,还魂丹可以肉白骨,活死人,神妙无比。寻常之人服之,可以延年益寿;习武之人服之,功力倍增。哦,董姑娘怎会有那人人梦寐以求的还魂丹?” 小婉笑道:“只是机缘巧合而已。不过,这还魂丹对于我来说,原来亦是同你一样,慢说见到,即便听闻也是倍感惊奇。但如今,若是想见这还魂丹,却是容易得很。” 司徒雪越听越惊异,美目圆睁,好似失魂。“董姑娘言语,似是太过玄虚,这种稀世异宝,哪会说见便见,董姑娘不会是说笑吧?” “非也,确实如此。” “这是为何?” 小婉轻笑道:“在当今武林江湖,还魂丹虽属珍贵,但对于制作还魂丹的人来说,并非什么奇珍。” “制作还魂丹?”司徒雪更加惊异。 “是啊,当今整个天下,恐怕只有一人可以制作还魂丹。” 司徒雪越听越震惊,急忙问道:“此人是哪个?” 小婉犹豫一下,与小雪对视一眼,道:“魔门教主,卢幻天。” “什么,是那魔头?” “呵呵,不错,正是那魔头。”司徒雪听罢,怔怔出神。 “司徒姑娘,不知服食还魂丹后,功力如何?” 司徒雪闻言,好一阵儿才醒过神来。道:“不瞒董姑娘,自服食还魂丹后,感到功力增进不少。气脉悠长,真气流转顺畅,再没有气血阻滞之象。”说罢,又疑虑道:“难道这还魂丹真是那魔头所制?” 小雪叹息一声,神情凝重,接口道:“司徒姑娘聪慧超人,为武林江湖所尊敬。值此乱世,当能权衡处置轻重,且与我魔门并未发生直接冲突。我等猜想,司徒姑娘并非立志要铲除魔门,不知是也不是?” 司徒雪乍听之下,再看小婉亦是同样神情,不由感到二女此来,其目的或是规劝自己置身事外,或是在试探自己的立场。只看自己态度,再对自己采取不同的对待方式。她忽然感到,今夜,恐怕自己的生死将要决定于自己的立场。面对两个魔门妖女,司徒雪百感交集,从二女的神色上看出,这两个美女对魔门已经是死心塌地。眼神之中透着坚毅、果敢,并隐隐约约地显示出一股摄人魂魄的杀气。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女诸葛(3) 司徒雪并没有惧色,有的只是无奈与凄婉。自从“仙客居”回来以后,似乎对江湖产生了无限的厌倦。在游说众多门派以后,司徒雪终于明白,各门各派并非一心一意要铲除魔门,而是担心江湖大乱将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 面对小雪的问话,司徒雪很是矛盾,自己处心积虑所做的一切,不但是为了江湖武林,隐隐之中,也有为了满足自己虚荣的心事。女诸葛,盛名之下,背负着诸多的负累。甚至有时连自己都感到奇怪,自己到底为什么而奔波。昔日与自己齐名的两个美女,如今都成了魔门中人,且武功不知是何种原因,都有极大提升。而自己却在奔波中耗费精力与时光,所换来的却仍是各行其是,心怀鬼胎,江湖各派依然故我。 司徒雪心潮起伏,嗟叹无奈。看着小雪与小婉宁静的眼神,她似乎看到了另一种安详,另一种人生的意境。若是其中一人投身魔门尚有情可原,偏偏两人先后投身魔门,却又是如此死心塌地,义无反顾。 魔门,这其中到底有何令人向往的东西呢,难道只是为了那个魔头?并且,那魔头又有何超人的魅力?无非是武功超凡而已,难道还有其他过人的艺业?若非如此,这两人为何甘为魔门效力,遭受世人唾骂? 司徒雪思虑良久,方道:“我不知你二人所来究竟为何,若是前来取我性命,以你二人武功,当是易如反掌。但我知道,董姑娘既然肯于相赠还魂丹,便没有杀我之心。当然,本姑娘并非畏惧生死,近些时日染疾卧床,思虑以往,我早将生死看透。二位此来,若我猜的不错,当是为劝解本姑娘而来。不知对与不对?” 小雪轻笑道:“司徒姑娘真是聪慧绝顶。不错,这正是我等此来的唯一目的。” 司徒雪道:“没有其他目的?” 小婉笑道:“没有。” “真的没有?” 小雪接口道:“司徒姑娘,如今你我虽然不是直接的仇敌,表面看来却仍是正邪两途。司徒姑娘定是清楚,魔门与江湖历来是水火不容,自古以来杀伐不止,血腥不断。而今,冲突渐起,死伤见多,已经根本没有调和的余地。司徒姑娘乃是信人,虽然道不同,但我依然相信司徒姑娘将会权衡轻重,审时度势。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亦要为桃源山庄着想。” 司徒雪听罢,冷声道:“难道皇甫姑娘乃是为威胁而来?” 小雪正容道:“本姑娘并非为威胁而来,只是据实而言。我与二妹乃是不愿看到更大的血腥。况且,你与二妹尚有数面之缘。虽然算不上姐妹,但我等仍是顾念一份前缘,前来说明一二。” 小雪说得虽然恳切,但听在司徒雪耳中,仍感到有些刺耳,不快道:“哦,听皇甫姑娘之意,若是桃源山庄参与围剿魔门,那便极有可能毁庄灭派了?” 小雪轻松道:“此刻谈论此事毫无必要。物有本末,事有终始,事态发展未到一定地步,万不可妄下断语。本姑娘之所以尽吐真言,乃是看到桃源山庄并无特殊防备,庄内太平祥和,因而才顾念这安详平和的情景。一旦掀起血腥,整个江湖必将混乱不堪。桃源山庄虽为名门,但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恐怕桃源山庄来也将遭受池鱼之祸,不知司徒姑娘以为然否?” 司徒雪听罢,尽管感到小雪言语之中仍有威胁之意,但说的也确实符合道理。桃源山庄之所以毫无设防,完全是自己的判断,并力劝爹爹的结果。如今,毗邻杭州的青龙帮,各地分行同时遭到神秘人物的惨烈袭击。尽管没有查出任何线索,面前的两个魔女也未曾参与。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必是魔门所为。 两日来,各处传来的信息表明,袭击各地分行,乃是神秘的杀手堂所为。其首脑人物,一个是黑面黑须,恰似黑煞神;一个是白衣白面,风流倜傥;一个是俊逸不凡,仙风道骨。三人武功非凡,出手狠辣。所带的杀手各个彪悍狂猛,残残忍很辣。参与袭击各地分行的神秘杀手不过三五十人,却将青龙帮各地分行几乎夷为平地,斩杀一千五百余人,当真是骇人听闻。 而今晨又忽然听闻,青龙帮在开封的几处堂口,遭到四个神秘人物的袭击。相传这四人武功奇高,来去如风。几个堂口死伤累累,除了未归之人外,所在之人几乎全部被杀,无一活口。其中五个分坛坛主殒命,共计死去三百余人。死状奇惨,均是身首异处,四肢俱断。 司徒雪不是不知青龙帮的实力,不但帮主刘青山功力高绝,四大行主的功力与刘青山也在伯仲之间,并不多让。如此实力,放眼整个江湖,即便少林武当两大门派亦是不敢小视,更何况其他江湖门派。如今,若以杀手堂的实力,莫说是桃源山庄,就是两三个山庄联合起来,亦不敢保证在杀手堂的攻击之下,还有生还的希望。杀手堂到底是何门派,与魔门究竟是何关系,整个魔门到底还有多少人物没有出现…… 二女见司徒雪沉思,并未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耐心等待。 良久,司徒雪从思虑中回过神来,道:“董姑娘,还魂丹真是卢幻天所制?” 小婉两人想不到司徒雪忽然转移话题,忙道:“确实如此。” “哦,天下间还有哪个能够制作还魂丹?” 小雪笑道:“不瞒司徒姑娘,还魂丹其实乃是魔门的圣药,只有魔门宗主知其制作秘密。还魂丹为稀世珍宝,从不轻易外传。只是上几代教主,因在伤重之下,流失了数颗在江湖之上。因而,江湖上才知世上有这还魂丹。若是其他人能够制作,恐怕也不会称作还魂丹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女诸葛(4) “哦,原来如此。”司徒雪神色黯然,若有所思,想不到这天下间的奇珍异宝,功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原来却是魔门的圣药。难道二女的功力是服用了还魂丹的缘故?自己能够迅速康复,功力亦是增长不少,想必是因此之故。 “司徒姑娘,不知考虑如何了?” 司徒雪一怔,随后,宁静道:“本姑娘卧床数月,对江湖琐事已无多大兴趣。不过,本姑娘以为,魔门行事狠辣,杀人如麻,确实有伤天和。” 小婉道:“司徒姑娘如此言说,我等心下稍宽。不论魔门是否有伤天和,只希望司徒姑娘能够放开心神,好生调养身子。” “谢谢董姑娘,我自会调理。” 小雪暗自思虑,似乎下了决心。旋即,慢慢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精美的蓝色瓷瓶。稍微犹豫一下,郑重道:“司徒姑娘,今日观你气色,仍是灰暗泛青。按理说来,半颗还魂丹足以医好疾患,但因司徒姑娘抑郁成疾,时日较长,或者尚有其他暗疾没有除去,故而未能痊愈。不瞒司徒姑娘,现如今,整个魔门只剩下三颗还魂丹。此瓶之中,乃是相公交与我保管的一颗还魂丹。尚请司徒姑娘收下,尽早驱除疾患。” 司徒雪听了娇躯猛震,惊讶的同时,连忙推拒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我怎敢再收下这奇珍异宝。还请皇甫姑娘留用,以备不测。” 小雪道:“不瞒司徒姑娘,我家相公已快备齐制作还魂丹的所有药材及引子。言说两月之后,便可制作完成。我与二妹早便服食过还魂丹,再行服食,只可医治伤患,对于武功来讲,已是毫无作用。请司徒姑娘不必推迟,身子康复要紧。” 司徒雪又推迟了几次,感动得流下一行清泪,道:“此丹之贵,珍若生命。皇甫姑娘如此慷慨,我……真是感激莫名。此等恩德无以为报,只有替两位祝福平安了。” 小婉轻笑,意味深长地道:“司徒姑娘不必客气,还魂丹可医疾患,起死回生。但只能医伤救命,却难以医治心病。心病无药可治,心结只能自解,全在自己调适。其实,对于天下来讲,本无善恶、对错、正邪,一切皆在本心。言尽于此,还请司徒姑娘斟酌。” 司徒雪道:“常言说,天圆地方。其实,天本无圆,地本无方。方圆乃人心之圆,人心之方。虽说如此,天下倘若无方无圆,何以成世!偌大江湖,倘若无方无圆,无规无矩,岂不混乱一片。” “呵呵。”小婉与小雪对视一眼,轻笑道:“司徒姑娘心怀天下,令人钦佩。” 小雪听了司徒雪之言,心中颇感无奈,对赠药之举忽生悔意。但事已至此,已然无法挽回,遂接口道:“二妹说得是,司徒姑娘忧国忧民,其心可鉴日月。而今,纵观整个江湖,表面看虽有无数英雄豪杰,却是枉自背负英雄之名,不见几个真正悲天悯人之辈。” 司徒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道二女颂扬自己,不由面露喜色,欣慰道:“两位姑娘言重了,我愧不敢当。古语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我虽心灰意冷,但却无法不替整个江湖着想。感于皇甫姑娘赠药之德,本姑娘尚有一言,两位姑娘尽管身在魔门,但终究不失道义本性。两位还应洁身自好,少造杀孽。” “呵呵。”小雪轻笑,道:“司徒姑娘不但聪慧绝顶,并且心系江湖,爱憎分明,不愧是名门之女。我等此来甚是唐突,还望司徒姑娘见谅。” “皇甫姑娘,你我虽然道分两途,但我亦非无情之人。赠药之德,我必铭记在心。倘若日后两位有何急难,我定会报答。” 小雪笑道:“呵呵,司徒姑娘所言差矣。赠你灵药并非为了报答,若为报答,必是有求于司徒姑娘。既然无所求,便不需报答。倘若如此,日后相见,或敌或友,司徒姑娘亦不必放在心上,大可放手而为。” 司徒雪听了一怔,忙道:“皇甫姑娘言重了,受人滴水之恩,必以涌泉相报。恩便是恩,仇便是仇,恩仇不分,何以为人!” 小雪听罢,百感交集,叹息一声后,道:“但凡常人所说恩仇均与自身相关,或者与自身所处的环境有关。既然心中有所爱有所恨,便会有所偏好。利己者誉之,损己者毁之。利己者有恩,损己者为仇。对于自己的恩仇,假若自己承担,尚可理解,若将自己的恩仇喜好扩及到整个江湖,便会形成更大范围的恩仇,甚至掀起更大的血腥。如此,无论何人,无论正邪,凡此种种,都可称为魔。” 司徒雪听了一怔,道:“皇甫姑娘真是高论,难道本姑娘也是个魔不成?” “呵呵,人人为魔,你我都是。” “哦?本姑娘是魔?” 小雪正容道:“魔神本一。那些常常标榜自己为正道的人物,其实本身便是魔。有所分别,便有不同的心态,也有不同的行为。有所不同,便有极端的行事方式与手段,或温和,或残酷。” 司徒雪道:“怎见得残酷?” “司徒姑娘,在没有魔门出现的数十年中,难道江湖之上没有血腥?” “这……” 司徒雪一时无语,显得有些尴尬。小婉忙道:“大姐,你我到此已经多时。司徒姑娘病体初愈,尚需静心调养。耽搁了司徒姑娘歇息,心里实在不安,不若早些离开吧。” “二妹说得是。司徒姑娘多多保重,我等告辞!” 司徒雪道:“两位来此,本姑娘理应近些地主之谊,好生招待一番。但考虑各种情形,我也不便久留两位,还请原谅。最后再次感谢赠药之德,容后图报。” “呵呵。”小雪轻笑,掩饰无奈与不屑,一语双关地道:“司徒姑娘知恩图报,确是仗义之人。再会!”说罢,小雪与小婉转身运气,娇躯只是一晃,便穿出窗口,倏然隐逸在夜色之中。身形快速无比,好似凭空消失一般,看得司徒雪怔怔出神,恍若隔世。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爱管闲事(1) 桃源山庄五里外,小雪两人隐身在巨树之上,细细地观察一番整个山庄。小雪叹息道:“二妹,此来不但劳而无功,又白白送了一颗还魂丹。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枉费心机。” 小婉感慨道:“司徒雪为名所累,四处奔走,郁郁成疾。其实司徒雪如此聪慧,怎会看不透江湖各派的心机,只是放不下自己的虚荣而已。唉……大凡女子皆爱虚荣,有时犹胜自己的生命,恐怕司徒雪累便累在自己的聪慧之上。不怪老子言说:去巧绝智。世人崇尚世智辩聪,自以为聪明,却不知这正是抑郁苦闷,甚至是招致灾祸的根源。” 小雪道:“二妹说得是,你我到此真是得不偿失。” 小婉道:“不过,若是此次不来,也无法探知司徒雪的真意。若使一个人改变一种习惯,一种思维方式,既要自己悟通,同时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越是聪慧之人,越是固执己见,难以否定自己。不论怎样,司徒雪到底是一个聪明之人,或许以后她会感悟到自己所做的一切。” 小雪道:“但愿如此吧。你我为了魔门大业,不惜屈尊降贵,想不到却是如此结果。呵呵,此时我才真正体悟‘求所不得,无心自来。’这句名言。凡事不可强求,顺其自然才是道理。” “是啊,无为而为,为而不为,无为而无不为。” 小雪道:“二妹体道深厚,满口道家之语。若依目前形势,换句话说来,当是不杀而杀,杀而不杀,不杀而无不杀。” 小婉笑道:“大姐口口声声都是一个杀字,我真想象不到,原来江湖上的第一美人,心性竟然变得如此之狠。真是造化弄人,不可预测啊。” 小雪轻笑:“不瞒二妹,其实我也不知为何如此。若是探究原委,恐怕还是受到相公影响的缘故。常言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相公虽然看着柔弱,但其心性却是坚硬如铁。” 小婉听罢,思虑之下,颇有同感。遂叹声道:“大姐若是不言,妹妹倒有些忘了。说起那魔头,你我倒是有月余不曾见到了。唉……不知死丫头是否到了杭州,现今情形到底如何。大姐,你我现在已经无事,索性也去杭州算了。” 小雪笑道:“二妹是否想念相公了?” “难道大姐不想?” “说你,不是说我!” 小婉神秘道:“大姐如此说,便是想了。” “何以见得?我刚刚离开相公,怎会想了?” 小婉道:“大姐言到‘说你,说我’的同时,便表明了心迹。” “哦?这又是何种道理?” 小婉道:“大姐言称‘说你’的同时,心中便同时肯定了自己,不然不会指我。如果大姐心中不想,便不会肯定我的想法。直言去或是不去也就是了,根本不用指我。” 小雪有些尴尬,道:“二妹倒是很会猜测他人心事。算了,不知那魔头有何魅力,一时不见其身影,便好似丢了魂儿似的。尤其是安静下来后,心中更是想念。唉……你我越来越离不得相公了。” “为何离不得?” “这……这……呵呵,没有为何,只是离不得而已。” 小婉道:“与其在此想念,不如即刻动身。” 小雪笑道:“二妹真是性急,定是十分想念相公了。唉……不知相公此刻在作甚,是否正与死丫头颠鸾倒凤,大战不休。” 小婉笑道:“大姐,死丫头是否到了杭州,不会有何意外吧?” “意外!”小雪一怔,旋即笑道:“死丫头不会又和意外,依我看来,凡是遇到死丫头之人,才有意外发生。倘若死丫头有何意外,除非四大使者齐出,或是三大圣手齐聚。当然,你我不知的其他隐世高人除外。” “是啊,死丫头功力增长迅速,令人吃惊。” 小雪道:“二妹功力亦是一日千里,与那死丫头不稍多让,真令我羡慕。” 小婉叹声道:“我与死丫头如何能比。我俩功力虽然大增,那只是机缘巧合而已。如今,大姐功力也有不少提升,只是增长稍缓。假以时日,必会在相公帮助下,稳步提升。” “但愿如此吧。其实,功力高低倒在其次,我只担心魔门的未来。” 小婉道:“大姐不必忧虑,除非江湖各派群起攻之。单凭少数几个门派,尚无绝对实力剿除魔门。此次听闻往生堂攻袭青龙帮,斩杀一千五百余人,各派无不震惊。” 小雪幽幽道:“想不到往生堂手段如此凶狠,迅速而狠辣。如今,江湖传言纷纷,将往生堂称作了杀手堂,其名确是恰如其分。” “不知司徒雪是否还要鼓动各大门派与我魔门为敌,若是桃源山庄卷入其中,不知相公将采取何种手段。虽说庄主司徒鸿飞武功神秘莫测,传闻中,司徒鸿飞‘落英神掌’,‘飘云身法’独步武林,但亦是势单力孤,独木难支。若是往生堂倾巢而来,桃源山庄也将土崩瓦解。” 小雪道:“二妹宅心仁厚,还是顾念司徒雪。这女诸葛口上虽说厌倦了江湖,但其内心却依然在为江湖谋划。如我所料不错,司徒雪必不甘于蛰伏山庄。真若到了刀兵相见之日,你我将如何对待呢?” 小婉轻轻摇头,继而坚定地道:“大姐,司徒雪及桃源山庄将来如何,此是后话。倘若真有那一日,妹妹不会顾念私情。” 小雪叹声道:“但愿不会出现刀兵相见的那一日,还是先回客栈吧。” 小婉忽道:“据江湖传言,各门各派将于正月二十二日,在华山召开武林大会,旗号鲜明,公然声称为剿魔大会。若各派真正联合起来,将对我魔门极为不利。不知相公是否已经知晓?” 小雪道:“相公与沈秋寒在一处,定然知晓此事。如今没有任何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说明相公已经做了妥善谋划。不然,恐怕九大魔女早已来此告知你我,以作准备策应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爱管闲事(2) “大姐说得有理,现在离正月二十二日还有半月,你我是否前往华山?” 小雪道:“相公并未传来任何信息,你我不如在扬州左近走动。江湖上一旦有何异动,你我既可赶往杭州,又可迅速赶到华山或是其他地方。” 小婉笑道:“杭州离此仅有数百余里,你我奔驰之下,只需一日便可到达。趁此机会,我俩不如慢慢行走,顺便探听一些讯息,岂不更好。” 小雪道:“二妹说的不错,此地人杰地灵,更是桃源山庄的老巢。你我在此,估计司徒一家当会有所顾忌。我俩不若暂时离开此地,到杭州逛逛,说不定桃源山庄会有动作,你我也好看那司徒雪究竟意欲何为。” 小婉道:“如此甚好。有死丫头在相公身边,你我也可放心,只是不知那魔头心中是否还有你我。唉……相公言说,太极天女虚位以待,将来不知会落到谁的头上。真到了那时,也不知这位太极天女能否与你我品性相投。魔门真是奇特,行事风格竟是这般怪异。” “二妹是否对未来的姐妹有些不愿?” “妹妹怎会不愿,只是魔门危险来临,有些担心而已。” “哦,我估计相公并无紧张之感。在杭州数日,每日打坐练气,悠闲论道,甚是惬意,根本未把即将到来的危险放在心上。” “还应提早准备,缜密行事为妙,此次武林大会不同以往。” “二妹说得是,不过,相公定会有所安排,你我不必为此忧虑。”说罢,小雪看一眼广袤的庄园,轻轻地叹息一声,向小婉摆手示意。小婉会意,运气之下,腾身而去。转瞬,两人便消失在夜空之中。 小雪两人刚刚离开,但见两道奇伟的身影倏然来到二女适才所在的巨树之下。两人一身黑色劲装,黑巾蒙面,显得极为诡秘。其中一人抽动几下鼻子,轻声道:“人已远去,估计无事,走吧。”说着,两道身影忽然腾空,转瞬而逝,恰似鬼魅。 两日后。 巳时末。 扬州城外,两道丽影,一白一粉,犹如天空淡淡的云朵,飘渺轻盈。好似掠空而过的流星,眨眼之间,已经消逝无踪。 扬州,只剩下城郭的暗影。城南的桃源山庄,高耸的大门以及屋宇逐渐隐在雾霭之中。犹如雾霭中潜藏的幽灵,朦朦胧胧,若隐若现。隐约中带着凄切之韵,在寒风中慢慢消失在天地的尽头。 飘逸的身影,绝美的姿容,只是空中飘过的浮云。两人不顾惊世骇俗,在人们惊诧的神情中,转眼变成了两个淡淡的黑点。离开扬州三十余里,小雪与小婉缓下身形,轻松地走在官道上。 微风轻轻地吹拂裙衫,一粉一白,同样绝美出尘的姿容,将石粒铺就的官道映成了亮丽的风景。清洁无尘的长裙,粉色飘动的身影,二女走在官道上,引得行人无不驻足怔神,痴愣愣地观瞧,几疑遇到了仙女。 远山,一片黛青,犹如一幅写意的墨画。浑然而清雅,浓重而纯然。路边的小溪,曲折蜿蜒,逐渐消失在林木草丛之中。 忽地。 远远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耳聪目明,凝眸看去,目光却被一道山坡挡住,只是闻听脚步声又急又乱。虽然看不到奔跑之人,却可猜出奔跑之人,定是惶恐失措,甚至是慌不择路。 片刻,远远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跄踉而吃力地向二女这厢奔行过来。再看此人,满脸络腮胡须,黝黑的面目。待奔得近了一些,便见这人长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浑身上下血迹斑斑。鬓发散乱,急促地穿着粗气。面目已经扭曲,充满了痛苦悲愤之色,甚是狼狈凄惨。 就在那人离小雪两人还有三四十丈远近之时,便见后面山脚处疾速转出三五十个汉子。但见这些汉子,挥舞着刀剑,吼叫着疾速追赶过来。那受伤之人看到身后追来的汉子,面上已呈死灰之色。 小雪与小婉见状,知道是江湖人物发生争执,两人不愿招惹是非,急忙躲到路边的树丛之后。透过树枝,观察即将发生的一切。 那人极力挣扎着,拼力奔行,却被脚下石头绊了一下。扑通一声,这人登时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当他慌忙爬起之际,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飞而来。但听一声锐啸,身后长鞭已然呼啸扫来。这人力竭之下,如何还能躲得过去,一声痛哼,便又扑倒下去。但见其后背之上,满是纵横交错、血淋淋的鞭痕。 小雪与小婉看去,在二十余丈开外,站着一个手握长鞭,颀伟修长,俊逸卓然,面色青白,身着一袭白色儒衣,书生样貌的年轻人。这个书生颤动着长鞭,俊目含着狠辣之色。 “郝岩,量你也跑不出金刀门的地界!”那书生说罢,挥舞长鞭一鞭一鞭地抽打起来。那被称作郝岩之人嗷嗷惨嚎着,后背上鲜血飞溅。书生丝毫不为所动,抽在郝岩身上,像是抽打一只狗一般,无情而狠辣。 郝岩疼得不住地翻滚惨叫,在痛苦的嚎叫声中,竭力躲避长鞭。但那书生挥鞭的手法极其高明,任那郝岩如何躲避,亦是徒劳无功,长鞭依旧啪啪地抽在身上。书生面上带着怨毒之色,长鞭好似雨点一般挥舞不停。 郝岩的衣衫混着鲜血,犹如片片碎叶,纷乱飞舞。此刻,他双目暴突,口喷鲜血,带血的牙齿已经深深地咬进下唇之中。血水,随着长鞭四散飞溅。但是,郝岩疼得虽然嚎叫着,却始终没有求饶。 那年轻的书生,嘴角上翘,带着邪异之意。猛抽了几鞭后,冷冷地哼了一声,手腕一抖,那长鞭倏然缠在了郝岩颈项之上。但听嗷地一声,郝岩重重的身躯,猛然便被长鞭扯离地面,凌空飞起。待郝岩飞向半空,那年轻书生却将长鞭收回。可怜郝岩,急速下坠,嘭地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爱管闲事(3) 郝岩浑身颤抖,抽搐痉挛,血肉模糊的身子沾满了泥土。但是,透过血水所能看到的双眸,仍然是不屈的神色,没有一丝恐惧。死死地盯着年轻书生,眼神之中,喷射着无法言喻的仇恨之火。 年轻书生面色阴沉,冷冷地道:“郝岩,帮主待你不薄,你却不知好歹,居然处心积虑,偷窃金刀门的刀法秘籍。姓郝的,非是我‘九节神鞭’与你有仇,即使我能容你,门规也不可违拗。今日,看在你我同门的情分上,我便给你个痛快。你莫要恨我无情,到了阴曹地府,自会有人照应你。” 郝岩猛地抽搐了几下,吐出一口污血,沙哑地吼道:“姓齐……的狗……东西……你不用假慈悲……我郝岩……绝不……不会向你求饶……有种……尽管下手……老子……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哈哈哈……”姓齐的年轻书生一阵阴笑,冷哼一声后,阴森地道:“你这背师叛门的东西,丧尽天良,竟然私通丫鬟,盗取秘籍。金刀门有你这种败类,真是门中的耻辱!” 郝岩听罢,痛苦地闭上眼睛。随后,张了张嘴,似要争辩,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齐姓书生,轻轻揉搓长鞭,冷声道:“齐某自接任门中刑堂一职以来,惩办数桩有违门规案件。而你,盗取秘籍,非但门规不容,门主及齐某更是不会姑息迁就。与你同门十几年,你我相交亦算不恶,但你应该知道齐某的习惯。郝岩,别怨齐某狠辣!” 郝岩又抽搐了几下,紧闭双目,似是异常痛苦,但仍然没有出声。齐姓书生淡淡地道:“我来之时,门主特意交代我,念你在门中十几年,功劳不小,给你一次逃生的机会。我数三次,你若逃出五里之外,我便放你一条生路。”说罢,喝道:“起来准备逃命吧!” “阴险……狡诈……的东西,郝某……岂会领你……这……虚情假意。”郝岩吃力地撑起身子,颤颤悠悠地爬了起来。但刚刚站稳,又摇晃着倒了下去。郝岩喘着粗气,拼尽全力,又勉强站了起来。眼中含着不屈的意志,摇晃着向前走了两步。 齐姓书生一怔,万没想到郝岩还能走出两步。眼中忽地泛起一股杀气,手腕抖动之下,长鞭带着锐啸,啪啪两声,鞭梢子便落在了皮肉之上。声音清脆刺耳,长鞭带起两道血水。郝岩猛地跄踉了一下,剧烈地摇晃着。身形虽然不稳,但却没有摔倒。旋即,头也不回,毅然决然地向前走去。此时,尽管生命似乎已到尽头,但仍未丧失生命的意志。 慢慢地,缓缓地,郝岩一步一步地艰难地挪动着沉重的双脚。身躯好似已经麻木,任由长鞭落在身上,再也没有一声痛哼及惨叫。伴着飞溅的鲜血,吃力地向小雪与小婉藏身处走来。 姓齐的书生跟在其后,不时地挥舞长鞭,毫无怜悯之心。郝岩的意志,似乎激起了齐姓书生的残忍本性,运力之下,长鞭呼啸着,重重地抽在郝岩头颈之上。 郝岩再也忍受不住,凄惨地痛呼一声,便一个跟头扑倒在地。身上、脸上,尽被泥土鲜血沾染,双手痉挛,剧烈抖动着。 但是,尽管如此,郝岩喘了几口气,抹去口角边的血污,使尽浑身力气,奋力向上挺了一下。但是,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持住,又瘫软在地。他努力地试了几次,却再也没有爬得起来。 齐姓书生阴沉似水,手腕一振,长鞭带着呼呼的风声,无情地落在了郝岩身上。十数鞭子抽将下去,打得郝岩已然是血肉横飞,全身抽搐,奄奄一息。 “姓郝的东西,以你现在的状况,恐怕你再也走不出五里之外了。人生无常,你便认命吧,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处。去吧!”说罢,抬起手臂,猛然挥鞭。但见那本是柔软的长鞭,忽然变成了一条坚硬的长线,好似一条延展的长剑,急速向郝岩刺去。 蓦地。 就在齐姓书生的长鞭刚刚挥动,将要刺到郝岩身体的刹那,一个淡淡的,柔柔的,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忽然传进了齐姓书生的耳际:“姓齐的手段罗嗦,言语啰嗦。要杀便杀,莫要在此耽误本煞的行程,侮了本煞的眼睛。” 齐姓书生听闻之下,不由惊得一震,疾速撤鞭后退。目光瞥处,便见树丛之中,缓缓走出两个丽人。齐姓书生乍看之下,不由愣在当地。那些跟在齐姓书生身后的喽啰,亦在同时凝住了目光。 绝尘的姿容,美目之中,煞气隐然,正凝视着齐姓书生。痴迷之中,几乎忘了身在何处,但一种本能的直觉,却令齐姓书生感到有一股无形而沉重的压力。两位美人,美绝人寰。但他却忽然发觉,在美得炫目的容颜下,却透着古怪,处处都在散发一种令人冰冷的寒意。 齐姓书生抑制住情绪,抱拳道:“我乃金刀门护法,刑堂堂主齐鸣飞。在此处理门中私事,两位姑娘自可离去。” 小婉淡漠地道:“金刀门?哦,好像听说过。” 齐鸣飞一怔,但听对方的口气丝毫未将金刀门放在眼中。不由冷冷地道:“两位姑娘定是打此路过,想必也是武林同道中人。金刀门惩治叛逆,外人不便观瞧,还请两位姑娘尽早离去。” 小婉看一眼奄奄一息的郝岩,平静地道:“我看此人相貌孔武,不似作奸犯科的小人,尔等恐有查证不实之嫌。不若暂时放过他,你看如何?” 齐鸣飞听罢,面色登时大变。狠狠地看一眼小婉与小雪,阴冷地道:“两位姑娘如非武林人物,还是莫要招惹闲事。倘若会个一招半式,便应知道道上的规矩。冒然插手别派私事,乃是江湖大忌。” 小雪忽道:“若是插手,你又能如何?”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爱管闲事(4) 齐鸣飞听了一愣,随即,冷声道:“看来两位姑娘定是一心找茬,却不知有何斤两。金刀门虽非江湖大门大派,但也不是好欺的角色!” 小婉嘴角一翘,带着一丝明显的不屑,举步向齐鸣飞缓缓行近。 “你……你……站住!”齐鸣飞急忙喝止。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美得令人失魂的美人,说来便来。来了也就算了,但在美人每一次迈动脚步之时,都好似散发着一阵阵,一股股越来越加森冷的气息。本已寒冷的天地,似乎骤然降了温度,冷得令人战栗。 齐鸣飞不由自主地退了丈许左右,忍住心中的愤怒,厉声道:“站住!再不停住,休怪我心狠手辣!” “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小小的金刀门,竟然如此嚣张,未言几句便要施展手段。”说着,小婉并未停步,仍是缓慢地向齐鸣飞走去。 齐鸣飞猛地感到一阵心悸,面前的女子所散发的气势,越来越强,好似一座高耸的大山,压得自己不能呼吸。继续后退几步,手心已然见汗。此刻,他退无可退,横下心咬咬牙,忽然抖手,身子急速一转,手中的长鞭瞬间幻出数道鞭影,犹如一条掠空的长虹,带着刺耳的锐啸,直向小婉刺来。 小婉依旧站定,好似不曾有任何动作,那刺来的鞭影已尽数落空。齐鸣飞乍看之下,不由大惊失色,这女子是人是鬼,倘若是人,以自己的功力,鞭子扫过身躯,早已皮开肉绽。但眼前的情形是,鞭子扫过,却是毫发无损。 齐鸣飞丝毫没有看出小婉如何移动躲避,好似根本就不曾移动过。此刻,齐鸣飞不及多想,使出全身功力,身形骤起,舞动的长鞭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锐啸,犹如狂风暴雨,倾泻而下。 齐鸣飞施展出“九节神鞭”,在场的喽啰也似乎未曾见过。那满空的鞭影,像是纵横穿掠的光电,看得喽啰们目眩神迷。他们惊讶,感到不可思议。他们自豪,自豪齐护法的武功原来是这般高强。甚至连齐鸣飞也沉浸在自己的武功里,这是自己从不轻易施展的压箱底的鞭法。 但是。 这些令人难以置信的鞭影闪过之后,小婉的身影却仍是站在远处,丝毫不为所动。仔细看时,恍惚间,好似在小婉的娇躯之上,附着一层虚幻的光晕。玄妙神奇,令人目眩。 长鞭依旧狂舞,犹如疾风暴雨。挥舞着、锐啸着。小婉的身影疾速地闪晃,快得已经超过了眼睛的反映时间,犹如静止一般。片刻,当舞动的鞭影掠过之后,小婉倏然飘身,极其曼妙地在微小的间隙里闪动着。身形轻雅洒脱,好似轻盈的柳絮,但却快得如电如光。 “唉,‘九节神鞭’确实有些斤两,不过花招过多,徒有其名,去吧!”轻柔的语声未落,只听半空中忽然响起一声声清晰的锐啸,那些在喽啰们的眼中看来是纵横飞掠的鞭影,戛然而止。 当小婉极其轻松地落地后,满空忽然落下一阵黑色的粉尘。仔细看时,那黑色的粉尘不是别个,正是被劲气搅碎的长鞭。齐鸣飞呆呆地站在当地,手中仅仅剩下长鞭的握把。 齐鸣飞惊呆了,待到粉尘落定尘埃,耳中传来一声仍是淡漠冷然的语声:“齐鸣飞,金刀门不过是江湖中的小门派。类似金刀门这样的门派,在江湖之上,犹如过江之鲫。本煞虽然听说过金刀门,但却不曾遇到。今日,本煞只是警告你,并警告金刀门,告诉你们的门主铁安良,金刀门能有今日,已经实属不易。莫要轻举妄动,被虚假的名义所累。” 齐鸣飞听罢,不由心神震颤,失色的面孔抽搐着。片刻,青白的面上渐渐有了一丝血色,沙哑地道:“金刀门屹立江湖也有百十余年,并非是被吓大的。本护法记下今日之辱,请留下你的名号,以图后会。” “呵呵,按实说来,欲知我名号,以你这点身手原本不配。但为了金刀门以及本煞的名声,我便破例一次。魔门天女,冷煞董小婉。” “什么,冷煞!”小婉刚一说出名号,连同齐鸣飞在内的所有人,不由齐皆惊呼一声。齐鸣飞顿感背脊发凉,登时冒出一层冷汗。旋即,齐鸣飞浑身痉挛,两眼发直。过了好久,等到回过神来后,眼前哪里还有两个美人的身影,早已鸿飞冥冥,踪影不见。 空中飘来冷冷的语声,有些冷酷,却是斩钉截铁:“告诉铁安良,莫要参加什么武林大会。另外,不论郝岩是否窃了秘籍,都要弄个水落石出后,再行处置。否则,但凡听闻金刀门及尔等有何异动,莫怪本煞无情,必将斩尽杀绝,碎尸万段!” 齐鸣飞听得惊骇万分,只觉得脊背之上嗖嗖地冒着冷气。失神地呢喃道:“冷煞……董小婉……那个……定是飘云仙子……皇甫小雪……天啊,她们是魔女,他们真的是……”齐鸣飞喃喃地自语,无神地看着天空。良久,低头一看,郝岩已经不在。 齐鸣飞愣了好一阵儿,心道:“两个魔女怎地如此美艳,感觉像是梦幻一般,武功更是骇人听闻。以二女功力,金刀门实力万万不是对手。金刀门……这董小婉竟言说……小小的金刀门。常言道:鱼翔大海,长空展翅。水浅难游龙,天低鸟不飞。” “金刀门,金刀门……唉……难道齐某便要在金刀门了此一生?金刀门同魔门的武功相比,金刀秘籍又算得了什么。真是萤火比之皓月,顽石比之美玉。”齐鸣飞落寞地思虑一阵,倍感惆怅。随后,沮丧地摆摆手,招呼喽啰们慢慢离去。 小雪与小婉隐身在不远处的山林,见齐鸣飞等人离去后,在附近凄凉的山坡上,找到一户农家小院。农户家虽然简陋,但一对老夫妇却是极为憨厚朴实。经询问方知,老伯姓张。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爱管闲事(5) 小雪开口叫着老伯,张老伯不禁有些尴尬,说到自己尚未到五旬。不过张老伯仍是满心欢喜,在荒凉的山林之中,一辈子也未见过仙女一般的美人。夫妇两人真是越看越爱看,越看越喜欢,忙着给烧水做饭。 小雪与小婉先给郝岩清洗伤口,用了将近一个时辰,随后敷上金创药。两人见郝岩伤势严重,经脉受损,运气替郝岩疗伤。不久,听着郝岩均匀的呼吸声,两人这才停下手来。 傍晚,郝岩终于醒了过来。惊异地看着张老伯夫妇,感觉好似在梦幻之中。朦胧中,感觉自己在昏迷之前,好似看到了两位仙女。 “我这是在何处?” “兄弟醒了!” 小雪两人听到张老伯的叫声,急忙来到郝岩面前。小雪看一眼张家夫妇,道:“这位兄弟受伤,需安静调养,我与他说几句话。” 张老伯一怔,随后说道:“哦,我真是老糊涂了,姑娘自便。”说着,伸手一拉张氏,慢慢出了屋子。 郝岩神智逐渐清醒,看着眼前仙女一般的美女,孔武黝黑的面上,显出一丝欣慰之色。 郝岩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但挣扎了两下,却是难以支持得住。随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道:“郝某……谢过……两位姑娘……救命之恩。” 小雪道:“郝兄不必客气,我等也是恰逢其会,偶然路过而已。” “郝某……请教……两位仙子……高姓大名……亦好……供奉香案……每日……每日……叩拜……两位的……大恩大德……” “呵呵。”小雪嫣然一笑,顿时是百媚丛生,柔和道:“郝兄,以你这般心性,若是本姑娘说出名姓,恐怕你再也不会供奉香案了。” 郝岩一怔,旋即,双目之中忽放神光,豪迈地道:“姑娘……郝某虽非……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但郝某自认……一生最是讲究义气。两位姑娘有恩于我……无论其人如何,都将是郝某的再生父母。” 小雪微笑,看一眼小婉,轻声道:“郝兄,实不相瞒,我便是皇甫小雪,这位不用言明,你自然知晓是哪个。” “什么,你是皇甫……”郝岩乍听之下,不由睁大双眼,骇然变色。“嘘……”小雪伸手制止,笑道:“郝兄知道便可,以免惊扰张老伯。” 郝岩惊容未变,吃吃地道:“想不到……郝某的……性命乃是被两位所救,唉……天道如此,郝某……将怎生报答两位的大恩大德。” 小婉叹息一声,说道:“郝兄不必挂在心上,救你并非出于好心。只因我等路过,见那齐鸣飞处置你太过罗嗦,耽误我等行路,只好出手。” 郝岩一听,本是红肿的脸面,涨得更加黑红。一边喘息,一边吃力地道:“郝某……并非是……因姑娘乃是……魔门中人……而有所顾忌。只是乍然……两位姑娘……一时怔神而已。即便董姑娘……如此言说,即便魔门……真的如江湖传言一般,郝某亦不……亦不敢……忘了两位的再生之德。” “呵呵。”小雪笑笑,道:“郝兄不必客气,我等救你实乃巧遇,并非刻意。我俩不盼郝兄言说我们姐妹的好处,只是希望郝兄不言魔门的坏处便可。” 郝岩道:“姑娘放心……郝某虽然……曾对魔门有些看法,但从未……有过微词,只因郝某……素来敬重豪迈之人。魔门……虽为江湖所不容,但其能够以一己之力,屹立江湖数千年,恐怕江湖之上任何一个门派都有所不及。” 小雪与小婉对视一眼,道:“你被我等所救之事,日后必会传到江湖之上。还请郝兄妥善斟酌,以保自身。” 郝岩喘息渐渐均匀,听罢,慨然道:“不瞒两位……郝某一生……光明磊落,怎会窃取金刀秘籍。郝某在门中……司职右护法,因门中琐事……与齐鸣飞有些争执。此人原是天地盟一个分坛的坛主,八年前因盟内纷争,才不得不投身金刀门。此人心机诡诈,深得门主赏识,在门中愈来愈加尊崇。唉,金刀门早晚要毁在此人手上。” 小婉与小雪并未接口,其实,江湖各派内部,哪个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龌龊事端。两人不愿言说,也不喜听闻此等琐事。见郝岩停口,小婉道:“郝兄在此安心养伤,我等尚有要事,就此告辞。” 郝岩忙道:“两位真的要走?” “是啊,不得不走。人生在世,难免一别,郝兄保重。” 郝岩见小雪两人执意要走,感觉甚是惆怅。心中慨叹道:“魔门妖女尚且久了自己,可惜同门相残,真是造化弄人。”甫毕,开口道:“大恩不敢言谢,郝某必将铭感五内,以图后报。” 小雪轻轻一笑,想要劝慰几句,却感到有些不妥,遂道:“郝兄再会,多多保重。”说罢,拉着小婉来到外间。看到张家夫妇饱经风霜的面容,小雪不禁恻然,伸手自怀中取出两张银票。道:“想不到张老伯生计如此拮据,本姑娘甚为不忍。这是四百两银票,还请老伯收下。” 张老伯连忙推拒:“姑娘这是何意,这可折煞小老儿了。” 小雪诚挚道:“郝兄在此养伤,尚需花费,还要劳烦两位妥为照应。” 张老伯激动道:“姑娘不必客气,小老儿家里虽穷,但照顾郝兄弟还是富富有余。这些银两小老儿万万不敢收下,还请姑娘收回。” “老伯,我等只是路过,你若不收,我等上路心也难安。老伯万勿客气,他日若是经过这里,小女定会看望老伯。” “这……这……那小老儿便收下了。”张老伯颤抖着双手接过了银票。刚要说上几句感激之语,小雪两人已经出了房门。拿着银票,看着二女的背影,张家夫妇百感交集,倍感幸运。暗忖:“一生也未见到如此美丽的女子,这两个姑娘真的是仙女吗?”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卦神(1) 夜。 漆黑如墨。 天空,没有月光,只有寥寥的星辰。寒风瑟瑟,呼号着,在寂静的黑夜,犹如悲凉的哭泣,蕴藏一股难以名状的落寞与惆怅。 木屋里,洋溢着春情,同外面的景象截然相反。在温暖的被褥之中,两个裸裎的身子紧紧地贴在一起。爱抚亲昵,喘息低语。 “悠闲居”名符其实,几日来,梅梅尽情施展秘术,日日沉浸在原始的激荡之中。两人似乎忘了时间,忘了天地。在木屋里欢娱、冲和、打坐,再欢娱,再打坐,将肉体的欢愉同练气结合在一起,享受着常人无法企及的乐趣。 忽地。 黑暗中突然飘来一道身影。那身影轻如柳絮,鬼魅一般地飘进了院子。身影凌空飘浮,好似空中游动的黑云,轻轻地越过了三曲木桥。凝神探查一番后,便毫无声息地来到悠闲居后院的房舍之中。 这身影刚刚进入房间,便听院子的侧门吱嘎一声轻响。随即,闪身进来一个苗条的身影。黑暗中,这人淡黄色的裙衫,双眸清亮如水,四顾左右,急忙向房屋行去。 苗条的身影来到先前那个身影所进的房屋前,警惕地回眸四顾。随后,伸手轻轻叩了叩门插。砰、砰、砰,三声轻响过后,房门无声开启,苗条的身影一闪,登时钻进了门里。 不一刻,房间中透出一丝灯光。紧接着,便传出一声娇柔甜美的语音:“死鬼,慢点。你为何不等等奴家,跑得跟火烧屁股似的?” “此地恐怕是来了外人,我感到心神不安,急切之下,哪能想到其他。勿再罗嗦,赶紧就寝。嘿嘿嘿……夜深人静,你我快些行点好事。” “奴家不要嘛,你还没……呜呜……” “勿再罗嗦,快快躺下。” “死鬼,奴家伺候你已有多少时日了。看你猴急的样子,怎么还如同刚刚见到荤腥似的。偌大年纪,依然如龙似虎,奴家真是怕了你。” “嘘……小声些,莫让沈秋寒那老东西听到。” “他不是你朋友嘛,听到又有何妨?” “现在,这院中不单单只有沈秋寒。在我探查之下,好似另有两人在此。 “哦,那是沈秋寒的朋友也说不定,只怪你到处漂游,在家也住不了几日。” “是啊,所来的两人气脉时有时无,甚是怪异。” “你见到他们了?” “没有。” “那又如何知道什么怪异?” “嘿嘿嘿……不提此事,早些欢娱便是。” “死鬼,轻点,哦……” 慢慢地,室内的灯光黯淡下来。外面夜幕低垂,寒风呼啸,屋内却是春意盎然。不一刻,喘息声、呻吟声便回荡在屋子的各个角落…… 清晨。 梅梅睁开双眼,自己正枕在幻天的臂弯里,心中异常甜蜜。不由扭动了一下。随即,翻转娇躯,懒洋洋地贴在幻天身上。 幻天伸了一个懒腰,道:“死丫头,又想何事?” 梅梅摸着幻天那瘦削而宽阔的胸膛,懒懒地轻哼一声:“弟子再也不想了。” “哦,这是为何?”搂着柔嫩的娇躯,幻天脸上浮现一丝坏笑。 梅梅叹息一声,道:“师父的功力愈来愈强,有时弟子只感觉真气似要被抽空了一般,点滴不剩。而回涌之时,却又是迅疾如涛。弟子只觉得浑身炙热,似要炸裂一般。不知师父又服食了何种灵丹妙药,怎变得这般强猛呢?” “死丫头,师父还是师父,怎么会变。” “为何比原来强猛了许多?” “呵呵,为师原来是留有余地,担心死丫头承受不住而已。” “哦,原来如此。不过,昨夜冲和欢娱之时,师父好似变了一个人。几乎将弟子的五脏六腑都掀动起来,一颗心快要蹦出了口。浑身绵软,直至虚脱。唉……歇息了三个时辰,弟子仍是酸软无力。” “真的?” “是。” 幻天见梅梅说的认真,捏住梅梅腕脉,略微探查一下后,便扶起梅梅,扭转娇躯。旋即,大手猛然按在了梅梅后背只上。意念刚动,真气倏然而出,即刻透进梅梅的奇经八脉之中。片刻,梅梅轻轻呼出一口浊气,顿觉神清气爽,酸软之感登时消失,无影无踪。 梅梅舒展四肢,嘻嘻笑道:“师父真是妙手回春,此时,弟子感到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活力。” “死丫头,你自行运功,便可解除疲累之感,却非要耗费为师精力。”说罢,啪啪两声,大手早已拍在嫩臀之上。梅梅哎呦一声,饱满圆润的屁股上,登时出现了两个淡红的手印。 “师父真是,没有一丝怜香惜玉之心。”梅梅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埋怨着,心中却是异常欢喜。虽然打得有些疼痛,但却不知为何,感觉异常亲切与刺激。觉得在疼痛之中,另有一种更加舒适的满足。 幻天假装心疼,在嫩臀上揉了揉,低声道:“死丫头快快起来,为师听到沈大哥正与他人说话。那人好似这里的主人,你我不可赖在床榻之上,省得沈秋寒来时,使人尴尬。” 梅梅有些不舍,赖在幻天怀中不愿起来。扭动一下身子,方才神秘道:“师父,与沈老伯说话的那人,其实昨日夜间便来到了‘悠闲居’,鬼鬼祟祟的好似进了别家的院子。嘻嘻,那人甚是奇怪,不但自己来到这里,另外尚带了一个美妇。有趣的是,夜间与那美妇欢娱,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 幻天捏捏嫩臀,坏笑道:“死丫头,你六识具足,神识灵通,元婴见形,此乃武林人物梦寐以求的境界。而你却用在这等事上,真是暴殄天物。” 梅梅嬉笑:“难道师父不知?师父随意随性,怎么也像有些所谓的江湖人物那般迂腐,讲求其学亦正,其用也正,却不知因此而少了多少乐趣。学得了功夫,便是学得了能够快乐的本钱,弟子管他用在何种事上,高兴快乐便好。”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卦神(2) 幻天听罢,不禁轻轻摇头,无奈道:“死丫头天性便是个魔种,拿你真是无计可施。唉……” 梅梅诡密一笑:“弟子即便为魔,也比不上师父的魔性。”说着,柔嫩的玉手又胡乱地摸索起来。 “哎呦……”幻天皱眉,嗔怪道:“死丫头功夫是越来越精了,手劲倒是不小。快些起来,晚间再与你……嘿嘿嘿……” 梅梅扭动身子,嗲声道:“弟子此刻便要。” 幻天轻声道:“死丫头,此间主人不知是谁,更不知是敌是友。你得空出去告知卞云卞霜等人,在未探查清楚此间主人之时,切不可回返此处。并悄悄告诉沈秋寒,勿将卞云等人在此说了出去。” 梅梅笑道:“师父放心,昨日我已按师父所说,让卞云等人分赴各地,协助四大堂主秘密行事。沈若冰说是要与卞云同去,但卞云却力劝沈若冰先回幽兰小筑。此时,几人恐怕早已远去。” “哦,卞云能够如此,确是令人赞赏。如此甚好,难得沈若冰能够看上卞云,省却了不少麻烦。呵呵,如今看来,这沈若冰对卞云真是死心塌地了。” “嘻嘻,死心塌地有何不好,最好是卞云几个师兄弟,个个都能找到像沈若冰这样的女子。卞云这小子也真有福气,居然弄个美女回去。以后若是传到江湖之上,不知要羡煞多少英雄人物。” 幻天调侃道:“天下英雄?看来尽是雌的英杰吧,呵呵。”幻天一边邪笑一边拍着娇躯。也不顾梅梅贴在身上,起身便要披上衣衫。梅梅见状,识趣地松开幻天,裸裎着跑进里间洗漱去了。 巳时末。 幻天与梅梅出屋,循着话音,径向膳堂走来。 “老弟,死丫头快来坐坐。”刚刚到了膳堂,沈秋寒老远招呼着。 幻天与梅梅两人走进膳堂,但见桌椅旁,坐着一位面目青白,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的老人。那老人一袭灰色的粗布长衫,足登布鞋,显得很纯朴。但腰间却挂着一个精致的银制葫芦,葫芦嘴儿上,系着一条淡黄色的丝带。乍看这老人,从内到外,除了那撮山羊胡子,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仙气。尤其是那双眼睛,隐隐泛着神光,并隐含一丝淡淡的邪异之色。 幻天两人落座之后,沈秋寒笑道:“老弟,只怪为兄不曾与你讲明,这位老哥便是此间的主人。”说着,看一眼正在打量幻天的老者,道:“老弟有所不知,这便是江湖中人视为神仙的一代奇人,卦神:胡无信。” 幻天听了,微微一怔。随即,抱拳笑道:“原来是卦神,卢某早闻大名,却无缘得见。今日相见,真是三生有幸。” 胡无信眼色一动,忙起身还礼,道:“卢教主能够到此,真令寒舍蓬荜生辉。今晨,听沈兄说起,方才知晓原来是卢教主到了这里。能够见到天下闻名的魔门教主,老夫甚感欣慰。” “前辈客气,卢某此来确有打扰之处,还望前辈见谅!” 胡无信笑道:“卢教主不必客气,此舍乃是老夫闲来无事,暂时落脚的居所,一般不在此处驻留。老夫四处云游,飘忽不定,极少回到这里。今日在此有幸与教主不期而遇,真是有缘啊。” 胡无信说着,眼光落在了梅梅身上。就在胡无信刚刚看到梅梅之际,眼神之中忽然闪现一丝异样的光芒。好似惊异,又好似向往,但眼光却一闪即逝。幻天微微一笑,道:“此乃卢某的弟子,朱济梅。” 胡无信惊异道:“这便是目前江湖上风传的魔煞,晋王府的公主了?” “呵呵,正是!” 梅梅始终未出声,听罢,瞟了一眼胡无信,翘翘小嘴,道:“你这老家伙真是,枉自称作卦神。若是你能掐会算,算天算地,怎么算不出本姑娘在此。胡无信?嘿嘿嘿……胡说之后,谁又能信?你这名字真是怪异,不知是哪个糊涂蛋能想出此等名字。” 胡无信听罢,登时一愣。旋即,面现尴尬之色,笑道:“老夫的名字并非是父母所赐,至于如何而起,因年日已久,老夫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唉……听公主一席话,老夫才感到这名字确实有些古怪与不妥。” 梅梅轻轻摆手,道:“算了,别再装模作样了。你这老家伙一口一个老夫,听着甚是别扭。说的好似行将就木,但本魔煞看你神清气爽,精神健旺,再活个两三年还是大有可能。” 胡无信又是一愣,道:“老夫年已六旬,称作老夫有何不妥吗?” 梅梅凝神之下,直视胡无信。须臾,梅梅收起神识,道:“不是不妥,而是听着别扭。老夫,老夫,说老便老。人生苦短,别再叫多了,哪一日若是不小心,便叫得没了!” 胡无信看到梅梅神色,心中不由暗惊。心念电转之下,笑道:“老夫活了一把年纪,早已看透生死。若是叫死了,总比横遭祸端而死来得安静些。不知公主明了否?” 梅梅轻轻一笑,不屑道:“人言,大丈夫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豪迈一生,英勇而死,乃是死得壮怀激烈。若是胆小如鼠,处处小心,该为不为,该做不做,踯躅不前,优柔寡断,何以对得起须眉二字。如此,岂非苟且偷生,又与行尸走肉何异!” 胡无信听罢,不禁尴尬至极。舔了舔嘴唇,正要说话,幻天笑道:“死丫头不得无礼,前辈德高望重,乃是一代神人,这些道理岂能不明。再者,前辈知天知地,通晓万物至理,明阴阳,晓乾坤,岂能是个苟且偷生之辈。” 梅梅撇嘴,满是稚气神色。嬉笑道:“弟子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像老家伙这把年纪,涵养定是极高,怎会在乎弟子这几句言语。老家伙,你说是也不是?” 胡无信尴尬地道:“公主说得是,说得是。” “师父,弟子说的没错吧,老家伙涵养很深,怎么在意这些。”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卦神(3) 胡无信手扶额头,道:“老夫怎地有些头晕……恐怕周游过多,太过疲乏的缘故……哎呦……” 沈秋寒忙道:“既然如此,便快去歇息。” 胡无信长长地出口气,晃动几下脑袋,道:“已经不碍事了。唉,还是老了,公主说得没错,这些时日确实有些疲累。” 几人正说着,便见一个约有三十左右年纪的妇人走来。那妇人仪态万方,气韵不凡。但见这个妇人,身着粉色曳地长裙,香腮淡粉,活色生香,长得甚是美丽。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副身材,丰腴饱满,走起路来颤颤悠悠,好似刻意扭动着身躯。甚是惹人眼球,令人顿生绮念。妇人娇面含笑,眉眼含春,轻盈地走到众人面前。 胡无信看到妇人,面色一变。忽地抽抽鼻子,控制不住地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擦擦鼻子,眉头一皱,说道:“月娥,你怎么醒了?为何抹了这多胭脂!” 那妇人忙道:“哎呦,小女倒将义父不适香气的禁忌忘了。我这便回去,好生洗去胭脂。” “算了,你过来吧。”胡无信又打了两个喷嚏,忙招呼那妇人到了近前。对幻天道:“卢教主,公主,这位女子乃是老夫的义女,唤作邱月娥。”说罢,那妇人很是懂得礼数,忙自侧身,深深地裣衽一礼,眉目含情,对幻天道:“久闻教主大名,月娥这厢有礼了。” 幻天微一抱拳:“大姐勿要客气。” “这位是朱公主。” “小女这厢有礼了。”邱月娥又是裣衽一礼。 梅梅面无表情,道:“免了。” 施礼后,邱月娥但见梅梅样貌,又偷偷地看了一眼幻天,忽然浑身一震,面色骤变。娇躯猛然颤抖几下,惊骇道:“卢教主,朱公主?义父,这两位客人是否便是目下江湖盛传、杀人不眨眼的魔教教主与魔煞?” “住口!”胡无信忽地厉声喝止,道:“教主便是教主,何以冠上杀人不眨眼的名称,真是岂有此理。快去弄些茶水来,勿再罗嗦!” 邱月娥听罢,不由噤若寒蝉。浑身一激灵,面色变得煞白。直愣愣地看一眼幻天,惙惙地走去。胡无信见妇人走去,忙招呼幻天与梅梅坐下,右手不经意地捏了捏衣襟。 膳堂由檀木搭建而成,木椅按着自然形状略作雕制,清新而奇特。四面墙上,斜斜地挂着一把古筝,炉火烧着,不时地发出砰砰的响声。小巧的白玉香炉上,冒着淡淡的烟雾,袅袅升腾,飘在空中。一股股淡淡的近似檀香的气味,逐渐充斥膳堂。 片刻后,胡无信凝眉。随后站起身来,对沈秋寒道:“沈兄弟,月娥办事甚是缓慢,你与卢教主暂且歇息,老夫去去便来。”说罢,胡无信抽抽鼻子,似要打喷嚏,强自忍住后,便走了出去。幻天见胡无信出去,便与沈秋寒私语起来。 一刻钟左右,胡无信领着邱月娥走了进来。见到幻天等人,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笑道:“让各位久等,实在抱歉。来,请三位品品老夫自行蒸制的云雾山茶。”说着,对邱月娥一挥手,道:“快给卢教主等人沏茶。” 邱月娥应了一声,扭动腰肢,眉眼含春,微笑着逐个倒茶。邱月娥倒茶的动作有些缓慢,那冒出的热气,散发一阵阵清新的茶香。胡无信坐下,看看幻天几人,面上带笑,招呼道:“请各位品尝一下,看看老夫的手艺如何?” 沈秋寒啜了一口,笑道:“真是宜人肺腑,神清气爽。好茶!” 幻天随声赞道:“真是好茶,前辈制茶的功夫真是不同凡响。” 胡无信笑笑,道:“公主,你看老夫的手艺如何?” 梅梅看一眼胡无信,平静地道:“此茶冷丁品尝起来,确实是醇香扑鼻,入口干爽。但细细品位之下,却感到有股异香。甜中泛苦,绵中泛涩,全然不同于一般的名茶。恐怕是蒸制火候未到,湿气未尽,口味不免重了一些。” 胡无信听罢,不由讶然。道:“想不到公主对茶道如此深厚,老夫佩服。” 梅梅撇嘴,道:“父亲酷爱品茶,家中藏有天下所有的名茶。本公主虽不爱饮茶,却也是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对茶道知晓一些,老家伙不必奉承。” 胡无信听了,尴尬地讪笑着。看一眼沈秋寒,陪着笑脸道:“那是,那是。公主乃是晋王爷的掌上明珠,怎会不知茶道。传说晋王爷熟读史书,尤擅丹青,虽为当朝王爷,却颇具文人雅风。老夫在公主面前卖弄,真是多嘴,呵呵。” 梅梅转动眼珠,盯了胡无信一眼。就是这一眼,看得胡无信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梅梅的眼神好似利剑一般,刺入心脏,让自己无所遁形。心道:“这魔煞果然不凡,怪不得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都无功而返。若是……” “老家伙,今日有何美味啊?” 胡无信正自思虑,见梅梅相问,无奈道:“敝处久无人住,一切甚是简陋。若是公主方便,不如到城内用饭如何?” “城内用饭?” “正是!” 梅梅揶揄道:“城内用饭还用你这老家伙,我自去便了!” “这……这……公主这是何意?”胡无信哭笑不得,感到越来越难以应付。 幻天轻咳一声,道:“死丫头不得无礼!前辈亦是好意,客随主便。不过,前辈若是顾忌卢某身份,还是弄些酒饭来,在此方便些。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胡无信连忙道:“哦,那是,那是。”说着,对邱月娥道:“你尽快到城内弄些可口的酒饭,卢教主与公主乃是稀客,切勿慢待了。” 邱月娥低眉垂首,恭声道:“小女即刻便去,请各位稍坐。”说罢,不经意地看一眼幻天,扭着丰满的身子,一晃三摇地走了出去。 胡无信见邱月娥出去,正要说话,便忽听梅梅叫道:“沈老伯,沈老伯,发生了何事?”幻天一看,便见沈秋寒双手捂着脑袋,不住地摇晃。幻天见状大惊,急忙探手握住沈秋寒腕脉。瞬息之间,真气甫出,直透经脉。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卦神(4) 须臾,沈秋寒呼出一口浊气,道:“适才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眩晕,现在已经好了。唉,岁月不饶人,年岁毕竟大了。” “大哥是否歇息一下?” 沈秋寒轻易摇头,笑道:“老弟不必担心,为兄尚不至于弱不禁风。” 幻天道:“大哥身子硬朗,精神矍铄,怎说此等话语。” “呵呵,老弟谬赞了。为兄已近六询,怎可与你相比。” 胡无信捻着山羊胡子,笑道:“有老夫在此,沈兄弟何以言说年老。” 沈秋寒道:“胡兄说得是,兄弟怎可在胡兄面前倚老卖老。” 胡无信细看幻天一眼,道:“卢教主,近闻江湖上发生几桩血案,除却丐帮弟子被杀三百余人,老夫知晓乃是教主……哦,乃是公主所为外,青龙帮各地分行亦是同遭袭击,不知教主有何感想?” 幻天看了看沈秋寒,轻松言道:“卢某不曾有何感想,尚未考虑此事。不过,卢某听闻青龙帮被袭,却是满心欢喜。刘青山自视帮众数万,实力不凡,毫不顾忌江湖同道,到处插手。十数年来,江湖各派听之任之,敢怒而不敢言。经此一场劫难,卢某估计青龙帮或许能暂时收敛一些。” 胡无信又道:“据说,那参与袭击之人乃是杀手堂的杀手,各个武功高强。另外,青龙帮在开封的几处堂口,遭到几个神秘人物袭击,死伤惨重。据说这几个神秘人物,功力高强,行事后已不知去向。老夫所闻,江湖之上向无杀手堂一说。不知教主对此有何看法,这杀手堂究竟是何门派。” 幻天笑道:“前辈所问倒是为难卢某了。不瞒前辈,卢某心中亦要杀绝青龙帮。万万料不到,杀手堂横空出世,替我魔门出了一口恶气。卢某正急于找到杀手堂,其目的不为别个,而是卢某要重谢杀手堂的兄弟。不但替魔门,更是替江湖做了一件好事,功德无量啊。” 胡无信听得一怔,道:“教主之言真是出人意料。青龙帮帮众数万,死去千八百人,对青龙帮而言,恐怕不会有太大影响。” 幻天轻松道:“青龙帮号称数万,但据卢某估计,亦是徒有其名而已,只是一些乌合之众罢了。常言道:树倒猢狲散。青龙帮中的厉害人物,无非是刘青山以及几个功力稍高的行主,其他均是泛泛之辈。非是卢某自大,除非青龙帮隐匿暗处龟缩不出,不然,本教必将其各个诛绝!” 胡无信听得一震,道:“教主功力神鬼莫测,怎会怕了青龙帮。不过,青龙帮实力不可小视。一个不好,惹得江湖众怒,群起而攻,恐怕一个魔门将难以应付。不知教主以为如何?” 幻天轻轻一笑,不无感慨地道:“俗话说龙生九子,九子各有不同。江湖各派之间利益不同,强弱不同,地域所处地域也相同。既然如此,必是各自心怀鬼胎,怎会齐心合力。魔门之所以延续数千年,其因便在此处。卢某即便说出此等根本,也不惧各派联合。本教可以断言,江湖各派除非到了唇亡齿寒,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地步,绝不会真正同气连枝,齐心合力剿除魔门。” “哦……”胡无信似有所悟,眼中神色闪动,道:“教主之言,令人耳目一新,真是高见。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所见所闻莫不如教主所言。倘若教主一统江湖,不知作何打算?” 幻天听了一怔,细看胡无信一眼,肃然道:“卢某从未存有一统江湖之心,所作所为,只是想在江湖上,为魔门谋得一席安身立命之所。唉……即便本教如此,江湖各派却仍是处心积虑,必欲置我魔门于死地。如今,即使卢某心性再好,亦要狠下心来,为了魔门大业而奋争。” 幻天说罢,见胡无信沉思,接着道:“前辈精通易理,懂阴阳,晓八卦,不如为卢某占筮一番,替本教预测一下魔门的未来。卢某也好顺天应命,妥善斟酌,以便早早做个准备。” 胡无信看着幻天神秘的笑容,忽然感到一阵心悸。此刻以前,胡无信尚未特殊留意幻天的神情,再看之下,不由觉得在幻天那轻松随意,神秘莫测的笑容中,隐含着许多令人无法言喻的意味。尽管神色轻松,眼光柔和,但那细长的双眸,却隐隐透着一股利刃一般的光芒。 胡无信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颤,原来几乎脱口而出的言语,顿时咽了回去。此刻,对幻天所问,他忽然感到不论其如何回答,都无法确定幻天所问的深意。虽然幻天表面上说的是预测魔门的未来,但幻天表现出的神情,却令胡无信感到,幻天所问其实却另有一种意味。所问并不在表面,也不仅仅是在魔门,而是在整个江湖,甚至是整个天下的最终结局。 胡无信思虑好一阵儿,方道:“老夫遍游天下,所见之人不计其数。但却从未见到如卢教主这般莫测高深,晦莫如海之人。教主气韵内敛,暗藏英华,沈兄弟曾言教主博览群书,学究天人。老夫若是胡诌,岂非班门弄斧。教主或许知晓,古今圣贤,善易者不占。占筮有三不占,即不诚不占,不问不占,不疑不占。不知教主是诚、是问、是疑?” 幻天笑道:“前辈心事缜密,回答起来真是滴水不漏。呵呵,算了,卢某既无疑,也无问。我只是诚心考证,魔门到底有何理由存于世上。并求证魔门是否真的为江湖所不容,世人是否真的皆无天心而已。” 胡无信有些尴尬,推脱道:“教主若此,便不用老夫占筮了吧。” 幻天微笑,摆手道:“卢某只是说说而已,前辈切勿当真。” 几人正在闲聊,邱月娥回返。但见邱月娥大包小裹,拿回几个大大的包袱。扭动着腰肢,来到屋中。娇声道:“公主,快来帮忙。”梅梅应了一声,帮着邱月娥将酒菜摆到桌上。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重生(1) “教主,公主,沈兄,老夫没有准备,只好委屈各位用些粗茶淡饭吧。”胡无信显得很客气,招呼几人用饭。 “呵呵。”沈秋寒笑道:“胡兄太过客气,若我所说不错,邱姑娘弄回的饭菜,恐怕是杭州最好的美味了。” 邱月娥媚笑道:“太过匆忙,小女不曾细看,只是几样小菜而已。” “若是日日都有这等小菜,也不枉此生了。”沈秋寒说罢,招呼幻天与梅梅:“两位,请用饭吧。”幻天笑了笑,拉着梅梅坐下。 几人坐下用饭,却不知说些什。梅梅并没有客气,抓着熏肉闷头吃了起来。几人无语,气氛很沉闷。用罢酒饭,便各自回房歇息。 刚刚走出门口,幻天忽然停住脚步,对胡无信道:“谢谢前辈宽待,卢某微感疲乏,自回房间歇息。到了晚间,前辈也不必招呼卢某,本教自行处之。” 胡无信微笑,眼中神光烁烁,笑道:“教主自便。老夫亦要出去一下,明日便回。”说着,招呼沈秋寒,一同走了出去。 午后。 幻天与梅梅闲来无事,自行在房中打坐歇息。 一个时辰后,梅梅收功,见幻天仍是闭着双目,没有一点声息。梅梅好奇,伸手放在幻天鼻端,不禁一怔,发现幻天没有一点气息。梅梅大惊,轻轻捏住幻天腕脉,探查之下亦是毫无所觉,好似死去一般。梅梅心中惶急,再次捏住腕脉细细感觉。良久,方才隐隐约约地发现,幻天看上去虽然如同死去一般,但体内仍有一丝微弱的气息,显示幻天依然活着。 梅梅静坐,看着幻天怔怔出神,暗道:“师父这是怎么了,为何像是死去一般。难道师父是在修炼什么龟息之法,或是什么怪异的功夫。这又是什么魔功,这魔头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境界,我怎么感觉不出?” 梅梅一边思虑是边观察,看了好一阵儿,不禁越来越好奇。看着幻天紧闭双眼,梅梅又泛起顽皮心性。小心地摸摸幻天额头,然后又扯扯幻天耳垂。随即,扯动搓弄唇上的短须。幻天依旧静止无声,没有任何反应。梅梅眼珠一转,坏笑连连,小手慢慢伸入幻天衣衫之中。身上仍很温热,梅梅确定幻天无事。但却疑虑重重,不禁轻柔地抚摸起来。 片刻后,梅梅本以为幻天会从打坐中醒来,但令她失望的是,幻天依然如故。好奇之下,梅梅不由加大了手劲。过了一阵儿,幻天仍是没有任何反应。梅梅大惑不解,再次捏住幻天腕脉。“啊……”梅梅暗自惊呼一声,怎么没有一点脉搏。再摸摸幻天身体,已然是全身冰凉,原有的一丝温度也消失不见。 梅梅先是惶然,非常疑惑。继而,不由大惊失色,暗叫一声:“不好,师父是否死了?师父,师父……”梅梅娇呼几声,使劲摇晃幻天。一不留神,幻天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床上。梅梅见状,哪还有顽皮之心,早已惊得失魂。但听脑袋嗡地一声,眼前金星乱冒,呼吸骤然停止。 良久。 梅梅从失神中醒来,眼睛一瞥之下,忽然发现在幻天身侧,有一方纸条。梅梅急忙拿起观看,但见纸条上写道:“你若见为师异状,切不可惊慌。好生替为师护法,切勿让生人靠近。无论为师有何变化,万万不可触摸。切记,切记!” 梅梅看了一惊,适才还晃动师父恩,不会出事吧?定下神来后,心中更是焦急万分。但见幻天所言,强自忍耐焦急与不安。凝神之下,元婴出窍,急速在“悠闲居”内外数里之内探查一圈。见无任何异状,迅速收回元婴,飘身到了门口,凝立门前耐心地守候着。 半个时辰过去,幻天依旧斜卧着。梅梅忐忑不安,不知幻天是否如其所言,在习练奇异的武功,还是已经真的死去。梅梅一边探听周遭动静,一边凝视幻天,一颗芳心扑扑地狂跳。 一个时辰后,梅梅忽地一惊,发现幻天斜躺的身子猛地抽搐了两下。随后,房内飘荡着一股淡淡的果香。不一刻,便又寂然不动。仅仅过了片刻,见幻天身子再次抽搐起来,剧烈颤抖。一刻钟左右,颤抖的身子渐渐缓了下来。 梅梅看得目瞪口呆。此刻,幻天虽在抽搐颤抖,但面上并无痛苦状,梅梅心中稍安,一瞬不眨地盯着幻天。又过了一刻钟左右,但听一声轻哼,忽见幻天整个身子慢慢缩小。半个时辰后,逐渐缩成一小堆,小得衣服下面好似没有了身体。 梅梅见状,惊得心都快跳了出来。如此情景持续了半刻,那缩小的身子又逐渐鼓胀起来。不到盏茶功夫,鼓胀的速度越来越快。旋即,身上的衣服被鼓胀的身体撑得嘶嘶作响,噼噼啪啪地开裂起来。但见幻天面色赤红,整个面目及全身渗出了一层殷红的鲜血。鲜血迅速凝固,随后,慢慢形成了一层黑红的血皮。 良久,身上的血皮越来越厚,已将幻天完全包裹起来。场面诡异万端,令人惊骇失魂。随后,幻天再也没有任何变化,但那层血皮却是愈来愈硬,颜色愈来愈黑。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幻天依旧动静皆无。梅梅再也难以控制,小心翼翼,慢慢地向幻天走去。 恰在此时,但听砰地一声,便见裹在幻天身上那层黑红色的血皮,猛然爆裂开来。登时,激射的血皮带着殷红的血水,溅得房内到处都是血滴。梅梅乍看之下,已是骇然失色。但见幻天整个身躯上下,裸露着道道带血的筋骨,浑身鲜血淋漓,犹如刚刚出生的婴孩。面对如此恐怖而诡异的场面,梅梅早已失去了神志,脑中空白一片,呆愣地站在原地。 此刻,幻天暴露的身躯在轻轻颤抖着,抽搐着,蠕动着。鲜血顺着身躯缓缓流下,整个床榻已被血水染红。梅梅只觉得浑身发软,再也支持不住,不由蹲下身子伏靠在床边。她不知幻天为何如此,心中所担心的只有幻天会不会醒来、是否能够活过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重生(2) 梅梅的心在滴血,娇面青白,眼泪簌簌而下。但她心中仍存有一丝希望,相信幻天不会轻易死去。眼泪打湿了衣襟,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似乎整个世界都已毁灭,一切的一切已经不复存在。 忽然。 幻天紧闭的双唇张开了一道缝隙,翕动几下后,长长地、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紧接着,身上的血水好似晨露一般,在炙热的真气下,化成了一层淡淡的血雾。那层血雾盘旋环绕,围在幻天身体周围始终不散。血雾飘渺氤氲,慢慢附着在幻天身上,渐渐渗入身体。 梅梅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幻天身上那暴露的筋骨,随着吸收的血雾,缓慢地浮上一层薄薄的皮肉。裸露的筋骨慢慢被覆盖起来,逐渐不见。梅梅小心地守护着,仔细而爱怜地看着幻天,这个令自己珍爱有加,带给自己无限舒适,无比美妙的男人。 梅梅看得惊奇,伴随幻天身体的变化,显得更加诡异而奇妙。梅梅逐渐从惊恐中缓过神来,惊异变成了惊奇,随即又感到十分惊喜。在幻天身体缓慢的变化中,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 血雾散尽,梅梅又是一震。但见幻天缓缓地坐了起来,却仍是紧闭双目。面上的皮肤柔嫩如脂,细长的双眼虽然紧闭,但面目却比以往丰满了一些。双手白皙如玉,本是饱满的耳垂,越加厚实。鼻梁挺直,口角圆润,宝相庄严。乍看之下,犹如观音降世。看上一眼,便会使人化怒为喜,戾气顿消。 此刻,幻天的脸目,已经很难用言语形容其是否英俊和美丑。此时的面目,已经脱离了所有美丑的概念,变得不可方物。给人的感觉是无比柔和,柔润,只能用安详,空无,慈爱等等词汇来形容诸多感受。 半个时辰后,幻天慢慢睁开双眼,但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异常明亮。伸手摸着自己的面庞以及身体,喜悦之色溢于言表。“死丫头,究竟发生了何事,为师适才是如何情形?” 梅梅乍然从失神中惊醒,猛地搂住幻天,惊奇道:“师父难道不知?” 幻天微微一笑,柔和道:“不知,只有一种如火焚身之感,好似在无尽的炼狱中遭受煎熬,但却没有一丝疼痛。” 梅梅犹豫着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幻天的面庞。触手之下,倍感细腻,犹如婴孩一般。随后,爱惜地看着幻天,玉手在幻天身上抚摸着,感到更加细腻舒适。好久,梅梅方才开口,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与幻天。 幻天边听边沉思,说到紧要处,幻天不由震颤了几下。待梅梅说完一切,幻天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猛地拍拍梅梅,旋即,紧紧地把梅梅搂在怀中。喜道:“死丫头,你可知为师适才发生了何事?” 梅梅被幻天箍紧,憋得差点没有喘上气来。娇声道:“弟子不知。” 幻天兴奋地亲了亲梅梅,欣喜道:“死丫头,为师一直未曾言说,魔门武功到了接近极致之境,若是吸取足够的极阴寒气,必会与天魔清气发生激烈的冲合。冲合过后,你道如何?” 梅梅睁大眼睛,道:“如何?” 幻天道:“涅槃重生。” “什么,重生?”梅梅大惊。 幻天拍拍梅梅,道:“不错,这便是重生。魔门典籍确实曾经记载,但却不曾记载重生的经过。为师若是估计不错,魔功到了极致之境,并在机缘巧合之下,确实可以重生。” 梅梅听罢,惊容渐消,代之而起的是无限惊喜。猛然搂住幻天的脖颈,娇面满是期盼之色,道:“师父,弟子可否重生?” 幻天爱怜地亲亲梅梅,叹声道:“为师也不好确定,只有到了重生的时候才能知晓。” 梅梅听了有些沮丧,愁闷道:“师父可以重生,是否便可以长生不老?” “呵呵……”幻天一阵轻笑,道:“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长存,只是形态的转换而已。万物因缘而起,必定要因缘而散。为师这是简单的重生,功力没见多少增长,只是感觉真气稍微清纯一些而已。但却可以确定,为师的魔功已然进入了十五层。不过也只是处于初段,离真正的极致之境尚有一段距离。” 梅梅忧虑道:“师父现在的模样好像观音下凡一般。弟子曾经听闻,凡人一旦成了神仙,便没了七情六欲,那以后弟子与师父还如何……” 话音刚落,便听“啪”、“啪”两声,梅梅屁股登时挨了两巴掌,打得梅梅娇呼一声。“死丫头至今还在念念不忘,世上真是少有少见。嘿嘿嘿……”说罢,看一眼窗外,道:“此刻已到亥时,估计众人都已安歇,你我歇息吧。” “师父还要歇息?” “当然。” “师父既然已经重生,弟子尚不知晓师父到底有何变化。嘻嘻,弟子想知道师父重生之后,究竟有何特异之处。”说罢,猛然扑进幻天怀中,抱住幻天的脖颈,热切地亲吻起来。好久,梅梅喘息一阵,火辣辣地盯着幻天,直看得幻天心潮激荡,不能自己。 “死丫头,床榻上尽是血渍,快些换过被褥。为师只带一套衣物,明日你到城内给为师选两套衣服来。” “师父,此事明日再说。”说罢,忽将幻天托起,放到一旁,扯起满是血污的被褥。抖手之下,便扔在了门外。翻开衣橱,拿出一套新的被褥,快速地铺在床榻上,动作干净麻利。随后,三下五除二脱去裙衫,一晃之下,便闪进了里间,哗哗地洗漱起来。 大约一刻钟后。 木屋之中响起一阵轻柔的喃喃自语。片刻后,传出一声声呼叫。叫声时高时低,听来令人遐想,憋闷窒息。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在悠闲居,充斥在每一个角落。直到未时末,方才慢慢停了下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重生(3) 翌日清晨。 幻天早早醒来。看着身边熟睡的梅梅,心中顿生怜惜之情。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会变得如此狂放,好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只想尽情地发泄。幻天爱怜地看着梅梅,回想昨日的情形。梅梅睡得甜蜜,均匀地喘息着,身子更加娇嫩。面上残留一丝红晕,小嘴不时地轻轻翕动几下,仍然沉浸在激荡之中。 幻天看着熟睡中的梅梅,心中感慨万千。曾几何时,梅梅小小年纪便跟了自己,承受世人的不解与责骂。那么,魔门究竟要何去何从,未来将会如何?幻天一边思虑一边起身穿衣。 “师父,要出去吗?” “哦,你醒了?”幻天坐了下来,爱怜地拍拍梅梅。 梅梅睁开惺忪的美目,懒洋洋地抱住幻天,感觉像是抱住了自己的一切。羞涩着,却是有气无力地道:“师父像是换了一个人,感觉师父的功力,比原来不知强猛了多少倍。整个晚间,弟子都处在昏厥之中。” 幻天歉然道:“为师好似失去了控制,丫头受苦了。” 梅梅忽然抬起身子,凝注幻天,羞道:“师父怎地如此言说。嘻嘻,师父现在愈来愈招人喜欢。一旦运气行功,不但舒缓持久,而且更加强猛刚劲。最使弟子感到意外的是,师父日见精壮,且能屈能伸,能急能缓,进退自如。弟子从未感到如此舒泰。嘻嘻,师父真是天下间少有的魔君。” 幻天见梅梅神情,心中稍安。轻柔地道:“运功施为之际,为师犹在担心你承受不住。死丫头如此说,为师便放心了。呵呵,在你我激烈冲和之下,不知你有何变化没有。” 梅梅听罢,不由运气暗查。须臾,梅梅猛地亲了幻天一下,喜道:“师父真乃神人也。嘻嘻,弟子的内力又增进了不少。” 幻天叹声道:“经此一番折腾,你体内寒气再次融合,逐渐转化成阴魔两极罡气。死丫头真是福大命大,造化不浅啊!” 梅梅急切道:“师父,弟子的功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幻天道:“很高。” “多高?” 幻天捏住梅梅腕脉,道:“若是为师止步不前,两年之后,你的功力恐怕便与为师相当了。” 梅梅听罢,抑制不住兴奋,欣喜道:“这是真的?弟子真是高兴。嘻嘻,今日无事,师父何必出去,不若再与弟子……” 幻天笑道:“此事不可任意而为,凡事应该有张有弛,循序渐进。否则过犹不及,极易走火入魔。你再歇息一阵儿,为师出去走走。” 梅梅搂住幻天,俏脸贴在幻天怀里,很是不舍。玉手抚摸着幻天脸颊,撒娇道:“弟子无需歇息,想到昨日情形,便难以自制,令人无法割舍。此刻,弟子只感觉身子空虚得很,真气像是失踪了一般,师父可否……” 幻天感觉梅梅此次回来,与以往大不相同。不但功力增长不少,双修起来更是异常顺畅与舒适。想起练功时的情形,幻天甚感惬意。此时,在梅梅刻意施为之下,虽然觉得有些难耐,却极力忍住。轻笑道:“死丫头,为师感到有些憋闷,只在院中走走,不久便回。你还怕为师走了不成,呵呵。”说罢,捏捏嫩臀,起身出了房间。 梅梅有些怅然,伸出玉手,反复翻看。随即,低头细看自己的身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心道:“难道师父不再喜欢我了?不会,绝对不会,但为何不与自己……”梅梅思来想去,不禁有些担心。暗自想了想后,娇面忽然露出一抹开心的笑意,一把拉起被子,躺下歇息。 三曲桥头。 幻天低头慢行,走着走着,抬眼一看,见沈秋寒正伫立桥头。沈秋寒并未回头,依旧凝眸远望。幻天走进,沈秋寒道:“老弟歇息好了?” “还行,大哥如何?” 沈秋寒转过身,刚要开口,猛然怔住。愣了良久,方才惊异道:“老弟怎地换了一个人,虽然面貌轮廓未有多大变化,其神色气韵与肤色,好似脱胎换骨一般,这是何故?” 幻天笑笑,柔和的笑容似能融化一切:“不瞒大哥,兄弟所习魔功到了一定境界,已然是再世为人了。” 沈秋寒十分诧异:“再世为人,这是何故?” “涅槃重生。” “什么,重生?”沈秋寒越来越惊异。 幻天笑道:“确实如此,这是魔门武功的特异之处。但并非所有习练魔功之人都可重生,只有机缘巧合,功力到了一定境界,方有可能重生。” 沈秋寒愣愣地看着幻天,简直不敢相信世上还有如此怪异之事。仔细端详幻天,越看越感到幻天不可捉摸。神色平和,安详,但却有一丝无法言喻的化合之力。使人顿生仰慕之情,无法抗拒,令人臣服。 沈秋寒感慨万千,捋着银须,笑道:“不瞒老弟,为兄一夜未眠。唉……老弟房内声音太大,几乎传遍了整个院落。虽然为兄年岁已大,但也被吵得心猿意马。呵呵,为兄真是无甚出息。好在院内无人,不曾被他人听去。” 幻天有些尴尬,笑道:“兄弟不曾注意,还请大哥原谅。” 沈秋寒笑道:“算了,为兄偌大年纪,焉能不知此事。为兄之意并非责怪老弟,乃是打心眼儿里羡慕啊。老弟功力强悍,龙精虎猛,可以尽情享受人间的至情极乐。人生若此,夫复何求。唉……老了,我真是老了。” 幻天轻笑,道:“大哥怎地如此沮丧,黄帝内经云:女子七七而接竭,男子八八而尽。大哥如今尚未到六旬年纪,怎会不能人事。尤其是习武之人,内功到了一定境界,除非自己不愿,绝无不能人事之虞。” 沈秋寒笑道:“老弟说笑了,为兄已经十数年未曾沾染荤腥了,恐怕早忘了那种感受。对于为兄所习武功,对人事颇为禁忌。哪似老弟的魔功,既可以享受鱼水之乐,又可合籍双修增强功力。若说功法随性,体现人性,老弟的魔功才可称得上是人间神功。”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杂乱无章(1) 幻天笑了笑,随即沉吟道:“兄弟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还请大哥见谅。” 沈秋寒一怔,道:“老弟怎地与为兄客气起来,有话尽管直言!” 幻天凝重道:“不知大哥如何与胡前辈相识,至今已经多少年?” 沈秋寒见幻天神色,觉得有些怪异,道:“为兄与胡无信相识已有二十余年。那是在为兄出道十多年后,在川北的一个集镇上,巧遇胡无信正被一干市井无赖纠缠。为兄看不惯,便管起了闲事。原来,找到胡无信占筮之人乃是青竹帮的一个头目。因胡无信说了一些禁忌,惹恼了那头目。随后,双方发生口角,招来青竹帮喽啰的围攻。为兄气愤不过,出手打伤了几人,不想却捅了马蜂窝,遭到青竹帮的围攻。万般无奈之下,为兄打伤了二十几人,将胡无信救出。” 幻天道:“胡前辈功力如何?” “只有几手三脚猫功夫,按实说来,与不懂武功毫无差别。” “哦?”幻天倍感惊异:“大哥确定胡前辈不会武功?” “当然,为兄与他相交二十余年,确实未见过胡无信施展过武功。” “哦……”幻天沉思,暗道:“难道自己感觉错了?胡无信身上那股隐含的气势,只有武林高手才有。怎会没有武功,这是何故? 沈秋寒见状,忙道:“老弟,为兄言说胡无信不具武功,只是未曾见过而已。至于胡无信到底有无武功,为兄亦无法保证,而只是猜测而已。” 幻天应声点头,也不戳破,道:“大哥,胡无信不具武功便罢,若是身居武功便是绝顶高手。兄弟从胡无信的气脉中感到,胡无信极为可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且其武功相当高明。” “兄弟不会感觉错误?”沈秋寒疑惑。 幻天正色道:“大哥,不是兄弟太过自信,但兄弟感觉能力绝非一般人可比。若非身居武功,眼中绝然不会有那种神光。但也正是那不易觉察的神光,才说明胡无信的武功只能称作绝顶高手,而不是绝世高手。” 沈秋寒听得仔细,但仍是疑信参半。道:“胡无信以占卜算卦为生,江湖中人也未曾发现并传言其有武功。兄弟如此肯定,倒令为兄颇感意外。” 幻天道:“大哥,胡无信是否精研药物?” 沈秋寒笑道:“老弟有所不知,大凡占卜算卦,几乎都懂得一点药性药理。很多人都能配置一些方子,并非为了悬壶济世,而是在发现身染疾病的占卜之人后,趁机卖一点药物,目的是多挣些银两而已。” 幻天问道:“大哥昨日忽然眩晕,难道真的是年纪大的缘故……” 沈秋寒叹声道:“只是偶然现象,为兄也很奇怪。哦?老弟之意是……” 幻天笑笑,道:“大哥不必多虑,兄弟无事。” “真的无事?难道老弟怀疑胡……” “呵呵,非也!大哥勿再猜疑,兄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沈姑娘跟随卞云而去,恐怕已私定终身。但卞云乃是魔门中人,一旦泄露出去,将给大哥带来莫大影响。兄弟每每思虑至此,便不免替大哥担心。” 沈秋寒见幻天转移话题,不由面色一沉,道:“难道为兄如此市侩,看不开此事?老弟身为一教之主,怎地如此婆婆妈妈,惦念不休。为兄一生云游四海,闲云野鹤一般,江湖中事孰对孰错,孰是孰非,为兄已无任何兴趣。冰儿自有冰儿的想法,儿女私情,当师父的怎能凭借自己的好恶而决定。” 幻天听罢,不禁由衷暗赞一声,笑道:“大哥胸怀如海,兄弟甚是佩服。如此,冰儿与卞云也可圆了一段美满姻缘啊。” 沈秋寒道:“老弟,你我相交不同于酒肉利益之交。你心我心同比天心,再不可像世间凡夫俗子那般,整日陷入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之中。为兄说出此言,乃是避免坏了你我之间的情谊。” 幻天笑道:“大哥说得是,兄弟口误。” 沈秋寒摆摆手,道:“老弟身为一门之主,倘若在此闲住,恐怕要耽搁门中事务。而今,江湖日渐混乱,距武林大会已不足十日。老弟还应早作准备,以应不测。” 幻天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但一切谋划只能在于因时因势而动,无法依照预立而动。事态变化繁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兄弟虽然已经谋划了许多,但却往往并不遂人愿。天命难违,还是顺应时事,静观其变吧。” 沈秋寒笑道:“老弟举重若轻,韬光养晦,真令为兄佩服之至。” 幻天笑道:“大哥说笑了,兄弟只是少了一些牵挂而已。” “无挂无碍最是难得,堪透生死,必是无所挂碍,当然也会无所顾虑。如此,胜败又有何妨。哈哈哈……兄弟乃伟丈夫也。” “大哥谬赞了,兄弟倍感汗颜。”幻天说着,又道:“此刻已近午时,胡无信怎地未归,邱月娥又是何许人也?” 沈秋寒道:“胡无信一生漂流,行踪不定。据胡无信言道,邱月娥原来是京城一个青楼的当红妓女,偶然遇到胡无信后,得知其乃是天下闻名的卦神,顿生仰慕之情。其后,青楼老鸨经过两次险难,都因胡无信而化险为夷。出于感激,便将邱月娥赎了出来,无偿地送给了胡无信。” “哦……还有这等好事。看来这世上不怕入错行,就怕不精深。” 沈秋寒笑道:“老弟说得是,习武之人更是如此。” 幻天沉吟一声,忽道:“依我看来,这邱月娥不像一个普通的女子。步履轻盈,气韵飘逸,绝非一般女子可比。难道这女子深藏不露?若是身具上乘武功,她又为何藏身青楼?” 沈秋寒道:“不瞒兄弟,为兄也只见过邱月娥几次,并未仔细观察。听你一言,为兄也觉得此女有些蹊跷。不过我与胡无信相交多年,可以肯定,他确实不谙武功。至于邱月娥是否身具武功,一试便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杂乱无章(2) 幻天笑道:“兄弟只是猜想而已,俩人有否武功,与兄弟并无干系。” 沈秋寒点点头,道:“老弟不会在此闲居过久,不知何时动身?” 幻天道:“兄弟随时可以动身,只是未到动身之时。” 沈秋寒道:“老弟是否要去参与武林大会?” 幻天笑道:“非也,兄弟对此不感兴趣。卞云及沈姑娘会去,静定师太,李潇潇以及九大魔女亦会适时前往。兄弟在此听信便可,何必费心费神。” 沈秋寒道:“老弟真是逍遥,不过如此也好,为兄舍不得老弟离去。” “难道大哥对武林大会没有兴趣?” “呵呵,是是非非之事,为兄毫无兴趣。” 两人正说着,便听院门方向传来咳嗽声。两人扭头,远远地见胡无信与邱月娥走了进来。两人手中提着几个大包袱,好似非常沉重。见到幻天两人,胡无信放下包袱,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刚要说话不由怔在当地,惊异地道:“教主……怎地换了模样?” 幻天心知胡无信定会如此,遂意味深长地道:“非也,只是昨日夜间偶感寒毒,运气之下,寒毒上行,便成了这般模样。” 胡无信一怔:“哦?难道还有此等怪事?” 幻天叹息一声,面现迷茫之色,道:“不错,卢某也深感奇怪。遂早早起来,正向沈大哥请教。” “哦……”胡无信沉吟一声,凝视着幻天。随后,摇了摇头,歉然道:“老夫回来晚了,慢待了教主与沈兄,还请两位原谅。” 幻天笑道:“卢某在此叨扰前辈,甚感不安。前辈如此客气,更让卢某汗颜。” 沈秋寒急忙摆手,笑道:“两位不必客气,若是猜得不错,包袱中定是美味无疑。胡兄,对否?” 胡无信笑笑,山羊胡子跟着颤动起来。道:“沈兄猜得不错,老夫出去乃是替一位富商择选风水。回返路上,便在城内买了一些酒菜。只因教主的那位女弟子食量偏大,便多买了一些。唉……提着这些东西,便累得气喘吁吁。老了,真是不中用了。” “前辈精神矍铄,身子硬朗,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仙气,怎可说是上了年纪。在我看来,前辈神采飘逸,气韵内敛,乃是长寿之相。” 胡无信大笑,道:“教主所言虽有恭维老夫之意,但老夫也颇感受用。呵呵,是否长寿老夫不敢奢望,只是希望安稳度日,享受余生。” 幻天看一眼仍在怔神的邱月娥,神识即动,元婴忽出。须臾,幻天不无遗憾地收回元婴,对胡无信道:“前辈有邱姐姐相陪,此生何其逍遥。” 邱月娥乍听幻天之言,不由红晕上脸,道:“教主不但过誉,而且大错特错。不瞒教主,奴家只是胡前辈的义女。” “哦,原来如此。卢某看你二人神色,隐隐约约有一种夫妻之相。呵呵,倒是卢某多嘴,弄巧成拙了,还请前辈海涵。” 胡无信有些尴尬,随即,直率道:“不瞒各位,按实说来教主并未看错。月娥一介女子自是有些羞涩,不便实言。老夫与月娥虽以父女相称,实则却是情同夫妇。这么多年以来,老夫一干生活琐事,均是月娥操持。老夫甚感宽慰,不怕教主笑话,在不知不觉间,虽仍以父女相称,但早已有了夫妇之实。” 幻天笑道:“男女之间,相悦便是根本,称谓只是形式。” 胡无信忙道:“那是,那是。怎地不见公主?” 幻天笑道:“正在歇息,恐怕仍在梦境之中。” 胡无信犹豫道:“老夫听闻教主的两个美貌娘子,公然在扬州附近徘徊。并打伤了金刀门护法,此事传扬极快。” 幻天道:“金刀门?前辈不提卢某倒是忘了。想当年金刀门亦是参与围剿魔门的帮凶。不过,金刀门乃是小门派,此事不足为虑。类似金刀门这样的门派,天下间多如牛毛,卢某的两位娘子对此恐怕不会太过计较。” 胡无信笑了笑,道:“教主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江湖,确有大家风范。金刀门虽为小门派,但金刀门门主铁安良,使得一手七十二路绝技‘劈卦刀’,却也是不同凡响。数十年来,几乎未逢对手。” 幻天轻笑:“难道还强过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 胡无信摇头:“那倒不如,但其武功确非等闲可比。” “哦,卢某有机会定会领教一二。” 胡无信道:“教主神功盖世,怎可将此放在心上。老夫只是感觉,徒自招惹一般门派,得不偿失。老夫不知魔门实力如何,但多一个朋友,总比多树一敌要好得多。魔门大业未竟,还应小心为上。” “前辈说得是,本教定当谨记。”幻天说罢,又道:“前辈,卢某请问,这世上难道仅有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这几个绝顶高手吗?” 胡无信一怔,道:“老夫从未见过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至于是否还有其他高手,老夫确实不知。”说罢,胡无信沉思一阵儿,又道:“不过,以老夫看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能人异士众多,谁敢保证没有更高的奇人。” 幻天接着道:“前辈号为卦神,知天地,晓乾坤,难道没有算过?” 胡无信笑笑:“老夫虽以占卜为生,但却是算所必算,对此事倒是不曾占卜过。呵呵,老夫道行尚浅,即便算过,老夫也无法算出是否还有高人。算了,老夫这便到膳堂侍弄酒饭,教主与沈兄弟稍候。” 胡无信说着,招呼邱月娥,提起包袱向膳堂走去。走出几步,胡无信回头道:“教主,老夫即刻便会侍弄好,不如招呼公主尽快起来一同用饭。” 幻天神秘地笑笑,道:“谢谢前辈好意,死丫头若是闻到这股香气,恐怕早已爬起来了。”胡无信听得一怔,随后笑笑。邱月娥暧昧地看着幻天,柳眉上翘,满眼含春,腰肢轻颤,秋水般的双眸透着不知名的意味。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杂乱无章(3) 幻天见状,心神一动,眼中一闪怪异神色,迷情大法倏出。那邱月娥正看幻天,乍见幻天目光,芳心不由自主地一阵激动。在幻天柔和的目光中,身心剧烈地颤抖几下。说不出是何滋味,登时觉得情潮滚滚,浑身火热胀闷,内火升腾。那股火气在体内迅速流动,转瞬之间,神智便有些模糊起来。 幻天见好便收,及时收回功力。邱月娥娇躯轻颤,转瞬回复神智。升腾起来的火气,也在刹那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但脑中却有一股难以抹去的意念,挥之不去,看着幻天的眼神更加迷离。胡无信见状,微感差异,只道是邱月娥偶然出神,遂拉着邱月娥快步离去。 幻天说得不错,在睡梦中,梅梅的鼻端早便闻到了酒肉的香气。折腾了一晚,肚子已经咕咕地叫了起来。若非感觉有些疲乏,恐怕早就冲出房间,一饱口福了。隐约听到幻天几人说话,美美地伸个懒腰,慢慢穿起了衣裙。 膳堂。 依旧飘荡着紫檀木的清香。梅梅大快朵颐,丝毫也没有顾忌众人,只是自顾大吃海喝。幻天与胡无信,沈秋寒等人浅酌慢饮,说些近来江湖中的琐事。邱月娥边吃边偷眼看着幻天,眼色好似失神一般。偶然看在梅梅眼中,不由感到一阵酸楚,颇感不耐。 小嘴一撇,道:“邱姐姐,为何光看不吃?” 邱月娥回过神来,不由感到有些尴尬,道:“我不饿,看着你们吃便好。” 梅梅喝了一杯酒,囫囵吞枣般地咽下一块牛肉,神秘道:“邱姐姐不是不饿,而是另有解馋的美味。对否?” 邱月娥听了一怔,心中咯噔一下,忙道:“公主说笑,我确实不饿。” “不饿便好,美味不可多得,没了便没了,想吃的话甚是麻烦。” “是,公主说得是。”邱月娥边说边瞄了幻天一眼,看得梅梅更加有气。 幻天心中暗笑,表面上仍是轻松自如,与沈秋寒及胡无信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大哥,你我再来一碗。” 沈秋寒一饮而尽,胡无信摆摆手,好似不胜酒力。看着几人大口喝酒,不无惋惜地道:“两位真是海量,此处存酒恐怕用不过几日便要没了。这可是老夫自天下各处弄来的美酒,每瓶都是老夫肩挑背扛,历尽千辛万苦啊。” 幻天笑道:“前辈平时自己不喜饮酒,却对美酒颇感兴趣。前辈居无定所,四处漂游,对身外之物,只是喜爱观赏,却不喜亲历亲为。难得,难得啊。” “教主观人看相,似比老夫还要高上一筹,真令老夫汗颜。” 幻天笑道:“卢某只是胡诌几句,前辈切勿当真。” “无妨,无妨!”胡无信连连摆手。 幻天笑笑,仍自用酒。喝了两口,幻天不由抽动一下鼻子。梅梅眼尖,自己也跟着抽动两下,但却是未曾闻到任何异味。 沈秋寒疑惑道:“老弟,有何不妥?” “没有,兄弟只是鼻子发痒。呵呵,来,喝酒!”幻天神秘地笑笑,看一眼梅梅,眼神中藏着怪异的笑意。梅梅虽然不知幻天之意,但却敢于肯定,幻天定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而且,这种发现定是令人高兴之事。不然,幻天绝不会有这种表情。 吃罢饭,几人各自回房歇息。未等幻天走进门里,梅梅便一把拉住幻天,迫不及待地问道:“师父适才抽动鼻子,不知有何喜事?” 幻天不语,暗自运气,口中默念起来。随后,笑道:“死丫头在此可否高兴?” 梅梅苦笑:“只要师父在此,弟子便高兴。只是整日面对这几人,弟子有些寂寞。嘻嘻,若是师父在此呆得气闷,不如出外走动走动,你看如何?” 幻天道:“为师在此很是惬意,不想出去走动。” 梅梅无奈道:“弟子只有随师父在此了。” 幻天笑笑,道:“明日午时,你到城西刘家村,在官道附近耐心等候。” 梅梅疑惑道:“究竟何事?” “你去了便知,不必多问。” 梅梅忽然笑道:“嘻嘻,定是有热闹看了,弟子这便去算了。” 幻天低声道:“在明日午时,不在今晚,死丫头怎地如此性急。坤女等人正在暗中行事,若是一切顺利,死丫头也不必做事,只需易容后,耐心在旁观赏热闹。若有需要,自会有人吩咐你行事。” 梅梅道:“师父,不知何人前来?” “你只管看热闹便是,不必多问。” “嘻嘻,坤女等人来了?” “到时自知,勿再罗嗦。” “哦,那魔门老巢岂不……” “无需担心,九大魔女并未全部到此。我已交代过仙翁如何布置阵法,并命静定师太与卞坤各自挑选了二百余弟子进入魔门老巢。若无意外,当万无一失。” “哦,仙翁与否可靠?” 幻天笑道:“原来不甚可靠,现在已经很是可靠。你二师娘随了为师,其师父又受空明使追杀。他不依靠魔门,又能到哪里去?为保万全,为师又给仙翁做了点手脚,呵呵!” “哦……”梅梅沉吟一声,心中暗自猜测,想了一阵儿,也没有想出头绪。随即顽皮道:“师父,你我无事,是否再做那……” “呵呵。”幻天轻笑,亲亲梅梅:“死丫头,冲和欢愉虽然令人向往,但也不可时时为之。应当张弛有度,缓急适当。趁此闲暇之际,你我再合籍双修,打坐练功吧。” 梅梅喜道:“师父快来,开始!” 翌日。 城西刘家村。 时近中午,远远地传来一阵嘈杂声。 “嘿嘿嘿……总算来了,真是没有白等。”梅梅在此已经等待了好长时间。正感不耐之际,听到声音,不由欣然一笑,眼前好似出现了众多有趣的画面。片刻,梅梅向前面的黄泥官道上看去。 但见泥道上行来一队镖车。尘土飞扬,烟尘飘荡,嘎嘎的车轮声不停地响着,长长的车队缓缓地向这边行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杂乱无章(4) 突然,官道旁的矮树从中,忽然窜出一个黑色劲装、十分苗条的影子,那苗条的身影疾掠而起,向着烟尘飞扬的车队飘去。 梅梅静静地蹲在灌木丛中,凝神向车队方向看去。心道:“这女子又是哪个,看装束好似九大魔女之一。嘻嘻,恐怕好戏便要开演了。” 在百十多个护镖的人中,看装束及旗帜,其中有数十人赫然是青龙帮的帮众。其余之人均是镖局的镖师,每辆车上插着一面白边紫色旗帜。细看之下,旗帜上书着“威远镖局”字样。 那些镖师及帮众眼见黑影奔来,其中一个面貌清癯,身材高瘦的中年镖师,手扶长髯,笑道:“目前江湖混乱,盗贼四起。但也不是谁都能在威远镖局面前劫镖。此人的身法颇高,就看是否有真本事了。” 那苗条的身影向前飞奔数十丈,在车队前面忽然刹住身形。官道上停着十五六辆镖车,青龙帮众及四十余个镖师,正虎视眈眈地望着来人。高瘦汉子立即做了一个手势,手势刚落,那些镖师迅速聚拢,将镖车围在中心。 众人刚刚聚集,便见一名少年排众而出,直奔那苗条身影走去。少年二十余岁,剑眉星目,相貌颇为英挺。 “来者何人?”少年冷声道。 “不必多问,留下镖银便放尔等一条生路。” “口气不小,难道不知这是威远镖局的镖车吗?” “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不避?” “呵呵,威远镖局这四字能吓死人吗?” 少年道:“你是专门找茬来了?” “找茬不必,所来便是为了银子。” “现在逃命还来得及。” “此话对你而言还算恰当。” 少年冷声道:“你真的找死?” “若不留下镖银,此地之人将再无一个活口。” “大胆狂徒,纳命。”少年气愤已极,喝声刚落,径向那苗条身影扑去。少年扑击的速度甚快,两人接近后,倏然之间,但见寒光一闪,少年的长刀突然蹦了起来。“啊……”少年惊叫一声,疾速抽身后退。少年去的快,回来的更快。 但见那黑衣劲装的苗条身影,戴着绿色蒙面巾,生得凸凹有致,婀娜多姿。手中一柄短剑,剑尖吞吐着尺许长的剑芒。仅仅露出的双眼,不停地眨动着,放射着阴冷的寒光。那蒙面女子盯着少年,冷声道:“倘若只是威远镖局的镖车,本姑娘倒可放二等一马。既然有青龙帮参与,本姑娘便要定了。尔等立刻滚开,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 那少年看着手中缺了几个小口的长刀,心中有些惊惧,但仍是忍不住断喝一声:“何方女子,胆敢劫夺威远镖局的镖车。” 蒙面女子嗤笑一声:“本姑娘劫的是青龙帮的镖,此事与你无关,立刻滚开。不然,本姑娘剑下可是没长眼睛。” 那少年冷哼一声,凝住蒙面女。稍后,忍住火气,道:“我乃威远镖局少总镖头赵绪良,奉家父之命押送镖车,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方便可以,尔等即刻离去,本姑娘就方便了。” 赵绪良听得一怔,不由火气上涌,厉声道:“不知好歹的东西,老虎不发威,你当是病猫。看刀!”赵绪良说打便打,刀随声起,又向那蒙面女子挥去。 “来得好。”那蒙面女娇喝一声,手中一挺短剑,立即还以颜色。刹那间,刀剑甫一接触,嗤嗤地撞出一溜火花。但闻金铁交鸣,两人战在一处。过了十数招,蒙面女似乎不耐,剑势一变,幻出一蓬蓬剑芒,只听嘶嘶声响过,赵绪良身上登时出现了数道伤口,英俊的面目涨得通红。 而那蒙面女子的身法甚是轻松,面对少年的攻击,丝毫不显凌乱,轻松地递招过招。赵绪良越打火气越大,心中一急,刀法突变。但见刀光霍霍,分向蒙面女子上中下三盘袭去。 蒙面女子娇喝一声,短剑抖动,轻松地迎向长刀。只听得金铁交鸣声过后,赵绪良的长刀被剑芒震开。仔细一看,那长刀只剩下了一半。赵绪良大为凛然,顾不得制敌,急忙抽刀回身,迅速避了开去。 蒙面女子收回剑势,剑尖上的剑芒依旧闪烁,放射着诡异的光弧。看一眼赵绪良,冷声道:“少总镖头,本姑娘见你年少,一身功夫来之不易,不忍杀你。望你还是知趣一些,立刻滚蛋!” 赵绪良双目赤红,显然是功力不敌,在众人面前哪能下得台来。厉声道:“想要夺镖,先要过了本镖头这关。镖在人在,镖失人亡!” 蒙面女子平静地道:“不怕你灰心丧气,以你这点武功,还遑论什么镖在人在,镖失人亡。即便你那老爹亲自前来,恐怕也不是本姑娘的对手。输了便输了,不敌便是不敌,还在此充什么英雄。” 赵绪良气闷交加,此刻,心中甚是悔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自己抢先出头。正在悔恨、怒气冲冲的当口,便见那高瘦的镖师走了过来。一对鹰枭般的双眸,死死地盯着蒙面女子,阴狠道:“你这贱人未免目中无人,本镖头倒要领教几招。” 那蒙面女子镇定自若,轻笑道:“原来是吴副镖头,幸会幸会。”蒙面女说罢,仍是不丁不八地站着,眼中没有一丝幸会之意,有的只是不屑。 那吴副镖头气极而笑:“数十年来,威远镖局在江湖之中,道上的人物无不礼让三分,更是无人敢劫威远镖局的镖物。这位姑娘倘若只是开开玩笑,我等不为己甚。如若有心劫镖,我等亦非贪生怕死之辈。姑娘只身来此,打斗起来恐怕讨不得多少好去,,姑娘还是走吧。” 蒙面女子道:“看吴副镖头的意思,难道说是要依仗人多势众,群起而攻,便想杀了我不成?” “姑娘最好有自知之明,本镖头乃是好心奉劝,你切不可一意孤行。”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杂乱无章(5) “呵呵,吴镖头不愧是老江湖。不过,你说话前倨后恭,又是何故?” 吴镖头怒声道:“贱人,本镖头并非是怕了你!” “不怕最好,省得本姑娘狠不下心来。不过,本姑娘仍要奉劝尔等,立刻散去还有活命之机,不然,恐怕都要葬身此处。” “贱人这般自信,本镖头倒是头次见到。” “吴副镖头也许见得多了,但见得多却不见得亲自经历的多。若是本姑娘猜得不错,此次押送的镖物乃是受青龙帮所托,不知是也不是?” 吴副镖头听了一怔,不禁面色陡变,道:“镖局押镖,只看酬劳,不计为谁押镖。此是所有镖局的规矩,与青龙帮毫无干系。” “呵呵,吴副镖头,你难道不知青龙帮早与魔门结下了梁子。威远镖局名声虽大,但也大不过青龙帮。你若是聪明之人,难道不担心惹祸上身?” 吴副镖头面色数变,疑惑道:“姑娘难道是魔门中人?” 蒙面女子冷哼一声:“吴副镖头是否见到劫镖之人,都要事先向你通告名姓?本姑娘专为劫镖而来,尔等若是识相便尽速离去,本姑娘耐心有限。” 吴副镖头气闷交加,恨声道:“你究竟意欲何为?” 蒙面女子道:“本姑娘所为,只看尔等所为。” “你到底是何人?” “以吴副镖头这般身份,尚不配看到本姑娘真容。” 吴副镖头听罢,即便是再好的脾性,也难以忍受这般侮辱,厉声喝道:“大胆贱人,本镖头若是非要见识一番不可呢?” “咯咯咯……”蒙面女子没来由地咯咯娇笑,语声忽然转柔,轻飘飘地道:“非是本姑娘夸口,以你这点武功,等你见到本姑娘之时,恐怕早在阴曹地府了。” “那倒未必,威远镖局虽说干的是走镖护院的行当,但这么多年来,又怕过谁来!”吴镖头虽然怒气冲冲,但仍未失了理智。心念电转之下,但见己方人多势众,心想此女武功再高,也可以应付。想到此处,不由信心大增。 其实,威远镖局的确有其自信的资本。总镖头赵焕章,梁副镖头,吴副镖头等三人乃是换过贴的结拜兄弟。三人武功虽非顶尖人物,但多年来素有仁义之名。广交朋友,扶弱济困。因此,自威远镖局创立以来,发展极为迅速,逐渐成为天下第一镖行,分号遍布天下。 五日前,青龙帮找到威远镖局,开出巨额酬劳,指定要威远镖局接镖。杭州一代,正是吴副镖头负责。这吴副镖头感到事关重大,不是不便接下青龙帮的生意,而是考虑在目前江湖之上,青龙帮正与魔门发生惨烈的激战。如果接下了青龙帮的生意,便会与魔门结下梁子。虽然威远镖局干的是押镖的买卖,但吴副镖头唯恐自己不慎,给镖局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青龙帮开出的酬劳实在太大,押送十五六辆货物到京师,给出五十万两的巨额酬劳。吴副镖头几经权衡,禁不住诱惑,更拗不过其他镖师的苦劝,终于决定接下这趟生意。 但吴副镖头心中却清楚地知道,杭州到京师相隔一千余里,虽然江湖中人大多能给些薄面,并且少总镖头因巡查各地来到杭州,也对此次生意异常重视。因而,才一起押镖而来。尽管如此,也难以保证不会出现意外。 今日,走镖到了此地,吴副镖头小心翼翼,但见蒙面女奔来,不由紧张起来。直到少总镖头与蒙面女打斗开始之后,所见来人只有这蒙面女子一人,吴副镖头方才心中稍定。但蒙面女子的武功,却令吴副镖头胆颤心惊。 此刻,不论如何,吴副镖头尽管口中说得轻松,好似有着太大的自信,但内心之中却是更加忐忑。他忽然想到,此女若是为劫镖而来,恐怕不会只有一人,不然怎会如此气定神闲,如此肆无忌惮……想到此处,不由慌忙四顾。但四下里除了己方人马,并无一人。 吴副镖头心中稍安,口气也缓和下来。道:“我威远镖局押镖,重在信誉,镖在人在,镖失人亡。此次押镖,乃是本镖局接手的为数不多的买卖。姑娘既然知道这些镖物乃是青龙帮所托,却还是执意劫镖,姑娘极有可能与青龙帮有些仇怨。不然,即使不给威远镖局点颜面,也会顾忌青龙帮。” 说到此处,吴副镖头稍顿,看一眼蒙面女,又道:“假若姑娘是魔门中人,还请姑娘看在本镖局不曾与魔门发生嫌隙的面上,高抬贵手,放过本镖头一马。你看如何?” 蒙面女听罢,稍微犹豫一下,道:“威远镖局声名远播,本姑娘不是不念江湖规矩。但本姑娘有命在身,不得不为。姑念尔等不易,暂且饶恕尔等对本姑娘之不敬,放尔等一条生路,即刻去吧。” 吴副镖头忍住火气,道:“难道姑娘非要劫镖不成?” “正是!” 吴副镖头鹰目含煞,强自忍耐,傲然道:“本镖头行走江湖三十余年,大小阵仗也见过不少,并非是怕事之人。镖局这行当讲究的是顺顺当当,不想节外生枝。但姑娘一意孤行,本镖头也是无话可说。不过,姑娘最好还是赐告名姓,本镖头也好对镖局有个交代……” “啊……” 蓦地。 一声惊叫过后,众人面前忽然一花,凭空出现一道娇小的淡绿色身影。仔细看时,这突然出现的身影乃是一个绿衣女子,面色蜡黄,皮肤纠结,而一双精细的小手却如美玉一般,长长的指甲,泛着莹白的光晕。 吴副镖头大惊,心道:“恐怕是正主来了。”思虑甫毕,抱拳道:“这位姑……女子又是何人?” 绿衣女子冷声道:“适才与尔等一番废话,乃是给足了威远镖局的面子。劫镖,劫镖,劫了便是劫了。尔等怎会如此废话,回去言说被劫即可,何必在此啰嗦。”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巧遇双秀(1) “镖在人在,镖失人亡,本镖头即使粉身碎骨,也要与镖物共存亡。” 绿衣女子道:“难道没有什么理由可以交代的吗?” 吴副镖头怔道:“恐怕是没有理由,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镖物所托之人及接手之人走死逃亡,成为无主镖物。” “哦……”绿衣女子沉吟一声,道:“吴副镖头所说之理由,不久便可实现。以尔等行走速度,若将镖银送到京师,恐怕要月余左右。青龙帮,呵呵,短时之内定会土崩瓦解,烟消云散。如此,镖物便放在此处吧,省得尔等麻烦。” “你到底是何人?” “吴副镖头非要知晓本姑娘的名姓吗?” “正是,即使镖物真的被劫,本镖头也好有个交代。” “此话当真?” “不错。” “唉……”绿衣女子叹息一声,道:“姑念威远镖局曾经为我晋王府押过数次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罢,本姑娘便破例成全尔等一次!”说罢,绿衣女子忽地伸手,在脸上抹了抹。 不消片刻,绿衣女子露出真容。众人看了,顿时又是一惊。眼前的女子不是别人,不用猜想也会知道,正是令人心胆俱寒的梅梅。绝俗稚嫩的容颜,机灵的双眸,使人顿生无限好感。 “啊……魔煞!”众人中有人认出是梅梅,不由惊呼出口。 “什么,魔煞!” 一人惊呼出口,紧接着是齐声呼叫。百十多人,包括赵绪良、吴副镖头在内,无不骇然失色,七魄去了三魄。 “你……你真是魔煞?”吴副镖头吃惊地看着梅梅,浑身轻轻颤抖,嘴唇哆嗦着,结结巴巴地难以说得完整。 梅梅肃然道:“本魔煞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如假包换。”说罢,见到几个青龙帮众正欲转身,娇声喝道:“凡属青龙帮众,若有一人逃遁,本煞便杀光此地的所有人。尔等定要相互照看,省得本魔煞发狠。” 梅梅的声音虽不高亢,但却清晰地钻入每个人的耳中。几个想要逃跑的青龙帮众听罢,登时立定身形,缓缓地转身并收回脚步。在其他帮众惊恐的注视中,看着仙子一般,但却是令人心惊胆战的杀人魔女。这些人不可能不惊恐,近段时日以来,青龙帮前前后后已经被杀三千七八百人。 据生还者描述的惨烈情形,恐怕早已印在所有青龙帮众的脑海之中。看着眼前的魔女,有几个帮众已经失禁,下体阴湿,散发一股股腥臭的气味。这些帮众虽然早便知道魔煞,但却从未见过。今日一见,稚嫩的面庞虽然看着亲切,但在那双美目之中,却隐隐透着利剑一般的光芒。 “你……你……难道……威远镖局曾经为王府……”吴副镖头亦是惊慌失措,想要言说镖局也曾为王府做过保镖,但在恐惧之下,说得却是前言不搭后语。 “住口!”梅梅未等吴副镖头说完,厉声喝止。冷声道:“本魔煞若非看在威远镖局曾替王府办过几桩好事的面上。此刻,若按本煞心性,尔等早已横尸就地,魂归地府了。” 吴副镖头听得一震,便连站在五六丈远近的少总镖头赵绪良,听了梅梅之语,更是胆战心惊。想不到这凶名远播,震慑江湖的杀人魔女就在眼前。赵绪良俊面青白,十分惊骇。但是,赵绪良惊骇归惊骇,一双俊目却始终也未离开过梅梅。此刻,看着犹如仙童般的梅梅,似乎早忘了伤口的疼痛。 吴副镖头鹰枭一般的双眸,再也没有一丝戾气。他忽然感到,今日撞上了梅梅,不但镖物难以保全,恐怕连性命都要搭上。但在此生死攸关之际,他仍是抱有一丝希望,颤声道:“公……主……能否高抬贵手,放过……” 梅梅摆手,冷声道:“休得多言,你不是要个理由吗,本煞便是理由。” “这……这……”吴副镖头一脸惊恐茫然之色。 梅梅见状,口气稍缓:“刘青山以为将财宝放在京师便稳妥了?真是笑话!本煞不为别个,单为此事,便在杭州一直呆下去了,看那刘青山能够龟缩到几时。吴镖头,此事无需多虑,回去按实禀告便是。可对刘青山直言,便说财宝被本魔煞取去了。” 吴副镖头依然犹豫,梅梅不耐道:“休得啰嗦,尽速让开。”说罢,转首对数十个惊恐万状的青龙帮众高声道:“今日,本魔煞暂且饶了尔等性命。不过,尔等务必给刘青山带个口信,便说本魔煞暂时替他保管这些财宝,此事与威远镖局无关。若是怪罪起来,尽管找本魔煞,尔等去吧!” 乍听梅梅之语,那些青龙帮众,好似从阎王殿回转了一般,大有再世重生之感。他们知道魔女们的手段,凡事遇到魔女的弟兄,十有八九非死即伤,自己能在鬼门关走上一遭而不死,乃是天大的运气。数十人几乎同时,猛地呼哨一声,拔腿便跑。不消片刻,便走得干干净净。 黑衣蒙面女见状,撮口呼哨一声。登时,从官道两侧窜出一百余个黑色劲装,黑巾蒙面的女子。这些女子各个手持宝剑,身手相当轻盈,动作干净利落。到了车队前面,手起剑落。旋即,每个女子扛起一包,如飞而去。转眼工夫,镖车之中已是空空如也,镖物尽被劫走。 众女刚刚离去,自灌木丛中又忽然腾起五道苗条的身影。这几道身影形如鬼魅,闪晃之下,未等看清面目,便落在了梅梅身前。吴副镖头及赵绪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已然惊得失魂。这是什么身法,快得难以形容。感觉眼中的留痕尚未散去,眼前已经站定了五个蒙面女子。 “二姐,还有何事?”一个蒙面女子道。 绿色蒙面女道:“此间事情已了,尔等先行。” “是!”说罢,那五个蒙面女子腾起身形,闪晃之下,转瞬即逝。 梅梅看了后,赞道:“好身法!”说着,对绿色蒙面女道:“春女,你自可行事,此地由妹妹处置。” 绿色蒙面女拱手道:“妹妹保重,春女去也!”说罢,身形一晃,倏然而逝。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巧遇双秀(2) 吴副镖头,赵绪良连同数十个镖师,看得目瞪口呆。暗自衡量之下,不禁冒出一身冷汗。暗忖:此等身手,莫说自己不敌,即便是群殴而上,也难保应付得下任意一个魔女。 梅梅好整以暇,轻轻地扯扯衣襟,随意道:“赵镖头,吴副镖头,镖物已被取走,尔等尚有何话讲?” 赵绪良叹息一声,道:“取走便取走吧,有魔门扛着,便与威远镖局无关了。” “呵呵!”梅梅嫣然一笑,顿时百媚丛生,看得赵绪良一阵心慌,眼神更加痴迷。梅梅见状,笑道:“还是赵镖头识趣,懂得事理。这些镖物少说也有五百万两,本煞发了一笔小财啊。不错,不错!” “五百万两只是小财?”吴副镖头暗自琢磨,稳定心神后,道:“劫镖之事不消两日,便会风传江湖。魔门虽然狠辣,但由此引起众怒,群起而攻,恐怕魔门也讨不了多少好去。况且,你乃是晋王府的公主,如此残忍……如此行事,即便王府不予追究,恐怕朝廷也要过问。那时,公主将有麻……” “算了,算了!”梅梅摆手打断吴副镖头,眼珠一转,神秘道:“自古以来,魔门便无多少好事,又何必在乎这一次。本魔煞既然敢于公开劫夺镖物,便不惧任何帮派,任何麻烦。嘻嘻,本魔煞乃是江湖中人,与王府无关,更与朝廷无关。” 梅梅说罢,笑意盈盈,心中甚是高兴。正自高兴的当口,神识一动,侧目之下,便见官道尽头缓缓走来一个摇着羽扇的公子。那公子面白如玉,身穿一袭白色长衫,轻摇羽扇,不疾不徐地向这厢走来。 梅梅乍见之下,先是一怔,不由眉头紧蹙。旋即,便开心地笑了起来。等那公子走到近前,娇呼道:“潘公子好悠闲啊。” 这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久未露面的潘如安。乍然见到梅梅,不由一怔,随后急忙抱拳道:“哦,原来是公主在此。幸会,幸会!” “嘻嘻,潘公子是否也闻到了银子的味道?” “银子,什么银子?”潘如安愣神。 “难道潘公子是偶然经过这里?” 潘如安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怔怔地道:“公主此言何意?难道公主见到银子……哦……赵镖头,吴副镖头也在这里,幸会,幸会!”说罢,跨前两步,抱拳一礼,笑道:“公主怎地在此?” “难道本公主在此不妥?” 潘如安忙摆手道:“不是,在下不是此意。” “那究竟是何意?” “这……这……”潘如安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下话。看到吴副镖头及赵绪良,方道:“公主,在下只是感到有些奇怪,前面有十五六辆镖局的空车,并且威远镖局的两位镖头在此,便更加奇怪……哦……难道镖银被劫了?” 梅梅轻笑,道:“潘公子不愧是武林双秀,真是聪明绝顶。” 潘如安惊问道:“吴副镖头,难道贵镖局的镖物真的被劫了?” 未等吴副镖头答话,梅梅抢先道:“潘公子,说你聪明,你又愚笨透顶。难道没见两位镖头正愁眉苦脸吗?” 潘如安先听梅梅夸奖,感觉有些受用,听到最后,不禁感到有些尴尬。摇了摇羽扇,问道:“不知镖物被哪个强人劫去?” “咯咯……”梅梅咯咯笑着,指着潘如安,笑道:“乍然见到你,本公主尚以为,多日不见潘公子,你定会变得更加聪明。如今一看方才感到,夸你聪明绝顶,真是看走了眼。你不但没有变得聪明,简直便是一个比天还大的糊涂蛋。你老爹怎么养了你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东西。唉……” 潘如安听了,面色倏变,火气顿生。但见梅梅仍是一脸笑意,便强忍着道:“公主说话太过刻薄,本公子是否聪明,乃是本公子私事,公主切勿辱及家父。” 梅梅道:“哦,如此说来,倒是本公主的不是了?” 潘如安应承道:“公主口下留德,本公子感激不尽。” “呵呵,适才说你是个糊涂蛋,确实有些不妥。武林双秀之一,怎能是一个糊涂蛋。倘若你真是一个糊涂蛋,即便本公主一时看不出来,武林江湖豪杰众多,怎会各个有眼无珠,一个不识。唉……肯定不会,潘公子肯定不是糊涂蛋。” 潘如安哭笑不得,有火却无处发泄,只好忍耐。心中暗暗叫苦,忖道:“怎会遇到这个刁蛮的魔女。潘如安仗着以往同梅梅交往的经历,虽然不怕梅梅,但总感到有些不爽。暗忖:若非自己暗藏秘密,怎会与这个魔女周旋。不过,这丫头的模样真是令人垂涎,若是……” “潘公子勿要算计。” 潘如安听了大惊,连忙换上一副笑容,道:“在下正在思虑,镖物被谁劫去。” 梅梅道:“是吗?我见潘公子神情,似有很深的心事,不单单是为了此事吧。” 潘如安一震,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慌。多日不见,这个魔女怎地越加机灵起来,似乎能够看透人心。思虑甫毕,忙道:“在下确实在想是哪个强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劫镖。公主既然在此,定然知晓了?” 梅梅笑道:“那是当然,不然本公主在此作甚。” “公主可否见告?” “劫镖之人便是本公主!” “什么,公主你……”潘如安又是一惊。 梅梅揶揄道:“怎么,潘公子有何怀疑之处吗?” 潘如安怔怔地道:“这未免有些离谱,公主怎会在此劫镖。” 梅梅问道:“那依潘公子之意,应当在何处劫镖?” 潘如安一愣,不觉有些口吃:“这……这……” “难道潘公子也做过劫镖之事?不然怎会觉得此处不妥?” 潘如安听了,顿时语塞,俊脸憋得通红。尴尬好久,方道:“公主说话怎地如此犀利,在下只是感觉此地行人众多,行事不便而已。”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巧遇双秀(3) 梅梅道:“若依潘公子之言,倘若潘公子也夜泛起劫镖的念头,定会寻个隐秘之处再行动手了?依此看来,潘公子还算聪明。不过,本公主却想即便潘公子有心劫镖,也无劫镖的胆量,更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劫镖。” “这……公主……在下怎会劫镖。”潘如安语无伦次,见到梅梅便像见了克星一般,往日的油滑与聪明却是一点也显露不出。有心或者有胆量反唇相讥,却是无法找到由头。潘如安惯于调侃,并喜好含蓄,但遇到梅梅这般无所顾忌,又是直来直去的美女,却是有劲使不出,感觉甚是憋闷。前后几次遇到梅梅,先是有些好感,但最后都令自己颜面扫地,对于梅梅早恨得牙龈痒痒。 梅梅见状,心中暗笑,口中却道:“潘公子一表人才,当然不会做那劫镖之事。本公主只是开个玩笑,潘公子不必当真。今见潘公子独自一人,不知要往何处?是否前往华山,参加那什么狗屁的武林大会啊?” 潘如安又是一怔,眼光一闪,小心道:“不瞒公主,在下确是欲往华山。但在下去往华山,并非真心参加什么武林大会,只是看看各方英雄豪杰。既然是武林大会,难免切磋一番,在下也好见识一下各派的武功。” “哦……”梅梅沉吟,盯着潘如安。那双美目好似一把穿心的利剑,看得潘如安心神极为不安。此时,任其如何保持镇定,都无法在梅梅那犀利的目光中,还能泰然自若。此刻,潘如安极为震惊,心道:“这魔女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地步,怎地被她看上一眼,便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好似被看透一般。难道自己猛增的功力……” 潘如安想到此处,不由直冒冷汗。惊悸地道:“公主怎地如此看着在下,难道公主不信在下之言吗?” 梅梅收回目光,面上带着神秘之意,轻松道:“潘公子气韵隐然,英华内敛,当是武功大进之相。这多时日以来,潘公子销声匿迹,恐怕另有其因。若是本公主猜得不错,潘公子定是有了奇遇,不知对否?” 此刻,潘如安不但愣神,心中更是狂震不已。自己的心思,这魔煞怎会知晓?此时此刻,潘如安忽然感到,在江湖传闻之中,言说这丫头的武功已经到了天人之境。由此看来,传闻确实不虚。 其实,梅梅猜得不错,潘如安自从离开洛阳后,途径蝴蝶谷,偶遇一个瞎眼道人。潘如安在饥渴难耐之中,见那瞎眼道人身无长物,只有一柄拂尘。细看那那柄拂尘紫玉手柄,雪白的银丝,甚是考究。 潘如安行走江湖数年,自然看出那拂尘定是珍奇之物,便与那瞎眼道人攀谈起来。原来,那瞎眼道人乃是九宫山的道士,因道观年久失修,方才游方天下。潘如安能说会道,并以千两白银相赠。说的言之切切,感人至深。那道士异常感动,遂将拂尘赠与了潘如安。 两人谈得投机,临别时,那道士忽然唤住潘如安。细问之下,得知潘如安乃是武林双秀之一,越加感到亲切。遂从拂尘的把柄之中,抽出一卷羊皮。告知潘如安,羊皮上书写的乃是九宫山的镇山之宝。数百年来,一直珍藏在这个拂尘之中,羊皮上写的是九宫山的武功秘籍“九宫须弥神功”。 潘如安一听,惊喜莫名,差些没有跌坐在地。他很清楚,这“九宫须弥神功”乃是江湖上为数不多的功法之一。此功法乃是八百年前,由九宫派的鼻祖,九宫老祖所创。“九宫须弥神功”集合佛道两途的武功精髓,自成一家。相传,九宫老祖再世之时,凭借九宫须弥神功,打遍天下,也未遇到几个敌手。 潘如安如获至宝,一路狂奔,方才在刘家村西的一个山坳里,找到一个洞穴秘密隐藏起来。潘如安夜以继日,苦心钻研“九宫须弥神功”。可是,那“九宫须弥神功”极其难练,过了两月并无多少进展。 有志者事竟成,也是潘如安求功志坚,在耐心苦练之下,到了第三个月,竟然练得经脉顿开,感觉真气好似长江大河,川流不息,滚滚不绝。犹如天宇,无边无际,浩瀚无垠。潘如安狂喜,更加勤修不已。 可是,到了第四个月,无论潘如安如何苦练,功力似乎再难有一丝一毫进展。仔细钻研之下,也未弄清到底差在哪里。潘如安又耐心地苦练两个月,不由万分沮丧。无意间,在伤心之下,泪水滴在那羊皮秘籍背面。潘如安刚要擦拭,忽见羊皮上隐约现出一行小字。上写道:“九宫须弥神功非处子、九阳绝脉,非敦厚之人不可练成。其余之人练之,虽可增进功力,但却不可全竟。” 潘如安看罢,不觉浑身冰冷,沮丧之情无以言表。随后多日,潘如安虽然心灰意冷,却仍抱着一线希望,枯坐练功。又过了半月有余,感觉自己仍无一丝一毫进展,便出了洞穴,神情恍惚地走到了山外。恰巧,潘如安隐身的洞穴正在刘家村西侧,离梅梅劫镖之处不远。恍惚中,听到梅梅等人说话,方才循声来到众人近前。 潘如安虽然沮丧,但自忖武功已经有了很大长进。今日所来,本是充满信心,故作谦恭,但在与梅梅对话之际,却忽然感到自己仍有许多不如。此际,潘如安心念电转,暗道此魔煞非比寻常,不如见风使舵。随即,似笑非笑地道:“许久不见,公主越发娇柔美丽了。公主真是……变得越来越招人喜爱,呵呵。” 梅梅笑道:“潘公子是吃了蜂蜜,还是抹了甜水?” 潘如安笑道:“此乃在下真心之语,公主莫要见怪。” “哦,潘公子但凡见到美女,便都是这般说话吗?” “不、不、不,在下只是有感而发。”潘如安急忙摆手解释,面上尴尬之色越来越重。看到梅梅嬉笑的神情,心中虽然有些恼怒,却在瞬间平复了郁闷的心绪。美人当前,犹如春风化雨,对于潘如安来讲,这本是天性。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巧遇双秀(4) 梅梅瞥一眼潘如安,笑道:“潘公子乃是武林俊彦,倍受江湖中人推崇。你我虽然仅有数面之缘,印象却也不错。不过……呵呵,潘公子隐约有种令人难以启齿的感觉,似乎在风流倜傥的背后,总觉得潘公子暗藏玄机,显得阴险诡诈。不过,仔细想来,却又想不起究竟是何玄机。” 潘如安听罢,刚刚松弛的心神,又紧绷起来。回想与梅梅的交往经历,几乎次次都陷入对方的讥讽之中。自从出道以来,遇到梅梅尚是首次遭人奚落。此刻,梅梅不但明褒暗讽,更是拿潘如安开心。梅梅自得其乐,但潘如安心中却早已按耐不住冲天的火气。想要发火,却又顾虑重重,好似炉坑里的老鼠,憋得要死。 吴副镖头,赵绪良等人见两人说话,原以为潘如安同梅梅有些交情,但越听越觉得有趣。慢慢地,两人早忘了镖银被劫一事,饶有兴趣地听着,心中暗自发笑。而那些镖师们,更有幸灾乐祸之意。大凡殷实大户,都曾雇请过威远镖局,但大户人家给人的印象大多不佳,他们看待潘如安也是如此。因而,梅梅此举,正和镖师们的心意。虽然仍对梅梅惧怕万分,却也乐得看看热闹。 潘如安暗自苦闷,心中恨意连连。但面上却仍挂着笑意,道:“公主所言真是冤枉在下了。在下样貌乃是父母所赐,自当珍惜爱护,感恩戴德。但公主言说在下暗藏玄机,阴险诡诈,却是公主有些误会。” “哦?难道不是?本公主可是常常听人说起。” 潘如安怔道:“公主从何处听说在下的不是呢?” 梅梅吃吃地道:“这个……嘻嘻,本公主怎会轻易透露他人名姓。公子武功高强,若是得知那漏风之人,那人岂不危险。本公主虽非良善之辈,但也晓得知恩图报,你说是与不是?” 潘如安听了,心火更大,但面上却是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在下心胸虽然不大,但也不会小到如此地步,公主不必担心。” 梅梅诡笑道:“如此便好,不知公子意欲何往?” 潘如安一怔,旋即,试探道:“在下意欲到华山一趟,公主可有见教?” 梅梅笑道:“见教不敢,我只是奉劝公子,切勿参与什么剿魔之事。非是本公主危言耸听,天龙山庄不比青龙帮,一旦发生不快,后果不堪设想。” 潘如安一震,道:“公主放心,天龙山庄不想派人参与武林大会。在下只是奉家父之命,前往打探一番,别无他意。” “哼,如此甚好。”说罢,梅梅嬉笑道:“公子若是有心参与武林大会,本公主也不为己甚。人各有志,怎可勉强。再者,魔门的敌人遍布天下,即便再多一个天龙山庄,也无关紧要。只是稍微费些心神,稍微劳累一点罢了。” 潘如安听罢,面色数变。梅梅之语听在耳中,好似钢针一般扎在心头。常言说:人的名,树的影;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天龙山庄雄霸甘凉一代,尽管不是数一数二的门派,但也不可小视。而今,自梅梅口中说出无关紧要之语,却是闻所未闻,此话顿令潘如安怒火填膺。 “公主未免托大了吧,天龙山庄虽非大派,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角色。” 梅梅见状,面色登时一变,美目之中满含煞气,冷声道:“潘公子气量怎地如此狭隘,本公主说的乃是实情。难道潘公子意欲以山庄之力,或是联合江湖各派剿除魔门吗?” 潘如安没来由地激灵一下,梅梅眼光犹如嗜血的利刃,直透心房,令人不寒而栗。潘如安心慌意乱,待心神稳定一些后,道:“天龙山庄无意参与武林大会,更不会参加什么剿魔联盟。” “如此便好。不过,潘公子并非是一庄之主。既然如此肯定,是否是潘老庄主之意呢?” “不错,家父正是此意。” “哼,潘老庄主还算识相。” 潘如安听罢,恨不得一掌结果了梅梅。但潘如安却非等闲之辈,尽管憋闷异常,却仍没有失去理智。此刻,他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与梅梅斗口,绝非自己所能应付。直到今日,潘如安方才知道,强横与高强的武功才是斗嘴的基础。没有这些不行,起码还要有所顾忌。心中有了顾忌,便会影响心态,心态不好,说话便没底气,便会理屈词穷。说话的技巧固然重要,但无论是何种技巧,也不如直截了当来得痛快。 潘如安心念一动,忽将话题转开:“公主,在下记得离此五十余里,有一座龙门古镇。古镇中,有个唤作‘燕飞沙’的饭庄。公主,饭庄虽小,但专做各种野味。美味天下少见,独一无二。” 梅梅听了,不禁喜道:“都有何种美味?” 潘如安见状,心中高兴,忙道:“公主有所不知,这家饭庄野味齐全,味道鲜美,乃是天下一绝。至今想起,仍是直流口水。” 梅梅急道:“勿再罗嗦,都有何美味?” 潘如安眼珠一转,心中好似有了主意,道:“公主,饭庄内野味很多,主要有山鸡苗,野鸭苗,鹧鸪苗,大雁苗;山鸡白条,野鸭白条,大雁白条,鹧鸪白条;珍珠鸡,野鸽,灰鹭,天鹅,山猫,贵妃鸡,黄羊,野鹿,狍子,野猪,孔雀;王蛇,眼镜蛇,金环蛇,银环蛇,山龟,穿山甲,果子狸,猕猴,熊掌,驼掌,驼峰肉,鸵鸟,鸵鸟腱子等等。美味众多,在下一时难以说清。公主若有兴趣,到了饭庄便可看到。” 梅梅听了,显得极为兴奋。轻轻咬了一下嫩唇,道:“真有这些野味?” 潘如安笑道:“在下曾经到过那饭庄,适才所说只是其中一些。” 梅梅忽地一阵娇笑,转而神秘道:“你真的去过?” 潘如安一怔,疑惑道:“当然去过。” “那饭庄真的唤作‘燕飞沙’?” “不错,正是‘燕飞沙’。”潘如安更加疑惑,不知梅梅何意。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戏弄双秀(1) 梅梅叹了一口气,注视着潘如安,问道:“公子年纪轻轻,怎地将‘沙飞燕’改作‘燕飞沙’呢?本公主真怀疑你是否真的去过。莫不是诓骗于我,早与饭庄串通好了,在酒饭之中下了迷魂药,意欲麻翻本公主吧?” “不、不、不!”潘如安听罢一惊,连忙摆手:“公主明察,在下绝对不敢。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在下恐怕是记得错了……哦,还是公主说的对,确实唤作‘沙飞燕’,而非‘燕飞沙’。” 刚刚说罢,潘如安恍然道:“如此说来,公主当是去过那家饭庄了?” “当然,不然怎会知晓公子记错了。” 潘如安心中发虚,道:“公主可有兴趣再去一次?” 梅梅神秘地笑笑,道:“潘公子怎对那饭庄如此感兴趣,不知有何缘故。” 潘如安连连摆手,道:“在下只是垂涎美味,公主若是有兴趣,在下自当陪同前往,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嘻嘻,有潘公子相陪,本公主哪有不去之理。看潘公子这副人模狗样的外表,不知羡煞多少痴情女子。不过,本公主乃是天人共愤的魔煞,潘公子若与本公主走在一起,岂不成了魔门的帮凶。如此,不但污了公子自己名声,便连天龙山庄亦要因公子而坏了正道门派的清誉。” 潘如安听罢,真是如鲠在喉。想不到这魔女为何如此难缠,看着惹人万般喜爱,但就是难以捉摸,费尽心机却是徒劳无功。本欲找个借口脱身而去,却难以舍得那令人垂涎的梅梅。 梅梅如此,潘如安虽然气闷、窝火、愤恨,但心中却不知怎地,梅梅越是这样,潘如安便越是难以割舍。自第一次见到梅梅之日起,梅梅那稚嫩的面目,嫩柔的肌肤,饱满的胸脯,喜怒无常的神情,无一不在潘如安心中扎下了根。虽然常常隐含不为人知的心事,但在梅梅面前,却好似无从下手。尽管急得抓耳挠腮,却也无计可施。 “潘公子有何愁事?” “哦,没有。在下有何愁事。”潘如安勉强应对。 梅梅心中暗笑,轻松道:“没有便好,本公主最看不得他人愁眉苦脸,一副死了亲娘老子的吊丧模样。” “是、是、是!在下也是一样,快乐总比郁闷好。”潘如安勉强堆起笑容,陪着笑脸答道,但心中却快要郁闷致死。 梅梅道:“潘公子既然有兴趣,本公主便陪公子前去饱餐一顿。不过,本公主有言在先,若是公子身边多了一些碍眼的人物,休怪我心狠手辣。” 潘如安心神一震,不禁转喜为忧,忙道:“公主放心,你我何时动身?” 梅梅稍一犹豫,道:“本公主有事待办,公子可先行赶往饭庄。提前寻个僻静位置,待美味上桌,我必到达。” 潘如安听了有些遗憾,但仍欣然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公主万万不可食言。”说罢,暗道:“人言魔煞功力通玄,本公子修习九宫须弥神功,功力增进何止两倍。倘若再对本公子无礼,便寻机试探一番,若能……嘿嘿嘿……” 潘如安暗自琢磨,梅梅乜斜一眼,心中似乎早有计较,笑道:“潘公子尽管放心,本公主一言九鼎,说到必到。” “好,在下一定等着公主,不见不散。”说罢,潘如安向仍然站在附近的吴副镖头及赵绪良拱拱手,回头看一眼梅梅,好似故意显露身手,忽然一个腾身,如飞而去。身形飘渺,十分优美。梅梅看后,不禁轻轻摇头,暗自琢磨着心事。不知想到何事,稚嫩的娇面忽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呦,两位怎地还在此处?” 吴副镖头及赵绪良两人,仍是在旁呆愣地听着。闻言,不由激灵一下。吴副镖头忙道:“公主与潘公子言谈,本镖头听得有趣,不知是否打扰了公主。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公主原谅。” “嘻嘻,无妨。这潘公子长得人模狗样的,心事倒是不少。劫夺尔等镖银,本公主乃是不得不为。青龙帮根基深厚,也不差这些银两。两位回去后该知道如何处置吧,本公主是否再给赵总镖头修书一封?” 吴副镖头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怎敢劳动公主大驾,我等自会处置。” 梅梅看一眼四周,道:“少总镖头怎地始终没有言语,莫非痴了不成?” 赵绪良乍听梅梅之语,立时醒过神来。不由现出尴尬之色,忙道:“在下一时慌神,让公主见笑。镖局失了巨额镖物,乃是威远镖局创立以来,从未有过的大事。虽然被公主劫夺,我等尚可解释,但仍有诸多麻烦。倘若青龙帮寻衅滋事,镖局确实不易应付。唉……” 梅梅笑道:“依本公主猜想,青龙帮不会找镖局的麻烦。青龙帮堂口遍布天下,货物转运,银钱运输,少不得依仗镖局。况且,这帮贼子正与魔门开战,恐怕也无暇顾及镖银被劫一事。唉……青龙帮帮众数万,真是杀不胜杀。” 两人听着,既喜且惊。不由频频点头,感觉梅梅说得甚是有理。遂道:“公主倘若无事,我等也不便久留,就此告辞。” 梅梅应了一声,轻轻摆手。赵绪良等人走后,梅梅心中甚是敞快,想不到又劫了这多银子。嘿嘿嘿……梅梅暗自偷笑,想到了潘如安,不由诡笑连连。 古镇龙门。 四面环山。龙门山起于东南,剡溪与龙门溪交汇于镇北。“此处山清水秀,胜似吕梁龙门”,东汉才子严子陵畅游龙门山时,曾经赞叹不已,古镇也因此得名。 五十余里,梅梅只是盏茶功夫便已到达。离龙门古镇尚有五里之遥,梅梅缓下身形,一路沿着龙门溪而上,悠闲漫步。只见龙门山山道逶迤,两侧奇峰异石凸出,形似钟鼓。谷中溪水萦绕,林木苍翠,漫步其间,身心随之轻盈起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戏弄双秀(2) 走着,走着,耳中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声。梅梅寻声而去,但见断壁陡峭,瀑布飞泻而下。千尺高的瀑布,宛如白练当空,恰似九天银河,跌入龙潭,水雾迷蒙,犹如仙境一般。 梅梅流连忘返,不知不觉间,步入古镇。古镇到处是宗祠厅堂,砖砌牌楼,古塔,寺庙,屋舍,栉次邻比,房廊相连,长街曲巷连贯相通,乍一进入镇里,犹如进入迷宫。 古巷里清风如水,卵石露面,温润光滑,石路两旁店铺林立。道路旁的条石上,老人们在闭目养神,孩子们衣衫褴褛,嬉戏着、追逐着。 当梅梅出现之际,那些玩耍的孩子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嬉闹。瞪着惊奇的眼睛,愣愣地看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仙女。休憩的老人,睁开了眼睛,原本呆滞的双目,慢慢放射出惊异的目光。 “仙女……” “仙女下凡了……” “不是仙女。” “肯定是仙女。” 叫喊声过后,两个留着冲天小辫儿的小丫头,蹦蹦跳跳地来到梅梅面前。拉住梅梅的嫩手,仔细地打量,惊疑地看着。随后,叽叽喳喳地嚷嚷道:“二丫,我说不是仙女,你偏偏说是。你摸摸看,仙女的手怎么会是热乎的。我奶奶说,仙女的手都很凉爽。” “瞎说,我外婆说,仙女都是粉白的,就像这个姐姐一样。” “你说得不对!” “你说的才不对!” “你奶奶眼睛都花了,看不真切!” “你外婆卧床两年了,又怎会知道仙女是啥模样!” 两个小丫头各不相让,看得梅梅甚是高兴。但见两个丫头衣不蔽体,灰黑的衣衫,补丁挂着补丁,不由泛起恻隐之心。抽回嫩手,掏出几张银票,笑道:“两个小妹妹,这是几张银票,请拿回去给奶奶、外婆买些药物,弄些好吃的。” 两个小丫头何曾见过银票,但听梅梅说能买些药物及好吃的,惙惙地接过银票,说了声:“谢谢仙子姐姐!”随后,便跑了开去。其余几个小男孩,怔怔地看着梅梅,眼中露出一丝期盼之色。梅梅轻轻摇头,又拿出几张银票,分别给了几个小男孩。 孩子们一下子跑得没了踪影,梅梅径自向“沙飞燕”饭庄走去。走到一处拐角,忽见石路前方走来两个青年男女。青年男子腰悬宝剑,英挺俊逸。女子白皙妩媚,飒爽英姿。两人窃窃私语,神态甚是亲昵。原来,这两人正是崆峒四杰之首吴飞与峨眉派女弟子周灵芷。 梅梅不识二人,急忙躲到无人处。待两人过去,四顾左右,确定四下无人,忽地泛起顽皮心性。意念乍动,阴魔两极罡气即时运起。淡粉色的罡气甫出,旋即化为无色无形的光晕。转瞬,身影在原地倏然消失,诡异绝伦。 “沙飞燕”。 饭庄的名称有些意境,也有些古怪。饭庄坐落在小河边上,四周是圆木栅成的围栏。两层小楼,白墙灰瓦。饭庄内,窗明几净,细竹隔段,圆木桌椅,透着清新之气。饭庄内,几乎所有的座位都已坐满。 潘如安独自坐在偏僻的角落,面上有些焦虑,不时地望向窗外。“潘公子!”一声呼喝,潘如安回头一望,不禁急忙起身。笑道:“原来是吴兄及周姑娘到此,真是幸会。我说这两日左眼皮怎么不停地在跳,原来是有故人到来。” 吴飞抱拳道:“潘兄真会说笑,兄弟与周姑娘只是临时改道,方才到了此处。” “吴兄,相逢便是有缘,快坐!” 潘如安十分热情,吴飞与周灵芷称谢落座。潘如安急忙招呼小二,不一刻,小二送来茶水,三人边用茶边攀谈起来。 吴飞道:“潘公子怎地到了此处?” “呵呵。”潘如安轻笑,道:“在下素喜美味,正巧路过杭州,便慕名而来。” 吴飞道:“听闻潘兄见多识广,阅人无数,尤其是与魔门人物有些交情,江湖之中颇有议论。”说到此处,吴飞看看潘如安,见其神色并无任何变化。遂又道:“正月二十二便是武林大会召开之日,不知潘兄有何打算?” “呵呵。”潘如安狡猾一笑,急忙看看左右,轻声道:“在下与卢幻天早已相识,当时确实不知他便是魔门教主。其后与其见过几次,均乃巧遇,并非是潘某有意与魔门套交情。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在下所为,乃是为江湖武林着想,不知两位能否明了在下的苦心?” 吴飞听罢,不由笑道:“潘兄高见,在下佩服。” 恰在此时,小二来到桌前,笑道:“公子,客人是否到齐,可否用餐?” 潘如安道:“稍等片刻,用餐时我自会告之。”小二喏了一声,转身离去。 吴飞道:“自楚州一别,许久不闻潘兄的消息,不知潘兄一向可好?” 潘如安笑道:“尚算不错,在下只是有些心灰意冷,无意过问江湖琐事。闲居山庄数月,不禁又有些憋闷。听闻各派将在华山召开武林大会,这才出来走动。吴兄与周姑娘是否也是到华山?” “潘兄说得不错,在下与周姑娘正是赶往华山。” “哦,看来你我同路,不如一同用些美味后再上路,如何?” 吴飞忙道:“潘兄说的那里话来,能与潘兄同路,在下求之不得。不过……听小二言说,客人到齐便用餐,难道潘兄还有朋友?” 潘如安不由一怔,略微犹豫一下,低声道:“不瞒吴兄,在下等的客人,正是吴兄适才所言,乃是如今名震大江南北,令人闻名丧胆,谈之色变的朱公主,也就是江湖传言中的魔煞。” “什么,魔煞!”吴飞与周灵芷大惊。 “不错,正是魔煞。” 吴飞下意识地看看左右,神色甚是慌张。随即,稳定一下心神,低声道:“潘兄,传闻那魔煞武功高绝,神鬼莫测。并且喜怒无常,杀人如麻,倘若看到我等,是否会有性命之忧?”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戏弄双秀(3) 潘如安轻轻摆手,笑道:“有潘某在此,两位自可安然无恙。” 周灵芷听罢,仍是心有余悸。表情极为紧张,惶恐道:“听闻这魔煞在扬州杀了三百多个丐帮弟子,击败两大空明使,手段狠辣,功力通玄。不知天下间还有何人是其对手。唉……江湖各派虽然高手众多,何时才能剿除魔门呢?” 潘如安诡秘地笑了笑,心中不知想些什么。看着吴飞二人,忽然感到一阵满足与惬意。暗忖:“亏得自己未曾与卢幻天撕破脸皮,无意间又得了九宫须弥神功,耽搁数月,并没有贸然前往华山。如今,自己左右逢源,无论未来如何,自己及天龙山庄都可进退自如。”思虑甫毕,遂慷慨道:“自古以来邪不压正,而今,魔门气焰嚣张,我等静观其变即是。” 吴飞道:“潘兄说得是,不过这次武林大会必然要有个说法。各派已经有所认识,若不同气连枝,及早联合起来,将被各个击破。此时离武林大会已经不到十日,我等即使静观其变,又能等待多久?” “嘿嘿嘿……”潘如安一阵阴笑,道:“若想等待,只有自己心中知晓。” “潘兄的意思……”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潘如安忽然吟诵起贾岛的寻隐者不遇。吟罢,诡秘地看着吴飞二人。 吴飞思虑一阵,笑道:“潘兄韬略如海,在下佩服。不过,我等正道武林门派,若不展示一番剿魔之举,恐怕难以在江湖立足。” 潘如安道:“吴兄说得是,正道门派怎可苟且偷生。不过,还应讲求韬略。呵呵,至于各派如何行事,只有各派自己掌握了。” 潘如安刚刚说罢,便见三四个小二端着菜肴走来。来到桌前,麻利地摆到桌上。潘如安一怔,随即,不由面色一沉:“本公子说过上菜吗?” 小二笑道:“公子勿怪,适才有人让小的上菜。” “何人?” “小的不知。” “蠢货,何人让你上菜,焉能不知?” 小二苦笑:“请公子原谅,那人说话之时,小的确实不曾看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小的怎敢违拗。” 潘如安疑惑道:“哦,真是怪事,去吧!”小二应声而去。片刻,小二们陆续将菜肴上齐,躬身退了出去。 潘如安看着满桌的美味,不免有些焦急。暗道:“这魔煞未来,此桌又多了两人,若是来到后,不知又要带来多少麻烦。自己费尽心事方将魔煞哄骗到此,倘若饭菜凉了,岂不要白白遭受奚落。”潘如安暗自思虑,想起梅梅的刁钻劲头,便不免有些愁闷。 忽地。 三人正在观望之际,便见盘中的肉块自动飘起,情形十分诡异。三人大惊失色,登时惊得站起身来。惊魂未定之际,耳中听见咂嘴的声音,就见那飘起的肉块随着咂嘴的声音,响一声便少一角。转瞬之间,悬在空中的肉块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人看得目瞪口呆,好似失魂。尚未回神之时,三四个大大的肉块便没了踪影。潘如安三人哪见过如此情形,失魂之中,心中笃定必是饿鬼来临。几人越想越怕,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饿鬼出现。并且,这饿鬼无影无形,更使人惊骇,心胆俱裂。 周灵芷惊得呆住,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张着嘴巴,早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忽地,盘中的肉块竟然向周灵芷口中钻了进去。周灵芷口中忽然塞进肉块,登时憋得满脸通红,重重地咳嗽几声。吐出肉块后,方才喘过气来。 “唉……” 一声叹息过后,桌上的酒肉一块块地消失,一杯杯的没了踪影。只是片刻功夫,桌上的美味便已干干净净,一点不剩。“哎呦!”周灵芷痛呼一声,再看娇面之上,已然印上了两道油腻腻的红色指印。 妈呀一声,周灵芷吓得是魂飞魄散。惶恐之中,一把搂住了吴飞。吴飞正在惊恐失神之中,突然被周灵芷搂住,哪里能够站稳,身子一倾,便双双倒在木椅之上。但听哗啦一声,木椅吃不住两人重量,顿时开裂,迸散四处。疼痛之下,两人急忙爬了起来。再看面目,双双吓得面色青白。 潘如安不愧是武林双秀,惊骇之中,勉力稳定情绪。凝神之下,便觉身前有股温热的气息。这股气息时强时弱,时隐时现。潘如安忽然惊觉,此处必定有人。想到此处,潘如安又是大惊。眼前真若是饿鬼来临,反倒不怕。倘若是真人,那此人的功力当真是骇人听闻。奇门遁甲,隐遁之术,尚有人知。但此时此刻,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隐形匿迹,恐怕不是神仙,便是鬼魂。 潘如安极力控制恐惧,心念电转。猛然,脑中忽然想起来一人,暗自惊呼一声:“魔煞!”乍然想到此处,潘如安更是惊震不已。这魔煞难道真的到了天人之境?若真如此,世上还有何人能够与其匹敌。 但饶是潘如安胆大,判断是梅梅所为,也不由心惊肉跳。遂咋着胆子问道:“是公主来了吗?若是公主便请现身,在下在此恭候多时了。” 忽然。 潘如安话音刚落,便听一声冷冷的语音,好似来自九幽地狱,细如蚊蝇,但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中:“本公主若是不来,焉能听到尔等言语。你这人模狗样的东西,居然包藏祸心,妄图毁我魔门。若非看在你曾鞍前马后,悉心照料,尚未对魔门构成危害的份上,本魔煞早取了你这颗项上人头。” 潘如安听罢,已骇得俊面失色。瞪着双目,来回看着,想要找出梅梅。但无论其如何看,如何感应,四周仍是空空如也,并未发现梅梅的位置。正在惊恐愣神之际,忽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潘公子不用找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戏弄双秀(4) 潘如安本能地躲避,更是惊震不已。听其声,而不见其人,这是什么功法。稍顿,急忙定下心神。俊面之上快速堆起笑容,对着声音来处,躬身道:“在下只是胡言乱语,请公主莫要见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下不免要虚以委蛇。失言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算了,似你这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东西,本公主无心与你计较。桌上无肉无酒,再去弄些来吃。咂,咂,真是美味啊。” 话音刚落,便见潘如安身旁的木椅上,梅梅倏然现身,含笑端坐。吴飞与周灵芷猛然退后几步,吃惊地看着仙童般的梅梅,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梅梅抹了抹嘴,拍了拍手。瞥一眼吴飞与周灵芷,淡然道:“两位一个号称崆峒四杰,一个号称峨眉侠女,原以为尔等乃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而今看来,也是胆小如鼠。如此,还奢谈什么武林正义,如何剿除魔门。” 吴飞两人瞪着惊惧的眼睛,惊恐之下,早忘了颜面,张了张口,却未说出一个字来。梅梅见状,心中暗笑,不屑道:“本公主只是同潘公子开个玩笑,尔等不必惊慌,坐下吧。” 吴飞与周灵芷战战兢兢地坐下,却是不敢言语,只顾看着潘如安。潘如安定了定神儿,问道:“公主何时来到此处?” “公子到的时候,本公主便来了。” “什么?”潘如安一惊。心想,自己适才所言恐怕都被这魔煞听了去。思虑想到此,不禁更加担心。想要解释一番,却又无从谈起。心念一动,急忙吩咐小二重新上一桌酒菜。 片刻,小二按照头次菜单,又重新摆上一桌美味。梅梅瞟一眼潘如安,一边吃着一边笑道:“公子心机深巧,怎地没有言语了?” 潘如安尴尬惶恐,此刻,原先尚存的一丝自信,也已逐渐消失。他清楚地知道,这个看起来稚气未脱的丫头,功力已经到了无法言喻的地步。适才所展露的隐身之法,放眼整个武林恐怕也无人能为,更是无人能及。 天龙山庄乃是武林世家,潘如安自然知道江湖上的传说,更知道魔门的“血气幻影”身法。潘如安暗中抽动鼻子,却未闻到任何血腥之气,更不见刺目的金光。难道这魔煞使的是…… 潘如安忽然一惊,暗道:难道这丫头已经练成了“血影无痕”身法?不对,据传说“血影无痕”乃是利用他人血气,隐藏自己的身形,怎地仍未闻到一丝血腥气?这是何种身法,怎地无形无际,这魔煞功力太过骇人。 “潘公子,潘公子!”梅梅连呼两声。 潘如安一震,立时回过神来。道:“公主何事?” “呵呵。”梅梅神秘轻笑,道:“本公主无事。只是看到公子不知为何而怔怔出神,便随口招呼一下。若是本公主猜得不错,潘公子适才出神乃是猜测本魔煞为何会隐形,对否?” 潘如安听罢,不由大惊失色,这丫头倒是是人是鬼?再看梅梅眼神,感觉像是两道利剑,直透心脉,自己所有的心思都已无所遁形。潘如安看得心神巨震,六神无主。感觉自己正处在无边的虚空,像是被扒光了所有衣物,赤裸着、毫无遮掩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潘如安越想越怕,脊背上冒出一层冷汗。只感觉浑身发冷,心神不稳。运气之下,勉强压抑颤动的心神,道:“公主猜得不错,在下正在琢磨公主之功力为何会如此神奇。但思来想去,仍是一头雾水。公主若是方便,可否见告?” 梅梅笑道:“潘公子寻幽探秘之心甚重,若是本公主不言,潘公子恐怕要憋闷死了。若此,天下岂不少了一个俊彦,众多女子岂不要伤心欲绝,那本公主的罪过便大了,嘻嘻。”说着,看看吴飞与周灵芷,轻松道:“本公主所使身法既非‘血气幻影’亦非‘血影无痕’,而是‘无影妙空’。” “无影妙空,这是何种身法?”潘如安惊问。 梅梅淡然一笑,好似有意卖弄,道:“公子或许知道,前两种身法乃是利用血气或化作光幕,或是化作无色的光雾而掩藏身形。这两种功法均是利用血水,遮蔽自身的影像。且这二种身法,若是用心观察与感觉,仍可闻到血气,并能体察隐形者的气息。” 梅梅说罢,再不言语。拿起熏肉,自顾吃着。 潘如安三人听得津津有味,见梅梅不语,也不敢催促。等了好一阵儿,梅梅拍拍小手,怔道:“尔等为何只看不吃?” 潘如安道:“在下正等公主说那无影妙空。” “嘻嘻,原来如此。” “公主能否说说?” “当然。”说着,咽下熏肉,接着道:“‘无影妙空’重在妙字,乃是运行真气,将真气化作无色无味的气体,用以掩藏身形,从而达到真正的无影无形境界。不过,并非所有的真气都能化作无色无味的气体,非至刚至阳,至柔至阴两股真气同时交融,相互消长,互为掩映,方能达到真正的无色无味,无影无形。” “哦……原来……原来如此。”潘如安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随后,定了定神,又道:“公主具有如此功力,真乃神技也。在下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既然利用真气方能隐藏身形,不知公主可以掩藏多少时辰?” 梅梅神秘一笑,道:“那要看功力深浅了。” “那公主如今的功……” 梅梅摆手,注视着潘如安,轻松道:“至于本公主功力如何,不瞒潘公子,亦不怕有损公子颜面,若是杀你已经足够!” 潘如安面色一变,旋即,换上一副笑脸,道:“在下武功低微,怎敢与公主相提并论。或许江湖中人对在下还有些恭维,但在下却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在下贱命一条,公主若是高兴,尽管取去。” 梅梅笑道:“算了,整个江湖还属公子长得英俊一些,若是你这人模狗样的武林翘楚没了,那整个江湖岂不没了噱头。”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神剑(1) 潘如安听罢,并没有感到愤怒。不知怎地,此时此刻,无论梅梅对自己怎样讽刺挖苦,都已没了火气。不但没有火气,更感到根本没有保持尊严的必要。他自己也觉得非常奇怪,同时也在暗暗自责:“自己因何如此,怎地这般下贱。” 梅梅见潘如安神色,好似已知其心。暗笑一声,道:“看公子面色及神态,心里并没有对本公主嫉恨,更无一丝杀意。呵呵,早不似原来那般,每到本公主说些挖苦之语时,你心中便冒出火来,恨不得杀了本公主。不过,潘公子假若真的泛起杀意,恐怕此时也早已魂归地府了,呵呵!” “这……这……公主何出此言?”潘如安听罢,几近失魂。不由目瞪口呆,脊背发凉。此刻,他只感觉自己的脖颈上嗖嗖地冒着寒气。修习九宫须弥神功后的自信已经荡然无存。同时,意欲同梅梅一较高低的念头,也好似在这一瞬之间烟消云散。 吴飞与周灵芷两人只是在旁静静地听着,但见潘如安神色,心中更加惶恐。两人自始至终也没有弄清梅梅的功力如何,但却双双感到,面前的梅梅似乎已不是凡间之人,不是魔鬼便是神人。当然,在吴飞与周灵芷眼中,梅梅肯定不是神人,乃是一个魔鬼。梅梅若非像是魔鬼,潘如安绝不会如此惊恐。不然,这个俊逸非凡,智机过人的武林翘楚,怎会呈现一副卑微的嘴脸。 梅梅见状,心中甚是得意。多少时日以来,自己所盼的就像今日这般扬眉吐气,任意挥洒。此时,梅梅终于感到,自己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掌控他人的生死。同时,更可以理直气壮,随心所欲。这是梅梅自小就有的梦想,今日,似乎已经实现。 梅梅高兴。大凡心情舒爽,脾气便好了许多。“呵呵,近来不知怎地,本公主脾气出奇的好。不想杀人的时候绝不会杀人,而一旦杀起人来则再也不会手软。今日本公主高兴,绝不会动起杀人的念头。” 说罢,扫视三人一眼,又道:“尽管尔等意欲参加武林大会,对魔门图谋不轨,本魔煞也未放在心上,今日便饶过尔等性命。不过,本魔煞有言在先,若是尔等再不知进退,无论崆峒还是峨眉,无论男女老少,更无论僧道姑尼,本魔煞定会亲自登门拜访,斩尽杀绝!” 吴飞与周灵芷两人听罢,感到浑身冒出一股股寒气。从心性上讲,身为崆峒四杰之首,吴飞并非是怕死之辈。假若真的面对刀光剑影,或许并没有任何恐惧,而在这种无形的压力下,两人却几乎丧失了最后的勇气。吴飞几欲张口,却始终也未说出话来。 潘如安定了定神,开口道:“在下早已言明,参加武林大会乃是探查武林动向,并非是针对魔门。公主若不相信,在下便即刻回返天龙山庄,永不出庄。” “嘻嘻,潘公子不必如此。若是与我魔门无关,想去便去,想回便回。” “不会、不会!请公主放心。”潘如安连连解释,状甚虔诚。 潘如安正说着,梅梅瞥眼之下,便见饭庄门口缓步进来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但见这老者一袭粗布长褂,腰悬一柄通体黝黑的剑匣。剑眉鹰目,黑红的脸膛,样貌十分威武。虽是身着粗布长褂,但却掩饰不住超人的气势。缺了半边的耳廓,十分醒目。 潘如安循着梅梅目光看去,神情不由一震。轻声呼道:“神剑昊天!” 吴飞久未言语,见此,接口道:“不错,正是神剑昊天,他怎地到了此处?” 梅梅低声道:“昊天是何许人也?” 潘如安悄声道:“公主可曾听过武林盟?” “当然知道,如何?” 潘如安斜眼看了看门口,故作神秘道:“此人乃是原武林盟的盟主,十几年前,在与一个武功极高的魔童激战时,不幸落败,身受重伤,从此绝迹江湖。不料,在楚州血案前,昊天忽然在天地盟现身。但奇怪的是,楚州血案发生的当晚,昊天又神秘失踪。不想今日却在此处现身,真是怪异。” 梅梅暗笑一声,忖道:“师父这魔头十几年前便已创下惊天动地的神话。年仅一十二岁便将这神剑打成重伤,可见师父当年的武功是何等高强。不过……师父如今的武功到底如何,比自己究竟高上多少呢?” 正思虑间,昊天已经在相隔的桌子落座。潘如安见状,犹豫了一下,起身对昊天拱拱手,笑道:“昊盟主,晚辈这厢有礼了。” 神剑昊天抬眼看看,见是潘如安,轻轻哼了一声:“原来是潘公子,坐吧!”昊天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状甚冷漠。 潘如安讨个没趣,道:“前辈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昊天挥挥手,淡然道:“谢谢公子好意,老夫随意用些酒饭。”说罢,唤来小二,简单点了三四样小菜。随后便闭目养神,再也没看几人一眼。 梅梅一看,心中顽皮心性顿起,嘻嘻一笑,道:“潘大公子适才刚刚说起,江湖中人对你有多恭维,而今却在高人面前倒吃了闭门羹。呵呵,潘公子啊潘公子,无论何人,切不可自作多情,更不可自视甚高。前者,常常是热脸贴冷屁股;后者,若没有货真价实的本事,不但自己孤独寂寞,更会遭人厌烦,最终则是无朋无友,自作自受。” “公……”潘如安主字尚未出口,便见昊天忽然睁开双眼,向几人投来一束慑人的目光。潘如安、吴飞及周灵芷三人同时一惊,感到浑身不舒服。再看梅梅,面上依旧挂着嬉笑神情,直视昊天,甚是轻松。 昊天听了梅梅话语,感到极为不爽。而见梅梅那怪异的神情,更感到不是滋味。登时,黑红的脸膛慢慢转成了青白色,冰冷阴沉,状甚骇人。梅梅恍如不见,轻松道:“潘公子,不知你听闻没有,目光可会杀人吗?” 潘如安不明就里,怔神道:“这……在下未曾听闻,公主何意?”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神剑(2) 忽地。 潘如安刚刚说出公主二字,便见昊天猛然瞪大了眼睛。大手下意识地按在了剑柄之上,两道如剑一般的眼光径向梅梅射来。 “嘻嘻。”梅梅嬉笑一声,神色轻松并带着不屑,道:“潘公子,谁说目光不会杀人。常言说:目光如炬,冷眉如剑。如炬如剑,都是在心里杀人。心杀重于刀杀,剑杀,关键是否有那胆量与身手。若不是曾被打成了重伤,苦其心志,避世苦修,焉能练成杀人的目光,潘公子以为如何?” “贱人住口!”昊天冷喝一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在饭庄之内却犹如一声炸雷,顿将食客震得耳鸣心悸,嗡嗡作响。有几个胆小的食客见势不妙,急忙溜出了饭庄。 潘如安、吴飞及周灵芷三人乍见此景,不由心慌意乱。不曾想双方明里调侃,暗里讥讽,一时之间竟是剑拔弩张。潘如安刚刚吃过闭门羹,不知如何劝阻,而梅梅却是端坐不动,面上毫无惧色,照常吃喝,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 昊天紧紧地盯着梅梅,似有所悟,却又难以断定。鹰目冒着慑人的神光。潘如安等三人心中更慌,生怕双方大打出手。梅梅一边吃着一边不住地咂嘴,口中不停地念叨:“香,真香!啧、啧、啧,不错,不错!嘻嘻,潘公子,饭庄内野味甚多,怎地未曾听说有最好的美味呢?” 潘如安正自惶恐,听见梅梅相问,直觉感到这魔煞定是没有好话。也许是潘如安感应灵敏,或许是被梅梅戏弄惯了。他实在不知在梅梅所说的言语中,藏有有多少陷阱,还有多少后话。但既然是梅梅相问,他也不好不答。稍微思虑一番,并不想透露梅梅身份,小心道:“在下孤陋寡闻,确实不知何种美味最好。” 梅梅叹了一声,随后,诡异一笑,道:“唉……你真是一个废物。难道没有听闻,世间美味只有两个吗。不过其中之一,一般人难以吃到,而另一个却是遍地都有,你可知道?” 潘如安见梅梅神情,心中咯噔一下,顿感不妙。此刻,他实在猜不出梅梅所说的两种美味到底是什么,更无法猜透梅梅心事。看一眼正自怒目而视的昊天,不无担心地道:“在下不知,还请公……还请小姐见告。” “呵呵!”梅梅轻笑,乜斜一眼昊天,慢悠悠地道:“常言道:天下最好吃的美味,一个是天上的龙肉,一个是地上的驴肉。这两种美味尽人皆知,难道潘公子孤陋寡闻到这种地步?” 其实,在梅梅刚刚问起之时,潘如安便知梅梅要说此话,只是不知梅梅为何如此。听罢,潘如安仍是满腹狐疑,道:“哦,此话在下听过多次。不过,据在下所知,世上并没有人吃过龙肉。至于驴肉,在下倒是吃过几次。不过,感觉驴肉虽然细嫩可口,却并非是最好的美味。” 梅梅忽地正色道:“看来公子这武林双秀名号,亦是徒有虚名。龙肉之龙,乃是九天之龙,一飞冲天。天龙之肉,谁人可尝。呵呵,好似天龙山庄一般,哪个敢惹,哪个胆敢不敬。若非志存高远,怎会唤作天龙山庄。” “不敢,不敢,这乃是称呼而已。”潘如安连道不敢,俊面满是尴尬之色。 梅梅又道:“至于驴肉,不知潘公子可曾听过‘一鸣惊人’这几个字吗?” “当然,不知……小姐何意?” 梅梅心中暗笑,感觉越来越有趣。嬉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驴肉之驴,也非普通蠢驴,乃是不同寻常的叫驴。驴一叫,一鸣惊人,震耳欲聋。因而,这一鸣惊人之语,便是指叫驴而言。公子,你可明白了?” 此刻,不但潘如安恍然大悟,就是吴飞与周灵芷也听出了梅梅话中之意。好笑是好笑,但却忽然感到有些心慌,再看昊天那张脸,早已变成了猪肝色。 但见昊天剑眉一竖,鹰目之中煞气顿涌,冷声道:“无知的黄口小儿,说话真是刻薄透顶。若依老夫早年脾气,早便出手取你性命。而今,老夫若不略施薄惩,你终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嘻嘻,倚老卖老的东西,不记往日教训,尚自妄言薄惩。殊不知昔年被一个十二岁的童子打得丢盔卸甲,只留得半条命。而今,偌大年纪却仍不思安稳度日,妄自托大。若是有心之人,早已隐居世外,老守田园,苟延残喘。何以似你这般劳苦奔命,真是枉自为人。如若是我,早便横刀自刎,以慰天地了。” “你……你……你是何人?”梅梅言语刻薄至极,打人不打脸,昊天被人揭了疮疤,已是怒火填膺,气得说不出话来。 梅梅不屑道:“本公……本姑娘是何人你还是不要知晓。否则,你适才出言不逊,恶意冒犯本姑娘,便该斩首示众。” “哈哈哈……”昊天怒极而笑,喝道:“老夫曾为武林盟主,独领天下群雄,何等威风,又怕过谁来。而今,老夫天马行空,独来独往,即便你是天王老子,阎罗无常,又能奈我何来。” “嘻嘻,说来巧了。我便是阎罗,我便是天王老子。” 昊天嗤鼻道:“黄口小儿,满口胡言。不知你是哪家的雏儿,到处惹是生非。你若说出姓甚名谁,老夫不予追究你刻薄讥讽之罪,你看如何?” 梅梅眨眨眼睛,道:“老家伙是否要去参加什么武林大会?” 昊天冷哼一声,道:“老夫独来独往,去与不去,何必告诉你这无知的小儿。”昊天忍住火气,死盯着梅梅。 梅梅仍是面带笑意,不过,眼中渐渐升起一股淡淡的杀气。平静地道:“老家伙只管言说去或是不去,不必倚老卖老。” “哈哈哈……老夫仗剑天涯,又何必……” “住口!该死的老家伙,你若不吹嘘,是否能够憋死?”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神剑(3) 昊天忍无可忍,鹰目杀气顿现,怒道:“你……小贱人!老夫耐性有限,若再胡言乱语,老夫便杀了你!” 梅梅忽地沉下脸来,冷声道:“去还是不去?” 昊天阴冷道:“去如何,不去又如何?” 梅梅一字一顿,森然道:“去则死,不去则可活。” 昊天忽然感到煞气临身,顿觉一阵心悸。登时,一种高手特有的感应袭上心头。昊天慢慢站起身来,屏住呼吸,凝神注视。稚嫩,娇小,绝美,喜怒无常,冷酷,残忍……诸多传闻中的印象,忽然浮上脑际。 昊天一震,心中暗道一声:“魔煞!” “老家伙,此时此刻你是否已经知晓,本姑娘是哪个了?” 昊天又是一震,双手轻微颤动,紧握着漆黑的剑匣,神情异常凝重。怒容顿敛,代之而起的是超乎寻常的宁静。这是一个高手应有的气质,也是一个高手应有的心性。临敌镇定,心如止水。 良久,昊天带着满身的煞气,从牙缝中挤出一丝语音:“老夫相信你便是魔煞,而老夫所要找的也正是你,同时,也包括所有魔门的余孽。” 食客,所有的食客,在昊天说出魔煞二字之前,似乎仍然沉浸在美味当中,满以为对峙的两人不过是江湖人物惯常的切口。此刻,听到昊天说出魔煞二字,不由齐刷刷地停下口,转头看了过来。透过隔断,猛然看到梅梅,登时,那传说中的样貌,忽然浮上了每个人的脑际。 “啊……魔煞!”一声呼叫,顿时惊醒了所有食客。 “不得喧闹,好生用饭,胆敢出声者,杀无赦!”梅梅语音虽然不高,但却犹如尖利的钢锥,刺进了每个人的耳膜。众食客登时吓得面呈土色,碰碰的响声过后,俱都失神地坐在了原位,惶恐,颤抖,茫然地等待着。 “哼!”昊天哼了一声,道:“魔煞,好一个魔煞!” 梅梅神色依旧,冷冷地看着昊天,缺了半边的耳廓,在轻轻地颤动着。那是一个边缘齐整的耳廓,像是刻意做成的金元宝。只是凹得太多,已经凹到了耳根。在耳根后侧,赫然是一道黑红的疤痕。疤痕晶亮,皮肤纠结。梅梅已经看出,那是天魔指留下的痕迹。稍微偏正一些,便将射穿头颅,一命呜呼。虽然留下了这道疤痕,但却留住了性命,乃是不幸中的大幸。 昊天再无言语,眼中那股平静而深邃的神光,隐约透着刻骨铭心的仇恨。眼前的魔煞,那稚嫩的面容,那轻松随意的神情,忽然勾起了昊天早便埋在心底深处的惨痛记忆。同样是一个童子,那是魔童。眼前这个丫头,乃是魔煞。在昊天的记忆及感觉中,当年魔童的武功,似乎远不及面前的这个魔煞。 尽管自己苦修武功,自感功力大增,但在这个看似稚嫩的小丫头面前,心中却慢慢地升起一丝莫名的惶惑。尽管听闻这魔煞以一敌二,击败了武林中人视为神仙的四大空明使以及三大圣手,但他仍不相信那是事实。 忽地。 “唉……”梅梅长长地叹息一声,口气轻缓道:“今日,本魔煞胃口特好,心情特佳,不想沾染血腥。老家伙,依你现在心性及本魔煞的脾气,恐怕极难善了。不过,本魔煞见你一把年纪,不想让你尽早归西。自管用饭吧,以你这把年纪恐怕也是吃一顿少一顿了。” 说罢,梅梅轻轻摆手:“潘公子,尔等坐下,美味不可多得,好好享用!”潘如安三人闻言一怔,看到昊天仍是满身煞气,昂然卓立,向自己等人瞪视,感到有些无措。竟然站不是,坐也不是,依然犹豫着。 梅梅见状,边吃边道:“老家伙不必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你装的再凶恶狠辣,也不会吓死人。有吃的你就吃,有说的你就说。呵呵,还有就是,有仇你就报仇,该杀的你就杀。这是饭庄,美味众多,乃是饮酒享受的地方。多说,多看,多想……哦,还有多站,一点无用。” 昊天越听越气,握着剑柄的大手,忽然颤动了一下,唰地一声,但见寒光一闪,宝剑已然出鞘。旋即,一声断喝:“大胆妖孽,气煞我也,留你不得!” “嘻嘻,武林盟主,神剑……这些名号难道是你自封的,还是江湖人物瞎了眼睛。难道作为一届武林盟主就只有这点涵养,遇到几句不恭之词,遭受一点讽刺挖苦,便要刀剑相向?这哪有一个武林盟主的风范,你说是也不是?” 昊天听罢,只觉得心胸憋闷至极,似要炸裂一般。一双鹰目渐渐充血发红,好似带血的利剑。但是,昊天无论如何愤怒,却只能憋在心中,一代武林盟主,受人敬仰,哪是这般心性。此时,在难以抑制的狂怒中,昊天仍然尚存一丝灵光,风范,气度,挥洒,这些感觉好似太过久远,早已远离了自己。但在这一刻,往日的尊崇,风光,又忽然浮上了脑际。今日如此愤怒,恐怕是因为十数年以来,自己始终活在仇恨之中,心性早已大变。 慢慢地,昊天眼中的红色渐渐退去,握剑的大手渐渐松弛,神智渐渐清明。但冷静下来后,浑身依然充满着煞气,眼中仍是一股股难以泯灭的仇恨之光。 “唉……”梅梅轻叹一声:“本魔煞说你几句,有何不可!你以为带着一把宝剑,便能斩下所有魔门弟子的头颅吗?枉你活了一把年纪,真是白白浪费了时光。殊不知日月流转,时光荏苒。世上有你,真是对不住时光。” 昊天听罢,已经清明的神智,又变得浑浊起来,怒道:“你……你……你这该死的贱人,老夫不杀你誓不为人!” 梅梅轻轻摆手,不屑道:“算了!今日,本魔煞不想与你计较。你要吃便吃,要杀便杀。不然,便赶紧滚蛋,省得坏了本魔煞的胃口。”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神剑(4)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东西,老夫……”昊天刚刚说到此处,便听众食客惊呼一声,几人一看,但见饭庄门口赫然出现两个男女。但见这两个男女,状甚亲密,相扶相偎。边走边窃窃私语,一副旁若无人之态。 那女子乃是一个美妇,一身红衣,全身似火。媚眼生春,体态轻盈,巧笑倩兮,使人顿生绮念。而那男子却是一个怪人,面目赤红,怪眼上翻,一头蓬乱的白发。尤其是那张血盆大口,似能将人整个吃下。 潘如安见状,顿感不妙。轻声道:“乾坤六魔!” 正如潘如安所说,这两个男女不是别人,正是销声匿迹多时的“乾坤六魔”中的老三“情魔”慕容谨与“阴魔”陈秋水。但使潘如安惊讶的是,乾坤六魔从不公然在江湖上露面。除了“阴魔”陈秋水,其余五魔都因仇家众多,屡遭追杀,行事甚是隐秘。当然,乾坤六魔只是通称,六人各行其是,并不是一个帮派。尤其是“鬼魔” 常霄离奇般地被杀之后,六魔只剩下了五魔。 而今,慕容谨与陈秋水公然露面,令潘如安感到十分蹊跷。两个老魔最先看到的便是昊天,三人目光相对,忽然之间,饭庄内顿时冷了下来。 “哈哈哈……”慕容谨一阵桀桀怪笑,震得众食客耳鼓生疼,急忙捂住耳朵。慕容谨阴狠地看着昊天,沙哑道:“想不到二十年前,老夫的掌下亡魂,仍然活在人间。真是不易啊!” 神剑昊天冷哼一声,道:“你这无耻的匹夫,若不是暗算在先,老夫怎会无意受伤。而今,你竟然在此信口齿黄,真是坐井观天,自不量力。” 慕容谨狂笑道:“兵不厌诈,枉你还是一届武林盟主。非是老夫夸口,单凭功力,老夫亦不会差了你多少。不过,今日看来,你这匹夫功力好似增进了不少,拿着宝剑的手不再颤抖了。哈哈哈……” “相公,再不要说昊盟主了。看他猪肝色的脸面,若是气死了,奴家岂不少了一个面首。咯咯……想当年,奴家与昊盟主正……” 慕容谨与陈秋水两人一唱一和,越说越低俗,直将昊天气得两眼通红,七窍生烟。不由大喝道:“住口!你这人尽可夫的贱人,老夫怎会与你苟且。” 慕容谨听了陈秋水之语,转而怒道:“臭婆娘,你与这狗东西苟合过了?” “咯咯……相公,你说呢?”陈秋水眉眼频抛,看得昊天更加气愤。 “该死的贱人,你何时与他勾搭上的?”慕容谨怒容满面,不愧是“情魔”。 陈秋水只是咯咯娇笑,一双眉眼始终不离昊天左右。“相公,想当年这老家伙甚是难缠,奴家有心相许,他却百般推诿。奴家无法,只好自己……” “你自己如何,快快讲来!”慕容谨怪眼一翻,似要冒出火来。裂开大嘴,恨不得吃了陈秋水。 “咯咯……奴家没有如何啊,你又吃醋了?”陈秋水依旧娇笑,丝毫没有把慕容谨放在眼中,只顾媚笑风骚。 “真的没有?”慕容谨仍是不依不饶。 “相公,奴家真有吗?” 慕容谨怒道:“是我问你,快说!” “你以为奴家会有吗?” “我……我怎知你有或是没有!” 陈秋水嗲声嗲气地道:“你不是情魔吗,难道没有感觉到?” 慕容谨听了更加恼怒:“我感到什么,臭婆娘休得啰嗦,快快讲来!” “咯咯……相公,奴家无论怎么说,你也是不相信了。既然如此,你问问昊盟主吧。昊盟主英雄了得,看他是怎样把奴家……” “住口!你这无耻的东西,老夫杀了你!”昊天再也忍不住,不由厉声断喝。喝罢,唰地一挥宝剑,猛然踏前一步。 “呦……”陈秋水娇呼一声,媚笑道:“昊盟主怎地这么大火气。不若让奴家给你消消火,如何?咯咯……奴家的本事天下少有,非一般女子可比,定会让你欲死欲仙,昊盟主要不要试试?” 听罢陈秋水这露骨的言语,昊天不禁气得五内俱焚,七窍生烟,握着宝剑的手顿然颤抖起来,双目冷寒彻骨,愤怒到了极点。在大庭广众之下,若是再由陈秋水胡说,自己的脸面何在。今后,又如何面对整个江湖。人的名,树的影,江湖人物视名声重于生命。 尤其是昊天,曾一度是武林盟主,何等风光,何等尊崇。此刻,怎能忍得下这口闷气。不由狂喝一声:“两个狗东西,今日若不将尔等碎尸万段,昊某从此隐遁山林,永不踏足江湖!” 慕容谨与陈秋水听罢,相视一笑,适才的不快转瞬之间便消失无踪。慕容谨咧嘴大笑,道:“江湖中人恭敬你,还当你是个人物,但乾坤六魔却未将你放在眼中。不论你武功是否有所长进,我二人也不是吃素的。乾坤六魔怕过谁来,有胆的话,还是到外面切磋,莫要毁了饭庄。省得老夫用饭之时,无处可去。” “走!”昊天高声说罢,挽起宝剑,举步就要出去。 “且慢!” 昊天闻声止步转身,但见梅梅慢悠悠地从里间出来。手上拿着肉块,娇面带着笑意,一边吃一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嬉笑道:“尔等为何要杀要打,本魔煞正听得有趣,怎地不说了。唉……人生苦短,有暇享受便该好好享受。何必争强斗狠,倘若吃饭的家伙没了,斗气斗嘴又有何用。真是一群老糊涂蛋,白白活了这么大年纪。” 慕容谨与陈秋水听得一怔,不及反映,慕容谨骂道:“哪里来的臭丫头,何用你多嘴……” “啪”地一声,慕容谨尚未说完,大嘴便忽然贴上了一块鸡肉。鸡肉与大嘴贴上的瞬间,嘴唇好似被烙铁烫了一般,顿觉火辣辣地疼痛。 “哪个狗东西偷袭老……” “啪、啪!”慕容谨尚未说完,但听两声脆响过后,一张老脸又挨了两记耳光。登时,不但嘴唇肿了起来,连带腮帮子也跟着肿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立时将慕容谨与陈秋水惊得怔立当场。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美人聚首(1) 梅梅冷声道:“两个目无师长的东西,见到师父为何不跪?” 慕容谨与陈秋水乍逢变故,竟然一时呆住。须臾,陈秋水惊异一声,仔细看着梅梅,疑惑道:“哦,你是不是卢公子的丫鬟?” “算你有眼力,还认出了我。嘻嘻,有眼力!” 慕容谨与陈秋水稍微定神,再看梅梅一眼,猛然一惊,几乎同时呼道:“你是公主……魔煞?” 梅梅咽下一块鸡肉,咂咂嘴,道:“怎么,两个老家伙只是记得那个丫鬟了,难道本公主一辈子当个丫鬟不成?” “不可思议,丫鬟……魔煞……不可思议!”陈秋水念叨着,仍是疑信参半。 “老色鬼,老淫婆,两年不见,不知你们去了何处啊?”梅梅随口问道。 陈秋水忙道:“还能去哪儿,自是回到玄阴门,养伤养了半载,并在偏僻处闲居。听闻魔门风生水起,江湖一派繁荣景象,我二人岂能自甘寂寞。几日前刚刚出山,不想在这里遇到了公主。” “哦……”梅梅沉吟一声,细看一眼陈秋水,揶揄道:“老淫婆,本公主见你春眉熨帖,集束如柳,当是处子之相。由此看来,江湖中人何以言说你是人尽可夫的淫娃呢?” 陈秋水春眉一翘,笑道:“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老身也无法左右他人的口舌。不过,老身确已不是什么处子之身,但也不像传言中所说的什么人尽可夫。咯咯……据柳盈盈言说,公主也曾得她传……” “住口,不得胡言乱语!”梅梅及时打断陈秋水,笑道:“原来老淫婆是另有一套功夫。嘿嘿嘿……听闻老淫婆已近耄耋之年,但看你面貌,最多也只是三十许。真是驻颜有方,难得,难得啊!” 陈秋水听了,笑意更浓:“老身哪比得上公主的美貌。一路上听人说起公主样貌,老身尚且半信半疑。今日一见方才知道,公主美貌犹胜传言数倍,简直无法形容。真是貌若嫦娥,仙童降世啊。” 梅梅听罢,眉开眼笑,道:“嘻嘻,老淫婆不但驻颜有术,一张利口更是讨人喜欢。哪似粗野之人,狂叫乱吠,惹人心烦。哦,对了,你二人不是要与昊盟主切磋吗,要去快去,不去便享受美味。” “谢谢公主美意,相公……相公!” 陈秋水连喊了几声,慕容谨才从惊愕中回过身来。他依稀还记得梅梅的模样,但此时再看,早与两年前不可同日而语。不但神色大变,气势大变,形貌越加美丽,尤其是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韵及气质,更令人感到无法琢磨。 稍微回过神来后,痴痴地道:“臭婆娘何事?” “老东西别再看了,再看小心性命。” 慕容谨一怔,旋即,神智立时清醒过来。问道:“老大阚魁,老二朗笑真的是公主的弟子?” “嘻嘻,不错!” “难道是他二人真心投靠,还是羡慕公主的武功?” “呵呵,既不是真心投靠,也不是羡慕我的武功。” 慕容谨不解,疑惑道:“这两人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天下间几乎无人敢惹。尤其是心性狠辣,残忍无情,怎会给公主当弟子,真是奇怪!” 梅梅诡秘一笑,道:“说是奇怪不假,但在本公主手中,再奇怪的事情也会发生。嘿嘿嘿……两个老魔心怀鬼胎,意欲挟持本公主,那还了得。不过,本公主略施手段,两人便已服服帖帖,自甘做了本魔煞的弟子。” “哦,公主说得如此简单,本魔仍是不解。” 梅梅摆摆手,道:“不解便不解,本公主无暇与你啰嗦。嘿嘿,你二人是否对我师父还是嫉恨在心,意欲寻机复仇呢?” 陈秋水神色一变,忙陪着笑脸道:“公主说的哪里话来,江湖之中,切磋武功乃是常事,我等岂会嫉恨卢教主。” “呵呵。”梅梅轻笑,诡异地道:“如此便好,你两个还算识相!倘若仍是心怀不满,你二人尽管找本公主,本公主接着便是。” 陈秋水娇声道:“岂敢,岂敢!公主侠名远播,功高盖世,乃是女中豪杰。我等怎会自不量力,自讨没趣。” “哦,依你所言,若非不是本公主,你二人仍要报仇雪恨了?” 陈秋水忙道:“老身口误,还请公主宽宥。” “算啦!”梅梅说着,对昊天道:“老家伙,你是同本公主切磋呢,还是找他两个老东西拼命?或者是一个一个地将我等杀了?” 昊天面对几人,一方是昔日宿仇,一方是毁帮灭派的魔门,一个比一个强悍,一个比一个凶残。昊天虽然不惧生死,但在此种情形下,也在心中权衡。冷静下来后,已经知道轻重。 “怎么,昊盟主身为武林盟主,怎地如此优柔寡断。你若是自寻短命,本公主可即时将‘血魔’与‘淫魔’招来,你看如何?” “什么,‘血魔’与‘淫魔’在此?”潘如安惊呼出口。 梅梅轻笑,神秘道:“即使不在此处,也在附近左右。” 昊天听得一惊,乾坤六魔,已有两个在此,若是“血魔”与“淫魔”这两个功力更高的魔头再来,自己万难讨得好去。思虑甫毕,恨恨地道:“此处魔气太重,老夫自寻他处。”说罢,背负宝剑,阔步而去。 看着昊天走去,慕容谨与陈秋水不禁有些遗憾。昔日宿仇离去,不知何年何月还能遇上。但碍于梅梅面子,两人便极力忍住。慕容谨忍不住道:“公主,‘血魔’与‘淫魔’真的在此?” “不错,你是怕了两人,还是盼望两人?” 慕容谨道:“公主说笑了,同为乾坤六魔,老夫有何惧怕之处。” “哦,‘色魔’朗笑色胆包天,陈门主如花似玉般的模样,若是被朗笑看到,不知会不会……” “他敢!”慕容谨不待梅梅说完,便已气得断喝出声。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美人聚首(2) 梅梅觉得有趣,心中暗笑。忖道:“世上真是无奇不有,偌大年纪仍是醋劲冲天,真是少见。唉,这‘情魔’真是一个情种。一生苦寻,紧紧追随,为情而痴,为情而生,为情而成魔。可叹世人,又有几人能够如此忠贞不渝呢!” 想到此处,不由暗自叹息。随即,开口道:“本公主吃得饱了,你两个老东西用饭吧。”说着,抹了抹小嘴,举步便要出去。 陈秋水忙道:“公主留步!” “陈门主何事?” 陈秋水满脸堆笑,道:“柳盈盈曾与老身说过,公主与其交情不错。老身有个不情之请,公主若有时机,可否到门中盘桓几日。老身也好尽些地主之谊,不知公主可否赏光?” 梅梅刚要开口,忽觉神识跳动,凝神之下,便已释然。随即,嬉笑着轻轻摆手,道:“陈门主,听闻你素来喜爱青年俊彦,你我都是女流之辈,去了又有何用。嘿嘿嘿……喏!”说着,一指潘如安与吴飞,道:“潘公子与吴少侠乃是武林翘楚,貌比潘安,你还是请他们去吧!” 陈秋水道:“公主说笑,老身不是……” 梅梅摆手:“门主不必多言,本公主若有闲暇,说不定前去叨扰几日。” 潘如安与吴飞一听,顿觉尴尬。尤其是吴飞,当着周灵芷的面,更是不自在。此时,见场面已经风平浪静,心神也随之安定下来。这一对男女,自来到饭庄后,始终处在惊慌恐惧之中。吴飞自忖功力不弱,但与梅梅及两个昔年巨孽比起来,还是相差不少。 看到慕容谨与陈秋水,吴飞逐渐怀疑起梅梅是否真如传说中,有着神鬼莫测的武功,嬉笑的模样,稚嫩的脸庞,任谁见了都会立时产生一种怜爱的感觉。尤其还是晋王府的公主,怎么就成了魔门的魔女,被人说成残忍狠辣。感觉自己好像处在梦境之中,一切都成了虚幻。 梅梅却没有几人这般心思,忽地,但觉神识又是一动,元婴倏然即出。继而,面上带着笑意,缓步向一个空座走去。刚刚走了两步,却嬉笑一声:“该来的已经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小二!” “公……主,有何吩咐?”小二急忙上前,小心问道。 梅梅坐下,道:“再上一桌美味!” “是!”小二应声而去。 梅梅端坐,嬉笑着扫视一圈众人。那些食客正偷眼看着梅梅,尽管害怕,却无法掩饰窥视美色的欲望。其实,这些食客之所以没有跑出饭庄,其中绝大多数人,乃是被梅梅的姿容吸引,不舍离去而已。 梅梅虽然看着成熟丰满,但眼中的灵气,脸上的稚气,无形的神气,脂粉般的肌肤,诸多感受相互交织,令人失魂垂涎。见梅梅目光扫来,众食客急忙低下头去。潘如安眼见梅梅即将离去,正不知所措之际,但见梅梅停下并重新要了一桌美味,心中这才稍稍微安定。 蓦地。 随着一声惊呼,饭庄中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一齐转向了门口。那些目光,都在刹那之间,失去了魂灵。但眼光中却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惊讶,惊震,惊羡。潘如安看得更是一瞬不眨,便连周灵芷都已看得呆住。 梅梅并未回头,娇面上浮现无限的欣喜之色,极力掩饰心中的激动,娇声道:“两位师娘,弟子已恭候多时了,请到这厢来坐。” 巧,很巧,相当巧,无巧不成书。 世间之事,说巧便巧。有时,事情巧得令人难以置信。门口,站着两个仙子般的美女,不是小雪与小婉两个又是谁来。 两人一白一粉,身段窈窕轻盈,婀娜多姿。美得炫目,美得令人失魂,令人颤栗。白居易诗曰: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乃是形容一代美人杨玉环,那倾国倾城的绝世姿色。 此时此刻,众人感觉,只是用倾国倾城乃至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二女的容貌。尘世的所有语言,对于包括梅梅在内的三个女子,都已显得无力、无色和无趣,早已没有任何意义。这种美,完全脱离了尘俗之人对美的所有感受。 此时,即便是最善于猎美的潘如安,也毫无例外地愣在当地,久久不能平静。他想尽了所有词汇,即使搜肠刮肚,也未想起用何种语言来表述这种美貌。潘如安深深地感到,原来对任何女子都可随时使用的溢美之词,自己那些应用自如、随口而出的言语,面对小雪等三个女子,都已变得干枯、无力和苍白。 潘如安忽然明白,对这三个出尘的女子,无论是随意抑或是郑重地说出一句赞美,都是对“美”这个字的亵渎。亵渎,对,就是亵渎!潘如安终于想到了亵渎这个词汇。同时,他也隐隐约约地感到,自己原来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低俗。不是一般的低俗,而是相当低俗。他忽然感到一丝惭愧,一丝发自心底的惭愧。若非遇到小雪等三个女子,即便他在胭脂堆中摸爬滚打一生,也不会感到惭愧。 “死丫头,你怎地到了这里?”小雪的话,打断了潘如安的思绪。 “说来话长,大师娘、二师娘,再见不到你们,弟子便要想死了!”梅梅娇呼一声,猛地扑到二女身上。顿时,早已激动得喜泪连连。 小雪拍拍梅梅,爱怜地道:“死丫头,你我才分别几日,怎地就想成这般模样。” “弟子想便是想吗,哪还顾得多少时日。”梅梅嘤咛一声,将小雪抱得更紧。 小婉见状,摸着梅梅的秀发,道:“死丫头怎么还跟孩子似的。好了,好了,我们不是来了吗。呵呵,不知这里有何美味,能否快快上来。” 梅梅听了,急忙擦去眼泪,欢喜道:“美味太多,一时难以说清。”说着,转头对呆愣的小二娇呼道:“小二,快将饭庄能做的所有美味,尽数上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美人聚首(3) 小雪自顾坐下,并未与潘如安等人打个招呼。小婉稍微犹豫一下,亦随着小雪坐下。二女不是不识潘如安及吴飞等人,也不是不想与这几人打招呼,而是感觉没有必要,更兼小雪对潘如安也没什么好感。 看到慕容瑾与陈秋水,小雪与小婉更是没用正眼看上一眼,恍若未见。陈秋水似乎并未理会,此刻,她的眼睛只看到无法形容的美貌。假如小雪三人只有一人在此,还不至于感到稀奇。而今三女同在,姿色各异,且相得益彰,映衬之下,美色更显得耀眼。 慕容瑾早看得痴了,吴飞也看得怔怔出神。梅梅正对潘如安几人坐着,见三人一脸尴尬之色,笑道:“潘公子,你几人自行享用美味吧。” 看见梅梅打招呼,小婉这才回身同潘如安几人摆摆手,算是打过了招呼。潘如安三人亦是冷冷地挥手点头。梅梅异常高兴,尤其是在众人面前,有两个美丽的师娘在旁,更是欣喜自豪。 不一刻,几个小二在胖胖的店主带领下,小心翼翼地端上了菜肴。顿时,一股股香气四散开来,沁入心肺,令人垂涎。梅梅一看,新上的菜肴与适才自己所吃的大不相同。遂开口叫住胖店主,问道:“店家,这些菜肴与我适才所用的为何不同?” 胖店主擦擦汗,陪笑道:“不瞒公……主,这些菜肴乃是小的亲手所做。” 梅梅道:“哦,为何如此?” 胖店主点头哈腰,状甚恭谨,道:“不瞒公主,小的年岁大了,腿脚不甚利索。一般没有贵客到此,小的均不下厨了。”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味道不同,更加可口了。” “谢谢公主夸奖,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小的。” 梅梅掏出一张银票,道:“美味不错,这是打赏的银子。” “谢谢公主赏赐,小的……”胖店主犹豫。 “拿着。” “谢公主,小的去了。”胖店主谢了一声,躬身而退。 此时,几乎所有食客都已知道了小雪三人的身份。初始之际,尚有一些惊惧之感。但见三女随意轻松的神情,便慢慢放开了心怀,愉快地畅饮起来。食客之中,不乏几个江湖武林人物。只因这几人不是什么高手,故而,在适才的口角中,并未出头露面。 其实,这些人怎会不知自己的斤两,魔门三大魔女在此,任是其中一人,都令人心惊胆战。何况三女同时在此,除非自己闲命太长。尽管看三女表面犹如天仙一般,但其狠辣残忍的手段,早已印在每个人的脑海之中。 小雪吃了一口,咂咂嘴,不由赞道:“香,不怪那酒鬼直夸这里好。” 梅梅道:“大师娘,你说的是否便是杜子陵?” “呵呵,正是。” 梅梅笑道:“两位师娘,不瞒你们说,弟子小时候便见过杜子陵。” “哦?真有此事?”小雪讶然。 梅梅正经道:“记得那时弟子只有六七岁,有一日随大哥出去玩耍,刚刚出门,便发现在大门旁的石狮下面,躺着一个酒鬼。见那酒鬼酣睡,弟子一时好奇,便用树枝搓弄酒鬼的鼻子。那酒鬼痒痒,不住地抽动鼻子,弟子甚感有趣,不觉手劲重了,将那酒鬼弄醒。起来后,抓住弟子便张开大嘴,说要将弟子吃掉。” “呵呵,我看也应该吃掉。”小雪笑道。 梅梅嬉笑一声,接着道:“弟子一听,吓得妈呀一声,便使劲挣扎,但哪里挣扎得动。那酒鬼不知怎地,忽然放下弟子,死死地注视我。弟子当时有些害怕,不知酒鬼将要怎样对付我。但是,那酒鬼看了弟子好一阵子,眼中忽放神光,无比激动,酒意全消。再次抓住弟子,言说自己是杜子陵,说要收我为徒。” 梅梅稍顿,咽下一块鹿肉,又道:“弟子一听,看那酒鬼一副邋里邋遢,疯疯癫癫样貌,哪里有什么武功。弟子连道不愿,使劲挣脱开来。后来,那酒鬼又劝了弟子一阵,见弟子始终不愿,表情甚是沮丧,也未再勉强。只让弟子给他倒满酒壶,说是弟子将来必会遇到名师。并称弟子终有出头之日,名声大震。弟子似懂非懂,哪将他说的放在心上,玩耍一阵后便都忘个一干二净。嘻嘻,不想今日却成了魔女。那酒鬼说得反了,如今弟子声名倒是不小,但却不是神仙,而是一个人见人怕的魔煞。唉……” 小雪边听边暗自思虑:“想不到相公当初说得真是不错,这死丫头确是天赋异禀,根骨绝佳,世间少有。相公怎会看出这丫头将来必能出人头地呢?杜子陵虽是一个酒鬼,却也是个高手。定是看出这丫头不是凡人,才要收其为徒。恐怕相公第一眼看到梅梅,便瞧出这死丫头不是一般人物。不然,在乍然见到梅梅之际,相公绝不会那般激动,更不会用尽手段,百般折磨锤炼后,方才将死丫头收为弟子。” 小雪正自思虑,便听小婉道:“死丫头,你可知那酒鬼又叫做什么?” “叫做什么?” “鬼眼!” “鬼眼?”梅梅惊讶道。 “呵呵!”小雪轻笑:“是啊,杜子陵虽然整日醉眼朦胧,但却是醉里看乾坤。朦胧中,滤去了许多虚幻的光华。真正耀眼的东西,方能在醉眼中放射出夺目的光芒。” 梅梅道:“那弟子便是夺目的光华了?” “当然,不然你师父怎会如此待你,定是看出你是一个不同凡响之人,从而才精心打造,小心培育,这才有你今日之成就。” 梅梅边听边暗自思虑,想起幻天对待自己的种种情形,不禁万分感慨,唏嘘不已:“原来,师父并非是折磨自己,而是打磨自己的韧性,锤炼自己的心性。想着想着,不觉流下一行感动的清泪。师父,你就是名师,你就是梅梅的贵人!”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美人聚首(4) 小雪爱怜地擦去梅梅脸上的泪水,轻柔地道:“傻丫头,莫要怪你师父,他是一片好心。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意。你师父一再嘱咐我,不让说出他的本意。言说如果死丫头的功力到了一定境界,自然会明白他的意图。” 梅梅听罢,又流下两行清泪,抽泣道:“弟子不怪师父,我也是最近方才理解了师父的深意。弟子……弟子早先还在暗想,师父那般折磨弟子,若等弟子武功高了,功力强了,定要给师父点颜色看看。如今想来,弟子真是……”说到此处,梅梅不由痛哭起来。 小雪抱紧梅梅,轻轻地拍着后背,道:“知道你师父的苦心便好,十七八的丫头了,莫要再哭鼻子!” 小婉不知幻天当初如何对待梅梅,看到梅梅哭泣的模样,也感到一阵酸楚。潘如安不时地向这边看来,看到梅梅哭泣,不知发生了何事。心中不免焦急,遂斟了一杯酒,起身走了过来。 “皇甫姑娘,董姑娘,我等在此相遇,真是幸会。在下敬三位姑娘一杯!” 小雪并未抬头,自顾吃着。潘如安讪讪一笑,不知如何是好。小婉开口道:“潘公子,我不善饮酒,便以茶代酒,谢谢公子好意。” 潘如安面上含笑,忙道:“董姑娘不必客气,在下也是巧遇公主,方才一同来到这里。不想又遇到两位姑娘,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呵呵。” 小婉道:“潘公子不计与魔门人物串通之嫌,本姑娘十分感激。但潘公子毕竟是正道武林人物,还是少跟我等搭讪为好。” 潘如安听罢,感觉十分尴尬,忙道:“董姑娘如此言语,在下便不好说话了。不过,在下倒未觉得与魔门人物说话,自己便也成了魔门中人。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说上几句又有何妨。” 小婉轻笑,道:“难得公子有如此气量,确比一般凡夫俗子有些见识。” 潘如安逐渐放松下来,想了一想后,笑道:“董姑娘,在下只是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董姑娘,不知能否见告?” 小婉道:“不知公子欲问何事,但说无妨。” 潘如安轻咳一声,道:“青龙帮几大分行遭袭,董姑娘可知是何人所为?” 小婉正要说话,梅梅抬起头来,冷声道:“你怎地如此罗嗦,青龙帮遭袭与你何干!再说,你是天龙山庄的少庄主,也不是武林盟的盟主,更不是青龙帮的帮主。自家事尚且难管,何必管那青龙帮的生死,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潘如安遭讽,顿时是满脸通红,尴尬道:“公主,在下只是好奇,随口问问而已,并无他意。” 梅梅眼睛一瞪:“你问什么不好,偏偏问那青龙帮。刘青山那狗东西是你爹爹,还是你老娘?真是奇怪,见你功力有了提高,而说话却是越来越罗嗦,越说越离谱,你爹你娘怎么养的你。等本魔煞杀光青龙帮后,你再问不迟。” 小婉忙道:“死丫头,莫要出言不逊,潘公子也是无心之问。”梅梅听罢,斜楞潘如安一眼,坐正身子,继续享用美味,再不言语。 潘如安听罢,俊面通红,尤其是在小雪与小婉面前,遭到梅梅奚落,更觉得十分尴尬,颜面扫地。但此时此刻,潘如安尴尬归尴尬,心中却无半分火气。人有时就是怪,被奚落惯了,自己都觉得应该被奚落。尤其是面对梅梅,潘如安从不习惯到习惯,再到如今,即使被奚落、讽刺、挖苦,都感觉是一种常态了。贱性一旦形成,连自己都觉得,若是不被呵斥挖苦,便感到很不舒服。 吴飞与周灵芷见状,心中倍感纳闷。潘如安,武林双秀,羽扇公子,何以变得如此下贱。吴飞不知潘如安心中到底有何打算,自然不能理解潘如安的行为。其实,此时此刻,连潘如安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何如此下贱。人,一旦有了欲望,有所需要,无论是明确的需求还是隐形的欲望,都会使人丧失本性与神志。利欲熏心,利令智昏,便是这种情形的真实写照。 小雪见状,道:“潘公子,不知风婷婷现今如何了?” 潘如安一怔,道:“风婷婷?在下已经很久未见了。” 小雪平静道:“潘公子,风婷婷对你可是一片痴情,爱慕有加,你莫要拂了风姑娘一片真心。” 潘如安忙道:“皇甫姑娘见过风婷婷?” “没有。不过,我听说风婷婷为情所困,不惜违背师命,浪迹江湖,为的就是找寻公子。难道公子不知?” 潘如安结结巴巴地道:“这……这……在下实在不知。” 小雪乜斜一眼潘如安,道:“天龙山庄家大业大,耳目众多,公子真的不知?” “皇甫姑娘有所不知,在下并未呆在山庄,而是……”说到此处,潘如安欲言又止。 “看公子神色乃是不愿或是不便说出。如此,便不要说了。不过,风婷婷确实在寻找公子。并且曾在扬州被人劫持,差些遭到蹂躏。若非被死丫头救下,恐怕公子再也见不到风姑娘了。” “这是真的?”潘如安惊道。 “当然,难道本姑娘骗你不成。” 梅梅忽地抬头,斜楞一眼潘如安,道:“大师娘勿再与他废话,什么风婷婷、雨婷婷,哪会放在他的眼中。” 潘如安苦笑,犹豫一下,无奈道:“不瞒公主,在下确实不知。实不相瞒,数月前,在下走到一处山林之中,无意之下被蛇虫咬伤。初时未曾留意,仅仅过了两个时辰,便感四肢无力,只好找到一个山洞躲藏起来。唉,哪曾料想,这一呆便是半载。直到前几日,在下感到伤势基本复原,方才出了山林。不想正好遇到了公主,接着便到了此处。” 梅梅冷声道:“你说的当真?” 潘如安看到梅梅眼神,不由激灵一下,忙道:“在下怎会诓骗公主,说的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巨孽现踪(1) 梅梅看一眼小婉,神秘地笑道:“潘公子一表人才,怎会信口胡言,本公主信你便是。不过,即使公子虚言应付,本公主也不会计较。那风婷婷与我等素未平生,毫无干系,其死活又与我等何干。本公主只是恰逢其会,无意间救下风婷婷,但也并未放在心上。如今,不知风婷婷是死是活。唉,红颜薄命啊!常言道:痴情女子绝情汉,但愿潘公子不是绝情汉。”梅梅人小鬼大,说起话来,时而郑重时而随意,甚是有趣。 “这……这……在下与风婷婷实无情分可言。只是随行一路,不免有几句说笑。恐怕是风姑娘误会在下的意思了,唉……这如何是好。”潘如安一脸无奈相。 小雪叹声道:“如此说来,潘公子造成的误会可大了。不但风姑娘误会,连带沈若冰也为公子凄婉愁闷,为情消得人憔悴。唉……可叹公子一副英俊的外表,怎地……” “大师娘勿再多言,美味当前,享受要紧。”说罢,梅梅又吃了起来。潘如安站在一旁,虽然尴尬,却很纳闷。他忽然想起,自从梅梅到了饭庄,便没有停止吃喝。满满一桌子酒肉,这娇小的身子怎会装得下去。 更令潘如安惊讶的是,不但梅梅大快朵颐,丝毫没有停口之意,便连小雪与小婉也大吃起来。三个美女一手抓着肉块,一手拿着酒杯,吃上一口便喝下一口美酒。潘如安活了二十七八年,自打懂事之日起,也未见过女子这般吃相。况且,还是三个绝世美女。 小婉边吃边道:“潘公子,自管去吧。有你在此,我等吃得有些不便。” 潘如安讪笑,道:“三位姑娘慢用,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梅梅摆手,不耐道:“躲到一边去,真是啰嗦!” 潘如安悻悻而回,无奈地坐下,眼睛仍是看着三女大吃大喝。吴飞与周灵芷甚感无趣,想要离开饭庄,却担心潘如安不爽。两人强自忍着,听着看着三女嬉笑,狂吃狂饮。饭庄中的食客,大部分已经吃饱,没有离开的原因,也是被三女的容貌及吃相吸引住了。 片刻功夫,满满一桌子酒肉便被吃得只剩下了空盘。梅梅抹了抹嘴,好似意犹未尽,唤过胖店主吩咐了一番。不一刻,又上了一桌子酒肉。潘如安等人以及众位食客看得都已呆住。仅仅呆住也就罢了,当小雪三人在不到一刻钟内,又吃光了一桌子酒肉之后,潘如安等人已经看得失神。这是什么女子,什么肚量,世间真是少见,闻所未闻。 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 正当众人暗里看着三女狂吃海喝之际,忽听梅梅沉声道:“两个老东西怎么才来,是否还能支撑几日啊?” 众人感觉蹊跷,不知梅梅对谁说话。忽地,就在众人惊诧的当口,便见饭庄门口出现了两个蓬头垢面的老者。小婉一看,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血魔”阚魁与“色魔”朗笑。 两个老魔神情痛苦,面色铁青。相互搀扶着,慢慢走了进来。众人大惊,不由传出几声惊呼。更令人感到惊奇的是,但见两个老魔来到三女面前,不由分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师父,你行行好,快快解去禁制吧,弟子实在……实在受不了了!”朗笑跪地哀求,模样甚是凄惨。 梅梅边吃边道:“两个狗东西,此次时近一月方才找到为师,尔等是否遍寻高人,尝试解除禁制?嘿嘿嘿……为师早便告诉过你们,天下间只有为师可以解除禁制。实话说,这种禁制不单单是点穴封脉,而是在你心脉及脑海只中,灌注了为师的神意。这种禁制无形无际,无迹可寻,只有灌注神意之人可解。” 两人听得一震,朗笑颤抖着道:“弟子……知错了,求求……师父……快些……解去禁制吧。” 梅梅喝了一口酒,道:“到了此种地步你两个才来,算是你们命大。若是遇到仇家,以你们现在的功力,恐怕早已身首异处,埋骨荒山了。”说着,梅梅轻轻挥手,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清念些什么。 不一刻,阚魁及朗笑长长出了一口气,铁青的面色逐渐变淡,精神也恢复了不少。随即,双双伏地,咚咚咚地磕了八个响头:“谢谢师父开恩。” 梅梅冷声道:“你们两个心怀鬼胎,已逾期数次,难道尔等当为师的话为耳旁风吗?为师警告尔等,此次乃是最后一次。若是再有下次,为师不但不会暂时解除禁制,反而会加重手法,另外灌注一些更加诡异的神意。让尔等日日遭受非人般的煎熬,生不如死。尔等可曾听清?” “弟子不敢,弟子再也不敢了……请师父放心,放心!”两个老魔急忙叩首,口中连道不敢,众人看得十分惊异。而慕容瑾及陈秋水两人,看得更是心惊胆战。他们不是不知两个老魔的功力,两人联手之下,放眼江湖鲜有敌手。而今,被这魔煞制得服服帖帖,当真不可思议。两人虽与阚魁及朗笑无甚交情,但同为乾坤六魔,见到二人如此惨景,亦有惺惺相惜之感。 梅梅挥手,不耐道:“起来吧!日后,你二人若有歹心,定要小心狗命。” “谢师父,弟子不敢。”两个老魔同声答道。 “嘿嘿嘿……”梅梅一阵冷笑,笑得两个老魔心慌意乱,浑身颤栗,不知梅梅如何对付自己。梅梅笑毕,面色一沉,冷声道:“老色魔,怎地不再看看美女了,难道色心也被禁制了?” 朗笑刚要抬头,却又急忙低下头去。颤抖着道:“弟子……弟子……弟子已洗心革面,不敢亵渎师父及两位师祖母。” 朗笑状甚恭谨,看似十分虔诚。小雪与小婉不禁轻笑,同时琢磨,不知梅梅用了何种手法,才让两个老魔伏首贴耳。小雪不知其中原因,并有些纳闷,这两个老魔行事乖张,残忍狠辣,能够屈尊忍辱,恐怕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巨孽现踪(2) 小婉虽然知道一些,但也未曾亲眼看到梅梅折磨两个老魔时的情形。而饭庄中几乎所有人,都曾听闻梅梅的狠辣手段,甚至有人亲眼看到梅梅惩治两个魔头的情形。一剑一剑地割肉挖骨,一条条地撕扯皮肉,与千刀万剐毫无二致。不但亲眼所见感到恐怖,便是听闻起来也是令人毛骨悚然,心惊胆战。 今日见到如此情形,众人脑海之中又浮现出梅梅那狠厉残忍的手段。潘如安见状,更加六神无主。暗忖:两个老魔如此,自己的武功虽有极大长进,却不知是不是两个老魔的对手。老魔如此,自己又能如何? 梅梅看一眼阚魁,道:“你这模样太过骇人,以后见人弄个斗笠戴上。唉……有你两个在此,为师也没了胃口。” 朗笑听了忙道:“师父尽管享用美味,弟子这便告退。” “呵呵!”梅梅诡秘一笑,道:“还是你这老色魔知趣。嘿嘿嘿……不知你那专做好事的家伙弄好了没有,近些时日有没有沾点荤腥啊?” 朗笑连忙躬身:“弟子不敢!” 梅梅冷笑一声,道:“乖徒不必担心,为师并没有给你的色心下过禁制。食色,乃人之大欲焉。为师要你的命可以,但若是禁制了你的色心,却非人道。哈哈哈……”梅梅说罢,不由大笑。这是梅梅少有的笑,即便小雪也不曾听到梅梅如此开心的大笑。 朗笑听罢,心更慌、意更乱,他实在不知梅梅话中的真意。既不便言谢,亦不好不谢。浑身颤抖着,等待梅梅是否还有下话。 梅梅极为开心,笑道:“为师今日高兴,已将尔等禁制期限宽限到一个月。自今而后,你两个老东西但凡没有拂了为师所愿,为师所好,为师所喜,为师所乐,背叛为师所命,则尽管逍遥。去吧!” 朗笑一怔,随即,面上浮现一丝难以抑制的欣喜,急忙躬身道:“师父如此宽宏大量,弟子感激不尽。”说罢,扯了一把阚魁,急急忙忙地出了饭庄。转瞬之间,便没了踪影,不知所往。 两个老魔走后,三女继续享用美味。众人也恢复了神志,慢慢沉下心来。胖店主惊魂未定,得知刚走的两个怪人便是“血魔”与“色魔”时,吓得差些瘫软在地。看着美得出尘的三女,始终也无法相信,这么美的女子却都是魔门的魔女。 众人各怀心腹事,多数食客早已用罢,只是不愿错过欣赏美人的机会,更不愿舍弃这一次巧遇。不论如何,今日所见也是一次炫耀的经历。在当今魔门风起云涌,即将与江湖各派大战之即,能够亲眼目睹,亲历一场惊险的遭遇,都是不可多得的体验。 但是,当众人怀着各自目的,竖着耳朵,瞪着眼睛,想要多看多听一些三女的谈话与姿容时,忽地,众人眼光之中,没来由地出现了一种幻象。神情恍惚的瞬间,三女已经没了踪影。身形凭空消失,好似幻觉一般,犹如鬼魅。 众人不由轻呼出口,以为自己眼花,仔细再看,仍无一点三女的身影。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后才相信,三女确确实实已经消失。桌上,留下了一张银票。众人颇感遗憾,恍若隔世一般。 潘如安怅然若失,惆怅郁闷,一副失魂落魄神情。谜一样的魔门,鬼一般的魔女,已经牢牢地占据了他的心魂。此刻,在他心中,有关所有的正义,正道,仗义,道义等等概念或是行为理念都已化作了一种冲动,一种欲望。 正月十六。 华阴县孟塬镇。 此镇,距华阴县及华山主峰不足二十里。东临潼关,南面接临洛阳。地处秦、晋、豫三省交界处。该镇虽然不大,但却处于交通要道。虽说只是一个集镇,还算繁华。商铺银号,酒店茶楼,尽管不大,却也十分干净。 数日来,孟塬镇突然热闹起来。镇内各家客栈人满为患,酒楼茶肆日日爆棚。商家暗自欣喜,异常忙碌。老的商家看到所来的这些人物,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带着刀剑及各种兵刃的武林人物,不言而喻,都是参加武林大会之人。 孟塬镇上的老老少少,几乎都知道,每隔数年,这里便要热闹一次。但是,孟塬镇的镇民也十分清楚,尽管镇子热闹,可是这种热闹却不单单只是喜庆。不论是华山论剑,华山争锋,还是华山盟誓,倘若与武林有关的聚会,几乎每次都有血腥事件发生。 这一次,武林大会即将在华山举行,镇民们虽然看了热闹,挣到了银两,却也十分担心。在这热闹的表面下,是否还会有无辜的血腥。 中午时分。 “齐福”客栈。 坐落在孟塬镇西端,客栈前的街路,乃是进入镇子的必经官道。 吴飞与周灵芷坐在窗前,状甚亲密。两人一边低声细语,一边望着官道。看着三三俩俩、陆续到来的江湖武林人物,饶有兴趣地辨认着,议论着。 两人自从离开杭州附近的“沙飞燕”饭庄,便一路急赶,今日早晨方才赶到孟塬镇。其实,杭州离孟塬镇也不过一千几百余里,两人策马奔行,三四日便到达了这里。 周灵芷娇面泛红,许是长途跋涉,气血浮动的结果。尽管有些疲累,二人却没有歇息。周灵芷样貌清丽,娴雅温柔,一看便知是受过极好的家教。周灵芷乃是峨嵋派现任掌门“了因师太”的大弟子,虽不是江湖十大美女,长得也是一个十足的美人,十分少见。 此时,正值中午,街路上行人渐渐稀少。周灵芷叹了一声,道:“吴大哥,自早晨到现在,各门各派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我只看到少林慧静和慧了两个和尚;武当无空及无明两个道长。以及天地盟护法、‘判官笔’徐业信,浣花剑派少帮主花西楼。五岳剑派之中,泰山派掌门丁天河,大弟子胡震东,二弟子林天风;衡山派掌门郭天禧,大弟子岳子奇;嵩山派掌门邵荣里,二弟子涂天威;恒山派掌门仇天刚,大弟子段占宇,二弟子魏宝中;断剑门少门主慕容晨,护法亓元昊;青城派掌门余天龙及弟子陈峰等等,几大门派的掌门却是一个也没有见到。若真到了武林大会召开之日,岂不又成了一次乱哄哄的聚会。”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巨孽现踪(3) 吴飞拧眉沉思,闻言,道:“灵芷妹妹,这次武林大会乃是少林、武当、丐帮、青龙帮等几大门派所发起,层次及规模不同凡响。此次大会不是楚州天地盟,也不是洛阳聚贤堡的武林聚会,而是一次真真正正的武林大会。现距正月二十二还有几日,估计各派掌教定会陆续到来。” “哦……吴大哥快看!”周灵芷忽然娇呼一声,吴飞忙侧头看去。但见街路上走来一大队人马,足有一百八九十人。再看这些人马,均是清一色青色劲装,劲装前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飞龙。 吴飞道:“哦,原来是青龙帮的人马。真是与众不同,遭到重创之后仍是这般威武。” 周灵芷问道:“那个领头的长着红脸膛、穿着一身蓝衣的高大老者又是哪个?” “他是青龙帮总坛行主,天行行主顾开山。” “哦,原来是他!” 吴飞道:“青龙帮四大行主之中,以顾开山的武功最高。当年,他与帮主刘青山同称‘青龙双雄’,武功与刘青山在伯仲之间。四大行主或者八大堂主的功力,都可独当一面,自立门派。青龙帮帮众数万,实力确是不可小视。” 两人正在议论,街路尽头又走来一群杂七杂八的男女。吴飞不由皱眉,摇头道:“滇黔三十六寨,长白九洞十八堂,冀州八门也来了不少人物。这些小门派中的人物均是凑热闹而来,于剿魔大业起不到多少作用。不过,在旁站脚助威,摇旗呐喊倒还可以。” 周灵芷笑道:“吴大哥怎地如此看不起这些人。想当年,冀州鹤形门门主轩辕虹飞,凭借鹤形神拳,以及深厚的内功,挫败众多高手,独斗少林十八罗汉而不败,传为武林佳话。” “唉……”吴飞叹声道:“灵芷妹妹,你说的已是数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鹤形门人才凋零,后继乏人。如今,到了现任门主傅彪这代,鹤形门早不是当年那般红火了。” “吴大哥快看,那个白面汉子又是哪个?” “这是天山派的副掌门‘白面雄鹰’赛买提。”吴飞所说的‘白面雄鹰’赛买提,正是幻天等人在酒楼中遇到的那个白面汉子。等到幻天几人跟踪而去,在青岚山中被杀的几人,便是赛买提的手下。至于被谁所杀,仍是一个谜。 过了一刻,两人见再无人来,正要离开窗户之际。周灵芷眼尖,忽道:“快看,桃源山庄的司徒姑娘也来了。哦……潘公子也来了。” 吴飞侧目一看,果不其然,只见一队二十几人的男女正向客栈方向而来。司徒雪一身白色裙衫,翩翩若仙。娇面粉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美丽。并行的是潘如安,正与司徒雪说笑。其后是桃园山庄护院师爷赵明义,熊霸天及一干庄丁。 周灵芷诧异道:“吴大哥,我曾见过司徒姑娘几面,但今日看来,司徒姑娘好似变得更加美了。气韵不同往常,真是奇怪。唉,怎么江湖中的十大美女,一个个都是这般美丽。尤其是皇甫小雪与董小婉两人更加年轻,美艳万分。虽已到了桃李年龄,却看似十七八的少女,简直不是人间的女子。” 周灵芷正自感叹间,司徒雪等人已经走了过去。二人正要收回目光,忽见街路上没来由地突然出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细看之下方才看清,那瘦小的身影原来是一个老者。 但见这老者瘦小枯干,身高不足四尺,干瘪的身子像是树枝一般。眼神转动间,一双老鼠一般的小眼睛,射出两道贼光。 两人感觉奇怪,但看这人干瘪枯瘦,那双枯手却是大得出奇。正在思虑间,眼中哪里还有枯瘦的身影。两人一惊,此人好快的身法,眨眼即逝。两人心神不宁,感觉那双小眼中冒出的贼光,好似仍在眼前晃动。 傍晚。 孟塬镇热闹了。所来的各路人马,几乎都集中在孟塬镇。几个稍微大一些的饭庄人满为患。嘈杂喧闹,猜拳行令声,响彻整个小镇。 小镇中唯一稍大一些的 “仙来客” 酒楼,早已座无虚席。各方人物齐聚小镇,本门本派内的兄弟,各门各派中曾经相识的旧交,俱都来到酒楼,畅快痛饮,叙述别后离情。 随着夜晚来临,小镇的街路上,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一个个打扮妖艳的女子。这些女子的年纪有大有小,有老有少;身材有高有低,有胖有瘦;肤色有黑有白,有深有浅,却唯独没有一个看着清纯矜持。这些女子站在街道两旁,一边说笑,一边搭讪。 吴飞与周灵芷看得非常奇怪,从客栈跑堂的小二口中得知,这些乃是风尘女子,专门做皮肉生意。听后,两人不禁唏嘘感叹。同时,两人也从小二口中了解到,孟塬镇乃是三省交通要道,每逢月中便有一次庙会。届时,商贩云集,各色人等蜂拥而至。 逛庙会逛得久了,当然会感到饥饿口渴。而对某些精力旺盛的男人来说,不但腹中饥饿,口中干渴,走得多了,血液流转也随之快了许多。因此,内火也便跟着升腾起来。内火多了,必然感觉憋闷,也就有了发泄的需求。 自古以来,强盗与娼妓乃是两个最古老,最持久的行当,从未消亡。盖因生活艰难,无以为继,甚至想不劳而获便会产生强盗。食色乃人之大欲焉,本能的需求不可或缺。加之温饱思淫欲,自然便会有发泄的需求。有了这种需求,皮肉生意便会应运而生。如今,各方武林人物齐聚小镇,流莺暗娼早便闻到了银子的气息,自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了小镇。 数日来,每到夜晚,不但饭庄茶肆喧嚣热闹,在镇内的偏僻角落,亦存在另一种热闹场面,只不过热闹的方式与狂饮有很大区别。狂饮狂喝用的是自己的嘴,而要产生呻吟声则不止需要自己的嘴,还需要配合,需要到达一定的舒适程度后才行。镇民们习惯了这种声音,早已见怪不怪。有的人家甚至腾出一间半间房屋,专门提供给那些败火的客人们享受。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巨孽现踪(4) 只是有一点奇怪,以往听到的呻吟喘息声,快速而短暂。而今,江湖武林人物云集,各个都是练家子。这些江湖武林人物不但武功过硬,身子也比常人结实许多。发出的喘息与呻吟声不但绵长持久,而且更为高亢悦耳。酉时末,街上的流莺已经少了很多。 晚间,镇民们又听到了那种熟悉的声音。这种声音产生的来源,懂得人事的成年男女都十分清楚。伴随着这种声音,都有一个同样的感受,那就是做起此事不但舒适,单单听着也是令人亢奋难耐。 但是,当猜拳声,呻吟声相互交织之时,镇南荒僻的山岗,在乱石堆中,却静静地并排躺着三个人。确切地说,躺着的不是三个活人,而是三具尸体。乍看这三具尸体,尸身完好无损,而尸体上的脑袋顶上,各个都少了一块头盖骨。少了头盖骨的脑袋,白色的脑浆混合着血水,仍在流淌着。 蓦地。 夜空中好似刮过一阵疾风,转瞬,乱石堆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瘦小枯干的身影,乃是一个枯瘦汉子。再看其手中,赫然提着三个昏迷的汉子。那瘦小的身影,凝神谛听,旋即,放下手中的汉子,整理一下衣襟。随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夜空中传来几声夜枭的鸣叫。那枯瘦汉子缓缓坐下,伸出长长的五指,凌空摄过一个汉子。蒲扇般的大手忽然按在那汉子的头顶,须臾,但听嘭地一声轻响,那汉子猛然抽搐几下,随后便寂然不动。再看那汉子,头顶赫然露出了一个黑洞,头盖骨已被扔在一旁。 枯瘦汉子口中啧啧有声,低头看着头颅上的黑洞。片刻,那枯瘦汉子突然撮起口唇,对着头顶的黑洞猛地吸吮起来。这场景恐怖至极,骇人听闻。看之,令人头皮发麻。片刻,枯瘦汉子将尸体抛在一边。随后,如法炮制,又摄过一个汉子,拍开头盖骨,再次吸吮起来。 大约一刻钟后,乱石中已经躺了六具尸体。那枯瘦汉子缓缓站起身来,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抹了抹嘴,发出一声轻轻的怪叫。旋即,四顾左右,身影一晃,犹如鬼魅一般,转瞬即逝。 翌日清晨。 阳光明媚,早春的季节,大地已经从冬季的沉睡中醒来。沉睡的人们也从梦境中转醒,开始了一日的喧嚣。时近中午,小镇又渐渐响起了猜拳行令的吆喝声。 忽地, “黄老二……” “黑五……” “疤瘌眼……” 一声声嘶哑的呼喊,掩盖了嘈杂的喧闹。不一刻,喧闹声慢慢停止。一队身着飞龙图案的汉子,匆匆地向镇外跑去。随即,传来了一阵喝骂声。 不久,喝骂声停止,镇子又恢复了平静。但平静仅仅维持了片刻,又慢慢响起了吆喝声。到了这里,人们似乎变得毫不关心身外事,饮酒之时,也不喜他人打扰。甚至对适才嘶哑的喊叫,尚恶毒地诅咒了几句。 小镇,在吆喝声中又过去了一日。喧嚣的时光过得飞快,好似转眼就到了夜晚。白日喝过了,闹过了,憋闷也留给了夜晚。同样的喘息,同样的呻吟,又自各个偏僻的角落响起。 镇南的乱石堆中,又多了六具尸体。同样的死状,同样是那个枯瘦身影,在吸吮完脑浆后,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诡谲神秘,恐怖惊魂。 次日,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饭庄茶肆中嘈杂的喧闹声虽然轻了一些,但却没有停止。昨日的喊叫,似乎变成了今日的习惯。但只有少数人,包括司徒雪在内,已经感到事态有些严重。 昨日,青龙帮无缘无故地失踪了六人。今日,冀州虎形门失踪两人,鹤形门失踪了一人,尤为蹊跷的是桃园山庄也失踪了两人。司徒雪四处探查,仔细询问,忙了一个上午,也没有探出任何线索,更没有见到失踪之人。司徒雪本已变得粉嫩的娇面,仅在一日过后,又变成了青白色。 次日,已经是正月十八。当司徒雪刚刚转醒,赵明义便急匆匆跑了来。当赵明义告知司徒雪,是夜,武当弟子又失踪了六人时,司徒雪的面容变成了苍白色。其实,司徒雪几乎一夜未眠。整个夜晚,她几乎想过所能可能,甚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魔门,但她却毅然否定了自己的看法。 魔门的行事风格,司徒雪再清楚不过。若是警告之举,绝不会无声无息。若是以此掀起血腥,也不会连续三日,每日仅仅斩杀六人。这既于事无补,又打草惊蛇,魔门不会采取如此愚蠢的做法。 司徒雪冥思苦想,想得头昏脑胀,也没有想出什么线索。但她却直觉地感到,两日以来所发生的离奇的失踪案,乃是发生在武林大会。失踪之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甚是蹊跷。司徒雪知道,此事绝非偶然,其中必会预示什么。魔门人物踪影不见,明明知道此次武林大会乃是针对魔门,为何一点动静没有? 中午时分。 赵明义又跑了来,面上仍是一副惊魂未定之色。喘着粗气,道:“小姐,今日众人在镇南乱石堆中,找到了十八具尸体。这些死人,正是三日以来各派失踪的人物,其中两具尸首正是我庄的庄丁。” 司徒雪神情未变,平静地道:“看你神色慌张,是否还有话讲?” 赵明义点点头,平定一下情绪,道:“小姐,那十八具尸体尸身完好无损,只是每个尸体的头上都少了一块头盖骨。头颅之中空空如也,全都没了脑浆。” “什么!只是没了脑浆?”司徒雪听了大惊。旋即,急道:“赵师爷,我让你派人询问各派人物,不知有何发现没有?” 赵明义犹豫一下,道:“据崆峒四杰吴飞及峨眉女弟子周灵芷言说,前日午时,两人曾经看到一个瘦小枯干的老者。说那老者身高不足四尺,好似枝干一般,长着一对鼠眼,但一双枯手却大得出奇。那老者行为神秘,身法极为诡异。由于距离太远,两人说不清那老者的具体形貌。”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祁山阴魔(1) 司徒雪听罢,自言自语地道:“瘦小的老者……身高不足四尺,一双鼠眼……枯干的大手……啊……祁山阴魔!”司徒雪猛然想到了什么,不禁惊呼出声。 赵明义乍然听到“祁山阴魔”四字,不由惊得浑身一震,登时色变。好半晌儿,方才颤声道:“小姐说的可是祁山阴魔,难道那枯瘦的老者真是祁山阴魔?” 司徒雪面色煞白,娇躯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惊惧地喃喃自语:“祁山阴魔,祁山阴魔,难道真是祁山阴魔?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司徒雪连道不可能,已是语无伦次。 赵明义仍在惊慌,看到司徒雪神情,忙道:“小姐,小姐!据江湖传闻,祁山阴魔早在六十年前便死了,怎会出现在这里?” 司徒雪慢慢回过神来,但仍是惊魂未定。口中依然念叨着:“倘若真是祁山阴魔毜丰,估计他如今也有一百多岁。毜丰出道时,距今已有七八十年。一身枯木神功早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毜丰与当时的‘嗜血狂魔’甄无悔,‘邙山淫怪’褚良,‘食骨怪’麻涑牟并称‘四大恶魔’。如今的‘乾坤六魔’比起‘四大恶魔’,出道时都晚了一二十年。” 赵明义道:“小姐,据说这四大恶魔在六十年前的混战中,被三个不知名的神秘人物所杀而死于非命。后来传说,这三个神秘人物便是三大圣手。但据江湖传闻,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至今也不过八九十余岁,而四大恶魔出道已经七八十年。如此说来,倘若四大恶魔真是被三大圣手所杀,那么六十年前的三大圣手或是四大空明使,恐怕还是几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按年龄来讲,当时能够击败并斩杀四大恶魔,其功力已是相当可怕。但如今,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却败在卢幻天及魔煞之手,甚至连董小婉都可与之打成平手,这其中真是令人不解,甚是蹊跷。” 司徒雪听了一震,沉吟道:“赵护院说得极是,此事确实蹊跷。不过,如果吴飞两人看到的那老者确是如其所说,那么,这个老者十有八九便是‘祁山阴魔’ 毜丰。或许是江湖传闻有误,毜丰并未死去。据说,这么多年以来,在滇黔一代,时有一些离奇失踪之人,死状怪异。哦……既然毜丰不曾死去,那其他三个恶魔……恐怕……恐怕也不会轻易死去。唉……江湖,将怎生是好!” 司徒雪惶然,愁闷,神情低落到了谷底。幽幽道:“四大恶魔行事乖张,凶残无比。无论正邪,不顺便杀。各个是手段恐怖残忍,令人心惊胆战,魂飞魄散。 ‘邙山淫怪’褚良心狠手辣,好色多淫;‘嗜血狂魔’甄无悔嗜血如命,尤其喜食幼童;‘祁山阴魔’毜丰,专吃人脑;‘食骨怪’麻涑牟,则以吸食人体骨髓为生。不过……虽然四大恶魔功力奇高,手段残忍,但却不会像魔门那样掀起无边血腥。由此看来,对江湖危害最大的仍是魔门。” 赵明义听罢,稍微犹豫一下,道:“小姐,在下感觉魔门中人也并非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近期所发生的冲突,实则都是帮派之间的争斗。魔门虽然残暴,但却没有无缘无故地向各派下手。” “哦?”司徒雪面色一沉,道:“无缘无故?虎形门、豹形门、青城派以及滇黔三十六寨中六个寨子被满门灭绝,仅剩下寥寥数人,这难道还算是无缘无故吗?江湖争斗皆有事端,未分清对错黑白,便一味杀戮,天下间除了魔门,没有任何一个门派胆敢如此。这也是我考虑再三,方才来到此处的原因。” 赵明义道:“小姐,虽然最近血腥不断,魔门也确实有些狠辣。但十多年以来,在江湖之上,小规模的血腥事件亦是层出不穷。各门各派各怀心腹事,无不处心积虑,明争暗斗。若非魔门出现,血腥将会愈演愈烈。不说天地盟,聚贤堡,单就青龙帮而言,欲望膨胀,不断扩张,冲突时常发生。” 司徒雪面色稍缓,道:“尽管青龙帮野心勃勃,但也基本属于正道门派。虽然扩张迅速,毕竟未发生大规模冲突。长久以来,江湖上所发生的一些血腥,若是与魔门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无法比拟。魔门不除,江湖永无宁日。” 赵明义道:“小姐,在我等临行之时,庄主曾再三嘱咐,命我等切不可冒然参与江湖争端。并嘱咐我等要尽力躲避是非之地,只作壁上观,以图后发制人。” 司徒雪道:“我只是要弄清一些事情,并非要参与各门派之间的纷争。有些事儿不是采取躲避之态,便可保全自己。而今,面对魔门的崛起,江湖各派实已到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地步。若不及早联合,恐怕危矣。” 赵明义本欲分辨,却又无从说起。他感到魔门虽然狠辣残忍,但却无法将魔门的残忍与小婉等人联系在一起。不是因为梅梅曾经替自己解围,也不是对魔门有何好感。只是感觉,江湖中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不但自己难以说清,恐怕天下间也无人说清。 赵明义走后,司徒雪更加担心与忧闷。独自静坐,直到傍晚。两年来,整个江湖从来像今日这般混乱过,这令司徒雪十分焦虑。她自己也知道,单凭自己或是桃源山庄根本无法制止血腥的发生。 正自思虑,便见熊霸天大步流星而来。来到司徒雪身边,道:“小姐,魔门终于有了动静。诺,这是刚刚收到的信笺。” 司徒雪接过一看,信笺上写着一行红色的字迹,不过却只有寥寥数字:“若见此信,三日内尽速回转本门。否则,杀无赦。魔门教主:卢幻天。” 看罢,司徒雪不由怔怔出神。两年以来,自己与卢幻天照过几面。直到现在,司徒雪都很难把江湖上的那些血腥,同幻天这个看起来像个柔弱书生的人联系在一起。但现在,整个江湖所要对付并要剿灭的正是这个书生,以及由这个书生所代表的魔门。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祁山阴魔(2) 此刻,司徒雪在稍微冷静下来后,忽然想到,曾经救过自己的也是魔门。而且为了救自己,皇甫小雪不惜赠送江湖中人视若珍宝的还魂丹。不但治好了疾患,而且功力也有了明显的增长。皇甫小雪为何这样对自己,是出于同情,还是另有其他目的?难道是要拉拢自己,那么拉拢自己又有何好处呢? 司徒雪百思不得其解,感觉又有些头晕。不由轻轻摇头,稍微清醒后,不禁想起连中午饭都忘了吃。此时,忽听腹中咕咕作响,连忙吩咐庄丁弄些饭菜。随后,又陷入沉思之中。 须臾,司徒雪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对熊霸天道:“熊叔,烦你尽快通知各门各派,死去的十八人,肯定是‘祁山阴魔’毜丰所为。嘱咐各门各派,晚间定要好生防范,加强戒备。” 熊霸天听得一惊,道:“据我所知,‘祁山阴魔’毜丰已经死去六十余年,人死不能复生。几日间被杀多人,难道小姐肯定是那‘祁山阴魔’毜丰所为?这是江湖传言有误,还是小姐估计错了?” 司徒雪稍微沉思,甫毕,肯定道:“熊叔,侄女估计不会有错。从其行事手段及体貌特征来看,定是‘祁山阴魔’毜丰无疑。” “这……这……难道人死真的能够复生?” 司徒雪道:“熊叔,四大恶魔死去,均是江湖传言。据我所知,当时某些江湖人物曾到现场探查,却并未见到四大恶魔的尸首。既然四大恶魔之死乃是传言,便存在虚假的成分。按实说来,传言不可全信。” “哦!”熊霸天听后,若有所思,感觉司徒雪说得甚是有理。遂道:“小姐快些用饭吧,我去通知各门各派早些防范。” “有劳熊叔了。”司徒雪裣衽一礼,随后,静坐等待。 司徒雪对熊霸天如此尊敬,确有其缘由。桃源山庄自创立以来,已历数代。奇怪的是,桃源山庄从不与其他门派联系,也不参与江湖纷争。只是到了司徒鸿飞接任庄主,方才逐渐与江湖各派有所接触。司徒鸿飞早年经常在江湖上走动,先后结交了熊霸天,万震宇两人,随后三人义结金兰,成为换帖的拜把子兄弟。因而,司徒雪对两人方才以叔伯相称。 正因为桃源山庄一般不与江湖各派走动,所以,江湖各派也不知桃园山庄具体情形。一般只知道桃源山庄占地广阔,庄丁众多,堂口遍布天下。熊霸天,万震宇两人早年均是独行侠,武功不凡。自与司徒鸿飞相识并结交后,也是深居简出,在江湖之上渐渐不见了形迹。至于两人的武功到底如何,连司徒雪都不清楚。更使人纳闷的是,她不但不知熊霸天与万震宇两人的武功,同时,也不知司徒鸿飞的武功到底如何。 司徒雪聪明,从小便在司徒鸿飞的指导下,自行依据武功秘籍习练武功。司徒雪数次询问司徒鸿飞,但却毫无所获。司徒鸿飞只字不提自己的功力,只是严厉督促司徒雪习练武功,并且,时不时地对司徒雪进行检查敦促。 此时,司徒雪正在思虑。庄丁进来禀报,说是潘如安来访。司徒雪仍然沉浸在无边的忧闷之中,庄丁连说了三次,方才回过神来。 “请潘公子进来吧。” “是,小姐!” 不一会儿,潘如安在庄丁引领下,走了进来。 司徒雪缓缓抬起头来,道:“潘公子请坐。” 潘如安见司徒雪情绪不佳,面色苍白,不由一怔。随即,来到司徒雪面前,关切地道:“司徒姑娘面色怎地如此苍白,是否身体不适?” 司徒雪感到有些温暖,看了看潘如安俊美而真切的面目,轻声道:“我只是有些忧郁,并无大碍。唉……我这一生操心惯了,却不知操心伤神。此次出门之前,便感觉心绪不宁。想不到刚刚到了此处,便发生令人担心的事情。我估计此次武林大会不比以往,祁山阴魔在此现踪,魔门也是如影随形紧追而来。未来的江湖如何,我只有烧香祷告,祈求上天保佑了。”说罢,神色更加凄然。 潘如安心神一动,自然地拍拍司徒雪那瘦弱的香肩。司徒雪激灵一下,下意识避开。潘如安急忙收手,感觉有些唐突,但神情却极为自然。柔和道:“司徒姑娘智比诸葛,巾帼不让须眉,为江湖武林而忧心忡忡,真令潘某感佩。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操心。” 司徒雪怔怔出神,自言自语道:“此话说得容易,但我总是放心不下。原本对江湖已经心灰意冷,决心不再参与江湖中事。但思来想去,却觉得无法置身事外。唉……魔门未除,昔年的巨孽又至,尚不知还有多少魔头蠢蠢欲动。大江大乱在即,这怎生是好!”说罢,神情更加沮丧。 潘如安见状,也不禁感到有些酸楚。大手刚要放在香肩上,又急忙抽了回来。司徒雪正自出神,似乎未觉。“司徒雪姑娘如此忧愁,潘某甚感不安。古人说:天地有行,莫可忧之。我等也不必操心过多,尽人事而听天命吧!” 司徒雪张了张口,却未说出话来。良久,方才幽幽道:“无论江湖武林与魔门争斗的结果如何,我真希望那一天尽快来临。偌大江湖若是齐心合力,一个魔门又能如何。”说罢,司徒雪闭上双眼,陷入无边的忧虑之中。 好一阵儿,潘如安小心地问道:“司徒姑娘,我等将如何对付魔门呢?” 司徒雪慢慢睁开无神的美目,道:“据我估计,在魔门之中恐怕不仅仅是几个魔女,或许还有暗藏的人马。青龙帮几个分行同时遭袭,必是魔门暗藏的人马所为。不然,历数江湖各派,有些门派虽与青龙帮有点嫌隙,但还不至于如此惨烈的偷袭。若我估计不错,定是魔门所为。”说着,看一眼潘如安,又道:“据江湖传言,潘公子与魔门中人走得甚近,不知可否探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祁山阴魔(3) 潘如安听了,尴尬道:“潘某与魔门中人只是偶遇几次,随便攀谈一些琐事,与其并无什么瓜葛,更无什么交情。潘某乃是正道武林人物,怎会与魔门有何瓜葛。再者,魔门那几个女子,各个心如蛇蝎,潘某还想多活几日。”说着,潘如安眼色一闪,神秘道:“据闻,司徒雪姑娘与董小婉交情不薄,不知是否有何接触,探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司徒雪一怔,想起诸多情形,不由感到心慌。但随即便静下心来,看了潘如安一眼。沉声道:“本姑娘和公子一样,与董小婉只是泛泛之交。董小婉是寒江仙翁之徒,无门无派,出身有些神秘。相识以来,董小婉特立独行,一般不与江湖人物来往,我与她见过几次也只是随意寒暄。董小婉投身魔门之后,便没有任何交往了。” “哦,原来如此。司徒雪姑娘,如今魔门猖獗,气焰嚣张,各派高手怎地如此沉寂。便连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也只出现两三个。为何没有一齐出现,戮力围剿魔门呢?” 司徒雪道:“本姑娘也曾考虑过,但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不定。再说,卢幻天、董小婉及朱济梅三人功力高绝,且都分别与几个使者、圣手交过手,其结果潘公子也知道,连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都不是敌手,即便七人同时围攻,也难以保证全歼几个魔头,更不知魔门还有多少秘密人马。另外,四大空明使与三大圣手神秘异常,从不与江湖来往,着实不好估计。” 潘如安听罢,不禁叹息一声,道:“几个魔头的武功怎地如此高强,难道世上再无一人能够克制他们吗?” 司徒雪道:“世事难料,恐怕谁也难以说清。相传祁山阴魔早已作古,不想今日却突然现身,谁又能保证世上只有这几个高人。” “司徒雪姑娘说得有理,潘某佩服。” 司徒雪挤出一丝笑容,道:“公子智机超人,英华内敛,大可不必如此。潘公子放心,即便没有绝世高人,魔门也不会长久。数千年来,魔焰再凶,最终也将被天下扑灭。” “呵呵,司徒姑娘深谋远虑,高瞻远瞩,潘某心神也宽慰不少。不知司徒姑娘这次参加武林大会,将如何劝说各门各派联合起来,共同对付魔门。” “本姑娘既不是武林盟主,也不是掌教,人微言轻,只是说说自己的想法而已。至于如何劝说,不在本姑娘,而在于各派掌教。倘若各派仍是一如既往,各扫门前雪,江湖便真的危矣!” 潘如安道:“难道姑娘没有解决之道?” 司徒雪道:“我看公子神色,恐怕心中早有谋划,不知公子有何良策?” 潘如安讪笑一声,搪塞道:“在下并未想好,正如姑娘所言,参加这次武林大会,只是前来看看。希望武林各派能够达成一致,共同剿除魔门。” 司徒雪淡淡一笑:“既然如此,你我便静观其变,耐心等待吧!” 潘如安本想再说几句,但感觉话已不甚投机。想了想后,便将到口的话咽了回去。看着司徒雪的神情,潘如安忽然觉得自己高大起来。尽管听到“祁山阴魔”毜丰出现时,也着实吓了一跳。但他却知道,尽管“祁山阴魔”残忍,但却是爱财如命。若有危险,付出一些银子,便可保全性命。 两人相对无语,只是默默地坐着。一刻钟后,潘如安甚感无趣,本想再劝慰几句,或者再献点殷勤,但见司徒雪一副无精打采的神情,便隐忍未说。找了一个借口,闷闷不乐地离开了这里。 刚刚走出门口,隐约之中,潘如安脑海中竟又鬼使神差地浮现出梅梅的形貌。那刁蛮顽皮,成熟稚嫩,喜怒无常的神情,犹如潮水一般,一起涌上心头。司徒雪表面客气,听在潘如安心中却很不舒服。感觉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纱帘,全然没有梅梅说话那般尖锐,直透心脉。 潘如安想着想着,不由浑身一震,暗道:“自己怎么变得如此下贱,难道自己真的看上了那个丫头?但那丫头对自己百般羞辱,丝毫没有看上自己的意思。难道是自己缺少吸引力,还不够英俊?或者是那丫头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潘如安边想边走,不觉来到一个水塘旁边。凝立水塘旁,潘如安百感交集。蓦地,神情恍惚之中,那水塘里的月影,竟又浮现出梅梅那刁钻迷人的笑容。潘如安不由一惊,连忙凝神瞠目细看,心跳砰然有声。正自出神之际,忽然吹来一阵冷风,但见那水面中的形象飘动闪晃,泛起的涟漪将梅梅的笑容弄得扭曲起来。随即,渐渐不见。 潘如安极力细看,却再也见不到一丝影像。不由心头一颤,顿生无限感慨。暗忖:“天下众美,皆如枯槁。唯有此女别具风骨,充满活力,使人心动。这丫头的武功是如何炼成的?魔门的武功怎地如此神奇!在短短时日内,功力便会如此高强。这丫头到底喜欢什么呢?自己又如何……”胡思乱想之时,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潘如安激灵一下,不觉摇摇头,轻轻叹息。随即,带着落寞之情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间。 小镇异常安静,死一般的安静。不知怎地,到了巳戌时末,也听不到一丝嘈杂声。当各派人物听到了“祁山阴魔”毜丰的名号后,俱都收起了酒性。当然,为了保命,也不得不收起了另一个嗜好——淫性。 死亡,说起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已经知道死亡的威胁正在慢慢逼近,或者是知道死亡就在眼前,而自己又无法把握如何面对死亡时,才令人惶惑恐惧。有些人不是不想狂饮,也不是不想泻火,但一想到“祁山阴魔”毜丰的残忍手段,酒瘾早吓得没了,淫火也在瞬间熄灭。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祁山阴魔(4) 所来之人,许多上了年纪的人物都知道,“四大恶魔”不但手段残忍,心性凶狠,尤其那武功更是高得令人心惊胆战。当年,“四大恶魔”曾先后与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有过数次激战,但江湖武林中人,却不知激战的情形及结果。不过,既然“四大恶魔”仍然不死,那便说明,“四大恶魔”的武功即使不敌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不然,如今焉有“四大恶魔”的踪影。 这也是六十年前,当江湖上传出“四大恶魔”死于非命后,人们为何会喜气洋洋,额首称庆的原因了。盖因“四大恶魔”凶名卓著,恶行累累,令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因此,当传出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击毙了“四大恶魔”后,便被江湖中人视为了神仙,无不顶礼膜拜。不少武林人物,甚至供奉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的牌位,早晚拜祭。 三更时分。 镇南,仍是在乱石堆中。 枯瘦汉子又到了乱石堆,此人正是吴飞看到的那个枯瘦老者。前两日地上的尸体已经被各派抬走,但今夜此处又多了六具尸体。同样是头盖骨碎裂,脑浆同样被吸得干干净净。一双老鼠般的贼眼,滴溜溜地转动着。森白的牙齿,沾着脑浆及血水,看之,令人魂飞魄散。 枯瘦老者抹了抹口唇,擦去嘴角的脑浆,自言自语道:“不错,还是习武之人的脑浆甜美。他娘的,防范倒是很严,嘿嘿嘿……在老夫面前又算得什么。”说罢,枯瘦老者伸伸懒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脑浆真的甜美吗?” 蓦地。 一丝轻得几乎不闻的语声钻进了耳朵。枯瘦老者一惊,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贼眼急忙四顾,但四周十分安静,没有一丝人影。枯瘦老者倏然腾身,电闪般地疾掠一圈。四周仍是空空如也,并无半个人影。枯瘦老者飘落一块巨石上,凝神谛听,神情极为凝重。 良久。 除了风声及夜莺的啼鸣外,周遭毫无动静。但枯瘦老者并未放松警惕,依旧凝神暗查。忽地,空气有些旋动,枯瘦老者顿感不妙,本能地倏然飞退。飞退的同时,长长的枯手猛然向后拍了一掌。身子借势腾起,直冲天际,快得犹如电光,难以形容。 但是,当枯瘦老者凝立空中,俯瞰乱石堆,却仍是没有发现任何活物,更无一丝人影。枯瘦老者以为耳鸣,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一双贼眼转动着,缓缓落下身形。双手护住前胸,凝神戒备。 “你这枯猴子,身法倒快,吃饱了吗?” 嗖地一声,枯瘦老者急忙暴退。此时他算是听个清清楚楚,这声音绝不是错觉,也不是耳鸣,此地确实有人。不但有人,而且那人正在自己附近。枯瘦老者大惊,被人欺到自己身边犹自不知,此人功力真是…… “枯猴子别紧张,我只是看你有趣而已,脑浆好吃吗?”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快快现身!”枯瘦老者瞪着鼠眼,表面虽然平静,内心却是无比震惊。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说话,却看不到一丝人影,难道世上真的有鬼不成? “枯猴子别再鬼叫,我已在此看了你两日了。看了两日也忍了两日,今日实在忍不住,方才出声问你。枯猴子快快讲来,脑浆是否甜美?” 枯瘦老者听罢,更是惊震不已。在凝神谛听之际,真气不觉透体而出。忽地,就在真气刚刚透出身体之时,猛然感到在自己侧方两丈许,遇上了一股只有武功达到一定境界,神识感应异常灵敏之人,才能感应到的一丝难以觉察的温热。 枯瘦老者不及多想,凝神出掌,径自向温热处罩去,其势快逾闪电。闪动的瞬间,划过的影像甚至都没有一丝留痕。劲气过后,嘭地一声,乱石堆中的乱石被劲气击中,四散激射,声势骇人已极。 一击之后,烟尘飘散,眼前仍没有半分人影。枯瘦老者鼠眼急转,心中虽然惊凛,但却镇定如常,耳朵不时地颤动,鼻子抽搐着。忽地,当一丝温热的气息飘进鼻端之际,枯瘦老者顿时一惊,循着那股温热,急忙转动身形。 片刻,当枯瘦老者鼻子刚刚停止抽动的同时,瘦小的身形猛然一闪,一双鼠眼突然射出两道惨绿的幽光。在掌势的幻影里,电闪般地向温热之气的来源处射去。惨绿的幽光,犹如两道夺魂的利剑,划过空气,端的是奇诡绝伦。 惨绿的幽光转瞬即逝,嗤嗤几声,被幽光射到的树干冒出了几股青烟。这是什么武功,眼光杀人。其实,这枯瘦老者正是司徒雪口中所说的“祁山阴魔” 毜丰。传说之中毜丰已经死于非命,而今在江湖上出现,则说明传闻纯属子虚乌有,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怪毜丰成名一甲子以上,功力已经通神。虽然看不到对方,却仍是不慌不忙,妥善应对。但是,无论毜丰如何镇定,出招如何迅捷猛辣,却始终也无法看到、沾到对方。 此时此刻,倘若有人在场,看到毜丰独自激战的情形,定会以为此人不是疯子便是已经抓狂。但见毜丰所发的劲气越来越强,身形越来越快,响声也越来越大。劲气击在乱石堆上,发出一阵阵巨响,震得整个山岗都在颤抖。 远处。 稀疏的林木之中,晃动着数道身影。巨大的响动惊醒了小镇中的各派人物。包括潘如安,司徒雪,吴飞,周灵芷以及有头有脸的人物,听到乱石岗方向传来的巨响,在好奇之下,俱都快速地来到附近。 这些人隐身暗处,看到毜丰正独自一人腾身,发掌,出指,几近疯狂的怪异情形时,俱都感到无比惊奇。惊奇的同时,那些功力稍高一些的人物,已经慢慢看了出来,毜丰的武功,已经高到无法言喻的地步。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插曲(1) 但见乱石堆附近,光影纵横,掌势飞动,已看不出任何具体的影像。只能听闻越来越高亢沙哑,尖利刺耳的吼叫。好久,当尘埃落定,众人忽然惊异一声,乱石堆上,赫然站立着一个高大的老者。细瞧之下,那老者满脸通红,长着一双巨大的手掌,宽大的青色脸面,乍看起来,酷似一个光秃秃的面团。仔细观瞧方才看清,面团之上隐约长着一双老鼠眼睛,泛着惨绿色的光芒。 “祁山阴魔,枯木神功!”司徒雪惊呼一声。 那老者冷哼一声,不经意地向众人方向看了一眼。登时,众人俱都打个冷战,只感到脊背发凉,嗖嗖地冒着寒气。人们越看越恐惧,不由心惊胆战,感到有些不妙。 “老家伙,看掌!” 忽地,就在那老者刚刚收回目光的刹那,但听空中忽然响起了一阵锐啸。锐啸声中,千万条劲气,带着裂石穿云般的力道,自四面八方疾涌而至。老者冷哼一声,巨掌疾拍,划出一蓬蓬黑色的掌影,向四面迎去。 嘭、嘭、嘭,一阵巨响过后,老者高大的身影忽然腾起,暴喝一声后,挥掌又是一阵猛拍。空中,劲气相交的巨响,犹如炸雷一般,震得远处观瞧的众人耳鼓发麻。不禁感到气血浮动,骇然色变,急忙捂住耳朵。 刺耳的爆响一直持续了将近一刻钟,再看乱石堆,光秃秃的只剩下了几块巨石。祁山阴魔大口地喘着粗气,面目狰狞恐怖。一双鼠眼绿光更盛,两只巨掌已成黝黑色。 稍顿,祁山阴魔神情更加凝重,耳朵颤动着,细细谛听周遭动静。忽地,耳边风声又起,但见空中忽然飘起一蓬蓬极其清淡的粉色气柱。转瞬,气柱逐渐笼罩了十丈方圆的空间,将祁山阴魔罩在气柱之中。 众人看得大惊,刚刚定睛观瞧,便听气柱笼罩的空中,猛然响起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紧接着传来一声闷哼。霎时,自气柱之中,闪电般地飞出两道身影,刺目的光影闪过,又是几声震耳的巨响。两个身影乍合倏分,飘落后,相距四丈左右,静静地对视。 祁山阴魔鼠目圆睁,惨绿的幽光频频闪动。胸腹剧烈起伏,嘴角慢慢溢出一丝乌黑的鲜血。再看对面的身影,娇小丰满,面容稚嫩,长发披散,犹如黑色瀑布,在夜风中飘动飞舞。 夜色里,这娇小的女子,好似魔域的圣灵,又恰似九幽地狱的使女。稳稳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随风飘动的衣襟,飞舞舒散的长发,在黑夜之中,犹如空幻玄异的九天仙灵。 “啊……魔煞!”众人惊呼出声。 祁山阴魔喘息着,鼠眼闪动着绿光。慢慢地,高大的身躯在逐渐缩小,最后,又成了一副瘦小枯干,形如枯枝的身材。虽然内腑震动,嘴角挂着鲜血,但在鼠眼之中,惨绿的光芒却是丝毫未减。死盯着面前的女子,心中惊震不已。 祁山阴魔调息一阵,开口道:“你是何人?” “魔煞!” “魔门中人?” “不错!” “你已练成了血影无痕身法?” 梅梅嗤之以鼻,淡淡地道:“老魔真是孤陋寡闻,你见到血影了吗?” 祁山阴魔一怔,随即,阴阴地道:“老夫活了一百一十余年,也曾见过隐身身法,但却不知你所用的身法。老夫没工夫与你啰嗦,快快讲来!” 梅梅淡淡地道:“无影妙空。” “什么,无影妙空?这如何可能!”祁山阴魔疑信参半,道:“看你年纪仍是个孩童,是否驻颜有术?老夫怎地从未听闻江湖上有你这号人物?” 梅梅道:“未曾听闻?你难道日日藏在地下?” “此话何意?” “若是在江湖走动,焉能不知本魔煞名号!” “哦?老夫只吃人脑,不问世事。” “这就是了,看来你这老东西确实病得不轻。” 祁山阴魔鼠眼一闪厉色,道:“老夫数十年不履江湖,刚刚出来却未曾想到江湖上出了你这样的人物,真是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 梅梅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再说,你也不是娘们儿,何必如此沮丧。以你现在功力,江湖上也无几个对手,能混到现在真是不易。” 祁山阴魔道:“你年岁到底如何,真的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本魔煞并非是驻颜有术,只有十七而已。” “哦,难道在你娘腹中便开始练功了?” “老东西,你是吃多了人脑,脑子真的糊涂了?不然,活了一百多岁,武功怎地还是如此不济,真是个废物!” 祁山阴魔一瞪鼠眼,阴狠地道:“老夫吃了你的脑子,恐怕便更好了!” “嘻嘻。”梅梅嬉笑一声:“老东西,依你现在这份功力,若要吃到本魔煞,恐怕是难上加难。我甚是奇怪,江湖传说你这老东西已经死了六十余年,怎地仍然活着,这是何道理?” “哈哈哈……”祁山阴魔一阵怪笑,声音如泣血的鹰枭,刺耳难听。“谁言老夫已经死去,难道是那三个什么圣手所说,真是一派胡言。当年,那几个年轻的狗东西,同老夫几个是如何……嘿嘿嘿……算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老夫只要时时吃上人脑便可。” 梅梅听了不由一怔,不禁若有所思。随即,问道:“老东西,你与三个狗屁圣手之间是否有何见不得人的勾当,快快说来。” “哈哈哈……那是老夫私事,恕难奉告!” “难道真有什么勾当?” “臭丫头不必多言,勿再罗嗦!” 梅梅道:“不知人脑是何种味道?” 祁山阴魔阴笑一声:“闻起来腥膻,吃起来甜美。随后,神清气爽。” 梅梅嗤笑道:“老东西身材瘦小,形如孙猴,看来这枯木神功确实是名不虚传。打斗时,身子能大能小,能胖能瘦,真是怪异。嘻嘻,不知你那干事的家伙是否也是这般能大能小?”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插曲(2) 祁山阴魔一怔,旋即,发出一阵怪笑,道:“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淫性却是不小。老夫一生只吃人脑,不好女色。虽然仍可略尽人事,但却早已撂荒。再者,老夫年岁已大,对此早没了兴趣。丫头若是感到憋闷,便寻几个后生逍遥去吧。” 梅梅听了,感觉毜丰有趣,嘻嘻一笑,道“老东西不愧活了一百余年,口中虽说早已撂荒,但面上却是眉飞色舞。”说罢,轻轻一笑,道:“本魔煞见你每日只是吸食六个人脑,不多一个,不少一个,不知为何如此?” 毜丰冷哼一声,道:“此乃老夫习惯,丫头勿再多问。” 梅梅伸手一指远处的众人,笑道:“那些人物的脑子可否能吃?” 祁山阴魔道:“当然,除了女子的脑子不吃外,老夫最是喜爱练过武功之人的脑子。不过,也只是喜欢初学武功的男子的脑子。武功强者,脑筋纠结,吸吮起来极不舒爽,哈哈哈……”老魔一阵桀桀怪笑,又道:“丫头功力实在不低,乃是老夫一生所仅见。但……嘿嘿嘿……当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老夫言尽于此,你若是不找老夫麻烦,我便可清净一些。” “本魔煞喜欢清静,为何会找你麻烦?”梅梅说罢,看一眼仍在远处观望的众人,道:“本魔煞的麻烦或许是那些你日后要吃的人物,因此,打扰了老东西,便是给本魔煞自己找麻烦。算了,老东西好自为之,切不可打扰魔门行事。否则,本魔煞即使上天入地也要找到你,让你活不成死不了,吃不到人脑。” 祁山阴魔听得一震,不禁心中暗凛。眼前的丫头太过诡异,自己虽然受伤不重,但也是异常侥幸。这丫头倘若真的发起狠来,却也不好应付。心中想着,口中则道:“丫头口气倒是不小,老夫一生从无被人胁迫的经历。” 梅梅诡笑道:“如此说来,你真要找魔门的麻烦?” 祁山阴魔阴阴一笑:“老夫自有老夫的规矩,丫头不必逞强。老夫一生久经战阵,已经记不清有过多少次生死劫难,难道还怕了你不成!若是再战,老夫自信还不会轻易栽在你的手里。” 梅梅道:“老家伙功力毋庸置疑,确是不同凡响,乃是本魔煞出道以来,所遇高手之中武功最为高绝的一位。不怕你得意,你的武功即便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恐怕都有所不及。” 祁山阴魔一撇嘴:“这几个狗日的算什么东西,在老夫眼中,天下间有谁能奈何老夫!” 梅梅听得一怔,道:“老东西口气是越说越大,不知内腑气血平稳没有?” 祁山阴魔一愣,旋即,阴狠地道:“老夫有些累了,丫头若是无意再战,老夫自去歇息。今日之辱老夫暂且记下,日后图报。” 梅梅笑道:“算了,老东西年岁一大把,还说什么日后图报。恐怕再过些时日,即使不被人打死,自己也要命归黄泉了。亏你这大年纪,火气还是不小。唉……” 祁山阴魔听罢,心中又腾起了火气。看着梅梅的鼠眼,再次冒出一丝淡淡的绿光。但仅仅过了片刻功夫,绿光逐渐减弱,最后终于不见。旋即,再次盯了梅梅一眼,闪晃之下,便失去了踪影。 远处,众人越听越惊恐。依祁山阴魔口气,若是单打独斗,便连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都不是其对手,那么,老魔的功力究竟到了何种程度?而这个魔煞与老魔激战过后,神态异常轻松,打得老魔口角溢血,功力又当如何? 众人越想越怕,越想越失魂落魄。司徒雪黯然失魂,虽然潘如安在其耳边不停地嘀咕着,但此时此刻,司徒雪心中却另有所想,恍若未闻。 梅梅弹弹衣襟,自言自语道:“死魔头为何定了三日期限,真是麻烦。否则,趁此黑夜岂不杀个痛快。”说罢,眼光落在司徒雪身上。冷冷地道:“司徒世家的男子是否都已死绝了不成,怎么次次都是由你出面。依我看来,司徒世家也没什么好东西,堂堂桃源山庄,却凭一个女流之辈逞强好胜,苦于奔命,真是何苦来哉!莫怪本魔煞不曾警告于你,三日之内,若你再不识趣,及时回返老巢,本魔煞也顾不得二师娘的嘱咐,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说罢,不待众人出声,已倏然不见,凭空消失。 司徒雪大惊,适才在惊震之下,隐约听到潘如安说起过梅梅。得知梅梅已经练成了什么奇异的隐身之术,不由惊得目瞪口呆。等到祁山阴魔说出“无影妙空”身法时,司徒雪听了已快瘫倒在地。或许别人不知,司徒雪却是有所耳闻,这“无影妙空”身法乃是天下至高至奇的身法,无人能及。 据闻,千百年来,从未听说有人练成了“无影妙空”身法。这魔煞既然已经具备此种身法,不消说,卢幻天这个魔头肯定也是如此。那么,董小婉呢,是否也练成了“无影妙空”身法?这太过骇人,太不可思议!虽然这种身法仍是有迹可循,若是不觉之时,即便到了眼前,也茫然不知。太可怕了,怎会是这样,难道江湖真的要完了吗? 这个魔煞的功力真的到了如此高绝的地步,难道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的武功,还不如祁山阴魔?那么,早年所传四大恶魔死于三大圣手之手,这又做何种解释呢?这其中究竟掩藏着什么内幕,难道老一代的经历及记忆都是假的不成。司徒雪越想越沮丧,越想越心灰意冷。 四大空明使,三大圣手,这多年来在江湖人物心中,早已被奉若神明,忽然之间,其神秘的光环好似一下子暗淡了许多。司徒雪越来越感到,江湖充满了未知的东西,诡谲奇幻,扑朔迷离。心中好似结了一层寒冰,一落千丈。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插曲(3) 翌日晚间。 各门各派几乎走得干干净净,只有青龙帮来的人马还留在小镇上。镇上又恢复了宁静,喧闹声没了,呻吟声停止了。其实,两日以来,镇上早已没有了喧闹。当魔煞来到小镇的消息传开以后,各门各派便都急匆匆地离开了孟塬镇。 青龙帮的人马没有离开,而且,小镇中也只剩下了青龙帮的人马。其实,他们不是不能离开。本以为此地都是各派的高手,在此没有任何危险。但各派所来的人马,却只是派中的二流人物,当不得家,做不了主。 青龙帮没有离开,并非是不想离开,而是已经很难离开了。或者是说,根本无法离开。无法离开的原因,不是小镇太好,有吃有喝并有泻火的地方,令人难以割舍。而是在五个魔女的突袭下,一个个生命永远地留在了小镇。 少林等几大门派的人马压阵后行,刚刚走出十几里路,便听小镇方向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嚎声时。众人停下脚步,犹豫踯躅,不知所措。武当派的无空、无明两个道长;少林派的慧静、慧了两个和尚;浣花剑派少帮主花西楼;泰山派掌门丁天河;衡山派掌门郭天禧;断剑门少门主慕容晨;青城派掌门余天龙等等,无不面面相觑,惊慌失措。少林武当等几大掌门不在,其他小门派的掌门一时之间也难以定夺。 他们很清楚,青龙帮与魔门有仇。其实,单用有仇来讲,未免显得轻描淡写。青龙帮明面上已被魔门斩杀了两千三四百人,这已经不能算作是有仇了。另外,被所谓的杀手堂突袭,又死伤一千五百余人。在青龙帮与魔门发生冲突以来,已经被杀近四千余人。这对任何一个帮派,死伤四千人不是小数目。许多中小门派,总共不过数十人,数百人,若被这样杀戮,恐怕早已灭绝数次了。 在场之人,谁都知道此事关系重大,生怕一个不好,便引来灭门惨祸。有人虽然义愤填膺,但在彷徨与恐惧中,抑制住了冲动。半个时辰左右,众人终于听完了最后一声惨叫。片刻功夫,只见一道血红的身影疾飞而来。此人满身血红,伤口密布,皮肉翻卷。全身上下,血水仍在流淌。 众人细看之下方才认出,受伤之人乃是青龙帮总坛行主顾开山。顾开山见到众人,急忙停下,顾不得身上的血水,匆匆地道:“青龙帮被袭,老夫苦战却力不能敌。唉……老夫所带一百九十个帮众,除了失踪十八个外,其余一百七十余人已经全部被杀。各位保……”话未说完,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娇喝。顾开山神色大变,不及作别,便忍着伤痛,如飞而去。 须臾,正当众人惊魂未定之际,便见两道快如闪电的身影,倏然而至。两道身影到了近前,猛然刹住身形,众人看得一惊。但见所来的两人,乃是两个蒙面女子,一个戴着绿色蒙面巾,一个戴着白色蒙面巾。两个蒙面女子各自手持一柄带血的短剑,杀气腾腾。 “魔女!”不知谁喊了一声。 绿色蒙面魔女看一眼众人,冷哼了一声后,道:“顾开山跑向何方?”众人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面上带着愤怒,也带着恐慌。 “阿弥陀佛,老衲奉劝魔门,还是少造杀孽。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慧静大师宣了一声佛号,旋即,低眉默诵,不知所云。 “臭和尚,三日期限未到,本使不与你罗嗦。”说罢,白色蒙面魔女看看四周,抽动几下鼻子。随即,愤然道:“顾开山这老家伙不但功力高强,溜得亦是迅疾。二姐,你我不必追了。这老家伙跑得了初一跑不过十五,哼!” “四妹,走!”说罢,两个魔女如飞而遁。众人只觉眼睛一花,尚未看清魔女身形,眼中已经没了任何影像。魔女施展的身法,看得众人怔立出神,心惊胆战。魔门九大魔女,历来为江湖所知。到了幻天这代,魔女们更见诡异神秘。武功高绝,狠辣异常。 看到两个魔女的身法,不但花西楼,丁天河,郭天禧,慕容晨及余天龙等人惊震莫名,便连无空、无明两个道长及慧静、慧了两个和尚,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是什么身法,快得无法形容。 武林大会前,青龙帮又被斩杀一百八九十人,这场血腥给武林大会蒙上了一层阴影。人们不知,在大会召开之前或是在大会召开之际,是否还会出现血腥。更无法知道,这种血腥是否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华山。 坐落于华阴县,位于长安以东二百余里,西邻终南山。华山又叫做“惇物山”,在五岳中被称为西岳,与东岳泰山并称。由于华山奇崛险峻,自古以来很少有人登临。历代君王祭西岳,都在山下的西岳庙中举行大典。华山也是黄帝拜会群仙之所。据史料记载,黄帝、虞舜都曾到华山巡狩。唐朝时期,随着道教逐渐兴盛,道士们开始依山建观,逐渐在北坡沿着溪谷而上,开凿了一条险道,这便是“自古华山一条路”。 华山峻峭奇险,吸引了无数游客到此。整个山上,观院亭阁林立,均是依山势而建。一山飞峙,恰似空中楼阁,古松遒劲,苍翠挺拔。山峰秀丽,形象各异。峪道中潺潺流水,山涧里水帘瀑布,妙趣横生。尤其是华山以巍峨高耸,挺拔如削著称于世,正如唐代诗人张乔诗曰:“谁将依天剑,削出倚天峰。” 西岳庙,处华山之阴。 西岳庙乃是供奉西岳大帝华山神的庙宇,始建于汉武帝时期,是历代帝王祭祀华山神的场所。西岳庙坐北朝南,庙门正对华山。由北至南,依次排列着灏灵门、五凤楼、棂星门、金城门、灏灵殿、寝宫、御书楼、万寿阁。整个建筑群落呈前低后高的之势。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插曲(4) 西岳庙内碑刻极多,王维、李白、杜甫、陈抟等不少唐宋文人墨客在此留下了题记、诗赋。华山以其“势飞白云外,奇险冠天下”的磅礴气势和巍峨雄姿,赢得了“天外三峰”的美名。而其北面的西岳庙,便好似在华山镶嵌的一颗明珠。“百丈层楼隐深树,飞甍正欲摩苍穹。”西岳庙以其雄伟的建筑、悠久的历史、丰富的文物冠名古今。 西岳庙,前为堂,后为室,其间纵屋连栋,左为神厨,右为神库,堂前左右为廊,凡八十四尺。其间为重门,重门之内右为御香亭,古今碑石罗列左右。西有屋一区,一栖道流;重门之外,又有后门。四周皆有角楼,房屋达二百余间。 五凤楼即西岳庙入口处,建有木牌楼、琉璃照壁、灏灵门、石栏杆围成的棋盘街、石狮子、铁棋杆等。五凤楼后的院落,矗立着碑石,碑石上刻着篆、隶、草、行字迹。棂星门到金城门之间,建有棂星门、“天威咫尺”石牌楼以及金城门等。 棂星门共有七间,规模宏大,结构繁杂,色彩绚丽。“天威咫尺”石碑楼为四柱三开间,由石梁、石柱、石枋等组合而成,牌楼共分三层。牌楼雕有“二龙戏珠”、“双凤朝阳”、“鹤戏图”、“鲤鱼跃龙门”等图案,为西岳庙第二大建筑。面宽五间,进深三间,四丈左右,斗拱为木制。金城门北面是金水桥。 灏灵殿为西岳庙正殿,乃是一座六**柱、九大梁、十大檩的宏伟建筑。面宽七间,进深五间,周围回廊环绕,飞檐高耸,斗拱密布,整个建筑座落在用石条砌成的口字形座式月台上,历代帝王祭祀华山多住于此。整个院落林木繁茂,山石嶙峋,园林之趣甚厚。月台上,前方有踏道五座,中间最宽。中央的踏道上,乃是用青石精雕的“二龙戏珠”图案。此踏道称为御路,也叫主阶。 御路两旁各为“宾阶”、“阼阶”、“侧阶”。通过不同踏道的出入,以区分谒庙人物等级。殿内设有西岳之神的祭牌及香案。御书房乃是供放书籍之所,面宽五间,进深三间,周有回廊。 万寿阁在庙的最后方,乃是西岳庙最高点,分为三层,缘梯登楼可遥望黄河,故又称望河楼。万寿阁左右两侧,各有藏经楼一幢。万寿阁后面是游岳坊,面宽三间,进深三间。 整个西岳庙,殿、阁等均为琉璃瓦单檐歇山顶式建筑,风格独特。 历代君王拜祭并敕封华山之神,其实并非真是尊神,敬神。更多的是通过祭神,拜神这种宏大的仪式,向人们显示皇位乃是承受上天旨意,进而昭示自己的贤明,以期长治久安,安享万代。因此,祭神、拜神也不是什么神圣之举,仅仅是治国安邦或者是炫耀皇朝尊贵的一种礼仪。由此也不难看出,许多宗庙寺院,其兴衰立废,均有皇室背景的缘故。 尽管历代朝廷不断修缮增建西岳庙,抬高华山之神的地位,但历代王朝却从未停止更迭。频繁祭祀,祈福,以期免灾,而灾祸却接踵而至,祭祀祈福并未显示什么作用。奇怪的是,灾害愈多,祭祀越频繁,程度也越高,浪费也越大。其结果往往令崇拜它的善男信女们,倍感失望。 此次武林大会选择在西岳庙举行,恐怕也是江湖武林意欲借助“西岳山神”震慑妖孽,除魔卫道之举。不过,希望归希望,有些人并不信神,只信实力,只信自己的聪明。江湖,就是这样实际,但却很公平。一切凭实力说话,说话是为了实实在在的利益。 武林大会前,江湖出奇的安静。司徒雪不愧号称女诸葛,判断十分准确。整个江湖武林各派,除了天龙山庄,桃源山庄以及为数不多的几个门派的掌教未来之外,各门各派的掌教几乎都来到了华山。 华山派掌门吴开山,异常兴奋。虽然此次武林大会与华山派并无多少关系,吴开山高兴的原因是,华山派借了华山之名,沾了一点地主的光而已。江湖各派并未如何看重华山派,但吴开山却不以为意,率领弟子秦剑飞、廖智胜以及其他弟子,忙得不亦乐乎。 华山派乃是五岳剑派之一,因在华山派的地盘上召开武林大会,其余四个五岳剑派,都派出不少弟子前来帮忙。各派的掌门无一例外地来到了华山。泰山派掌门丁天河,衡山派掌门郭天禧,嵩山派掌门邵荣里,恒山派掌门仇天刚等四人早在十日前,便率领弟子来到了华山。 各派掌教到来,自然热闹了许多。整个华阴县内,忽然来了两千多个武林人物,酒楼客栈爆满。热闹归热闹,在孟塬镇血案发生后,各门各派都感觉有些不安,行事异常小心。有的掌教乃是不得不来,即便来了,也是如芒在背。他们不知来到华山以后,各自的门派是否会遭到魔门的突袭。在大会期间或者在大会之后,是否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些人知道轻重,也知道权衡利弊。若是不来,不但面子上过不去,也比将遭到各派的唾弃。一旦受到魔门袭击,则无人相救,今后极难在江湖上立足。而一旦来了,却又患得患失,提心吊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愿意来或是不愿意来,需要的时候都要来。面对魔门,联合起来便有希望生存,否则便只有等死。当然,这只是江湖的表面现象,谁也难以保证每个门派,每个人都会如此想,如此做。 正月二十二日,武林大会召开的日子。这一日,看四柱测吉凶,只适合扫舍,塞穴,余事勿取,诸事不宜。生肖冲狗,煞南。不知是谁决定,在这个日子召开武林大会,此日多凶少吉。 胡无信占筮卜卦,算出此日极为不详。恐怕类似胡无信这样的人物,知天知地,即便算出了吉凶,亦不会大惊小怪。 早晨,胡无信随意地将占筮的结果说给幻天,并同沈秋寒打过招呼后,便偕同邱月娥出了“悠闲居”,优哉游哉地到城内购置酒肉去了。只留下幻天与沈秋寒两人。 沈秋寒品了一口茶水,慢慢地道:“今日乃是武林大会召开之日,为兄看你悠然闲坐,好似无事一般。老弟是否早有安排,成竹在胸了?” 幻天轻笑:“大哥所说不能说是不对,其实兄弟如此悠闲,并非是故作安闲而是预见到了未来江湖的走势。即使兄弟有再好的安排,也不及在暗中窥探,寻机而动来得稳妥。” “哦。”沈秋寒沉吟一声,道“老弟乃是静观其变,作壁上观了?” 幻天轻轻摆手,道:“非也,争霸江湖贵在谋势、谋时,时机未到,不可轻易而动。古人云:势者,时也。得时则有势,有势则事成,失势则事败。善治者必先乘势,审时度势,事方可济。” “呵呵,依你看当今的势与时又在何处?” 幻天道:“魔门不想与天下武林为敌,虽然发出了劝谏信,但仍需明察各方动静。察知则明,不察则昏。察而辨之,方能辨友辨敌。现下江湖混乱,虚实难辨,曲直难定。因而,察宜明察,辨宜深辨。只待探知各方明确意图,兄弟再做道理。” 沈秋寒听罢,心中赞佩,道:“老弟深谋远虑,真是胸罗万有,智深如海啊!” 幻天笑道:“兄弟只是心系魔门安危,不可不察也。” 沈秋寒不无感慨地道:“亏得为兄不曾与你为敌,不然,岂不要时时刻刻提防老弟。” 幻天道:“大哥说远了。不瞒大哥,兄弟虚度二十六载,恐怕这世上只有大哥最知我心。无论未来如何,有大哥在旁,兄弟也就心安了。” 沈秋寒笑道:“老弟如此看我,为兄愧不敢当。知我者,老弟也。遇到老弟,我才明了,自求逍遥安静,不若分享来得快乐。为兄年近花甲,得遇老弟,真是三生有幸,不枉此生了。” 幻天摆摆手:“大哥勿再谦虚了,你我忘年之交,其交在心。心乃神,神乃意,你我乃是心神之交,神意之交。知心知性,见心见性。如此,兄弟夫复何求,此生足矣!”沈秋寒听罢,舒了一口气,面色温和,神情甚是欣慰。 良久,沈秋寒道:“老弟真要在此闲居而静观其变?” “呵呵,兄弟在此闲居,并非只是修心养性。此处绝妙,有暇观天观地。时至今日,兄弟对江湖血腥已经感到有些厌倦,在此闲居,乃是等待时机而已。时机一到,兄弟自会前往各地。” 两人慢慢品茗,恬静闲适,轻松惬意,似乎早忘了武林大会。面对风起云涌的江湖,丝毫不为所动,幻天好似忘了外面的世界。每日清晨,胡无信与邱月娥出去购置,幻天与沈秋寒坐等享用,安然闲适。 胡无信好似非常乐意出门,每日偕同邱月娥出去,带回的美味均不相同。变换着菜肴,细心、耐心、热心,对两人照顾异常周到。幻天与沈秋寒乐得如此,在“悠闲居”隐居,确是悠闲得很。两耳不闻江湖事,尽取闲情话春秋。两人谈性颇足,每日饮酒品茶,好似神仙一般。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武林盛会(1) 西岳庙。 天气阴沉,暗日多云。灏灵殿前,搭起了高台,摆下一排席位。台上台下,各路江湖人士坐了个满满当当,人人神情兴奋。来到西岳庙他们才知道,这是整个江湖近百年来最大的盛会。无不盼着这次武林大会能够形成一致的意见,那便是联合起来,共同剿除魔门。 辰时末。 天空更加阴沉,云层更厚。空气之中,隐隐约约地飘来一丝血腥气息。众人不禁抽动鼻子,细细品味,果然是血腥气味。众人疑惑不解,一阵大风吹过,血腥气又荡然无存。 “当”、“当”两声,月台上下,两千余人立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须臾,从灏灵殿中走出一队人来。众人屏息一看,当先者乃是少林方丈慧明大师。其后紧随而出的是武当派掌门无尘道长;崆峒派掌门赤炼子;聚贤堡堡主李万风;天山派掌门“天山巨鹰”葛查丹;青龙帮帮主刘青山;断剑门门主慕容剑飞;丐帮帮主“狂丐”万里飘;天地盟盟主石中玉;玉峰山庄庄主林羽飞;浣花剑派掌门花无飞;青城派掌门余天龙;岭南派掌门钟良;威远镖局总镖头赵焕章;无情门门主“八臂神猿”卞琨;清虚门门主静定师太;峨嵋派掌门了因师太;华山派掌门吴开山;泰山派掌门丁天河;衡山派掌门郭天禧;嵩山派掌门邵荣里;恒山派掌门仇天刚;昆仑派掌门“西域雄鹰”铁木齐;九宫无量剑派掌门玄真道长;京师一品堂堂主史文风;雪山派掌门鸠摩敕;万花谷谷主盖万仇;曼佗山庄庄主吴青峰;鲲鹏派掌门殷化天;金刚门门主赵建刚;长江帮帮主浪里飘;五行门门主邹继;三才门门主廖坤;金刀门门主铁安良;鹰爪门门主公孙望;黄河帮帮主齐大河;太湖帮帮主于海光;秦岭派掌门曾化文;金龙帮帮主龙天翔;三清观掌门天虚道人;螳螂门门主甄雄关;鹤形门门主傅彪;虎形门门主武向天;豹形门门主于海中;大漠养马堂堂主“塞外狂刀”马如空;长白山九洞十八堂五位洞主、堂主代表;滇黔三十六寨五位代表寨主。 此次武林大会原本规定,只有各派掌教方可落座台上。众人看时,台上落座的人物里,司徒雪与潘如安两人也在其中。此次大会,规模空前。尤为可贵的是,江湖中的十大美女也来了几位,众人有得欣赏,甚感快慰。 少林方丈慧明大师待众位掌教落座后,稳步行到台前。“阿弥陀佛!”宣了一声佛号,沉声道:“各位同道,各位大德!今日武林各派齐聚西岳庙,承蒙五岳剑派费心操持,终于顺利召开。此次大会,各位同道摒弃门派之见,齐聚于此,乃是武林百年以来最大的盛会。各位同道知道,目前,江湖武林频乱,血腥遍地,且门派之间也屡有冲突。此次大会的主旨,便是希望各位同道本着仁心善意,放弃门户之见,同心同德,形成剿魔联盟,戮力剿除魔门及一切邪教。” 台下,众人静静地听着,看着。有人听着看着是关注这次大会,有人却是被司徒雪及静定师太的姿容所迷。人们见惯了司徒雪,但乍然见到静定师太,不由暗暗惊奇,看得痴迷。大部分年轻人物并没有认出静定师太,只知其名,不识其人。而年岁稍大的武林人物,却感到不可思议。 白色的裙衫,犹如瀑布般的黑发。三十五六的年纪,却犹如花信年华一般,年轻娇丽,美艳出尘。身子饱满丰腴,再不是穿着僧袍的尼姑。飘然的风姿、脱俗的容颜,胜似仙女。便连几大门派的掌教,看得也是万分惊奇。仔细看过之后,方才确定这正是昔日的静定师太。不过,心中仍是疑虑重重,这难道便是昔日江湖的八大美女吗?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一声低沉的佛号,将失神之人拉回到现实。话音甫落,台下早有数名豪客叫道:“此次大会是否另有规则,如何联盟,请大师快快公布。”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又宣了一声佛号,接过一名僧人送来的信笺,展开道:“各位武林同道,六十年前,武林江湖经历了一次浩劫,死伤不计其数,单是有名有姓的高手便死去一千余人。其后,各门各派方才联合起来。最终虽然剿灭了魔门,但血腥已经发生,教训异常惨痛。本次大会根据六十年前的武林大会规则,进行了修订完善。主要有:先由各门各派的掌教推举出剿魔联盟的盟主,盟主的选定不再通过德行、智慧考察并经过武艺切磋而定。此次大会,共有二百三十六位掌教,首先由各派掌教推举出十名候选人,其后再由各位掌教投选,投选人数多者,即为剿魔联盟的盟主。现在,请各位掌教先行酝酿。” 慧明大师说罢,台下响起一片嗡嗡声。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台上,坐着一百余位掌教,由于台面有限,一些小门派的掌教,只好坐在台下前排。众位掌教一时闭目沉思,一时左顾右盼,各自揣摩。 台下的议论声渐大,嗡嗡声响成一片。慧明大师依旧沉稳,耐心等待。一刻钟左右,二百三十六位掌教分别递上信笺,华山派的几个弟子,收集起信笺并记名点验。过了一刻钟,点验完毕。 慧明大师高声道:“现在宣布推举结果,十名候选人是:武当派掌门无尘道长;聚贤堡堡主李万风;青龙帮帮主刘青山;断剑门门主慕容剑飞;丐帮帮主万里飘;天地盟盟主石中玉;威远镖局总镖头赵焕章;桃源山庄司徒雪;华山派掌门吴开山。最后……最后是贫僧。” “什么,司徒雪不是一派掌教,如何当得了盟主!” “怎么没有司徒鸿飞?” “怎么没有潘震天?” “三清观掌门天虚道人功力超绝,怎么也不在内?”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武林盛会(2) 慧明大师刚刚宣布,台下便响起一片嗡嗡声。慧明大师正待说话,忽听台下有人高声叫道:“大师且慢,在下有异议!”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中年儒生排众而出。此人面色青白,身材瘦削,正是金刀门护法齐鸣飞。 齐鸣飞行到台前,向慧明大师抱拳一礼,朗声道:“慧明大师,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大师指教。” 慧明大师合什还礼,道:“指教不敢,不知齐施主有何异议,不妨直言。” 齐鸣飞微微一笑:“敢问大师和各位掌教,据在下所闻,数千年来,武林江湖有过多次聚会,多数是为了商讨如何剿除魔门及邪教。六十年前的武林大会,并没有选出什么盟主,而是各派会盟。不知此次武林大会为何要选出剿魔联合盟主,而这盟主又有何种权力,身负何种使命?” 慧明大师微微一笑,道:“近百年来,武林之中曾推举过盟主。例如创立武林盟,领袖群雄,旨在调停各门各派纷争,谋求武林江湖安宁。但武林盟自从十四年前遭到魔童袭击,盟主失踪,武林盟日渐势微,已无法担当号令群雄,统一调动各门各派,共御魔门及邪教的重任。因此,经几大门派掌教共同商议,决定在此次大会上选出新一代盟主,并同时兼任剿魔联盟盟主。在选出盟主后,由各派掌教共同商议,赋予盟主权力。” 齐鸣飞点了点头,又道:“在下还有一事不明,请大师指教!此次遴选盟主,为何不考校武功。据在下所知,历次盟主的选定,均要考校德行、智慧、武功,以便选出德能兼顾,深孚众望的盟主。若是不予考校,何以服众?况且,各派共举的历代盟主,均要成立新的武林盟。若干年后,却慢慢形成一个帮派,盟主之位也是世袭罔替,逐渐失去武林盟原有的意义。不知此次大会,能否摒弃往日盟主的弊端,还请大师指教。” 齐鸣飞说罢,台下又是一片嗡嗡声。台上台下两千多人,听了齐鸣飞之语,俱都感觉有理。其实,所来的各派人物,无人不知这个共同选出的剿魔盟主或是武林盟主,究竟是一个什么地位,说得透彻一些,也就是台面上的摆设。各门各派均有各自的利益,即使表面遵从武林盟的号令,也是有所取舍,有所侧重。若是深究细说武林盟主的权力与好处,各门各派都是心知肚明。只不过江湖武林面临生存之际,有个武林盟总要比没有强得多。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是穷文尚武,明朝皇帝朱元璋便是出自明教。虽然朱元璋登基后,大肆剿除明教,但其身份却无法更改。明朝以武立国,而且朝中大臣、军中武将多出于武林人物,武林势力在朝廷中盘根错节。因而,整个天下门派林立,势力不断壮大。各派掌教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即使州府大吏、衙门捕快见了各派掌门人也是恭敬有加。 单以少林一派为例,弟子数千,别院遍布,名下田产山林不计其数。俗家弟子更是遍及天下,数不胜数。香火旺盛,财源滚滚,寺中用度极其宽裕。哪还像某些小寺院香火不济,尚需僧人托钵行缘,勉强度日。 慧明大师细听之下,不禁一怔。细看那齐鸣飞,面色冷峻,眼光异常锐利,感到此人心机甚深。慧明大师心中暗惊,暗道此人不可小视。但面上依然平和,缓缓道:“齐施主说得切中要害。不瞒齐施主,这盟主一职,乃是会盟的盟主。剿除魔门之后,可以另行商议推选新的武林盟主。目前,魔焰高涨,巨孽横行,推选剿魔联盟盟主势在必行。武林江湖若是没有盟主,各门各派各自其事,不但难以形成合力,也将被各个击破。剿魔联盟盟主乃是协调各派行动,名正言顺地调动各派力量,为整个武林江湖谋求生存。至于不再考校德行、智慧及武功,乃是出于历届武林盟的教训,若要考校便会交手,既然交手便会有所死伤。因而,考教之下,不但不会形成合力,反而还要产生嫉恨与仇怨。” 齐鸣飞淡然一笑,环视一圈众人,道:“大师,台上众人之中,僧尼俱全,男女混杂。敢问大师,各派掌教当选盟主都是如此麻烦,司徒姑娘一介女流,若是担当盟主则有待商榷。” 慧明大师合十一礼,道:“此次武林大会,原定剿魔联盟盟主必须是各派掌教,虽然摒弃了考校德行、智慧与武功,但老衲相信,各派掌门皆能心系武林,出于公心。盟主一职,非能者不可居之。既然是能者,何以再论男女,何以再分是否掌教呢?” “大师……”齐鸣飞刚刚说出两字,便听台下传来愤怒的吼声:“齐护法算个什么东西,怎地如此无礼!武林安危为上,何以贬低我们女子!”众人听了,不由转头,但见说话之人乃是一个美妇。再看这美妇面白如玉,姿容绝世,一身裙衫,飘然若仙。 慧明大师乍见这美妇,不禁一愣。旋即,慈眉一动,连忙合十道:“原来是紫薇宫萧宫主驾临,多年不见宫主,老衲颇感意外。宫主怎未事先通告一声,慢待了宫主,老衲真是罪过!” 这美妇正是紫薇宫的宫主萧无霜。听了慧明之言,萧无霜笑道:“大师不必客气,本宫只是不喜嘈杂。江湖纷乱,宵小甚多,本宫看着难以静心,因而极少走动。” “宫主已经成了化外之人,静心安养,难得难得!” 慧明大师如此言说,众人更觉惊奇,盖因萧无霜从不轻易涉足江湖。数年以来,萧无霜在江湖上仅仅出现过四次,这亦是一般江湖人物不识萧无霜的原因。同时,也因紫微宫异常神秘,江湖中人均是讳莫如深,没有几人知道紫微宫到底在何处。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武林盛会(3) “那美妇是萧无霜?” “正是!” “紫微宫?” “不是紫微宫,哪里还有萧无霜!”台下台上乍见萧无霜,登时议论纷纷。 齐鸣飞并未生气,淡淡地道:“原来是萧宫主,失敬、失敬!” 萧无霜平静地应了一声。旋即,柳眉一竖,缓缓道:“听闻大师口中唤你做齐施主,不知你又是哪个门派?” 齐鸣飞拱手道:“在下乃是金刀门护法齐鸣飞。” “哦,原来是齐护法。本宫久已不在江湖走动,不知齐护法在江湖上还有这么大的名气。不然,众多掌教都不曾开言,唯独齐护法却在此侃侃而谈,由此便可略知一斑。 齐鸣飞听罢,心中不快,萧无霜此言乃是明褒暗贬。齐鸣飞不傻,焉能听不出对方话中之意。旋即,冷声道:“齐某敬你是一宫之主,不便与你争执。齐某所言,乃是为武林苍生着想,与我是不是掌教没有任何关系。涉及江湖武林安危,匹夫有责,是不是掌教又有何妨?” 齐鸣飞说得义正词严,萧无霜听罢,不由语塞。齐鸣飞得理不饶人,背负双手,抬首望天,道:“齐某言说司徒姑娘若是担当盟主一职,只是有待商榷之意,并未言说司徒姑娘不能担当盟主。若是天下武林齐心共举,齐某亦是无可厚非,并甘愿领受盟主所命。” 萧无霜冷声道:“齐护法好个伶俐的口齿,真是令人赞佩!本宫亦是一介女流,最听不得鄙视女流的言语。” 齐鸣飞道:“若是齐某言语中有不妥之处,还请宫主原谅。” 台上忽有一人叫道:“齐护法说得甚是有理,女子不可当什么盟主!” 众人听得一震,不由望向说话之人。萧无霜乍看之下,不由面色青白。那说话之人正是雪山派掌门鸠摩敕。萧无霜见是鸠摩敕,不由心头火起,怒声道:“雪山派的贼子,本宫未曾细看,你居然也像模像样地坐在了台上。昔年做下的丑事,真是有辱武林的声誉。” 萧无霜此话一出,台上台下顿时紧张起来。司徒雪始终没有开口,尽管齐鸣飞一连说了自己几次,但司徒雪心中自有打算。看到鸠摩敕与萧无霜口角,司徒雪忽然记起两人曾在多年前有些过节。 鸠摩敕面色冷峻,淡淡道:“紫薇宫从不过问江湖中事,今日为何跑来胡说。这里是武林大会,万事皆有几大门派及众位豪杰定夺,岂能听信一家之言。今日,乃是商讨武林大事,何须一介女流插言胡诌。你还是速速退下,省得我等心烦。” 萧无霜平生最为忌讳别人说她是女流之辈,鸠摩敕这话令她愤愤不平,火气渐大,指着鸠摩敕冷笑道:“鸠掌门乃是化外蛮夷之人,懂得什么礼数。谁言女子不能当选盟主。依本宫看来,似司徒姑娘这般既年轻又有韬略的女子,担任盟主之职也未尝不可。” 鸠摩敕冷哼一声:“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仗着尚存的几分姿色,便在此胡言乱语,真是武林大会的耻辱。” “你……你……”萧无霜听了,气得登时火冒三丈,面色青白。 慧明大师忙道:“两位掌教勿再计较,此乃武林大会,事关武林安危,还是暂时搁置往日嫌隙,以大局为重。”说罢,扫视一圈群雄,又道:“老衲早已言明,盟主一职乃是协调各门各派行动,排解纠纷,平衡各派关系。凡事皆需以公心对待,如此方能为各派信服。古人云: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古人尚能举贤任能,老衲以为这盟主之职由女子担任也未尝不可。当然,老衲只是以此说明本次武林大会的宗旨,是否由女子担任或是由其他掌教担任,仍需各派掌教推选后方可定夺。” 齐鸣飞轻笑一声,朗声道:“既然大师言说举贤任能,尚且不分男女,又何必非要在掌教之中推选盟主呢。所来两千余人,既有各门各派的掌教及门人,也有无门无派的独行侠客。天下之大,能人异士众多,难道除了掌教及各派之外,便再无可用之人吗?” “齐护法,此乃武林大会,勿再多言!”金刀门门主铁安良终于开口。 铁安良说罢,众人并未响应。其实,众人早已听出了齐鸣飞的弦外之音。武林自古形成的门派之见、正邪之分,在各门各派之间渐有加剧之势。若是单由某一门派之人执掌盟主之职,必会偏向该门派,凡事只考虑本派利益。日久天长,必将引起其他门派的不满。倘若再起纷争,天下大乱,又如何控制?众人一时之间,均感到已经选出的十个候选人,均不适合担任盟主。那么,到底由谁担任盟主呢? 齐鸣飞看一眼铁安良,心中不免有气。其实,齐鸣飞并未将金刀门放在眼中,平时行事亦是独断专行。此刻,在群雄面前,齐鸣飞哪肯轻易放弃,未等众人细想,朗声又道:“齐某以为,盟主之职,还是由独行豪杰担任才好。一来与各派无关,二来可以不必顾及本派利益。这样即可保持公心,又可不遗余力,专心盟中事务,不知各位以为然否?” “齐护法说得有理!”台下又是一阵呼喊。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宣一声佛号,高声道:“齐施主所言虽然甚有道理,但老衲早已言明,此次武林大会乃是专为剿除魔门及邪教而开,倘若剿除了魔门及邪教,剿魔联盟将自动解散。至于是否另行推举武林盟主,再经各派商议以后定夺。” 齐鸣飞道:“大师言说联合剿魔盟主乃是临时盟主,但依齐某所知,历届武林盟主产生之时,也定为几年一任。齐某不言,众位也十分清楚,虽然现在的武林盟早已式微,但数十年来,早变成了世袭盟主。齐某不是单指昊盟主如何,只想在此说明,若是由单一门派之人担任盟主,弊端极大。”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武林盛会(4) “对,齐护法有何良策,尽管说出!”台下不知是谁高喊一声,众人听罢,嗡嗡声顿起。一时之间,众人交头接耳,场面大乱。 慧明大师见状,不由面色一沉。猛然发出一声狮吼,顿将嗡嗡声压了下去。转而对齐鸣飞道:“齐施主有何良策不妨直言,老衲洗耳恭听。” 齐鸣飞眼看形势,心中暗自得意,道:“依齐某之意,还是公推无门无派之人担任盟主为好。只有如此,才可以保证行事公正,不偏不倚,令众人信服。否则,各门各派安能齐心合力,剿除魔门也将是一句空话而已。” “齐护法之言,正是良策!”齐鸣飞话音未落,猛然听得一个清朗高亢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从灏灵门方向飘来一白一青两道身影。这两道身影看似缓慢,但转眼之间便到了月台之前。 再看这突然来临的两人,一个是一身白衣的青年,二十五六年纪,腰悬宝剑。身材颀长,面白如玉,剑眉朗目,英挺逼人。另一个是一袭粉色衣裙的女子,这女子质朴淡雅,轻施薄粉,眉目清秀,别有姿色。 齐鸣飞怔怔地看着,忽然笑道:“原来是南宫兄,久未谋面,失敬,失敬。” 那青年笑道:“齐兄才智不凡,风采依旧。别了天地盟,怎地又屈身金刀门当什么护法了?” 齐鸣飞道:“南宫兄勿再挖苦兄弟,护法一职,已是难能可贵了。” 铁安良听罢,不禁心中有气。但转而一想,又泛起一丝酸楚,听两人对话,似乎并未将金刀门放在眼中。齐鸣飞离开天地盟,投身自己门下,从门派大小来看,确实也有屈就之意。 众人细看之下,有人认出来人正是南宫世家的少宫主南宫云。交头接耳之下,全场顿时响起一阵嗡嗡声。但凡江湖中人,无不知晓“南宫世家”之名。南宫世家的独门绝艺“飘渺飞霜剑法”,独步武林,罕有敌手。只因南宫世家人丁不旺,历代单传,况且也不经常在江湖走动。因而,武林当中极少见到南宫世家的身影,显得有些神秘。 南宫云向慧明大师抱拳作揖,笑道:“慧明大师,我南宫世家数百年来世居武林门派之中,此次武林大会却不曾收到请柬,这是何故?” 慧明大师面现尴尬,合十一礼,道:“南宫施主所问,老衲甚感不安。因南宫世家久已不在江湖走动,故而不曾邀请。不过,请南宫施主放心,今日既然来了,便安然落座,你看可好?” 南宫云道:“本公子谢谢大师好意,但本公子却感觉有些不妥。”南宫云说着,指着司徒雪道:“司徒姑娘既然不是掌教,却也坐在台上,并且也在十个候选人之中。而本公子既未得到邀请,也未赶上推选,这又如何办呢?” 慧明大师明白了,台上台下的众人也明白了。南宫云所来,并非只是参加武林大会,来凑个热闹。其言下之意,也是觊觎武林盟主之位。 南宫云之言,颇合一些人的心意,当下便有数十人大声嚷道:“南宫世家乃是武林世家,无论武功名望,都不输于任何一个门派的少主。倘若南宫公子不被推举,其余之人也无资格!” 这人喊罢,紧接着又有人喊道:“推选太不公平,为何只有十大派之人可以角逐盟主,为何其他门派以及其他豪杰不可呢?” “那位老兄说得是,若依齐护法之意,我等无门无派之人,更适合担任盟主。” 慧明大师眼见局势大乱,高声道了一声佛号。佛家狮吼功,果然不凡。中气充沛,声若宏钟,全场立时安静下来。慧明大师扫视全场,沉声道:“如何选出剿魔联合盟主,乃是数月之前由几大门派的掌门共同议定。而今,武林大会所来门派众多,若是临时更改,极为不妥。” 南宫云冷笑一声:“敢问大师,我南宫世家添为武林门派,扶正祛邪,除暴安良乃是南宫世家义不容辞的本分。目前,魔门气焰高涨,荼毒武林,江湖武林各派无不义愤填膺,同仇敌忾。难道遴选剿魔联盟盟主,还要分出三六九等,将我等拒之门外,视我等为无物吗?” 南宫云一番话,说的义正词严,慷慨激愤。虽然声音不高,但却声震全场,清晰入耳。慧明大师暗暗心惊,忖道:这南宫云年纪虽然不大,但内功修为却非等闲之辈可比。单凭这份功力,在场的掌教之中也多有不如之人。南宫世家果然名不虚传,确有傲人的资本,此人不可小视。 南宫云继续道:“倘若大师及诸位掌教不予理睬我南宫世家,那么,此次武林大会便与南宫世家无关。本公子也就不必顾忌江湖规矩,更没有必要遵守武林大会秩序。本公子所来,一为参与武林大会,二是替堂妹寻仇而来。” “纳命来!”但听一声娇喝,南宫云与同来的粉衣女子身影一闪,忽然纵上了月台。此刻,但见那女子娇面煞气盈盈,美目盯着雪山派掌门鸠摩敕,恨声道:“老贼,杀母之仇,毁村之恨,今日我南宫茜定要血债血偿!” 鸠摩敕一怔,青白纠结的老脸顿现惊容。南宫云踏前两步,面对惊讶疑惑的众人,抱拳致礼。随即,朗声道:“诸位,本公子多有打扰,望众位英雄海涵。五年之前,这位鸠掌教欲在冀州沽名镇买地设立分坛,从而看上我堂妹家的房产。几经商议无果,此人便怀恨在心。纵容手下洗劫了小镇,并将我堂妹一家屠杀殆尽。手段之凶残,罄竹难书。因堂妹有事外出未归,方才避过一劫。众位英雄,似这等杀人越货,穷凶极恶之徒怎能逍遥法外,是否应该给南宫世家一个公道?” “血债血偿,这才是公道。”南宫云说罢,众人不由一同轻呼出口。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武林盛会(5) “什么,冀州沽名镇的血案原来是雪山派所为?” “南宫公子说得言之凿凿,而且,南宫世家从不轻易涉足江湖,在武林大会期间,不惜搅扰大会,得罪各门各派,此事恐怕不虚。” “估计是不错,应该不虚。” 众人纷纷议论,便连慧明大师及众位掌教听罢,也是一阵唏嘘。众人对当年在冀州沽名镇发生的血案记忆犹新。当时传言,血案乃是一伙蒙面人所为,血案发生后便不知所踪。原来以为,血案定是魔门所为。此时,听到南宫公子说出真相,并且有些人也知雪山派在沽名镇确有分坛,便都信了七八分。 早有嫉恶如仇之人,大声喊道:“灭门惨祸,应当给个公道。” “这等恶徒也来参加武林大会,真是武林的耻辱!” “就是,他若是当了盟主,天下只怕要血流成河了!” “雪山派如此阴险恶毒,真是令人不齿,不如杀了算了!” 鸠摩敕听罢,不由纵声大笑:“南宫世家若是为了谋夺盟主之位也就罢了,何苦编造谎言,以此博得天下群雄的同情。雪山派在冀州沽名镇确有分坛,也曾与南宫家商议,虽未商定,但也是在血案发生后。至于在沽名镇开设分坛,乃是经当地县衙承认抵押后所得。老夫不才,还不至于采取此种手段谋夺田产。” 南宫云怒道:“老贼休得狡辩,堂妹在血案发生时,正好赶回家中,遂一路秘密跟随行凶者。堂妹一直跟到陇山,发现行凶者正好进了雪山派老巢。行凶者若非是雪山派之人,又如何急匆匆地进入老巢。老贼,你面对天下群雄,不知还有何话讲?” 鸠摩敕听罢,不由一震。老脸抽搐一下,冷声道:“南宫小子,有谁见到南宫茜到了陇山。又如何证明那些行凶者便进了雪山,进了雪山便是雪山派的人吗?” 南宫云道:“既然行凶者进了雪山,难道不是雪山派的人?真是岂有此理!” 萧无霜忽然接口道:“对,南宫公子所言不错,雪山派没有一个好东西。不但在陇山附近抢男霸女,近几年更见猖獗。血债血偿,天经地义,公子若要报仇,本宫也算一个。”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宣了一声佛号,正待开口。“大师且慢!”声落,便见台上忽然站起一人。众人一看,这人正是久未言语的武当掌门无尘道长。无尘道长五绺长髯,白须白眉,精神矍铄,仙风道骨。 众人屏息静待,便听无尘道长道:“众位英雄,贫道听了许久,有一言不吐不快。此次武林大会乃是剿魔大会,事关武林安危。适才齐护法所言,也不无道理。但贫道以为,武林大会乃是为整个江湖谋福祉,门派之间的恩怨可以先行搁置起来。真若有仇,待大会之后再做调停,切勿影响此次武林大会。贫道浅见,不知众位英雄以为如何?”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接口道:“道长言之有理。南宫施主,老衲以为个人仇怨事小,武林安危事大。倘若南宫施主执意在此了却仇怨,恐怕对整个武林极为不利,还请施主顾全大局,以天下苍生为念。” 南宫云冷笑一声,道:“武林大会旨在谋求天下安危,天下安危又从何来。而今,连本公子与雪山派的仇怨都无法解决,还何谈天下安危。” 慧明大师听了,心中有些不快。虽然涵养极好,心如止水,但在两千余人面前而已感到有失颜面。平复一下情绪,肃然道:“倘若南宫施主执意解决仇怨,老衲一时之间也难以分清曲直。为了武林大会,还请南宫施主及鸠帮主到西岳庙外理论,不知南宫施主意下如何?” 慧明大师之言说得恳切,众人不由颌首称是。早有人不耐,喊道:“大师说的有理,不要打扰武林大会,要杀要刮快些出去!” 南宫云见状,死死地盯了一眼鸠摩敕,恨声道:“既然大师及道长如此言说,本公子再不识抬举,便枉为南宫世家的子弟。也罢!老贼,有胆便到庙外!”说罢,运气腾身,径向灏灵门飘去。 台下众人之中,并非都是为武林苍生而来。见状之下,不由心中暗喜。有人呼哨一声,场上登时大乱,转瞬之间便去了三四百人。慧明大师等不由轻轻摇头,眼看三四百人离去,亦是无可奈何。 众人到了庙外官道旁,南宫云眼见鸠摩敕随后跟来,神态甚是轻松,不由气往上冲。未等开口,便听南宫茜娇喝一声:“老贼,今日有你无我,我南宫茜不报血仇誓不为人!” “哈哈哈……”鸠摩敕放声大笑:“常言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夫是否杀了尔等全家,只有老夫知道。但老夫也不想解释,多言无用,若是尔等认定老夫便是凶手,便只管上吧,老夫接着便是。” 南宫茜冷笑一声,宝剑一抬,指着鸠摩敕厉声道:“到了此时老贼还能镇定自若,信口雌黄,真是令人佩服。”说罢,不由娇喝一声,挥动手中宝剑如电般射向鸠摩敕。鸠摩敕似乎早有准备,见南宫茜攻来,身形急速腾起,轻松躲过了南宫茜的攻击。 南宫茜一招无功,叱喝一声,手中短剑挽起一溜剑花,带着嗤嗤的锐啸,直向鸠摩敕射去。鸠摩敕见状一震,南宫茜身形飘忽,剑法轻灵,功力确实不同凡响。但鸠摩敕仍然没有出手,不是不出手,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既要保持一派掌教的风度,另外便是提放虎视眈眈的南宫云。 南宫茜身影穿梭,宝剑带着青光,宛如一泓秋水,飘渺飞旋。剑尖的寒光在空中一波波地闪耀,连绵不断地袭向鸠摩敕。鸠摩敕纠结的面孔挂着微笑,蓬乱的头发,紫黑的嘴唇,样貌甚是古怪,嘴角上暗含一股轻蔑的意味。 大约一刻钟后,鸠摩敕渐感不耐。身形稍微后退,避过南宫茜一波伶俐的攻势,黑瘦的大手交错之下,猛然拍向南宫茜。登时,场中风雷骤起,数只奇大的掌影猛然罩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武林盛会(6) 南宫茜见状,宝剑使得更急,但尚未走满招式,便觉一股无俦的劲气疾涌而来。惊怒之下,南宫茜并未丧失理智,娇躯一晃,急速抽剑飘退。这一连串动作,看在众人眼中,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这些人本来便是为了热闹而来,料不到剿魔联盟盟主尚未确定,便看到一场激烈精彩的打斗。这是一场不可多得的插曲,众人不由兴奋异常。 庙外的打斗声,叫喊声不时地传进庙内。在庙内月台之上,众位掌门却仍是面面相觑。慧明大师眉头微蹙,犹豫了片刻,朗声道:“众位掌教,各位英雄,武林安危事大,还有那位英雄说话?” 台上台下一片安静,无人言语。慧明大师又道:“众位英雄若无异议,便请各位掌教在十人之中推选一人担当盟主!” “且慢!”齐鸣飞起身,对慧明大师道:“大师,在下早已说过,在各大门派掌教之中推选盟主弊端甚大,大师万万不可草率!” 慧明大师面色一沉,道:“哦,那依齐施主之意呢?” 齐鸣飞扫视一圈众人,道:“齐某以为,即便不能公选,也要保证这盟主一职不可落在任何一个门派之人身上。众位掌门,此次武林大会盟主一职,可由台上十位候选人所在门派轮流担任。” 慧明大师笑了,笑得慈祥,也笑得开心,各派掌教及众人从未见过慧明大师如此开心。片刻,慧明大师渐渐收住笑容,道:“齐施主,这轮流担任盟主之职,与没有盟主又有何区别?” 齐鸣飞听罢,也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同样开心之至。随即,朗声道:“齐某所言轮流担任盟主一职,并非是每个门派分别担任一定时期,轮流坐庄。而是在十个门派之中,选出一个门派担任总盟主,其余九个门派担任副盟主。总盟主只负责召集、发布号令等职责,并非是真正的盟主。但凡盟中事务均要与其他九个门派协同商议。若是其九个门派有不同意见,不论是一个门派,或是两个门派但凡有任何异议,均不得发号施令。如此,各派之间即可牵制,又可经常会聚商讨武林江湖大事。至于那个门派担当总盟主一职,可由十个候选人所在门派商议,我等再没有任何异议。各位英雄,尔等以为如何?” “好,齐护法的计策甚妙!” “我们同意!” “同意……”众人同声齐呼,一时声震全场。 慧明大师见状,转头看见其他掌教正自沉思,其中不少人正面露喜色。看罢,慧明大师不由感慨万千。遂走近无尘道长,低声说了几句。稍后,道:“齐施主所言,老衲也以为甚好。各位掌教,以为如何?” 无尘道长道:“贫道赞同齐护法之意。” “李某也赞成!”李万风点头道。 刘青山急忙起身,道:“刘某以为,以十派为主,组成会盟盟主虽然有些繁琐,但也不失为一个不得已的好办法。” 其后,慕容剑飞,万里飘,石中玉,赵焕章,司徒雪,吴开山等也纷纷表示赞成。其中最为得意的是吴开山与石中玉两人。吴开山借着武林大会在华山召开之机,有幸成为剿魔会盟的盟主,极大地抬高了华山派的声望。而石中玉高兴的是自己不但成了联盟的一员,也将在天地盟召开武林大会时的阴霾一扫而空。如此一来,说明自己得到了整个江湖的认可。更为欣喜的是,在十大门派之中,自己是最年轻的掌教,未来不可限量。 司徒雪口上虽然赞成,心中却是五味杂陈,酸楚不已。今日,司徒雪始终未发一言,初始之际听到齐鸣飞的言语,尚有一丝悸动之外,随后发生的一切,忽然在心中产生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哀。她说不清这种悲哀到底是什么,只是感觉有些憋闷,像是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心头。 当慧明大师宣布暂时休会时,司徒雪仍在暗自思虑愁苦。 庙外,打斗更加激烈,南宫云已经加入了战圈。观战之人越来越多,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南宫兄妹双战鸠摩敕,本以为短时间内便可将鸠摩敕斩于剑下。但两人万万未曾料到,鸠摩敕的功力异常强悍。不但身法诡异,内功更是惊人。车轮大战已经进行了一个时辰,仍是微分胜负,呈焦灼状态。 石中玉与潘如安,不知为何走到了一起。两人漫步出了庙门,也向斗场走来。忽地,石中玉神情一震,瞠目之下,但见斗场附近一颗大树旁,站着一个美得出尘的女子。细看之下,石中玉脑中轰然一声,不禁涌起一阵狂潮。 李潇潇!石中玉脑海中第一时间的反映,便是这个久未谋面的美女。而再看李潇潇身边,站着几个清丽异常的女子。但见那几个女子一身青色劲装,腰悬短剑,英姿飒爽,气韵非比寻常。 潘如安见状,也不由向前看去。但见李潇潇及几个女子不远处,站着五个青年男女。四个男子均是英挺颀伟,目如朗星,剑眉入鬓。再看神貌,各个英华内敛,神韵非凡。几人身边的那个女子,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沈若冰!”潘如安轻声叫道。 “潇潇!”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但所说的却非一人。两人添为武林双秀,均是俊美非凡。一个似潘安在世,一个如子都重生。两人玉树临风,并肩而立,好似一对下凡的天神。可惜,斗场附近均是男子,并没有几人注意两人到来。 石中玉痴痴地看着李潇潇,越看越觉得李潇潇不同以往,越看差别越大。不但看起来年轻了不少,面容更加娇嫩,稣胸更加饱满,冷静的眼神配上有些妖冶的面容,令人失魂。此际,投向李潇潇的眼睛何止石中玉一人。不少人貌似看着打斗,但眼光却不时地向李潇潇飘来。看得目不转睛,如痴如醉。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武林盛会(7) 石中玉似乎忘记了一切,甚至已经忘记,自己现在是天地盟的盟主。抑制不住心中的激荡,不由自主地向李潇潇走去。潘如安见状,不禁犹豫了一下。随即,跟着石中玉向李潇潇走去。终于,石中玉到了李潇潇身前。但李潇潇却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斗场,好似并未看到石中玉走来。 石中玉乍见李潇潇,想起这个昔日里与自己如胶似漆,恩爱有加,难舍难离的美人,强自忍着冲动,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结结巴巴地道:“潇潇……哦……李门主,近来可好?” 李潇潇听罢,慢慢轻转螓首。见是石中玉,神情微微一怔,旋即便恢复了常态。美目之中毫无惊讶欣喜之色,表情甚是冷漠。眼睛瞥了瞥斗场,异常平静地道:“哦,原来是石盟主,失敬失敬!” 石中玉听罢,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凉意。在这一瞬之间,感到心胸异常空泛,好似魂灵都已离体而去。尴尬的当口,不由小心地道:“两年多不见,潇潇怎地如此见外,我……” 李潇潇轻轻挥手,打断石中玉,漠然道:“石盟主,请放尊重一些。我乃是清虚门副门主,再也不是原来的李潇潇。我曾是一个别人的弃妇,更不幸的是受人唆使,鬼使神差地嫁了一个土财主。而且,无巧不巧的是这个土财主却是一个令江湖武林魂飞丧胆的魔头。我的命何其苦也,只怪我遇人不淑,不提也罢。” 石中玉听了,不觉尴尬至极。嘴唇翕动,却是说不出话来。潘如安见状,心中不禁暗笑。眼睛虽然看着斗场,但心事却在李潇潇身上。看着李潇潇绝美撩人的姿容,潘如安震颤不已。这是怎样的美人,即便看上一眼,也是难以忘怀。嫩柔的肌肤,饱满的稣胸,冷漠中蕴含一股成熟的性感与诱惑。此刻,潘如安只感到浑身上下都有一股冲动,心中抓痒难耐。暗叹一声:“唉……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尤物!” 潘如安正自想着龌龊之事,便听石中玉道:“潇……李门主,为兄……石……哦,不瞒李门主,石某对先前的做法甚感不安。当时,石某只是一时蒙蔽心窍,至今追想起来,感到万分懊悔。我曾找过你数次,均未谋面。猜想你定是心中嫉恨,我才未再上门看望。请你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原谅石某一次吧,如何?” 石中玉越说越激动,几近哀求。潘如安感到很奇怪,现今,这石中玉乃是一盟之主,即便李潇潇是个天下难寻的尤物,何以在众人面前卑躬屈膝。但潘如安却不知石中玉心事,更不知石中玉心中如何惦念李潇潇。利欲熏心之下,所做之事常常出人意表,但在事后却又往往追悔莫及,石中玉便是如此。此时此刻,石中玉口中所言,确实是出于肺腑。 李潇潇目不转睛,毫无表情地看着斗场,对石中玉的话置若罔闻。看到李潇潇冷漠的表情,石中玉忽然感到,而今的李潇潇再也不是原来的李潇潇,再也不是那个对自己无限依赖,无比爱恋的美人。此刻,李潇潇对自己已经彻底绝望了。 石中玉只觉得异常气闷,胸口好似压上了一堵厚墙。一时之间,感到万念俱灰,呆呆地站在原地,双目茫然空洞,好似失去了魂灵。 李潇潇依然故我,良久,见石中玉仍在身边,道:“石盟主,你我早已恩断义绝,不必再提往事。而今,你夙愿得尝,终于当上了天地盟盟主。盟主宝座来之不易,此次大会,你又成了会盟成员,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我劝你还是好好珍惜,凡事考虑周全,别再陷入儿女私情当中。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猪肥先死,头鸟先亡,好自为之吧。” 石中玉听罢,立时回过神来,不解道:“你这是何意?” 李潇潇嫣然一笑,笑得妩媚,笑得意味深长。石中玉激灵一下,他太熟悉这种笑容,曾几何时,他每日甚至每时都可见到这种笑容。而此时此刻,再次看到这种笑容,却感到有些冰冷,有些凄凉。美人虽然笑了,但在笑容之中却没有一点爱恋,没有一丝眷顾的意味。对,一点也没有,彻彻底底,完完全全,一丝一毫也没有。 “石盟主,若是你连这话都不懂,恐怕天地盟也不会长久。”说罢,转头对一个妩媚模样的女子道:“凤瑶,我们走!”说罢,头也不回,转身而去。 “是,师父!”那个叫做凤瑶的女子应了一声,带领其余五女一起离去。 石中玉尴尬地站在原地,想要挽留,却是无从开口。看着远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觊觎盟主之位,不惜弑父篡位。一旦得手,却又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泛起一丝良善心怀。但石中玉所悲所伤,并不完全是为了被其害死的父亲石霸,而更多的是留恋美人,感到某些后悔而已。 潘如安俊面含笑,负手而立。白色的绸衫随风飘动,更显丰神俊雅,飘逸非凡。看着李潇潇离去,潘如安感觉有些可惜,心中暗道:李潇潇,哦……还有皇甫小雪、董小婉……梅梅!怎么这多女人都与卢幻天有染?转头一看,正巧看到沈若冰,潘如安缓步而行,来到沈若冰面前。 “沈姑娘别来无恙,哦……卞少侠也在,呵呵,幸会幸会。少侠,这三位是……”潘如安适才只顾看着李潇潇,看到沈若冰后,并未在意卞云。此时再看,不由一怔。 卞云抱拳一礼,道:“原来是潘公子,客气,客气。这几位是在下的师弟,卞风、卞雨、卞霜。”卞云口中说的客气,但面上却是冷然沉静。而卞风、卞雨、卞霜三人只是微微颌首。 潘如安一怔,再看卞云,虽不如潘如安俊美,但刚毅的脸上却透着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星目深邃,英华内敛,透着一股威猛而诡异,冷峻而飘渺的神韵。潘如安越看越感到奇怪,仅仅一年功夫,卞云的气势怎么变得如此之大。若非自己曾经习练九宫须弥神功,断然看不出此人之气韵。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武林盛会(8) 潘如安心念电转,看一眼沈若冰,笑道:“卞少侠英姿雄发,真是一表人才。沈姑娘貌美如花,真是英雄美人,珠联璧合啊!” 沈若冰早便看到了潘如安,但并未在意。此际再看潘如安,早将往日的不幸忘得一干二净。眼睛看着斗场的同时,平静地道:“原来是潘公子,幸会。潘公子参加武林大会,怎未……哎呀!”沈若冰口中说话,眼睛却一刻也未离开斗场。刚刚说了两句,眼见南宫茜遇险,不由娇呼出口。 潘如安不知为何,站在两人面前,甚感别扭。两人的神情无疑表明,并未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不冷不热地应付自己两句,心事却全在斗场之上。潘如安正要离去,便听场中一声大喝:“看剑!”转头看时,但见场中蓝影一闪,南宫云已经使出了南宫世家的绝技:“飘渺飞霜剑法”。霎时,只见斗场旋起一片森冷的剑花,飘飘洒洒,满空飞舞。 潘如安看得心头巨震,暗忖:“南宫云的武功怎地如此之高强!”而南宫茜也在同一时间,剑法突变,两人同时使出“飘渺飞霜剑法”,端的是不同凡响。鸠摩敕顿感吃力,身形疾速闪动,险之又险地避了开去。旋即,鸠摩敕低喝一声,长袍猛然膨起,双臂一振。霎时,两条衣袖已被震成无数碎片。再看双臂之上,赫然露出一双银白色护套。 “无影手!” 众人叫声未落,便见鸠摩敕双臂疾挥,银白色的护套倏然闪动起来。登时,光芒大盛,刺眼夺目。耀得众人双目眩晕,哪里还能看清鸠摩敕。就在众人眩晕之际,但闻场中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交鸣之声。 哧溜溜地一阵响声过后,场上的战况越来越激烈。此时,北风忽起,带起一片烟尘。霎时,整个天空变得迷蒙一片。稍停,待烟尘散去,便见天空云层灰黑,铺天盖地而来,眼见大雨将至。众人只管看热闹,哪管老天下不下雨。仍是不住地大声喝彩,好似不打出一个结果,不打得受伤流血,便不刺激。 但见南宫云身形疾掠,手中长剑寒光暴闪,剑气如虹。南宫茜四方游走,寻隙而进,两人配合极为默契。众人渐渐静了下来,斗场已经鸦雀无声。众人无不惊悚于南宫云兄妹飘渺凌厉的剑势,心中嘀咕:若是自己上阵,是否还能如鸠摩敕应付自如。看到南宫云的剑术,众人不禁暗中赞佩,在江湖武林之中,能够与其打个平手之人已然不多。而鸠摩敕不但以一敌二,并且还能进退自如,这份功力亦是骇人听闻。倘若沽名镇的血案真是其所为,也确有所为的资本。 观战的卞云等人,眉头紧蹙,死死地盯着斗场。沈若冰风姿绰约,站在卞云身侧,随之观战。两人一个英气挺拔,一个是江湖十大美女,妩媚动人,确是令人羡慕。围观之人中,有人不时地看向这里。 此刻,鸠摩敕已经打得有些不耐。突然虎吼一声,蓬乱的头发根根竖起,双臂陡然一圈。霎时,无影手泛起一片耀眼的光芒,暴涨一倍有余。刹那之间,双臂疾速挥动,银掌翻飞,五指弯曲如爪,骤然发出一股股刚猛无俦的劲风。呼啸的劲气与剑气在空中接触,发出如雷般的响声,空气也被激得嗤嗤旋荡。 顿时,在狂飙迷漫的空中,猛然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血气……轰然一声,三道身影同时暴退。鸠摩敕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身上已经出现四五处剑伤。鸠摩敕迅速点了几处穴道,快速调息。再看南宫云与南宫茜,口角溢血,蹬蹬蹬地后退七八步方才刹住身形。 三人拼死一搏,其结果乃是两败俱伤之局。南宫云目不转睛地凝注鸠摩敕,感到对方的功力实在太强。他万万没有想到,鸠摩敕的内力强到令人惊讶的地步。并且,他忽然察觉到在对方的掌力之中,劲力之强犹在其次,更为怪异的是掌力之中暗含一种血腥气息。毋庸置疑,其掌力之中定有邪异的东西。 南宫云极力压抑翻腾的气血,面色有些失常的苍白,冷汗顺着脸颊涔涔而下。南宫云兄妹剧烈地喘息着,怒目而视。恨声道:“老贼的掌力极似邪门歪道,怪不得功力不凡。似你这等人物,却厚颜无耻地参加武林大会,真是给江湖武林同道丢脸。今日,本公子便是拼得一死,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鸠摩敕弹弹衣襟,一双细目透着毒蛇一般的光芒。未等调息完毕,猛然怪吼一声,双臂银光一闪,便见半空突然幻起一片片,一蓬蓬的光影,劲气犹如狂飙,呼啸着疾袭而至。南宫云兄妹见状,再不迟疑,双双大喝一声,宝剑划出一道银弧似的剑虹,星芒倏射之际,南宫云突然劈出一掌。霎时,劲气嘶鸣,空气旋荡,奇诡已极。 鸠摩敕两条银色的手臂疾速翻飞,快速至极,自身体中心忽然射出片片耀眼的强光,强光奇异眩目,掌影纵横飞旋。劲力之强,招式之奇,狠毒而诡异,无与伦比。此时,鸠摩敕方才拿出真正的武功。卞云看得心中一震,想不到鸠摩敕的武功如此高强。若非自己的武功有了极大进境,当真难以看出其武功底细。此时所展现的武功,自己在两年之前,恐怕连想都不敢想。不过,此际在卞云看来,只是欣赏而已,并未感到惊慌。 其实,卞云并未看错,鸠摩敕的武功,几乎到了登峰造极之境。但南宫云与南宫茜兄妹亦非等闲之辈,不然,也不会同鸠摩敕打成这种焦灼状态,更不会在武林大会上公然寻仇。 卞云看着看着,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他忽然从双方的激战中,看到了武学的奥妙。此时,南宫云兄妹虽然在鸠摩敕奇诡而狠辣的掌势下,稍落下风,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但在卞云眼中,兄妹俩人仍可支撑,并没有现出败相。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武林盛会(9) 此刻,围观的众人,俱都屏住呼吸,这是一场难得一见的激战,超出了一般高手的对决。众人都是习武之人,当然知道甚至也能看出双方的武功已经不是一般的武功。武林大会期间,能有这种插曲确实令人振奋。此时,众人只顾着观战,早忘了激战的双方孰是孰非。 “南宫世家也不过如此,看掌!”鸠摩敕不再容情,身形一偏,猝然向斜刺里飘出,冷酷地道:“南宫小儿,此时抽身还来得及。”森冷的语声,仿佛在刹那之间倏然凝结在空气之中,冷酷无情,斗场四周都好似充满了寒气。漫天的掌影,飘忽迷漫,呼啸旋荡的劲气,犹如狂飙,飘散着腥甜气味。 南宫云兄妹见状疾速游走,尽力躲避。围观的众人闻到腥甜的气息,也是纷纷向后退去。片刻,南宫云一声大喝,宝剑化作千百道光芒。一道道刺眼的剑光,宛如突然爆开的磷火,划破空气,向对方刺去。 但是,当千百条剑光刺去之际,鸠摩敕的双掌倏然合向胸前,在人们的眼中,宛如老僧合什一般,这一式子乃是在眨眼之间,眼中的留痕刚刚幻灭,双掌迅捷无比地疾推而出。一声炸响,随之是一声痛哼,三道身影向外飞射。 劲气乍停,剑光倏敛。鸠摩敕面孔扭曲,额上青筋暴跳。蓬乱的头发根根竖起,身上又添了数道伤口,血水殷然。恐怕在这一刻,鸠摩敕已将功力全部倾注在这一掌之上。南宫云兄妹摇晃着站定身形,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苍白的面色在灰蒙蒙的天空里,好似死灰,显得更加惨白。 但手中滴血的宝剑,却依然闪着寒光,充血的双眸,放射一股股不屈的斗志。那是视死如归的斗志,那是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特有的斗志。双方两败俱伤,但鸠摩敕伤在身外,南宫云兄妹乃是伤在内里,受创的程度比鸠摩敕要高。而看两人神色,却是毫无惧意。 鸠摩敕任由血水流淌,细长的眼中透出更加狠厉的光芒。片刻,光芒渐渐淡化,纠结的面皮也不再抽动。弹去衣襟上的血水,沙哑道:“小儿功力真令老夫佩服,你也是老夫一生难得一见的高手。但老夫可以肯定,即便再战,最后倒在这里的一定不是老夫。哈哈哈……” 鸠摩敕一阵怪笑,笑毕,冷声道:“老夫已无意于武林大会,南宫小子,若是你我下次再见,老夫定会满足你的心愿。恕不奉陪,告辞!”说罢,未见其如何作势,身形已腾空而起。眨眼之间,便去得无影无踪。 南宫云本想追赶,但见了鸠摩敕身法,已知追之不及。懊悔地抖抖宝剑,看也未看众人一眼,扶起南宫茜,快速离去。众人见此,好似意犹未尽,静静地看着空空的斗场,感觉好似一场虚幻的梦境。良久,才不舍地离去。 未时。 一场不大不小的插曲,并未影响武林大会继续召开。慧明大师等各门派掌教鱼贯而出,分坐台上。 慧明大师向台下众人合十一礼,朗声道:“众位掌教,各位英雄,经十个候选门派代表商议,此次剿魔联盟总盟主由武当掌门无尘道长担任,包括少林在内的九个门派为副盟主。” 慧明大师说到此处,环视一圈,见众人并无异议,又道:“此次联盟,将在总盟主之下,设立议事堂。议事堂下按门派地域分布设立成员会,所有江湖门派都是成员会的成员。总盟主及联盟的各位副盟主都是议事堂成员,也是议事堂的堂主。今后,凡属剿魔大小事宜,均由议事堂各位堂主先行议定,再交由总盟主发出盟主令。各位掌教以为如何?” 了因师太道:“老身没有异议,赞同!” 卞琨高声道:“赞同!” 随后,台上台下的诸位掌教纷纷表示赞同。慧明大师又道:“既然各位掌教没有异议,老衲再将具体事务说明一二。”稍顿,慧明大师清清喉咙,高声道:“各位掌教,众位英雄,剿魔联盟虽然成立了,但目下江湖魔焰高涨,邪教抬头,单单依靠联盟也囊括不了天下英雄。本次联盟依然采用上次联盟的策略,凡是拥戴剿魔联盟主张,立志剿灭魔门邪教,戮力斩杀魔门人物,联盟将摒弃固有的理念,无论何种门派,一律将其视为联盟成员。并根据斩杀魔门人物的重要程度,付给相应的金银财物。以此激励江湖豪杰,仁人志士,共剿魔门邪教,安定江湖,匡扶天下。” 慧明大师刚刚说罢,便听台下一个青脸汉子喊道:“大师所说摒弃固有理念,是否意味无论正道邪道,若是能够斩杀魔门及邪教人物,都无可争议地成为联盟成员。如此,这其中是否包括江湖巨孽,甚至一些武林败类呢?” “这……这……老衲所言便是如此。江湖武林安危事大,正邪之争事小,生存之事关乎武林江湖安危,当务之急便是尽早剿除魔门及邪教。” 青脸汉子道:“大师之意是不论正邪,黑道白道,只要与魔门为敌便都可视为朋友了?” 慧明大师犹豫一下,道:“哦……如你所说,亦未尝不可。” 青脸汉子道:“如此以来,若是因此而引出众多江湖巨孽,如之奈何?” “此乃权宜之策,不得已而为之。一旦剿除魔门,再行定夺。” 青脸汉子听罢,神情不由黯然,转而问道:“若是如此,赏银标准如何?” 慧明大师轻咳一声,道:“斩杀魔门及邪教一般人物,赏银五十两。” “五十两?哦,还算不错,比上次剿魔联盟给的赏银要高出许多。”众人议论着。 慧明大师又高声道:“斩杀一般高手,赏银一千两……” “不错,比上次高出六百两。” “斩杀知名高手,或是魔门分支魁首,赏银五万两……” “哇……不少,不少!”众人嚷嚷着,暗自盘算。 “斩杀魔门及邪教重要人物,赏银十万两……”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鱼龙混杂(1) 第一百五十六章 鱼龙混杂(1) “啊……我的娘啊,若我真能得到这些赏银,八辈子也花不完。”随后,有人喊道:“何谓魔门及邪教的重要人物?” “例如魔门的九大魔女。” “大师快说,斩杀魔门其他主要人物如何?” 慧明大师朗声道:“魔门的主要人物,赏银也有不同。若能斩杀魔煞,赏银五十万两……” “啊……什么,五十万两?这怎么可能,不可能,万万不可能!”众人听罢,不由目瞪口呆。不知是惊讶于赏银的数目,还是心中恐惧。 “斩杀冷煞董小宛,赏银三十万两……” “斩杀仙魔皇甫小雪,赏银二十万两……” 慧明大师高声说着,众人越听越感到震惊。明朝洪武年间,对一般百姓而言,一年也只能挣到二三十两银子。那么,对于几万、几十万两银子而言,已是天文数字。怎不令人惊魂,令人垂涎,更会使人利令智昏。众人听得神魂颠倒,不禁有些颤抖。 忽听一人叫道:“大师,若能斩杀魔门教主卢幻天,该有多少赏银?” 慧明大师凝重地扫视众人,郑重地道:“赏银二百万辆。” “啊……二百万!”听到此语,众人不由惊呼出口。呼声停止后,便是一阵寂静。月台上下,鸦雀无声,俱都陷入惊愕当中。好一阵儿,众人方才回过神儿来,立刻哄哄起来。有的交头接耳,有的眉飞色舞,有的跃跃欲试。 青脸汉子高声道:“大师,若是剿除了魔门,我粗略估算,赏银最少需要一千余万两。在下请问大师,这赏银又从何而来?” 慧明大师笑道:“既然是剿魔联盟,当然是由各派筹集。” “如何筹集?” “依据门派大小、强弱而定。” “是否已有分配?” “已有大概框子,尚需各派议定。” “本次大会是否能够筹集完全?” “各大门派已有准备,但请各位放心。”众人听了,心神稍安。而暗自打算之人,心中早有定数。 现场安静下来,慧明大师眼见无人提出意见,便道:“今日大会到此结束,明日辰时末准时召开。”众人听了,默然起身。暗自打算着,但却并未退去。 天空。 云层越来越黑,寒风渐大。豆大的雨点,稀稀落落地飘了下来。慧明大师见状,高声道:“众位掌教,各位英雄,今日议题暂时结束。明日再请各位掌门商议具体事宜,现在休会。” 慧明大师刚刚说罢,大雨便倾盆而下。狂风裹挟着大雨,地面,空中,水雾迷蒙,众人疾速离去。转瞬,庙内已经空无一人。孤寂的月台上,大红的横额在狂风骤雨中,呼啦啦地猎猎飞舞,一派凄凉。 沈若冰随着卞云回到客栈,犹豫着同卞云进入房间。卞风、卞雨、卞霜则进入紧邻的房屋。关上房门后,沈若冰急忙打来清水,招呼卞云洗漱。 几日以来,两人极少说话。不是没有话说,而是在交往中有了默契。看着眼前的美女,卞云心中异常甜蜜。自己师兄弟四人,据说都是师父捡来的孤儿。能有今日,卞云不但感激师父卞琨,也感激另外一个师父,那便是幻天。 卞云知道,倘若没有卞琨,恐怕自己早已不在人间;倘若没有幻天,自己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更不可能拥有眼前的幸福。现在,看着沈若冰,他深深地知道,沈若冰乃是江湖十大美女,能与自己情意相投,他从未想过,也不敢去想。 沈若冰慢慢起身,看着卞云痴痴的神情,芳心不由颤动起来。娇面一红,竟然有些不敢看他。转身来到梳妆台前,看见自己晕红的娇面,不禁更加娇羞。 看着沈若冰,卞云心中百感交集。目光始终在沈若冰身上,感到十分幸福。良久,鼓足勇气,轻声道:“若冰,过来坐着。” 沈若冰稍微犹豫一下,转身走到床榻旁。看了看卞云,轻轻坐在卞云身边。卞云轻舒猿臂,搂过沈若冰,结结巴巴地道:“冰妹,今日见到潘如安,不知冰妹你……” 沈若冰急忙捂住卞云的嘴唇,温柔道:“云哥,此时别再说什么潘如安。此此刻,我早已忘记了一切。今生今世,我的心只在你这里。” 卞云听罢,不由一阵激动,捧起娇面,深情地看着美人,感觉像是捧着自己的心。卞云心潮激荡,低下头,慢慢地凑近嫩唇。沈若冰本能地躲避,但慢慢地,两人的四片嘴唇终于印在了一起……激吻了好久,两人方才分开。沈若冰满面红晕,显得更加娇柔。 卞云忍不住又亲了亲嫩唇,低声道:“冰妹,我既是无情门的弟子,也是教主的徒弟。即便我不言,你也能猜出了我的身份。虽然目下江湖上并不知晓我的身份,但早早晚晚也会面对江湖,大白于天下。今日,在大会上公布了对魔门弟子的悬赏令,倘若真到了暴露身份之际,恐怕你也要受到牵连。我实在不忍你承受江湖的诽谤,谩骂,甚至是追杀。” 沈若冰道:“云哥莫要说起这些,其实,从你到了悠闲居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魔门弟子。你我交往虽然短暂,但我却感到从来没有过这样安稳。人生百年,或早或晚都要化作一杯黄土。我有了你,便有了一切。今生今世,不论你到哪里我都要在你身旁,至死不渝。” 卞云越听越激动,这些日子,他异常矛盾,总想开口说出自己的身份,但却顾及魔门秘密,无法开口。其实,自己与师父见面,沈若冰恐怕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不曾说破而已。卞云对此也非常担心,担心一旦说破,美人是否会离开自己。此刻,沈若冰的一番言语,让卞云定下了心。 “冰妹!”卞云本想说几句感谢以及富有爱恋的言语,但在这一刻,却是无法说出口来。激动之下,又吻上了嫩唇。随即,两人又是一阵激吻,吻得快要窒息。良久,两人慢慢分开,卞云闭着双目,仍然沉浸在甜蜜之中。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鱼龙混杂(2) “云哥,你怎么了?” “哦,没事,我……”卞云睁开眼睛,却说不出话来。 “瞧你笨嘴笨舌的,不说便不要说。”沈若冰说着,温柔地靠在卞云怀中。 软玉在怀,搂着娇躯,卞云甚是惬意。 忽地,沈若冰坐正身子,凝重道:“云哥,你与卢公子年岁相当,但却是他的弟子。而皇甫小雪及董小婉又是你师父的妻妾,那便是你的师娘。哦……对了,还有那精灵古怪的魔煞。如此而论,我随你进了魔门,日后岂不要做这三个女子的小辈,今后该如何称呼呢?” 卞云笑道:“这确有些难办。不过,在你我尚未婚配之前,尽可随意称呼。我们两人你情我愿,即使做了小辈又有何妨。” 沈若冰摇头苦笑,愁闷道:“云哥,三女之中,皇甫小雪及董小宛与我年岁相当,即使稍长也只大了一两岁而已。而那魔煞的年纪却仅有十六七,若真到了那一日,称呼她们为师娘,真是羞煞我了!” 卞云轻笑:“冰妹,难道仅是你自己感到尴尬吗。呵呵,你我同样如此。” 沈若冰沉吟一声,又道:“你同卢公子如何不打紧,我可不会像你那般,见了卢公子还要同你一起,给他叩头请安。” 卞云道:“冰妹不必忧心此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再说。” 沈若冰问道:“云哥,皇甫小雪等三个女子,为何变得这般美丽,美得不似人间人物。三女曾在幽兰小筑呆过几日,我也曾问过皇甫小雪,但皇甫小雪却是一脸神秘,始终未曾说破。云哥既然是魔门中人,是否知晓这其中缘故?” 卞云道:“说起此事我也感到蹊跷,确实不知其中奥妙。但曾听师父言说,魔功到了一定境界,可以脱胎换骨,甚至可以重生。由此想来,三女容貌越来越美,定是魔功到了一定境界后的变化而已。” “哦……”沈若冰若有所思,又道:“魔功还有这等功效,真是难以置信。不知云哥修习魔功到了何种境界?” 卞云轻轻吻一下沈若冰,道:“不瞒冰妹,无情门原属魔门的一个分支,我所习练的武功并非是真正的魔功。即便不眠不休修炼一生,也无法达到很高的境界。好在师父破除了魔门中往日的一些禁忌,将魔门正宗心法传给我及卞风等人。不瞒冰妹,自从修炼正宗的魔功以来,功力已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沈若冰道:“魔功真能改变肌肤吗?” 卞云听了一怔,旋即,笑道:“冰妹,你如今的容貌在我的眼中,已是万分美丽了。不怕你见笑,不论何时我看了都难以自制。若再美上加美,我如何能忍受得住,呵呵。”说罢,又亲了亲嫩唇。 “贫嘴,不安好心。”沈若冰拍打卞云,状甚亲昵。 卞云道:“冰妹,我所习练的魔功,乃是师父根据我现有的根基,对症而设,经过调整后的魔功,并不是原封不动的魔功。听师父说,两个师娘以及那个刁蛮的魔煞所习练的魔功,也是师父针对女子的体质及每个人的资质,对魔功进行了较大调整,有此而形成的心法。” “哦……原来如此。”沈若冰沉思。 卞云见状,心中似有所觉,道:“冰妹,若是以后有机会见到师父,我便请求师父传授给你魔功心法,你看如何?” “我不是这个……” “呵呵,我知冰妹的心事。大凡女子,无不重视自己的容貌。呵呵,依我看来,对于自己的容貌有时甚至重于生命。” 沈若冰白了卞云一眼,道:“想不到这还有这等心事,不过,也算让你说对了。云想衣裳花想容,哪个女子不注意自己的容貌。女为悦己者容,今生有了你,我的容貌只给云哥一个人看。” 卞云听了,心中感动不已,不由将沈若冰紧紧地搂在怀中。此刻,沈若冰娇面羞涩清丽,美得不可方物。一阵阵处子的清香吸入鼻端,沁人心脾,卞云不觉心神荡漾,忍不住捧起娇面,在嫩唇上轻轻一吻。 沈若冰羞得满脸通红,芳心乱跳。卞云贴着美人儿的嫩脸,感觉娇柔滑腻,温香沁人。沈若冰闭着美目,尽情享受着甜蜜,娇面上充满了陶醉的神情。许久方才抬起头来,嘤咛一声,道:“云哥,我好似看到了一片红红的天空。天空中,你和我在不停地飘飞。看不清东西南北,只感觉天空像是一个巨大血红的大嘴,将要吞噬你我一般。” 卞云怔道:“冰妹,你不是说胡话吧?” “云哥,我没有说胡话。” “哦,恐怕你心中仍有所担心。” “嗯,说不出为何担心,只是不知未来究竟如何。” “未来?我从未想过未来,想的只是现在。只想着能与冰妹日日厮守在一起。” “真的?”沈若冰美目透出一股无限的欣喜。 “当然是真的。”卞云摸着嫩脸,又道:“这次武林大会后,魔门将面临极大的危险和困难,尚不知不知师父有何打算。我现在也很担心,担心魔门的未来,担心你我的未来。倘若今后你有何闪失,我……” 沈若冰幽幽道:“剿魔联盟一旦成立,对魔门确实不利。” 卞云神情一震,坚毅地道:“冰妹无需忧虑,不消说无情门真实面目尚未暴露,即使暴露又能如何,顶多天便是死亡。魔门弟子相信,死后才能得以重生,重生后又是另一种天地。对于整个江湖来说,无情门历来便是个神秘的门派。不到万不得已,师父不会轻易让无情门暴露。” 卞云说罢,亲了亲嫩唇,斩钉截铁地道:“冰妹,我一定会好好保护魔门,也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爱护你,绝不让你受到丝毫伤害。”沈若冰一边听着,一边感动。此时此刻,沈若冰觉得异常幸福,娇柔地依偎在卞云怀里,轻声道:“云哥,我相信你!”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鱼龙混杂(3) “真的相信?” “相信!云哥相信我吗?”沈若冰道。 “呵呵,相信!” “笑什么?”沈若冰皱眉。 “没什么。” “没什么?难道你不担心其他人追求与我?”沈若冰问道。 “呵呵,担心,当然担心。” “那你为何还笑得出来?” 卞云满怀柔情,握着一双柔荑,郑重道:“你是江湖十大美女,喜欢你、追求你的男人多如牛毛。单是今日在斗场观看南宫云激战时,便有许多眼睛肆无忌惮地看着你。倘若有谁看你一眼,我便担心,甚至争风喝醋,那么,我这一生还有何乐趣可言,还有何心事想着魔门大业。我对冰妹有信心,而且我也十分相信,冰妹蕙质兰心,绝不是心猿意马,朝秦暮楚,容易红杏出墙的女子,呵呵。” “去,哪个红杏出墙!”沈若冰娇嗔一声,使劲掐了卞云一下。 “哎呦,轻点!冰妹手劲倒是不小。” 沈若冰佯装生气,心中却是无比甜蜜。卞云一番话,深深地打动了沈若冰的芳心。柔声道:“云哥,你很大气,我不轻易承诺,也不说什么海誓山盟。不过,我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做,怎样对待你我的感情。今生今世,我只跟着云哥。” “冰妹……”卞云轻呼一声,搂住沈若冰,又深情地贴上了樱唇。两人柔情缱绻,激吻缠绵……不知过了多久,四片嘴唇方才分开,双双出了一口长气。 卞云爱惜地摩挲着沈若冰,轻柔地道:“冰妹,虽然你不是魔门中人,但你我在一起,我的身份一旦暴漏,即便你不承认,也与魔门脱不了干系。” “云哥无需顾忌,我对此并不担心。” 卞云道:“若是冰妹愿意,便在武林大会期间,多注意各派掌教到动向,尽力探查一些消息,等见到师父时也好禀告。” 沈若冰道:“云哥,你师父胸罗万有,智深如海。样貌虽不英俊,但却给人一种深邃浩瀚,讳莫如深之感。平和时如春风化雨,凝重时如万年寒冰。默然无语之际,颀伟挺拔,渊亭岳峙,令人顿生敬畏臣服之感,既如一尊让人顶礼膜拜的神像,又如一个顶天立地的绝世雄霸。初始之际,我尚不理解皇甫小雪与董小婉为何跟随于他,现在方才明了,你师父那无形的气势,确是令人震撼,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卞云笑道:“冰妹怎地夸奖起师父来了。先前你还一口一个魔头地叫着,今日却变了口气。难道你也看上师父了?” “去!亏得你说出这种话来。”说罢,沈若冰又道:“云哥猜猜,你师父对于皇甫小雪等三个美女,最喜欢的是哪个?” “猜这个……我怎么知道!” “呵呵,难道你看不出?” “我对男女韵事不是很通,冰妹说说看,我师父最喜欢哪个?” 沈若冰神秘道:“云哥,你师父身在魔门,自幼习练魔功,虽然外表是一介书生模样,据我估计,其内心恐怕早已充斥着魔性。外表看来好似心如止水,内里却是激荡如火。说了这么多,你难道还未猜出来吗?” 卞云蹙眉思索了好一阵儿,疑惑地看着沈若冰,结结巴巴地道:“难道……师父……喜欢的……是……师姐?” “看来你还不笨,呵呵。”沈若冰笑道。 “师父真的最喜欢师姐?” “当然!听你一口一个师姐地叫着,难道你真把魔煞当做师姐了?” 卞云一怔,旋即,叹声道:“我也记不清进门先后了,这丫头早早便跟着师父,也不知师父何时收她为徒。况且,这丫头功力高绝,与师父早已……呵呵,你我还能有何计较!” 沈若冰道:“算了,你师父最喜欢哪个,恐怕并不重要,也难以说清,只有你师父自己知道。不过,从大会上公布的赏银数目来看,对三个美女影响极大。常言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而且,不分正邪两道人物,斩杀魔门中人便会得到赏银。唉……三女之容貌美得如此惊人,不但武林江湖中有不少觊觎者,恐怕连一些未曾露面的江湖巨孽也将闻风而动。未来甚是堪忧,这将如何是好。” 卞云道:“想不到武林大会如此卑劣,在满口仁义、正道之下,却为了各自门派的安危,不分良莠,不计后果,不惜以巨额赏银来调动所有力量,进而驱狼吞虎,借刀杀人。此举卑鄙已极,如今看来,这是一些所谓的正道门派,在生死存亡面前,不得不扯下的最后一层虚伪的面纱,终于露出了真正的嘴脸。” 沈若冰神色黯然,也许是忽然看到了一个不愿看到的事实,心中一阵酸楚。凄然道:“或许江湖本来就是如此,所谓的正义与仁爱,只不过是千百年来人们所需的一种精神支柱。希望在这个支柱下,尽力压制人的本性。在虚伪中,维持一种表面的融洽与平衡。如今,融洽被血腥打乱,生存受到了威胁,人们便再也顾不得什么支柱与虚伪了。” 卞云感慨道:“冰妹说得是。自古以来,武林江湖……”卞云似乎还有很多话语,想要再说下去,但一时之间却是无从说起,不由住口不语。两人无事,又温纯了一阵儿。随即,双双坐到床榻之上,打坐练功。 夜间。 各门派驻地异常安静,俱都小心防范,再不敢随意游逛,饮酒逍遥。三更,街面上只有零落的灯笼,在风中摇晃着,人们渐渐进入了梦乡。 四更时分,两道若有若无的身影,自苍龙岭北峰飞掠而上。到了山脊,看一看西岳庙,相互使个眼色后,如飞而去。去势快得犹如一缕青烟,转瞬不见。 几乎同时,在城内各个门派驻地,倏然掠过一道更加奇幻的身影。这身影似云如风,在夜色中好似晃动的幽灵。诡异的身影肉眼难辨,时有时无,除了轻得几乎不可听闻的破空之声,再无其他声响。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鱼龙混杂(4) 翌日。 清晨时分,卞云早早醒来。 沈若冰洗漱完毕,走进卞云房间。卞云看罢,心中一阵激荡。今日,沈若冰精神极佳,身上一袭蛋青色的裙衫,显得格外清雅脱俗,卞云看得不禁有些痴了。 “云哥,干吗这样看我?” 卞云由衷地感叹道:“冰妹不愧为江湖十大美女,美得无法形容。” 沈若冰娇面一红,羞道:“一副色相,讨厌!” 卞云见此,抑制不住激动,猛然将沈若冰抱在怀中。沈若冰嘤咛一声,顺势搂紧卞云。好一阵儿,沈若冰抬头,娇羞地看着卞云,眼中满含深情。卞云心潮澎湃,不由低下头,向沈若冰吻了下去。 蓦地。 就在四片嘴唇相接之际,客栈外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冷煞……” “仙魔……” 外面一阵嘈闹,此起彼伏。卞云乍听之下,不由一震,急忙打开窗户向外看去。大雨已经停歇,街路上湿滑。但是,大雨刚刚停歇后的街上,人们呼喊着,奔跑着,一齐向后街奔去。 “云哥,街上如此混乱,恐怕是你两个师娘来了。” 卞云有些紧张,道:“两位师娘不会无缘无故到此。两人应该知道,各门各派掌教在此,高手如云,尽管武功超绝,但也不会冒然来到这里。” 沈若冰道:“是与不是,你我快去看看。” “走!” 两人急匆匆地出了客栈,径奔后街而去。街路上的人越来越多,但俱都站在街路两侧,直呆呆地向前眺望着。卞云与沈若冰分开众人,急忙向前跑去。 西岳庙前。 已经聚集三百余人,庙门前的石台上,赫然站着两个绝世美女。卞云与沈若冰看时,不是小雪与小婉又是谁来。两个美女一白一粉,长裙曳地,风姿绰约,美得不可方物。 围观之人眼见两个美女,有的见过,而有的只是听闻,今日一见莫不惊得失魂。二女身材高挑,婀娜多姿,容貌之美已经不能用“沉鱼落雁、羞花闭月”形容,这种美貌不是人间所有。世人常常用诸如“增之一分则长,减之一分则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等等语言形容女子,但对二女的容貌,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美得就像传说中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 众人之中,不曾见过二女之人看得已是目瞪口呆,便连那些见过二女的人也同样震撼。这与当初所认识的二女,又有很大不同,显得更加美丽。美得不可思议,令人窒息。皇甫小雪“风华绝代,艳倾天下”,董小婉则是“冷艳无双,倾国倾城”。一个性情温和,眼神美妙;一个清冷异常,玉面含霜。 “飘云仙子!” “仙魔!” “冷凤!” “冷煞!” 众人早看得痴了,面对难得一见的美人,有人已失声呼叫。这里乃是召开武林大会的地方,二女不去他处,却偏偏来到这里,并且是在江湖武林高手齐聚,高手众多之际到此,明眼人恐怕早已心知肚明。二女在此公然露面,定是专为武林大会而来。 小婉美目闪着冷焰,目光一转,向那呼叫之人看去。乍然见到小婉那如剑的目光,那几人好似突然被毒针刺了一般,不由打了一个冷战。一时之间,竟是噤若寒蝉,急忙避开小婉的目光。 “哼!”小婉冷哼一声,对那几人道:“青龙帮那帮狗贼住在何处?”没有人应声,众人仍是呆呆地看着。 “武林大会赏银已定,有谁愿取,尽管出手。如若不然,便请各位靠后!”小雪说罢,二女缓步下了石台,正当人们愣神之际,但见两道光影一闪,便失去了二女的身影。 “魔影!”众人惊呼一声。 “嗖”地一声,就在众人惊呼声刚刚出口之际,但见人群之中又是毫光一闪,一道枯瘦细小的身影,倏然化作一溜飞鸿,转瞬即逝。众人大惊,极目细看,却哪里还能看到,早已鸿飞冥冥。 美女无踪,仙颜已去。众人一阵唏嘘,感觉甚是遗憾。卞云与沈若冰见二女离去,暗中舒了一口气。转身回返之际,却见李潇潇领着六个女弟子站在远处,冷静地向这里看来。当两人眼光相对之际,卞云不由一怔。暗道:李门主那一双美目,好一对犀利的眼神。 卞云看了一眼,急忙将目光移开。而就在此时,忽见不少人向李潇潇看去。旋即,又向自己这边看来。卞云知道,看向这里的目光大部分落在了沈若冰身上。但更多的人,却将贼溜溜的眼光投在了李潇潇身上。其实也不怪那些人,李潇潇长得娇柔丰腴,风情万种,众人哪里还能承受得住,已看得如痴如狂。 今日,江湖十大美女之中,已经出现了五位。有幸看到的人感到十分惬意,大饱眼福,感到参加这次武林大会真是不虚此行。但转念一想,五个美女给人的印象却是大相径庭。最令人向往的是小雪及小婉,最令人动念、最具诱惑力的却是李潇潇。李潇潇美得妖冶,浑身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忽地。 当众人仍在痴痴地看着美女之际,耳际中忽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转瞬,刷刷刷地,庙门外赫然飘落数道身影。众人一看,乃是慧明大师,无尘道长,石中玉,李万风,了因师太和司徒雪等六人。 慧明大师看到众人神色,急忙合十道:“众位施主,魔女现在何处?” “魔女刚刚离去,不知何往。”一人回答道。 李万风沉声道:“两个魔女公然到此,真是嚣张到了极点。武林大会群雄聚集,高手如云,魔女竟胆敢来到西岳庙前,真是胆大妄为。”说罢,向众人道:“两个魔女可曾说些什么?” “这……两个魔女只是询问青龙帮驻地,并未言说其他。” 无尘道长沉吟一声,道:“大师,魔门与青龙帮有隙,怕是来者不善。”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遭遇(1) 慧明大师道:“不知刘帮主现在何处,还应尽早告知青龙帮,早做防范。” 说罢,慧明大师扫视一圈,面色极为凝重。朗声道:“魔门人物已经现踪,众位施主定要小心。”稍顿,略微沉思一番,又高声道:“各位掌教,各位英雄,两个魔女虽然曾是正道武林中人,但如今二女已迷失心智,不惜背弃武林道义而投效魔门,已是我正道武林的仇敌。今后但凡遇到,还应戮力剿除,切不可有妇人之仁。倘若留下这两个魔女,江湖武林后患无穷。” “请问大师,赏银是否有了着落?”一个面黄肌瘦的老者喊道。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宣了一声佛号,听了此话,慈眉不由抽动一下,感到甚是别扭。遂道:“武林大会尚未落幕,赏银需各位掌教回返本门后筹集。不过,剿除魔门事大,赏银多寡事小。即使现在不予兑现,待筹集后定会支付,请各位施主放心。” “大师这话这还算不错。”那老者说罢,转动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全然是一副贪得无厌的样貌。慧明大师看那老者一眼,觉得甚是眼生,同时又感到有些熟悉。那老者生得十分瘦弱,下颌留着几根稀疏的山羊胡子。獐头鼠目,形貌极其猥琐。 慧明大师似乎想起了什么,正要仔细观瞧,却见那老者转身钻进了人群,晃了几晃,便失去了踪影。看到老者背影,包括无尘道长在内,俱都怔了一下。李万风忽道:“大师,此人正是乾坤六魔中排行第五的‘神魔’万峰。” “哦……李堡主说得不错,老衲一时昏聩,竟然想不起来了。想不到此地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乾坤六魔竟也来到了此处。” 围观的众人一听是“神魔”万峰,不由一阵惊呼。“神魔”万峰正如其号,行踪不定,飘忽无影。不但武功不凡,更是视财如命,江湖中多起失窃案件,恐怕都与万峰有关。众人眼见美人已走,顿感失落与惆怅,不消一刻,便都走个干干净净。 六人正要离去,忽见一个小和尚匆匆而来。来到慧明大师面前,递上一封信笺。慧明大师展开一看,面色倏变。李万风等人急忙看去,只见信笺上写道:“两日来,青龙帮失踪十二人,华山派失踪六人,衡山派失踪六人,断剑门失踪六人,丐帮失踪六人,天地盟失踪六人,虎形门失踪六人,长江帮、太湖帮各自失踪六人。少林失踪六人,武当失踪六人。共计失踪七十二人。” 司徒雪见此,惊道:“祁山阴魔毜丰。”旋即,却连连摆手,连道不对。 慧明大师急道:“司徒姑娘有何发现?” 司徒雪凝重道:“大师,此信笺乍看之下,都会以为是祁山阴魔毜丰所为。但仅仅两日功夫,便失踪了七十二人,确实有些蹊跷,绝非是一人所为。武林大会开始之际便有个别帮派反应失踪了几人,却不曾想竟然失踪了七十二人。毜丰吸食人脑,据传每日最多只杀六人。即便每日杀了十人,失踪之人也不过二十多。而眼下,已经失踪来七十二人,这其中必是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 慧明大师怒道:“失踪这么多人,为何此时方才发现?” 小和尚忙道:“禀告方丈,此次武林大会,各派所来弟子众多,驻地分散,又未日日点校人数,因而发现时迟了一些。” 李万风沉思,慢悠悠道:“难道是魔教所为?” 慧明大师道:“何以见得?” “大师,若非魔门,又有哪个门派能够做出此等事来!” 石中玉听了,连忙附和道:“李堡主所言甚有道理,极有可能是魔门所为。” 李万风看一眼石中玉,诡异地笑笑,道:“司徒姑娘,你认为如何?” 司徒雪思虑一阵,看了看几人神色,委婉道:“此事透着古怪,是否魔门所为,一时难以确定。不过,既然尚未确定是何人所为,各种可能便都不能排除。小女并未细查死者伤势,确实难以判断。” 了因师太轻咳一声,道:“无缘无故失踪了七十二人,绝非一人所为。若是某一门派失踪几人倒情有可原,偏偏是多个门派的弟子同时失踪,那便不难猜测,所为之人定与这些门派有仇。如此推论,除了魔门之外,贫尼真想不出哪个门派能够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 “师太说的甚有道理,本盟……在下也有同感。”石中玉接口,但刚刚说出本盟两字,便觉有些不妥,急忙改口。 慧明大师道:“各位掌教,关于失踪之人究竟是何人所为,日后自会水落石出。不论此事是否魔门所为,对于剿魔大事则毋庸置疑。明日大会,必须抓紧进行,众位掌教以为如何?” 李万风道:“大师说得有理,李某以为,各派不幸失踪几人,确实令人有些遗憾。但从另一角度来看,魔门如此残忍,更令整个江湖武林彻底看清了魔门的真正面目。由此,必会激发整个江湖同仇敌忾之心。我等若是善加利诱这股情绪……哦,若是善加引导,定会形成一股声势浩大的剿魔之势。促使天下武林协同一致,戮力同心,共同完成剿魔大业。” 石中玉不待李万风话音落地,忙道:“李堡主所言甚是,在下十分赞同。” 司徒雪本想开口,听了李万风所言,感觉整个江湖,好似充满了诡诈机变。在这一刻,司徒雪既然有种莫名的心慌。她越来越看不懂江湖,感觉越来越迷茫。几人所言她不是没有同感,但她始终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剿除魔门她没有异议。但令她感到迷惑的是,既然是魔门所为,皇甫小雪与董小婉为何在此公然露面,难道是示威而来,或者真的便是二女所为。司徒雪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愿简单推断,更不愿轻易而下论断。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遭遇(2) 傍晚。 几乎所有门派,所有参加武林大会之人,都已明确地知道了失踪之人的下落。那是在西岳庙东北方的一处山坳里,发现了六十具无头的死尸。辨认后,确定这六十具死尸,正是各派失踪之人。 但失踪了七十二人,已经找到六十具死尸,还有十二人不曾寻到。天色见黑,西岳庙上空聚集了数百只乌鸦,始终盘旋不去,呱呱地叫着。乌鸦的叫声好似催魂的丧曲,感到凄凉,心绪烦乱。 慧明大师接到禀告,偕同无尘道长,万里飘,石中玉,李万风,了因师太,慕容剑飞,赵焕章,赤炼子,司徒雪等人急忙来到西岳庙。刚刚走进庙内,便见华山派掌门吴开山带领弟子秦剑飞,廖智胜等弟子正在忙活。 月台之上,并排躺着十二具尸体。再看那些尸体,身子完好,但头颅顶上均没有了头盖骨。吴开山见几人到来,忙道:“总盟主,这十二具尸体乃是藏在五凤楼顶上,看到乌鸦纷纷落下啄食,方才发现。” 无尘道长看得直皱眉头,道:“看尸体形状,当是死于祁山阴魔之手无疑。怪不得今日辰时,月台周围不时地飘出血腥气息,原来却是如此。唉……老魔真确是嚣张已极,竟敢在此戕害我武林中人,真是罪该万死!” 众人听罢,各个是义愤填膺。看着千疮百口,面目全非的尸体,真是惨不忍睹,令人心神震颤。想起祁山阴魔的残忍手段,在恐慌之中,不时地发出一阵唏嘘声。 慧明大师忧虑道:“江湖之中暗潮涌动,局面扑朔迷离。而今越发诡异,处处透着古怪,我等万不可掉以轻心。” 说罢,众人又是一阵感慨。随后,相继离去。 孟塬镇遥遥在望。 镇南乱石岗,十分幽静。 小雪与小婉离开西岳庙,便如飞向小镇而来。两人虽然飘飞如风,却始终感到有些心绪不宁。也说不上是怎么回事,总是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两人对视一眼,毅然在乱石岗停下身形。 忽地,小婉感到一阵心悸,她知道这是从自己功力提增以来,少有这种不安。若有来人,功力定是相当可怕。难道是四大空明使、三大圣手来了,还是其他高人?自己能否应付?想到此处,小婉不由紧张起来,内心更加不宁…… 好一阵儿,四周静得要死。小婉忍不住道:“何方高人,还请现身!” 蓦地,就在话音刚落之际,但听一声怪笑。两人一惊,正在凝神探查之际,面前五丈开外,忽然飘落一人。小雪与小婉乍见此景,心神不由一震。细看之下,但见面前站着一个瘦小枯干,身材干瘪得如同树枝,一双鼠眼泛着惨绿色贼光的老者。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祁山阴魔毜丰。 小雪两人看了一惊,稳定心神后,小雪道:“老丈是何人,为何跟踪而来?” 毜丰阴阴一笑,道:“想不到魔门之中净是一些漂亮丫头,可惜,真是可惜!”说罢,一双鼠眼盯着二女,怪笑道:“可惜老三褚良未来,也不知他如今是否还在世上。嘿嘿嘿……不然,这等美色岂能放过。” “褚良……” “嘿嘿嘿……”毜丰转动鼠眼,阴森地道:“丫头难道不知褚良?六七十年前便已名震天下,号称‘邙山淫怪’褚良是也。” “什么,邙山淫怪!老淫怪还活着?”小雪两人听了大惊失色。 “哈哈哈……或许还活着。” 小婉心神平复后,沉声道:“老丈又是何人?” 毜丰阴笑道:“老夫便是毜丰。” “你是祁山阴魔?” “正是老夫!” 两人听罢,不禁同时一震,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看着毜丰,二女感到一阵恐慌。不是二女胆小,而是“祁山阴魔”毜丰的名头实在太大。虽然江湖上已经很少有人提到四大恶魔的名号,但一些重要的江湖轶事,凡是江湖武林中人,俱都十分清楚。毜丰等四大恶魔出道之时,要比乾坤六魔还早十多年。四大恶魔凶名卓著,残暴狠辣,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而,乍然知道面前的老者便是毜丰,二女如何不惊。稍顿,小雪两人慢慢镇定情绪,俱都一瞬不眨地盯着毜丰,暗运真气,凝神戒备。 毜丰阴测测地道:“怎么,听到老夫名号怕了?” 小婉听罢,心念电转,此时此刻,即便紧张又有何用。在极短的时间内,二女已经想到了一切。情绪安定后,心神也逐渐澄明。小婉冷冷道:“老魔的名号确实骇人,但还吓不倒本煞。” 毜丰瞪着鼠眼,阴阴道:“哦,丫头真是自信得很。老夫出山,听闻魔女功力不凡,但在老夫眼中却是不值一提。丫头若是跟随老夫而去,我或可网开一面,你看如何?” “放屁!本煞向无被人胁迫的习惯。” “嘿嘿嘿……丫头别不知好歹,老夫并不好色,即便尔等容貌再美,老夫对此也无兴趣。老夫只是喜爱财宝,跟踪而来只是……哈哈哈……”毜丰说到此处,不仅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继而,住口不语,鼠眼闪过一道惨绿色的光芒。旋即,阴森森地道:“老夫年岁已大,不喜动手动脚,两个丫头若是识相,便跟老夫而去。你看如何?” “本煞已经说过,从不受人胁迫,有何手段尽管使出。” 毜丰面色一沉,狠厉道:“难道非要老夫动手?” “随意,本煞接着便是!” 小婉话音刚落,哪知毜丰并不搭话,身形倏然电转,突然向二女劈出一掌。毜丰说打便打,这一掌快速无比。二女急忙闪避,堪堪避过毜丰掌势,登时倏分左右,猛然向毜丰扑去。 毜丰劈出一掌,眼见无功,不由一怔。见二女袭来,竟然不闪不避,枯瘦的大手一圈一挥,顿将二女袭来的劲气封住。二女刚刚接触到毜丰的掌力,顿觉一股如山劲气疾涌而来,心中一凛,同时飘退两丈开外。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遭遇(3) “丫头还有些功夫,再吃老夫一掌!”喝声起处,掌势依旧,径向二女拍来。小雪两人暗自吃惊,想不到毜丰的功力竟然高到这种地步。两人似乎早有默契,见毜丰攻来,各自娇喝一声,运足真气向毜丰迎去。 轰然一声,劲气罡风匝地而起。三人劲气相接,力道之强,似能撼山震岳,  在轰然巨响声中,三人不由同时飘退。小雪被震得气翻血涌,面色青白,退了三丈之多,方才站定。而小婉只退了一丈五六,未等小雪恢复过来,再次娇喝一声,身躯轻轻一晃,疾扑而上。 毜丰刚刚退出不足寻丈,见小婉扑来,心中一喜,巨掌扬处,翻手便拍出一道刚猛无俦的劲气。这一掌,毜丰已然用上了九层真力。劲气震荡声中,那骇人听闻的劲道,已然呼啸而来。小婉心中一凛,刚刚有些成形的“阴魔两极罡气”应心而生,双掌挥处,一道红自相间的气流骤然涌出,疾速迎向毜丰的劲气。 眨眼功夫,双方劲气猛然相触,猛地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声响,两人各自飘退。小婉顿感气血浮动,娇躯一阵摇晃。再看毜丰,站定身形后,不由怔在当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巨掌,竟是一派讶然之色。 稍顿,毜丰阴森道:“丫头功力确实有些斤两,居然练成了‘两极罡气’。不过,仅仅依靠这点初浅的功力,还不是老夫对手!”说罢,鼠眼一翻,身形电闪,抖手之下,又拍出一掌。 毜丰淬然出手,快逾电闪,来势更加凶猛。小婉娇躯一晃,一双纤纤玉掌,怪异至极地旋绕闪晃,随着闪动的玉掌,一道道一圈圈的劲气,好似一层层怒海狂涛,迎向毜丰。 又是一声爆响,小婉闷哼一声,再次飘退。站定后,娇面青白,嘴角已经溢出一丝鲜血。毜丰退出一丈开外,身形也是摇晃了几下,但转瞬之间便恢复正常。心中暗凛,想不到两个魔女功力如此高强。 “看掌!”毜丰正在思虑,猛听得二女厉喝一声,便见小婉与小雪一同飞扑而至。毜丰暗惊,似乎想不到二女主动攻来。心中冷笑一声,稳稳地站定身形,巨掌一挥,身躯陡转,迅疾绝伦地拍出无数掌影。 轰隆隆地一阵巨响,三人乍分倏合,劲气更加强猛。一声声锐啸,一蓬蓬烟雾,一阵阵巨响,在乱石岗上空飘散,震荡。 小雪与小婉嘴角挂着鲜血,每次对掌,便溢出一口鲜血,但在每次对掌后,却仍是疾扑而上,连绵不休。二女美目殷红,似乎打出了血性,任由鲜血流淌。 半个时辰。 小雪两人面色青白,娇喘吁吁,香汗如雨而下。虽然内腑受震,却依旧疾扑不止。过了一阵,两人嘴角的鲜血慢慢凝固,青白的娇面也有了一丝红晕。此刻,小雪忽然感到,经脉在剧烈的震动中,似乎变得更加开阔,真气运行更加舒畅。虽然口角溢血,但每吐出一口血水,经脉便舒畅一些。小雪忽然醒悟,登时明白了小婉与梅梅的功力为何进境神速。魔功,恐怕就应在激烈的对抗之中激发潜能,进而拓展经脉,增进真力。 小雪异常兴奋,明白了这点,出手更加猛烈,身形更见奇诡。此刻,毜丰早已收起了轻视之心,越打越急。他实在不明白二女为何越打越精神,越打越顽强。看似摇摇欲坠,转瞬之间又恢复了精神。 又过了半个时辰,毜丰甚感不耐,鼠眼忽地射出两道惨绿色的精芒,小雪与小婉见状,不由大惊,疾速躲避过后,天魔指气骤然而出。 嗤嗤的锐啸声,划破了天空,空气之中指气纵横,犹如绵密的蛛网。毜丰见状,不由厉吼一声,掌势陡变,但见满空都是巨大的掌影,绵绵密密,铺天盖地。四周狂飙骤起,骇人已极。 二女见状,疾速抽身飘退,避过风头,身影倏分两侧。小婉挥掌直取毜丰,小雪则旋飞疾转,飘到毜丰身侧,玉手倏伸,曲指如钩,十根手指电闪抓出。两人身法之奇,出手之快,令人瞠目。 毜丰见状不由一惊,他万万想不到二女功力如此深厚,不但功力深厚,韧劲更是令人惊惧。登时,心性一变,身形忽然胀大起来。但见那双枯瘦的巨掌,突然之间又胀大了数倍,犹如巨灵神掌,疾速向二女拍来。巨灵神掌带着一股股腥气,闪着幽冥般的青光,挟着嗡嗡怪响,其势猛不可挡。 蓦地,就在此刻。毜丰忽觉背后空气锐响,数道锐利的指风,闪电般射向身后各大要穴。毜丰大惊,顾不得攻击二女,疾速收招闪避。闪避的同时,回头一看,更是惊讶不已。身后,哪有半个人影。 乍逢变故,毜丰蓦然惊醒:“无影妙空!”思虑的同时,小雪与小婉又疾攻而至。毜丰移形换位,但不论其如何躲避,身后那数道指风却像是跗骨之蛆,始终不离背后要穴。 毜丰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狂吼一声后,双掌猛然交错,向小雪两人电闪拍出,而身形却在同时倏然腾空而起。其速如电,肉眼难辨。去势将尽,正待运气扭身之际,忽觉指风袭至。紧急之中疾速换气,刚要腾身,便觉腰间一麻,不由闷哼一声。真气一泄,身形疾坠而下。 扑通一声,毜丰重重地摔落在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正要运气冲穴,忽见眼前凭空现出一道娇小的身影。毜丰看了不由大惊,顿感不妙。转瞬,已是面呈死灰,瘫软在地。片刻后,那胀大的身形又慢慢回缩到枯瘦的样子。 “死丫头,你可算来了!” “大师娘,伤势如何?” 小雪道:“只是气血震动,没有大碍。” 梅梅道:“两位师娘为何同老魔打了起来?” 小婉擦擦嘴角的污血,道:“不知老魔为何跟踪而来,据他言说乃是为了银子。但不知其所来究竟有何目的,一时难以说清。” “哦……”梅梅听了一怔,旋即,嬉笑道:“嘻嘻,擒下这个老魔,弟子便有的玩了。不错,不错。若他刻意躲避,确实不易寻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好极,妙极!” 毜丰瘫软在地,他万万估不到梅梅功力竟然高到这种地步,这是他自出道以来,从未遭受这种境遇。纵横江湖七八十年,会过的各路高人不计其数,不说没有遇到敌手,但也未曾阴沟翻船。而今,竟然栽在一个丫头手中。 梅梅随手点了毜丰哑穴,道:“两位师娘欲往何处?” “欲往何处?我与大姐跑了整整一日,米粒未进,你说欲往何处!” “嘻嘻,二师娘何不早说,弟子自有去处,走吧!”说罢,伸手摄住毜丰,道:“两位师娘,请跟弟子来!”说罢,腾身而起,倏然而逝。三女走后,乱石岗又恢复了宁静。林间空隙,仍可见到飘荡的烟尘。 苍龙岭。 由北峰而上,宽约两尺,陡峭险峻,两旁是千丈绝壁。绝壁之下,乃是幽壑深谷,深谷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两旁峭壁犹似刀削一般,光滑似镜。谷底人迹罕至,白雾迷蒙。峭壁凹进的洞中,赫然隐藏着两个黑色身影。 其中一人说道:“今夜何时动身?” “二更时分。” “据我估计,今日各派已经有所准备,你我动作起来定要干净利索。” “放心,对付这些酒囊饭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尽管如此,也不要大意。今日不知为何,心神忽然有所震颤。听闻冷煞与仙魔曾在西岳庙出现,你我还是应当小心一点。虽然都可应付,但还是谨慎为上。万一暴露,甚是不妥。” “恐怕祁山阴魔也在附近,更为难缠。” “那老家伙倒是不必担心,他与我等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有些碍手碍脚。” “碍手碍脚?嘿嘿嘿……老魔在此随即有些麻烦,但也有些好处。如他一旦现身而引起混乱,你我或许还能轻松!” “嘿嘿嘿……这两日怎么没看到老魔身影?日后,你我行事手段再弄得高明一些,省得露了马脚。” “放心,不会出现差错。” “不知两个魔女现在何处,一旦相遇,若不能击毙魔女,反而被其缠住,也是一件麻烦事。” “哦,那是。想不到魔门这几个女子竟是这般难缠,如若不能及早铲除,将来情势实难预料。” “师尊闭关已经四年有余,不知能否及早出关。” “此事都要师尊出马,我等岂不形同废物。” “据我看来,单凭我等几个恐怕难以应付。” “勿再言语,此刻乃阴重阳轻之际,你我赶紧打坐,到时动身。”声落,洞内忽然射出一道惨绿的光芒。两只眼睛,狠毒而残忍,带着嗜血的味道,令人毛骨悚然。惨绿的光芒一闪而逝,旋即,一切归于安静,声息不闻。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恶魔酷刑(1) 孟塬镇。 清净无比,再无一丝喧嚣。 在青龙帮帮众被尽数斩杀之后,已经见不到多少武林人士的身影。 “仙来客”酒楼。 酒楼院内,空空落落。两层酒楼,只有一桌食客。食客也不多,只有三女一男。矮墩墩、胖乎乎的酒楼店主,留着一撮山羊胡子,浑身打颤,在柜台内呆呆地看着这几个怪异的食客。越看越惊恐,额头冷汗滚滚,面色青白。 店主胆战心惊,其原因不单单是因为这几个食客令人恐惧,更为惊人的是三个女子都如仙女一般。仙女来了也不打紧,偏偏是三个仙女却同一个枯瘦如同树枝的老者坐在一起。反差极大,十分悬殊,而几人的名号也是相当骇人。 “魔煞”。 “冷煞”。 “仙魔”。 更为令人惊心的名号是“祁山阴魔”,这几个人居然破天荒地坐在了一起。三个女子美到了极致,男的丑到了极致,情形极为怪异。 更令人不解的是,三女神态轻松,轻声细语,大快朵颐。而“祁山阴魔”却是静坐不动,口角带着一丝鲜血。在旁眼睁睁地看着三女享受美味,而自己却是目中喷火,放射着惨绿色的光芒。毜丰愤怒归愤怒,此时此刻,却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梅梅边吃边道:“二师娘,这老东西为何跟踪你们而去?” 小婉道:“我与大姐离开西岳庙,便感觉身后有人跟踪。直至到了小镇外五里左右,才看到这个老魔。呵呵,这老魔功力真是不同凡响,若非你及时赶来,当真难以对付。” 梅梅笑道:“老魔功力虽高,但两位师娘也足可应付。只是……只是要擒住老魔却非易事。”说罢,吃了一块熏肉,道:“老东西,为何跟踪我两位师娘?” 老魔一双鼠目喷着怒火,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却说不出话来。梅梅轻轻弹动手指,解了老魔哑穴,笑道:“老东西,若非本魔煞施用无影妙空身法,当真难以擒住你。此刻快快说来,不然,定让你享受千刀万剐之乐!” “呼”地一声,毜丰吐出一口浊气,鼠眼一翻,恨声道:“臭丫头,快快解了老夫全身穴道!” “嘻嘻,老东西也活了百十余岁,恐怕真是活得糊涂了。给你解开穴道,再擒住你怕是还要费些功夫。” 毜丰气闷交加,嘶哑道:“臭丫头,老夫佩服你的功力。但老夫被擒,只是一时不查,被你侥幸得手而已。你以为老夫便只有这点功夫吗?若是放了老夫,再行试过便知老夫所说不假。” 三女听罢,不由一怔。这老魔说话怎地如此幼稚,犹似孩童一般。擒住便是擒住,怎说成是侥幸。梅梅笑道:“老东西,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吗。放了你?哪有那般容易。嘻嘻,若你不说,待我吃饱喝足你便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臭丫头,你意欲何为?” 梅梅道:“你与三大圣手有何秘密?” “没有秘密。” “真的没有?” “没有,即便有,老夫也不会泄露。” “嘿嘿嘿……”梅梅一阵冷笑:“老东西,本魔煞最看不得他人充英雄。” 毜丰鼠目急转,道:“你将把老夫怎样?” “嘿嘿嘿……将你怎样……哦,一刀杀了甚是无趣,不若将你全身上下的皮肉,一条条地割下来,用火烤了来吃。老东西吃惯了人脑,这一身皮肉若是烤来吃了,定是香嫩无比,本魔煞要好生尝尝。” 毜丰大叫道:“臭丫头,快快放了老夫。不然,我要杀了你!” 梅梅诡笑道:“杀我不迟,等我先尝尝你的肉再说。两位师娘,我等尚未尝过人肉,不若烤来吃了,如何?” 小雪佯装不解,皱眉道:“老魔这大年纪,这身皮肉恐怕早变酸了。” 梅梅摆手,道:“不会,不会,人肉不同畜生,越老越香。” 小雪道:“难道死丫头吃过人肉?” “非也,非也。”梅梅连忙摆手,笑道:“弟子曾经看过典籍,言说人肉乃是调养的灵药,越老功效越强,并且越老越有味道。” 小婉凑趣,忽道:“大姐,反正我等无事,不妨让死丫头试试。万一这身皮肉香甜可口,以后我等便改换改换口味。不然,这老魔偌大年纪仍是这般硬朗,想来必是吸食人脑所致,而这身皮肉吗……也一定味美香甜。” “二妹说得是,死丫头不若现在就烤一些来,岂不妙哉。”小雪诡笑着,在旁添油加醋。 梅梅笑道:“师娘怎地如此心急,也罢!”说着,梅梅探手,自腰间抽出一把细细的匕首。但见这把匕首五寸多长,刀身薄如柳叶,青森森地泛着寒光,明眼人看之,便知是一把珍贵的宝刀。 梅梅把玩匕首,漫不经心地道:“老东西,你说是不说?” 毜丰见状,面上没有丝毫惧意,恨恨地道:“老夫何惧生死,要杀要刮随你!” 梅梅美目一瞪,怪怪的眼神盯着毜丰,目光中满含诡异之色,透着一丝冷酷残忍,阴笑道:“嘿嘿嘿……老东西真是个汉子,但在本魔煞手中,任你是钢浇铁铸的金刚,也将难以熬下去。” 毜丰一怔,道:“臭丫头,你要怎地?” “嘿嘿嘿……我要怎地难道不知。吃惯了天下珍馐,也感觉食不甘味。不如吃点人肉,嘻嘻,我要吃你!”说罢,玉手倏伸,但听刺啦一声,扯开毜丰前襟,胸口便露了出来。看着骨瘦如柴的身子,梅梅口中啧啧有声,道:“想不到老东西剩下的都是精肉,省得吃起来油腻。不错,不错。嘿嘿嘿……妙哉!” “店家,拿壶清水来!”梅梅话音刚落,但听扑通一声,胖店主早已吓得倒在了柜台内。 “小二,拿壶清水来!” “听到没有?”梅梅连喊了两声,几个伙计哪里还敢上前,俱都吓得颤如筛糠。梅梅见此,不由气道:“快些拿来,不然,本魔煞便将尔等烤了来吃!”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恶魔酷刑(2) 小二们各个面如死灰,吓得早已失魂。听罢此语,方才连滚带爬地进了后厨。好半晌儿,一个胆大的小二战战兢兢地端来一盆清水,放在梅梅面前,不等梅梅发话,急忙退了回去。 “小二,再拿些咸盐,胡椒,辣椒,陈醋等等佐料。” 适才送水的小二胆子稍微大了一些,应了一声后,急忙将佐料拿来。小婉与小雪不知梅梅欲做何事,但心中似乎已经感到,梅梅所作所为绝不是平常之事,也不是温和之事,恐怕又要施展一些残酷血腥,令人失魂的手段。二女并未阻止,盖因不知毜丰跟随自己两人有何目的,若不弄清,恐怕将有危险。二女隐忍未发,只是静静地看着。 梅梅又看看毜丰,娇呼道:“小二,将烤炉弄好,火势大一些。老东西人老肉薄,急火烘烤才好!” “是,小的这便弄去。”小二哪里知道知道梅梅欲做何事,听到梅梅言说要吃人肉,不禁吓得失魂落魄。但转念一想,听闻这魔煞虽然狠辣残忍,若说要吃人肉,恐怕也是虚张声势。 毜丰眼见梅梅煞有介事,先时还有些顾忌,但看梅梅神色,心道这臭丫头定是假意捉弄自己,心下稍安。 两个小二抬来烤炉,烤炉上,炉火呼呼地燃烧着。眼见一切备齐,梅梅拿起铁制的烤架,反复翻看。随即,在毜丰面前晃了晃匕首,柔声道:“老东西,此刻你若是说出跟踪而来的缘由,本魔煞便饶了你,你看如何?” “哈哈哈……”毜丰桀桀怪笑:“老夫一生吃人无数,日日与死人打交道,何惧生死。臭丫头要杀要刮便来个痛快,别在老夫面前装神弄鬼。老夫一生最重承诺,若要老夫说出缘由,绝不可能!” “嘻嘻,既然老东西有所承诺,便是受人之托。呵呵,你跟踪而来是不是受三大圣手或者是四大空明使的托付啊?” “无可奉告。” “死鸭子嘴硬,你真的不说?”梅梅诡笑,仍旧把玩着匕首,玉手小心地摸着锋利的刀刃。 毜丰看到梅梅眼中那一闪即逝,透着邪异而凌厉的眼光,心中不禁一凛,遂道:“放屁,既然落入你手,老夫认栽便是。” “咯咯咯……”梅梅听了,忽地一阵娇笑。但娇面上却没有一丝良善之意,而是一种不知意味的笑容,异常奇诡。同时,周身散发出一股股森冷的寒气。笑容依旧,口气十分温和,道:“老东西日日吃人,还讲究什么承诺,真是怪异。可惜,你落在本魔煞手中,真是不幸中的不幸。” 梅梅说着,盯着毜丰又道:“本魔煞最后一次问你,说是不说?” “臭丫……啊……啊……”毜丰尚未说完,骤然感到一阵剧痛,匕首割到胸骨的剧痛,已令毜丰惨叫出声。这突然的变化,令小雪与小婉两人大惊失色。二女万万想不到梅梅说做便做,毫不手软。 “嘻嘻嘻,叫啊,本魔煞越听越兴奋。” “啊……” “叫的不够响亮,再大声一些。” “啊……” “看你枯瘦如柴,嗓音还算不错,再叫!” “啊……啊……”每割一下,毜丰便惨嚎一声。再看毜丰,本是瘦弱无肉的胸脯,已是血水淋漓,青筋裸露。匕首割过的皮肉,在疼痛之下,由于肌肉紧绷颤抖,皮肉已经绽裂开来,一条条的翻卷着,惨不忍睹。 面对如此惨状,梅梅竟是熟视无睹,丝毫不为所动,短刀仍旧划动着。毜丰疼得冷汗直流,料不到梅梅如此残忍狠厉。尽管疼痛难忍,毜丰却没有求饶。一声声惨嚎,回荡在酒楼之中。小二及刚刚清醒过来的店主,乍然看到这等惨景,早吓得面如土色,魂飞魄散。 “呦,本魔煞猜想得不错,这条皮肉粉嫩无白,烤来定是鲜美。”说罢,拿起烤架放在炉火上。随即,玉手倏伸,捏住当啷的肉条,猛然扯落下来。毜丰惨叫一声,胸骨尽露。在毜丰的惨叫声中,梅梅仍是不以为意,慢悠悠地将那肉条放入装着清水的盆中,稍微晃荡两下,洗去血水,拿出后十分细心地涂上了各种佐料,随后,慢慢放在烤架上。 刺啦一声,顿时,烤架上猛然响起吱吱啦啦的声音。那条血淋淋的皮肉急速变色,血水迸溅。霎那之间,在酒楼之中,猛地散发出一股熏肉的香气。“啧啧,不错,不错。香,真香!”梅梅抽动鼻子,贪婪地闻着香气,口中一边念叨一边翻转烤架。旋即,抬手又扯落一条皮肉。 “啊……臭丫头……你杀了老夫吧……啊……” “嘿嘿嘿……杀你容易,但却无甚乐趣。你的叫声真是不错,听着美妙!” 梅梅说罢,不论毜丰如何惨叫,仍是一下下地扯着肉条。先是放入盆中洗去血水,然后蘸上佐料,最后放在炉火上熏烤。酒楼之中的所有人,俱都被梅梅残忍的举动吓得呆立失魂。小雪与小婉看得亦是心惊肉跳,实在想象不到梅梅如此狠辣残酷。二女杀起人来虽然手不抖心不软,但看着眼前这残忍绝伦的场面,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毜丰凄惨地嚎叫着,声音逐渐嘶哑。再看其胸前,扯落皮肉后的胸骨,泛着青光,一根根胸骨裸露在外,和着淋漓的血水,惨不忍睹,令人毛骨悚然。 梅梅一次次地扯着肉条,一下下地洗着,一条条地烤着。良久,毜丰的惨叫声逐渐弱了下来。鼠眼之中,惨绿的光芒渐渐散去,已经看不到眼球,代之而起的是充血的红光。那是在巨疼之下,充血的双眸。 “老东西,你比血魔还要有骨气,本魔煞佩服。嘿嘿嘿……本魔煞极有耐心,若你不言,本魔煞便将你全身的皮肉扯得一点不剩,直至你油尽灯枯,血尽而亡。呦,怎地不小心,鲜肉烤糊了。唉……真是可惜,再来一条吧!”说罢,伸手又扯下一条带血的鲜肉。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恶魔酷刑(3) 小雪两人感到无比恶心,想要制止,听梅梅言说老魔可能与三大圣手有关,便极力忍住。梅梅虽然残忍,但事关魔门大事,二女不会不识大体。 毜丰渐渐停止了惨嚎,口中吐着血沫。凶恶狠辣之色一丝不见,早变成了凄惨颓废的神情。但是,尽管胸前的皮肉将要被扯得干净,毜丰仍是咬紧牙关,始终不发一言。 此刻,连梅梅也不禁暗暗佩服起毜丰。心道:“老魔如此坚韧,再扯一会儿,恐怕会血尽灯枯,那便得不偿失了。”思虑甫毕,眼珠一转,道:“老东西,你现在功力被制,气血不畅,你既然不说,本魔煞便趁机给你种下禁制。不过,这种禁制一旦种下,你便会失去神志,不但会将所知所想尽数倒出,同时也将成了行尸走肉。你可听清?” 梅梅说罢,随手在毜丰身上点了几处穴道,止住流血。听到梅梅所言,毜丰那双已经呆滞的鼠眼忽然睁了开来。片刻,鼠目之中又泛起一丝惨绿色的光芒。吐了一口血沫,断断续续地道:“贱人……老夫……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嘿嘿嘿……本魔煞便等你杀我,你看如何?” “臭丫头,算你狠!” “嘻嘻,你我彼此彼此。本魔煞可没什么善心,无人惹我便罢,若是不知好歹惹恼了我,一旦落在本魔煞之手,便是生不如死。”听罢,毜丰眨着鼠眼,狠狠地哼了一声。 “老东西,想好了没有?本魔煞向无耐心。” 毜丰道:“种下禁制,何种禁制?” 梅梅轻笑,笑得轻松而得意:“看来有门。呵呵,你这老东西行走江湖数十年,难道不知魔门的摄魂大法?” “摄魂大法?什么!摄魂大法!”毜丰惊道。 “正是!”说罢,梅梅盯着毜丰,又道:“老东西,在摄魂大法之下,不但会失去神智,说出所有秘密,而且待你说出秘密后,便将你交给正道武林那帮王八蛋。你可好好掂量掂量,莫怪本魔煞无情。” 江湖武林曾数度追杀毜丰,只是因其武功高强,一直不曾得手。这毜丰无论黑白两道,见人便抓,从而引起公愤。六七十年前,毜丰迫于压力,不得不同其他三魔联手,方才躲过追杀。江湖武林本以为毜丰死于三大圣手之手,但万万没有料到,毜丰至今仍活在世上,甚是蹊跷。 听到梅梅之语,毜丰登时现出惊容,浑身不由一震。撕扯皮肉,尽管表面看着鲜血淋漓,但那只是皮肉之痛,尚能忍痛坚持。毜丰暗忖:“若将自己交给武林,不但名誉不保,必定还要承受无尽的折磨与羞辱。死不足惧,只是死亡的方式不知怎样。这……这如何是好……” “老东西掂量的如何?这么大年纪,痛快一些!” 毜丰反复思虑,终于,沙哑道:“臭丫头欲问何事?” 梅梅听了,露出一丝狡黠之色,道:“老东西为何跟踪我两个师娘,究竟有何目的?” 毜丰犹豫了一下,慢慢道:“只……是兴趣而已,并无目的。” “嘿嘿嘿……老东西,你当本魔煞是好欺的孩童吗?” 毜丰看到梅梅那诡异的目光,心中不禁连连叫苦,道:“只是……只是替人跟踪而已。” “哦,替何人跟踪?” 毜丰欲言又止,思虑了好一阵儿,方道:“三大圣手。” “哦?据闻你与三大圣手乃是仇敌,为何替这几个狗东西跟踪?” 毜丰道:“这……这乃是因为银子。” “为了银子,如何讲?” 毜丰想了想,道:“老夫爱财如命,只要有银子,老夫可做任何事。” “嘿嘿嘿……不知三大圣手给了你多少银子?” “这……尚未兑现。” “呵呵。”梅梅轻笑,调侃道:“是否因为还未跟踪到底,尚来不及索要?老东西,三大圣手将要给你多少银子?” “五万两!” “不少,只是跟踪便可得五万两银子,本魔煞也想做这买卖了,嘿嘿嘿……”说着,梅梅忽然想起一事,冷声道:“前几日你曾言道,同三大圣手有何约定,快说来听听!” 毜丰心神一震,旋即,鼠眼一转,道:“老夫与三大圣手乃是死敌,怎会有何约定,老夫只是走嘴而已。”刚刚说罢,但觉天门一震,脑中轰然一声。转瞬,神智一清,不禁十分诧异。 “嘿嘿嘿……”梅梅一阵阴笑,道:“老东西,本魔煞元婴出窍,你脑中想些什么,我一清二楚。说谎要看对方是谁,在本魔煞面前,竟敢信口雌黄,当心我泛起心性,直接将你抛到西岳庙。倘若你再戏弄本魔煞,即便你说出实情,我也不会饶你。” 毜丰听了一惊,梅梅的眼光透着古怪,像是两把利剑,直透心脉。毜丰暗暗惊凛,忖道:“元婴出窍……元婴出窍!自己吸食人脑所为何来?唉……”毜丰暗叹一声,思虑一番后,颓然道:“想必尔等也曾知晓,老夫与褚良、甄无悔及麻涑牟四人共称四大恶魔。六七十年前,四人被江湖追杀,为了保命不得已联合起来。但四人虽说功力不凡,终究树敌过多,行事亦是非常小心。不过,江湖武林对老夫四人亦是无可奈何,双方骑虎难下,相持数年之久。约在六十五年前,三大圣手忽然找到老夫四人。老夫本以为又将是一场血战,却不料……却不料三大圣手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咳咳……” 毜丰说到此处,一阵咳嗽,喘了一口长气后,又道:“三大圣手言道,让老夫四人隐居,六十年内不得出山,一切用度均由三大圣手花费。并言称,若是老夫四人同意,每人不但可得一百万两银子,也将免去江湖追杀。我等四人虽说都是独行恶人,却俱都喜好黄白之物。老夫询问为何如此约定的原因,三大圣手并未说明。四人思虑一番后,感到十分满意。但三大圣手提出一个条件,便是要老夫四人服下三大圣手特制的延命丹。老夫深知,这延命丹乃是毒药,若非其独门解药,必死无疑。三大圣手声称,服下延命丹,毒性可以延长至六十年,这期间不会发作。并赠与解毒丸,并说明解毒丸只在发作之时服用方才有效。倘若四人六十年内依然不死,便可服下解药,成为自由之身,再不受其约束。老夫四人权衡之下,勉强同意。自此以后,四人藏匿形迹,隐遁山林,再未出现江湖。岁月如梭,直至五年前,老夫方才发觉期限已到。虽然不曾发现身体有何异状,但却担心延命丹发作。倘若发作,解药是否可解毒性,遂一直耿耿于怀。” 毜丰顿了顿,又道:“数日前,老夫遇到三大圣手,言称毒性已过期限,有可能不再发作。但又言称,延命丹所留毒性甚巨,原来的解药已经失效。若要保得万全,必须服用新制的解药。老夫气闷,却也发作不得。三大圣手见此,便要挟老夫跟踪尔等,如此而已。” 小雪等三女听罢,不禁唏嘘不已。江湖传闻六十余年的往事,原来却是一场骗局。那么,三大圣手所为究竟为何,倘若趁机杀了四大恶魔,江湖岂不清净,何须如此麻烦,而大费周章。 小婉沉思一阵,忽道:“三大圣手所为确实有些怪异,倘若是江湖传说的神仙,为何不趁机将四大恶魔杀了,岂不更加受人敬仰。三大圣手以及四大空明使究竟是什么人,怎地越来越难以琢磨。” 小雪道:“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各有门派,只是不曾现身江湖。或者本就是江湖上的一个组织,而以其他身份掩人耳目,不为江湖所知罢了。” 小婉道:“老家伙,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所在门派究竟如何?” “这……这个老夫确实不知。” 小婉听罢,不禁有些黯然。梅梅见状,道:“两位师娘,先不必理会这些。虽然透着古怪,但早晚必会大白于天下。”说罢,转头对毜丰道:“老东西,你既然喜爱财宝,本魔煞也同你做个交易,如何?” 毜丰逐渐感到尚有活命之机,眼珠一转,道:“如何交易?” 梅梅笑道:“不瞒老东西,本魔煞的财宝不计其数,若你能够替本魔煞做事,我将重重有赏!” 毜丰听了,眼中立现神光:“不妨说来听听。” 梅梅诡笑道:“倘若你杀了各派掌教,本魔煞按人头付你银子。每个人头五万两银子,你看如何?” “五万两?”毜丰听罢,不由一惊。 “怎么,嫌少?”梅梅撇嘴。 毜丰忙道:“不少,不少,着实不少。嘿嘿嘿……这比当年江湖悬赏追杀四大恶魔时的赏银要高出很多。” “呵呵。”梅梅笑道:“倘若你尽心尽力,本魔煞还可考虑追加三万到四万两,不知你意下如何?”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恶魔酷刑(4) “什么,还能追加?”毜丰大惊。随即,自言自语道:“哦……底数是五万两,倘若追加三四万两,那便是八九万两……八九万两……此次所来的大小掌教一共有……十个,二十,五十,一百,一百二十,二百……三百八十六……啊……那便将近三千万两!不错,不错!” 毜丰自言自语,闭目算计,算到最后,不禁喜形于色。看得三女十分讶异,甚感有趣。这毜丰不顾自己的胸前皮肉翻卷,血水流淌,听到即将得到银子,好似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梅梅问道:“老东西同意了?” 毜丰忙道:“同意,老夫同意!”毜丰连道同意,随即,又疑惑道:“若是杀了各派掌教,老夫到何处去领银子?” 梅梅思虑一番,笑道:“每当我听到江湖上传闻哪个掌教被杀,并证实确实是你所为之后,便会给你留下本魔煞的暗记。你若看到暗记,自可前来取银子,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不知丫所说的暗记是何模样?” 梅梅轻笑,伸手在毜丰依然裸露的胸骨上,蘸了一点血水。毜丰激灵一下,虽然早疼得麻木,但看到梅梅随意的表情,心中仍觉一阵惶恐。梅梅用毜丰的血水在桌面上画了个梅花,道:“若你见到这个带血的红色暗记,便可找到本魔煞。” 毜丰怔道:“臭丫头,用血水画的暗记,时日久了,那暗记将变成黑色。” “哦……老家伙到底混了这么多年,呵呵。管他是红是黑,见到了这个图形便来。本魔煞过时不候,你可听清?” 毜丰道:“老夫记得,但你莫要忘记留下记号,更不要反悔,省得让老夫苦寻不着!” “嘿嘿嘿……想不到老东西对银子如此喜爱,真是出乎意外。”说罢,梅梅心神一动,从怀中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包裹。当着毜丰打开以后,毜丰那双鼠眼忽然睁得老大,快要凸出眼眶。 但见包裹中,乃是一摞厚厚的银票。梅梅随意抽出几张,漫不经心地道:“老东西看好,这些银票每张五千两银票,哦……十张……一共是五万两银票。这三万两银票乃是本魔煞预付你的定银。你看如何?” 毜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吃吃地道:“这是……给……老夫的?” “怎么,难道你不要?” “要、要、要!”毜丰一个劲儿地点头,准备接过银票时,却忽然感到双手毫无知觉。“这……老夫这双手……”毜丰苦笑,鼠眼滴溜溜乱转。 梅梅抬手,手指轻弹。毜丰出了一口气,道:“臭丫头用的什么手法,老夫费了半日功夫,怎么无法解开?” “嘿嘿嘿……老东西还想暗自解开穴道?真是痴心妄想。若你不说所来的缘由,将会血尽而死。而且由于闭气过久,三昧真火循脉而上,你也会经脉寸断,暴毙而亡。” 毜丰听罢,不禁激灵一下。旋即,转着鼠眼拿过银票,双目之中不禁放出异样的光芒。梅梅见状,笑道:“老东西真没出息,这点银子便如此高兴。你可知我手中的银票究竟是多少?” “多少?”毜丰疑惑道。 梅梅撇嘴:“五百万两。” “什么,五百万两?”毜丰惊得鼠眼快要冒了出来。 “嘻嘻,这点银子对于本魔煞来说,乃是九牛一毛而已。你若尽心尽力,本魔煞还有重赏。” 毜丰眼睛放光,看着梅梅手中的银票,恨不得一把抢了过来。梅梅故意煽动银票,毜丰目不转睛地盯着,好似盯着美味奇珍。 梅梅轻笑,好似犹豫一下,慢腾腾地又抽出数张银票,边抽边道:“一张,两张,三张……八张,九张……十张……”说到此处,看一下两眼放光的毜丰,道:“本魔煞带着这些银票也是累赘,喏,再给你五万两。” 毜丰颤抖着接过银子,兴奋得面色涨红。放在鼻端,不住地嗅闻着。此时此刻,任谁也看不出这个满身是血的老者,便是昔日震动江湖的四大恶魔。脸上那股凶相已经荡然无存。 梅梅拿出金创药,递给毜丰,道:“老东西敷上吧,看着倒胃口。” 毜丰斜眼看一下金创药,似是漫不经心。随后,小心翼翼地收起银票,鼠眼一翻,不屑道:“老夫一生从不敷药,臭丫头解了老夫穴道便可。” 梅梅看看小雪与小婉,见二女并无异议,玉手一挥,指风倏出。毜丰顿感浑身一轻,舒展一下枯瘦的四肢,旋即,鼠眼一闭。但看毜丰紫黑的嘴唇轻轻翕动,面目慢慢胀了起来。紧接着,身体也慢慢膨胀起来。片刻,但见膨胀起来的皮肉,从上自下,从左自右,逐渐挤向裸露的胸骨。 三女虽说见过怪异之事,但看毜丰这种情形,也不由看得目瞪口呆。大约一刻钟后,裸露的胸骨已经浮上了一层新的皮肉,嫩红如血。须臾,毜丰睁开鼠眼,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随着呼吸,那膨胀的身躯慢慢消瘦下去,而那嫩红的皮肉,也随之转黑,直至恢复到不曾裸露时的颜色。 小婉不禁叹道:“枯木神功果然不凡,真是匪夷所思。” 毜丰嘿嘿一笑,转动鼠眼,道:“枯木神功可以肉白骨,活死人。只要一息尚存,便可起死回生。” 梅梅笑道:“怪不得折腾那么久,老东西仍不昏厥,原来是习练枯木神功之故。嘿嘿,倘若老东西心怀鬼胎,对我等不怀好意,再让本魔煞擒住,便割下你的脑袋,看老东西是否还能起死回生。” 毜丰听了不禁一震,旋即,阴阴一笑,道:“若是割下脑袋还能不死,除非是孙悟空转世投胎。唉……老夫饿了。”说罢,拿起桌上的熏肉,狼吞虎咽起来。 梅梅忽地摆手:“慢、慢、慢!老东西不是只吸食人脑吗,为何吃起肉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稀奇古怪(1) “嘿嘿嘿……”毜丰一阵怪笑,咽下一大块熏肉后,道:“谁言老夫只吃人脑,老夫只是为了练功方才吸食人脑。那人脑再好吃,哪有熏肉来得香甜!”说罢,又抓起一大块熏肉,几口便咽到肚里。 三女一听,又是一怔。这世上无奇不有,居然有人用人脑练功。真是骇人听闻,残忍至极。小婉看着毜丰,想起打斗时的情景,虽恨犹喜。若非这个恶魔,自己仍不能再次炼化九阴寒气。此时,自感阴魔两极罡气又进了一步。 小雪始终不发一言,心中十分感慨。心想,数日前,单独与幻天在一起,每日冲和,合籍双修,内力虽有增长,但却感到十分缓慢,远不及小婉与梅梅功力增长迅速。今日遇到毜丰拼死一战,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收获。 在剧烈的震动下,时宽时窄的经脉,变得异常宽广,真气流转畅通无阻,再不受阻滞。经此一战,原先与幻天冲和时不曾润化的罡气,已逐渐变成无形的真气。不但功力大增,灵台也更加澄明。 小雪之所以不言不语,其实心中一直隐藏一个秘密。那便是眼见小婉与梅梅功力飞速上升,自己却好似原地踏步,不由感到有些落寞。其实,小雪也知道自己不必如此,但就是放不下来。而今,当她明白了二女功力增长的原因,不但是二女特殊的资质,更得益于历练之后,心中反而安定下来。 暗自运气之下,小雪倍感惊奇。感觉在天魔清气之中,好似附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之气。两股真气相互交织,融合润化,逐渐转化成一股股,一蓬蓬,一道道温和的清气。这股清气慢慢归入丹田,化入经脉,直至无影无形。 小雪不知,那股清凉之气,乃是三女在交互练功时,从小婉与梅梅的真气中吸纳的地心寒母与九阴寒气。因三女同时习练天魔功法,故能相互吸收转化。若非如此,不但毫无用处,倘若一着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小雪暗自纳闷,却不知自己得天独厚,功力有望大成。若非三女同门,依小雪根骨,即便不眠不休,练上一辈子,也不会练到极致。 “大姐,在想何事?”小婉道。 “哦。”小雪回过神来,笑道:“无事,只是有些感叹而已。”说罢,小雪似乎想起一事,又道:“死丫头,三大圣手能够给付银两让老东西跟踪我等,我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梅梅一拍小手,喜道:“对啊,大师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别嚷嚷!”小雪急忙摆手,低声道:“老东西,三大圣手让你跟踪我等,只给你五万两银子,若是你能跟踪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及时告知几个狗贼的行踪,便付给你三十万两银子。哦……若你能够杀了他们,每杀一人,付给你多少为好……” 小婉干脆道:“大姐,不必算计,每杀一人付给老东西五十万两!” “什么,每人五十万两?”毜丰一惊。 “怎么,嫌少?” “不、不、不!”毜丰听了急忙摆手,道:“想当年,老夫听闻江湖上追杀魔门教主陆天行时,赏银也只给三十万两。嘿嘿嘿……五十万两已经足够!” 梅梅嬉笑一声,道:“两位师娘,倘若老东西真的杀了四个使者及三大圣手,我便再追加三十万两。” “什么,每人八十万两!”毜丰鼠眼圆睁,瞪得快要突出眼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自顾念叨着:“八十万两……每人八十万两,七人便是五百六十万两……不错,不错!” “嘻嘻,如果你能找到另外三个恶魔,共同行事,将三大圣手及四大……” “不行不行!”未等梅梅说完,毜丰断然打断了梅梅。道:“找到其他三个恶魔行事,老夫岂不要少分一些银子。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毜丰算账较慢,但要与他人分银子反应却是极快。 梅梅笑道:“老东西有所不知,倘若你能联合另外三个恶魔,给你的赏银分文不少。其他三个恶魔的赏银,本魔煞另行付给,与你无关。” 毜丰眼珠一转,阴笑道:“说了半天,臭丫头手中也只有五百万两银子,倘若老夫杀了他们,恐怕这些银子还不够。那多出的银子又如何而来呢?” “嘿嘿,老东西想的倒是周全。此事你不必担心,现在这些银两,只是本魔煞日常零用,其余银子另存别处。本魔煞绝不会食言,老东西放心便是。” “什么!五百万两银子只是零用?”毜丰惊道,顿时生疑。 “当然,老东西知道天下第一小酒楼吗?” “哦……有所耳闻,那酒楼每道菜肴便是五百两。不瞒你说,五百两银子,那可是老夫从前一年的零用花费。” “什么,老东西一年的零用银子才五百两?”这次是梅梅惊讶。 “当然,老夫还骗你不成。”毜丰撇嘴。 “嘻嘻,以你这身武功,何处弄不到银子,真是死心眼儿!” 毜丰一愣,瞪着鼠眼:“老夫号称四大恶魔,只食人脑,却不偷窃。” “哈哈哈……老东西真是可笑!四大恶魔中人居然不曾偷窃,真是怪事。哈哈哈……笑死我了。”梅梅笑得前仰后合,一个劲地点着毜丰的脑袋。 毜丰晃着脑袋,躲避梅梅手指,面上尽是诧异之色。随即,见梅梅大笑不止,不禁有些气恼,道:“这又有何奇怪,老夫一生虽然视财如命,但只凭本事吃饭。虽然吸食人脑显得狠辣一些,但老夫自有老夫的规矩。” “你吸食人脑只是显得狠辣一些吗?”小雪忽道。 “当然!” 三女听罢,又是一怔。真想不到这几个令人胆战心惊的恶魔,居然还固守自己的规矩。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三女万分诧异,简直不敢相信。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稀奇古怪(2) 毜丰见三女神情,不由气道:“臭丫头,尔等以为恶魔便没有规矩吗?若非你要将老夫交给正道武林那帮混蛋,老夫即便死去,也决然不会说出秘密。” “哦,这是为何?” “没有原因!” “真没有?” “不错!” “真是怪事,你居然也有规矩。” 毜丰见三女一脸疑惑,气得面色青白。随即,鼠眼一瞪,道:“臭丫头,适才言说五百万两银子只是零用,不是诓骗老夫?” 梅梅诡笑,轻蔑道:“老东西若是不信,你自可前往那酒楼打听,本魔煞日日在那用饭,每餐花费均不下五六千两银子,一日便是一万多两。另外,如果寻个乐子,设擂赏银,哪日花费不是五六万两。区区五百万两,怎会放在本魔煞眼中。” 毜丰将信将疑:“银子从何而来?” “嘻嘻。”梅梅细小一阵,道:“老东西有规矩,本魔煞亦有规矩。你不必多问此事,只管杀人取银子便是!” 毜丰听罢,心中大定。眼珠一转,道:“老夫不问银子何来,但老夫总以为,君子爱财取之以道……” “哈哈哈……”未等毜丰说完,三女几乎同声大笑。毜丰看着三女,不由愣神。三女怎地如此大笑,不由气恼道:“难道老夫说错了?” “你……老东西……可笑死我了……哈哈哈……”三女自从投身魔门,从未如此大笑,如此开心。今日,不但化险为夷,更在无意之中搞定一个恶魔。毜丰一句君子爱财取之以道,直将三女逗得差些背过气去。 好久,三女方才慢慢停止大笑,擦擦眼泪,依旧是花枝乱颤。小雪道:“二妹,老东西有自己的规矩,这无可厚非。当然,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也有其道理。老东西不愧是一代恶魔,恶得超凡脱俗,恶得神愁鬼泣,恶得……” “哈哈哈……”小雪尚未说完,小婉与梅梅又大笑起来。小雪见状,哪里还能忍住,不由随着大笑起来。毜丰一脸严肃,看三女大笑,感到几分不解。暗道:“这难道好笑?有何可笑之处呢?老夫历来如此,从未有人笑过。真是,世人无知啊。” 过了好久,三女慢慢沉静下来。毜丰直愣愣地看着桌面,道:“臭丫头笑也笑过了,桌上怎地没酒没肉了?” 梅梅骂道:“你个老不死的蠢东西,还当真吃上我们了。本魔煞已经给你十万两银子,你不会自己要一桌吗?” 毜丰丝毫不为所动,认真道:“再要一桌便要花费银子,老夫不舍。” 梅梅感到不解,撇着小嘴道:“老东西真是,江湖上怎么称你为阴魔,按理来说,应该叫做守财鬼才是。” 毜丰怔道:“对啊,老夫的名号你如何知晓?” 三女一愣,梅梅疑惑道:“我说对了?” “正是!” “嘻嘻,守财鬼也不恰当,叫你做‘财如命’更为贴切!” “对啊,你怎会知道?” “咦,老东西名号真是不少。” 毜丰认真地道:“老夫这些名号,均是‘邙山淫怪’褚良所赐,江湖上当然不知。” “哦,为何如此?” 毜丰气闷道:“那狗东西不但功力高强,更喜淫欲。喜欢强抢民女也就罢了,同时也喜欢逛窑子进青楼。银子不足,便向老夫赊借。老夫岂能赊借给他去做这等龌龊之事。因而,那狗东西便仗着功力,连抢带偷。同时,也给老夫起了好多名号。” 三女听到此处,忽然感到毜丰的神经似乎不正常。吸食人脑,杀人如麻,却又能说出此等道貌岸然的言语来,与其所作所为反差极大。莫非是这恶魔吃多了人脑,神经癫痫、脑筋错乱? 三女觉得毜丰有趣,虽属四大恶魔,却另有一番好处。三女这般,若是落在其他人眼中,恐怕也将被认为是癫痫错乱。莫说与四大恶魔同桌共饮,即便听闻其名,亦是心惊胆战,魂飞魄散。三女不但同毜丰一起用饭,并用银子将老魔套住,说起来离奇古怪,更是令人难以置信。 蓦地—— “毜丰,你若应允赏银之事,小心你的老命与老巢……”酒楼外忽然响起一句低沉的语音。语音异常阴沉,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际。众人一惊,急忙飘身来到窗前。窗外空空如也,来人早已远去。 三女转头一看,毜丰已然面现不安之色,但转瞬之间,便又恢复正常。梅梅小嘴一撇,喊道:“小二,再上一桌酒肉来!”店主及小二们回过神来,虽然惊慌,但吓跑的魂魄却是又回到身上。急忙撤去烤炉及清水盆,重新上了一桌酒肉。毜丰哪顾得客气,闷头吃了起来。 “喂,老东西慢点吃,小心噎死你。” “不妨事,老夫吃惯了。不然,像你等那般细嚼慢咽,老夫焉能活到现在。” 梅梅叹声道:“两位师娘,这老东西怎么活到今日,真是命长啊。真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 “什么好人,世上哪有好人?”咽下一块熏肉,毜丰开口道。 “你适才言说自己是君子,难道没有好人?” “君子?谁是君子,老夫言说君子便是君子吗?” “那你所说为何?” “老夫只是说说而已,什么君子小人,能够活着,便是君子。” “哦?”小雪一怔:“老东西倒有些谬论。” “何谓谬论?吃香喝辣才是正理。” “大师娘算了,再说的话,恐怕要噎死老东西了。” “无妨,只要吃肉便可。”毜丰边吃边道。 小雪见状,不由摇头苦笑。随即,笑道:“二妹,死丫头,我等再啰嗦,酒肉便没了。今日痛快,干!” “嘻嘻,大师娘怎地爽快起来了,干!” 小婉笑道:“你大师娘功力见长,自然高兴。” 梅梅看一眼小婉,神秘一笑:“这个弟子自然知道,看到大师娘那股迷人的神韵,弟子便知大师娘的功力必是又进了一层。”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稀奇古怪(3) 小雪道:“你们两个勿再一唱一和,喝酒!” 梅梅道:“喝酒是自然,师父那魔头不知现在如何。我们三个在此,师父不会出去再找几个美女吧?” “死丫头口无遮拦,你师父怎会……” 梅梅神秘道:“二师娘有所不知,弟子学了一套……嘻嘻,师父甚是喜欢。弟子忽然想到倘若师父遇到什么柳盈盈、陈秋水那样的淫娃,恐怕难以把持得住。嘻嘻。” 小雪忽道:“死丫头说话吞吞吐吐,究竟有何秘密?” 梅梅讪笑,道:“没有秘密,弟子只是说得漏了嘴。” “快说,你究竟学了何种功夫!” 梅梅心中叫苦,犹豫道:“倘若弟子说了实情,两位师娘勿要责怪弟子。” “说吧,尽量不责怪你便是!” “尽量不责怪?看来大师娘仍要责怪,弟子还是不说的好。” 小雪道:“好了,尽管说吧,不怪你便是。” 梅梅放下熏肉,看一眼正在狼吞虎咽的毜丰,轻声道:“不瞒二位师娘,弟子自柳盈盈处学了一些房中秘术。嘻嘻,施用起来,师父甚是喜欢。” “什么?死丫头居然学……”小婉刚说到这,顿觉尴尬,不由住口。 小雪听了,心中一动,笑道:“二妹不必大惊小怪,死魔头表面看似书生样貌,柔弱安静,实则一肚子花花肠子。遇到死丫头算是找对了人,做了好事。唉……若非此次功力有所增长,我真不知如何应付死魔……” “嘻嘻,大师娘不知应付何事?” 小婉拍了一下梅梅,嗔怪道:“去,快吃!都怪你这死丫头,学什么不好,偏偏学那些龌龊的东西。” 小雪沉思,随即,面露一丝羞涩。忽道:“死丫头,死魔头真的喜欢?” 梅梅怔道:“当然,师父恋恋不舍,极是高兴。” “哦……”小雪沉吟一声,心中已有计较。小婉见状,早已心知肚明。口中虽然不言,但与小雪对视之下,不由红晕上脸。 “死丫头,今日我们三个共居一室,快去找个清净一些的客栈。” 梅梅苦笑道:“大师娘,弟子尚未吃饱,难道现在便要去找客栈?” 小雪瞪了梅梅一眼:“死丫头怎地如此罗嗦!你自管去,我要一些酒肉,给你带回去便是。真是人小鬼大,吃起肉来竟是没完没了。” “好吧,弟子这便去。”说罢,梅梅顺手抓起三大块熏肉,喝了一口酒,恋恋不舍地走出门去。二女相视一笑,不由喜上心头。 小雪道:“二妹,自从死丫头来了以后,我逐渐理解了怎样才是真正的人生。活着,便要像相公那样活着,行事便要像死丫头那样行事。人生百年,转瞬即逝,该逍遥时便逍遥。呵呵,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干!”小雪说罢,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小婉也端起一杯酒,咕嘟一声,同样是喝个干干净净,吟咏道:“但饮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 “哈哈哈……”毜丰听了,忽然怪笑起来,笑得小雪两人一愣。便听毜丰怪声怪气地道:“老夫活了百十有二,乃是头次见到女子这般豪爽。来,老夫跟踪并打伤你们两个丫头,甚感愧疚。便以这碗美酒,敬丫头们一碗!”说罢,毜丰一饮而尽。 小婉两人又是一愣,万万想不到这凶名卓著的恶魔,居然说出此等话来。毜丰见二女怔神,鼠眼一瞪,射出两道骇人的绿光,沉声道:“老夫一生从不敬酒,臭丫头难道还摆起架子不成?” 小雪一怔,随即笑道:“想不到老东西还挺仗义,真是难得。干!”说罢,二女同时干了一大碗美酒。 “哈哈哈……”毜丰一阵怪笑,道:“如今,武林江湖劫运已起,道消魔长,恐怕再无宁日了。老夫百十以上的年纪,又能活过几年。嘿嘿嘿……等老夫攒足了银子,便自掘坟墓,打造一座金墓银冢。只等老夫死后,好好享受一番。” 小雪两人适才还有些感动,此刻听了毜丰之语,不由暗笑。心道:看来这个老恶魔神经确实有些问题。攒着银子,生前不去享受,死后却要建个金墓银冢,岂不怪哉。 蓦地。 毜丰鼠眼急转,小婉几乎在同时也是一怔。小雪诧然,片刻,小雪也感到有些异样。几乎同时,三人对视一眼后,急忙起身,快步来到窗前。 一声刺耳的长啸,带着尾音,掠空而过。转瞬,但听半空响起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巨响过后,酒楼顶上的瓦片已被震得簌簌而落。相隔了片刻功夫,又传来一阵隆隆的轰鸣声。 轰鸣声震得大地都在摇晃,三人大惊,单纯从巨大的轰鸣声中,便可听出必是高人正在激战。听着雷鸣般的巨响,交战双方的功力,实已经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三人惊异万分,极为不安。轰鸣声震耳欲聋,山为之崩,地为之裂。听到这种轰鸣,毜丰不由色变。 夜空暗黑,透过窗户向外看去,便见空中飘荡着三个白色光团及一个紫色光团。在三个白色光团之中,其中一个更显巨大,相当于另外两个白色光团的一倍。四个光团旋成道道迷幻的光晕,相互追逐撞击。 紫色、白色的光芒忽闪忽灭,耀得小镇如同白昼一般。轰鸣声中,竟然暗含龙吟,声震数里。整个小镇已在巨大的轰鸣声中,竟然倒塌了数座房屋。四个光团来来往往,忽上忽下,忽远忽近,搅缠在一处。 巨响过后,光影闪动的间隙,赫然看到半空之中,乃是四个人在激烈相搏。那是三条银色身影,一道紫色光电。身形疾速飞旋,飞快的身影闪动极快,已经旋成了光团。三个白色的光团,映衬着旋荡的剑光,四散激射。 “三大圣手!”毜丰惊异道。 “什么,三大圣手?” “不错,正是三大圣手。” 小雪急道:“那个紫色光团又是何人?”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稀奇古怪(4) 话音未落,天空中又是一声巨响。霎时,紫色与白色的光团陡然相接,爆响过后,光芒四射,照亮了小镇上空。甚至连黑色的云层也变成了灰雾,奇幻无比,惊心动魄。 三人看得呆住,心神为之震颤。谁也没见过今晚的打斗,灰雾漫空,轰鸣如雷,震耳欲聋。四射的光芒犹如闪电,刺目惊魂,令人难以直视。 仿佛整个天空都已塌陷,天地骤然变成了一体。 轰鸣之声不绝,光团闪耀不止。半空中疾旋的光芒,犹如闪动的彩虹,经天映月。小镇之中,家家户户俱都熄灭了灯火,惊恐地仰观天空。俱都以为雷神下凡,天兵临世。不由暗自祷告,磕头祈福。 半个时辰过去,激战仍未止息。 孟塬镇外,自华阴县城已经陆续赶来众多武林人物。后来的人物,在夜色中急速穿行。到了乱石岗附近,纷纷隐身藏匿,瞠目观瞧。乍然看到激战的场面,不禁失魂动魄,无不感到震惊,这是一场亘古未有的激战。 忽然,一声震天动地般的炸雷响过,震得众人耳鼓嗡然做响,险些失聪。此时再看,天空倏然闪过一道绚目的紫色闪电,猛然划过无数白光。 白光忽然暗淡,但在瞬间又是光芒大盛,伴着刺耳的锐啸,忽然圈住了紫色光团。须臾,半空中猛然响起一声长啸,啸声穿云裂帛,直冲天际。啸声未歇,紫色光芒大盛,冲天而起。 小雪等三人突然感觉一震,仿佛心脏猛地跳动起来,但却感到胸口憋闷,不能呼吸。旋即,又是一声巨响,随着两声刺耳的痛呼,白光倏敛。光芒幻灭的瞬间,隐隐约约看到三条银色身影,好似划过天际的流星,倏然而逝,快得难以形容。旋即,轰鸣声顿止,一切归于寂静。 三人俱都惊得呆住,不知发生了何事。毜丰面现惊异之色,口中念叨着:“三大圣手……武功怎地如此高强……那个巨大的白色光团又是哪个?” 忽地,三人正在惊异之际,酒楼大门豁然而开。但见一个颀长的身影阔步走了进来。此人面如菩萨,灰衫曳地,灰衫之上破了四五道口子。但此人仍是面带微笑,身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紫色清光。三人乍见之下,不由骇然,以为来了神仙。 “师父!”正在此时,随着一声娇呼,酒楼大门倏然现出一道娇小的身影。小雪等人一看,不是梅梅是谁。 小雪与小婉俱都一怔,再看那面如菩萨之人,正是幻天。二女乍见幻天,不由愣在当地。幻天举步而行,见状,笑道:“两位娘子,为何如此看着相公?”说话之际,已然飘落在三人面前。 “相公?你真是相公?”小雪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呵呵,不是相公那会是谁来。” “相公怎地变了模样,有些认不出了……”小雪上前,惊讶地摸着幻天脸颊。 “一言难尽,难道死丫头没有告诉你们?” “没有。死丫头整日疯疯癫癫,哪有闲心说起此事。” 毜丰在旁观瞧,鼠眼滴流乱转,紧紧地盯着幻天。看着看着,不知怎地,忽感自己鼠眼迷蒙,心神剧烈地颤抖起来。幻天看着虽然温和,但在温和之中却深藏一股无尽的气势。 这种气势无尽无休,无边无际,只感觉在幻天覆盖天地的气势中,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念,令人心颤,不敢逼视,顿生臣服之感。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功力,变得无所适从,无所遁形。 小婉静静地站着,一语未发,失神地看着幻天。此刻,在小婉眼中,好像看着一个温和的神仙。那变化后的容貌,不再有一丝尘俗之气。若神若仙,空相无物;无迹无痕,似有似无。 小婉感到一阵心悸,同时,看到幻天前襟上的裂口,芳心一震。急忙趋前两步,轻柔地抚摸着伤口,不无爱惜地道:“相公,适才空中雷鸣阵阵,轰然大作,光芒映月,难道是相公与三大圣手激战?” 幻天笑道:“不错,正是三大圣手。” “相公伤势如何?” “不碍事,区区小伤,已然愈合了。” “三大圣手怎么一同来到了此地,真是怪事!” 幻天轻叹一声,道:“此事有何怪哉,恐怕不只是三大圣手来此,便连四大空明使或许也到了此地,甚至就在华山附近。” 就在此刻,一直站在一旁的毜丰,忽对小雪道:“丫头,这位后生是……” “他就是魔门教主。” “什么,你就是卢幻天?” “正是,如假包换。老丈是……” 看到幻天眼神,毜丰一震,忙道:“老夫毜丰。” “毜丰……” “老夫名号:祁山阴魔。” “哦?”幻天一怔,旋即,眯缝一双细眼,笑道:“久仰久仰,四大恶魔名震宇内,谁人不知。看来老丈与本教的妻女并未发生嫌隙。不知对否?” 毜丰一摆手,惊异道:“教主功力实在令老夫佩服。天下间能够与三大圣手同时一战者,老夫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过,据老夫观察,三大圣手之中,有一人功力却是奇高,至少相当两个圣手的功力。” 幻天收敛笑容,仔细看着毜丰,道:“老丈眼力真是不错,不怪享誉江湖七八十年。那个圣手乃是一个须眉皆白的老者,已然看不出年纪。功力之高,举世难寻。若非本教亲来,尔等性命堪忧啊!” “师父,三大圣手功力为何相差如此悬殊?” 幻天沉吟道:“为师也在琢磨其中奥秘。在崤山附近,为师曾与两个圣手交战,最终是两败俱伤。为师虽然伤势较轻,但也感到三大圣手的功力绝非等闲。若非为师功力有所突破,此次相遇,后果殊难预料。” “相公,三大圣手是否到齐了?” “适才与我交手的两个银衣人,确实是在崤山交过手的两人。按人数来讲,表面看三大圣手确实是到齐了。不过,我以为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并非是三大圣手。至于他究竟是何人,目前还难以判断。”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怪事连连(1) “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难道不是三大圣手?” “很难说清。不过依照另外两个圣手的功力,这老者怕是大有来头。” “哦?适才打斗结局如何?” 幻天轻轻一笑,诡秘道:“棋逢对手,胜负未分。” “师父真会藏拙,明明是略胜一筹,却偏偏说成平手。” 幻天笑道:“死丫头不说能否憋死?” 梅梅吐了一下舌头,道:“弟子本要上前助战,但忽然想到师父乃是一教之主,倘若群殴,岂不坏了师父名头。嘻嘻!” 小雪道:“死丫头,你难道未见三大圣手俱是共同进退吗?” “哦……”梅梅似有所悟,道:“弟子明白了,江湖争斗最重结果,管他什么规矩,胜者王侯败者寇。随意而为,方为根本。” “相公何时到的此地?” 幻天笑道:“已来了半日。” “我等在此已经很多时日,却并未遇到任何一个圣手。师父刚刚到此,又怎会一次遇到三大圣手呢?” 幻天诡秘道:“此事说来很是蹊跷,本教虽有一些眉目,但一时尚难以确定。呵呵,此处酒肉飘香,何不再弄些美味来。” “师父,快坐这里!”梅梅拉着幻天向酒桌走去。边走边道:“店家,再上一桌美味。” 此时再看店主及小二们,仍是面如土色。刚刚过去的轰鸣声,已经将众人吓得失去了魂魄。均以为天将塌陷,地要崩裂,末日便在眼前。看到幻天后,更是惊异莫名,以为见到了神仙。 “店家,店家!”梅梅高声叫道。 “哦,各位客官稍候,酒肉立刻便来。” 众人坐下后,梅梅急不可耐地道:“师父,弟子同这个老东西达成一个约定,便是弟子出银子,老东西按人头收银子,你看可好?” “什么约定?” 小雪笑道:“相公或许不知,武林大会上已经设立赏银,将魔门及其他邪教人物,标明身价,论功行赏。” 幻天肃然道:“我魔门历来独来独往,虽为江湖武林所不容、不齿,甚至急欲剿灭而后快。但数千年来,我魔门一脉,却从未采取正道武林所用的卑劣手段。不是不能为,而是不屑为之。” 梅梅苦笑道:“师父,弟子与老东西都有了约定,若要更改岂不有失信义。” 毜丰一听,也感不妙,忙道:“教主万万不可费了约定,老夫只要银子,无论什么正道魔道。” 幻天道:“老丈如此爱惜银子,若是其他门派也给你赏银,我等岂不反受其害。既失了银子,又赔上性命。” 毜丰一瞪鼠眼,怪声道:“胡说,老夫一生轻诺重信,既然有约,便不会失信。老夫虽为四大恶魔之一,但老夫却是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的恶魔。” “什么,顶天立地,光明磊落?”幻天诧异。 “不错,教主信也罢,不信也罢,老夫不善解释。” “哈哈哈……”幻天忽然大笑,道:“想不到一代凶名卓著的恶魔,也能恪守信义,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唉……若你真能信守约定,本教答应你便是。” 毜丰听罢,心中稍安,好似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鼠眼之中现出喜悦之色,道:“不过,老夫却担心尔等是否真有几千万两银子。” “什么,几千万两银子,哪个说有如此多的银子?”幻天惊异道。 毜丰一指梅梅:“不错,此乃臭丫头所说。” “死丫头,怎么回事?” 梅梅嘻嘻一笑:“师父,弟子眼见武林大会悬赏江湖武林,意欲以此趋狼吞虎,借刀杀人,我等岂能坐以待毙。弟子忽发奇想,不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师父以为如何?” “那银子……” 梅梅怔道:“师父不是有很多银子吗?” “为师有银子吗?” “师傅怎会没有银子,绥德,洛阳吴府……” 幻天急忙打断梅梅:“勿再言语,数目巨大,待我好生琢磨一番。” “嘻嘻,师父放心,银子不成问题。弟子有的是银子。”说罢,自怀中拿出两个方方正正的包裹,打开一看,赫然是两包厚厚的银票。梅梅笑道:“这里共有八百万两银子,可以应付一阵。若是不够,弟子自会想办法弄银子,嘻嘻!” 幻天惊讶道:“死丫头从何处弄来这多银子?” 梅梅做个鬼脸,嬉笑道:“此乃秘密,日后自知。” 毜丰看到那些银票,鼠眼早看得直了。咽了咽口水,道:“臭丫头有这多银子,真是不可思议。老夫千辛万苦,活了百十年纪,才攒了五六十万……哦,臭丫头好生替老夫看管这些银子,万万不可遗失或是被谁抢了去。” 梅梅笑道:“老东西,本魔煞能被谁抢了去,难道你能抢了去?” “这……这……”毜丰支支吾吾一阵儿,又道:“对于死丫头功力,老夫还有自知之明,既无此心,也无此能耐。再者,老夫一生光明正大,从不做明抢暗偷这等下三滥的勾当。” 幻天听罢,不由诧异。四大恶魔臭名远扬,恶迹昭彰,想不到这老魔还有如此规矩。暗忖:“不消说吸食人脑骇人听闻,纵然自己随意随性,也不曾想到世上还有如此怪异之人。在恶名之下,但凡恶事哪有不做之理。即便自己也是……嘿嘿嘿……怪事,真是怪事!” 思虑甫毕,幻天笑道:“老丈尽可放心,本教并无阻拦之意。只是本教疏于理财,这赏银吗,你尽管找这死丫头要去,万不可骚扰本教。” 毜丰忙道:“老夫明白,只要有银子可拿,老夫不问其他。”说罢,看看四人,鼠眼一转,笑道:“老夫不再打扰各位好事,告辞。臭丫头一定要记得替老夫看管好银子,万不可丢失!”话音刚落,身形闪晃之际,便已鸿飞冥冥。 幻天沉思一阵,自言自语道:“死丫头之法,亦是未尝不可。如此这般……哦,两位娘子,既然梅梅同祁山阴魔有了约定,则不必顾忌其他,尽可放手而为。”说罢,暗运真气,默念咒语。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怪事连连(2) 一刻钟左右,酒楼内忽然飘落五道婀娜身影。来到幻天面前,各自扯落蒙面巾,原来是五个魔女。春女道:“主人,召唤奴婢前来,不知有何差遣?” 此刻,五个魔女各个是春眉上翘,杏眼含羞,娇美柔嫩。小婉心中一怔,看到五个魔女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红晕,小婉与小雪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明了几分。幻天笑道:“春女,此刻尔等感觉如何,功力是否有所增长?” 春女面色一红,偷偷看一眼小雪等三女,道:“禀告主人,姐妹们得主人垂爱,并相互传功打坐,现在自觉功力更加纯厚。” “哦,无事之际,还应勤加习练,切不可荒废。” “是,主人,奴婢不敢懈怠。” 幻天道:“如此甚好!春女,武林大会已将我魔门弟子,分别标出了赏银档次,意在鼓噪江湖中人,竭力袭杀我魔门弟子。此事你可知晓?” 春女道:“奴婢知道。” 幻天看看众女,面色忽然转冷,道:“所谓正道人物亦不顾江湖道义,竟然采取这等卑劣手段,我魔门岂能袖手旁观。春女,命你连夜着人代笔,拟就布告,确定赏银档次。只需言明,天下间凡是有志之士,若能擒杀参与围剿魔门的各路武林江湖人士,均按赏银布告领受赏银。” “奴婢知道,请主人放心。” 幻天挥挥手:“尔等去吧,小心行事。” “是!”春女应了一声,带领其余四个魔女,身形一晃,倏然而逝。 梅梅忽道:“师父,弟子眼见五个魔女面带红晕,乃是欢娱时特有的征兆。莫非师父与五个魔女……” 幻天轻笑,神秘道:“九大魔女武功进境已到关键时刻,若再耽搁,不但会走火入魔,功力倒退,更有神志错乱之虞。” 梅梅听罢,叹声道:“师父真是日理万机,劳心费神,着实不易啊!” 小雪与小婉听了,噗哧一声笑出声来。随即,小雪神秘道:“死丫头,你师父在‘悠闲居’悠闲自在,到了此地难得日理万机。况且,九大魔女虽说是你师父的贴身侍卫,但也是你师父保证练功的引子。虽然你师父此时的功力已无需魔女,更无走火入魔之虞,反而是九大魔女需要你师父灌输功力,你明白了?” 梅梅应了一声,看着神情平和的两位师娘,心中即时释然。嬉笑道:“师父,弟子一时泛起心性,师父切勿见怪。嘻嘻,此时无事,我等不若到客栈歇息去吧。唉……弟子跑了半日,此时已是骨软筋麻。” 幻天笑道:“吃饱喝足,怎会骨软筋麻。死丫头定是思起……呵呵,走吧!”说罢,扔下一张银票,带着三女飘然而去。 翌日清晨。 “聚福园”客栈。 这个客栈,乃是华阴县城内最大的客栈。 尚未到辰时,客栈内巨大的厅堂,已然坐满了各路武林豪强。黑压压的人群,不下三百余人。但看这些人物,大部分是各派掌教,以及各派各派内的重要人物。一个个神情惶然,面现凄愁之色。有的低声细语,有的静静观瞧。 慧明大师静然枯坐,无尘道长手捋长髯,闭目沉思。司徒雪坐在角落,面对石中玉及潘如安投来的目光,好似未见,置若罔闻,独自凝眉思考。 良久,慧明大师开口道:“诸位,今日在孟塬镇附近的激战,乃是老衲平生仅见。激战双方功力通玄,近似神妖。倘若老衲不曾猜错,三个银衣人必是三大圣手无疑,而那灰色身影定是魔门教主卢幻天。想不到这魔头功力如此之高,居然独战三大圣手而不败。唉……我等之中,又有何人能够与之抗衡。” 无尘道长叹声道:“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历来是有分有合,却从不与江湖武林来往,更见不到几人真实面目。今日,我等眼见三大圣手齐出,乃是数百年来不可一见的场面。” 慧明大师接口道:“据老衲所知,相传在一千余年前,当魔门第二十七代教主吴宗天出道横扫武林,将要一统江湖之际,三大圣手与四大空明方才一同现身。据武林典籍记载,双方大战三日三夜,死伤累累,血流成河。” 无尘道长说道:“大师,此次武林大会可谓及时恰当,一切谋划还应尽早实行。否则,魔门以及其他邪教势力一旦形成普天之势,便更难剿灭干净。贫道以为,目前情势紧迫,事不宜迟,盟主令可先行发布,以免耽搁时机。” “哦……”慧明大师沉吟一声:“老衲亦是此意,望各门各派及早准备。” 忽地。 “方丈,大事不好!”慧明大师刚刚说罢,猛然听到一声呼喊。转瞬,便见一个小和尚急急忙地跑了进来。到了慧明大师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禀告……大师……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慢慢道来!”慧明大师忽感不妙,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小和尚长长地喘了几口大气,气息平顺后,方道:“禀告掌门大师,慧静禅师所带的银子不翼而飞!” “什么,不翼而飞?这如何可能,银子怎会遗失,情形如何?”慧明大师听罢,不由大惊失色,急忙问道。 小和尚惙惙地道:“适才慧静禅师整理衣物,无意间发现银子已经不见。喊来几人一同寻找,仍是遍寻不着,遂派弟子前来禀告。” 慧明大师听罢,面色已然青白。颓然坐下后,又道:“慧静日日呆在房中,唯恐有何闪失,且驻地异常严密,怎会失了银子?是否放在别处,一时忘了?” “禀告大师,慧静禅师一口咬定,并未放在别处。” “哦……此事当真怪异,这是何故……” 就在此刻—— “掌门,大事不好……”一声急促的叫声传来。众人急忙看去,便见一个道士如飞而来。跑到无尘道长面前,急道:“禀告掌门,无空师叔祖言说,所带银子俱已丢失,特命弟子前来禀告。”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怪事连连(3) “什么,银子丢失了?”无尘道长惊震莫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掌门,无空师叔祖言说,银子已肯定丢失。” 无尘道长大怒,刚要发火,忽然瞥见慧明大师,猛然醒悟,急道:“大师,少林武当两派同时失了银子,此事非同小可,绝非偶然。贫道以为,这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不然,绝不会无故丢失银子。” 无尘道长刚刚说罢,便见人群中站起几人。众人一看,几个不是别人,乃是青龙帮帮主刘青山,聚贤堡堡主李万风,天地盟盟主石中玉,威远镖局总镖头赵焕章,断剑门门主慕容剑飞,衡山派掌门郭天禧,嵩山派掌门邵荣里等人。 刘青山开口道:“不瞒总盟主及大师,我等几人到此之前,也是刚刚发现所带的银两俱都失踪。担心此事将影响武林大会,故而未曾声张。”刘青山说罢,其他几个掌教亦先后道出丢失银子的经过。 随后,青城派掌门余天龙,岭南派掌门钟良,浣花剑派掌门花无飞,无情门门主“八臂神猿”卞琨,清虚门门主静定师太,峨嵋派掌门了因师太,华山派掌门吴开山等人也先后说出,各派的银子均已丢失。 正当人们感到不解之时,只见少林慧空禅师急匆匆赶来,奔入厅堂后,向慧明大师施了一礼,形色仓皇地道:“掌门师兄,厅外有个自称是汇源钱庄的吴掌柜,说是有要事求见。” 慧明大师一怔,道:“既来前来,何须通禀,让其进来就是。” “是,师弟这便让他进来。” 慧空出去片刻,领进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汉子。这汉子刚刚迈入厅堂,见厅堂内坐满了人,不由一愣。旋即,小心翼翼地走到慧明大师与无尘道长身前,神色极为慌张,惙惙地道:“本人乃是汇源钱庄的吴掌柜。” “吴掌柜如此紧张,找寻老衲不知有何要事?” 吴掌柜犹豫一下,惙惙地道:“禀告大师,各门各派暂时存在钱庄的银子,不知何时已经不翼而飞,全部丢失。” “什么,全部丢失?” 吴掌柜战战兢兢地道:“正是,银子分文不剩。小的午时才发现银子被窃,寻找多时未果,方才到此禀告大师。” “哦……你肯定银子已经失窃?” “不错,钱庄存取银子程序甚严,不会出现其他差错。” “什么,银子真的全部丢失?” 吴掌柜紧张道:“小的可以肯定,银子确实已经丢失。” 人群中不知哪个骂了一声:“该死的钱庄,银子怎会丢失?” 刘青山道:“依照规矩,钱庄理应妥善保管。一旦丢失,便应按存银的字据赔偿。你又何苦来到此处,这与我等何干。” 众人听到银子丢失,不由群情激奋,一哄而起,大声嚷嚷着。吴掌柜面现愁容,看到众人激愤的神情,心中不免惊惧。在座的众位,即便是那些小门派,钱庄也招惹不起。面对这些高来高去的武林江湖人物,丢失银子事小,搞不好的话,一个不周便将激化情绪,甚至闹出人命也说不定。 吴掌柜忽地想起一事,急忙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函。递给慧明大师,道:“大师,这封信函放在失窃的库房中,请大师过目。” 慧明大师展开一看,不由一惊。但见信函上写道:“银无好银,钱非好钱。暂时借用,不需奉还;聚集银两,论价赏银。宵小心性,天理难违;尽数借用,勿需挂念,欲问何故,此乃脏钱;奉劝诸位,欲壑难填。何人为之,天外飞仙;失银事小,性命攸关。知名不具,切勿心乱。切切!” 慧明大师看罢,不由须眉皆竖,拿着信笺的手在不住地颤抖。恨声道:“江湖混乱,魔长道消。看来这偷窃银子之人,除了魔门邪教之外,再无他人。” “大师说的是!”众人闻声看去,说话之人正是金刀门护法齐鸣飞。看到众人一同看向自己,齐鸣飞高声道:“现在,魔焰高涨,肆虐横行,我武林江湖同道只有联合起来,方能共同剿除魔门。在此危机之时,已经别无他途,毫无退路可言。而今,三大圣手齐出,正是武林江湖的福音。在总盟主及议事堂各位统领下,各门各派齐心合力,携手共举,必能剿除魔门邪教,还天以清明!” 慧明大师边听边点头,开口赞道:“齐护法慷慨激昂,所说正中要害!老衲衷心期盼各门各派,摒弃前嫌,共同御敌。” 无尘道长忽道:“齐护法,难道真是魔门所为?” 齐鸣飞道:“种种迹象表明,极有可能是魔门所谓。” “何以见得?” 齐鸣飞道:“道长,各派丢失银子固然令人沮丧,但齐某以为,这是否魔门所为倒在其次。在此混乱之际,无论魔门所为与否,剿除魔门才是武林同道的唯一要务。而目下形势却不容乐观,江湖门派众多,若想协调一致,统筹调动,实非易事。而今,魔焰高涨,危机四伏,江湖实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如此形势,众位还应尽早商议剿除魔门事宜,以免耽误时机。” 齐鸣飞一番话,无尘道长听了也不由暗自佩服。感觉齐鸣飞聪明机敏,颇具韬略。遂对慧明大师道:“大师,联合剿魔联盟初定,盟中尚缺人手。贫道以为,齐护法心思缜密,见识高远,可以托付重任。若能担当议事堂管事,乃是不二人选,大师以为如何?” 慧明大师听罢,合十道:“老衲正有此意,但不知齐护法意下如何?” 齐鸣飞笑道:“在下才疏学浅,恐难担当大任。虽然读过古圣先贤之经典,但也是略通皮毛而已,还望大师及道长三思。” “齐护法不必客气,至于何时到任,还要征询铁门主意见。” 无尘道长话音刚落,便听一人高声道:“总盟主不必征询在下意见,铁某赞同。”说话之人正是金刀门门主铁安良。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怪事连连(4) 无尘道长笑道:“齐护法,既然铁门主同意,你还有何异议?” 齐鸣飞极力掩饰欣喜,笑道:“在下得遇盟主赏识,深感荣幸。既然得总盟主看重,在下若要推迟,乃是不识抬举。请道长放心,在下定当竭心尽力,为武林江湖,为天下苍生,披肝沥胆,死而后已。” “呵呵,齐护法真乃高义之人,贫道甚感欣慰。” “总盟主夸奖,在下汗颜之至。” 无尘道长笑道:“为安全起见,经与议事堂各门派商议,剿魔联盟暂时设在武当。倘若齐护法门中无事,大会之后,便随贫道奔赴武当。” 齐鸣飞急忙拱手:“属下谨遵总盟主令谕。” 慧明大师未置可否,扫视一圈众人,道:“银子失窃之事干系重大。所定赏银之计,乃是剿灭魔门之良策,万万不可因噎废食,仍需照常进行。老衲以为,各派暂按事先所定数额,再行筹集银两。只待剿魔联盟总盟主令发出后,依据总盟主令,各自按所应出缴数额支付。各位掌教以为如何?” “同意!” “赞同!” “没有异议!” 众人异口同声,没有不同意见。其实,各门各派也不可能有意见,原因在于赏银是按门派大小而定。更为主要的是,拿出银子支付赏银,自己则不用拼死而战,避免了很多伤亡。对于各个门派而言,均是有利之事。即可拿钱免灾,又可保全性命,何乐而不为。 无尘道长说道:“各位掌教,众位英雄,若无异议,便请回返各自驻地。明日辰时末,武林大会继续召开。” 蓦地。 “掌门,大事不好……” 无尘刚刚说罢,众人正要离曲之际,大厅外忽然响起叫喊声。众人一看,便见自厅堂外疾速跑进一个小道士。那小道士来到无尘道长面前,气喘吁吁地道:“禀告掌门,昨天又失踪了十二人。” “什么,又失踪了十二人?”无尘道长神色一暗,气闷道:“不是已经告诫尔等要及时告知各门各派,一定要小心防范,以免发生不测,为何又发生此事?” 小道士见状,吓得面色青白,回禀道:“禀告掌门,弟子已按掌门吩咐通知了各派。但为何又失踪了十二人,弟子确实不知。早晨起来清点人数时,方才发觉。至于何时失踪,如何失踪,目前尚不清楚。” “门主……”小道士话音未落,外面又传来一声叫喊。但见一个青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那青年神色惊慌,到了铁安良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禀告门主,门中弟子失踪了八人。” “怎会这样,何时失踪,又是何人所……”铁安良惊道。 “帮主……”未等铁安良说完,厅堂外跑来一个汉子。众人一看那汉子胸前的飞龙图案,便知是青龙帮帮众。 “禀告帮主……” “失踪多少人?”未等那汉子说出下话,刘青山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 “帮主……失踪了……十人。” 刘青山听罢,腾地站起身来,双目登时射出两道凶狠的光芒。恶狠狠地道:“天杀的魔门贼子,刘某若不杀光魔门,誓不为人!” 刘青山说完之后,又陆续跑来五个门派的弟子,一致言称,各自门派失踪了若干人。在座的各派掌教,均感不妙。昨夜,各派已经增加了人手,严加防范,怎么又会失踪了数十人,此事真是诡异奇巧,令人恐慌。尽管各派掌教在此,三大圣手也在附近,魔门仅凭几人便如此嚣张吗? 慧明大师扫视一圈,对刘青山道:“刘帮主息怒,老衲以及众位掌教何尝不是满怀气愤,但铲除魔门还要仔细谋划,切不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刘青山怒气冲冲,却又无处发泄。听罢,更加愤恨,大声道:“大师,道长,刘某忽然想起一事。在座的诸位都曾记得,在八九年前,我帮冀州分行,一夜之间被杀二百九十余人,虽然仔细探查,却未发现任何线索。如今对照之下,刘某以为,那桩血案恐怕就是魔门所为。” 说到此处,刘青山稍顿,看一圈众人,又道:“在我帮遭到袭击的同时,少林梁州与赣州别院被杀二百余人,武当扬州与徽州道场被杀一百八十余人。倘若估计不错,也必是魔门所为无疑。四五年前,天龙山庄,聚贤堡,桃源山庄都曾有弟子及门人被杀之事,少则三五十人,多则百人上下。这桩桩件件血案,都与魔门有着直接关系。若不剿灭魔门,天下难安。” 无尘道长叹息一声,道:“数桩血案确实离奇,几大门派多方探查,终是毫无结果。当时并未想到是魔门所为,今日看来,刘帮主所言甚有道理。”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宣了一声佛号,面色极为悲戚,道:“当年的数桩血案,震动极大,各派惶恐不安。如今,魔门猖獗,血腥渐起,但综合各种情况,虽有魔门所为的疑点,但也无法确定那数桩血案就是魔门所为。” 刘青山急道:“大师怎地如此糊涂,竟然为魔门开脱。刘某以为,肯定是魔门贼子所为。刘某遍想其中原因,找不出其他门派所为的蛛丝马迹。” “善哉!善哉!此事已经过去,早成了无头血案。而今,我等还应放下昔日旧案,以剿魔大计为重。” 刘青山沉声道:“难道大师怕了不成?” 慧明大师听了,面色不由一沉,道:“老衲一副臭皮囊,何惧生死。” 刘青山道:“以往剿魔不力,皆因各派不能同心同德,同心协力,前怕狼后怕虎,畏缩不前。而今,魔门势力渐大,邪魔外道沉渣泛起,若再犹豫不决,江湖武林的命运实在不好预计。” 两人争辩,众人不好插嘴。众人正在惶恐犹豫之际,又见一个道士匆匆跑来。到了无尘道长面前,递上一封信笺,道:“这是一个村姑代人送来的信笺,言说必须面呈掌门。请掌门过目。”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怪事连连(5) 无尘道长心有所感,看着信笺,感到一丝不祥。慢慢打开信笺,刚刚看到字迹,不由一震。但见信笺上写道:敬告武林江湖各派:当今江湖,宵小当道,奸佞横行。貌似正道,实乃邪异之徒。本教顾念苍生,心系天下,为江湖清平计,特此发布悬赏缉凶之通告。凡属剿魔联盟之门派掌教,在半月之内,公开宣布退出剿魔联盟,或私下与魔门修好者,本教将网开一面,既往不咎。否则,不分男女老少,不分门派,不分武功高低,不分名望地位,俱都一视同仁斩尽杀绝。无论何派,无论何人,每斩杀一位剿魔联盟的掌教,赏银二十万两。每斩杀一位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赏银一百万两。落款:魔门教主卢幻天。 无尘看着信笺,正在暗自思虑。不大工夫,又陆续来了许多人。厅堂内几乎所有门派都受到了同样的信笺。众人看罢面面相觑,有的苦笑,有的心中打鼓,惴惴不安。每个人都感到,魔门这封信笺,并非是恐吓,尤其是赏银的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武林大会,为剿魔所定的赏银标准。 一时之间,厅堂内鸦雀无声。若干个中小门派的掌教,不禁感到命在旦夕。二十万两,而且是不分门派大小,不分武功高低,不分声誉名望,赏银一律二十万两。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魔门此举真是毒辣万分。偌大江湖,利欲熏心者众多,常言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谁能保证不会有人为了银子铤而走险。 不少人已经面现愁闷之色,尤其是一些弱小门派的掌教,更是忧心忡忡。另外,相对于魔门人物,各派掌教不但人数众多,功力亦是参差不齐,若是有心而为更易得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种恐惧气氛渐渐弥漫了整个空间。恐惧,没来由的恐惧逐渐袭上心头。 两日以来,各派门人不断失踪,银子被窃,魔门悬赏通告,诸多噩耗接踵而至。几桩事件透着古怪,扑朔迷离,参加武林大会的各门各派,均是愁云密布,处在凄风苦雨之中。 众人正在暗暗思虑,不知所措之际,忽听外面又响起一阵急促的跑动声。转瞬,便见一个小道士如飞而来。进得厅堂,见到无尘道长,惊慌道:“禀告掌门,在客栈外,有一自称‘祭魂’的少年求见掌门。” “祭魂?”无尘道长听了一怔,接二连三地出了众多岔子,无尘道长似乎已经麻木。今晨,凡是匆匆而来禀告的事情,均没有吉祥之事。既然没有吉祥之事,再多一件又有何妨。无尘道长面色一沉,冷声道:“既然有人求见,便不能不见。见了才知所来为何,让他进来!” “是!”小道士应声出去。不大工夫,小道士领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众人定睛一看那少年,不由惊呼一声,齐皆失色。你道为何,原来是这少年的形貌甚是骇人。褐皮鸠面,怪眼上翻,口唇开裂,脸面骇人至极。而身材却是颀伟英挺,一袭白衫,有如临风玉树。若不看其脸面,当真是一个不错的男子。 丑少年手提一个蓝色绸包,步履从容地向众人走来。等到看清了少年的神情,众人不禁从心底深外冒出了丝丝寒意。丑少年眼中充斥着无尽的冷酷,自然流露出的狠厉之色,令人不寒而栗。 无尘道长起身,道:“少侠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丑少年略一拱手,道:“见教不敢,只是看看而已。”丑少年的声音冷得如同冰霜,简单一句话后,抿上抿嘴唇,再不肯多说一个字。旋即,自顾落座,目不斜视,对在场的所有人均是不屑一顾,阴冷的目光投在无尘道长身上。 “少侠是……” 丑少年道:“阁下便是无尘?” “正是贫道,请问少侠尊讳?” “在下无尊无讳,权称祭魂吧。” “此是名姓还是名号?” “名亦是号,号亦是名,只是称谓而已。” “哦,祭少侠今日此来,不知……” “在下乃是受人之托,送上一份贺礼。同时,有件事要请教掌门!”说罢,丑少年将那绸包放在案几之上。抬眼扫视群雄,算是看过了众人。眼光扫过各处,阴冷而肃杀的目光,令人感到浑身不舒服。 无尘道长手指众人道:“这是少林掌门慧明大师。” “久仰!”口中说着久仰,眼中并无一丝尊重仰慕之色。 “这位是青龙帮刘帮主!” “久仰!”说着,丑少年不由多看了刘青山几眼。 “这位是天地盟石盟主。” “哦!”丑少年只嗯了一声。 无尘道长一一介绍完毕后,目光一扫绸包。道:“请问祭少侠是受何人之托,包中又是何物?” 丑少年道:“在下来此途中,不期而遇一个丫头,嘱托在下将这绸包送与掌门,言说掌门一看便知!” “哦……” 丑少年又看一眼慧明大师,道:“那丫头另外交代,此绸包与少林慧明大师直接关系,必要当面送给两位!” “丫头……不知是何模样?” “模样难以说清,只能形容!” “如何形容?” 丑少年冷冷地道:“即便大师见到,也会突起凡心,绮念顿生。” “不得无礼!” “在下只是据实而言,大师不必动怒。” 无尘道长目注丑少年,沉声道:“小子无礼,口下留德!” 丑少年一怔,目注慧明大师与无尘道长,冷然道:“大师与道长不顾清净,仍是满心嗔念,虽然穿着僧袍,戴着道冠,终究也是俗人一个。在下此言,乃是有感而发。听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有何留德与无礼之说?” 无尘道长面色青白,愠怒道:“少侠究竟是何人?” “在下无名无姓,乃是祭魂人。” “祭什么魂?” 丑少年冷声道:“所有需要超度之人,都是在下所祭之魂!”语音冰冷,好似来自九幽地狱。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凌云宫(1) 无尘道长感到一丝寒意,见问不出结果,正色道:“绸包是何物?” “在下不知。” “绸包乃是少侠来带,怎会不知?” 丑少年道:“在下只是受人之托,怎会私看他人物事。” 无尘道长听了一怔,道:“多谢少侠。”说罢,看一眼慧明大师,慢慢将绸包大开。绸包裹得甚是严密,揭去一层层绸缎。慢慢地,绸包上渐渐显出一层血迹。无尘道长满腹狐疑,终于将绸包完全打开…… 蓦地。 无尘道长惊叫一声:“人头!” 众人乍看之下也是惊呼一声。慧明大师腾地站起身来,细看绸包之中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众人大惊失色,犹如巨石投入池水,激起万千水波。厅内诸人骇然起身,一派哗然,纷纷奔向前来。 案几之上,那颗血淋淋的人头,面目如土,嘴唇略带血色,估计死去不久。慧明大师细看那颗人头,面色不由惨变,全身簌簌抖个不停。登时,双目圆睁,煞气顿涌,直视丑少年,恨不得将其一口吞了下去。 丑少年见状神色一变,眼中突然射出两道厉芒。但转瞬之间又回复如初,冷酷的面色更加阴沉,周身散发一股森冷的寒气。 此刻,众人看着那颗人头,呆愣的目光,已由惊骇变成愤怒,所有的眼光一齐投在丑少年身上。慧明大师白髯抖动,慈眉倒竖,目露煞芒。而无尘道长亦是义愤填膺,怒目圆睁。 “师弟……”慧明大师悲呼一声,不由抱住那颗人头,痛哭失声。 “啊……慧了禅师!” 众人听到痛苦之声,定睛一看那颗人头,果然是慧了禅师。立时,在场众人无不愤然色变,群情激愤。“杀了他……”一时之间,已有多人喊出了杀声。现场顿时升起一股浓厚的杀机,充满了血腥味道。 了因师太死盯着丑少年,厉声道:“好残忍的手段!” 丑少年冷哼一声,森然道:“师太切莫妄言。” “难道贫尼说错了?” “既不能算错,也不能算对。” “为何?” “只因你并未言说在下残忍。” “难道不是你?” 丑少年傲然道:“师太恐怕是念佛念糊涂了,有谁知道是在下杀了慧了?难道提着慧了的人头,便是凶手?” “你……贫尼……”了因师太不由语塞,竟然说不出话来。 丑少年道:“不满众位,在下也是刚刚到此。况且,在下乃是受人所托,不知绸包之中装的是何物,更不知便是慧了的人头。” “即便如此,谁又能知道你不是贼喊捉贼?”师太不依不饶。 “无人知晓。”丑少年冷冷地道。 了因师太道:“那你也脱不了干系。” 丑少年鸠面抽搐一下:“愚蠢的东西,既然如此,你又当如何?” “贫尼要大开杀戒,将你碎尸万段。”了因师太面色青白,满眼均是怨毒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丑少年冷哼一声,道:“在下郑重声明,我并非是杀人凶手。” “谁会相信?” “在下所说均是实言,信与不信在下无话可说。” “你突然到此,意欲何为?” “哈哈哈……”丑少年突然大笑起来。众人一听,无不现出怒色。便听丑少年道:“人言师太嫉恶如仇,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但依在下看来,你只不过是个蠢人罢了。在下来此本是替人办事,杀不杀人,与师太何干?” 了因师太听罢,不由怒火上涌,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 丑少年冷哼一声:“祭魂人。” “祭魂人?” “不错。” “祭谁的魂?” 丑少年面色忽然阴冷,煞气顿涌,阴声道:“谁死祭谁,我死便祭我,你死便祭你。” “好一个狂妄的东西!”丑少年话一出口,众人不由喝骂出口。旋即,各个眼中喷着怒火,一齐向丑少年看了过来。 了因师太由于气愤,怒极之下,已是难辨真假。愣了眨眼功夫,蓦然抖手,那拂尘忽地变成根根直线,犹如无数细小的利剑,疾向丑少年胸腹射去。其速之疾,出手之快,世无其匹。 丑少年闪身避过,动作轻盈迅疾。闪身之势,美妙绝伦,奇幻至极。了因师太杀机大盛,厉声道:“好一个装疯卖傻的狂徒,今日若不杀你,贫尼自当回山闭关,永诀江湖!” 丑少年冷冷地道:“就凭你这点本事?” “这点本事足够杀你,看招!”说罢,了因师太拂尘一挥,又告袭来。 丑少年闪身躲过,站定后,鸠面抽搐一下,眼中突现一股浓浓的杀机。阴狠地道:“该死的蠢东西,在下只是分辩两句,怎会是那行凶之人。本令使不是自诩,倘若取你这条老命,真是易如反掌。若是再不知进退,小心你的狗命。” 了因师太正要挥动拂尘,听到使者两字,不由刹住身形,厉声问道:“什么,使者?你是哪门哪派的使者?” “凌云宫。” “什么,凌云宫?” “不错。” “凌云宫又是何门何派?” “凌云宫便是凌云宫。” “从未听说江湖上有什么凌云宫,莫不是你胡言乱语吧!” 丑少年乜斜一眼了因师太,不屑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滚到一边去!”说罢,单手一挥。了因师太大怒,正要挥动拂尘,忽感一股强猛无俦的暗劲疾涌而来。了因师太一惊,急忙闪身,但那股暗劲好似长了眼睛,始终不离师太左右。师太大惊失色,情急之下,左掌突然拍出一掌。 但掌势刚刚出手,便觉那股暗劲忽然袭上身来,但听砰地一声,掌力相接,师太顿感一震,立被对方那股强猛的暗劲击出一丈开外。接着,蹬蹬蹬地连退了五六步,方才拿桩站稳。本已青白的面色顿时变成了紫红。 众人看得不禁大惊,但看那丑少年只退五六步,神色更加冷酷。丑少年只在一招之下,便将武功尚算不错的了因师太击出一丈开外,这份功力当真是骇人听闻。众人不由愣在当场,竟然忘了身在何处。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凌云宫(2) 慧明大师见状一震,宣了一声佛号,合十道:“少侠来此,究竟是为了何事?” “代人办事!” “哦,可否描述所托之人形貌?” “在下已经言明,勿需重复!” 慧明大师宝相庄严,在此诡异的气氛下,忽然沉下心来。问道:“少侠言称来自凌云宫,不知凌云……凌云宫……啊!”说到此处,慧明大师不由惊道:“难道少侠是三大圣手?” “什么,三大圣手?” “凌云宫,圣手?”众人乍然听到三大圣手,不由骇然失色。登时,俱都惊得失去了神智,木然呆立。 丑少年鸠面微微抽动,轻飘飘地看一眼众人,不屑道:“在下并非是三大圣手,乃是凌云宫云宫令使,三大圣手的弟子。” “少侠说是云宫令使,不知以何为证?” 丑少年听罢,嘴角一扬,抬起右掌,隔空向厅堂门框上虚拍一掌。转瞬,门框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深约三分,形似祥云的掌印。 无尘道长见状,不由惊得“哦”了一声,急道:“不错,这正是传言中的‘凌云掌’。掌印如此,不知还有何凭证?” 丑少年不言不语,冷漠地自怀中掏出一个黑色铁木令牌,众人一看,令牌上刻着白色的剑、刀、枪图案。图案异常醒目,阴森诡异。 慧明大师乍见令牌,不由动容,道:“令使来此,难道真是代人办事?” “不错!” “令使真不知那托付之人样貌?” “不知!” “令使可知那托付之人是何来路?” “不知!” “令使此来没有其他事宜?” “不知!” 慧明大师不由一怔,想不到丑少年如此冷漠,一连说了几个不知。 丑少年眼光扫过众人,冷声道:“大师,道长,在下受人之托,心愿已了。大师若是无事,本令使告辞。” “令使……” “还有何事?”丑少年冷冷地看着慧明大师。 两人目光对视之下,慧明大师本欲开口,却不由语塞,一时竟无话可说。丑少年见状,再未言语,转身过去,缓缓走出了厅堂。 随着丑少年的脚步,众人的心也在颤抖。凌云宫,在场之人几乎从未听说过。但是,三大圣手之名,确如晴空霹雳,震得众人惊愕失魂。这是异常久远的传说,久远到几百年、几千年。凌云宫,到底是一个什么所在,数千年来始终是一个迷。这个谜,在世世代代江湖武林人物心中,已经成了一个虚幻的梦境。 如今,这梦境好似就在眼前,梦醒后,却感觉梦境中那些想象的温馨和甜蜜,忽然变成了冰冷和苦涩。云宫令使,骇人的面目,森冷的气势,傲慢的神情,狂妄的冷漠,无一不在众人心中化成了寒冷的冰水。 对凌云宫及三大圣手的印象,因为丑少年的举动,使得众人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疑问。这个冷漠无情,傲慢无礼的丑少年,难道真是凌云宫的令使?难道这就是人们顶礼膜拜、无限敬仰、被传为神仙、三大圣手的弟子,凌云宫的令使? 众人疑惑,不解,彷徨,甚至有些沮丧。早先那些美好的向往,虔诚的崇拜,随着远去的脚步声,一步步沉到了谷底。幻梦终于醒了,醒来却是南柯一梦。本以为这些想象中的神仙,各个都是慈眉善目,事实却是大谬不然。凌云宫如此,那么,四大空明使又将如何呢? 慧明大师暗自唏嘘嗟叹,看着师弟慧了禅师的头颅,心情异常沉重。一年多来,自己的几位师弟,慧空手足俱断,而今慧了又命丧黄泉,数十个弟子被杀。慧明大师暗自神伤,随后,无奈地唤来几个弟子,道:“速去寻找尸首,一同带回少林。”几个弟子包起人头,领命而去。 无尘道长轻叹一声,开口道:“各位掌教,请吩咐各门弟子,严加防范,切不可大意。” 刘青山起身上前,抱拳道:“各位,刘某以为,慧了禅师定是被魔门所害。托付云宫令使之人,乃是一个丫头。并且言道,这丫头形貌无法形容。令使话中之意并非是指这丫头形貌丑陋难以形容,而是美得难以形容。不然,也不会言说即便大师见了也……以此推断,这丫头极有可能便是魔煞。” 石中玉忙道:“刘帮主说得在理,在下也有同感。” 齐鸣飞起身道:“这是否魔煞所为尚难以确定,在下以为,目前江湖魔焰高涨,危机四伏。尽管成立了剿魔联盟,但也无法保证在短时内剿除魔门。而今,三大圣手终于出现,这乃是数千年以来,三大圣手破天荒之举。众位俱都知晓,历次剿魔,最终都少不了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窃以为,我等必须同几位神仙结为一体,共襄剿魔大事。” 无尘道长听了一怔,看一眼齐鸣飞,心中不由暗自佩服。道:“齐管事所言正是贫道之意。但凌云宫素来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何联系三大圣手,乃是一个难题。众位掌教有何良策?” 众人一听,不由面面相觑。心道:既然总盟主无法,我等又有何计可施。其中也有很多人怀疑,那丑少年到底是不是三大圣手的弟子。奇丑的面目,阴森的神情,怎么会是三大圣手的弟子。 此际,便听“狂丐”万里飘道:“道长及齐管事所言虽说是上上之策,但老要饭的曾记得前辈人物说起,在一千年前围剿魔门之际,也曾极力联络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但却毫无结果。不知是没有找到使者与圣手,还是遭到了拒绝。从古至今,使者与圣手从未公然露面,只在紧要关头各个蒙面而来。随后,又消失在茫茫天地之中。最为显著之处,便是使者及圣手出现之际,均是武林江湖岌岌可危之时。虽然目前使者及圣手过早出现,恐怕也是意外之举。假若那丑少年确实是三大圣手的弟子,以他那种傲慢神情来看,也决然不会与武林江湖联合。” 无尘道长及众人听罢,不由有些气馁,神情甚是沮丧。 齐鸣飞展颜一笑,道:“万帮主所言虽有依据,但在下以为,世上之事稀奇古怪,瞬息万变,凡事均有例外。三大圣手、四大空明使与魔门乃是生死宿仇,不到最后不会死战。我等所为乃是促使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及早出手,既可快速剿除魔门,又可为江湖各门各派留点实力,如此而已。” 刘青山听罢,神情一振,笑道:“齐管事言之有理,刘某赞同!” “齐施主之言确是上上之策,不过老衲以为,此事可为但不可急。”慧明大师说罢,看一眼无尘道长,又道:“道长有何高见?” 无尘道长言道:“方丈,贫道以为目下还是尽心商讨联盟事宜。至于怎样与三大圣手携手剿魔,那是后话。而今所要做的便是着人先行联络。” 慧明大师道:“道长的折中之举甚妙,老衲以为,此事可由齐施主着手办理。” 无尘道长说道:“便依方丈之意。时辰不早,贫道再准备一番。”说罢,无尘道长辞别众人,自回居处,众人也纷纷起身离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别后温情(1) 孟塬镇。 日上三竿,客栈房间中,小雪与小婉娇面带红晕,仍在沉睡。 而在另一间房屋,幻天正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之上。梅梅侧卧在旁假寐,一双玉手在不停地揉搓着。 幻天轻轻侧身,梅梅趁势搂住幻天。 “唉,死丫头折腾一晚,为何不再歇息一阵?” “嘻嘻,弟子如此。” 幻天叹息道:“真拿你没办法。” 梅梅喜道:“师父越来越怪,翻腾起来便使人难以忍耐,甚是舒适。” “唉……亏得死丫头功力不俗,不然怎能承受为师的天魔真气。” “嘻嘻,弟子知道师父怜香惜玉,并未使出全部真力。”说罢,小嘴凑上前来,顽皮地亲了亲幻天。 “嗯……轻点……再不松口为师快要窒息了。”幻天长喘一口气,使劲地捏了捏嫩臀。梅梅哎呀一声,不由运气晃动起来。幻天顿感一阵激荡,真气随意而动,舒适之感登时传遍全身。梅梅暗自坏笑,再次催动真气。 片刻后,屋内响起一阵轻轻的喘息声,随即飘出一声声、令人绮念顿生的呻吟。梅梅一边痛楚地哼叫,一边导引真气。两人凝神行功,运足真气,天魔无极清气与阴魔两极罡气交汇涌动,犹如怒海狂涛,在两人体内激烈地冲撞,搅缠,吸纳……最后,阴阳相合各归其身,直至风平浪静,再也没有一丝波澜。 良久。 幻天睁开眼睛,无奈道:“你这死丫头,从晚间到现在,一刻也未停止。唉……再过一段时日,恐怕为师也难以承受你的折腾了。小雪两人一同折腾两个时辰,此刻仍在沉睡,定是异常疲累。” 梅梅道:“弟子乍见两位师娘时,便从其气韵上感觉出,功力又有提升。晚间经师父调理输功,对其内力必有裨益。” 幻天感叹道:“但愿如此吧。江湖险恶,为师甚为担忧。因而才不得不运用非常之法,尽速增进尔等功力。” “放眼江湖,以两位师娘目前的功力,已经足可应付,师父还有何担心之处。” 幻天拍拍梅梅,笑道:“死丫头,昨晚遇到的三大圣手,那白须老者的功力确是不可小视。你之功力虽高,但也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梅梅忽地坐正身子,凝重道:“弟子看出那老者功力确实不凡,但弟子以为,即便不能战而胜之,自保并不问题。” “真的?”幻天一怔。 “嘻嘻。”梅梅嘻笑道:“这是当然。不瞒师父,弟子在与祁山阴魔交手之际,忽感罡气之中参杂一股强劲的环柔之力。这股环柔之力甚是奇妙,每每在对掌之际,便会产生一种巨大的绵力,既能卸去对方的劲力,也可在瞬间吸纳吞吐天地之气。弟子甚是纳闷,几经琢磨方才明了,原来是阴魔两极罡气发挥到极致后,忽而带动乾坤大挪移功法,一面形成护体罡气,一面使得阴魔两极罡气化刚为柔,化有形为无形,施用起来甚是有趣。” 幻天听罢,猛然坐起身子,兴奋道:“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死丫头真是福缘深厚,千古难见的习武奇才。呵呵,武功大成之境,乃是至刚至柔,刚柔相济。化繁为简,化实为虚,化有为无,化腐朽为神奇。死丫头能有如此进境,连为师都未料到。怪不得能够承受为师八成以上功力,难得,真是难得,不错!” 梅梅听了暗自喜悦,道:“师父,此刻你劲力施为,看弟子能否承受得住否。” 幻天笑道:“死丫头,提升功力非是一日之功,不在此一时。” 梅梅撒娇道:“不嘛,弟子现在便想试试。” 幻天想了想,笑道:“死丫头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也罢,为师成全你便是,注意!”话音未落,梅梅顿觉经脉之中,猛然灌入一股山呼海啸般的真气。只在刹那之间,便已充满了奇经八脉。转瞬之间,真气便如忽然变得异常炙热,经脉迅速膨胀,整个身子将要爆裂一般。 浩瀚无边的真气,犹如地心火热的岩浆,炙烤得身心如火如焚。只是片刻功夫,便见娇面之上豆大的汗珠簌簌而下。再后,整个身子都好似刚刚出浴一般,每个毛孔都在嗤嗤地向外冒着汗水。 梅梅炙热如焚,疼痛欲裂,几近昏迷。但在这一刻,梅梅心中只有一个意念,一定要承受得住,承受过去便是另一番天地。梅梅年龄虽小,但性格却是无比倔强,若是换做他人,恐怕早已昏死过去。 慢慢地,娇面胀成了紫黑色,微睁的双目赤红如血。幻天凝神运功,边运功边观察梅梅状况。在将功力提到九成之后,幻天内心也是惊震莫名。梅梅能够承受自己九成功力,已是相当不易。虽然只是运气,但若是一般武林高手,恐怕早已自焚而死,化为灰烬。 自己以及梅梅,功力虽然如此,但也难以保证可以应付一切。近些时日,幻天感到在气海之中,炙热的天魔清气越积越多。虽然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安然脱离了险境,但是,最近几日幻天看到,每在清晨时分,仔细观察双眼,眼底有些泛红,而且愈来愈浓。体内阳气过盛,隐有浮动之相。 初时,幻天并未在意,过了几日,忽然想到了两年之前,在与九大魔女冲和之际,忽然中毒时的情景。幻天运气暗查,不由一震。当时的感觉历历在目,异常清晰。“天魔血咒”!幻天脑海中突然想到了这种神秘无比的剧毒。自己忽然失去功力,多年的心血几乎毁于一旦。 幻天暗想,对于“天魔血咒”之毒,自己早在两年前解去了,难道是不曾完全解去,还是死老爹说得错了,或者还是不曾真正解去此毒?“中毒之人武功达到大成,突破魔功极限,便可能随时发作。轻则走火入魔,武功尽失;重则逆血攻心,经脉寸断,暴毙而亡。”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别后温情(2) 幻天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出爹爹的留言。暗忖:“但死老爹也曾言说,此毒在中毒人身上,一生只会发作一次。幻天忽然感到,恐怕死老爹说的也是推断,并无十分把握。不然,自己也不会有今日这般强烈的感觉。 幻天本想思虑完全,逐步设法安然解去“天魔血咒”之毒。此刻,幻天忽然想到了梅梅曾经服食地心寒母。地心寒母,乃是至寒至阴之物,可以滋生寒气,消解至阳之气,以致生生不息,源源不绝。 想到了此处,幻天感到热血沸腾,忽然泛起一股心性。即便有极大危险,也要冒险一试。心中打定主意,慢慢将真气收回到八成,徐徐地为梅梅灌输功力。仅仅持续了片刻左右,幻天突然发狠,骤然将天魔无极清气提到了九成以上,猛然灌入梅梅奇经八脉之中。 猛地,梅梅娇躯猛地一震,双目更加赤红,浑身火热,疼痛欲裂。一声凄厉的娇呼后,张口喷出一口乌黑的血箭。那股血箭带着锐啸,擦着幻天耳际激射而过。旋即,扑地一声,坚硬厚实的墙面登时出现了一个小洞。劲道之强悍,真力之浑厚,骇人已极。 狂涌而进的真气,在体内疾旋,五脏六腑都已飘动起来,经脉似乎已被炼化,感觉不到是否存在。蓦地,梅梅忽然觉得在气海深处,慢慢溢出一丝丝冰凉刺骨的寒气。 这股寒气甫一冒出,便被疾旋的炙热真气卷进浩瀚的狂涛之中。寒气犹如丝线,一丝丝地被抽出气海,流入炙热的真气之中。片刻后,冒出的寒气越来越多,最后,逐渐变成了一股股,一道道,一蓬蓬的洪流,寒气疾涌而出,狂泻喷发。 冷热真气相互冲撞,疾旋纠缠,在两人体内循环交流。一个时辰后,炙热消失了,极寒也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温和的清气,舒泰无比。 幻天睁开眼睛,感到从未有过的惬意与舒适,真气好似已经荡然无存,完全进入了空无状态。灵台更加澄明,脑海中好似已经没有任何意念,但意念又无所不在。幻天十分欣喜,暗道侥幸,不禁感叹造化弄人。 再看梅梅面上,赤红消退,肌肤如粉,更加稚嫩娇柔。小腹平坦光滑,嫩臀更加圆润,稣胸挺实,犹如温润的凝脂。幻天看得如痴如醉,甫一泛起心思,真气不由颤动一下。梅梅嘤咛一声,慢慢睁开了美目。 看看幻天,又看看窗外,表情有些惊奇。刚要运气探查,意念刚动,真气便已流遍全身。梅梅大喜,道:“师父,弟子自习练魔功以来,感到从来没有今日这般舒适,身子好似变成了虚空中的一粒尘埃,轻盈舒爽,再没有任何阻滞。” 幻天搂着梅梅,欣慰道:“死丫头真是得天独厚,不但你自己功力大增,连带为师及你两个师娘也是受益匪浅。地心寒母,真是天地之灵,救我魔门于水火。但在此刻,为师争霸江湖之念,好似已经淡化。谋得一时,不能谋得万世;谋得一隅,不能谋得天下。百年之后,均是过眼烟云。” 梅梅笑道:“师父怎地如此灰心,弟子却是雄心勃勃。” 幻天轻笑:“你心性如此,难以改变了。” “师父,弟子功力又有增长,不知师父如何?” “呵呵,彼此彼此。” “真的?” “当然。”说罢,意念一动,真气猛然颤动起来。 “哎呦……”梅梅娇呼一声,美目顿现迷离之色。旋即,轻轻扭转身子。一阵娇喘之后,撒娇道:“师父,在魔功之中,还有何种武功弟子不曾习练?” “还有何种武功?” “是啊,师父所传魔功,弟子已然学得熟了。” “死丫头还要学?” “当然,学无止境。” “呵呵,想要再学为师也没得传授了。” 梅梅怔道:“难道魔功只有这些?” “死丫头还要多少,这已经很多了。” “哦……”梅梅沉吟一声,道:“师父,清虚宝禄上的武功如何?” 幻天笑道:“死丫头,功力到了极高境界,所有武功招式都是虚招。你的阴魔两极罡气恐怕又到了一种新的境界。呵呵,死丫头,为师如此言说你切不可自鸣得意,若论单打独斗,现在你可任意驰骋天下,为师再不用担心了。” “真的?” “当然。” “太好了!”梅梅大喜,原先尚有一丝担心与忧虑,此刻已彻底跑得没了踪影。喜极之下,不由扭转身子,一口将幻天含在口中。 好久,幻天轻轻拍拍梅梅,道:“死丫头,起来吧。” 梅梅好似不舍,又亲亲幻天,抬头道:“嘻嘻,师父感觉如何?” “呵呵,不错。死丫头真是奇怪,怎么会有这等妙法。” 梅梅笑道:“师父,我等不然找个秘密所在,再不理江湖琐事,只顾逍遥便了。省得劳心费神,伤筋动骨。” 幻天心中一动,旋即,无奈道:“死丫头所说亦是为师心中所愿。但身在江湖,即便隐遁逍遥不与人争,亦是与天地相争。若此,既然为争,则与人争、与天争又有何种区别。争与不争,不在外,而在内。不在人,而在心。” 梅梅一怔,道:“什么争与不争,弟子管不了这么多,能够逍遥便好。” 幻天轻轻摇摇头,道:“死丫头就知道逍遥,近几日以来,为师时时感到有种危险正在临近。尔等要好生小心,切不可大意。” 梅梅笑道:“师父难道是说那什么三大圣手?” “不只是三大圣手,恐怕还有其他人。” “不瞒师父,弟子也有同感,不过弟子倒是没有放在心上。打得赢便打,打不赢便走,又能奈我何来。” 幻天苦笑,道:“小心没有坏处,现在魔门四面楚歌。好在各派联动之势未成,但还应小心为上,切不可莽撞行事。” “弟子明白。不过,江湖各门各派那些人物,又有何惧哉?”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别后温情(3) 幻天凝重道:“虽然单论功力不如你我,但我等一旦受困,却也不易应付。各派之中,尚有不曾露面的名宿。那些名宿久违江湖,闭关修炼,功力自是不同凡响,万万不可轻敌大意。凡事谋定而后动,方为上上之策。” “哦,弟子明白。” 就在此刻,但听房门吱嘎一声,小雪与小婉忽然走了进来。 梅梅只顾与幻天说话,竟然没有听到两人的脚步声,见自己仍然裸裎身子,急忙扯起被子遮在身前,娇羞不已。 “算了,勿再遮遮掩掩。死丫头与相公这点好事,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小雪边说边同小婉一起走向床榻,笑道:“相公,今后若是再与死丫头欢好,动作能否轻点。唉……那声音真是令人不安,难以入眠。” 幻天笑道:“死丫头整夜纠缠,相公我实在无法。” 小婉道:“死丫头手法高明,相公自然乐于同死丫头折腾了。” 幻天诡秘一笑,道:“你们两个也有极大进步,并与死丫头手法相同。呵呵,尔等是否已经切磋过了?” 小婉嫣然一笑,道:“相公说对了。我与大姐见相公喜欢死丫头,甚感纳闷。追问之下,呵呵,便向死丫头学了几手,不知相公感觉如何?” “不错,不错!哈哈哈……” 小雪道:“想不到相公还有这等爱好,唉……” 幻天道:“人生苦短,只要舒适敞快,凡事尽可为之。个人私密又耽误不了他人,练功欢娱两不误,又何必有所顾忌。” 小雪道:“相公随意随性,真是到了极致。二妹,若非你我亲眼见到,当真不知这世上还有如相公这般怪异之人。呵呵,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头。凡事入魔,无所不魔。” 小婉假装愁闷,道:“大姐说得是,妹妹怎么会看上他。唉……” 幻天轻舒猿臂,猛然将小雪与小婉拉到床榻之上,邪笑道:“两位娘子说了这么多,是否要离开魔门?若是真有此意,你门两个尽可离去。我有死丫头相陪足矣,呵呵。” 小雪娇嗔一声:“去,死魔头想得倒美。” “既然不愿离开,便……”说着,便要将二女拽到自己怀里。二女急忙挣脱开来,小雪苦笑道:“相公,昨日夜间输功过于猛烈,我与二妹刚刚回复过来。今日,再也承受不住相公折腾了。” 幻天道:“何谓折腾,相公乃是为你二人安危着想,不知现在感觉如何?” 小雪轻笑,面现喜色,道:“妾身自感功力大增。” “哦,你先前受伤后,经脉有所损伤,此次完全接续以后,自是进境神速。不过,相公为你输功,偏重于至刚至阳之气。时日久了,炙热之气必然强盛。死丫头及小婉一个曾服食地心寒母,一个又是九阴之体,你可与她们两个经常打坐练功,逐渐炼化天魔无极清气。” “魔门武功真是怪异,不但可以自练,也可群体参修。” 幻天道:“只有身具魔门真气,方可共同参修。魔性相吸,不至于走火入魔。这全然不同于其他门派武功,禁忌繁多。不然,魔门也不会延续到今日。” 小雪道:“妾身明白了。” 幻天笑笑,拉过小雪捏住腕脉。片刻,笑道:“本以为娘子的武功受自身根骨资质所限,将难以达到极致,却不想娘子的真力已经大有进境。这完全出乎我的意外,可喜可贺。倘若再能提升一步,便将进入真正的至高境界。不过,以娘子此时的功力,放眼整个江湖,除了三大圣手、四大使者以及一些巨孽名宿之外,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娘子。” 小雪喜道:“相公所说可是真的?” “当然。这恐怕是你前些时日,经常与小婉及死丫头共同参修的结果。如此来看,一旦有空,还应共同参修,这对提升功力将有极大好处。” 幻天说罢,看看小婉,面上浮现一丝欣慰之色。道:“小婉乃是习武的奇才,凡事都会无师自通。这与出身及资质有极大关系,武学至高境界在随意空静,若能放开心怀,随意而为,将会再进一步。” 小婉笑道:“相公所言,妾身早已明了。不然也不会向死丫头学那……” “学什么?”幻天诡异地笑笑。 “去,相公明知故问。” “就是,师父看着像是菩萨,做起好事便没了菩萨心肠。” “哎呦……”梅梅娇呼一声。 “死丫头,全是你惹来的麻烦。”小雪使劲掐了一下梅梅,道:“怪不得相公对死丫头恋恋不舍,这身子真是人见人爱,呵呵。” 梅梅揉揉屁股,道:“师娘轻点,哎呦,屁股肿了没有?” 小雪嗔怪道:“死丫头学什么不好,偏偏向柳盈盈学得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若是相公贪恋起来,我等可有的做了。” 看到小雪神情,梅梅心中忽然一动。不由坐起身子,穿戴整齐。随即,笑道:“师父,师娘,弟子出去转转,尔等自管逍遥。嘻嘻……” 幻天道:“出去转转也好,省得你两个师娘看你碍眼。已是中午时分,也有些饿了,死丫头出去弄些酒菜回来。” 梅梅诡秘一笑:“师父放心,弟子随意溜达一会儿。” “去吧!” 梅梅飘身落地,顽皮地冲三人笑笑,转身而去。 幻天见梅梅离开,诡笑一下,道:“死丫头真是一个怪人,居然能够承受九成半的真力冲击。若能再进一步,其武功不知会高到何种地步,真是不可思议。难道真像沈秋寒所说,死丫头会封侯拜相,甚至荣登九五之尊?” 小雪忙道:“相公,什么九五之尊?” “此乃沈大哥所说。尔等有所不知,死丫头脚心长着六颗红痣。沈大哥言说,死丫头绝非常人,乃是九天龙女下凡。” 小婉道;“相公怎地也相信了神鬼之说,死丫头怪异不假,但九天龙女之说,未免有些耸人听闻。” 幻天笑道:“是否九天龙女不去管它,此时无事,我等再……” “不、不、不!相公还是饶了我们姐妹吧!”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胡闹(1) “真的不想练功?”幻天说着,大手倏伸,将小雪两人揽在怀里。二女初时还在勉强抗拒,不一刻便已是娇喘吁吁。幻天见状,轻轻地道:“相公自死丫头那吸纳了不少地心寒母之气,趁此时机,便转化给两个娘子吧。” 二女听了,不禁面现喜色。小雪道:“输功乃是好事,相公愿意如此,妾身没有异议。只是相公在行功之时,动作勿再那般猛烈才好。否则,我与二妹实在难以承受。” “不做生死之搏,难以达到极致,尔等定要忍住。”说罢,也不管二女如何,抱起小雪便放在了身前。对小碗道:“婉儿按在小雪涌泉及百会穴上,稍候,你我共同发力传功。传功之时,我进你退,吐故吸纳,此是一举两得之法。” 小婉道:“妾身明白,相公勿虑,此事已做过不只一次。”说罢,小婉凝住幻天,抬起玉手慢慢放在小雪百会穴上。而另一只玉手,则按在小雪涌泉穴上。随后,看一眼幻天,道:“相公,是否可以开始?” 幻天表情轻松,微微点头。旋即,猛然发出真气。小雪痛哼一声,娇躯不由一阵颤抖。仅仅片刻功夫,娇面已是赤红一片。而小婉也在吐纳真气时,同时感到在奇经八脉中充满了温和之气。虽然鼓胀欲裂,但却舒爽异常。三人在房间中静静地行功,渐渐进入忘我之境…… 西岳庙。 群雄面现愁容,虽然月台上下坐满了人,但气氛却异常沉闷。原定辰时末继续召开大会,但早晨起来后,各派相继发现,又失踪了四十余人。因而,不得不推迟大会。众人惊慌莫名,惶惶不可终日。 更为奇怪的是,每当众人正在苦苦寻找之际,便会有人前来报信,准确地指明失踪之人的去处。三日以来,找到的那些尸首,几乎具具尸体都是黑灰色。众人倍感蹊跷,却又想不出此中奥秘。 无尘道长咳嗽一声,朗声道:“众位掌教,各位英雄,今日是武林大会最后一日,为便于剿魔联动,经议事堂议定,各门各派将按地域分做四个分部,以便及时报信,协调行动。四大分部的具体设置是,北部设在少林,南部设在武当,东部设在青龙帮,塞外设在大漠养马堂。” 众人刚要开口附和,忽然传来“扑哧”一声。 这声音来得极为突兀,众人无不惊奇。顺着声音来处抬头一看,忽见灏灵殿檐角之上,正坐着一个少女。那少女约有十六七岁年纪,一袭淡绿色裙衫,娇面稚嫩万端,笑靥如花。双眼之上贴着树叶,树叶中空,露出两只激灵的大眼睛。 少女手中拿着一根树枝,拍打着檐角,悠闲自在,状甚顽皮,丝毫未将众人放在眼中。众人举头仰视,少女的双脚晃荡着,荡来荡去,就那样顽皮地看着满场黑压压的人群,毫无慌张之感。 众人十分惊奇,不知这少女何时来到檐角之上。无尘道长见状,觉得非常蹊跷,仰头问道:“这位姑娘,快快下来!” 少女道:“这里不错,我为何要下来?” 无尘道长有些愠怒,道:“这里正开武林大会,丫头快快下来!” “你说下来?” “正是!” “你说下来我便下来?” “你……快快下来!”无尘道长显然已经有些愤怒。 “尔等继续开会,我看着便是。” 无尘道长面色一沉,冷声道:“快快下来,如其不然,贫道便……” “不然,你这老杂毛便杀了我?” 无尘道长须眉一颤,怒道:“丫头可恶,若再出言不逊,休怪贫道辣手无情。” “辣手?杀人?老杂毛不修行了?” “臭丫头找死!”忽听一声断喝,众人一看,出声之人乃是大漠养马堂马如空。失去左臂的衣袖空空荡荡,双目盯着少女,狠厉道:“哪来的臭丫头到此撒野,快快下来,赶紧滚蛋。” 少女依旧晃荡着双脚,慢悠悠地道:“呦,原来是马堂主,你怎地还未死去,真是奇迹。剩下一臂还在此耀武扬威,真是少见。” “臭丫头,找死!”说罢,马如空右臂一振,忽然腾起身形,径向灏灵殿檐角激射而去。去势快如电闪,众人只觉眼睛一花,马如空便已飞到了灏灵殿檐角。身形未至,倏然伸出单手,五指箕张,猛地向那少女抓去。 众人不由轻呼一声,满以为马如空定是手到擒来,但众人万万料想不到的是,那少女一挥树枝,轻飘飘地刺向马如空。马如空见那树枝来势不急,原式不变,五指箕张,直接抓向树枝。事情怪就怪在这里,马如空本以为能够抓住,事实上也确实能够抓住。 当马如空五指刚刚抓到树枝,心中暗喜的瞬间,却突然感觉手掌心如遭电击,登时响起嗤啦啦的声音。手掌心的剧痛登时传遍全身,马如空闷哼一声,疾速收手。这一连串动作看在众人眼中,说是缓慢,实则却如电光石火,迅捷无比。马如空五指收回的速度,远比抓出的速度快了不知凡几。 疾退的身形闪晃几下,便已飘落在地。再看手掌,已是红肿不堪,焦灼一片,皮肉翻卷,冒着焦糊气味。马如空忍住疼痛,不由大惊失色。一根树枝居然犹如烧红的铁棍,这份功力相当骇人。此女大有来头,定是身具至刚至阳内力,否则,树枝绝不会如此炙热。 “臭丫头何人?”马如空甩着受伤的手臂,厉声问道。 直到此时,众人方才发觉,马如空已经吃了大亏。他们不知马如空如何吃亏,但见马如空痛楚的表情及满含怒气的喝声,忽然感觉灏灵殿檐角坐着的少女绝不简单。月台上下,两千多人一时之间竟然鸦雀无声。 少女神情依旧,悠闲地道:“老东西久居大漠,不知为何却要染指中原。难道也想利用剿魔之际,趁机在武林大会上谋得一席之地,随后在中原武林分上一杯羹?”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胡闹(2) 马如空双目含煞,死盯着少女,道:“臭丫头装神弄鬼,你是何人?” 此刻,在场的各门各派掌教俱都有些不解。同时,也对这突然出现的少女,感到一丝不祥。武林大会谁人不知,这少女此来,定然是故意捣乱。既然是故意捣乱,便不是在场各门各派的朋友。那么有谁会来捣乱,除了自己的敌人,绝不会有别人。这少女的身份虽然不能确定,但其行为已经不言自明,不是魔门便是邪教中人或者是与武林江湖有仇的人物。 潘如安静静地看着少女,他是第一个想到此点的人物。当然,潘如安聪明归聪明,但他能够看出少女身份的原因并非源于聪明。乃是他从少女的嘴角上,忽然看出了一丝端倪,这少女极像自己曾经见过的一个人。少女虽然蒙着双目,而潘如安又离得很远,但他依然看到了少女那迷人的嘴角。 “梅梅!”潘如安暗叫一声。 其后,看出这少女身份的是司徒雪及李天赐。李天赐忘不了那张利口,嘴角撇动的幅度及形状,他一辈子也难以忘记。这迷人的嘴角,曾经令他颜面尽失,饱受屈辱。而司徒雪乃是依据少女的身形及说话的口气,慢慢判断出这少女定是魔煞无疑。 吴飞与周若芷随后也看出了梅梅。不过,看出来人是梅梅,各自的感受却不相同。司徒雪、李天赐、吴飞及周若芷只是担心,担心武林大会是否遭到骚扰,是否变成血腥的战场。潘如安并不担心,整个武林江湖命运如何,他对此似乎并不担心。不但没有担心,此时的感觉却恰恰相反。 此刻,他似乎有种莫名的希望,希望江湖武林不复存在,魔门也不存在,只有他自己逍遥。自己逍遥也就罢了,更希望自己和梅梅一起逍遥。梅梅,似乎在潘如安心中扎下了根,挥之不掉,抹之不去。但现实却是如此无情,梅梅似乎对自己毫无感觉,不但毫无感觉,更是不屑一顾。梅梅越是不屑一顾,潘如安便越是心痒难耐。 看着悠闲自在,双脚荡来荡去的梅梅,潘如安内心十分酸楚。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酸楚,但在酸楚中却蕴含着无尽的期盼与渴望。而李天赐则是满腔愤恨,恨不得立刻杀了梅梅。 就在几人暗自思虑的当口,便听那少女道:“老东西,凭借养马堂这点实力,本魔煞还无需装神弄鬼。” “魔煞!” “什么,魔煞?”众人不由惊呼出口,场上顿时混乱起来。 少女慢慢揭去蒙着眼睛的树叶。霎时,那张娇嫩稚气,美得炫目的姿容,呈现在众人眼前,这少女正是梅梅。梅梅现出本来面貌不打紧,场上场下之人,莫不纷纷起立,眼睛瞪得滚圆,直呆呆地看着这个传说中的魔煞。 马如空怔在当地,旋即,眼中充满了仇恨的死光。众人看到这就是令人心胆俱寒的魔煞,各派掌教无不动容。在场的各派掌教大部分并不识得梅梅,乍然看到真面目,不由感到异常奇异。这个少女,说不出的美丽,说不出的感觉,说不出的稚嫩。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魔煞,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煞?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梅梅的形貌特征早已传遍天下。台上的各派掌教,齐皆注视梅梅,不由自主地散了开去。众人渐趋形成一个半圆形的阵势,将灏灵殿檐角周遭围了起来。 梅梅见状,嘴角一扬,面上甚是不屑,俯视众人,冷声道:“一群土鸡瓦狗,又能奈我何来。本魔煞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尔等可继续开会,本魔煞在此看着,并不打扰各位。” “大胆妖女,快快下来受缚!”刘青山大喝。 “嘿嘿嘿……”梅梅阴笑一阵,道:“青龙帮号称数万之众,已经被杀近四千人。看看这些江湖武林同道,在青龙帮遭难之时,又有哪个门派挺身而出。如今,你这狗东西东躲西藏,乃是名符其实的丧家之犬,此刻竟然也在这里狂吠,真是丢人现眼,自不量力。” 刘青山怒道:“妖女,刘某今生若不杀光魔门贼子,誓不为人!” 梅梅骂道:“放你娘的臭屁!你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却在这里狐假虎威,真是贻笑大方。本魔煞原本还有慈悲心肠,仅凭你这句话,本魔煞立誓,定要杀尽青龙帮余孽,让青龙帮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永世不得翻身。” 梅梅边说边留意慧明大师等人举动,心中暗自冷笑。慧明大师暗自思虑,随即,“阿弥陀佛……”宣了一声佛号,高声道:“公主乃是当朝王府千金,位尊身贵,怎么投身魔门。常言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老衲希望公主悬崖勒马,反出魔门。同时,老衲也将替公主求情,以前所造杀孽,概不追究,你看如何?” “嘻嘻,你这老秃驴也说起位尊身贵,概不追究了?本魔煞投身魔门,与王府无关。你若依仗那些皇亲国戚曾到少林烧香祭拜,便以为本魔煞会留情面,那便大错特错了。老秃驴,你以为天下各派在西岳庙召开武林大会,便妄想借助华山之神保佑尔等,简直是痴心妄想。” 梅梅一口一个秃驴地叫着,慧明大师即便修行再高,也不由心中有气。泥菩萨尚有三分土性,何况慧明大师并非菩萨。听罢,大声喝道:“妖女,老衲慈悲为怀,说的乃是肺腑之言。你若不听,也怪不得老衲及天下群雄不念慈悲了。” “老秃驴,本魔煞会在意尔等慈悲吗?披着袈裟便以为自己成佛了,穿个道袍便以为自己成仙了。你若能上天宫,踏祥云,恐怕便要以玉皇大帝自居了。嘿嘿嘿嘿……不论饿狼披着何种外衣,终究是狼。难道你不是?” 慧明大师听了,气得老面通红,不由沉声道:“妖女勿逞口舌之能,你若纯心捣乱,老衲迫不得已之下,便要施展手段了。”说着,不经意地看看左右。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胡闹(3) “老秃驴,切勿幻想依仗人多取胜。” 慧明大师频遭梅梅侮辱,不禁火气上涌,怒道:“妖女,若你再不识趣,老衲便不客气了!” 梅梅咯咯一笑,道:“老秃驴,你不用客气,有种的话尽管上来试试。” 慧明方丈乃是一派宗师,尽管怒火填膺,终不能当着众多掌教、江湖高手及在一干弟子之面,跟一个丫头斗气胡闹。强自忍住火气,沉声道:“公主,若你放下屠刀退出魔门,老衲可以给你一个公道。你看如何?” “公道?你凭什么给我公道,因何说起公道二字。秃驴是否依仗少林名声,受人吹捧惯了,以为自己就是佛的化身了?” 慧明大师怒声道:“江湖武林自有公道,何须老衲一人定夺。老衲所言公道,乃是请求在场的所有掌教及各位英雄,给你一个公道。” “哦,原来如此。不过,这些人又凭借什么给本魔煞公道?” “这……江湖公道自在人心,老衲相信,在场诸位英雄不会偏心。” 梅梅嘻嘻一笑,道:“本魔煞难道还指望他们有何公心?刘青山、马如空、万里飘、慕容剑飞这几个狗东西,便不会答应给我什么公道,更不会出于什么公心。即便老秃驴自己,此时心中亦是恨不得将本魔煞碎尸万段,你又如何保证这帮狗东西有何公道?” 慧明大师越听越气,正要发作的当口,便见司徒雪排众而出。司徒雪刚要说话,便见梅梅玉手一挥,沉声道:“司徒姑娘,你若欲说劝诫之言,则免开尊口。本魔煞所作所为,跟你毫无关系。” “这……公主难道不再考虑……” “司徒姑娘,本公主曾经听闻,你已无意于江湖。如今,你吃了灵丹,医好了疮疤,便忘了疼痛了?” 司徒雪听罢,娇面顿时一红,感到极为难堪。虽然梅梅不曾说破自己曾受魔门恩惠,但想起当日情形,亦感到有些汗颜。自己也曾信誓旦旦,却不知为何又参与江湖琐事。此事别人不知,只有自己及魔门三女知道。如今自己出尔反尔,于情于理均有些理亏。 司徒雪略作思虑,开口道:“公主,小女无意劝解你反出魔门,而是希望公主及时罢手,免得掀起无边血腥。” “咯咯……”梅梅一阵娇笑:“司徒姑娘好个天真,本公主若是罢手,你可问问这些鼠辈可曾想过罢手?” “公主,慧明大师已经言明将给公主一个公道。小女猜想,大师乃是大德之人,一派宗师,在武林江湖德高望重,定然不会以虚言应付公主。” 梅梅轻轻摆手:“慧明这老东西难道能代表天下武林?他可以自己说话,却代表不了各派的真心。谁知那些表面看来冠冕堂皇的人物,其内心不是暗怀鬼胎,深藏刻骨仇恨。他可以代表一时,却代表不了一世。既然血腥早晚要来,何不早做了断。” 司徒雪听罢,更觉不安。梅梅话中有话,自己也曾表面应承,却也不得不代表司徒世家参加武林大会。此次来到西岳庙虽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有一种不甘寂寞的冲动。那么,谁又能保证其他门派不是虚以为蛇,假意应付呢。 司徒雪想到此处,十分无奈,但仍忍不住道:“难道公主非要一意孤行……” “住口,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梅梅娇喝一声,美目煞气顿涌,厉声道:“本魔煞早已考虑清楚,今生今世,生是魔门之人,死是魔门之鬼。今日到此,并非为搅局而来,而是特来通告各位,倘若执意与魔门为敌,必欲剿除魔门而后快者,便是本魔煞不共戴天的仇敌。无论是谁,杀无赦!” 司徒雪听罢,不禁暗惊,感到异常尴尬。不怪司徒雪感到尴尬,自从武林大会召开至今,司徒雪并未多言。她不是不想多言,而是感到有一种难言的苦闷。她不知这种苦闷究竟为何,隐隐约约之中,似乎感到在热热闹闹的背后,藏着一股令人憋闷的气息。虽然自己代表司徒世家成了剿魔联盟议事堂成员,但她却并未感到特别高兴。不知怎地,她对某些做法虽有异议,却是无法开口,只能闭口不语。想说却说不出来,如鲠在喉。 司徒雪很矛盾,一则希望江湖武林同心同德,齐心合力剿除魔门,另一方面又希望双方止息干戈,罢手言和。此刻,看到双方剑拔弩张,她本欲劝慰几句,却不想遭到梅梅呵斥,既觉得尴尬心中又是不快。 女诸葛很没面子,却也发作不得。司徒雪不是不想发作,而是在即将发作的当口,看到了刘青山。看到了刘青山,便看到了青龙帮的命运,这是某种预示。虽然青龙帮根基仍在,但刘青山作为一帮之主,也不得不东躲西藏。由刘青山,青龙帮,她想到了司徒世家,想到了魔门及杀手堂的残酷。 司徒雪忍住火气,看到梅梅仍是晃荡着双脚,悠闲自在的神情,丝毫未将在场的群雄放在眼中。这是怎样的气魄,天下武林高手齐聚在此,联手的功力可以毁天灭地,如此悠闲,天下间真找不出几人。司徒雪欲言又止,默默地退回众人之中。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神色一整,凝注梅梅,道:“请问公主,老衲师弟慧了禅师是否死于你手?” 梅梅一怔,旋即,笑道:“慧了死了?不错,不错!慧了,慧了,一死百了。” 慧明大师听得气闷,含着怒气道:“老衲只是求证慧了师弟之死,是否公主所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慧明大师面色越来越难看:“公主只言是与不是便可!” 梅梅见慧明神情,心中有些纳闷,道:“魔门历来频遭诬陷,本魔煞也无需向你解释。秃驴以为是我所为,便是我所为。你看如何?” “公主可曾托付一个丑少年给老衲送来绸包?” “绸包?什么绸包?”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胡闹(4) 慧明大师盯着梅梅,一字一顿地道:“装着慧了师弟人头的绸包。” “慧明和尚,若我说是不曾见到,你可相信?” “老衲自会判断真伪,公主只说是与不是便可。” “不是!” “可有凭据证实?” 梅梅冷声道:“慧明秃驴,本魔煞自从出道至今,任意挥洒,我行我素。倘若算起所杀之人,自己都难以计数,何必在乎多杀一人。做便做了,杀便杀了。按实说来,慧了与你不顾清修,妄自下山,其修行境界也不过是个小沙弥。况且,慧了也不是皇亲国戚,更不是玉皇大帝,即便是本魔煞所为,也不屑刻意掩饰。”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忍住火气,尽力平和道:“不瞒公主,那丑少年口口声声言说,那绸包是一个美得难以形容的少女所托。老衲之言并非意在公主,只是心中略有疑问而已。” 梅梅肃然道:“你这秃驴好没道理,即便亲眼所见,亦难断定是非,何况是道听途说。若我说出托付之人乃是一个秃驴,难道便是指你及少林而言吗?” “妖女狡辩,大师如何会做出此等事来!”万里飘忽然喊道。 “老东西住口,你是否穷怕了,也来趟这浑水?” 万里飘大怒,喝道:“妖女杀我丐帮弟子,打伤帮中长老,此仇此恨丐帮绝不会善罢甘休。即便你这妖女与丐帮无仇无怨,对于魔门,丐帮也必会倾尽全力,替天行道,将魔门妖孽斩尽杀绝!” “呵呵,老东西不后悔?” “杀你义不容辞,老夫没有后悔之处。” “咯咯……老东西,凭你这句狠话,丐帮也不会有什么好弟子。本魔煞不是威胁于你,明日,在华阴县境内,你再也看不到一个活着的丐帮弟子。” “妖女敢尔!”万里飘大怒,死死地瞪着梅梅,恨不得一口将梅梅吃了下去。 “公主,可否听在下一言?”声音传来,众人不由向发声处看去。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久久不曾言语的潘如安。 “有话便说,有屁快放,本公主没工夫听你罗嗦。” 潘如安俊面一红,但却并未感到多少尴尬,看看梅梅不屑的神情,心中不由打鼓。稳定心神后,慢慢道:“公主乃是金贵之体,房檐寒气较重,久坐必生阴气。不若下来说话,你看可好?” 众人一听,不由一震。想不到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下,潘如安居然说出此等话来。当着众位掌教及群豪之面,竟然对魔女如此关心。众人怔神,转念一想,潘如安此语恐非本意,但目的究竟何在,竟是一时难辨。 “潘公子,你之言语,本魔煞全当你是好意。不过,现在我居高处,众位尚且暗自积蓄功力,准备全力一击。本魔煞若是到了尔等之中,岂不四面受困?潘公子,本魔煞念你曾与我等有数面之缘,便放过你一次。若是再有其他不良居心,定让你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本公子……不是……”潘如安也不曾想到自己怎会说出这等话来,刚刚出口,便感到极为不妥,感到后悔。当着群雄面前,自己怎会说出此等话来。事先,心中虽有一百个计较,但自从见到梅梅已后,便乱了方寸。也许此刻,潘如安比谁都期盼尽早剿除魔门,但惟独不能杀了梅梅。 听了梅梅话中之意,一颗心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不但潘如安释然心安,群雄也好似恍然大悟。适才对潘如安刚刚泛起的厌恶之感,顿时烟消云散,代之而起的却是敬佩之意。想不到潘如安如此说话,却掩藏其他目的,那边是引诱魔煞陷入众人包围之中。 梅梅看着潘如安,心中暗笑。其实,梅梅岂能不知潘如安心中所想,众人大都是各派掌教,潘如安人微言轻,好不容易插话,却将有心之语说成了无心之过。潘如安聪明,又是武林后起之秀,众人焉能不知。梅梅此语,乃是替潘如安遮掩。梅梅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替潘如安遮掩,只是看着潘如安左右为难的神情,感到异常好笑。哦,对,有意思,嘻嘻! “潘公子还有何话讲?本魔煞洗耳恭听。” “公主,这……群雄在此,你应当看清情势。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公主切勿执迷不悟。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梅梅听了,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何谓执迷不悟,何谓迷途知返,善莫大焉?群雄在此如何,其中又有多少真君子?依我看来,都是一群追逐名利,假仁假义,虚伪奸诈之徒。” “妖女放肆!”无尘道长喝道。 梅梅娇声道:“老杂毛,本魔煞放肆你又能如何?” “杀了妖女!”慕容剑飞忽然叫道。 “对,杀了妖女……” “杀了她!”众人随声附和,叫骂声不绝于耳,场面顿时大乱。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高声宣了一句佛号,声音犹如晨钟暮鼓,清晰入耳,众人顿时安静下来。扫视一圈众人,慧明大师道:“慧了之死,谜团一时难解,众位切勿再论此事。” 刘青山忙道:“大师,慧了之死定与妖女有关,切不可放过这个妖女。” “哦。对了!”梅梅忽然一怔,转而,不由恍然大悟,道:“慧明秃驴,昨日晚间,本魔煞好似看到刘青山鬼鬼祟祟地到过少林派驻地。好奇之下,我便跟了去。哦,对、对、对!今日不说慧了禅师被杀,本魔煞倒是忘了。我看见刘青山与慧了秘密商谈,后来不知发生何事,两人竟然争执不下。其后,两人纵身而起,竟是向城外飘去。如今想来,若是两人争执不下,其中定有不可调和的事情。依本魔煞看来,慧了禅师之死,恐怕与刘青山这狗东西脱不了干系。” “该死的妖女,不得妖言惑众!”刘青山大喝一声:“妖女一派胡言,大师切勿听信。丑少年言之凿凿,乃是一个丫头托付其送来人头。若非魔门所为,其他江湖武林人物断然不会做下这等人神共愤之事,大师勿要被这妖女蒙骗。”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白袍怪人(1) “咯咯……”梅梅听后一阵娇笑,慢条斯理地道:“刘青山,如今你是否觉得自己孤立无援,急于说出此等言语,以便混淆视听,妄图开脱罪责。进而……嘻嘻,进而浑水摸鱼,蒙混过关呢?” “妖女住口!”刘青山大怒,高声喝道:“刘某乃是一帮之主,怎会愚弄天下群雄。妖女做下的好事,各门各派心知肚明,妖女狡辩亦是毫无用处。” 梅梅骂道:“狗东西,难道你亲眼目睹是本魔煞所为?” “你这妖女心狠手辣,何必亲眼目睹。” “咯咯……”梅梅又是一阵娇笑,诡秘道:“我不说你这狗东西强词夺理,更不理会你这幼稚之言。本魔煞只是问你,你爹娘养你这狗东西之际,是否亲眼目睹你爹你娘颠鸾倒凤、云雨大战了?” 刘青山听了不由一怔,万万没有想到梅梅会说出这等言语。乍听之下,不由火冒三丈,怒道:“该死的妖女,这与你杀人有何关系?” 梅梅轻轻一笑,诡秘道:“本魔煞并非是说,你这狗东西不是你爹娘所生。而是好心告诉你,即使你日日叫着爹娘之人,也难保就是你的亲爹亲娘。看你这副心性,说不得便是由于你娘红杏出墙,偷人养汉,在紧张惶恐之下,暗结的珠胎,这才生养了你。不然,你何以这般痴呆愚笨,幼稚可笑!” 梅梅此语乍一出口,众人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轻的哄笑。在此紧张时刻,看着眼前这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少女,既恨且怕。但听了梅梅这些可笑的话语,也是忍俊不禁,哄笑出口。 “妖女,我杀了你!”刘青山听得早已怒不可遏,气得浑身乱颤。面色涨得血红,心胸似要炸裂开来。大喝一声后,方才感到舒畅些。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宣了一声佛号,低眉沉吟道:“天下武林以正义为本,老衲还望公主三思,及早回头,切莫助纣为虐!” “咯咯……”梅梅笑了一阵,揶揄道:“本魔煞曾记得,少林几次劫难,均因寺中僧众不顾清修,常常参与尘俗之事,与江湖各派瓜葛不清,以致惹祸上身。本公主劝你莫再插手江湖乱事,了却尘俗之念,回归少林一心静修。万万不可与这些凡夫俗子为伍,如此方为正道,也可免除无妄之灾。” “阿弥陀佛……” “大胆妖女太也猖狂!”未等慧明大师宣完佛号,刘青山忍耐不住,又是大喝一声,作势便要扑上。 梅梅见状,不禁笑道:“刘青山,在本公主面前,你又算何种东西!今日众人在场,取你性命恐怕不易。不易并非不能,本魔煞唯恐伤及无辜。但你这颗人头,只是暂寄你的颈项之上。莫要忘了未曾提醒你,无论何时,你若落在本魔煞手中,便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本帮主杀了你!”刘青山再也忍耐不住,喝罢,不见其如何作势,身形已疾飞而起,如电般射向梅梅。身形未至,掌势先到。众人乍逢变故,来不及同时攻袭,刚要作势夹攻而上。 但见梅梅坐姿依旧,玉手轻轻向前一挥,轻飘飘的好似没有丝毫力道。群雄见了,正不知所以,猛地,但听一声轻响,紧接着响起一声痛呼,刘青山去势迅疾,回速更是快了许多。 众人一惊,暗道不妙。再看刘青山落地后,蹬蹬蹬地退出七八步,咔嚓一声,高大的身躯便撞在台案之上。刘青山摇晃了一阵后,方才停下身形。再看台案,已被真气的余力撞得四分五裂。众人大惊失色,万万想不到梅梅轻飘飘的一掌,竟有如此威力。而其自身在发出掌力的同时,仍是稳坐檐角,气色依旧。 梅梅冷哼一声,不屑道:“自不量力的东西,若非你见机得早,此刻即便不死,也将残废,不知现在感觉如何?” 刘青山受创,疾速调息,心中愤恨已极。听到梅梅之语,不由双目充血,射出两道嗜血的光芒,须臾,呼出一口浊气,狠狠地道:“贱人,本帮主还能抵挡得住。你功力虽高,也难在众位掌教手下逃出生天。留你这妖女在世,便是武林各派的煞星,不杀你江湖难安,苍天难平,纳命!” 刘青山虽然愤怒,但却并未丧失理智,言语中已将众位掌门扣住。身形刚刚腾起,便见众人中已有数人随之疾扑而上,数道身形莫不是当今武林的顶尖人物。众人好似已有默契,腾起的瞬间,已然各取方位,封住了梅梅所有退路。 众人刀剑齐施,掌指并用。一时之间,锐啸声声,寒光霍霍。慧明大师,无尘道长,万里飘,刘青山,慕容剑飞,赤炼子,了因师太,李万风,马如空等占取各个角落,携着毕生功力,聚其功于一役,欲将梅梅震毙当场。 众位高手一齐出手,劲道何等强悍。即便其中任何一人,在江湖上亦是如雷贯耳的顶尖人物。观战的众人俱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场前所未有的激战。 但听轰然一声,空中猛然暴起一蓬烟雾,再看那灏灵殿檐角,已经应声变成了粉末。见此情景,观战的众人同时惊呼一声。粉尘飘散,众人凝望四周,再看灏灵殿上,哪里还有梅梅的身影。无论天上还是地下,空空荡荡,梅梅早已鸿飞冥冥,一丝人影不见。 蓦地,就在众人怔神之际,但见灏灵殿上空十丈左右忽然出现了一个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的幻象。那幻象神奇飘渺,随风飘动。众人不由揉揉眼睛,凝神仔细观看之下,俱都骇得瞠目,忍不住惊呼起来。 但见那幻象好似破茧而出的蝴蝶,慢慢变成了一个淡绿色的娇小身影。这身影来得突然,变得突兀,毫无征兆,乃是凭空而生。裙衫飘飘,迎风猎猎。宛如九天仙女临世,众人竟然看得呆住。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白袍怪人(2) “无影妙空!”慧明大师不由惊呼出口。众人不知什么叫做“无影妙空”,只有少数几人曾经听闻。那日在乱石岗,众人看到梅梅施展这种身法,尽管有些怀疑,今日一见,方才确定梅梅所用的身法,正是江湖上传说已久的至高无上的不世身法。 众人面上现出极度的惊怖之色,纷纷离座而起,一步步地向后移去。但是,正当众人向后退去之际,半空中,梅梅的身影又一点点地淡化下去,直至不见。众人更是惊震莫名,不由四顾,生怕梅梅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侧。 蓦地。 “哈哈哈……”半空中忽然传来一阵桀桀怪笑。笑声刺耳难闻,震得众人耳鼓发麻。众人大骇,急忙向怪笑发声处望去。猛然,人群中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惊呼声过后,许多人的脸面早已吓得扭曲变了形状。 但见灏灵殿门口,赫然出现一个白袍怪人。这白袍怪人长得是鸠面阔鼻,狮口外翻,鼻孔朝天。口中长着两只青森森的獠牙,一对铃铛般的环眼,泛着慑人的光芒,好似黑夜中饿狼的眼睛,闪着惨绿色的幽光。 众人何曾见过如此怪人,看得心惊肉跳,有人已是瑟瑟发抖,几近失魂。白袍怪人缓缓举步,慢慢向前走来。众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不一刻,月台上留出了一大块空场。 沙!沙!沙! 全场静极了,沙沙的脚步声充满了难言的恐怖。在刹那之间,空气似乎都已凝结。白袍怪人凶光四射,缓步走到院地中央。抽动几下鼻子,在石中玉身前两丈左右停住身形。但骇人的目光,却直射在远处的司徒雪身上。 司徒雪看得一震,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白袍怪人的目光始终凝注着司徒雪,一刻不离。司徒雪大惑不解,感到十分怪异,娇面上慢慢现出惊怖之状。尽管司徒雪聪慧过人,却也是大惑不解。此刻,看着怪人的目光,不免有些恐惧,一时之间竟是噤若寒蝉,做声不得。 司徒雪恐惧归恐惧,脑子却在急速转动。此刻,她冥思苦想,搜寻着脑中的记忆,但想了半天也想不起这白袍怪人到底是何人。暗道:“这白袍怪人难道和自己有仇,自己并未见过白袍怪人啊。江湖上也从未见过白袍怪人的身影,这又是何故,难道另有蹊跷?”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不愧是高僧,在此沉闷之际,气运丹田,高声宣了一声佛号,顿将众人惊醒。随后,慧明大师合十道:“施主何人?” 白袍怪人转头看看慧明大师,两眼放射凶光,自牙缝中挤出一丝冰寒澈骨的声音:“秃驴休得多言,老夫只要这个丫头。” “阿弥陀佛,不知施主与司徒姑娘有何过节,或是有何渊源?” 白袍怪人怪眼一翻,森冷骇人,阴阴地道:“此事与你无关,休再言语!”说罢,转向司徒雪,怪声道:“前年,你这贱人可曾杀过两个仆人?” “仆人?”司徒雪一怔。 “不错,在甘州太古镇。难道想不起来了?” 司徒雪沉思片刻,旋即,道:“不错,那两个仆人打扮的孽障,见色起意,意欲对本姑娘不轨。本姑娘忍无可忍之下,方才杀之。” “嘿嘿嘿……”白袍怪人一阵冷笑,道:“老夫直到近些时日方才探明,原来是你这贱人所为。” “对待淫邪之徒,杀之又有何妨!” “贱人住口!在老夫面前你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便是随老夫回去,尚可再活几日;其二是另一条路,那便是……立刻就死……”死字尾音拖得很长,冰寒彻骨的语调,令人毛骨悚然。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住口,你这秃驴再敢言语,老夫即刻便让你寂灭归天!” 慧明大师眼见白袍怪人一口一个秃驴,即便是泥菩萨,也勾起了三分火气。面色一沉,不禁有些愠怒,沉声道:“施主口无遮拦,老衲虽是出家之人,耐性亦是有限!” 白袍怪人冷哼一声,目光倏地转向司徒雪,阴森森地道:“贱人,老夫懒得再说,你是即刻就走,还是自行了断?”白袍怪人语气毋庸置疑,司徒雪似乎已是囊中之物,可任意取之。 面对群雄,司徒雪不知哪来的勇气,听罢,娇面含煞,冷笑道:“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真是大言不惭!” 白袍怪人目中忽地精芒大盛,犹如两道穿心的利剑,夺人魂魄。冷哼一声,恶狠狠地道:“贱人,若是老夫出手,你将死无全尸。” “本姑娘倒是有心一试!” “哈哈哈……老夫掌下从无活口,贱人便试试看!”话音未落,右掌倏然一扬,掌至中途,却停在半空,道:“贱人,你那死老爹是否还活着?” 司徒雪冷冷地道:“这似乎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白袍怪人哼了一声,眼中凶光频闪,阴恻恻地道:“无论司徒老儿是死是活,贱人,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辰。” 司徒雪道:“老怪物与我司徒世家有何怨仇?” “老夫不谈仇恨,见到老夫便是死路一条!” “老怪物究竟是何人,如何称呼?” “勿再废话,纳命!”说罢,白袍怪人曲指如钩,猛然向司徒雪抓来。那抓来的五指看似缓慢,实则却是疾速无比。不但迅疾,而且诡辣绝伦,虽是一抓,却同时封住了对方任何可以闪避的方向,令人无从躲避。 司徒雪大惊,急忙运气闪身。也是司徒雪身法不错,不然也不会被称为飞凤!就在白袍怪人五指将将抓到司徒雪之际,身形倏然闪晃斜飞,堪堪躲过一抓,只差了一点点,真是险之又险。台上台下的众人,看的不由惊呼一声。 “噫!”白袍怪人一抓落空,不由惊噫一声。他似乎想不到司徒雪居然会脱出自己的一抓。怔神的瞬间,双掌一圈,招式又告出手。此际出手再不是轻轻一抓,而是携着迅猛无匹的劲气,径向司徒雪拍来。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白袍怪人(3) 司徒雪眼见白袍怪人来势凶猛,本能地飘身后退。但白袍怪人那双灰黑的巨掌,好似跗骨之蛆,如影随形,始终不离自己左右。极力闪过白袍怪人的几次攻击,司徒雪眼见再无躲避的空隙,不由一咬银牙,娇喝一声,玉掌疾速翻旋,径向白袍怪人迎去。 砰!砰!两声过后,夹杂一声痛苦的娇呼。只见司徒雪已被刚猛的劲气震得斜飞出去。白袍怪人虽然也被震得退了一步,但未等退势将尽,张口怪叫一声,露出了森白的獠牙,好似凶猛的野兽,骇人惊魂。 司徒雪飞退后,身形尚在半空之际,嘴角已经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在掌势对接之下,司徒雪已然受伤。未等身子落地之际,白袍怪人好似一道闪电,激射而至。司徒雪见状大惊,眼见那灰黑的掌影就要拍在身上,不由亡魂皆冒,情急之下,使出浑身真力,举手便向白袍怪人拍去。 嘭!嘭!嘭!三声爆响过后,人影乍合倏分。一声痛哼,司徒雪又被击得疾飞而起,娇躯在空中连翻了几个筋斗。白袍怪人身躯微晃,不待司徒雪落地,便又疾扑而至。此番出掌,招式更见奇诡,式式夺魂,招招要命,凌厉至极。 观战的群雄,眼见白袍怪人的功力,不禁惊得咋舌。整个月台上下,竟无一人出声,俱都看得愣在当地。甚至连慧明大师与无尘道长,也包括万里飘,刘青山,慕容剑飞,赤炼子,了因师太,李万风,马如空及其他掌教也都看得怔怔出神,全然忘了援手施救。 就在此刻,随着一声刺耳的惨呼,人影再合倏分。眼见司徒雪即将丧命的危急时刻,忽见场上闪过一道光影。旋即,猛然旋起一股狂风。狂风匝地而起,劲气裂空,锐啸之声将众人耳鼓刺得嗡嗡作响。众人不及多想,急忙捂住双耳,纷纷向后退出数丈远近。 只在刹那之间,倏然爆出一阵嘭嘭的巨响声。巨响震耳欲聋,响声过后,那白袍怪人蹬蹬蹬地连续退了八九步以后,方才摇晃着拿桩站稳。凶狠骇人的面目已是赤红如血,胸腹起伏不定。 仔细一看,对面赫然站着一个娇小的丫头。腋下,夹着口吐鲜血的司徒雪。这瞬间的变化,令人无比惊震。魔煞!众人心中忽然想起这个名号。梅梅轻松站立,单掌按在司徒雪背后,凝神看着眼前的白袍怪人。 适才,在紧急之中,梅梅及时接下了怪人的掌力,两人硬碰硬地对了数掌。想不到这怪人功力,已经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对掌之下,感觉在怪人的掌势之中,似乎闻到了一股腥臭之气,令人欲呕。 “贱人,报上名号!” 梅梅撇嘴:“你尚不配问我名号。” 怪人道:“丫头功力不错,当非无名之辈!” “有名无名与你无关,识相的快走。不然,将死无葬身之地!” 白袍怪人嘿嘿一阵冷笑,凝注梅梅,不住地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丫头。片刻,但听嘤咛一声,司徒雪悠然醒转。但刚刚醒来,张口又吐出一大口淤血。随即,勉强抬起头来。当看到梅梅那张冷然无情的娇面时,不由浑身打颤。想要后退,却感觉自己退无可退,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身子的正悬在半空。此刻,她才猛然惊醒,原来自己竟是被梅梅夹在腋下。 司徒雪在惊异惶恐之际,忽然觉得后背命门大穴,猛然灌进一股温和无比的真气。那股真气无孔不入,瞬息之间,便冲进了奇经八脉。片刻,司徒雪只觉得浑身舒泰无比,受伤的内腑再无一丝疼痛之感。 “啊……”正当司徒雪想要出口感谢之际,不由惊呼出口。惊呼的同时,便觉自己的身子已被抛飞起来。随即,耳中传来梅梅冷冷的语声:“碍手碍脚的东西,两位师娘怎么会看上你,给我好生站到一边去!” 司徒雪急忙运气转身,待飘身落定后,仍是惊魂未定。不过,即便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自从被抛飞而起,直到落地站稳,身子好似全无受伤的迹象。真气运行畅通无阻,且更有轻灵之感。 司徒雪猛然醒悟,适才那股温和无比的真气,定是那魔煞在为自己疗伤。在这一刻,司徒雪心中忽然感到有些愧疚,对梅梅之语并未放在心上。不但司徒雪自己感到惊讶,便连观战的众人,也都感到不可思议。适才明明见到司徒雪受伤昏迷,怎地一下子又恢复了功力。 “贱人,快快通名!”白袍怪人厉吼道。 梅梅好整以暇,慢悠悠地道:“老怪,你又是哪个?” “是老夫问你,不是你问我!” “本魔煞有个习惯,不论谁先问,都是对方先答,你最好还是乖乖回答问话!” “贱人找死,说是不说?” “老东西真是糊涂,本魔煞早已言明了身份。” 白袍怪人一怔,吼道:“老夫掌下不死无名之鬼,若你说出,老夫或可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梅梅面色阴沉,森冷地道:“老东西,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还当本魔煞无事拿你穷开心。看掌!”梅梅说打便打,白袍怪人怕是早已激起了凶性,虎吼一声,纵身疾扑而上。 两人对了一掌之后,身形骤然加快。转瞬,场中哪里还能看到两人身影,只可隐隐约约看到半空中好似有两道光影,在疾飞旋绕。淡绿和青白两道身影,犹如两道流光,纠缠交错,煞是奇诡。 半盏热茶工夫,但听半空响起一声震耳欲聋般的巨响,两道身影倏然分开。白袍怪人斜飞而起,径向地面飘落下来。但未等身形落地,淡绿色的光影便倏然而至。玉掌挥动,五指箕张,径向白袍怪人抓去。 白袍怪人脚尖刚刚沾地,又在瞬间弹身而起。灰黑的巨掌,携着万钧雷霆之势,疾速迎向梅梅。此刻,白袍怪人的招式已是有攻无守,招式举世无匹,式式夺命,招招惊魂。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白袍怪人(4) 一声爆响,震得大地抖动,灏灵殿上的琉璃瓦哗啦啦地掉落下来,噼噼啪啪地摔成粉碎。又是一声爆响过后,但听一声痛哼,白袍怪人斜飞两丈开外。站定之后,口中猛地喷出一股血箭,左腮赫然出现一个血洞。 看那血洞形状,显然是被天魔指洞穿。白袍怪人疼得呲牙裂嘴,獠牙沾着鲜血,形貌更加恐怖骇人。显然,白袍怪人功力虽高,但却无法抵挡梅梅的天魔指。梅梅飘身落定,胸腹也是有些起伏,但只在瞬息之间,便已恢复如初。 双方静立不动,充满了恐怖的杀机。两人凝视着对手,俱都为对方的功力感到惊讶。白袍怪人瞪着血红的双目,凶光闪烁。而梅梅却在疾速思虑,脑海中极力搜索,猜想白袍怪人到底是何种人物。 场上静极了,两千多号人物,竟然没有一声言语,鸦雀无声。不但一般武林人物感到惊奇,就连慧明大师等一干掌教,也看得木立当场,呆呆失神。这是什么武功,若是换了自己,面对两个激烈拼斗中的任何一人,虽不至于在几招之内落败,但终究不是任何一人的对手。 “老怪,功力恢复不少了吧,看掌!”毫无征兆,梅梅娇喝一声,猛然腾身,如电般向白袍怪人扑去。白袍怪人乍见梅梅突起发难,不顾伤势,狂吼一声,举掌便向梅梅迎去。 但是,就在白袍怪人巨掌刚刚拍出之际,那扑来的身影,却倏然消失。掌势失去了目标,白袍怪人不由大惊,急忙撤掌飘退。但白袍怪人刚刚飘退的瞬间,却感觉劲气已经自身后疾涌而至。白袍怪人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情急之下,照着劲气来处便是狠命一掌。 白袍怪人狠命的一掌甫出,却顿觉击出的掌势毫无着力之感,正感惊奇之际,忽觉背后空气振动,劲气猛然及体。白袍怪人不及细想,疾速前冲,躲过了致命的袭击之后,不由亡魂皆冒。 对方这是什么身法,难道是无影妙空?白袍怪人想到此处,不由大惊。也许是白袍怪人功力通玄,仅在瞬息之间,便沉下心来。旋即,凝神运气,听风辨位,身形随气流而动,巨掌随势而发。 仅仅过了片刻,白袍怪人尽管掌握了对方的身法方位,但击出的掌势却是有去无回,无论如何发掌,都难以击到对方。正自惊骇之际,劲气倏然而至,急忙旋身闪避,出掌封堵。但听嘭嘭嘭地一阵巨响,白袍怪人惨呼一声,又被震飞四丈开外。 尚未落地,致命的劲气又至。白袍怪人忽感不妙,如此打下去定是有死无生。退意一起,猛然向后击出一掌,趁势向前飞扑。身形刚刚腾起,蓦地,迎面又袭来一股强猛的劲气。白袍怪人嗷地一声怪叫,疾速后退,趁势拔起身形,径向灏灵殿上飞掠而去。 身影未至,白袍怪人凌空向前劈出一掌,见无阻碍,闪晃之下,转瞬便到了灏灵殿房脊之上。但身形刚刚越过房脊,冥冥中似乎有种预感,怔神的瞬间,也是出掌的当口,便已迎向了对面袭来的劲气。 轰隆一声,白袍怪人痛叫一声,身形被震得腾空而起。此刻,白袍怪人早顾不得其他,哇地一声,口中喷出一股血箭,而身形却是瞬息未停,伴着那道美妙的血色弧线,直向灏灵殿下的屋角遁去。 “老怪休走!” 忽地,就在白袍怪人刚刚落地,半空中忽然飞来五道苗条的黑影。黑影未至,寒光骤起,径向白袍怪人罩去。白袍怪人眼见便要窜入殿中,正自欣喜之际,忽见寒芒射来,其速无以伦比。白袍怪人不由大惊,不及窜入殿中,忍痛拔起身形,大喝一声,挥掌向前劈去。 白袍怪人劈出无俦的劲气,身形只是顿了一顿,就在这瞬息之间,寒芒又至。五只宝剑发出的剑芒,舞成了五个闪耀的光团,疾速旋飞在白袍怪人周围,层层递进,疾速旋绕,煞是惊险。 “挡我者死!”白袍怪人大吼一声,猛然间挥出无数掌影,分别袭向四面八方。劲势强霸,无以伦比。剑芒,掌影闪耀的瞬间,一声痛哼后,白袍怪人厉吼一声,身形陡然拔起数丈高下,不及辨别方向,如电般向殿后射去。 “不必追赶!”凭空传来一声娇喝,五女登时刹住身形。 空中,飘落一片片白色的碎片,洒下一滴滴血水。场中,五道苗条的身影缓缓飘落。众人乍看之下,乃是五个玄色劲装,戴着不同颜色蒙面巾的女子。五个女子气定神闲,迎风而立,手中宝剑仍在滴着鲜血。 观战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一场亘古未见的打斗。不但白袍怪人功力通玄,魔煞的武功更是奇诡绝伦。两人交手,只可见到光影纵掠旋飞,却看不到与之交手的对方。此种场面匪夷所思,奇诡玄异。无形的身影,骇人的功力,令人心胆俱裂,魂飞魄散。 而这忽然出现的五个女子,却也令人无比震撼。白袍怪人虽然受伤在前,但能在几招之内,伤到并迫使老怪匆匆遁逃,这份功力亦是相当可怕,骇人听闻。众人乍逢变故,不知五女究竟是何人。 突然,众人正在失魂之际,眼中又出现了幻像。细看之下,便见灏灵殿顶上,又显出一个娇小的身影。魔煞!众人暗自惊呼。梅梅神情安详,裙衫飘飘,恰似仙女下凡。平静而冷然的美目,扫视仍在惊愕失神中的群豪。 看到五个蒙面女子,梅梅玉手轻轻一挥,道:“几位姐姐去吧,妹妹无事。” “是,公主保重!”说罢,五个女子略一躬身,随即弹身而起,倏然不见。身法诡异,犹如鬼魅。众人看到此景,料想这五个女子定是魔门的九大魔女。眼见魔女功力,众人默然无语。此刻,只是呆呆地看着梅梅。 潘如安,甚至石中玉,看到梅梅那种神鬼难测的武功,都在这一刻忽然泛起一种酸楚。潘如安十分沮丧,心道:除非遇到奇迹,恐怕这辈子再也无法将武功练到梅梅这种地步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食神奇功(1) 司徒雪默然站着,毫无表情,内心却是心潮起伏,难以平静。梅梅的话语始终萦绕在心头。若非梅梅相救,自己恐怕早已香消玉殒了。此刻还能站在这里,不但是梅梅相救,更是梅梅为自己灌输真力的结果。不然,即便不死,也要将养数月之久。 此时,司徒雪忽然想起,半载以来,自己已是两度为人了。若非小雪与小婉赠送还魂丹,自己也无法康复。即便康复,功力也不会大增。若非功力大增,恐怕这次早已死在白袍怪人手中。即便功力大增,若无梅梅搭救,仍是死路一条。 司徒雪想到此处,美目轻转,慢慢扫过众人。不知怎地,此时再看众人,她忽然感觉眼前这些人既很熟悉又很陌生,而且越看越陌生。每个熟悉的形貌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原来看到这些人,身上好似都有一层看得见摸得着的正义光环。但在此刻,她似乎再也看不到那层光环。此时所看到的那一张张熟悉而陌生的脸面,竟然都带着虚伪的面具。并且,越来越觉得这些嘴脸好似变了形状,显得愈来愈丑陋。 此时,整个月台上下,无人说话,静得落针可闻,如同死去一般。人们似乎都在这一刻静下心来,认真思考着未来,思考着各自的命运。除了别有用心的一些人物,正在暗自盘算下一步打算,其余之人几乎都已茫然。愣愣的不知所措,听凭命运的安排。 良久—— 一丝淡淡的、冷冷的语声传进每个人的耳际:“今日,本魔煞看到你们,已经后悔莫及。你们这些貌似正道武林的伪君子,口口声声除暴安良,行侠仗义,救死扶伤。但是,恰恰是尔等这些虚伪丑恶之徒,却是见死不救,明哲保身,真令本魔煞不耻。” 梅梅稍顿,冷声道:“本魔煞再次警告尔等,倘若仍在处心积虑,一意孤行,必欲剿除魔门而后快。本魔煞即便上天入地,亦要找到尔等,各个诛绝,碎尸万段。慧明秃驴,无尘老杂毛,本魔煞奉劝你们尽早撤销武林大会盟约。如其不然,我便烧了少林,夷平武当。言尽于此,望尔等好自为之!”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宣一声佛号,正要开口,抬头看时,早不见了梅梅身影。慧明大师叹息一声,看一眼天色,无奈道:“众位掌教,各位英雄,今日时辰已过,明日再行商讨。如何?” 无尘道长神情落寞,幽幽道:“大师所言甚是,贫道无话可说。” 慧明大师沉闷道:“白袍怪人来得甚是突兀,不但功力高绝,更是凶残成性。看其形貌,既非当世高人,亦非昔年巨孽,又是何方神圣呢?唉……我等一时不查,魑魅魍魉,又是沉渣泛起。看情形江湖大乱在即,这将如何是好。” “大师无需忧虑,各派齐心合力,众志成城,何惧几个江湖余孽。” “道长所言虽然不无道理,但巨孽纷纷现踪,终是祸乱之根。” “今日若非魔煞出手,司徒姑娘恐怕……唉……老衲甚感惭愧。” 无尘道长忙道:“今日之局乃事出突然,大师不必自责。我等只是见怪不查,一时失神,乃是无心之过。” 慧明大师轻轻摇头,刚刚举步,忽有所悟,不由停住脚步。缓缓道:“适才见那魔煞身法,真是神鬼难测,老衲自愧不如。倘若老衲估计不错,你我两派以及其他门派所失的银子,极有可能便是这魔煞所为。” “什么,难道是这魔煞所为?”刘青山急问道。 “老衲乃是估计,并无真凭实据。” 刘青山恨声道:“大师不提,刘某倒是忘了。依这魔煞身法,常人万难发现。众多门派丢失银子,好似凭空消失一般,想来也只有魔煞可以为之。这该死的贱人,不杀不足以消除我恨!”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慧明大师口中直道佛号,接着念道:“刘帮主所言甚有道理,但我等无凭无据,却又如之奈何。” “大师,此事有何难处。魔门荼毒武林,我等何须在乎什么真凭实据,不若先行杀了这个贱人,岂不一了百了。” 慧明大师道:“老衲何尝不想擒下这个魔煞,但总要有个缘由。现在,老衲师弟慧了禅师凶案未解,银子无故失踪仍未确定,又如何向那魔煞兴师问罪!” 刘青山听罢,不由心生怒气,急道:“大师,这魔煞杀我青龙帮弟子八百余人,斩杀丐帮弟子三百余人,难道大师都忘了?” “阿弥陀佛,老衲不敢忘了这几桩血案。” 无尘道长思虑一番,说道:“大师可有办法要回银子?” 慧明大师听得一怔,沉吟道:“要回银子?道长,尽管我等猜测那失去的银子多半是魔煞所为,但却苦无真凭实据。再者,即使确定是魔煞所为,以这魔煞的心性及功力,若是要回银子比保住银子都难。” 无尘道长愁闷道:“大师,各门各派所丢失的银子,足有七八百万两之巨。不然,魔门怎会照猫画虎,悬赏各派掌教。” 慧明大师听得一震,心中也知无尘道长说得有理,但想想后,却又觉得难以断定。旋即,看一眼无尘道长及众位掌教,想说却又欲言又止。随后,沉吟道:“各位都散了吧,明日辰时末,大会准时召开。” 众人在惊惧中回想刚才的情形,听到慧明大师说话,似乎仍未从失神中清醒过来。足足沉闷了半刻钟左右,众人方才默默起身,无精打采地散去。刘青山、万里飘以及马如空等人本想再说上几句,但见众人沮丧的表情,便也识趣地离开了月台。 不一刻,喧闹的月台附近,再也见不到一人。最后离开的是卞云几个师兄弟及沈若冰,而在人们不曾注意之际,李潇潇带着六个女弟子早已悄然离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食神奇功(2) 晚间。 华阴县内外,尤其是西岳庙附近,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日间,白袍怪人及魔煞的阴影,深深地印在了所有参加武林大会的各路人物心中。更兼数日以来,巨孽现身,各派人物不断失踪,整个华阴县上空,笼罩着恐怖的气息。 各门各派驻地,明岗暗哨密布,防范极为严密。再无一人敢于溜出驻地,在城内逗留。城内百姓听闻魔门及吸食人脑的恶魔来临,不禁惶恐万分。天色将将擦黑,便已紧闭门户,熄灯安歇。 城内,早没了往日的繁华景象。不到二更,街上已经空空荡荡,再也见不到几个行人。夜风呼呼地吹过街道,枯枝败叶滚过路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气氛萧瑟,凄凉,落寞,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三更时分。 一阵狂风刮过,街道两旁的树木,枯枝断裂,掉在地上,发出嚓嚓的脆裂声。伴着枯枝的脆裂声,暗影里,倏然飘过数道身影,若隐若现,犹如鬼魅。这些身影在夜色中好似一道道幽灵,悄然掠过城内的每个角落。 花子们萎缩在暗影里,树根下,房墙根,门楼外。或许只有丐帮弟子才能守得住寂寞困苦,但在武林大会期间,这些萎缩在犄角旮旯里的花子,却不是往日所见那些本地的花子。 在城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有花子在蹲守。花子们居无定所,但从来不在客栈落脚,只是随意找个地方安歇。懂得享受,安于舒适,便不是真正的花子。虽然花子们看起来衣衫褴褛,肮脏不堪,但花子们也有的乐趣,不然也无人愿意做那乞讨的行当。但很多花子是迫于生计,不得不做花子。 做个花子当然困苦,但做花子做得大了,做得有声有色,做成了一个帮派,那便不是一般的花子了。首先不用托钵乞讨,遭受白眼。其次不必风餐露宿,承受风吹雨打。再次则是不必看人脸色,甚至可以颐指气使。 丐帮弟子数万,遍及天下。到了“狂丐”万里飘继任帮主,更将丐帮弄得有声有色,规模大增。东西南北中五大分舵,每舵一万余人。每舵设立十个分坛,每个分坛一千余人;每坛设立十个堂口,每个堂口一百余人。 随着丐帮势力渐大,万里飘也趁机改变了丐帮只是乞讨为生的帮规。各个堂口相继置办了自己的地盘,并做起了生意。几年来,丐帮实力不断增强,堂口分布越来越广。因为各地生意有限,为了争夺地盘及利益,与其他门派也时有摩擦,零星的冲突渐趋增多。 丐帮之中,只有堂口的香主方才可以有固定的居所。其他花子,均是流落街头,自行安歇。那么,在华阴县城内城外的花子们,就是最低一层的花子。破庙,破屋,破墙,废旧的祠堂,草垛,树根,屋檐下这些地方,都是花子们安歇的好地方。 当然,最低一层的花子,也和独自乞讨,流落街头的乞丐有所区别。那些流落街头的乞丐几乎都是为了生计,忍受不住饥饿而做花子,且往往是拉家带口,或领着孩子,或背着孩子,挨门挨户地沿街乞讨。全然不似丐帮弟子,往往蹲在街边,靠在墙根,固守一个地方或是一个角落,凭人施舍。 夜深人静,花子们睡意袭来,俱都佝偻着脊背,卷缩着身子,相继进入了梦乡。忽地,空中倏然飞来数道身影,寒芒闪烁的瞬间,花子们便一个个地终止了美梦。当然,其中有些花子做的也并不是美梦。无论做的是美梦还是噩梦,俱都伴着寒芒,连同生命一起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城内城外,鬼魅般的身影,划过夜空,飞过各个角落。诡异无声,残忍狠辣,出手无情。大约一个时辰后,幽灵般的身影消失不见,只有夜空中飘散着浓重的血腥气息。 孟塬镇,客栈。 房间内,幻天、小雪、小婉三人,仍是闭目打坐。幻天与小雪,两人紧紧相连,小婉一双玉手,依旧按在小雪后背之上。 自清晨梅梅出去后,直到现在,三人始终未曾离开房间。二女轮流与幻天双修,几乎一刻未停。整整一日,三人舍弃了欢娱之乐,米粒未进,不眠不休。俱都静下心来,沉浸在武学之中。 晨曦微露。 三人慢慢睁开眼睛。 “咦!”小雪惊异一声,旋即,不由惊得抽身而起。小婉措不及防,身子快速向后靠去,方才没被小雪撞到。但看到幻天全身变成黑褐色之时,不禁心神狂震,惊得花容失色。 “相公!” “相公,醒醒!” 幻天依旧坐着,毫无声息。探手之下,感觉幻天脉搏仍在,但若不细细探查,已经很难感觉幻天还有气息。小婉心中稍宽,看到幻天全身上下,都已变成了黑褐色,却令小婉纳闷不已,不知幻天因何如此。 “切勿触碰师父!” 乍听此声,小雪两人更加惶惑。左右四顾,却不见任何身影。 “两位师娘,弟子在地上。”两人探身低头,不由一怔,只见梅梅躺在床榻之下,正自闭目养神。 “你个死丫头,何时回来的?” “弟子早便回来了,看到师父师娘用功,便没有打扰。” “哦,哎呀!”小雪听罢,忽然想起自己与小婉两人仍是裸裎,急忙拉扯被褥,盖在身上。 “弟子早便看到两位师娘的风光了,不必遮掩。” “死丫头今日说话怎地如此怪异,快快起来!” “弟子这样舒服,再等一刻钟左右,师父便会醒转,师娘不必忧虑。” “哦?”小婉沉吟一声,道:“死丫头,你师父因何如此?” 梅梅坐起身子,笑道:“嘻嘻,两位师娘真是有福,居然在师父重生之际合籍双修,不错,不错!” “死丫头,什么重生……什么,你师父重生了?” “不错,这是师父第二次重生。” 小雪道:“你适才言说重生之际双修,又作何解?”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食神奇功(3) 梅梅诡笑道:“重生之际,师父体内阴阳交互,元阳尽显,所有潜力都在这时涌现出来。如同出生的婴孩,真气至纯至精。受益之人,轻则增进功力,重则脱胎换骨,此事说来相当玄奥。嘻嘻,两位师娘好福气啊!” “哦,怪不得感到飘飘欲仙,大是不同以往。二妹,你感觉如何?” 小婉闻言运气,忙自内视暗查。随即,异常欣喜道:“大姐,确如死丫头所言,此时感到灵台澄明,百窍俱开。神识清澈,蠢蠢欲动。”说罢,小婉不由抽动鼻子,似是闻到了某种气味。 小雪正要内视探查,听罢,抽动几下鼻子也似乎闻到了一股气味。扭头四顾,却未发现任何异状。两人正在纳闷之际,便听幻天忽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三女急忙凑在幻天身前仔细观看。片刻,但见幻天身子一阵颤抖。转瞬,身上忽然腾起一股黑褐色的烟雾。 烟雾袅袅,极为怪异。大约持续了一刻钟,烟雾逐渐散尽。三女一看,心神不由狂震。但见幻天全身上下柔润如玉,呼吸间胸腹肌肉隆起,平滑光洁。整个身躯,宽肩窄背,紧腰束胯,手指细长,圆润如葱。再看脸面,莹白如玉更加淡然,双目微闭,如神似仙。 “师父真是怪异,全身上下的肌肤犹如女子一般,但整个身躯却是柔中有刚。乍看起来柔润,触摸之下坚硬如骨。嘻嘻,真是挺拔伟岸,雄姿英发。”梅梅自言自语,笑嘻嘻地看着幻天。 小雪与小婉亦有同感,爱怜而仔细地看着幻天,好似看着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一声轻轻的叹息,幻天缓缓睁开了双眼。柔和的目光,似能润化天地万物。乍然接触幻天的目光,三女不由激灵一下,顿感身心安然,浑身酥软。 “师父,是否再次重生?” “不错。”幻天抚摸身体,神情欣然,道:“本以为再次重生尚要等上一段时日,却不想竟然来得这么早。” 梅梅问道:“师傅,此次重生感觉如何?” “呵呵。”幻天轻轻一笑:“舒泰无比,功力似乎又有进境。” “嘻嘻,恭喜师父,贺喜师父。”梅梅嬉笑着抚摸幻天肌肤,不忍放手。 小雪道:“相公,你好似又年轻了一些,看你样貌顶多只有弱冠年纪。” “呵呵,这或许是重生的必然结果。” 梅梅道:“师傅,你现在这般样貌犹如少年一般,甚是年轻,细看之下却又异常成熟。不过与弟子却很般配,貌似兄妹一般。” “死丫头没大没小。” 小雪笑道:“死丫头说的不错,相公面貌确实怪异。” 梅梅道:“师傅再经过几次重生,或许变成童子了。” 小婉忽道:“相公,我们三个是否可以重生?” 幻天轻笑,道:“死丫头也曾问过此事,但现在尚不知女子是否能够重生。” “哦……”小婉应了一声,不禁有些遗憾。 幻天思虑一番,道:“等回到魔门老巢查阅魔门典籍,或许可以知道缘由。依我看来,重生也许跟天魔珠与仙人果有关。” “是否要在天魔珠与仙人果的水池中浸泡呢?”小雪问道。 幻天道:“或许是吧。不瞒你们,我在天魔水池中泡了整整二十年。若以时日长短看来,倘若以我为例,尔等即便泡上三五年,也无法知道是否能够重生。这只是一般推断,是否准确难以预料。待我等回到老巢,再好生研究一下。” 幻天说罢,腹中忽然响起咕噜声。幻天笑笑,看一眼梅梅,眼中现出一丝诡异之色,道:“死丫头,快将酒菜拿来,为师真的饿了。” 梅梅嘻嘻一笑,道:“何事也瞒不过师父。”说着,起身到了外间,等回来时,只见双手各自提了一个大包袱。搬来桌子,打开包袱。登时,满屋飘起了酒肉香气。幻天咂咂嘴,小雪与小婉也是饿得发慌。 三人未等梅梅摆好,探身之下,便急不可耐地抓起肉块狼吞虎咽起来。小雪与小婉情急之下,早忘了自己仍然裸裎,只顾着吃喝。 梅梅忙道:“师傅,师娘,不必急着吃喝。慢慢来,慢慢来,酒肉很多。唉……师父师娘,慢点,小心噎着。真是,嘻嘻,弟子也觉饿了,那边不客气了。” 梅梅边说边操起一大块牛肉,几口便咬去了一半。只是片刻功夫,满桌的熏肉便没了大半。梅梅抹抹小嘴,笑道:“两位师娘,吃便吃吧,为何现在还裸裎着?” 小雪两人听罢,不由低头一看,顿时,娇面一红,急忙披上裙衫。小雪看一眼幻天,笑骂道:“死丫头怎不早说,害得你两位师娘丢人现眼。都是你师父做的好事。整日冲和……哪还顾得上穿戴整齐。” 梅梅看着二女,又低头看一眼幻天,笑道:“师父也是,喝酒吃肉是否需要净身?如此模样也不怕受风,怎么看不出师傅有一丝尴尬?若是酒肉没得吃了,弟子说不得便吃了师父……嘻嘻……” 幻天闻言,不由轻笑一阵,道:“死丫头真是啰嗦,为师全身上下,你们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即使穿着齐全,又怎能挡住你们那颗春心的想象。呵呵,凡事不在外表,而在内,不在形,而在心。” 小婉看着幻天,上下打量一番,笑道:“相公这副模样,还在借题引论,真是天下少有。如此吃相,确实不雅。唉……直到今日,妾身都在怀疑自己,当初怎么会鬼使神差地让你这魔头上了船。真是遇人不淑,引狼入室啊。” “娘子后悔了?不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那么多江湖武林俊彦对娘子垂涎三尺,正翘首企盼娘子自投罗网,哈哈哈……” 小婉嗔怪道:“去,说起这些便没正经。你这宝贝弟子在场,也该收敛……” “哎呀,死丫头慢些吃!”小婉尚未说完,便听小雪喊了起来。扭头一看,见梅梅一手抓一块熏肉,左右开弓,吃得正欢。不由骂道:“死丫头慢点吃,也不知你是哪辈子受穷,吃起饭来比猴子还快。”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食神奇功(4) “嘻嘻,二师娘有所不知,近些时日以来,弟子反复琢磨,人若活着无外乎吃喝拉撒四字,但最舒服之事便是这吃喝二字。人之一生,可以天天吃,月月吃,年年吃,直到魂归西天,方才停口不吃。人若是能吃,便可日日享受快乐。因而,弟子便想人生一世,怎样才能既可不停地吃,不住地享受,却又不会吃饱,不会吃不下去,以便时时刻刻,随时随地都可享受的法子。” 梅梅说罢,吭哧一口,又咬去了一大口熏肉。喝了一杯酒,自顾吃了起来。小雪三人正听得有趣,见梅梅住口不语,小雪急道:“死丫头,你可曾琢磨出好法子来了?” “当然,唔……香!” “快快说来,有啥好法子。” “嘻嘻,这是秘密,不可说,不可说。” 小雪道:“死丫头,快快说来!” “师娘,不是弟子不说,而是说出此法,大师娘不可为。” “为何不可为?” 梅梅苦笑道:“因为此法需要使用魔功。大师娘功力尚有不足,难以为之。” “哦?”小雪一怔,道:“怎样才能为之?” 梅梅神秘一笑,道:“若是大师娘能够练成三昧真火,或是阴魔两极罡气便可。” “这……这……死丫头说得是,我功力确实未到那种境界。” “大师娘,只需一点点便可。” “唉……即便这一点点也是难以施为啊……”小雪听罢,不禁有些沮丧。幻天忽然拉过小雪,捏住腕迈。片刻,幻天神秘一笑,贴在小雪耳际,轻声道:“娘子,这房中不宜施展功力。你若有兴趣,尽可出去找个宽敞地方,使出全部真力,发掌试试。” 小雪一怔,道:“相公,妾身功力到底如何?” 幻天轻笑:“娘子无需多问,一试便知。” “哦……”小雪沉吟一声,见梅梅正含笑看着自己,眼神之中满是诡异神秘之色,不由披衣而起。急得边走边穿上亵裤,匆匆地出了房间。 不一刻,三人正在吃肉喝酒,忽觉房屋一阵晃动。须臾,耳中传来一声沉闷的轻响。幻天三人会心一笑,不由抓紧吃起肉来。 片刻后—— “相公!相公!” 小雪边喊边跑了进来。娇面挂着兴奋之色,来到幻天面前,猛地亲了幻天一口,笑道:“相公真坏,你早已看出妾身功力,怎不早说!害得妾身偷偷摸摸地寻找地方。那几个小二好似看着怪物一般,真是羞死妾身了。” 幻天笑道:“莫说羞与不羞,结果如何?” 小雪喜道:“死丫头说得不错,相公重生之际,妾身亦感到难以承受冲击。若非二妹从旁带动真气运行,妾身恐怕早已昏厥过去。不怪死丫头言说,相公重生之际,阴阳交互,元阳尽显,受益之人轻则增进功力,重则脱胎换骨。此言相当准确。呵呵,妾身遇到相公真是好福气。” 幻天道:“情形到底如何?” 小雪道:“妾身自感功力大增,已能发出一红一白两股劲气。” “真的?”幻天一愣。 “当然,不过妾身发出的劲气,色彩分明。看来无论功力火候,若与二妹及死丫头相比,着实差了许多。” “呵呵,不错,不错!我本以为娘子的功力,最多也只能练至你与小婉、仙翁逃遁之际,小婉当时的境界。想不到今日不但功力大增,并且初步练成了阴魔两极罡气。虽然刚刚进入此种境界,功力尚浅,但终究是突破了武学的瓶颈。日后若能循序渐进,必将是一片坦途。好,好,好!”幻天十分高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小婉诧异道:“相公,大姐的功力真到了阴魔两极罡气的境界?” 幻天笑道:“不错,确实如此。只是功力尚有不足,还需历练。”说着,幻天拉过小雪,捏住小雪皓腕。良久,方才唏嘘道:“武林中人极重根骨资质,资质不足,武功境界很难练到极致。今日,娘子不但功力大增,而且打破了武林中的固有观念。不过,小雪仍需要机缘奇遇,方能突破自身所限。” 小雪听着,娇面不由留下一行清泪,凄婉道:“相公,妾身今日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武功。两年前,妾身被传为江湖十大美女之首,尚自沾沾自喜。今日方才明白,武功境界真是浩瀚如海,无穷无尽。妾身原有的功力,相对于今日的成就来说,何异于萤火比之皓月。妾身遇到相公,真是……” 幻天见状,内心也是一阵酸楚。爱怜地拍了拍小雪,劝慰道:“好了,好了,娘子莫要哭泣。以你现在功力,我才稍微放下心来。不瞒娘子,每当你自己出去,我便担心不已。唯恐你遇到绝世高手,独自难以应付。而今,以你之功力,相公我终于可以无忧矣。” 小雪听了心中更加感动,轻轻擦去眼泪,道:“怪不得相公一直将妾身带在身边。唉……前些时日妾身还在暗自埋怨相公,为何那般偏心,毫不顾忌地让二妹与死丫头独自行事。而今想来,妾身真感到羞愧。” 幻天满含深情,温柔地道:“娘子,武功固然重要,但武功不是唯一。它不是感情,更不是深情。我志在天下,并非是与天下为敌。相公乃是要为魔门打出一片自己的天地,以使魔门弟子可以光明正大、自由自在地徜徉于天地之间。练功只是一种立身的手段,为了这个目的而练。但争霸江湖并非只有武功才可办到,人若冥顽不化,不知自然之道,即便杀光天下,又能如何。” 小婉慨叹道:“相公所言甚是,但为了目的,该杀则杀,这亦是手段。” 幻天轻笑:“娘子也变得狠辣起来,不过,娘子所言确是实情。” “师傅,快些吃吧!”三人听了,见梅梅正在大快朵颐,对三人话语并未细听。几人不禁同时一笑,各自抓起肉块,又吃了起来。 小雪忽道:“死丫头,闹了半天,快些说说你琢磨的好法子。”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柔情似水(1) 梅梅抬头,笑道:“大师娘乃是江湖十大美女之首,自应保持淑女模样。何必像弟子这般没出息。嘻嘻,不说也罢!” 小雪倏然伸手,拍了梅梅一巴掌,嗔怒道:“快说!这等好事,我岂能不知。” 梅梅做个鬼脸,笑道:“两位师娘,其实弟子这个法子说简单便简单,说复杂便复杂。但对于两位师娘来说,则是再简单不过。倘若对其他女子,恐怕就显得很复杂。这复杂吗……” “勿再罗嗦,拣紧要的说来!” “嘻嘻,两位师娘,吃下去的东西若不消化,还能否吃得下去?” “不能。” “若想吃得下去,又当如何?” “如何……如何……难道吃下去再吐出来?”小婉疑惑,开口问道。 “哈哈哈……”梅梅听罢,不由哈哈大笑。幻天边听边琢磨,但见梅梅大笑,忽然明白了其中奥秘,但并未说破,只是自顾吃着。 小雪催促道:“死丫头,快快说来。” “师娘,倘若弟子不说清楚,师娘怎能领会要旨,嘻嘻。” “说罢,我与你二师娘还不算太笨。” 梅梅神秘道:“弟子知道师娘不笨。嘻嘻,师娘怎么还没琢磨出来。二师娘言说吐出来,也不失为一个法子,但却浪费了美味。按照常理,若要吃得下去,肚子一定要有空隙,有空才能充实,如此才能吃得下去。如若不然,吃得饱了,装得满了,便再也吃不进去。” “哦,如何腾出空子来呢……”小雪沉思。 幻天笑道:“死丫头说罢,勿再故作神秘。” 梅梅吐了吐香舌,道:“两位师娘,你们都已练成了阴魔两极罡气,两极罡气乃是至阴至阳,至寒至热的两股真气和合而成。倘若将两股真气分离,用至热至阳之真气焚化已经吃进去的食物,同时以至阴至寒之真气,辅助冻结并分化已经焚化的食物,使之消弭于无形。至阴至阳两股真气交互施用,既能消化食物,又可避免伤及内腑,一举两得,岂不妙哉。”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死丫头吃起来没完没了,原来却用了这等法子。”小雪自言自语。想起梅梅大快朵颐,吃起来便没有停口的时候,并且吃相甚是享受的神情,便向往不已。小婉亦有同样感觉,听罢,早已暗自体会,琢磨如何海吃海喝。 梅梅见状,起身出去。须臾,又从外间拿回两个大包袱。包袱中仍是各种美味,小雪甚感惊奇,边看边道:“死丫头怎弄回这么多美味,熏肉……烧鸡……叫花鸡……叫花鸡……哦,都是叫花鸡。” “大师娘尽管吃,弟子管够!” “死丫头哪里弄的叫花鸡?整个孟塬镇,似乎没有制作‘叫花鸡’的酒楼。” “嘻嘻,孟塬镇当然没有‘叫花鸡’,不过孟塬镇里有很多花子。” “哦,难道这是那些乞丐做的?” “当然!” 小婉与小雪听罢,不由停口,但觉腹中一阵翻腾,差一些将吃下的食物吐了出来。梅梅见状,笑道:“师娘,弟子只是让那些花子到处偷鸡而已,至于制作,乃是弟子逼着花子说出制作的法子而已。” “难道是死丫头弄的?” “嘻嘻,弟子马马虎虎,勉强做了这些。” 小婉道:“这还差不多。想起叫花子们那副脏兮兮的模样,便难以下咽。” 梅梅神秘一笑,道:“两位师娘勿虑,我等在此以后的日子,将再也难见一个叫花子了。” “死丫头何意?”小雪一怔。 梅梅平静道:“都走了,自然看不到了。” “为何走了?” “弟子看不惯,赶走了。” 小婉道:“你将那些花子赶到了何处?” 梅梅收起笑容,正容道:“不瞒师傅,两位师娘,弟子见那万里飘甚是可恶,一时兴起,遂与几个魔女将镇内的花子全都打发了,只留下为弟子制作叫花鸡的几个花子。其余的乞丐,弟子打发了三四十个。另外……另外散落在镇外的花子被潇潇姐打发回老家了。” 小雪问道:“回家,回京师老巢了?” 梅梅道:“俱都打发到阴间地府,向阎王报到了。” “什么!都杀了?”小雪听罢一惊。 梅梅见小雪神情,不由心虚,惙惙地道:“不瞒师傅,两位师娘,昨日午后,弟子闲来无事,便到了西岳庙看了一阵儿武林大会。不想万里飘穷凶极恶,竟然口出狂言凶巴巴地威胁弟子,说是要将魔门贼子斩尽杀绝。弟子一怒之下,便先将镇内镇外的丐帮弟子杀了。” 幻天道:“杀了多少?” “具体数目不详,估计咋也有二百多个。” 小雪听罢,不由叹息一声,道:“相公,丐帮弟子向来自行其是,与江湖各派来往甚少。相公也曾说过,丐帮从未参与剿魔之事。而今,死丫头等人先后杀了不少丐帮弟子,这又如何是好?” 幻天听罢,苦笑道:“娘子,你所说的丐帮已经不是现在的丐帮了。如今的丐帮,不但弟子众多,而且堂口遍及天下。几年来,因争夺地盘及利益,同各门各派发生不少争执。不过,争执归争执,丐帮与各派却仍是纠缠不清,藕断丝连。如今之势,各派之间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虽有摩擦,也不会成为生死之敌。如此而论,魔门即便没有得罪丐帮,早晚也会发生冲突。而今,既然已经发生了冲突,便已无担心的必要。做就做了,杀便杀了。至于杀了多少,无关紧要。” 小雪听后,内心稍安,但仍感到有一丝忧虑。她知道,小婉也知道,丐帮素来与世无争,行乞安身,深得江湖武林敬重。如今,虽然丐帮发生了变化,但天下人怎会知道底细。如此杀戮,必将引起天下人的恨意,对魔门极为不利。二女虽然有些顾虑,但却慢慢沉下心来,再不考虑此事。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柔情似水(2) 梅梅道:“师傅,今日在西岳庙,弟子遇到一个白袍怪人,武功甚是高强。那白袍怪人险些杀了司徒雪,若非弟子及时搭救,江湖上便再也看不到这个女诸葛了。” “哦,白袍怪人?是何模样,武功路数如何?” “那白袍怪人样貌甚是骇人,鸠面阔鼻,狮口外翻,鼻孔朝天。口中长着两颗青森森的獠牙,一双铃铛般的眼睛,泛着惨绿色的幽光,极为慑人。” “哦?武功如何?”幻天又道。 梅梅边回想边道:“怪人功力极高,与三大圣手不相上下。其武功招式更是诡异,与武林各派的路数全然不同。” 幻天沉思一番,道:“真是怪事一桩。若论形貌,这个怪人绝不是传言中的四大恶魔。倘若武功与三大圣手相当,确实不好猜测,难以判定。” 小雪道:“死丫头,那后来如何?” “那白袍怪人被弟子打伤,其后又遭到五个魔女围攻,身负剑伤而遁。弟子搞不清怪人的来历,因而及时喝止了魔女们的追击。” 幻天听了,笑道:“真是怪事,江湖越加混乱了。呵呵,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好事?”梅梅一怔:“师傅想到了何种好事?” “江湖混乱,方才有利魔门行事。各派有所顾忌,我等也好逍遥。对否?” “师傅就知道逍遥,各门各派可不做如此想。”说到此处,梅梅犹豫道:“师傅,弟子曾在武林大会上放言,倘若各派仍然一意孤行,与我魔门为敌,弟子便将各派中人逐个诛绝,碎尸万段。师傅,弟子所说是否过分了?” “呵呵。”幻天轻笑,淡然道:“过不过分,说说又有何妨。即使真到了非杀不可,不杀不足以生存立足的地步,也不必有所顾念,该杀则杀。” 梅梅问道:“师傅,如今我等未到不可立足的地步,是否该停手不动呢?” “该杀便杀。” “怎样算是该杀便杀?” “你现在就是,死丫头怎地糊涂起来了。” “哦……”梅梅似有所悟。 小雪笑道:“妾身以为相公形貌酷似菩萨,身上也会留有一些菩萨心性。想不到相公丝毫未变,仍是这般心狠手辣。” 幻天轻笑:“恐怕不是变得慈悲了,而是变得更加狠厉。慈悲与狠厉,不能一概而论,乃是对谁而言。对你对我对魔门而言是慈,对待魔门的敌人,那便是狠厉,来不得半点慈悲。对敌人的慈悲,便是对魔门弟子生命的蔑视。当然,对于天地而言,慈悲与狠厉早已不复存在。天地无慈无悲,无善无恶。” “二师娘!二师娘!” 两人正说着,便听梅梅喊了两声。再看小婉,口中正冒着一股淡淡的青烟。若不细看,极难看清。片刻,小婉长出了一口气,拍拍小腹,笑道:“不错,不错!此时又感觉饿了。死丫头,再去弄些酒肉来!” 梅梅问道:“二师娘学得会了?” 小婉兴奋道:“呵呵,当然!” “二妹,快将心法说来听听!”小雪忽然明白了一切,急道。 “大姐勿急,且听妹妹慢慢道来!”小婉说罢,拉过小雪,附耳嘀咕起来。 幻天见状,给梅梅递个眼色。梅梅会意,悄悄地来到幻天身边。见小雪两人聚精会神地说着,梅梅无声地笑笑。看到幻天昂扬的身姿,内心欢喜异常。不由靠在幻天身上,尽情地撒起娇来。 小雪两人只顾交流海吃海喝的心法,一边说一边体会。小婉从旁指导,小雪运气尝试。弄了好半天,小雪终于掌握了要领。狂喜之下,不由抓起一大块熏肉,只咬了两口,便咽下肚去。 “咦!”小婉惊异一声,疑惑道:“大姐,这两人怎地没了踪影。方才还在此处,为何这一会功夫便都不见了?” 小雪也是一场纳闷,前后左右看了看,也是倍感奇异。心道:“两人刚刚还在此处,怎地眨眼功夫全都不见?”再看床榻之上,两人衣物仍在,唯独不见两人身影。小婉急忙四顾,仍是看不到幻天两人。随即,凝神静气仔细谛听,仍是毫无所觉。须臾,小婉神情一震,神秘地笑了笑,对小雪道:“大姐,死丫头与相公正做好事,你我吃吧。” “在做好事?我怎么看不到……哎呀!莫不是隐身在亲昵……”小雪忽然醒悟,娇面不由一红。随即,轻笑道:“二妹,食色乃人之大欲焉。你我先解了食欲,随后再言其他。” “还是大姐开化,该做则做,该吃则吃。”说罢,两人再不顾其他,立时大吃起来。不一刻,桌上的酒肉便去了大半。又过了片刻,桌上已空空如也。小雪意犹未尽,抹了抹嘴,起身走到外间。转眼工夫,便又拎回两个包袱。打开一看,同样是两包美味。 小雪感叹道:“死丫头真是个食神,怪不得自己到处溜达,原来是寻找美味去了,居然弄回八个包袱。唉……只剩下这两包美味,怕是不够你我解馋了。” “师娘,留给弟子一些。”说话的当口,梅梅急忙收回真气现出原形。不顾衣衫凌乱,春光外露,急忙来到小雪两人身前。伸手抓起一只叫花鸡,便往口中塞去。小雪与小婉看得呆住,梅梅怎会变得如此大胆。而没怎么却不管其他,不消片刻,整只叫花鸡已经点滴不剩。连头带尾,连皮带骨,全都吃进肚去。 梅梅拍拍小手,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襟,自顾自地念叨着:“人生何处不风流,吃得满嘴流香油。熏肉鸡肉果满腹,师傅师娘乐悠悠。嘻嘻,乐悠悠。香,不错,不错!”说罢,又拿起一只叫花鸡,大吃起来。 “大姐,死丫头不会是得了痴心疯吧?”小婉皱眉道。 “二妹说得也是,依我看也差不许多。”小雪与小婉一唱一和,边吃边说。梅梅却是不言不语,不管不顾,只顾大吃大喝。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柔情似水(3) 小雪看了看梅梅,笑道:“死丫头,没人和你争食,慢点吃。”说罢,对小碗道:“二妹,你我在房间呆了一日一夜,甚感憋闷,也该出去走走。这孟塬镇虽小,却不知有何好去处。”说着,起身穿衣,便要出去。 小婉忙道:“大姐是否起了凡心?等等妹妹!”说着,小婉快速穿上裙衫,整理一番秀发,看一眼仍在狼吞虎咽的梅梅,笑道:“死丫头慢慢吃,我和你大师娘出去转转。” “哦,师娘小心,弟子也要出去。” “死丫头不吃了?” 梅梅抬头,有些无奈地道:“师娘有所不知,不是弟子不吃,美味当前,弟子焉能放下。师傅功力高强,师娘若不在此,弟子实在承受不住……” “呵呵,死丫头也有告饶的时候。好了,你自己吃吧。”说着,两人再不管梅梅,也不管幻天是否还在房内,手牵着手,慢步出了房间。 小雪与小婉刚刚出门,梅梅急忙扔下手中的叫花鸡,擦擦小手,道:“师傅,师傅!龙哥师娘走了,弟子感觉浑身痒痒。此时无人,师傅再帮弟子……” “死丫头,适才刚说承受不住,怎地又要为师……”幻天说着,慢慢现出原形。 梅梅忙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弟子不说上几句,两个师娘还以为弟子愿意整日赖在师傅身边。万一哪日两个师娘不高兴,再骂弟子几句,那便麻烦了,嘻嘻。” “死丫头,真是人小鬼大。你两个师娘怎会与你计较。” 梅梅深情地看着幻天,不无忧虑地道:“弟子发觉,每当师傅与弟子欢好之后,两个师娘看着弟子的眼神便有些怪异。对于两个师娘,弟子也不便施展摄魂大法,探查师娘们的心思。故而,担心师娘对弟子有所顾忌。” 幻天听罢,内心一阵感动,想不到梅梅考虑如此周全。不由拉过梅梅,轻轻地抱在怀里。轻柔道:“死丫头莫要担心,你两个师娘曾经劝我将你收做妻妾,但为师考虑魔门祖训,一时难以决断。其实,你我名为师徒,而如今又与夫妻何异。” 梅梅听了,拱在幻天怀中,娇羞道:“师傅喜欢弟子么?” “喜欢。” “怎生喜欢?” “呵呵,心里喜欢。” “喜欢哪里?” 幻天捏捏嫩臀:“哪里都喜欢。” “真的?” “当然。” “那师傅到底喜欢哪里呢?”梅梅神情诡异。 “说不出喜欢哪里。嘿嘿嘿……但此刻却只喜欢抱着死丫头。”说罢,拿起梅梅一双小手,放在脸颊之上。“死丫头不枉出身王府,小手恁地柔润。”说着,大手托起梅梅,紧紧地搂在怀里。 梅梅轻哼一声,不由扭动几下,顿感舒适万分。忽地喜道:“师傅与弟子均可施展无影妙空身法,日后你我若要欢好,可以随时随地做那好事,再不受他人打扰,嘻嘻。” 幻天拍了拍梅梅,笑道:“死丫头,为师曾经说过,人生在世,切勿贪恋此道。凡事过犹不及,不可沉迷于此。倘若功力未曾达到极致,一旦纵情过度,则会伤神、伤身、伤精。不过……” “不过如何?” 幻天道:“不过,以你我现在的功力已无须担心,但也要适可而止。” “那师傅还有何担心之事?” “这……呵呵,没有什么担心。” “倘若师傅无甚担心,为何还要适可而止?” “这……”幻天一时无语。 梅梅道:“师傅常说随意、随性、随情,难道师傅自己忘了?” 幻天笑道:“死丫头好一张利口,再过些时日,为师怕是也说不过你了。随意、随性、随情乃是一种心态,并非无所顾忌。随意而非随便,随性而非放纵,随情而非纵情。凡事有度,切勿极端。不偏不倚,不轻不重,不上不下,守正得中,方为万事根本。” “嘻嘻,师傅勿再说什么上不上、下不下、轻不轻、重不重,弟子现在就要上,就是要重。”说罢,也不管幻天嘴上尚有一些油腻之物,搂住脖颈便亲吻起来。 幻天感到一阵激荡,血流加速。意念刚起,真气忽然升腾,转瞬之间,便狂猛地搅动起来。梅梅轻呼一声,身子一阵乱颤。运气之下,内中忽感一紧。登时,两股真气疾速绞缠在一起。两股真气冷热交流,幻天不禁颤抖几下。一股前所未有的舒适之感,立时传遍全身。 幻天极力忍住,刚刚动念,真气已疾涌而出。梅梅娇呼一声,身子一抖,贪婪地吸纳着天魔清气,并导引真气进入奇经八脉。片刻,真气又疾速回流到幻天的经脉之中。温和的真气在两人体内循环交流,生生不息,绵绵不绝。伴着电流般的舒适之感,双修达到了极致之境。 良久—— 两人睁开双目,梅梅娇面潮红,迷离的美目,充满爱恋之色。真气流转虽然减缓,但仍在自行往复旋流。不须动念,不需刻意,舒适之感始终萦绕在奇经八脉之中。两人无比惬意,此时才真正感到合籍双修的美妙。既可打坐练功,又能欢好舒适,奇妙万端,匪夷所思。 幻天看看窗外,已是日上三竿。叹了一口气,意犹未尽地道:“死丫头,此时已近辰时末,不知武林大会如何了。为师感到,今日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你难道不去看看了?” 梅梅扭动身子,撒娇道:“弟子不去了,再不寻常的事情,也不如同师傅在一起来得有趣,嘻嘻。”说罢,亲了亲幻天,又道:“不过,弟子昨夜寻遍了华阴县周遭数十里,感觉此地来了不少高人,只是不知这些高人是否针对我魔门而来。但弟子感觉,这些高人的功力,最高也不过与那白袍怪人相当,师傅不必担心。” “呵呵。”幻天轻笑:“死丫头真是心细。你之功力放眼天下,恐怕除了未知之人尚有可能同你相当,或是高出一些以外,以目下现身的这些人物,恐怕已没有你的对手,除非群殴而上。以你现在的功力,为师也不得不佩服。”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柔情似水(4) “嘻嘻。”梅梅听了很是高兴,道“弟子的功力真的那般高了?” “不错,确实很高。” “那么,两个师娘的功力如何呢?” 幻天道:“按理说来,你两位师娘的武功,为师尽管仍有些担心,但却比以前又高了许多。如此,为师也放心不少。若非发生意外,或是极其特殊情况,以你两个师娘的功力,即便不能抵挡,但也绝无性命之忧。” “哦,弟子也放心了。” 蓦地——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便听客栈外响起一阵零乱的脚步声。片刻,脚步声伴着粗重的喘息声疾速来到房外。 “窗外何人?”梅梅叫了一声。 “师傅,大事不好,快救救弟子……”房外有人沙哑地喊道。 梅梅轻笑道:“两个狗东西,为何如此狼狈?” “师傅,你快快出来,不然弟子的老命怕是要完蛋了。”喊声甚是急迫。 “真是一对窝囊废,有谁敢动你这两个恶魔。” “师傅有所不知,那……那……祁山阴魔正追得急迫,师傅快快救我!” “哦,原来是毜丰。尔等无需担心,待那毜丰到来,你便说为师在此,他自会离去。” “师傅,那毜丰功力超绝,定然不会轻易离去。师傅快快让我俩进去!”房外之人语气焦急,显然是恐惧到了极点。 “真是没出息!想不到你俩个老魔,也有怕人的时候。” “大胆狂徒,哪里走!”梅梅话音未落,便听客栈外传来一声断喝:“两个狗东西,居然躲到客栈来了。老夫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师傅……” “毜丰!” “呔,谁敢直呼老夫名号,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老东西,刚刚过了几日便忘了本魔煞了!” “哦?原来是臭丫头,你为何在此?” “老东西,为何追杀我两个徒弟?” “什么!这两个东西难道是你徒弟?”虽然看不到房外毜丰的表情,但依然能够想像得到毜丰那副惊讶的神情。 “不错,这两人正是本魔煞的弟子。” 房外一时没了声音,恐怕是毜丰正在思索。片刻,毜丰道:“臭丫头,两个狗东西不劳而获,将老夫擒来的活人,生生喝光了鲜血。按说人脑全仗鲜血充盈,方才鲜美可口,吸干了鲜血,老夫如何还能下咽。” “毜丰,本魔弟子吃你几个人,又何必紧追不舍,真是小气。” 梅梅说罢,便听毜丰气闷道:“狗东西,擒回这几个人难道容易?各派防范甚严,老夫又要精挑细选。你俩个狗东西害得老夫两日不曾吃到人脑,今日若不杀了你们,老夫气闷难消!” “老东西,快快滚蛋,你若伤了他们,不但原来约定的赏银取消,本魔煞亦要时时刻刻跟着你,让你一辈子吃不到人脑。” “臭丫头,你……” “怎么样,走是不走?” “气死老夫也!” “老东西勿再气恼,本魔煞改日请你喝酒吃肉便是。” “丫头说话当真?” “当然。” “臭丫头,你别说哪日。老夫已经两日米粒未进,改日不如撞日,今日如何?” “今日不行。” “为何不行?” “没有为何,就是不行。哦,对了,你若找到我两个师娘,可让她们请你。倘若她们不答应,你便赖着不走,时时刻刻跟着便是。” “那又如何?” “老东西真是愚笨到家,你形影不离,时时刻刻跟着,她们若是心烦,自然会请你。” “哦……老夫明白,哈哈哈……原来如此。哼,今日看在酒肉的份上,先放过你两个狗东西。”话音落地,便再未听到毜丰言语,估计已去的远了。 “你们还有何事?” “无事了,师傅。” “无事赶紧滚蛋!” “不过……” “不过什么?” “前几日,弟子忽然见到一个四大空明使,我俩力敌之下,方才脱身。此地甚是危险,师傅可否解了禁制,我俩也好远走高飞,暂时躲避一下。” “不行,四大空明使算个什么东西。有为师在此,你俩不用担心。” “这……弟子不在师傅身边,时时刻刻都有麻烦,这如何是好。” “看你们这份胆量,本以为你俩纵横江湖数十年,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好似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是一对胆小鬼。唉……真是麻烦。” “师傅,你还是替我俩解了禁制,你也少了麻烦。” “老东西,勿要以四大空明使诳我。等我杀了他们,你俩就安心了。” “四大空明使来无影去无踪,师傅又如何杀了他们?” “此事不需尔等操心,为师自有办法。” “这……” “勿再啰嗦,赶紧滚蛋。” “是,弟子去了。”说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 “哦……师傅轻点……轻点。”梅梅忽然发出一阵喘息声。幻天闭着双眼,暗自思虑,但真气却未停止流转。真气重新互通,两人尽情享受。似乎忘了时间,忘了一切,沉浸在无边的美妙之中……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二女战群雄(1) 辰时末。 西岳庙。 月台上下聚集了一千五百多人。今日,各派所来人物明显减少。辰时末,月台上的座位,已经空了几人。青龙帮帮主刘青山,丐帮帮主万里飘一直没有露面。其他没有露面的人中有:万花谷谷主盖万仇;曼佗山庄庄主吴青峰;鲲鹏派掌门殷化天;金刚门门主赵建刚;长江帮帮主浪里飘;五行门门主邹继;三才门门主廖坤等。 月台下的座位,前排就坐的少了长白山九洞十八堂的几个洞主、堂主。后排的座位缺人较多,尤其是最后几排,已经稀稀拉拉,零零落落,只坐了几个不知何派的普通人物。 司徒雪神色颓败,静静地坐在台上。昨日遭到白袍怪人重创,虽然在梅梅帮助下,受伤的内腑已经完全治愈,但却不知为何,娇面仍是一片青白之色。心思重重,无精打采。 正在此时,小道士跑来送给无尘道长几封信笺,无尘逐个展开一看,都是缺席的几位掌教送来的信笺。信上几乎都是托故称病,言称不能前来。无尘道长摇头苦笑,暗自琢磨这几人不能前来的真正原因。 巳时一刻。万里飘与刘青山方才匆匆赶来,面上尽是愁闷气愤之色。无尘道长以及众位掌教,似乎都有某种预感,猜想两人定是遇到了烦心事。 无尘道长轻摆拂尘,道:“不知两位掌教门下发生了何事?” 万里飘听罢,怒容满面,恨声道:“不瞒道长,昨日夜间,丐帮弟子被杀二百四十余名,只留下五六个活口。唉……魔门真是穷凶极恶,不杀难消我恨!” “什么,被杀二百多人?”无尘道长惊道。 “正是!”万里飘恨得牙根痒痒。 “帮主确定是魔门所为?” 万里飘怒道:“道长,昨日那该死的魔煞曾经放言,此地将再也看不到丐帮弟子,难道仅仅隔了一日,道长便忘记了?” 无尘道长忙道:“贫道只是问问,帮主何必动怒。” 万里飘冷哼一声:“道长乃是联盟盟主,可要好生谋划谋划。不然,天下武林将再无宁日。非是我丐帮如此,若不倾力剿除魔门,恐怕武当派也将面临毁帮灭派的危险。” 无尘道长有些愠怒,但却隐忍未发。看一眼刘青山,问道:“刘帮主亦是愁眉不展,难道也如丐帮一样?” “非也。唉……昨夜又失踪了三十余人。”刘青山唉声叹气,气闷已极。 “哦,原来如此!”无尘道长沉吟一声,并未显出多少惊讶之色。众人听了,面上亦是毫无表情。不是众人没有听进去,而是早就习以为常。每日都有失踪之人,已经见怪不怪。不是已经彻底麻木,而是不得不在此坚持。若没有武林大会,恐怕众人早已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西岳庙,华山之神并未显灵。不但未曾显灵,倒是每日都会失踪数十人。短短四日,在华阴县附近,各派已经死去二百七八十人。倘若加上刚刚死去的丐帮弟子,死亡人数已超过五百多人。 恐惧,恐怖,血腥,笼罩在华阴县上空。 自武林大会开始以来,老天一直阴沉,不见一点阳光。几日来,众人莫不提心吊胆,惴惴不安。各派如临大敌,小心提防。但是,无论如何提防,每日照常失踪数十人。各派更加恐惧不安,恨不得及早离开此地,即刻打道回府。 齐鸣飞好生得意了两日,幻想自己可以大展宏图,名扬天下。不过到了今日,在极端压抑的气氛下,齐鸣飞忽然感到有某种危险在向自己靠近。他说不清是何种危险,只是感到心慌意乱,魂不守舍。 此刻,齐鸣飞方才发觉,自从武林大会开始直到今日,参与大会的各派掌教,只有少林武当,青龙帮、丐帮、断剑门、养马堂等门派较为活跃,其余帮派却始终不发一言。早晨来晚上走,从不多言多语。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齐鸣飞忽然想到了这句话,不由激灵一下。暗道:“这些帮派不发一言,恐怕都不愿做那出头鸟儿。但这些门派大部分都曾围剿过魔门,即便等待观望,保持低调,也无法置身事外。恐怕都是摄于魔门的淫威,不敢轻举妄动。那么,自己又当如何呢?” 齐鸣飞正在思虑,便听刘青山道:“道长,常言道:斩草除根,春芽不发。我等不如进袭魔门老巢,斩尽杀绝,免留后患。” 无尘道长道:“魔门老巢居无定所,疑穴甚多。数千年来,魔门老巢或在南,或在北,毁去之后,却是一无所获。陆天行出道时,老巢便在秦岭的一个密洞之中。而今,魔门又在樊城出现。小小的张家村,贫瘠而偏僻,怎会是魔门老巢,恐怕又是一处临时落脚之地。” “敢问道长,历代剿魔,便未发现魔门的真正老巢吗?” “正是!” 刘青山狠狠地道:“道长,即便是临时落脚之地,亦不能让其安生。” “帮主之意是要攻打张家村了?” “刘某确有此意。” 无尘道长叹声道:“帮主可曾记得,前往魔门老巢之人,九死一生,生还者寥寥无几。死去之人,据说都陷在奇异的阵势之中。倘若不明就里贸然前往,死伤必会很大,贫道不得不为江湖武林同道的性命考虑。” “道长到底何意?”刘青山有些愠色。 “谋定而后动——常言说:擒贼擒王。擒住卢幻天,魔门自销。” 刘青山哼了一声,不耐道:“难道大师不曾记得,陆天行被困之时,少林上代方丈静明禅师功力已近天人,却仍然让陆天行遁逃。因而,时隔六十余年,魔门再次死灰复燃,并有愈演愈烈之势。如此看来,魔门兴衰沉浮,与魔门教主并无多大关系,而在于魔门老巢之中,其中定有极大秘密。若不铲除魔门老巢,江湖武林将永无宁日。” 无尘道长轻轻点头,道:“帮主说得有理,但魔门历来是巢穴甚多,张家村是否便是真正的魔门老巢,还是暂时的巢穴,尚需确定。攻袭魔门乃是大事,不可莽撞行事,还应妥善筹划。”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二女战群雄(2) “那是当然,只要铲除魔门,刘某对此极有耐心。”说罢,刘青山转身走向台案。万里飘本欲再言,但看到无尘道长正在低头沉思,无奈地轻叹一声,慢慢回到自己的座位。 “咳”、“咳”两声,无尘道长清清喉咙,朗声道:“各位掌教,各位英雄,几日来,各派掌教集思广益,提出众多剿魔大计。今日大会将商讨各门各派如何联络,如何探查魔门踪迹,如何……” 蓦地—— 无尘道长正说着,但见众人一齐抬头向上看去,不由住口,急忙顺着众人的目光转头观瞧——仍是在灏灵殿上,仍是在昨日被击碎的檐角旁边,赫然出现了两个美得令人失魂、令人炫目的女子。 “冷煞,仙魔!呜——呜——呜——”登时,全场响起一片呜呜声,众人凝视,直勾勾的俱都看得呆神愣脑。 “二妹,武林大会怎么开得死气沉沉,全场之人都跟死了亲爹老子似的为何,没有一点笑容?” “大姐有所不知,各门各派每日失踪数十人,怎能笑得出来。唉……这是何苦来哉。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所为何来!” “二妹说的是,大会开了几日,仍是乱糟糟一片。剿魔便剿魔,各门掌教秘密商讨一下也就算了,何必兴师动众带了这多人来。既不管用,又遭杀戮,真是愚蠢之至。” “大姐,此处晦气太重,多凶少吉。久留在此必生祸端,还是快些走吧。” “二妹莫要心急。你看那刘帮主与万帮主……哦,还有那慕容门主正死盯着我俩,不若听听这些正人君子有何话讲。” “哦,也是。” 刘青山、万里飘等人见小雪与小婉俩人一唱一和,话中带刺,暗含讥讽,早已按捺不住。但听刘青山喝道:“大胆妖女,当着天下英雄竟敢如此放肆。快快下来受缚,免得死无葬身之地。” 小婉轻笑,百媚丛生,轻松道:“刘帮主,在场的其他英雄均是沉默不语,唯独你在此狂吠乱叫,你难道觉得寂寞难耐吗?昔日的掌下亡魂,却仍在此大言不惭,真令人不耻。” “妖女,老夫杀了你!”刘青山说罢,作势便要扑上。 “刘帮主且慢!”慧明大师及时喝止,刘青山收住势子,恨恨地哼了一声。大师趋前几步,合十道:“两位女施主原也属于武林正道人物。而今,却是弃明投暗,舍义为魔,同武林江湖为敌,老衲甚感惋惜。昨日,老衲亦曾劝慰公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公主却置若罔闻,一意孤行。今日,老衲仍要劝慰两位女施主,脱离魔门,早成正果。” “一派胡言!”小雪娇喝一声,道:“本姑娘原本以为大师独伴枯灯,静心修行,乃是得道高僧。而今看来,却也是一个迂人凡夫。明暗,正邪,魔道在心而不在言诠之中。大师言说放下屠刀便已着相,何谓立地成佛。” “阿弥陀佛,老衲……” “住口!”小雪娇喝一声,冷声道:“尽管大师不是什么得道高僧,但在本姑娘眼中,却比一些阴险之徒强上许多。日日念佛尚且难修正果,混迹于江湖,焉能再保清净。本姑娘奉劝大师还是及早回山,潜心苦修。不然,由此而引发漫天血腥,大师也是难辞其咎。” 慧明大师听得一震,想不到魔门中人各个是伶牙俐齿,遂合十道:“出家之人不打诳语,老衲道行尚浅,皇甫施主所言确也是实情。修行之本,乃为抑恶扬善,普渡众生。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老衲添为少林掌门,怎能独善其身,而置天下武林于不顾。” “呵呵,好一个‘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这秃驴痴迷不悟,开释不得。本姑娘无暇与你废话,好自为之。二妹,走吧!”话落,弹身便要离去。 “站住!” “哦,万帮主有何见教?”小雪闻言收住身形。 万里飘怒道:“妖女,前些时日打伤丐帮长老。昨日夜间,魔门贼子又杀了我帮二百多名弟子,难道妖女便要一走了之?” “什么!被杀二百多人?” “不错!” 小雪轻轻摇头,道:“倘若万帮主只问此事,恐怕要让万帮主失望了。本姑娘实在不知丐帮弟子被杀,更不知被谁所杀。不过,看你这凶巴巴的嘴脸,即便知道是谁所为,也不会告诉你。” 万里飘怒道:“妖女,魔门做的好事,你岂能不知?” “哦,好事?万帮主糊涂了吧。魔门还能作甚好事,你真是太抬爱魔门了。” 小雪说罢,看着殿下围拢而来的各派掌教,笑道:“看看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各个眼中都是阴毒之色。是否要群殴而上,将本姑娘立毙掌下啊?不过,本姑娘居高临下,尔等图谋未必能够得逞。” “阿弥陀佛,老衲奉劝皇甫施主,还是尽早离开魔门,省得遗恨终生。” “本姑娘有何遗恨,我已两度为人,再无什么遗憾,大师勿要废话。二妹,走!”说罢,又要弹身而去。 “孽徒,快快滚下来!” 众人但听一声娇喝,转头看时,却是紫薇宫宫主萧无霜。小雪侧目一看,乍然见到萧无霜,不由一怔。 “宫主好!” 萧无霜眼睛一瞪:“你还当我是宫主吗?” 小雪犹豫一下,道:“萧宫主,小雪曾是紫薇宫的弟子,当然拿你当宫主!” “大胆,见到本宫为何不下来跪拜?”萧无霜厉声娇喝。 小雪心中七上八下,既然见到萧无霜,确实感到有些惧意。不过,转瞬之间,看到众人已经围在殿下,心中一横,道:“宫主,弟子本应参拜。但这些人物,恐怕不会放过弟子。而今我已经投身魔门,宫主不必再管弟子,你看可好?” 萧无霜听罢,不由大怒,喝道:“大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身为宫中弟子,怎可投身魔门,真是大逆不道。快随本宫回山,若你确有悔过之意,本宫尚可考虑从轻发落。”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二女战群雄(3) 小雪心境渐明,忽然想通了一切。随即,平和道:“宫主,小雪是紫薇宫弟子不假。但小雪乃是师父一手养大,且未在宫中呆过一日。而今,师父已另觅他处养身,音讯皆无。小雪此生只奉侍师父,还请宫主原谅小雪不能从命。” “该死的贱人,难道你要背叛师门不成?”萧无霜被小雪当众拒绝,感到颜面尽失,不由气往上涌。 小雪听罢,神色依旧,坚定地道:“宫主,小雪心意已决,今生今世绝不会离开魔门。宫主自己保重,再不必劝了。” “你……你……你气死我也!我……我要杀了你这孽徒!”萧无霜气急败坏,说罢,猛然纵身如飞而上。玉手一挥宝剑,径向小雪袭来。 小雪飘身躲过,萧无霜更加有气,骤然使出紫薇宫绝学——凌霜剑法。绝学使出,端的是诡异轻灵,剑光刚刚闪动,剑芒便已当胸刺到。 萧无霜剑法虽高,小雪闪身更快。身形微晃,便又躲了过去。萧无霜急攻,小雪躲避,转眼,已经过去了七八招。萧无霜猛攻一阵,眼见无功则越打越气。 “贱人,跟魔门贼子学了不少武功,本宫定要废了你!”萧无霜口中骂着,手下却是一刻未停。宝剑带着嗤嗤锐啸,挽起一朵朵剑花,毫不留情地向小雪攻击着。 小雪始终躲避,并未还手。众人看得咂舌,眼见萧无霜剑法,不由暗赞。紫薇宫绝学确有独到之处,绝非一般剑法可比。但众人更加惊奇的是小雪的身法,但见小雪身影忽隐忽现,飘忽不定。任是如何猜测,也难以把握飘动的方向,更无法猜测飘动的角度。 片刻,又过十数招,小雪已感不耐。出声说道:“宫主,小雪顾念往日乃是紫薇宫弟子,因此才未还手。今日,小雪已经让了宫主三十招,便算是对紫薇宫养育之恩的回报吧。从此以后,小雪与紫薇宫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贱人,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今日不杀你,本宫难咽这口恶气!”萧无霜边说边攻,剑势更见狠辣,丝毫没有罢手之意。 “大姐,你已脱离了紫薇宫,再勿客气。这老虔婆真是不知好歹,明明让着她,却不知进退仍在一味进攻,真是丢尽了脸面。” “妖女,本宫先杀了你!”萧无霜听到小婉言语,不禁更加愤恨。喝罢,不由分说,舍弃了小雪径向小婉攻来。 忽地—— 就在萧无霜攻向小婉之际,但听殿下群雄一声呼喝。万里飘、刘青山、慕容剑飞、马如空、了因师太等五大掌教身形霍然倏分,环攻而上。没有预兆,没有任何预示,似乎早有默契。 风云突变,五大掌教从四面八方倏然涌到。声势极为惊人,劲气磅礴。霎时,顿将小雪两人围在核心。小婉冷笑一声,霍地拍出两掌,娇喝道:“本煞倒要看看五大掌教有何惊人艺业,是否能够留下本煞。”声落,娇躯倏然化成数条魅影,如电般穿出重围。 强猛的劲气擦着房脊呼啸而过,一片片琉璃瓦被劲气激起,砰然碎裂,激射四方。围攻而来的五人,一击不中,不觉一震。这难道就是魔门的身法?攻袭的当口,为何看不清对方的身影。闪晃的身形看不出哪个为真,哪个是假。 五人扑击无功,并未气馁。五大门派的掌教,也是五大高手。在场众人都很清楚,这五大掌教乃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高手。其中不是雄霸一方的霸主,便是稳居武林名门的掌教,都是当今武林中武功最为杰出的人物。而且五人所使的都是各派的绝学,共同施展起来当真非同小可。 五人攻势威猛无俦,一时之间,剑光、掌影疾如电掣一般,自四面八方纷纷攻至。五人虽非同门,但攻势却配合得天衣无缝。小婉尽展天魔幻影身法,旋荡在漫天的掌影剑光之中。 猛然—— 五人不约而同,几乎同时大喝一声。喝声未落,掌剑猛击而出。霎时,集合五人功力,半空幻出一层层轻灵飘逸的剑光,加之威猛无畴的劲气,犹如狂飙一般骤然袭至。五人攻势说到便到,快得难以形容。不但观战的众人认为,就是进攻中的五人也同时认为,在这种攻势下,小婉纵然不死,也将重伤不可。 哪知——事实大为不然! 就在五人剑影掌势甫出的刹那,眼见被围在核心的小碗,突然旋身而起,飞纵的影子刚刚印在眼眸之中,便在瞬间失去了影像。只在刹那之间,身形倏然变成了数道幻影,疾旋闪耀。当眼睛在瞬间看到实影之时,小婉已经脱出了重围。 如此一来,五人不禁齐皆一震。纵然几大掌教多么自信,合力之下有多么强悍,也都在这一刻,俱都感到心寒。要知,在五大掌教合力之下,乃是集合了各派的绝学,刚柔,轻灵,诡异……无所不包。在五大掌教的合围之下,还能毫无损伤地安然脱困,普天之下,实难找到几人。 而五人却不知晓,小婉也是险之又险地避了开去。尽管小婉看似轻松,暗中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若非见机得早,恐怕已经受到重创。登时,原有的轻视之心,顿时敛去。由此可知,几大门派的武功确是非同一般。各个都是派中绝学,威力神惊鬼泣。 但小婉却并未惧怕,未等五人合力攻来,已经连续拍出无数掌影,竟然先发制人,径向五大掌教攻去。五人眼见小婉扑来,似是无法相信,小婉竟然会采取主动,独自攻来。惊异的同时,五人身影倏分乍合,各自分守方位一齐向小婉围击而去。 此次攻袭,比之先前还要凌厉。但见银芒电闪,掌影漫天,化成了一片白蒙蒙的光幕。五人攻势奇猛,锐不可当。就在五人刚刚合围,剑法掌力将要临身的刹那,小婉猛然拍出一掌,身形借势倏然腾空,闪电般向外射出。说时迟那时快,只不过在电光石火之间,小婉险之又险地脱出了五人的攻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二女战群雄(4) 由此看出,小婉这一身奇诡绝学,委实太过惊人。就在小婉脱出五人的攻袭,身形尚在旋飞之际,五人又已如电攻至。掌势的影像尚在闪耀,剑芒尚在吞吐,小婉已然旋身闪避。 场上六人攻袭躲避,旋飞纵横,好似流旋的光网,从灏灵殿顶打到地面,又从地面打到灏灵殿上。八人纵飞如电,闪耀如光。小婉尽取游走之势,只是偶尔发出掌势,寻隙射出数道天魔指风。 五人似乎早已看出小婉的身法,扑击不着,便再不去追击小婉的身形。在估计小婉可能闪避的空间,同时发出数道劲气与无数剑光。这是一种看似愚拙,实则最为聪明的打法,五大掌教劲气攻击的范围撼天震地,无坚不摧。 小婉虽然躲过了数次攻击,但却无法也不可能永久地躲避下去。在旋飞闪晃的瞬间,身影刚刚势尽,换形不及之时,劲气已如怒海狂涛,又似天河倒悬,悍然袭到。威势毁天灭地,摧枯拉朽。 此刻,小婉避无可避,躲不可躲。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小婉猛然狠下心肠,银牙一咬,阴魔两极罡气骤然而出。蓦地——劲气相接,陡然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夹杂两声闷哼,人影四散疾飞。 小婉飞出三四丈远近,摇晃着站定后,口角溢出一股鲜血。了因师太飞出五六丈,蹬蹬蹬退出七八步后,血水狂喷,砰地一声栽倒在地。其余几人,亦是须发皆张,胸腹剧烈起伏,大口喘息。 突然—— 这厢拼斗刚刚停歇,便听小雪发出一声娇喝:“宫主,你若再不知进退,小雪便要出手了!” “你这贱人欺师灭祖,背叛师门,留你不得!”随着喝声,萧无霜展开凌霜剑法,寒芒宛如一片磷光,直向小雪飞扑过来。身法快速绝伦,眨眼之间,已袭到小雪身前。 正在此刻—— “杀了魔女!”但听刘青山一声虎吼,慧明大师以及无尘道长也加入战团,六人疾向小婉飞扑而去。小雪躲避的空隙,美目向下一撇,不由煞气顿涌。“宫主,得罪了!”说罢,玉掌交错,真气陡发。 霎时,双掌骤然发出一股粉红鲜艳的劲气,径向萧无霜射去。萧无霜怒极之下,哪知小雪刚刚练成的阴魔两极罡气之厉害,剑势依旧不变,单掌疾拍,身形微晃,仍向小雪疾扑。 猛然,轰地一声巨响—— 但听萧无霜闷哼出口,身子凌空飞起,口中喷出一道血箭,横飞场外。与此同时,宝剑断成数截,带着锐啸向外射去。 “啊……”观战的众人不由齐声呼叫。 “不要脸的东西!”就在众人惊叫的同时,小雪借势弹身,一声愤怒的娇喝,凌空向围攻小婉的六大掌教攻去。 嘭、嘭、嘭地一阵巨响,小雪与小婉随声弹起,飘洒的血水,化作漫天血雨,在灰蒙蒙的天空里凝成了一副惨烈的血雾。二女嘴角溢血,娇躯挂彩,娇面煞白,美目之中再也没有一丝生气。 但是,众人满以为二女即将落败之际,却听到二女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啸声未落,看似娇面带血,功力大打折扣的二女,却在刹那之间,不可思议地化作两道流光,猝然向六大掌教扑去。 霎时—— 半空疾速幻起一片片掌影剑光,劲气回旋中,一波波的劲力如同飓风裂岸,划破空气,发出“嗤嗤”的锐啸声。一片片掌影,一道道剑光,疾旋流转,宛如极光爆射,漫天飞洒。 众人看得呆了,也看得痴了。司徒雪、潘如安、石中玉看得如痴如狂,神色巨变,怵目惊心。他们做梦也想象不到,二女的功力如此之高。在六大掌教的围攻之下,虽处劣势,却仍能守中有攻,这份功力真是骇人听闻。更加令人不解的是,二女口角流血,剑伤道道,但其身形却不见丝毫迟缓。 锐啸伴着轰响,一次次地把二女震向空中。但二女却如弹起的气泡,弹起,落下,再弹起,再落下,来来往往,反反复复,倏合倏分,忽快忽慢。小雪那白色裙衫早已布满了血水,小婉那原本淡粉色的衣装变成了鲜红色。每一次劲气相接,二女的口中便喷出一股鲜血。血水随着疾飞的身形,划出一道道血色的雨雾。场面,惨烈之极,令人失魂。 突地—— 在观战的人群之中,忽然起了一阵骚乱。众人看时,神情一怔。原来是清虚门副门主李潇潇带着六个女子,匆匆向前排快步走来。众人眼见可人的美女走来,顿时从紧张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一边偷眼看着美女,一边注意场上战况。 李潇潇等人迅速来到前排,美目死死地盯着月台上的激烈打斗。正在犹豫之际,但听场上传来一声娇喝:“大姐,是否还战?” “二妹不必啰嗦,大姐还能挺住!” 李潇潇听到小雪与小婉的对话,浑身不由一震。二女的对话犹如当头棒喝,脑子立时清醒。同时,李潇潇也看到了静定师太的眼神,只怔了眨眼功夫,便安下心来。目注战况,一瞬不眨。不但李潇潇如此,卞琨亦是如此,连刚刚动身、欲往前来的卞云四兄弟,也在这一刻停下了身形。 场上,战况更加惨烈。二女扑腾飞纵,血喷如雨。但二女的怪异之处却是,血水好似流不尽,吐不完。添了新伤,好了旧伤。 慧明大师等六大掌教,越打越心惊,越打越心寒。在六大掌教全力围攻之下,非但未将二女震毙当场,却见二女越打越精神,好似打不死打不烂的怪物。小雪忍住剧痛,每一次出掌,都是竭力而为,尽管口吐鲜血,但却感到每一次震动,每吐出一口鲜血,痛楚便少了一分,真气便顺畅了一些。 这是一场罕见的打斗,不但六大掌教破天荒的联手围攻,乃是从未有过、闻所未闻之事,而在六大掌教围攻之下,仍能不败不死,更是令人震骇。在场众人均知,各大门派掌教只是在六十年前围剿魔门之际,方才联手围攻魔门教主陆天行。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妙手回春(1) 六十年来,虽然七大门派的掌教有所更迭,但却没有再次联手。此次群起而攻,虽非当年的七大掌教,但功力是何等强悍。而联手攻击的对象,却仅仅是魔门的两个妖女而已。如此情形,怎不令人震惊。 小雪似乎打出了瘾头,状若九天魔女,秀发飘舞,飞洒如瀑。血水飞溅中,异常惨烈。飞腾闪避,扑击纵横。气海之中喷薄而出的冷热真气,在剧烈的震荡中,变得越来越温和,越来越澎湃,激荡,狂猛。 多少时日以来,在与小婉、梅梅交互练功时,所吸纳的九阴寒气与地心寒母之气,在这一刻犹如轰然飞泻的洪流,又似火山岩浆,一起喷发。炙热,寒冷,相互交替,魔功心法自然而动。 半个时辰后。 二女口中再也没有吐血,满身的伤口已经结痂凝固。再过半个时辰,二女青白的面色渐趋转成粉白之色,眼中神光湛湛。真气渐趋空无,再也感觉不到匮乏。旧力未竭,新力又生。生生不息,绵绵不绝。 突然—— “妖女留之不得——”刘青山大吼一声,顿将观战的众人惊醒。此刻,许多掌教顿时明白过来,两个女子的武功如此高强,尤其是身法诡异万端,联手之下尚不能即刻擒杀,将来必是大患。 片刻,但听人群中一声呼喝:“擒杀魔女,上啊——”喝声未落,台上台下疾速飞出数道身影,径向二女围攻而去。众人细看,这数道身影是:崆峒掌门赤炼子,聚贤堡李万风,天山掌门“天山巨鹰”葛查丹,青城掌门余天龙,华山派掌门吴开山,泰山掌门丁天河,昆仑派掌门“西域雄鹰”铁木齐,九宫无量剑派掌门玄真道长,京师一品堂堂主史文风等九人。 九大掌教加入,场上情形立变。加上原来的六大掌教,共有十五个高手参与围攻。尤其是昆仑派掌门“西域雄鹰”铁木齐,刚刚扑上,便是吼声连连。一双巨灵神掌劲力排空,刚猛无俦。 小雪两人尽管身形诡异飘渺,也难以抵敌得住。十五个高手渐围渐紧,逐渐将二女逼到灏灵殿下。顿时,罡风过处,瓦砾飞溅,大地抖动,灏灵殿上的琉璃瓦纷纷落下,好似天崩地陷一般。 就在众位掌教倾尽全力围攻,准备最后一击之际—— 倏然—— 烟尘中,忽然闪出五道苗条的身影。五道身影快逾电闪,迅速无比地向围攻中的十五个掌教身后杀去。身影未至,剑气先至。十五个高手正要全力一击,猛然发觉身后有人来袭。转瞬之间,仓促回身,掌影剑光齐出。 叮、叮、叮,砰、砰、砰!金铁交鸣与掌力相接的声响,顿时连成一片。“魔女!”早有眼尖之人喊了出来。伴着喊声,场上又响起几声爆响,刚猛的劲气,带着撼山震岳般的余劲,猛然撞到灏灵殿上。 嘭地一声,灏灵殿角登时墙塌石碎。与此同时,泰山派掌门丁天河,京师一品堂堂主史文风,华山派掌门吴开山等三人闷哼一声,身子像是断线的风筝,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径向月台之下飞去。 风雷戛然而止。 慧明大师须发蓬乱,慈目微红。无尘道长道冠歪斜,道袍裂了两三道口子。刘青山气喘吁吁,怒目圆睁。其他几人却是毫发无损,只是大口喘息。受创最重的是万里飘,身上多出了五六道伤口。 盖因万里飘恨透了魔门,围攻之中首当其冲,用力最大,出力最多,刚好迎上了小雪两人合力发出的劲气与指风。如今,二女的功力何其强悍,合力之下,势可拔山撼岳。若非众位掌教顾忌身后的五大魔女,分散了劲气。此时此刻,万里飘恐怕受伤更重。 小雪与小婉嘴角溢血,凝立不动,各自身上又多了四五道伤口。两人全身上下,裙衫已经看不出底色,鲜血凝固,俱都变成了黑红之色。娇面之上,血水殷然,但仍掩饰不住出尘的容颜。飘动的长发,在风中好似波动的瀑布。冷艳,冷酷,没有一丝人间气息。 就在二女左侧四丈左右——五个魔女站在一起,手中竖着宝剑。剑尖向上,形状整齐划一,犹如五个索命的地狱使者。 台上台下,一时之间竟是鸦雀无声。众人想象不到,打斗这么长时间,集合众位掌教之力,仍未将小雪与小婉震毙。众人不止是惊异,更多的是惊惧与惊骇。如此功力,将来必是武林大患。自己将会如何,江湖武林将会如何?众人已经不敢想象。尤其是刘青山、万里飘、马如空甚至是慕容剑飞,俱都感到有些恐惧。几人双眼圆睁,饱含怒火,也包含一丝无奈。 小雪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些掌教,曾几何时,见面时那种笑容都已不见。而今对面相视,却已反目成仇,变成了生死相搏的敌人。真是世事弄人,变幻莫测。小雪暗自感叹,却又万分欣喜。 今日,在这场生死之战中,终于实现了自己心中的夙愿。尽管这个夙愿原来仅仅是个希望而已,根本无法实现。但是,当夙愿犹如梦幻般地降临之际,却又是这般危险、惨烈与残酷。幻天曾委婉地告诉小雪,因受自己先天资质所限,即使修炼一生一世,恐怕也无法达到武功的极致。小雪听后,表面虽然泰然处之,但暗里却是心如刀绞。 看到小婉与梅梅功力剧增,更是异常酸楚。而今,尽管自己的功力仍无法与二女相比,但自己毕竟迈上了通往极致之境的坦途。在无数巧合、无数机缘之下,不但改变了先天资质,也改变了心态。 此刻,小雪十分坦然。坦然到回想自己先前的想法,都有些愧疚。耳际中忽然响起幻天所说的话语:“武功固然重要,但武功不是唯一。它不是感情,更不是深情……”她猛然醒悟——这是幻天对自己真正的爱戴和善意的承诺。无论武功如何,自己仍是相公心中不变的爱!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妙手回春(2) 想到此处,小雪油然而生一股无法言喻的幸福之感。轻轻擦去嘴角的血渍,平静道:“众位掌教,本姑娘姐妹领教了各位的群殴,真是三生有幸。此刻还能活着,乃是上天护佑。今日有些疲累,便不陪各位歇息了。二妹,春女,走!”话音刚落,但见众女弹身而起,转瞬即逝。 众人并没有阻拦,压根也没有阻拦之意。慧明大师与无尘道长纵使有心阻拦,也是孤掌难鸣。而刘青山、万里飘、马如空以及慕容剑飞,刘、马二人内腑受震,马如空只剩单臂,三人也无法阻拦得住。再看慕容剑飞,早已闭目调息。 众人眼见妖女们离去,不禁有些怅然。参与围攻的掌教们感到十分遗憾,懊悔不已。虽然将小雪与小婉打伤,并且看着二女口吐鲜血,伤势定然很重。但就是令人无法理解,二女口吐鲜血伤势极重,却仍能坚持拼斗。劲力非但不见减弱,反而愈来愈强。 慧明大师等人感到异常蹊跷,同时,也感到十分担心与恐惧。魔门妖孽延续数千年之久,始终不灭,必有其特异之处。在众位掌教之中,只有慧明大师与无尘道长曾经亲历过六十年前的血战。至今想起当时的情形,仍不免心惊肉跳。 刷刷—— 突然间,众人正在出神之际,自五凤楼顶上忽然腾起两道黑色的身影。“老夫走也,恕不奉陪!”喝声未落,转而又是一声长啸。长啸声拖着尾音,直冲天穹。旋即,身影顿杳,快得不可思议。 众人正自惊异,耳中又传来一声长啸。这声长啸更加高亢,尖利刺耳,直透耳膜。啸声穿云裂帛,震得耳鼓嗡嗡作响。众人大惊,急忙向啸声方向看去。但见五凤楼西侧的檐脊上,倏然出现一道淡绿色的娇小身影。 “魔煞!”众人乍看之下,不由惊呼出口。 梅梅眼看前方,朗声道:“两个老东西,本魔煞早晚要扒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说罢,居高俯视众人,冷哼一声。随即,身形顿杳,又自不见。 “呜——呜——”众人惊呼出声,不由到抽一口凉气。魔煞,冷煞,仙魔。一日之间,魔门三大魔女相继出现,一个比一个强悍,一个比一个狠辣。众人感到有些后怕,暗道:适才之战,若是魔门三女同上,后果不堪设想。想到此处,顿感脊背直冒冷气,浑身颤抖。 齐鸣飞自从小雪两人出现,便躲在人群之中。若说此刻最为紧张,最为担心的就是齐鸣飞。二女曾经警告过他,不但警告过齐鸣飞,也通过齐鸣飞警告过金刀门,但不知齐鸣飞是否将二女的警告说给了铁安良。 司徒雪美目低垂,看着面前的场景,心灰意冷已经到了极点。此刻,她倍感孤独。不但自己孤独,也感到整个江湖也孤独起来。她想象不到二女的功力已经高到如此地步,更加想象不到,小雪的功力原来也是这般不可思议。 江湖上对小婉与梅梅传言甚广,畏之如虎。但对小雪来说,传言毕竟少了很多。本以为小雪功力尚浅,但她却万万没有料到,小雪的功力也是神鬼莫测,高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司徒雪震惊,原来虽然不知小婉功力如何,但小雪的功力,司徒雪却是了如指掌。 如今,小雪不但美得炫目,武功也是一日千里,功力剧增。魔门……魔门有何怪异之处?皇甫小雪与董小宛为何会如此彻底地转变心性,委身卢幻天,死心塌地投身魔门?这卢幻天究竟好在哪里,有何特异之处呢?司徒雪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烦闷,越看越沮丧。旋即,悄悄地离开众人,独自离去。 潘如安、石中玉两人,看到小雪与小婉的武功,更是惊震莫名。两人与二女同是一时瑜亮,都是江湖上的俊彦美女,但如今武功相差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潘如安慨叹不已,心中酸楚。石中玉亦是颇感郁闷,暗自思谋。 月台上。 了因师太气息奄奄,慧明大师急忙撬开师太牙齿,塞入一粒大还丹。 月台下。 萧无霜神情萎靡,口角挂着血渍,运气调息。泰山派掌门丁天河,京师一品堂堂主史文风,华山派掌门吴开山等三人面色青白,嘴角满是乌黑的血水。了因师太躺在地上,整个身躯轻轻痉挛着,好似完全瘫痪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伏在地上的了因师太,轻轻蠕动了几下。片刻,师太呻吟几声。众人静静地看着,又过了一阵,师太终于睁开了眼睛。异常艰辛地抬起头来,枯涩失神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天空。 “师太,感觉如何?”慧明大师急切问道。 了因师太神情萎顿,看了一眼慧明大师,有气无力地道:“贫尼……经脉寸断……内腑移位……若不将养……一年半载……怕是……怕是……难以……恢复功力了。”说罢,师太一阵咳嗽,吐出一口淤血,表情异常痛楚,断断续续地道:“大师……贫尼……怕是……不行了。大师……道长……好自为之……吧!” “阿弥陀佛!师太切勿气馁,好生调养定能恢复。” 了因师太大口喘息着,双目血丝密布,挣扎着说道:“若非……大师相赠……大还……丹……贫尼怕是……早已……”说到此处,师太无力的垂下了头。随后,又缓缓抬起头,无比辛酸地道:“多谢……大师救我……贫尼有负……咳咳!”了因师太尚未说完,便已剧烈地咳嗽起来。 慧明大师看之心酸,劝慰道:“师太勿虑,安心养伤吧!江湖自有老衲及一干武林豪杰,魔门虽然嚣张,但终究势单力孤,江湖武林必能同心同德,奋力剿除魔门!”了因师太咳嗽几声,口角又流出了一股鲜血,再也没有力气说话。 无尘道长叹息一声,幽幽道:“此战三人挂彩,五人重伤,唉……未来如何是好!”说罢,愁闷连连,神情甚是沮丧。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妙手回春(3) 万里飘道:“道长,此次功亏一篑,确实令人遗憾。但也使我等看清,魔门的猖獗以及魔门武功的奇特之处,必须早日铲除方为上策。一旦形成气候,将愈来愈难以对付。” 慕容剑飞调息完毕,手指轻弹宝剑,嘘了口气,道:“万帮主所言甚是,谁也想不到,皇甫小雪与董小婉会投身魔门,更想不到这二女功力已经到了这般境界。若不及早行事,江湖巨孽沉渣泛起,那便更加混乱了!” 齐鸣飞自小雪两人走后,方才安下心来。早早凑上前来,静静地看着,听到此处急忙插话道:“几位掌教说得是,在下也有同感。总盟主,看来联络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迫在眉睫,此事耽误不得。” 无尘道长沉吟一声,对慧明大师道:“大师,贫道也感觉此事甚为紧迫,不若召集众位掌教,好生商议一番。另外,武林大会只剩一些琐碎事宜,贫道意见可由众位掌教商议便可,不宜再聚众商议。大师以为如何?” “阿弥陀佛。老衲没有异议,道长尽管吩咐。” “大师太过客气。” 无尘道长转而对齐鸣飞道:“齐管事,劳烦你通知议事堂各派掌教,午后到贫道居处商议剿魔大计。” “是,属下遵命!”齐鸣飞极为恭谨,躬身称是。 孟塬镇。 客栈房间。 小雪与小婉带着满身污血回到房间,幻天看得大惊。但二女却是笑意盈盈,言称一切安好。幻天即刻明了,二女定是在激战中尝到了甜头,功力又有所增长。幻天小心地揭开二女衣裙,看着满身结痂的伤痕,心疼不已。 “娘子,快将身上污血洗去。唉,你们两个真是,见势不妙,大可一走了之,何苦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小雪平静道:“相公放心,我们姐妹无事。” 幻天急道:“勿再说话,快去洗洗。唉……看来又要忙活一阵儿了。” “好!”二女几乎同时应声,说罢,不由相视一笑。污血凝结,粘住了衣裙,二女试着脱去衣物,弄了半天也没有全部脱下。 “二妹,不必脱了,清水浸泡一阵儿,便会脱离。”说罢,二女笑着进了里间。幻天轻轻摇头,心道:“两个美娇娘伤痕累累,却是满不在乎。不经磨砺,不经苦战,功力难以突破。” 一刻钟左右,二女洗浴完毕,裸裎着身子来到幻天面前。幻天乍看之下,更是心疼不已。但见二女身上剑伤密布,凝结的伤口带着黑红的血痂,看之,令人怵目惊心。 小婉凝视幻天脸上爱怜的神色,感到甜蜜无比。尽管生死相搏,命悬一线,但在此刻,小婉却觉得即便身上再多一些伤口,也倍觉幸福满足。 遂笑道:“相公,莫要看了,还是为我们姐妹抚平伤痕吧!” “二妹说的是,此时这身子有何可看之处,再看的话,恐怕相公便要厌烦我们姐妹了。弄好了再看,岂不更加悦目。” “呵呵。”幻天轻笑,笑容之中隐含无限关爱。看着二女,深情地道:“两位娘子,何故说出此等话来。莫说尔等满身伤痕,即便缺腿少臂,口歪眼斜,相公也一样喜欢。” 小雪笑道:“相公所说莫非应付我们姐妹?” 幻天诡笑,道:“勿再诳我,快些躺下。” 二女应了一声,先后躺下。看着两具伤口密布的身子,幻天心中百感交集。两人身材匀称,骨瘦神清,婀娜清秀。小婉身材更加苗条,比小雪还要婀娜一些。小雪娇面温婉,小婉冷艳,一温一冷,相映成趣。 幻天看了好一阵儿,感叹中,微一动念,真气即出,大手慢慢拂过小雪前胸。小雪感到一阵温热,十分舒适。幻天神情异常凝重,动作极其缓慢。小婉立起身子,静静地看着,美目一瞬不眨,越看越惊讶。但见幻天那双大手拂过的地方,肌肤粉嫩,伤痕尽消,一丝不见。 半个时辰后,呈现在小婉眼前的是一具美轮美奂的玉体,像是杰出的工匠雕刻成的美玉。玲珑剔透,温润光洁,比之先前还要白皙柔嫩。稣胸变得更加圆润挺实,粉白嫩红。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美,一处不嫩。 小婉忍不住伸手抚摸,触摸之下,感觉小雪的肌肤犹如婴孩一般,滑腻如脂。鼻端隐隐闻到一丝淡淡的仙人果香。闻之,顿感神清心静。激动之下,贴在小雪身上,嗅闻着香气。 小雪睁开美目,看到小婉神情,急忙抬起身子。低头一看,登时喜得春眉上扬。幻天长长出了一口气,轻柔地拍拍小雪,随即,闭目凝神。片刻,起身坐到小婉身旁,俯身亲亲嫩唇,轻轻将小婉放平。 小婉芳心乱跳,感觉幻天那双如玉如葱般的大手,好似软软的绸缎,划过自己的肌肤。幻天神情凝重,小心施为。半个时辰后,幻天收功停手。拍拍小婉,笑道:“好了,睁眼吧。” 小婉缓缓睁开眼睛,心中欣喜却又忐忑不安。看一眼小雪,当看到小雪那惊奇惊讶的目光时,一颗芳心才算安定下来。猛然坐起身子——“呀!”小婉乍然看到自己的身子,不禁讶然出声。尽管知道幻天具有这种奇异的功法,心里已有准备,却仍是将信将疑。 小婉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身子是否还属于自己。此时,幻天已经闭目打坐,小雪怔怔地看着小婉。激动之下,小婉轻轻抚摸自己的肌肤,越摸越喜欢,越摸越高兴。许是高兴过度,抓起小雪的玉手便放在了自己身上。 “大姐,感觉如何?” “呵呵,看二妹高兴的,真是太不可思议。同原来的肌肤相比,好似重生一般。啧!啧!啧!”小雪一边抚摸一边感叹,口中啧啧称奇。当玉手抚到小腹之际,小婉不由激灵一下,羞道:“大姐快快停手。”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妙手回春(4) 小雪笑道:“二妹何必羞涩,看都看了,摸摸又有何妨。” 小婉急忙侧身,道:“相公,快快睁眼。大姐要……” “啪!啪!”两声,小婉话未说完,屁股便挨了两巴掌。登时,嫩臀之上现出数道指印。“哎呦……”小婉疼得娇呼一声,嗔怒道:“相公真是不知轻重,打得火辣辣地疼痛。哎呦……”或许是幻天下手真的重了,小婉仍是哎呦不止。 幻天邪笑,道:“两个娘子俱已恢复如初,此刻欲做何事?” 小雪连忙躲避,笑道:“相公,我等激战半日,感觉有些累了,便歇息吧。” “嘿嘿嘿……你二人伤势痊愈,功力尽复。难道不做……” 小雪忙道:“还是不要做了!死丫头不知去了何处,若是突然回来,撞破我等好事,岂不尴尬。” “呵呵,算了。两位娘子还应及时打坐,好生歇息。”说罢,幻天看看天色,道:“死丫头不回,定是遇到什么稀奇古怪之事。在房间憋了几日,我出去溜达溜达,顺便看看孟塬镇。” 小雪急忙穿上裙衫,不舍道:“相公出去切不可太久,省得我们姐妹想念!” 幻天轻笑,伸手拍拍二女,道:“不会太久,去去便回。”说罢,幻天慢慢走出房间。小雪两人仍是有些不舍,看着幻天背影,二女不禁怅然若失。小雪似乎有些后悔,感到适才不该拒绝幻天。若非说是歇息,恐怕幻天也不会出去。 二女相视对坐,本来还要打坐,此刻却有些心慌意乱。小婉忍不住说道:“大姐,相公独自出去,恐怕也很孤独,你我不如……” “二妹不要说了,走!”说罢,两人急忙整理裙衫,本想梳妆扎起秀发,心急之下,早顾不得这些,飘身便追了出去。 时近傍晚。 幻天一个人走在街上。 街上,偶尔有行人路过,看到幻天时,不由纷纷避开。两日以来,镇上的百姓似乎习惯了恐怖的气氛,或许是憋得太久,不少人咋着胆子走出了家门。相互打听之下,心中稍安。虽然四大恶魔、魔门的魔头及魔女都在镇中,但镇子里的百姓却没有受到伤害。 幻天见状,不禁苦笑。几日来,幻天日日呆在房间,其实不是甘于寂寞,而是一直在等待。等待一种自己也无法想象的情形,那便是——幻天在近几日一直感到有种不安的悸动。幻天也无法说清,更无法知晓为何会感到不安。因而,才不惜耗损功力为小雪等人输功。 尽管小雪在机缘巧合之下,根骨资质脱胎换骨,功力大增发生巨变。幻天当着小雪等三女之面,口中虽然说着放心,但暗地里却是放心不下。几日以来,似乎时时感到有种危险正在接近。 幻天走到一处偏僻地方,凝神之下,却是毫无所觉,但鼻息中却闻到了一丝血腥气。幻天循着血腥气,径向镇南而去。不一刻,幻天来到了乱石岗。乱石岗十分偏僻,周遭林木虽然已经发芽,但仍是枯黄一片,落败凄凉。 巨石后,十几具尸体整齐地横躺在地,头骨碎裂。显然,这是“祁山阴魔”毜丰的杰作。不知这老魔为何如此,掠人吃人之后,竟还要将尸体摆放整齐。 幻天轻轻摇头,见无异状,返身往回走去。慢步走出乱石岗,来到官道。幻天停住身形,左右看看。目光所及,官道之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影。幻天看了一会儿,暗自叹息一声,正准备离去。 就在此刻—— 远处忽地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幻天听了,凝神向官道尽头看去。但见官道尽头,远远地奔来一匹白马,马上坐着一位女子。那女子垂首思虑,信马由缰,好似失神。 幻天站在官道旁,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马上的女子。但那女子垂首,长发遮住了脸面,幻天难以看清女子的面目。在离幻天还有十多丈远近,那匹骏马不知为何,忽然停了下来。 那女子忽然醒悟,刚刚抬起头来,骏马忽然唏唏地一阵嘶鸣。同时,骏马猛然扬起前蹄,人立而起。那女子差些便掉落下来,急忙抓住马缰。待骏马四蹄落地,女子慢慢撩起长发。 幻天一看,不禁一愣——司徒雪。 这女子正是司徒雪。 当幻天认出司徒雪的同时,司徒雪也在同一时刻看了过来。仅仅看了幻天一眼,心神不禁大震。本是哀婉凄愁的美目,忽然泛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惊异之色。 在这一刻,司徒雪好似认出了负手而立的幻天。但乍看之下,却又感觉十分陌生。印象中的那人很是柔弱,并略带落魄意味。眼前的男子,虽然仍是一副柔弱斯文模样,但一双细目之中却蕴藏深邃的气韵。看似柔弱斯文,却使人感到在柔弱斯文的表面下,蕴含着难以言明的气韵。柔婉温和,刚柔相济。在柔婉温和之中,掩饰不住那股无上的气势。这种气势无形无影,无边无际,在这无形无迹的气势面前,使人无所适从,令人臣服。 司徒雪怔怔出神,全然忘了一切。她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面目竟然温婉得如此柔和,犹如菩萨般的形貌,使人顿生暖意,消弭戾气。没来由地,几乎不加思索,司徒雪脱口而出:“你是卢幻天?” “不错,司徒姑娘别来无恙?”幻天的口气与形貌有着巨大的反差,语气平淡,神情冷漠,没有一丝暖意。但幻天仍是正面站着,并没有拒人千里之外。 司徒雪一怔,不知怎地,忽然感到有些失望,美目怔怔地看着幻天。片刻,司徒雪慢慢回头,四顾之后,犹豫道:“卢公子,本姑娘虽对魔门有些看法,但赠药之恩却不敢或忘。” 幻天轻轻摆手,道:“司徒雪姑娘不必客气,不瞒你说,还魂丹对于武林江湖人物而言或许珍贵,但对本教来说,如同几碟小菜而已。”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无心遇故人(1) 司徒雪听得怔怔出神:“几碟小菜?” “不错,只相当几碟小菜。还魂丹乃是魔门独门圣药,本教随时可以制作。” “卢公子说的太过轻松,本姑娘难以置信。” “虽然只是几碟小菜,但所需配料却是极难寻找,如此而已!” “还魂丹真的出自魔门?”司徒雪惊道。 “司徒姑娘或许早已知道此事,何必再问。” 司徒雪道:“还魂丹太过珍贵,本姑娘虽然听说,但仍是疑信参半。” 幻天一语双关:“还魂丹或许珍贵,但最珍贵的并不是丹药。” 司徒雪怔道:“是何东西?” 幻天表情平静,口气稍缓,道:“世上珍贵之物数不胜数,无人可以穷其所有。喜爱黄白之物,则视金银财宝最珍贵;喜爱武功之人,则将神功秘籍看得最重要;喜爱并垂涎美色,看到美人最动心。凡此种种,不可尽数。无论能够数出多少种珍贵,只有一种珍贵才可称得上珍贵。” 司徒雪疑惑道:“不知何种珍贵才称得上是珍贵?” “尊严和自由。” “哦?”司徒雪听得一怔,道:“卢公子确是与众不同,尊严与自由并非可见之物,既不可食,亦不可用。公子何以最重尊严与自由,本姑娘难以理解。” 幻天凝视司徒雪,道:“当你及桃源山庄始终处在江湖武林围攻之下,时时刻刻都有危急之感,食不甘味,寝不安稳,整日、整月、整年以致数千年来,都要为生存与自由而费心费神之时,你便知晓尊严及自由的珍贵了。” 司徒雪听了,微微一震。略一思虑,道:“卢公子,魔门之所以不容于江湖,乃是魔门行事理念及手段与江湖道义格格不入,因此才时常发生争端,掀起无边血腥。既然公子说到尊严与自由,本姑娘以为,魔门如果摒弃成见,融入江湖,化入尘世,岂不其乐融融。” 幻天听罢,异常平静,轻缓道:“血腥之起因,其实并不在魔门。武林江湖之所以要极力剿除魔门,其实不是因为魔门的行事理念与手段,而是脑海中那些固有的理念在作祟。以致形成了习惯,大凡说到魔门,心中便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仇恨。甚至那些从未见过魔门,不知魔门为何物之人,也同样会憎恨魔门。这是为何?恐怕也仅仅是因为一个魔字。按实说来,魔门与整个江湖各派毫无分别。魔门中人亦同普通人一样,都是有血有肉之躯。人们何以谈魔色变,畏之如虎,无不是心念作祟。硬生生地给不同于所谓正道武林的理念做法,强加了一个魔字。为了这个魔字,数千年来,无数人为此而埋骨荒山,抛尸荒野,死去之人难以计数。所有的血腥,所有的仇恨其实都源于自己心中固有的理念,都源于一个虚妄不实,人为编造而成的心魔。那些死去之人,并不是死在魔门之手,而恰恰是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梦魇之中。” 司徒雪听罢,似乎有所感悟,但转念一想,却又感觉无法理解。遂道:“难道魔门非要按自己的理念行事,非要采取血腥手段实现教义吗?” 幻天沉静道:“司徒姑娘,不是魔门非要如此,而是江湖武林非要逼迫魔门如此。本教亦不希望掀起漫天血腥,但现实却是如此残酷。面对生存与自由,魔门绝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在意掀起漫天血腥。生命没有贵贱之分、多寡之分和正邪之分,倘若非要以生命为代价,洗刷虚妄不实之理念,本教以及魔门情愿以血肉之躯,为自己争得应有的尊重与自由。” 司徒雪听罢,叹声道:“冤冤相报何时了,难道魔门非要如此?” “司徒雪姑娘差矣,这句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应是对魔门而言。魔门只是为了生存,为了尊严。而今,整个江湖武林急欲做的便是要铲除魔门,倘若换做司徒姑娘,你又如何应对?是束手待毙,还是奋起抗争?” “这……这……本姑娘以为,江湖自有公道,公子不必偏激。” “哈哈哈……”幻天大笑,反诘道:“公道,这世上还有公道?两个娘子遭到围攻,满身伤口,若非功力尚可,恐怕已经没有机会等待所谓的公道了。司徒姑娘,若按人之本性,世上根本不会有什么真正的公道。” “公子太过悲观,公道自在人心。” “司徒姑娘所说的公道并非没有,但对于整个江湖而言,剿除魔门便是公道。司徒姑娘身为剿魔联盟议事堂中人,难道看不出整个江湖之意吗?” “这……”司徒雪愕然。 幻天平和道:“桃源山庄所为,本教不为己甚。对于江湖各门各派,除了个别门派,本教并未采取狠辣手段。非是本教心存仁慈,而是本教给江湖,也给自己一个理由。这个理由便是心安,如此而已。” 司徒雪道:“本姑娘明白公子之意。公子不是心慈手软,不是顾念苍生而心肠慈悲。而是杀人要有理由,杀人没有内疚,杀人要心安理得。对否?” “不错,司徒姑娘冰雪聪明,本教甚是佩服。” “唉……”司徒雪叹声道:“如此看来,公子还是心存顾虑,有所担心。虽然公子言说自己并非心慈面软,但本姑娘以为,公子尚未泯灭良知,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无法言喻的极恶之徒。” 幻天问道:“泯灭良知?对谁而灭,对谁而良?” 司徒雪道:“本姑娘不知公子有何打算,因而便不知公子对谁而灭,对谁而良。今日巧遇公子,本姑娘已自感说得太多。至于公子如何行事,本姑娘无法左右。但仍然希望公子莫要一意孤行,与天下为敌。” 幻天面色一沉,煞气自然而出,周遭登时一片冰冷。司徒雪不禁打个寒战,感到有些慌乱。片刻,便听幻天冷声道:“在本教眼中并没有任何敌人,除非自己把自己当做了敌人。凡是认为本教是敌人,并且意欲以本教为敌,甚至已经与本教为敌者,自今而后,倘若不改初衷,都将是本教不共戴天的敌人。如此,便都是本教必欲斩杀之人。” 司徒雪越听越紧张,不禁打了一个寒战,颤声道:“难道公子真要掀起无边血腥吗?”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无心遇故人(2) 幻天盯着司徒雪,冷声道:“司徒姑娘的耳朵是否失聪,本教何曾言说要掀起无边血腥?本教之意乃是指那些直接与本教为敌者才是真正的敌人。另外,对那些始终与魔门水火不容,怀有深刻敌意,并在暗中资敌、助敌之人,本教则无法念及慈悲了。必将各个诛绝,斩杀殆尽” 司徒雪听得一震,在幻天注视下,不由感到浑身冰冷。此刻,在朦胧之中,她似乎看到了血腥的场面,看到了桃源山庄的命运。同时,也隐隐约约地看到了自己。此刻,正躺在血泊之中。 幻天暗自思虑,道:“司徒雪姑娘面色灰败,印堂发青,难道伤势未愈?” 司徒雪听了不由一怔。转瞬既已明了,不禁有些羞愧,道:“本姑娘伤势已经痊愈,现已无甚大碍。承蒙公主搭救,本姑娘不胜感激。卢公子见到公主时,请代本姑娘致谢。” “此事不必挂在心上,无论司徒姑娘是敌是友,适逢当时,理该援手。” 司徒雪听了,不禁有些感激,道:“公子雅量令人佩服,本姑娘甚为感激。” 幻天温和道:“不必感激,死丫头救你恐怕也不是出于什么好心,只是任意胡为而已。” “这……是何道理?”司徒雪有些不解。 幻天轻轻摇头,道:“司徒姑娘,难道世间之事非要讲出道理吗?” “本姑娘以为凡事皆有道理,难道讲些道理也错了?” 幻天叹息一声,凝重道:“不瞒你说,本教也无道理可讲。凡事凭心而为,如此而已。”说罢,抬眼看看天色,又道:“司徒姑娘倘若无事,本教便不奉陪了。不过,本教奉劝你切勿直接与魔门为敌。不然,桃源山庄绝无幸免之理。本教言尽于此,望你好自为之。” 司徒雪听罢,心中一震,刚要开口,面前已无一丝人影。司徒雪怔怔地坐在马上,暗暗思虑。不知怎地,幻天忽冷忽热的神情,令她感到有些心悸。看似温婉柔和的面目,却深藏无尽的气势,似能毁天灭地。 司徒雪乍然见到幻天,并没有恐惧惊慌之感。她未曾感到幻天身上那股残忍的魔性,在江湖传闻中,那些形容魔门如何惨绝人寰的词汇,在幻天身上却找不到一丝一毫。司徒雪矛盾重重,也很忧郁惆怅。 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司徒雪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寂寞与凄凉。卢幻天,这是怎样的一个人,柔婉温和的面目如神似仙,好似温和的春风。但说话的语气却又是寒冷如冰,一个人从内到外的反差怎会如此之大。血腥,这难道是江湖武林的过错,还是魔门不应存于世上,或者对于这种争斗与血腥,江湖武林以及魔门都错了? 司徒雪越想越烦乱,尽管四周空空荡荡,但却感到周围充满了冰冷的煞气。她忽然醒悟,这股煞气乃是幻天所发。那么,这魔头离去后,为何还会有如此强烈的煞气?司徒雪呆呆地望着远方,脑中一片混乱。 魔门、卢幻天、魔女——司徒雪心中反复念叨着。手段狠辣而残酷,行事诡异而随意,这是怎样的一群人?不知不觉中,脑海里又浮现出幻天的音容形貌。司徒雪心神微颤,不禁心潮起伏。不知怎地,她从幻天温和的眼神中好似看到了一种令人心颤的神韵。那神韵不是冷酷,不是残忍,而是一种自然洒脱、深邃无方、空灵超凡的气韵。 良久,司徒雪方才平复颤动的心神,长长地叹息一声后,轻转马头,神情落寞地向回行去。司徒雪信马由缰,慢慢走出五六丈后,但见司徒雪猛然挥鞭,策马疾驰而去……忽地,空荡荡的场中又现出了幻天的身影,看着远去的司徒雪,幻天轻轻一笑…… 幻天刚要举步,心念电转之下,又向乱石岗走去。到了乱石岗,看看四周,嘴角一翘,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遂开口道:“本教在此,别再躲躲藏藏。” 话音刚落,林中忽然现出一道黑色身影。但见来人一袭黑色劲装,蒙面巾后阴鸷的双目,露出一股冷漠而狡黠的神光。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只有幻天才可闻到的特殊气息。 “古门主别来无恙啊!”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物不是别人,正是久未露面的古月门门主古峰。古峰看着幻天,诧异道:“你是……卢教主?” 幻天淡淡地道:“当然,如假包换。” 古峰看得怔怔出神,仍是疑信参半。道:“请恕老夫眼拙,教主神貌大变,匆忙之间,老夫竟然识不得了。” “古门主何故到此?”幻天冷冷地道。 古峰眼色流转,阴笑道:“武林大会如此热闹,老夫岂能安闲。” 幻天道:“好久没有听到古月门的消息,本教以为古门主定是有何不测。想不到今日再次出现,真是可喜可贺。” 古峰嘿嘿一阵阴笑,道:“洛阳一别,老夫自回门中闭门思过,感到门中实力尚低,不足以对抗整个江湖。因而,方才蛰伏待机。想不到教主大展手脚,真令老夫佩服。” “哦……原来如此。古门主曾经踌躇满志,意欲大展宏图,如今何以言称实力不足?此话令本教有些不解。虽然江湖广大,门派不可计数,但以古门主之雄心,难道真的无法对抗江湖吗?” 古峰讪笑,道:“老夫只是比喻而已,教主何必刨根问底。不过,老夫倒是佩服教主的胆略与勇气。尽管教主还有后援,保存了实力,往生堂适时而出。但对整个江湖而言,魔门还是有些势单力孤。” 幻天听了一震,往生堂乃是魔门最为神秘的组织,江湖上无人知晓,这古峰又是从何得知往生堂?思虑甫毕,幻天冷冷地道:“古门主真是神通广大,居然知道往生堂。” 古峰笑笑,神秘道:“天下间知道往生堂之人,只怕除了老夫外再无一人知道,教主不必担心疑虑。实不相瞒,在古月门典籍中,对魔门及本门所有大事,记载得十分详尽。”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无心遇故人(3) “哦!”幻天沉吟一声,似有所悟。道:“本教倒是忘了古月门原也是魔门中人。不知古门主到此有何打算,带了多少人马?” “老夫只身前来,并无任何打算。” 幻天揶揄道:“门主是否言不由衷,没有打算便是打算。何况门主还是亲来华阴县,不是为了武林大会,便是有其他目的。” 古峰讪笑,眼神甚是古怪。诡秘道:“教主真是火眼金睛,老夫十分佩服。教主功高盖世,何不趁此良机一鼓作气铲除青龙帮,随后剿灭少林武当等几大门派,进而一统江湖,成就一番大业呢?” 幻天淡淡一笑:“本教从未想过一统江湖,若非古门主提醒,本教还不知自己仍是一个苟且偷安之人。古门主心怀宏图大志,确实令人敬佩。” “教主过奖,老夫实不敢当。如今,教主威名赫赫,真应大展拳脚,为魔门开出一片新天地。” “只是为了魔门?” “当然。” “古门主如何?难道甘心坐山观虎?” 古峰诡秘一笑,道:“老夫年纪已大,不喜动手动脚。” “那便是坐收渔利了?” “哪里哪里,教主误会。老夫虽然不喜动手动脚,但也不会袖手旁观。” “哦,原来古门主是想趁火打劫!” 古峰笑得更加神秘,道:“教主说得哪里话来,趁火打劫之事老夫尚不屑为之。教主尽管施为,老夫必会从旁协助。” “此话当真?” “当然,老夫最大的心愿便是一统江湖。但以老夫之力,无异于痴人说梦,万难实现。而今,老夫看到了教主,便看到了希望,如此而已。” 幻天道:“想不到古门主还有如此野心。迄今而止,本教仍没有一统江湖之打算,也无此野心,更无此实力。即便有朝一日本教有实力一统江湖,也不会号令天下,唯我独尊。本教只是想改变天下,和谐共存,为魔门谋得一席之地。” 古峰哈哈一笑:“教主此言岂不自相矛盾。倘若教主解散魔门,隐遁山林,魔门不在,整个江湖即刻便会和谐。如此,何须教主费心费力,大费周章。” 幻天笑道:“古门主,本教所说不是委曲求全,不是低三下四,不是忍辱负重,更不是摇尾乞怜。尊重——只有尊重才有真正的和谐。” 古峰道:“教主何必如此,老夫只求结果不讲手段。”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看来古月门长期蛰伏而难见天日,脑筋有些错乱。手段千千万万,施用起来的结果绝不会相同。倘若不顾时机,无所不用其极,盲目的结果必将是无疾而终。凡事物极必反,泰极而否,不知中道得正,古月门危矣!” 古峰听了一震,道:“不知教主有何打算?” 幻天道:“没有什么打算——古门主曾言,不让本教对少林武当及天地盟下手,不知其中有何深意?” 古峰听罢,阴笑道:“这其中自有老夫的道理。不过,教主已经杀了若干少林弟子,老夫希望教主信守承诺,起码不要对天地盟下手。” “哦?”幻天一怔,道:“古门主与天地盟有何渊源?” “教主不必再问此事,老夫自有难以言明的秘密。” “也罢!本教答应你便是。但本教有言在先,倘若天地盟自不量力,仍然跟踪打探并参与剿魔等,本教绝不留情。” 古峰眼珠一转:“教主放心,老夫自会处置。” 幻天忽道:“天地盟难道在门主的掌握之下?” “嘿嘿嘿……”古峰一阵阴笑:“非也,教主不必再问,老夫尚有其他事情,先行告辞。” “门主好走,恕不远送!” 古峰略微拱手,最后瞟了一眼幻天,身形一晃,转瞬即逝。幻天刚要转身,心神忽动。疾速思虑一下,腾身便向华阴县方向飘去。 “仙来客”酒楼。 矮墩墩的店主,跑来跑去,不住地吆喝着。好似喜事来临,脸上挂着不同寻常的微笑。所说不同寻常并非是笑得淫邪,而是在笑容中带着浓厚的,十分明显的,极度受宠若惊的意味。一撮山羊胡子颤动着,屁颠屁颠地忙前忙后。 那矮墩墩的店主之所以高兴,不是因为酒楼红火,也不是来了亲爹老子。其实,整个酒楼之中只有一桌食客。即便只有一桌食客,也不过三人。奇异的是,这三人乃是一男两女。两个女子美得不可方物,而那个男子却是个獐头鼠目,枯瘦矮小的老者。 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小雪、小婉与祁山阴魔。 原来,小雪与小婉刚刚出了客栈,便在客栈门口遇到了毜丰。二女感到诧异,待问明了来意,才知毜丰已经在此等候了一个时辰。二女无心搭理毜丰,急着离去。但毜丰却言说,幻天已向镇外去了。 二女苦笑,本欲脱身,怎奈那毜丰说什么也不肯离去。正像梅梅嘱咐的那般,无论二女走到哪里,都是寸步不离。二女无法,心中不住地叫苦。问明了缘由,不禁暗骂了梅梅几句。无奈之下,领着毜丰到了“仙来客”酒楼。 毜丰果然是饿了,或者故意空着肚子,吃起肉来没完没了。枯瘦矮小的身子,始终也不见鼓胀。二女先时还故作贤淑矜持状,待毜丰吃下七八块熏肉后,两人也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熏肉上了一盘又一盘。上到第三盘熏肉时,毜丰已经吃的饱了。初始之际,毜丰看着小雪两人吃肉还未感到如何特别,等到端来第七盘熏肉时,毜丰早便放下酒杯,看得一双鼠眼都已凝住。怔怔地看着二女,像是看着怪物一般。 矮墩墩的店主殷勤地忙碌着,不怪店主高兴,上次梅梅来到酒楼,临走时随手给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实际上,尽管梅梅等人吃得不少,但那桌酒饭也只值二十几两银子。 店主及小二们已经看出这些人,虽然各个凶名昭著,但给起银子却不含糊。面对几个魔头,店主及小二们从恐惧到惊奇——从惊奇到平静——从平静到高兴,逐渐适应并看惯了几个男女魔头。 “大姐,勿再吃了。” “呵呵,不碍事。不怪死丫头言说,吃起来真是享受。” “大姐已经吃下十五六斤熏肉,留在下顿再吃如何?” “二妹吃够了?” “妹妹不是吃得够了,而是始终不见相公,感觉有些奇怪。” “哦,二妹这么快便又想相公了?呵呵,你我不必担心相公。此刻,还是享受最为紧要,我再吃一块。” 毜丰静静地坐着,静静滴看着。他实在难以理解,这两个美若天仙的女子,食量酒量怎会如此之大。这几日,毜丰小心转悠。因各派防范极严,他始终也未找到下手的时机。三日之间,只吸食了两日人脑。 毜丰心绪烦躁,感觉甚是郁闷,眼看白花花的银子,就是无法到手。而且,当日那一声警告,也令毜丰有所顾忌。此时虽然吃得饱了,却感到无所适从,只得看着二女。 小婉见小雪意犹未尽,便又要了一盘熏肉和一坛美酒。二女狂吃海喝,好似无休无止。店主及小二们早看得呆了,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龙战于野(1) 苍龙岭。 北峰高达千仞,谷底两旁乃是陡峭的绝壁。 陡峭的绝壁之下,深谷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谷内传来阵阵轰鸣,时而犹如惊雷,时而犹如劈空的闪电,在空中爆响,回荡在谷底,震耳欲聋。 谷底宽阔处,四道身影在纵横飞跃。闪烁的光影,疾旋穿掠,令人炫目。没有吼声,没有语声,只是雷鸣般的轰响在山谷之中回荡。巨大的轰响声中,夹杂着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在轰鸣之后的间隙里,方才看出空场中,正有四人在拼斗血战。一个身形娇小,另外三道身影其中一个乃是银色劲装、银色蒙面,另外两个身影都是一身黑色劲装,不同的是一个黑色蒙面,一个玄红色蒙面。 倘若依照装束判断,两个黑色劲装之人定是四大空明使中的水使与火使,而银色蒙面人定是三大圣手无疑。三人手中各持一把宝剑,剑芒吞吐,犹如灵蛇吐信,闪着玄金色的剑芒。水使与火使两人,身上各有四五道伤口,血水殷然。蒙面巾已经歪斜,露出大半个青白的面目。银色蒙面人也是有伤在身,银白的劲装沾染了一道道血迹。 那娇小的身影,正是梅梅。此刻,除了凭借其施展的武功以及身形,才可判断出梅梅,其实早已看不清面目。梅梅长发飞舞,面上尽是乌黑的血水。全身上下,血水已经干涸凝固,变成了黑褐色。 四人纵横扑击,闪避回旋,空中地上,纵掠闪耀,激战不止。 在谷底深处,五道苗条的身影正在与三个白色身影激战。场面胶着不清,双方势均力敌,看不出孰优孰劣,谁高谁低。只能看出,那五道苗条的身影进退有致,配合天衣无缝,场面稍微占些优势。 绿色的身影游走在掌影剑光之中,虽然守多攻少,但却未露败相。全身上下,伤口密布,裙衫破碎。红白相间的粉红劲气,已经淡化成一股若隐若现的无形气体,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变成了莹白色的气柱。 山谷中巨响更烈,震耳欲聋。黑绿色的身影一点点地化入疾旋的光影之中。四人生死相搏,形态极其狼狈,生死只在毫厘之间。半空,身影穿掠,如电似光,旋飞的身影闪着毫芒,形成了耀眼的光团。 光团飞舞,好似莹亮的光幕,携着万钧雷霆,飞旋、撞击、乍合乍分,炸响不断,轰鸣不绝。山谷中嗡嗡声大作,岩石在轰鸣声中纷纷滚落下来,好似山崩地裂,两侧的峭壁都要坍塌一般。 谷内。 隆隆的轰鸣声,震动数里。谷外,相继飘来数道人影。到达谷口附近时,俱都隐形匿迹,悄悄地向前探进。进入谷内,小心地隐藏在山石后或是灌木从中,凝神看着谷内的激战。 但是,当耳边听到风声,刚刚有所警觉之际,便已失去了知觉。七八个胸前绣着龙形图案、四五个身着褐色劲装以及八九个衣衫褴褛的花子,几乎在同一时间相继扑倒在地。再看这些扑地的汉子,并非只是失去知觉,凄惨的是,各个都已脑浆迸裂,魂归地府。 月暗星稀,晚风凄凄。山谷内轰鸣不绝,在血腥的气息中,蕴含着浓厚的寂寥意味。激激战在继续,鲜血在流淌,场面更加惨烈与惊险。 蓦地—— “四大空明使,三大圣手也不过如此,本魔煞即便粉碎碎骨,也要将尔等斩尽杀绝!”娇喝声后,紧接着传来一声尖利的吼叫。 嘭地一声巨响,四个光团倏然分开,不及眨眼,光团疾速回旋又撞在一起。又是一声巨响,登时是地动山摇,天为之崩,地为之裂。巨响声中,无数道细小的劲气,忽然自梅梅全身各处激射而出,迎向了飞旋而来的无数掌影与剑气。 划空的劲气,带着刺耳的锐啸,无情地穿过空气。在惨烈的血雨中,犹如万千丝网,立时覆盖了天空。劲气相接,闷声如雷,剑气与指气相交,嗤嗤的锐啸刺耳惊魂。一声爆响过后,人影倏分。 梅梅摇晃着站定身形,裙衫破碎,血迹斑斑。满身的伤口,有的已经干涸,有的仍在向外流着鲜血。在凝固的黑红色的血痂上,又浮上了一层殷红的血水,看之触目惊心。面前,银衣及黑色蒙面人,呈弧形站立,仍取包围之势。 梅梅吐出一口淤血,疾速调息。语音不带一丝生气,寒冷如冰:“本魔煞想不到火使与水使……哦,使得宝剑的当是三大圣手中的‘剑圣’了,尔等齐聚于此,真是开天辟地,难得一见。” “剑圣”并未出声,宝剑低垂,眼中频闪厉芒。水使扶正蒙面巾,眼睛死死地盯着梅梅。挺然伫立,却掩饰不住眼中的惊异之色。想不到眼前这个丫头,功力竟然如此高强,集合三人之力仍未将其震毙,真是天下奇闻。旋即,阴森道:“丫头功力确实令人佩服。不过,要在我等三人手下逃出生天,恐怕比登天还难。臭丫头,你还是认命吧!” 梅梅冷哼一声,道:“本魔煞与尔等缠斗自今,并非不能走脱。只想求证三大圣手以及四大空明使到底是什么东西,行事手段为何如此诡秘阴险。同时,本魔煞也想看看几位的真正面目。” “以目前情形来看,恐怕此愿难以实现了。”水使有些得意。 梅梅不屑道:“谢谢提醒,本魔煞受伤越重感到越舒服!” “嘿嘿嘿……真是死鸭子嘴硬。饶是你支撑了两个时辰,以你现在伤势来看,恐怕也是油尽灯枯,难以撑持多久了。” “是啊,本魔煞确实是油尽灯枯,但还不至于即刻丧命。” “难道只是依仗无影妙空身法?” “本魔煞无需依仗任何东西。倘若想走,老东西还留不住本魔煞。” “想走恐怕不容易。无影妙空身法对于老夫而言,并无多大用处。老夫等几人耳目聪灵,无需目力观瞧便可知道你身在何处。”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龙战于野(2) “对于这点本魔煞倒是相信。尔等苟安一隅,见不得天日,耳目自然灵敏。” “臭丫头既然没有什么依仗,此刻仍是如此自信,倒令老夫佩服。嘿嘿嘿……”水使一阵阴笑。青白的面孔抽搐几下,掩藏着无尽的狠毒与残忍之意。 梅梅忽有所感,问道:“两个狗东西,是否到过晋王府?” 水使听了一怔,阴阴地道:“王府有何稀奇之处,本使没有闲工夫。” 梅梅凝注水使手中乌黑的宝剑,似曾相识。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晚在王府的遭遇。同样是乌黑的宝剑,同样闪着玄金色的剑芒,只是那剑芒更加泛红。梅梅娇面抽搐一下,森冷地道:“无论如何,你几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火使狠厉道:“正如臭丫头所言,世上好东西确实不多。嘿嘿嘿……我等也不一定是好东西。但不论怎样,今日都要留下你的命!” 梅梅道:“凡事皆有意外,本魔煞并非短命之人。” 火使一阵阴笑,道:“是否短命,等你死后再说不迟。尽管你练成了先天元炁,却仍无法逃脱我等围攻。”说罢,屈指弹落衣襟上的血珠,动作极其洒脱。但其身上数处细如针孔的血洞,依然向外渗着血水。三人相互打量一下,随即,凝聚功力,缓缓地向梅梅围拢而来。 突然,罡风骤起,如平地风雷。四道身影倏然腾起,娇小的身影似被一股强大的劲气震荡而起,突然飞向空中。其速之疾,难以形容。几乎在梅梅身形弹起的刹那,无数掌影及剑芒扫过了曾经站立的空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三人全力一击,均告落空。 劲气剑光稍停的瞬间,三人凝气换形,再度疾扑而至。三大高手,一起攻击之下,何等强悍。但见掌影漫天,剑光闪耀,好似狞厉嗜血的黑云骤然罩落。娇躯频闪,迷幻眩目,光影闪烁之间,硬生生地冲出了掌影与剑芒的漩涡。 三人哪肯放松,如影随形,疾扑而至。如同怒海波涛般的掌势,携着无俦的劲气,恰似漫天巨浪,排空而至。梅梅已将天魔幻影身法用到了极致,在闪转腾挪的空隙,玉指连弹,掌力频拍。一股股莹白的劲气,随着身形变换,击向四面八方。 刚猛无俦的劲气在空气中接触,同时又在轰鸣声中四散激射,炸雷般的爆响,笼罩在山谷之中,旋荡不绝,空气也在爆响里被激得颤动不已。狂飙迷漫的劲气当中,梅梅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怪异味道。乍闻之下,似乎带着一丝腥臭,又好似暗含一股香气。梅梅觉得有些恶心,身形微晃,迅速闭气。 气味越来越重,掌势却是越来越强。两大空明使及剑圣,配合越来越妙,怪味也是越来越重。不但异常难闻,而且令人眩晕。梅梅愈来愈难以忍受,虽然闭气,但这种气味却好似跗骨的虫蚁,似乎每个毛孔都在吸纳这股怪味。 慢慢地,梅梅的面色已经有些苍白,冷汗涔涔而下。但梅梅仍然紧咬牙关,飞旋出掌,闪避弹指。片刻后,梅梅感觉眼睛有些麻痒,随后,四肢百骸也都又了麻痒之感。 “剑圣”以及水使、火使攻势更加狂猛,一声震天巨响后,三人本已歪斜的蒙面巾,已被劲气刮了下来。梅梅乍见之下,不由惊震莫名。“剑圣”的面目好似腐烂的猪头,坑洼不平,眼脸外翻,面目青黑。而水使与火使两人却是面目惨白,泛着一层青光,阴森骇人。三人各个是目露凶光,放射着嗜血的光芒。 梅梅正感难以忍受,真力受到影响之际,忽觉丹田之中猛然冒出一股清凉之气。那股清凉之气疾速流窜,梅梅顿感神智一清。转瞬,清凉之气迅速通达四肢百骸。不一刻,便自每个毛孔,缓缓冒出一丝丝肉眼难辨的灰色水汽。水汽带着腥臭气味,逐渐飘散无形。 “该死的东西,竟然使毒!”梅梅呼出一口浊气,娇喝声中,不避反回,猛然向三大高手冲去。三人见状,不由同时怪吼一声,三人三掌,三柄宝剑,猛挥之下,一片片一蓬蓬剑光,一阵阵一股股劲风狂飙,呼啸着合击而至。 梅梅再不迟疑,猛然发出一声尖利的长啸,玉掌交错,倏然旋转,霎时使出了天魔掌中的第五式“魔法无边”。只见一双玉掌化成了一蓬闪耀的光影,光影骤然四散,无数道莹白的气柱好似爆开的磷火,激射四方。当劲气飞旋,即将接触的刹那,两条玉臂又以迅速无比的速度,犹如千手观音,拍向任何一个角落。掌势奇异眩目,劲气如山,这是天魔掌中的第七式“神魔共舞”。 天魔掌,其势诡异绝伦,刚猛无俦。数千年来,无数英雄豪杰命丧在天魔掌下。水使、火使及剑圣三人,虽然功力超凡,登峰造极,但在天魔掌下,也不得不疾速闪躲,抽身飘退。 三人退而复返,“剑圣”的掌力仍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尸臭之气,水使与火使从旁进攻,攻势一时更加激烈。狂飙呼啸旋荡,舞动闪耀的剑芒,化成刺眼炫目的光团,在黑夜之中,异常醒目。远远望去,好似一大团飘动闪耀的鬼火。 梅梅玉掌翻飞,幻成漫天掌影,荧光忽闪,乍然暴射,恢宏万千。一双玉掌在瞬间划起一道圆弧,掌影在圆弧中疾涌而出,好似火山喷出的岩浆,滚滚而出犹如利刃般,直取四方。 劈出掌势的瞬间,十指疾弹,天魔指透射在掌影中,宛如数道夺魂的催命铁索,又如千百尖锐的利剑,撕破空气,骤然疾射而去。掌影漫天,指风锐啸,劲风飞旋中,攻势犹如山崩海啸。登时,日月无光,天地暗淡。 轰然一声,夹杂几声痛哼,劲气的旋流,在空中形成一个个疾转的旋涡,刺耳的响声,犹如地狱冤魂的哀号。人影飞散,热血迸现。梅梅全身上下,几无完好之处,皮肉翻卷,早已被血水浸染。梅梅感到一阵剧痛,感觉五脏都已离位。瞬间,梅梅用坚强的毅力,强行压住翻腾的五脏六腑,但仍忍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摇晃了几下,方才站定身形。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龙战于野(3) 水使、火使口角溢血,全身上下又多了数道伤口。“剑圣”的面孔已成猪肝色,扭曲得骇人,额头青筋暴起,银衣撕裂七八道口子,血水咕咕而出。几人在全力施为下,同时遭到重创。四人的形貌已不能用惨烈形容,生死之战,好似修罗的血色疆场——惨烈,血腥,惊魂。 蓦地—— 水使等三人眼中忽然出现了一种幻象,但见梅梅身上的血水,逐渐变成了一层淡淡的血雾。转瞬,那层血雾越来越浓,越来越暗,逐渐变成了黑紫色的雾气。雾气蒸腾飘散,宛如森森鬼气,在夜色中显得极为骇人。水使等三人怔怔地看着幻象,早已忘了攻击。良久,异常缓慢地,那黑紫色的雾气之中,逐渐冒出一团荧光。荧光逐渐明亮,慢慢将黑紫色的雾气冲散。 赫然——当雾气散尽的刹那,水使等三人看得不由一怔。再看梅梅,整个面目更加白嫩,莹白如玉,全身上下血水一点不见。面孔稚嫩肃穆,神光湛然。乌黑的秀发,在风中飘舞,好似魔域的仙灵。 四人安静地站在原处,没有任何声音,连远处仍在激战的打斗声,都已充耳不闻。玉臂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好似已经无力举起手臂。终于,玉手慢慢地停在空中。随即,嫩口发出一声龙吟般的清越啸声,那停在空中的玉手,徐徐翻掌,动作一气呵成,看似徐缓,但在对手眼中,那缓慢的动作实际却是疾速闪动而留下的幻影。神妙已极,令人惊骇。 就在玉手翻转的同时,空中猛然响起一阵锐啸,锐啸声来得极为突兀,好似凭空而起。霎时,每一分、每一寸空间,都被那若有若无,沉重密实,重逾高山的劲气挤压得越来越小。一时之间,半空之中劲气穿梭,锐风呼啸,风雷骤起。 在天魔掌第八式“魔形无常”之下,天地都已为之变色。风雷滚滚,浩浩荡荡,劲气炙热如铁,寒冷如冰,所遇之物顿成齑粉。那股极寒极热的劲气,乍然接触三人的真气,顿时响起一串如有闷雷般的嗡嗡声。 身影倏分,劲气四散。狂飙摧枯拉朽,扫过一切阻挡。地面上的石头激射四方,近处的岩石砰然化作一蓬蓬烟雾。水使三人惊震莫名,摇晃着站定后,已忘了疼痛,似乎连嘴角汩汩流着鲜血,也没有感觉得到。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梅梅抹去嘴角的血水,冷冷地哼了一声。转瞬,娇面之上又恢复了白嫩之色,眼神安祥静谧,娇面之上慢慢浮现一股奇特而诡异的神采。那诡异的神采,湛然圣洁,宛如一尊高洁的圣女,散发着万道神光。 于是—— 三人仍在调息之际,双目之中又忽然看到一丝幻影。细看那幻影乃是覆盖天地的掌影,那是索魂追命的掌影。三人悚然一惊,陡然间,身形疾速换了数十次方位,方才躲过再度掀起的漫天劲气。在密不透风的劲气中,闪现万千掌影,交织纵横,闪耀穿掠。 水使等三人尚未恢复之际,凌厉的掌影又倏然袭至。这怪异绝伦的身法,好似化入了虚空,凭借三人的眼力已经很难看清,只是凭借空气的流动及劲气所来的方向,才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眼中看到的只是从四面八方飞掠而来的掌影,掌影莹白耀眼,犹如风中飞舞的雪花,天地都已在雪花中变得模糊不清,混沌不堪。 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已湮没在玉掌所幻化的掌影之中。锐利的掌风,汹涌激荡,旋荡不息。三人忽然生出一种无力之感,在这足以覆盖天地的狂飙中,自己仿佛成了大海中漂游的浮萍,起伏跌宕,忽然被抛到浪尖,忽然又跌落浪底。三人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身形,蒙面巾在旋飞中,早已脱落。 三人做梦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虽然不能即刻将魔煞毙在掌下,但也不至于在梅梅经历血雾蒸腾之后,情势已经发生微妙的逆转。此时此际,交战双方攻守有据,已变成了势均力敌的局面。 “剑圣”丑陋之极的面目,涨得已经冒出脓血来。看不出年纪的面孔,极度扭曲,已经没有半点人形。翻卷的眼睑,赤红的双目,射出道道狠毒的光芒。在一连串的爆响声中,四人又是横飞出去。水使划出一道弧线,自空中砰然摔落在地。但却在落地的瞬间,借势弹起,口中喷着血水出人意料地急转扑来。三人状若疯虎,玄金色的剑芒猝然爆闪,电掣袭至。 但是,当三柄宝剑幻出的剑芒,将要合围挤压而至的当口,却在梅梅身前被一堵无形的钢墙所阻,就在这停顿的瞬间,梅梅娇喝一声双掌齐挥,天魔掌第七式“神魔共舞”又告使出。 嘭嘭巨响,声声痛哼,指风剑气相交,发出一连串的铮然脆响。火使一声惨嗥疾飞而出,身躯伴着被掌刃削断的臂膀疾速射向不同的方向。刚刚落地,忍痛站稳,迅速点了几处穴道,随即又踉跄着疾扑而至。火使虽然失去左臂,掌力却是不见减弱,依旧强悍。 梅梅冷哼一声,咽下几欲喷口而出的血水,鬼魅般幻出无数身影,在拍出数道掌影后,身形倏转,玉手十指连弹,疾点而出。霎时,空气中响起一片嗤嗤的锐啸,道道指风在空中穿掠,犹如数条噬人的毒蛇,飞旋猝射,圈住了整个空间。 这是“天魔指”中最为凌厉的指法——“十指归天”。此刻,梅梅全力施出,威力倍增。噼噼啪啪地一阵轻响,空中忽然撒出一蓬蓬血雨,天魔指风无情地掠过了三人的身体。又是数声痛哼,三人已是浑身浴血,几乎成了血人。梅梅身上也同时多了五六道伤口,血水飞溅,惨不忍睹。但以此代价换来的优势,在惨烈的血腥中,却激起了梅梅不屈的魔性和顽强的斗志。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龙战于野(4) 远处。 五道苗条的身影仍在与三个白色身影激战。双方似乎势均力敌,八人八柄宝剑,远看犹如八团跳动闪耀的鬼火,五道苗条的身影攻守有致,剑式精奇,身法灵巧快捷。而三个白影亦是剑势精湛,虽然略处下风,但也是有惊无险。双方全力拼斗,一时半刻之间,却也难分轩轾。 三个白影均是一身白衣,身形颀伟,但面貌却各个形如厉鬼。三人面目均是褐皮鸠面,怪眼上翻,口唇开裂,诡异的面孔骇人至极,其中赫然有那自称“祭魂”的丑少年。 八人激战,剑光霍霍,显然,众人都已使出了全力。剑气充斥在每一寸空间,身上都已挂彩,剑光和着血滴,惨烈残酷,惊天动地。惨烈中,双方配合极为巧妙,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令人叹为观止。 一波波的剑势凌厉至极,空中,剑气纵横,飘散着朵朵剑花。弥漫,闪耀,幻灭,犹如冷夜密集的烟花,在山谷中辉映。飞动的剑芒,汇成一片片、一丝丝、一缕缕、一道道森冷夺魂的幽光,惊险诡异,摄人魂魄。 剑式愈来愈密集,嗤嗤的锐啸声,更增添了剑势,好似无尽无休,绵绵不绝。剑势忽起忽落,剑芒忽明忽暗,涌起一层层,一片片的光幕,好似大海中翻腾的排浪,一波波,一阵阵撞击在对方的剑幕之上。铮铮的金铁交鸣声,泛起一串串火花,炫目而神妙。 双方激战,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半个时辰。在闪动的剑光及无俦的劲气中,梅梅忽然发出一声长啸。啸声裂空穿云。玉掌挥动间,舞成了一团浑圆而耀眼的光团。光团周遭劲气飞旋,指气纵横,宛如千百利剑,疾刺八方。光团激荡旋飞,飘忽不定,神鬼莫测,美妙而诡异。 苍龙岭山谷内,在光团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幽光频闪,好似地狱。山石,暗影,枯树,寒风,好似幢幢鬼影。肃杀的天空,浓黑一片,令人恐惧。轰然一声巨响,水使闷哼一声,斜飞而起。 “走!”火使见状不妙,急忙大喝一声。喝罢,身形爆闪,转眼即逝。梅梅刚要追赶,耳中忽然传来数声娇喝,但见远处猛然腾起三道白影,如飞而去,瞬间不见。 梅梅凝立不动,身旁站着五个满身血水的魔女。血,慢慢凝固干涸,空中依然飘散着浓重的血腥气息。一场激战,持续了三个时辰,骤然停下来,刀光剑影好似犹在眼前。 “公主伤势如何?” “无妨,几位姐姐如何?” “皮外伤,只是流血过多。” “公主,我等本欲过来助阵,可是被三个丑八怪纠缠,无法分身。” “那三个丑八怪究竟是何人?” “公主,据江湖人物所说,其中一个丑八怪曾经到过武林大会,自称来自凌云宫,唤作祭魂。倘若此话不虚,三个丑八怪肯定是凌云宫中的弟子。由此看来,这几个贼子也是三大圣手的弟子。只是不知凌云宫到底在何处。” “哦,三大圣手!果然比四大空明使的功力要高上一点点。不过,这个剑圣的武功虽然高绝,但仍是无法同几日前与师傅交手的那个银衣人相比。倘若同为三大圣手,武功相差不会如此悬殊。” “公主,那日同主人交手的三人,恐怕就是三大圣手。” 梅梅轻轻摇头,沉吟道:“此事非常蹊跷,其中定有缘故。” “公主的功力真令人惊佩,一人独战‘剑圣’与两大空明使,天下间恐怕再也找不出像公主这般功力之人了。若是传扬出去,岂不震惊江湖。” “嘘……别忘了还有那魔头。” “公主不必担心,此时那魔头恐怕正在孟塬镇与两个主母欢好。” “嘿嘿嘿……尔等说话药流小心一些。那魔头神出鬼没,说不准在哪里。呵呵,小心说话没有坏处。” “呵呵……”春女一阵轻笑:“公主是否过于小心,主人宽宏大量,即便听到几句闲言,又怎会与我等计较。” 梅梅诡秘一笑,道:“你怎知师傅不会计较?” “这……说来也无甚用处,主人不会在此。” 梅梅笑道:“师傅就在你们身边。” “什么,身边……”五女急忙转身四顾——身边空空如也,不见一丝人影。春女道:“公主真会说笑,空空荡荡的哪有人影。” 蓦地—— 五女怵然一惊,眼中忽然看到了一种幻象。愣神的当口,身前慢慢出现了一道颀长的灰色身影。身影慢慢成形,最终,幻天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赫然耸现在众女面前。 “师父,你是否早早便来到了此地,为何不予现身助战?” 幻天轻笑,看看众女,道:“为师已经到了一个时辰,本想现身,但见尔等激战正酣,却并无多大危险。遂在远处隐身,仔细观瞧。” “师父真能沉得住气。” 幻天笑笑:“不是为师沉得住气,只是感觉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尚有许多怪异之处,单从武功及形貌上,尚不能完全掌握是否就是这些人。死丫头说得不错,适才与你交手的剑圣确实是为师见过的圣手之一。但前几日遇到的那个圣手,为师却从未见过。那人功力极其强悍,绝非适才那个剑圣所能比拟。另外,在与春女等交手的三个白衣人,各个面貌丑陋,所发劲气都有一股尸臭味道,这又是何种原因呢?其中到底如何,都需要好好探究。” 梅梅道:“倘若师父及时出手擒住剑圣,拷问之下,岂不可以问出一些情况。” 幻天扫视众女,笑道:“现在还不好判断凌云宫情况,另外,若没了这些圣手使者,死丫头如何提增功力,呵呵。” 梅梅一怔:“师父这是何意?难道留着这帮家伙,只是为了弟子练功?” 幻天凝重道:“为师总有一种感觉,江湖上潜藏的高手绝非只是这几个人物。不消说神宵宫与凌云宫的高手尚未全部出动,各门各派的老一辈人物,现在也是一个未见,为师不能不慎重。” “师父,为今之计,遇到一个杀一个,省得日后麻烦。那些老家伙来了也没有什么可怕之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非再激战一番罢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小憩(1) 幻天道:“死丫头,你可知为师为何没有出来助战?” 梅梅疑惑道:“这……师傅是否在刻意造就弟子?” 幻天轻笑一声:“死丫头还算聪明。没有经过大风大浪,将来何以面对更加凶险的江湖。尔等可知,若要增进武功,需要良师与朋友;武功若要达到真正的极致,以致凌绝天下,则必须要有强大的敌人。” “朋友,敌人?哦……弟子明白了。”梅梅若有所悟,慨叹道:“弟子的武功每增进一步,都是经过了一番艰苦的激战。没有这种惨烈的激战,不会达到前所未有的境界。” “死丫头,这就是了!——哦,伤势如何?” 梅梅轻松一笑,又忽地疑惑道:“弟子方才不知怎地,忽感内腑一阵翻腾,炙热难熬。正当难以忍受之际,却觉得炙热之气忽然变得凉爽起来。随后,好似每个毛孔都张开了,顺着毛孔徐徐向外散发热气。当热气涌出的同时,又在吸纳天地之气,震动的内腑随之全部归位,犹如换了一个人。” 幻天听了,心中一震,笑道:“死丫头也快到重生的阶段了。方才只是与天地换气,吐故纳新。功力若是能够再进一步,也将会经历真正的重生。” 梅梅一震:“真的?” “呵呵,这也难保你是否能够重生,不过大有可能!” 梅梅喜道:“倘若弟子重生,那重生后是否能够变得像王母娘娘一般呢?” 幻天听了一怔,五个魔女则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幻天苦笑道:“死丫头怎会想到什么王母娘娘?” 梅梅道:“王母娘娘正好和师傅相配啊。” “哈哈哈……为师不是玉皇大帝,怎会配得起那王母娘娘。再者说来,为师若是配那王母娘娘,玉皇大帝吃起醋来,岂不要大发雷霆之怒,震动天庭。呵呵,为师不怕凡尘的英雄豪杰,天兵天将却是招惹不起。” 梅梅娇面一红,道:“那弟子重生后,变成嫦娥好了!” 幻天邪笑道:“那也不妥。” 梅梅怔道:“为何不妥?” 幻天道:“死丫头真是唯恐天下不乱。那嫦娥本是后羿之妻,因偷食后羿从王母娘娘那取来的不死仙药,而成仙飞升。只因不忍离开后羿,遂住进并滞留在月亮的广寒宫里。但在广寒宫住得久了,却倍感寂寞难耐。遂让吴刚砍伐桂树,命玉兔捣药,欲配成飞升之药,希望早日回到后羿身边。王母娘娘听说此事,异常感动,便允许嫦娥在每年的月圆之夜下界,与后羿在月桂树下相会。如此看来,嫦娥后羿恩爱有加,为师又如何能与嫦娥相配。若是让后羿知道,岂不要飞来射日之箭。那为师焉有命在!” “嘻嘻,原来如此。那弟子则变成……变成……” 幻天摆手:“算了,死丫头别再变了,为师还想多活几年……”说到此处,幻天看见众女一身伤痕,面色一沉,神情甚是怜惜。道:“死丫头领着春女等姐妹,速到孟塬镇找个客栈,好生洗去污血,静待本魔回去。” 春女喜道:“主人是否要为我等疗伤?” “正是!” “主人能否也为我等施些魔法,变得像公主这般……” “呵呵,尔等真是贪心。算了,去吧,本魔尽力为之。” “是,主人!”五女听罢,顿现狂喜之色。应了一声后,弹身而去,快得无法形容,好似比激战时的身法都要快捷十分。 “死丫头,你为何不去?” “嘻嘻,师傅有所不知,弟子身上无伤。” “哦?无伤,真的?”幻天惊讶。 梅梅面现喜色,道:“弟子怎敢瞒着师傅,弟子确实无伤。正如师傅所说,弟子怕是真经历了一次重生。” “死丫头过来!”幻天一把拉过梅梅,不由分说,随手揭开了破碎的裙衫。乍看梅梅身子,肌肤哪有一点受伤的痕迹。不但毫无伤痕,而且比前几日更见细腻,更加嫩柔。幻天十分兴奋,摸着柔嫩的肌肤,喜悦有加,感慨万千。 “不错,真是不错。死丫头,好福气!” “师傅,弟子伤势已然痊愈,此刻倍感舒适。嘻嘻,魔功真是神奇。” “走吧,春女等人已经去得远了。” 梅梅撒娇道:“师傅适才不予援手,害得弟子苦战三个多时辰,现在感到有些累了。” 幻天一怔:“现在好端端地站着,如何累了?” “弟子就是累吗!”梅梅一扭身子,假装生气。 “哈哈哈……”幻天大笑,扳过梅梅的身子,掐掐脸蛋,笑道:“死丫头又耍起小心眼了。好,好,好,为师这便带你回去。” “嘻嘻,还是师傅聪明!”梅梅等的便是这句话。幻天刚刚说罢,便噌地一下扑在了幻天身上。幻天顺势将梅梅搂在怀中,使劲捏捏嫩臀,笑道:“死丫头,适才生死之战倒能支撑,此刻却瘫软如泥,好似柔若无骨。你呀,真是难以琢磨!” 梅梅紧紧地搂住幻天,娇声道:“弟子见到师傅便浑身酸软,一丝力气也没了。此刻就想腻在师傅怀中,哪儿也不想去。” “唉……真拿你无法,走吧!”说着,幻天转头四顾,抬头看一眼两侧陡峭的山峰,抱紧了梅梅。意念刚动,身形已冉冉而起…… 孟塬镇。 小雪与小婉吃罢,出了酒楼,慢步向镇外行去。 二女漫无目的地随意而行,冥冥中好似有股神奇的力量,引领二女向前走着。不知不觉间,二女忽然抬头,又走到了乱石岗附近。 两人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摇头苦笑。正要回头之际,忽听一阵破空之声传来。转瞬,忽见飞来几道苗条的身影。二女一看,不由一震。 刷刷刷地—— 二女面前已经飘落五个魔女。乍然见到魔女,两人大吃一惊。只见五女浑身是血,伤口密布,衣衫破碎不堪,形貌惨不忍睹。 “春女,为何如此?”小雪急问。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小憩(2) 春女闻言,急忙躬身,道:“大主母,奴婢几人和公主一起,同凌云宫的贼子遭遇,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奴婢等虽然满身伤口,但却并无大碍。” “哦,死丫头如何?”小婉惊问道。 “回禀二主母,公主无事。” “哦……”小婉两人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稍安。 “死丫头现在哪里?” 春女道:“公主正与主人在一起。” “哦!你家主人现在何处?”小婉问道。 春女道:“主人命我等回到镇里,先行找个客栈,好为奴婢们疗伤。” 小雪道:“不用找了,二妹,我们走。”说罢,小雪同小婉一起领着五女径向镇子奔去。众女刚走,幻天飞身而至。看着众女背影,不由暗笑。旋即,亲了亲梅梅,跟随众女而去。 客栈房间。 每隔半个时辰,便会传出一声声痛楚的娇呼。痛楚的叫声过去不久,便又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喘息及呻吟声。旋即,便是一阵沉寂。当房间内再也没有任何声响之时,天光微露,黎明已经来临。 五个魔女沉沉睡去,幻天打坐一阵,睁开眼长长舒了一口气。眼前的五大魔女均不过双十年纪,而冬女和菊女仅有十五六岁。五具娇躯,各个娇面晕红,并排沉睡在床榻上。幻天看得异常感慨,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虽然五女现在已是无怨无悔,但终究是迫于自己威逼。” 思虑过后,幻天给五女掖了一下被角,刚要起身,忽然感觉有些眩晕。幻天一惊,急忙坐下。运气暗查之下,感觉并无异状。想了一阵后方才明了,恐怕是是全力为五女输功,疗治伤势及平复伤口,元阳耗损过多之故。 幻天端坐,在意念引导之下,真气又运行了大小三十六周天。打坐完毕,顿感神清气爽。起身走出房间,轻轻推开隔壁房门,见房内毫无动静,便悄无声息地来到内屋。 帷幔中,床榻上,小雪、小婉及梅梅三人,各取一方。三人四肢张开,六只脚掌相对,手掌相连,正在交互行功。幻天见状,刚要回身——想想后,便悄声来到小雪背后,如玉般的大手,慢慢贴在小雪背上。 缓缓的——犹如洪流般的真气,徐徐涌进小雪的奇经八脉之中。旋即,真气经过小雪的身子,接着灌入小婉与梅梅体内。三女身子一震,虽在打坐行功之中,仍然知道是幻天来到房间。真气甫一灌入,三女急忙收摄心神,迅速导引真气进入四肢百骸…… 日上三竿。 小雪等三人仍未收功,幻天早已离去。五个魔女醒了过来,各个娇面粉嫩,全身上下,肌肤似雪。冬女与菊女稚嫩的俏脸,犹如小姑娘一般,满面红晕。五女趴在幻天身边,饱含无尽的欣喜。 春女喜道:“主人,看着两个主母及公主……还有云姐与潇潇姐容貌大变,奴婢们别提有多羡慕了。虽然奴婢们曾经得到主人的垂爱,容貌也有所变化,却没有主母她们那般滑腻柔嫩。而今,姐妹们不但功力又有极大增长,容貌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主人,奴婢不知怎生感谢才好。” 幻天左拥右抱,恰在温柔乡中。笑道:“本教何须感谢,尔等功力若是时时都有长进,便是对本教的最大感谢。” “主人真好,奴婢们不会辜负主人的期望。” “哎呦——”冬女与菊女几乎同声叫了起来。 “你们怎么了?”春女问道。 冬女疼得皱眉,羞涩道:“主人掐我屁……” 春女笑道:“掐你屁股是吧,你是自作自受,谁让你偷偷捏弄主人。”冬女吐了吐香舌,随后又做了一个鬼脸。旋即,与菊女对视一眼。二女心意相通,又趴在幻天身旁顽皮起来。 夏女一看,哪还顾得羞涩,急道:“两个丫头快快让开,夜间只顾着疗伤,竟然不曾好生看看主人呢。”说着,猛然压在了幻天身上。 “还有我!”秋女说着,身子早已倚在幻天臂弯里。春女无奈,叹声道:“几个疯丫头,真是馋猫爱吃腥……” “好啊,春姐竟然说主人是臭鱼烂虾。” “去,我何时说主人是臭鱼烂虾了!” 冬女嬉笑道:“春姐适才言说馋猫爱吃腥,我等若是馋猫,主人当然便是臭鱼烂虾了。” 春女听了,感觉自己确实说漏了嘴,忙道:“主人,奴婢口无遮拦,还请主人责罚。” “哦……”幻天微闭双目,正承受众女爱抚,哪里还能说出话来。春女见状,芳心稍宽,随即,犹豫着伸出玉手,慢慢滑进幻天的胸口…… 众人一直嬉戏到午时。 今日,幻天难得高兴,同五个魔女厮混较长时间。魔女们也是十分兴奋,倍感惬意与满足。近两年以来,由于幻天身边多了小雪等人,魔女们已经很少有与幻天欢娱的时光。虽然经常在幻天附近徘徊,但却没有机会来到幻天身边,更没有机会同幻天打闹嬉戏。 五女尽情欢乐,直到再一次筋疲力尽。十多日来,五女经过了激战的洗礼,又经过幻天两次滋润及输功,众女不但功力有所提升,身心也得到了放松。看着五女兴奋的神情,幻天也不禁有些愧疚。 午时过后。 幻天打坐醒来,五女也相继睁开了眼睛,聚集在幻天周围,默默地看着幻天,感受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幻天叹息一声,拍着春女道:“你们歇息好了?” 春女娇面一红,道:“是的,主人。不过……” “不过如何?” “主人看着越来越柔婉年轻,但我等却越来越难以忍受。” “呵呵,感觉功力如何?” “自感功力大有进境,好似与以往大有不同,真气运行温和了许多。” 幻天甚感宽慰,道:“这便对了,这都有赖于小婉与梅梅啊!” 春女道:“主人,两位师娘及梅梅的功力到底如何?” “呵呵,已经很高了。” “高到何种程度?” “呵呵,难以形容,一时难以说清。” “是否都是主人栽培的结果?” 幻天邪笑,道:“各种缘由均有。” “哦……”春女若有所思,道:“主人,我等下步如何?”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小憩(3) 幻天从包袱中拿出一封信笺,交给春女,道:“午后,尔等速往各地,将此信笺秘密交给四大堂主,嘱其按计行事。随后,尔等及时回返。” “是!不知主人欲往何处?” 幻天思虑一番,道:“本教晚间便要与梅梅离开此地,前去探查一个隐秘之处。两位主母则要回返老巢,以便应付各派进剿。” “主母难道不和主人一同去吗?” 幻天叹声道:“本教此去恐怕有些风险,两位主母随去甚为不妥。本教考虑再三,还是让两人先行回返老巢。尔等回返后,本教若是无事,尔等自可寻到。前往各地乃是分散行事,务须小心行事。” “主人放心,奴婢们自有办法。”春女说罢,其他四女也是频频点头。春女关切道:“主人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幻天轻笑道:“本教自有主张,尔等不必担心。” 幻天说罢,逐个抱起并亲吻五个魔女,道:“时辰不早,尔等起来吧!”随即,又耐心地嘱咐了几句。即将辞别幻天,春女等人恋恋不舍地穿衣而起,美目之中满是眷恋之情。 “当心行事,切勿急躁。诸事办妥后,本教还有犒赏。” “呵呵,主人说话可要算数。” 幻天邪笑道:“本教怎会虚言应对,尽管放心。” “主人待奴婢们真好,这让奴婢怎生报答……” 幻天道:“春女,日后再不要说什么报答。尔等心存报答之心,那与本教或是与魔门便是一种交换。魔门弟子通晓教义,对魔门抱着从容自信之心。没有丝毫生死之虑,更无任何报答之意,整个生命都化在了自己的心魂之中。面对生死而从容淡定,这才是真正的魔门中人。” 春女听着,娇面微红,羞愧道:“怪不得坤姐曾说,主人之心不可测度。奴婢们知道了,日后再不言报答,只有一心一意跟随主人,为魔门赴汤蹈火。” 幻天笑道:“该赴汤时赴汤,该蹈火时蹈火,凡事要讲究应时应势。” “是,奴婢谨遵主人教诲。主人若是无事,奴婢们便去了。” “去吧。” “是。”春女应了一声,一齐躬身施礼。随后,率领众女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客栈。 幻天并未出屋,打坐了片刻后,感觉更为清爽。心道:“怪不得历代宗主均要炼制魔女,确是神奇。魔气同门同源,交互吸纳,既可消除过剩的阳气又可增进功力,运行起来功效自是不同。”思虑甫毕,再次来到隔壁房间。进屋一看,不禁一怔。房内哪里还有半个人影,三女早已不知去向。 幻天暗笑,神识一动,元婴倏然出窍。转瞬,幻天收回元婴,出了门径向街里走去。街面上,商铺、酒楼、茶肆、钱庄等相继开门纳客,路上的行人渐渐增多。见到幻天走来,虽然有些惊惧,却也未曾感到过度惊慌。偷眼看着幻天,原有的恐惧登时减轻了不少。 几乎所有的行人都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样一个面如菩萨,好似文弱书生的人物,怎么会是凶名卓著,令人魂飞魄散的魔头?江湖传言是否有误?路人怀疑归怀疑,心中却仍有些忐忑不安,顾虑重重。 幻天漫无目的地走着,远远看到“仙来客”酒楼。侧耳细听之下,酒楼之中传来小雪等三女欢天喜地的笑声,幻天不禁轻笑摇头。扭头看到一家店铺,便走了进去。 掌柜的是个中年妇人,梳着盘头发卷,云鬓高挽,面貌还算周正。见到幻天进来,不由激灵一下。慌忙道:“这位……菩萨……哦,这位客官想要些甚么?” 幻天笑道:“姐姐误会了,我不是菩萨,只是随便看看。”说着,见一捆蓝白色的绸缎异常光鲜,光泽幽雅犹如珍珠,触手柔软细腻,便道:“这匹绸缎如何卖?” 中年妇人忙道:“五十钱一尺。” “哦,此绸缎极为少见,不错!” 说罢,幻天又道:“请问姐姐,若是依我这身材,做一身长袍需要几尺?” 中年妇人打量一番,道:“七尺足够。” “哦,七尺……那……” 妇人眼见幻天相貌虽不英俊,但却透着一股常人无法企及的气韵。那似菩萨一般的面容,温和柔婉,乃是大富大贵之相,说不定便是一位有钱的大爷。随即,面带喜色道:“不瞒客官,这匹绸缎乃是苏杭最为精致的绢丝绸缎,市面上难得一见。现在存货不多,不知客官……” “呵呵。”幻天轻笑,道:“大姐,请你将这匹绸缎以及那边白色、粉色、淡绿色的绸缎送到‘仙来客’酒楼,交给三个美貌的女子即可。至于银两,那三个女子定会给付与你。” “三个美貌的女子?”中年妇人惊道。 “正是。” 妇人打量幻天,惊讶过后,面上浮现一丝为难之色。小声道:“客官有所不知,镇上之人识得那三个女子乃是魔门的魔女。看着貌美如花,赛过天仙,但各个却是狠辣异常,杀人不眨眼。奴家胆小,若是客官需要,还是自行送去吧!” 幻天轻笑,面容极其温和,道:“大姐勿要害怕,见到她们后,你将我容貌说与她们便可。她们不但不会加害于你,或许还要多给银两。你看如何?” “多给银两?” “极有可能。呵呵,而且多给的还不止一点点!” “哪有这等好事……哦!”中年妇人一怔,旋即笑道:“客官放心,奴家送去便是!” “大姐怎变得痛快了?” “客官有所不知,那酒楼的高矮子曾说,几个魔女每次到酒楼用饭,临行时都多给不少银两,而且都是多给了数倍。今日,高矮子说到那些魔女叫什么来着……哦,对了,那些魔女也叫做食神。吃起饭来,没完没了,食量惊人。” “这倒未曾听闻——劳烦大姐送去便可,我有事先行。”中年妇人有些唠叨,幻天急忙岔开话头。 “客官尽管放心。” 幻天出了店铺,看一眼远处的酒楼,遂往客栈方向走去。刚刚走出十几丈远近,便听店铺里隐隐传来传来一声惊呼:“什么,那人就是血魂书生,真是那个魔头?” “嘘……小声些。我的娘啊,若是让魔头听去,小心你的脑袋!” “不对吧,我看那人怎么跟菩萨一般,哪里像个魔头?” “臭婆娘怎么如此糊涂,如今这世道还有法看吗?常言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倘若真是魔头,还能将魔头二字写在脸上不成,真是妇人之见!” 幻天听到后心中暗笑。回到客栈,幻天再也无心出去。自怀中掏出小册子——“玄古上人”所著的奇门遁甲阵解析,潜心看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小憩(4) 华阴县。 “聚福园”客栈。 大厅内,群雄聚集。除了各派掌教,今日也来了一些各门各派的重要人物。厅内气氛似乎较为轻松,众人议论纷纷,脸上均有一些欣喜之色。 众人所喜,乃是因为昨日夜间,各派驻地异常安静。今日,清晨例行的照面会,各派尚未得到失踪人物的消息,群雄倍感欣慰。 无尘道长问过之后,道:“昨日晚间,在华山苍龙岭方向传来一阵阵轰鸣声。据目睹之人所言,那是魔煞同两个空明使及‘剑圣’,五大魔女同包括丑少年在内的三个白衣人发生了激战。这场激战一直持续了三个时辰,最终,双方势均力敌,各自退走。 “势均力敌?”慕容剑飞问道。 “不错,双方旗鼓相当。” 众人一听,俱都面现惊容。余天龙道:“魔煞一人独战三大高手,真是骇人听闻。倘若如此,魔煞此时的功力几乎无人能及,天下间有谁是其对手,这又如何是好,唉……” 慕容剑飞手捋长髯,面露愤恨之色,道:“本门八名弟子前去探查战况,却在不知不觉间被点倒了七名。所幸没有丧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赵焕章道:“据说那魔头卢幻天事后也赶到了现场,但却未赶上打斗。” 众人又是一怔。马如空愤恨道:“断剑门还算幸运,本堂五名手下前往打探,不幸全部被杀。马某以为,这定是那魔头所为。” 万里飘接着道:“本帮弟子也被杀了九人。” 刘青山怒容满面,咬牙切齿地道:“本帮弟子被杀八人,魔门贼子真是猖狂已极。道长,大师,据刘某手下探到,魔门教主卢幻天以及众位魔女,就盘桓在孟塬镇。几日以来,几个魔女在‘仙来客’酒楼海吃豪饮,好不逍遥。刘某以为,此乃天赐良机,我等不若趁机前往孟塬镇,全力围剿几个魔门贼子。” 万里飘忙附和道:“刘帮主所言甚合我意,总盟主之意如何?” 无尘道长听了,面上似有犹豫之色,看看慧明大师后,道:“大师,魔门贼子神出鬼没,行踪飘忽,极难蹑踪跟随。而今聚集在孟塬镇,这正是剿灭魔门的大好机会。不知大师以为如何?” 慧明大师道:“道长,非是老衲气馁。前日我等围攻两个魔女,倾力之下也未擒下。加之魔煞及卢幻天那魔头,另外还有九大魔女,若要围剿,恐将付出极大代价。老衲之意……为了各位及整个江湖,还是及早联络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共同剿除魔门方为上策。” 刘青山急道:“三大圣手与四大空明使从未与江湖联手,何时才能联络得上。即便联络得上,也难以把握,倘若非要依仗使者与圣手才去剿除魔门,恐将遥遥无期。时机来之不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慧明大师道:“阿弥陀佛……老衲所言并非胆怯,乃是为江湖武林着想。不知各位掌教是否有所察觉,今日以来,老衲忽然感到,除了一个魔门之外,江湖上似乎还有另一种势力,在时刻关注并左右着江湖武林动向。这也是老衲迟迟难以决断的缘由。” 刘青山道:“除了魔门,还有谁会如此穷凶极恶。” 慧明大师道:“老衲只是有所感觉,并无确切依据。老衲之意是既要剿除魔门,也要有所防备。凡事考虑周全,终无坏处。” 刘青山听罢,不由气闷难当:“大师……” 忽地,一个瘦小的汉子急匆匆跑到无尘道长面前,轻声道:“道长,大事不好!昨日夜间,金刚门门主赵建刚被杀,只留下一具无头尸体。” “什么,赵门主被杀?”无尘道长大惊。 那瘦小汉子凄然道:“不错,今晨不见门主出来,金刚门的弟子只道门主在打坐练功,并未在意。但直到午时仍不见门主出来,方才前去敲门。敲了半日不见屋内回声,进去一看,赵门主早已死去多时。” “快说,死状如何?” “除了不见头颅,全身上下并无任何伤痕。” 两人说话声音虽小,但哪能瞒得过众位掌教的耳朵。听罢,不由同时色变。刘青山忙道:“道长,大师,赵门主被杀,可见魔门之残毒,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若不即刻行动,恐怕各位掌教都要逐个死于魔掌之下。” 慧明大师闭目沉思,眉头紧蹙。无尘道长道:“据贫道所知,苍龙岭激战之后,魔门几个人物俱都回到了孟塬镇,昨夜并未来到华阴县。赵掌门被杀,贫道窃以为,绝不是魔门中人所为。” 万里飘道:“即便不是魔门中人所为,也必定与魔门有关。” 马如空道:“万帮主所言甚是,或许同魔门设立赏银有关。不过,赵门主绝不会死在正道武林人物之手,也不是一般江湖高手所能为之。赵门主功力不俗,一般江湖人物难以近身。” 无尘道长沉吟道:“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杀了赵门主,天下间尚找不出几人。此事甚为怪异,是否与与魔门有关,尚难断定。至于是何人所为,还需仔细探查。贫道提醒各位掌教务必小心行事,切不可大意。” 众多小门派掌教,各个是心中打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心中充斥着惶恐,惊惧,忐忑等等感受。赵门主之死恐怕只是个开端,此门一开,或许类似事件将会接踵而来。他们不能不担心,也不能不暗自琢磨。那些大门派可以挡得了一时,而自己的门派却是难以自保。 刘青山道:“道长,大师,若要剿除魔门,早晚要付出代价。时机实在难得,还请总盟主定夺!” 无尘道长看一眼慧明大师,犹豫道:“刘帮主力主一战,各位掌教以为如何?” 鹰爪门门主公孙望忙道:“刘帮主所言极是,我等谨遵总盟主之意。” “是,是!公孙门主说的是。”几个小门派的掌教连声道。随后,长白山九洞十八堂以及滇黔三十六寨等大部分掌教也随声附和。慧明大师及无尘道长等先是一怔,旋即便明白了众多小门派掌教的意思。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混战(1) 这种意思无非是趁着江湖各派掌教在此,各中小门派都有个依靠,起码有大门派撑持,剿魔的可能性将会大增,另外还会避免自己一方伤亡过重。倘若分散开来,各中小门派将自身难保。何不趁此时机围剿魔门,或许能够一举而成,自己也少了后顾之忧。 无尘道长道:“几个魔头一直住在孟塬镇,且几个魔头耳目聪灵,即便前去也要万分小心。另外,普通高手难以困住他们,我等一旦围成阵势,外围必须以火铳弓弩把住阵脚。如此,或许能一举全歼。” 慧明大师道:“道长,几个魔头功力强悍,一举全歼怕是太过乐观。” 无尘道长道:“历来剿魔,均是伤亡惨重,各派伤亡巨大。仅仅这几个魔头倒也罢了,袭击青龙帮各地分行的杀手堂到底如何呢?那个神秘的古月门又是何种帮派呢?” 静定师太与卞琨坐在一旁,只是听着众人言语。参加武林大会至今,两人也未言语几句。卞琨思谋一阵,忽道:“据老夫所知,那古月门乃是神秘的帮派。数百年来只露过几次面,随即便销声匿迹,不知所踪,行事风格与魔门极为相似。聚贤堡被袭的同时,那些城内各处堂口的神秘人物便是古月门的弟子。由此看来,古月门与魔门必有极大关系。” 李万风看一眼卞琨,道:“卞门主所说不错,此事恐怕江湖中人都已知晓。此外,青龙帮在洛阳被杀一千五百余人,也不排除是古月门同魔门共同所为。由此看来,古月门与魔门怕是早有联系,甚至是一丘之貉。” 万里飘忙道:“我等先不提古月门如何,现在最紧要的便是商议如何围剿魔门。” 无尘道长道:“万帮主说得是,大师,你看如何?” 慧明大师道:“众位掌教心意如此,我等便好生商议一下吧。” 翌日。 孟塬镇,依旧沉浸在梦乡之中。客栈五十丈外,已被群雄围了个水泄不通。两三千人形成了层层人墙,外围一圈,各派弟子手中端着火铳,凝神以待。参加这次武林大会的各派掌教,几乎都来到了孟塬镇。 但司徒雪与石中玉不知何故,并未到场。此外,万花谷谷主盖万仇;曼佗山庄庄主吴青峰;鲲鹏派掌门殷化天;长江帮帮主浪里飘;五行门门主邹继;三才门门主廖坤等人也未露面,据说是已经托病回返本门。群豪围在客栈周围,鸦雀无声,但每个人都感到心绪不宁。 众人凝神以待,耐着性子等待幻天几人出现。时近辰时末,仍不见客栈有何动静。众人不知所措,既不便离去,亦不敢贸然闯入客栈。孟塬镇的镇民,眼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武林人物,俱都关闭了店铺,躲在家中。 巳时初,但听吱嘎一声,客栈的大门应声开启。一个店伙计探出头来,惊慌地看一眼黑压压的人群,犹豫着走了出来。店伙计边走边东张西望,径自来到慧明大师面前,惙惙地道:“请问哪位是少林慧明大师?” “正是老衲,不知施主有何指教?” 店伙计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给慧明大师道:“大师,这是魔门卢教主让小的转交给大师的信笺,请大师过目。” 慧明大师接过信笺并拆开,只见信笺上书道:“敬告各位掌门,本教因有要事已离开此地,尚请原宥不恭之罪。自五日前投书,期限只剩十日。本教只是想为魔门谋得一方安静的栖身之所,并不愿多造杀孽。倘若各位摒弃前嫌,相安无事,本教便及时收手,望各位好自为之。” “大师,难道这魔头走了?”无尘道长问道。 “这魔头见机得早,恐怕已溜之乎也!” “哦……”无尘道长沉吟一声,幻天等人不在,似乎感到有些轻松。暗自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而刘青山、万里飘等人却是一脸无奈与失望。此次乃是围剿魔门的大好时机,魔头不在,不知何年何月还能遇到。而今,群雄聚集一处,力量强大,若是离去,实力将要分散,哪还有把握消灭魔门。 “禀告总盟主,客栈内确实没有魔头的影子。”一个小道士跑来道。 “哦,看来魔头确实不在此地,那么躲在何处呢?” 马如空呆呆地望着客栈,抚摸着空荡荡的衣袖,心中充满了仇恨。愤恨道:“这魔头奸狡诡诈,怎肯善罢甘休。若不及早铲除魔门,必成大患。” 刘青山道:“马堂主所言甚是。大师,我等将如何行事?” “阿弥陀佛,刘帮主有何高见?” “刘某以为,趁各派聚集之机,不如一鼓作气直捣魔门老巢。” “哦……”慧明大师沉吟一声,道:“魔门老巢阵势怪异,凶险异常。此前,已有数人死于非命,若不探查清楚其中奥秘,将带来极大伤亡。” 刘青山忙道:“大师,无论阵势如何奥妙凶险,毕竟只是一处偏僻的山村而已。我等带足火石弓弩,必能将魔门老巢烧成一片焦土,鸡犬不留。” “善哉,善哉!刘帮主可曾记得武林江湖清剿鬼庄之事吗?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如今看来,魔门老巢与鬼庄恐怕是如出一辙,如何攻袭魔门老巢事关重大,还应妥善安排,道长以为如何?” 无尘道长看一眼众人神色,暗自思谋。旋即,道:“大师所言不无道理,剿魔大事飞一日之功,还应从长计……” “大师,道长,魔焰高涨,此事不可耽误过久。”万里飘急道。 无尘道长道:“万帮主勿急,还是先回华阴县再做商议吧!” 慧明大师道:“道长,寺中尚有要事,老衲先行告辞。尔等好生商议,若有定夺,及时告知老衲便是。” “大师既然有事,我等也不急着聚集商议,此事还需妥善思谋,从长计议。” “如此甚好,老衲告辞。”说着,慧明大师合十一礼,带着弟子离开。刘青山见状,真是万般无奈,也未同众人打个招呼,随着慧明大师而去。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混战(2) 万里飘,马如空,慕容剑飞等人见此情景,倍感失望。眼见慧明大师及各派掌教逐个离开,亦无奈地随众而去。不大工夫,群豪便走个一干二净。各派离去后,孟塬镇又恢复了宁静。 慧明大师与刘青山带着各自门派的弟子,取道豫州,径向少林而去。 这一日,两派人马走到徽州附近。中午时分,众人在唤作“钱家鳌”的小镇用过了午饭,正要上路,忽见前方来了五六十个身着白色劲装的人马。 慧明大师一怔,待那队人马走进,却见这队人马之中,数人身染血迹。领头的人物,一身青色袍衫,面色黑红,方形脸膛,目光阴沉,五绺长髯,面相十分威武。其后乃是一个皮肤白皙,黑红乱发,身材高瘦,白色衣装,面目森冷的五旬左右的人物。再后是一个身材奇矮黑胖,满头白发,一袭白色劲装,形貌犹如弥勒的汉子。其余之人,俱是白色劲装,每人身背弓弩,手持一杆标枪,腰间挎着一柄长刀。 那领头的方脸汉子在走过慧明大师等人身边时,阴鸷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遂径自向镇内行去。刘青山与慧明大师一边思虑,一边目注这队人马。待这队刚刚过去,刘青山忽道:“大师,神教的贼子!” 慧明大师一怔,道:“帮主说得不错,确是神教的人马。”说罢,转头向后看看来路,道:“神教中人一般不在江湖行走,今日为何到了此处。” 刘青山道:“剿魔大会刚刚停歇,神教中人便在此地出现,不知有何用意?” 慧明大师凝眉沉思,旋即,忽然一震,道:“那领头的汉子极似传说中神教的四大护教法王,‘摄魂阳王’宿百涛。” “什么,‘摄魂阳王’宿百涛?” “老衲可以肯定,此人正是宿百涛。” 刘青山道:“宿百涛乃是神教的四大护教法王之一,功力神鬼莫测。”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宣了一声佛号,道:“帮主说得不错,此人虽不经常露面,但却是心狠手辣,不少江湖同道死在其手。” 刘青山道:“大师,剿魔联盟意在剿除邪魔外道,现在天下已是无人不知。此人公然露面,是否在各大门派面前示威,还是另有目的?” 慧明大师道:“老衲无法猜测。” 刘青山道:“对于神教这队人马,我等该当如何?” 慧明大师道:“依帮主之意,又该如何?” 忽地。 两人正说着,便听远处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一刻,大队人马蜂拥而至。当先者,乃是无尘道长,随后是大漠养马堂的马如空以及齐鸣飞两人,再后是大漠养马堂及武当派的众多弟子。包括无尘道长,众人身上均带着斑斑血迹,形貌凄惨疲累。 慧明大师见状,忙道:“道长这是为何?” 无尘道长叹声道:“不瞒大师,我等正向荆州而去,却不想刚刚离开西岳庙不久,在半途与神教中人遭遇。双方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可惜,神教队伍之中,有那四大护法宿百涛,功力极为高强。唉……我等折损了四五十人。” “神教人马刚刚过去不久,道长难道是追踪而来?” “正是。” “道长可知神教这些人马的底细?” 齐鸣飞抢前几步,道:“大师,这队神教人马,除了四大护法之一‘摄魂阳王’宿百涛,还有五行旗中的白金旗旗主张志然,副旗主卢汉金。这两人一白一黑,一高一矮,功力亦是非比寻常。双方激战数次,我方折损较多。此时,各派人马正尾随而来。” 慧明大师听得一怔,道:“老衲眼见这队人马过去,好似不紧不慢,极为镇定。” 无尘道长道:“贫道与马堂主力战之下,仍是无法将宿百涛留下,遇到了大师及刘帮主,实乃幸事。大师,神教人马究竟到了哪里?” 慧明大师道:“此时恐怕已经出了镇子。” “大师,我等立刻追赶吧。” “阿弥陀佛,神教与我正道武林多年没有大规模冲突,此次若是大动干戈,双方势必又成水火。虽然邪教要灭,但目下所要灭的乃是魔门。老衲之意乃是先行放过神教中人,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一直不曾言语的马如空忽道:“大师之言虽然有理,但我堂已经折损三十余人,此仇不能不报。况且,神教与我武林同道屡有冲突,势不两立,再起事端也无甚大碍。大师为何瞻前顾后?” 慧明大师听罢,面色沉凝起来,道:“阿弥陀佛,老衲之意乃是顾念大势,凡事应分轻重,讲求先后。” 马如空道:“大师,神教人马就在眼前,良机不可错过。” 刘青山忽道:“刘某以为,既然已经定下剿魔之策,谋事不如撞事。马堂主所言,也可考虑。不然,此次若是任由神教人马安然离去,将对我武林江湖各派甚是不利。不但名誉受损,更将消磨剿魔的气势。” 慧明大师沉吟道:“既然两位掌教如此,少林岂能坐视不理。” “大师,赶紧追赶!”众人一声呼哨,呼啦啦地向神教人马消失的方向追去。 山谷,黝黑。 黎明前,空气中飘荡着清新的气息。山谷内,周遭一片沉寂。慧明大师等众人连追了三日,三日之中,双方偶尔冲突几次,也是小规模遭遇,各自均有死伤。眼看前方便是神教人马,却始终也未追赶得上。 通向光州的官道,行人稀少。道路两旁,尽是丘陵,官道越来越窄,林木越来越密。 慧明大师等分头探进,小心翼翼地慢慢前行。忽地,一道淡淡的影子闪晃一下,便倏然没入林中。众人正在仔细观瞧,紧接着,又有两道身影一闪而过。分别隐向山谷的两边。晨曦透着一道道光线,林中水气犹如薄纱迷雾,显得安详,悠闲而诡秘。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混战(3) 众人又走了将近一里多地,已经感到有种危险正在临近。虽然慧明大师等人乃是一派掌教,并久经战阵,但也是神情凝重,俱都小心戒备。来到一处宽阔的岔口,众人正在迟疑之际,蓦地,但见林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一人。众人一看,正是神教护教法王“摄魂阳王”宿百涛。 宿百涛从林中行来,毫无顾忌地走到群雄面前。站定后,阴沉的目光扫视一圈众人,神态甚是倨傲。旋即,冷冷地道:“慧明秃驴,尔等紧追了几日,本护法也有些不耐。往日的仇怨及这几日的嫌隙,便在此一并了解吧。”宿百涛话音不高,低沉浑浊,但听在众人耳朵里,却像是一把利刃,划开了血腥的序幕。 刘青山顿感一震,心中疾速思虑。心道:“宿百涛果然名不虚传,甫一出现便带着一股无边的煞气。”此时再看,宿百涛阴沉的双目紧紧地盯着众人,眼睛一瞬不眨。青色袍衫无风自动,显然,真气已经布满全身。唇角噙着一抹怪异而狠厉的微笑,道:“无尘老杂毛,真是山不转水转。几次交手都被你逃脱,这次倒是有幸带了这么多人马,今日便见个真章如何。” 无尘道长面色一变,登时苍白,恨声道:“姓宿的勿要猖狂,为我武林清净,贫道志在剿除邪教。姓宿的虽然功力不凡,但怎敌得过在场之人。今日要做个了断,贫道求之不得。” 宿百涛摆摆手,轻蔑地道:“算了吧,想不到武当掌门也是个胆怯的懦夫,难道只会依仗人多取胜吗?” 刘青山道:“道长无需与他废话,尽数杀了便是。” 宿百涛面色阴沉,似在回忆,半晌,毅然仰起头,冷酷地道:“慧明秃驴,无尘杂毛,尔等两派与我神教有着不共戴天的血仇。昔日尔等纠集江湖各派,围攻神教总坛,血流成河。这笔血债,已在神教中人的心目中,留下了抹不去的烙印。这种烙印,已经印在了心魂之中,此次,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无尘道长冷声道:“邪魔外道,人人可得而诛之。” 宿百涛双目倏寒,冷声道:“杂毛,在江湖之上,你也是一派的掌教,并且还是武当派的掌教,却在此口口声声得而诛之,真是有损武当的声誉。不过,以尔等历来的行为,也谈不上什么声誉。而今,武当广设道场,结交权贵,藏污纳垢。此等行为,何言清修。均是一些挂羊头卖狗肉,貌似正道的虚伪之徒。” 无尘道长听罢,宛如被打了一记闷棍,呐呐不能出言,面色红一阵白一阵。刘青山忽然一笑,道:“宿护法好一副伶牙俐齿。道长,不必与他理论。” 宿百涛眉毛一扬,冷声道:“武当如此,少林如此,青龙帮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翻开青龙帮的历史,哪一件不是卑鄙龌龊的勾当。今日倒充起正道门派的嘴脸,居然也同少林武当走在了一处,真是蛇鼠一窝。” “阿弥陀佛,请宿施主口下留德。我佛慈悲,施主……” 宿百涛喝道:“慧明秃驴,你心知肚明,便不要卖弄了。各位紧追不舍,无非是带着杀心而来,尚口口声声言说你他娘的什么慈悲。今日不必再提往日恩怨,孰是孰非,只管做个了断便是。” 刘青山哈哈大笑,道:“还是宿护法痛快,大师,道长,马堂主,再言其他似无任何必要,我等也不必客气了。” 宿百涛忽地露出了笑容,笑得极为诡异,道:“各位,本护法眼见尔等跟踪了两日,甚是辛苦。神教本不想与各派再起血腥,但各位苦苦追踪,若不给尔等一个交代,恐怕有损神教的礼数。四位均是一派掌门,成名日久,声誉甚隆,本护法便成全尔等吧。不过有句话说得不错,是非只为强出头,尔等可曾明白?” 刘青山喝道:“休得废话。” 宿百涛冷冷地道:“想当年,各大门派围剿神教,死伤累累,我神教依然独存于天地。而今成立什么剿魔联盟,居然妄称我神教为异类邪教,公然视我神教为仇敌。而今若不给尔等点厉害看看,还当我神教无人。宿某言尽于此,各位均是聪明人,如若及时抽身还来得及,倘若一意孤行,便怪不得本护法无情了。” “哈哈哈……”刘青山大笑,道:“姓宿的莫要危言耸听,四大门派在此,焉有你猖狂的份儿。自今日起,中原武林江湖将不会再有神教的立足之处。你这大话,还是留着教训妇人吧。” 宿百涛豁然大笑,道:“姓刘的狗东西,你他娘的别在这里扇阴风点鬼火,青龙帮是什么东西,天下皆知。若是取下你那颗狗头,给老子当夜壶都嫌肮脏。” “大胆狂徒,竟敢污蔑我青龙帮,找死。” 宿百涛默默地打量四周,淡淡地道:“刘帮主,本护法适才还有所顾忌,在你说出此等言语之后,本护法便再也没有一丝怜悯之心。今日,这里的所有人,都将魂断于此。” “哈哈哈……真是大言不惭……” 蓦地。 就在刘青山笑声未落之际,忽听一声轻咳声传来。众人看时,便见山林之中缓缓走出一个面目清癯,白须白眉的老者。那老者一双圆圆的眼睛,透着嗜血的光芒。众人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无尘道长脱口道:“‘森罗阴王’谷良志。” “嘿嘿嘿……”来人正是神教四大护教法王中的“森罗阴王”谷良志。那双嗜血的双眸,放射饿狼般的凶光。一阵阴笑后,沙哑道:“本王在此恭候多时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神教礼数已尽,各位准备授首吧。” 话声未落,便听呼啦啦地一阵响动,四周山林忽然出现了一队队身着白色劲装的教众。各个手持弓弩,引弦待发。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混战(4) 无尘道长见状,心中一惊,急忙挥手:“散开,迎敌!”刷刷刷地,六百余人疾速散开,形成了一个圆圈,刀剑辉映,面向四周。 ‘森罗阴王’谷良志哈哈一阵怪笑,手腕一抖,掌上已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嗜血的双眸,死死地盯在众人身上。阴声道:“神教忍气吞声数十年,今日便向各位讨一个公道。慧明秃驴,尔等何去何从?” 慧明大师估量形势,心中亦是忐忑不安。但见四周的神教教众只有二百余人,心下稍定。“阿弥陀佛。”宣了一声佛号,道:“神教虐杀无辜,罪孽深重。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谷施主,老衲奉劝各位莫要一意孤行。” “真是冥顽不化,杀!”宿百涛早已不耐,大吼一声后,身形一晃,双掌一挥,霍霍的掌影便已向慧明大师等人暴卷而上。慧明大师白眉一扬,刚刚拍掌迎上,却见宿百涛的掌影蓦然飞散,犹如一个个张着利齿的恶魔,疾速从慧明大师的掌影间隙,倏然飘了进去。 慧明大惊,闪身后退。宿百涛冷冷一笑,身形一转,恰似流鸿,又拍掌攻到。慧明大师眼见对方掌势雄浑,仅仅接了几招,便觉有些吃力,不禁大惊。想不到对方的功力如此深厚。刘青山见状,不及多想,一阵急厉的掌风,已向宿百涛攻了过来。而在同时,无尘道长与马如空也与谷良志战在了一处。 几大高手激战,四周亦是杀声阵阵。四周山林,嗤嗤的锐啸不绝于耳,利箭如雨而下,惨嚎声声,哀鸣不断,几大门派的弟子纷纷倒下。 谷良志狂吼几声,双臂倏然后翻,两掌倒崩而上,快似电闪。无尘道长刚刚躲过,耳朵里便听“嗤”的一声,衣帛已经撕裂。随后,传来马如空的怪叫:“好个邪教贼子。”无尘道长急转侧身,马如空吼叫尚未落地,无数掌影已然到了眼前。紧急中,无尘道长侧身闪避,嗖嗖几声,如刃般的掌影便擦着面颊斜斜掠过,锐利的劲气拂得面颊隐隐生疼。 无尘道长大惊失色,想不到谷良志的武功如此神奇,心头急剧狂跳。这是什么身法,掌法,怎么快到了这种地步?想归想,身形却未停滞,运气出掌,倏然斜掠,刚刚飘出三尺左右,又倒翻而回。而在这一去一返之间,竟好似在同一时间完成,也在这瞬息之间,无尘道长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柄利剑。利剑闪耀着森冷的光华,像是天外来虹,闪过一抹冷芒,径向谷良志刺去。 白色的身影好似柳絮,随着闪耀的剑芒旋飞电闪,恰似舞动的飞鸿。而马如空伺机而上,掌势尽取谷良志的空隙,害得谷良志每每要在出掌之际,还要分神迎向马如空。三人身形犹如车轮,快的难以形容。无尘道长与马如空似乎想象不到,谷良志的武功竟会如此神奇。两大掌门竟然合力围攻一个神教的护法,这若是传将出去,岂不有损名声。尽管如此,两人在谷良志的武功面前,虽然稍占上风,但也丢尽了颜面。 始终在旁不发一言,神教白金旗旗主张志然与副旗主卢汉金见此情景,越看越气闷,但苦于两位护法不曾发声,亦是急得手心出汗。片刻,张志然大叫一声:“两位护法,所谓的正道武林喜欢群殴,神教岂能落于人后。”说罢,张志然大喝一声,同卢汉金双双扑上。正在观望的齐鸣飞见状之下,虽然犹豫,但在此情形下,亦无法置身事外,抖动“九节神鞭”,作势扑上。 一场激战,你来我往,掌风霍霍,剑光闪闪。此际,双方的弟子已经混战在一处。二百余神教教众,各个悍不畏死,组成的战队,刀剑挥舞间,血肉横飞。 在张志然,卢汉金与齐鸣飞加入战团后,场面更加激烈和混乱。张志然,卢汉金两人功力虽然稍逊,但五行旗擅长阵队攻杀,早已形成了默契。两人身形风转,忽东忽西,尽在助其稍落下风的两个护法。 一个时辰左右,双方战得昏天黑地,几大高手身上俱都是道道伤口,鲜血沾满了衣衫。而双方的弟子,此际已经剩下不足三百余人。几大门派的弟子在神教教众所组成的阵队面前,死伤累累,尸体遍地。剩下的一百二十余个神教教众,血染白衣,依旧狂攻不止。 忽然,山道上疾速奔来三百多个身着各式劲装的汉子。当先者手持宝剑,身形飞射,来人正是断剑门门主慕容剑飞。而在山谷两侧,又有两条人影猛扑而来。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岔路口后竟又窜出一百多条白色的人影。在血水的映照下,长刀映照日光,闪耀着森冷的寒芒。这些神教的教众,在一个面色青白、眼如鹰枭、披散灰白长发的汉子带领下,径向各派奔来的大群人马攻去。 双方乍一接触,刀剑相接,金铁交鸣声大作。旋即,血雾腾起,惨嚎阵阵。慕容剑飞挥舞宝剑,剑刃犹如幽灵,幻起一蓬耀眼的剑芒,直取那青白汉子。但见那青白面色的汉子,身形飘忽,躲过了森冷的剑芒,大声吼道:“慕容老贼,本护法绝不会亏待你!” 慕容剑飞更不答话,宝剑抖出无数剑花,径向那青白面色的汉子罩落。那清白面色的汉子,拍出一片森白的掌影,大喝道:“慕容老贼,自今而后,神教与尔等不共戴天。小小的断剑门,本护法定要斩尽杀绝。” 慕容剑飞怒喝一声:“姓樊的休要口出狂言,别人怕了你这幽冥鬼王,本门主却未放在心上,看剑!”慕容剑飞说话的同时,宝剑犹如辉耀的磷光,满天飞旋。那清白面色的汉子,正是神教四大护法之一,“幽冥鬼王”樊启明。 面对森冷的剑光,“幽冥鬼王”樊启明身影暴闪。好似流灿的冷电,在人影交错之间,忽然泛起一派寒芒。刹那间,樊启明扭身腾空,掌势一变,漫天掌影疾扑而下。如天而降的掌影,带着森冷的阴风,强悍无比,慕容剑飞压力顿增。剑势一变,飘身游走。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混战(5) 慕容剑飞不曾想到,在自己的神剑之下,对方却是不管不顾,尽取狠辣之势,掌掌犹如千钧。一刻钟左右,挡过了疾风暴雨的掌势,慕容剑飞已经感到今日之局,恐怕已难善了。整个岔路口,浸染鲜血,杀声震天。神教三大护教法王,力战五大门派的掌门,场面极为惨烈。 山谷内,杀声震天,一个个身躯倒了下去。人们突奔疾掠,血水飞溅,头断肢离,哀嚎声响彻云天,一声声惨嚎回荡在山谷,这是一场活生生的杀戮,一个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屠宰场。 一声痛哼,齐鸣飞闪身后退,左耳已在掌风扫过之后,被削去了半边。张志然哪容齐鸣飞后退,刀光一闪,疾追而来。齐鸣飞惊魂未定,眼见刀光临体,神鞭抖动间,飘身向后逸去。齐鸣飞退得快,张志然来的更快,一抹刀光闪动间,神鞭已被刀气斩作两段。 齐鸣飞大惊失色,顾不得却敌,身形疾闪,将将躲过催命的刀光,无俦的劲气已然在身后袭来。齐鸣飞恐怖地睁大了那双俊美的眼睛,瞳仁里忽然流露出无可言喻的怯懦与惊骇。他做梦也未想到,“幽冥鬼王”樊启明在与慕容剑飞的激战中,仍能抽身袭击自己。 对方那惊人的掌势,无穷的潜力,骤然及体。“躲开!”忽地,就在劲气及体的瞬间,斜刺里猛然射来两道身影,身影未到,剑光先至。就在齐鸣飞等死的刹那,但听一声暴喝:“找死!”一声沉闷的声响,袭来的掌势偏了一偏,伴随两声闷哼,扑来的两道身影已经倒飞而回。 齐鸣飞虽然被来人挡了一挡,侥幸躲过了致命一击。但在无俦的劲气下,仍被劲气震得飞旋而起。血箭划过一道弧线,转瞬,啪嗒一声落在一株白杨树下。落地之后,齐鸣飞又张口喷出一口鲜血,面孔苍白如纸,粗重地喘息着。手捂着胸腹,黄豆大的汗珠刷刷而下。 而在其身旁,两个年轻的身影,亦是颤动不已,口角的鲜血汩汩地流着。齐鸣飞大口喘息,又吐出一口鲜血后,吃力地道:“原来是赵小侠,蒋小侠,援手之德,救命之恩,齐某感激不尽。” 这两人正是武当年轻一辈的大弟子,“追风剑”赵孟起和“风雷掌”蒋德勤。“追风剑”赵孟起抹去嘴角的血迹,结结巴巴地道:“齐兄……此人是……” “两位小侠,那位便是神教的四大护教法王‘幽冥鬼王’樊启明。” 两人听罢,看到樊启明独对慕容剑飞,竟是稳占上风,不由吃了一惊。两人虽然知道神教四大护法功力高绝,但与慕容剑飞交战,并能占得上风,其功力当真令人惊愕。再看其他几个高手,战况焦灼,一时也是难分高下。 此时此刻,映在三人眼帘的是一副惨烈的血腥图,白色的衣衫,寒冷的刀光,舞成了一团团飞动的光球,各派弟子碰上光团,便在瞬间化作了血肉。虽然白色的神教教众已剩下不足一百余人,但各个却仍在拼死奋战。 而与神教教众交战的各派人马,只剩下不到二百人,虽然也在奋力鏖战,但哪里能够抵挡犹如狂飙般的攻击。一声声呼号,一片片血水,尸体一排排地倒下。血雨纷飞中,齐鸣飞三人越看越觉心颤,越看越觉得恐惧。眼见情势危急,三人疾速调息。 就在此刻,官道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齐鸣飞转头望去,但见七八十匹骏马如飞而来,蹄声隆隆,大地颤抖,撩起的烟尘,遮蔽了半面山谷。待那队人马驰近,齐鸣飞先是一愣,随后面上突现喜色。 七八十匹骏马,疾速奔到战场,齐刷刷地停在场外。刚刚停下,七八十个身材魁梧,身着褐色劲装的大汉。已是飞身下马,迅速站成一队。当先为首者,正是聚贤堡堡主李万风。大汉们注视血腥的斗场,稍一打量双方情势,未等李万风下令,便同时呼哨一声,蜂拥向前。七八十个大汉疾速布成一个扇形队形,手持连珠强弩,目不转睛盯着凄惨的战场。 当这七八十人方才布好阵势,又有二百余个形态各异,衣衫褴褛,手持各式兵刃的花子自官道飞掠而来。万里飘昂首阔步,在花子们簇拥下,大步踱了过来。刚刚到了战场边上,“无敌黑丐”眼见慕容剑飞情势紧张,早已扑了过去。正在打斗中的神教三大护法,见状之下,不禁暗自愁苦。 万里飘那张英武的面孔,沉静如水,凝视斗场。旋即,对李万风道:“万某总算赶到了地头,但看到的却是一片杀戮的战场。” 李万风也看得有些愣神,道:“这帮邪魔外道功力确是不凡,尽管死伤大半,却仍在负隅顽抗。各派死伤了约有四五百人,居然不能全歼神教贼子。万帮主,你我既然赶来,便送那些神教贼子一程吧。” “哈哈哈……这里基本上是李堡主的地盘,万某只有随着了。”说着,两人缓缓向斗场欺近。但两人刚刚迈出四五步,猛然听闻远处的山林传来数声凄惨的嚎叫,旋即,一切又恢复正常。 两人正在纳闷,须臾,但听两侧山林哗啦啦地一阵响动,抬头看时,自两旁的山林中,猛然冒出一排排、一队队身着紫色劲装,金色蒙面,手持月牙长刀以及火铳弓弩的大汉,足有八十多人。这些汉子目光极为冷酷,好似地狱的锁魂使者,死死地盯着斗场。 为首者乃是一个金色蒙面,一身白色长袍的汉子。那汉子身材颀长,气宇轩昂。虽然看不到真实面目,但身上那股气势,却令人有种森冷之感。隐隐感到在这人身上,散发着一股股浓厚的死亡气息。 李万风与万里飘乍见之下,不禁到抽一口凉气。白袍汉子阔步来到斗场,站在万里飘与李万风两人身前不足四丈远近。对于周围的聚贤堡与丐帮的大群弟子,连正眼也未瞧上一眼,简直视若无物。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混战(6) 万里飘眼见那些大汉,心中一动,不由沉喝一声:“来者何人?” 白袍汉子冷冷地注视着斗场,闻言,鼻孔哼了一声,道:“万帮主还是不知的好,否则,此处便是丐帮弟子的又一个葬身之地。” “好大的口气,你还是报出名号,省得万某不耐。” “万帮主还猜不出?” 万里飘忽然响起传闻中的描述,神情一怔,道:“还请阁下明言,勿需废话。” “哈哈哈……你也想步青龙帮的后尘?” “阁下这是何意?” “青龙帮被杀数千人,丐帮弟子也已死去近千人,万帮主难道不知?今日还要看着弟子们死去?” “什么,你是……杀手堂的人?” “正是!” “什么,杀手堂?列队!”李万风乍然听到杀手堂三字,猛然高叫一声。刷拉拉地,不但是聚贤堡的庄丁,那些丐帮弟子也在听到杀手堂三字时,惊得妈呀一声,急忙后撤列队,脸上登时现出恐惧之色。 “李堡主,凭你这点人马还要列队吗?”语音不带一丝生气,寒冷如冰。 李万风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这白袍蒙面人到底是何路数。但青龙帮屡次遭袭,均是杀手堂所为。传闻中,这些杀手来无踪去无影,手段狠辣,残酷无情。而今,那些传说中的人物忽然来到面前,不由使人感到十分恐慌。 万里飘乍见这些汉子,也是一怔。但见对方仅有七八十人,心中稍安。道:“阁下未免托大,万某倒要看看杀手堂的威风。” 白袍汉子淡淡地道:“本堂主念你还算是一个人物,而且丐帮素来以狭义著称天下。因而,本堂不曾对丐帮痛下杀手,只是略施惩戒而已。而今,丐帮不顾传统狭义,混迹于污泥浊水之中,本堂真是不耻。” “哈哈哈……杀手堂的杀手,居然遑论狭义,真是笑话。” “嘿嘿嘿……本堂主所想,尔等未曾尽知。” 李万风冷笑道:“杀手堂一干贼子,早已没有是非之分。尔等是否对这些残酷的行径感到惭愧,感到不安?杀手堂先后杀了数千人,是否还要赶尽杀绝?阁下,你到底是一种什么人,为何会有这种蛇蝎心肠?” 白袍汉子冷笑一声:“看来,与尔等说话也是徒费口舌。本堂主今日不想多造杀孽,若是尔等即刻散去,本堂将保全聚贤堡及丐帮弟子的性命。如其不然,休怪本堂无情。” 万里飘恨声道:“杀手堂已经杀我数百弟子,你我乃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血债要用血来偿。今日,既然遇到了阁下,万某便领教一下阁下的绝学。” 李万风道:“万帮主勿急,杀手堂既然公然露面,此来便是没有什么善心。今日撞见,也是我等的福分,即便不能全歼这伙贼子,也要赚个够本。就算不为我们自己,也要替天下苍生除此大害。” “哈哈哈……”白袍汉子一阵大笑,揶揄道:“李堡主讲得慷慨激昂,义正词严,好似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苍生的拯救者,替天行道的义士。其实,说穿了都是为自己的名声,进而为了自己的利益。看似满口仁义道德,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 李万风吼道:“杀手堂才是一群冷血凶徒,暴虐魔头,横行霸道的孽障。” 白袍汉子嘿嘿一笑,狰狞道:“你们这帮奸狡之徒,妄自称作什么正道人物,聚众围攻,以多攻少,不顾廉耻,均是一群挂羊头,卖狗肉的下贱无赖之徒。竟然在此大言不惭,自称什么侠义。即便尔等舌上生莲,巧说能辩,也无法掩盖尔等肮脏的内心。” 万里飘道:“本帮主乃是一方霸主,尊为宗师,雄震八表;侠义绿林,无不钦服,黑白两道,俱皆景仰。而阁下却是声名狼藉,作恶多端,倒行逆施,暴虐血腥。所作所为,罄竹难书,令人发指。似尔等这些邪异妖孽,整个江湖莫不切齿痛恨,必欲诛之而后快。” 此时,斗场上依旧在做着生死搏斗,激战中的几大高手,已经满身鲜血。神教方面的教众还剩八九十人,而少林武当及青龙帮的弟子剩下不到七八十人。双方血战,遍地尸体,残肢断臂,散落四处。景象之凄惨,不忍卒睹。 白袍汉子昂然伫立,白袍如雪,长衫飘飘。神态威猛凌厉,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傲气势。仅仅露出的双眸,闪动着暴虐而残酷的神光,像是一头饥饿的猛兽,静静地等待着噬扑猎物的时机。 双方僵持,谁也不愿首先发难,静静地观瞧斗场。 良久,几大门派的弟子又相继倒下三十余人,高手们仍在激烈地搏杀。慧明大师,无尘道长,马如空,刘青山,慕容剑飞等人与神教三大护法,战得昏天地暗。慧明等人极力围攻,虽然占得一丝上风,但仍是相持不下。 白袍汉子看着斗场,眼见神教弟子剩下不足六七十人,忽地一阵冷笑。随即,仰天发出一声裂石穿云般的长啸,高声叫道:“众位儿郎,此地除了神教中人之外,格杀勿论。” “是!”四周一声高喝,震动山谷。 “杀!”白袍汉子暴喝一声,双掌一分,劲气倏出,率先冲向万里飘。于此同时,但听机括砰砰作响,一道道一蓬蓬的铁篱钢针,猛然射向丐帮及聚贤堡的弟子。一阵惨嚎,聚贤堡的大汉,已有十数人中箭倒地。而丐帮弟子站在远处,仅有三五人中箭。 旋即,一把把闪着寒光的月牙弯刀,齐刷刷地挥动一圈,幻起的刀光映照天际。忽然,闪动的刀光快速分成了八个旋飞的光团,疾速向两派弟子射去。那光团闪过,划起一溜溜炫目的光晕,冷酷森寒。 轰隆一声巨响,万里飘与白袍汉子对了一掌,疾速回转,暴吼一声之后,与李万风分作前后,同时向白袍汉子攻去。就在两人攻击的同时,惨嚎声已经响成一片。闪耀的光团,好似嗜血的幽灵,倏开倏合,被光团卷进的弟子,再也见不到一点影子,转瞬之间便成了碎肉血雨。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混战(7) 旋飞的光团所到之处,莫不形成一蓬蓬血雾,惨嚎刚刚出口,便在瞬间止息了叫声,化作了亡灵。万里飘见状,额前那块鸡蛋大小的黑痣,已经鼓胀而起。双目圆睁,目眦尽裂,狂吼道:“狗贼,纳命!” “本堂奉陪!”喝声落地,在人们的眼睛尚未形成影像的瞬息之间,只见白光一闪,半空中突起一片银色的光芒,犹如冷电一般的光影映入眼帘之际,无数掌影已经布满了天空。 万里飘与李万风,猝然斜移,双双发出一声刺耳的呼啸,李万风疾速拍出数掌,旋即,抖动手中长刀,径取白袍汉子。长刀光华流织,纵横飞舞。万里飘掌势突变,疾攻而上。长刀舞得有如狂风骤雨,掌势拍得铺天盖地。 刀光猝闪,幻成了一蓬光雨。身形闪晃如电,白袍汉子那双如刃般的大手,布成了漫天的掌刃,在刀芒与掌影的狂飞中,非但阻止了两大高手的进攻路数,同时也处在退路之上。攻得犹如狂飙巨浪,守得亦是毫无破绽。 “那位朋友,神教今日若能全身而退,将在高堂为你摆放牌位,供奉感恩。”一声呼喝传来,说话的竟是那“幽冥鬼王”樊启明。 白袍汉子呼道:“不必供奉,这些人也是本堂必杀之人。” “杀手堂的兄弟,若是他日相遇,必是我神教的兄弟。” “不必客气,杀!”白袍汉子大喝一声,掌势更见凌厉。 激战将近半个时辰,白袍汉子的武功令万里飘与李万风两人震骇莫名。两人实在想不到,这个蒙面的白袍汉子的功力竟然高到这种地步。在两人围攻之下,虽然守多攻少,但仍是不慌不忙,游刃有余。 两人尽取夹击之势,各展绝学,但当两人一阵疾攻之后,却是徒劳无功。两人感到十分气馁,愈加愤怒与惶恐。这两人一个是中原第一大堡的堡主,一个是天下闻名的丐帮帮主,在两人围攻之下,仍不能取得绝对优势,这已够两人感到汗颜,名誉扫地。不但如此,在与神教三大护法激战的五大掌门人,也怀着同样的心情。不论这场拚斗的结果如何,七大门派的掌门苦战神教的护法与杀手堂的堂主,竟然如此大费周章,真是奇耻大辱。 战况延续至今,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战况却是愈来愈激烈,越来越惊险残酷。激战的对手都没有罢手的打算,没有仁恕,没有慈悲,只有杀戮。不到一刻,神教弟子已经剩下不足三十余人,而先前围攻神教教众的各派弟子也仅仅剩下了二十余人。 与此同时,丐帮和聚贤堡的弟子,在杀手堂的杀手围攻下,已是死伤累累。丐帮弟子仅仅剩下五六十人,而聚贤堡的七八十个大汉,此际只剩下不到三十余人。再看那一团团飞舞的光团,仍是疾飞如电,挨着死,碰着亡。 李万风见状,狂怒不已。大吼一声,长刀顿时幻成一团闪耀的光球,奋力扑上。万里飘寻机而入,雄厚的掌势猛然欺入刀光之中,强猛的劲气,森寒的刀光,好似已将白袍汉子罩定。就在刀光的闪耀里,白袍汉子双掌疾挥,身形倏闪,震开了两人致命一击。 三人交错的刹那,刀光直取白袍汉子胸膛,而万里飘也在刹那之间,猛力向白袍汉子拍出重重一掌。白袍汉子疾速侧移,险之又险地躲过了杀招。虽然躲过了致命一招,但左臂肌肉也被刀光划开了两条血淋淋的伤口。 但白袍汉子好似故意如此,就在刀光划过左臂的瞬间,右手之中忽然暴闪出一蓬刺目的光华,那蓬光华出现的极其诡异,光华闪灭的瞬间,已然扫过了李万风与万里飘的肩胛及腰肢。 两声痛哼,李万风与万里飘同时中招,李万风的肩胛被削去了一大块皮肉,而万里飘的腰肢也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伤口。几人同时受伤,李万风不禁怒火中烧,满脸狰狞之色。双双狂吼一声,再次将白袍汉子围住,猛攻不止。 白袍汉子右手倏挥,光华再起。仔细看时,白袍汉子手上乃是一柄极为奇异的匕首。森冷的匕首,三尖五刃,手柄底部翘起一个小孔,挥动间,忽然发出一阵呜呜的怪响。惑人心神,令人心慌。 两人忽感一阵眩晕,招式尚未用尽,光华便到了眼前,两人大惊,疾速飘退,但饶是如此,因心神慌乱动作不眠迟缓。在转瞬之间,先机已失。身影交错之际,便觉身上一阵刺痛,两人各自又多了三处血淋淋的伤口。 李万风与万里飘惊魂稍定,不由双目暴凸,厉吼一声后,倏忽闪进。长刀直指白袍汉子,寒芒飞泻中,万里飘猛然突进,掌势陡增。白袍汉子挥手挡住了万里飘的掌势,但在李万风狂怒之下所施展的刀法中,肩部仍然被削去了一片皮肉。 白袍汉子勃然大怒,大喝声中,手腕一转,拍出数掌的同时,吐气开声,一抖手中匕首,小孔朝外,疾挥而出。但见那小孔之中,猛然射出一粒黑色的弹丸。那弹丸疾如流星,直取李万风两人。 李万风刚要挥刀格挡,万里飘见状大喝:“快闪!” 千钧一发之际,李万风本能地向后急退。刚刚离开处身之地,那颗黑色的弹丸,正好碰在刀尖之上。轰然一声爆响,弹丸猛然炸裂开来,声震云天。登时,烟硝迷漫,犹如九天焦雷,震得激战中的人们,耳鼓发麻,近似失聪。 李万风两人贴地滚开,尽管见机得快,仍被爆炸的弹丸冲击出五六丈远近。烟雾迷漫中,两人霍地爬了起来,再看自己,已是满身黑灰。五脏六腑翻腾不已,喉头发甜,气血盈胸,各自嘴角挂着一丝鲜血。 就在两人调息的当口,白袍汉子又闪身而来,疾扑而至。两人面色倏然一变,仓促之中,两人倏分左右,挥刀出掌,疾迎电掠而至的光华。李万风似乎打出了凶性,长刀舞成一层层刀幕,星芒骤射,寒光如电。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混战(8) “三尖五刃”匕首,带着呜呜的怪响,闪着强烈的光华,激射而来。更为奇怪的是,光华激射的同时,白袍汉子手腕疾翻,在怪响声中,怪异的匕首带起一片刺目光束,流灿闪耀。叮叮叮地一阵轻响,匕首与长刀相接,爆出一溜火花。李万风侧身疾闪,长刀忽然交织成一面光网,迎头罩向白袍汉子。 “三尖五刃”匕首挥动之间,式式连绵,招招衔接,刃尖闪动,化成一个个参差不齐,大小不一的光圈。随着身影的闪晃,一溜溜一条条的光圈便如湖海的鳞波,闪耀辉映,又如沸腾的烟火,电掣飞射。 光圈,光网相接,发出一声声犹如爆豆般的响声,李万风与万里飘拚命跃腾躲避,内腑受震之下,功力已经打了折扣。此际,虽然拼力躲过攻击,却也是汗如雨下。面对追击而至的光华,两人已经用上了吃奶的气力,拦截招架,步步后退,已是险象环生。 忽地,斜刺里,齐鸣飞半声不吭,从旁侧猛扑上来。仅剩半截的“九节神鞭”抖成了一条坚硬的长棍,带着刺耳的锐啸声,径向白袍汉子缠刺而来。气势甚急,好似毒蛇吐信。 白袍汉子冷哼一声,不退反进,光华闪耀间,正与“九节神鞭”碰个正着,嗤地一声,九节神鞭忽然断成了数截,激射四方。齐鸣飞大骇,顾不得刚刚好转的伤势,拼力向后腾跃而去。 呜呜的声响,像是催魂的幽冥乐曲。一圈圈光华,宛若一蓬噬魂的幽光,眩目夺魄,透空飞射。万里飘与李万风越打越吃力,既要忍着伤痛,又要屏息凝神,抵抗呜呜的响声。最为要命的是,还要时刻注意那个奇异的匕首之中,是否还会喷出黑色的弹丸。 慧明大师、刘青山与宿百涛,无尘道长、马如空与谷良志,慕容剑飞、“无敌黑丐”与“幽冥鬼王”樊启明等人的激战,也到了最后的关头。但听劲气霍霍,身影暴闪,剑光流灿。慕容剑飞将宝剑舞成一圈圈光幕,拼力鏖战。此刻,众人均是伤痕累累,血透衣衫,慕容剑飞在“无敌黑丐”的配合下,死命狂攻。 又是半个时辰,在一两声凄厉的惨嚎声中,少林等各门派的弟子已然全部毙命。身着白衣的神教弟子剩下不到十余人。而那剩下的七个光团,光芒倏敛,七十余个紫色劲装汉子,手持寒光闪闪的月牙弯刀。弯刀鲜红刺目,刀尖上仍在滴着鲜血。“散开!”随着喊声,紫衣大汉们迅速围在激战中的高手四周。 齐鸣飞,“追风剑”赵孟起与“风雷掌”蒋德勤三人,惶恐地凝视着四周虎视眈眈的大汉。那飞旋的光团,夺魂的长刀,无情的杀戮,在三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屠杀三百余个各派弟子中的好手,仅仅折损十人,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在齐鸣飞的心中,这些人生来就是为杀人而生,为杀戮而活。 “杀!”随着一声暴喝,白袍汉子腾身而起,“三尖五刃”匕首倏然幻出刺目的光华。光华辉映中,身子疾转,闪动的匕首呜呜声猛然大作,下击的身形,好似流电,但闻一声机括的轻响,匕首之中又射出一粒黑色弹丸。 “躲开!”万里飘大喝一声,与李万风疾速闪避。轰隆一声巨响,沙飞石走,烟尘腾起数丈高下。饶是两人躲避得快,仍被巨大的冲力震得凌空而起。落地后,蹬蹬蹬地退出七八步远近,方才踉跄站住。两人面色青白,嘴角溢出一丝丝鲜血。而其他三伙捉对厮杀的高手,也在同一时刻停下手来。 白袍汉子,缓缓地向万里飘两人走去。沙沙的脚步声,好似令人恐惧的催魂曲。万里飘与李万风,强力压制翻腾的气血,疾速调息。怪异的匕首,威力巨大的黑色弹丸,似乎非人力所能抵挡。面对越来越近的白袍汉子,两人已经感到生命走到了尽头。 “自裁还是要本堂动手?”无情的言语,比寒冰尚要冷上十分。李万风拿刀的手,在轻轻颤抖。而万里飘提起最后的内力,准备做最后一搏。两人已知再战下去,早晚要死在对方那怪异的匕首之下。但在此刻,在众位掌门面前,两人却来不得任何胆怯。 沉静,沉静得如同死去一般。 拿着匕首的大手,缓缓举起。匕首寒光闪闪,带血的刀尖,闪着噬魂的幽光。一点点地抬起,光华一点点地扩大。慧明大师,无尘道长等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在其身旁,宿百涛也正寻找致命的时机。 “去吧。” 蓦地,就在白袍汉子的匕首将要挥向万里飘的刹那,但闻一声长啸,两道淡得几乎不见的身影,疾速向白袍汉子扑来。人影未至,劲气先至。白袍汉子一怔之际,急忙抽身闪避。闪避的同时,挥掌向那两道身影迎去。 砰然一声巨响,白袍汉子在两人无俦的劲气下,被震得闷哼一声,身形疾向侧方飞去。烟尘散尽之际,场中已经多了两个蒙面人。再看那两个蒙面人,一个黄巾蒙面,一个黑巾蒙面。 形势突变,众人不由愣在当地。白袍汉子落地后,站定身形,眼中冷芒连闪。见是两个蒙面人,大手一挥,喝道:“乾元阵队!”那些杀手听到后,迅速组成两组阵队,持刀戒备。另有十人组成一个小型乾元阵队,站在白袍汉子身旁。 白袍汉子略微调息后,缓步上前,冷声道:“原来是神宵宫的两个鼠辈。” “见你一身魔气,定是魔门中人了?” “非也,杀手堂。” “杀手堂?哈哈哈……”黄巾蒙面人一阵大笑,道:“杀手堂,难道是魔门余孽?” “两个老东西,不要在此装神弄鬼,四大空明使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什么,四大空明使?”慧明大师等人听的一怔,旋即,各个面露狂喜之色。 所来的两人正是水使与木使。两人盯着白袍汉子,感觉此人功力不凡,并非是易与之辈。而站在远处的三人,气势亦非等闲。看着慧明等人满身伤痕,便知此前定是发生了一场激战。两组阵队,刀光闪闪,整齐划一。乾元阵队发出的强烈气势,令两大空明使不禁感到有些诧异。 “杀手堂?这些普通的杀手为何有如此强烈的气势?”两个使者揣摩眼前形势,急速估量。满地的尸体,身上的衣服有道袍,有僧衣,大部分是身着各色衣装的人物。想必死去的是少林等几大门派的弟子。 木使道:“这些阵队对于本使而言,无足轻重。” 白袍汉子诡异一笑,道:“老匹夫若是不信,便试上一试。若是不试,本堂恕不奉陪了。”说罢,打量一下形势。向后做出一个收势,便缓缓向后退去。神教的三大护法见状,亦是慢慢向山林边缘而退。 两大空明使看着神教与杀手堂的人马退去,并未追赶,任由两派人马消失在山林之中。慧明大师低眉垂首,早已点住穴道,止住流血。而无尘道长,刘青山,马如空,慕容剑飞,万里飘及李万风等人,却是怔怔地看着神教与杀手堂的人马离去,似乎心有不甘。 两大空明使在旁,众人并未言语。似乎有两大空明使在,这里便已经安全。众人各自怀着心事,静静地看着。看着两个曾经誉满江湖,为江湖所崇拜的空明使,能够在武林多事之秋,说出令人振奋的言语。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山风吹过的声音。地上,血水已经干涸,黑红醒目。残肢碎肉,遍布山道,景象凄惨绝伦。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道,高高的天空上,一大群兀鹫及乌鸦盘旋着。各派弟子死亡近九百余名,加上神教死去近二百余名教众,共计有一千一百多个亡灵,永远葬身此地,成了孤魂野鬼。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今日,令江湖武林顶礼膜拜的四大空明使终于现身在众人面前。众人感到无比振奋,无比欣慰。都在静静地期待,等待一个温暖的问候与安慰。但两大空明使却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着,像是天外来客。露出的双目,泛着阴森的光芒。周身煞气隐然,给人以森冷之感。 良久。 “各位好自为之,本使去也。”木使终于开口,但语声却是寒冷如冰。未等众人言语,两大空明已然腾身而起,转瞬即逝。 众人一愣,眼见神话中的人物离去,不禁感到一阵怅然。似乎在想象中,四大空明使本该亲切与慈悲,然而,真正面对的时候竟然是冷冷的一句好自为之。一场血战,各位掌门虽然无恙,却留下了永久的遗憾。尽管各门各派精英未至,但经此一战,各派也不由感到颓然。 神教,杀手堂。 两派人马,威猛强悍,令人震撼。对于杀手堂,在此战之后,显得更加神秘。怪异的兵刃,超凡的武功,狂飙般飞旋的光团,给江湖留下了难以忘却的记忆。对于神教,其实力也已超出了想象。三大护法的武功,彪悍的阵队,誓死的毅力,震慑心魂,令人恐惧。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鬼庄(1) 冀州。 太行山白云洞北。 耸立着一座神秘诡异,令人万分恐惧的地方——“鬼庄”。 千百年来,江湖武林中人,但凡提起“鬼庄”无不心惊肉跳,战栗惊魂。在江湖武林人物的心目中,“鬼庄”无异是死神的居所,一座彻头彻尾的鬼城。 “鬼”庄连接山峰,背靠太行山,林深树密,氤氲迷蒙。巍峨的山门上沾满了青黑色的苔藓,好似从来都未曾开启过。门楼上下长着蓬乱的蒿草,破败不堪。残败的景象,越发显得诡秘异常。四周山崖,古怪嶙峋,黑黢黢的像是幢幢魔影。 鬼庄大门上方,乃是两个寻丈大小,黑红诡异的大字——“鬼庄”。 在“鬼庄”两个大字下面,刻着一个恐怖的白色骷髅图形,这是“鬼庄”的特有标志。千百年来,这鬼庄之名,无人不晓,令人闻之色变。历史上,江湖武林人士屡次清剿。经过浴血奋战,却是死伤累累,血流成河,死在鬼庄之人不计其数。凡是进入鬼庄,从未听闻有生还者。整个江湖,但凡说起鬼庄,无不骇然变色,魂飞魄散。 令人感到不解的是,从未听闻鬼庄中人在江湖上露面。几乎所有江湖武林人物,也从未见过鬼庄的门人,更不知鬼庄中人是何模样。江湖上虽然有些传闻,但也只是传闻而已。除了大规模的清剿外,间或有一些血性人物前往鬼庄打探,但所来之人,俱都莫名其妙地死在鬼庄的阵势之中。 “鬼庄”——乃是江湖武林中人的噩梦。 “鬼庄”似乎是一座死城,远远看去,没有一丝生气。虽然鬼庄令人恐惧,但没有进入鬼庄,便不会有任何危险。在最后一次清剿失利后,江湖上也就放弃了剿灭鬼庄的行动。因鬼庄的存在,江湖各派无时无刻都感到,好似有一柄利剑悬在头上,随时随地都有斩落的可能。令人不安,令人恐惧。白色的骷髅,好似死亡的阴魂,象征着恐怖、死亡、血腥与残酷。 夜空漆黑,没有一点星光。 忽地,咔嚓一声,天空刷地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传来一阵隆隆的闷雷声。随后,又是一道刺目的闪电,天地顿时一亮。惨白色的闪电,映衬天空漆黑的乌云,好似鬼蜮的黑气。狂风,呼啸着掠过山林,响起沙沙的声响。 高高的山峰,探出的岩石下面,闪电的光芒所映射的暗影里,赫然掩藏着两个人影。仔细看时,乃是两个男女,一个身材颀长,一个娇小玲珑——正是幻天与梅梅。两人相互依偎,密切注视着鬼庄。 但无论如何观察,都难以看清庄内的情形。从山顶俯视鬼庄,雾气糟糟,好似一片阴森的鬼蜮,透着一股股令人心颤的邪异。忽地,雷声大作,电光闪闪。紧接着,狂风骤起,大雨倾盆而下。 在大雨之中,鬼庄顿时便掩藏在狂风骤雨之下。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惨白的光影,映得雨丝好似万千锁魂的光线,无情地射向了大地,笼罩了一切。两个身影一动不动,静静地俯视鬼庄,好似静止的雕塑。两个时辰后,大雨慢慢停了下来。 “师傅,你我探查了三日,仍是毫无所获,不如闯进鬼庄看个究竟。” “死丫头勿急,庄内阵势诡异,凶险异常,切不可大意。” “师傅也有怕的时候?” “为师不是怕,而是谨慎。” 梅梅不语,目力所及,鬼庄仍是模糊一片。一股股腥气尸臭随风而来,附带着浓重的腐烂霉味,冲入鼻端。梅梅不由眉头紧蹙,捂住口鼻。狂风吹过山崖枯树,发出呜呜的怪声。大门上两个黑红色的大字——“鬼庄”,显得更加诡异。 卯时初,乌云渐散,天边露出一丝光亮。惨淡的光线,慢慢覆盖了整个鬼庄。大雨过后,鬼庄周围的草丛中、树根下,破败的围墙边,乱石中,闪着一点点,一堆堆白森森的光芒。 光芒青白,阴森恐怖。一具具,一堆堆的白骨骷髅,散落四处。看之令人浑身颤抖,心惊胆战。暗影,白骨,空中飘荡着闪灭不定的磷火,构成了一幅极其恐怖的画面。 “师傅,鬼庄之内是否有人?” “死丫头,你难道没有探查到?” “弟子虽然感觉有人,但却不甚明显。” 幻天道:“此地阴气太重,庄内阵势令人迷乱。虽然外放元婴,也无法深入庄内探查。不过,鬼庄之内确有生气。或许在这破败诡异的山庄之内,隐藏着数以百计的生灵,只是无法预知究竟在何处。” 梅梅悚然一惊:“数以百计!真有这么多人?” 幻天肯定道:“只多不少。” “哦!”梅梅应了一声,指着鬼庄外四座破败的石屋,道:“师傅,那几个石屋显得特别突兀,弟子探查了两次,却琢磨不透到底有何用处?” 幻天沉思一阵,道:“为师琢磨了几日,虽然有所明了,但尚未想得透彻。那四座石屋,分设四方,暗合五行方位。各个方位均有山峦围绕,形成先天八卦之势。加之鬼庄居中,又暗合九宫阵势。不过……” “不过如何?” “此阵乍看乃是九宫阵势,但细细观察后,庄内又呈后天八卦之势。此阵反五行倒阴阳,先、后天八卦取复式设置,内外呼应,变化繁复,极其诡异。倘若贸然进入鬼庄,任你武功高强,也将神智迷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梅梅惊道:“那如何是好?” 幻天轻笑:“你说如何?” “弟子不知。” “真的不知?” 梅梅怔道:“如果知道,弟子又怎会问师傅。” “你怎知为师知道?” 梅梅一脸讶异之色。怔道:“师傅怎会不知,不然怎会称作师傅。” “哦,原来如此。不过……” “师傅莫要罗嗦,说来就是。” “呵呵,至于阵势如何,说来甚是简单。” “哦?”梅梅怔道:“简单,如何简单?” “这简单便是,你我务必小心,如此而已!”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鬼庄(2) “师傅说了同没说一般,真是!”梅梅一撇小嘴,满脸无奈。 幻天捧起嫩脸,亲亲梅梅:“这两日已经探查了西北两座石屋,还剩东南两座石屋没有探查。你我仍如前日,你在外守候,为师进去探查。” “好!”梅梅应声,起身便走。 幻天忙道:“且慢,鬼庄甚是诡异,你我定要隐藏形迹。” 梅梅笑道:“师傅不言弟子倒要忘了,无影妙空,嘻嘻!” “勿再嬉笑,走吧!” 鬼庄东面的石屋,地面积尘盈寸,散发一股股难闻的腐臭味道。屋内蛛丝密布,霉气扑鼻,透着一股森寒之气。在微明的晨曦中,显得鬼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屋内屋外,一具具尸骨,散落各处,好似从未移动过。 梅梅隐身角落,凝神注意四周动静。幻天小心地观察石屋,大手不时地按在坚硬的墙壁之上。再看大手按过的石墙,坚硬的石壁已经化为齑粉。山风吹过,粉尘纷纷飘落。不一刻,石屋中的每个角落,都出现了巴掌大的石洞。 石屋中共有五间石室。幻天小心地敲击着四周,逐渐向内探查。幻天看得异常仔细,无论是地面还是屋顶,但凡有一点点坑槽,也没有放过。每个石室内,都横陈着几具枯骨。有的尸体尚有皮肉相连,显然是死去不久。而有的尸骨则早已风化粉碎,看来已经死去很久。 幻天神情异常凝重,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对鬼庄有如此兴趣。好似冥冥之中,在内心深处有一种预感,或许江湖武林所发生的一切,都与鬼庄等几处神秘之地有关。几日来,幻天好似变了一个人,柔婉的脸上,涂上了一层阴冷之色,使人望而生畏。细长的双目之中,尽是诡异残酷的光芒。 梅梅看幻天神情也觉奇怪,只当是幻天心绪烦乱,故而不曾问起。此时,幻天像幽灵般地漂浮在半空,一点点地细致观察,没有放过石室中的任何一个角落。当幻天飘进最后一个石室时,神情不由一怔。但见这间石室甚是宽大,石壁之上开了两个大小三尺左右的石窗。 幻天仔细凝视地面上的积尘,看着看着,不觉眼前一亮。但见地面上的积尘,比其他四个房间的积尘薄了少许。虽然仅有这一点差异,但看在幻天眼中却有极大差异。 地面上的枯叶乱草,若不仔细观察,好似刻意布置而成。幻天心神一动,抑制不住兴奋,不禁抽抽鼻子,眯缝着细眼,耐心地观看起来。四面石壁,由于日久已有些风化。斑驳的墙面,挂着一层灰白色的蛛丝网。 墙角边缘,似乎有些光亮。细看之下,墙壁已被磨得有些光滑,光亮由此而来。而在石壁周围,却看不到任何差异之处。又仔细地看着好久,仍是毫无发现。幻天倍觉纳闷,不由皱眉,想想后,飘身出了石窗并到了石屋顶上。 石屋顶上,四周是一圈矮矮的石围。石围异常宽厚,并且坚硬无比。幻天顺着石围内侧摸索,探查了好一阵子,几乎摸遍了每一处,却仍是没有任何发现。幻天沉思片刻,沿着石围,探身向石围外侧看去。看了大半圈,在探到石围东南方向的拐角时,忽然发现拐角底檐有一块凸出的棱角。幻天不由一喜,飘身悬空,目注良久。 但见这块凸出的棱角,表面有些光滑。细看棱角边缘,乃是一个菱形的缝隙。那缝隙极其微小,若不仔细观看,极难发现。幻天暗自欣喜,见其他地方再无异状,急忙传音将梅梅唤来。 “师傅,有何发现?” “死丫头看看这里。” 梅梅观察一阵,叹道:“若非师傅指出这地方,当真看不出有何特异之处。” 幻天笑笑,伸出大手按在凸起的棱角之上。立时,那凸起的石壁应手陷了进去。刚刚按下棱角,但听石屋之内响起一阵嘎嘎的声音。幻天一笑,飘身进入了石屋。只见石屋之内的墙角,赫然现出一个黑洞洞的石门来。 “死丫头,再按那块石壁。” “是,师傅!” 梅梅在外,闻言急忙按下凸起的棱角,那墙角的石门又嘎嘎地慢慢合拢,恢复了原状。幻天思虑一番,回到屋顶。道:“死丫头,你我分别前往其他三个石屋,只看石围外侧,是否都有这个机关。” “好,弟子到南北两个石屋去。”说罢,梅梅一闪不见。 半个时辰后,两人又在东面石屋会齐。幻天只探查了一个石屋,等着梅梅到来。不一刻,梅梅回返,未等幻天相问,飘身落定后,急道:“师傅,看来几个石屋的机关大都相同,只是位置有所区别。有的在石围外侧,有的在拐角底处。若不仔细探查,当真难以发现。” 幻天笑道:“让人随意发现,怎能叫做鬼庄。” 梅梅道:“师傅,你我还要作甚?” 幻天看看四周,沉吟道:“此地即便有人出入,其时日也在数月之上。庄中数百人每日吃喝拉撒,绝不可能不出外采买。而看这四处石屋,痕迹并不明显,绝非是经常进出的出口。倘若猜想不错,这几处出口乃是紧急时所用,另外还有秘密进出道路。” 梅梅道:“师傅可知那些出口究竟在何……” 梅梅刚刚说到这里,忽听石屋内响起一阵嘎嘎声响。幻天急忙摇晃手指,示意噤声。两人运气之下,顿时掩藏起身形。随即,两人倏分左右,倒悬在屋顶,向石屋内看去。 石屋内的石门已经开启,黑黢黢的洞口,不见任何人影。幻天两人屏息以待,一瞬不眨地盯着洞口。洞口内,冒出一股股令人作呕的霉味。良久,洞内依旧是毫无动静,幻天两人一动不动,耐心等待着。 半个时辰过去,洞内忽地传出一声轻咳声。幻天与梅梅急忙向内看去,但见洞内慢慢转出一个怪人。但见那怪人身着墨绿色劲装,两只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长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面色惨白,隐隐泛着青光。枯瘦细长的手指,好似坟茔里冒出的鬼手。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鬼庄(3) 怪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转动着凶狠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石屋。随即,抽动几下鼻子,似在闻着周遭气息。片刻,那怪人整个身躯慢慢探出石门,稍微犹豫了一下,身形忽然悬空,径往其他几个石屋飘去。 不一刻,怪人倏然回来,轻轻落在石门之内,面上尽是诧异之色。少顷,怪人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啸,转瞬之间,石门内又出现了几位面色同样惨白,面貌同样丑陋的汉子。先前那怪人对一位身着玄红色劲装的汉子道:“禀告五殿主,据属下探查发现,几处房间均有些异样,恐怕是有人来过此处。” “哦!”被称作五殿主的玄红色劲装汉子一怔,道:“十数年来,此地再也没有见到一人。今日竟然有人到此,这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物?”说罢,同样抽动几下鼻子,道:“可曾发现来人踪迹?” 怪人道:“四下里均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但石屋之内却到处都是石粉,石墙及地面出现了若干不知是用何种掌力弄成的小洞。若是属下估计不错,所来之人功力相当深厚,绝非一般普通人物。” “哦,此处机关可有人动过?” “属下曾经听闻石门的开启声音,但来到此处,石门却是一直关闭,不知是何缘故。” 五殿主忽道:“此处留有一丝体香,难道来人是个女子?” “五殿主,是否遣人追踪?” “此事异常蹊跷,待禀告总殿主后再做道理。尔等在此好生留心看护,切勿大意。”说罢,五殿主向外看了几眼后,缩回身子,转瞬不见。 随着一阵嘎嘎声,石门又慢慢关闭。而石门的四边,同石壁天然地合为一体,严丝合缝,几乎看不出任何异状。幻天两人眼看石门关闭,心中亦是赞佩不已。若非亲眼目睹,实难看出此处便是一道石门。 两人反身回到石屋顶上,隐身在石围内侧。幻天掩饰不住欣喜,传音道:“此处极有可能是鬼庄的秘密通道,但以四个石屋的痕迹来看,却又不似日常进出的通路。以常理推断,另外必定还有出口,只是不知在何处而已。” “师傅,你我已在此观察了几日,周遭数十里内并无生人出没,这是何故?” 幻天道:“鬼庄神秘异常,既然神秘,便不能以常理推断。倘若有人经常在此出没,恐怕鬼庄也不成其为鬼庄了。数百人隐藏在鬼庄之内,却是无人出入,这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可能?” “呵呵,一是过于神秘,二是另有出路。” “哦,那又如何办?” “你说如何?” “只有……只有寻找了!” “当然,不经寻找,又如何能够知道。” “难道师傅没有其他方法?” “你说呢?” “弟子不知。” “你可知道饥饿时如何办吗?” 梅梅一怔,道:“饥饿时如何办?这……这又如何办?” “如此简单的问题,难道死丫头不知?” “吃……”梅梅疑惑道。 “呵呵,难得你还知道吃,不吃岂不饿死。有些事情其实很简单,如同吃饭一样,饿了便吃。除了吃饭解决饥饿,难道你还能用其他方法不成?” “嘻嘻,师傅说话当真怪异,直接说吃饭便可,弄得弟子倒不知所以了!” “你不是不知所以,而是还未领悟简单的真谛。” “简单的真谛?” 幻天道:“当然,有些事情看似复杂,其实却很简单。你眼中的世界简单,这个世界便简单。你眼中的世界复杂,说明你内心复杂,或者说是迷茫。凡事要寻求根本,本立而道生,一切都很简单。” “呵呵,难怪师傅言说大道至简,原来如此。” “死丫头可否知晓何谓大道至简?” “弟子不知!” “死丫头知道什么?” “弟子就知道……” “吃!” “嘻嘻,还是师傅聪明,一猜便是。” 幻天略一沉思,缓缓道:“此时无事,为师便啰嗦几句。说起大道至简太过复杂,为师只给你说些人生的道理。人若活到一定年纪,或是领悟了人生真谛,眼中的一切都很简单。宋代禅宗行思大师言道: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所悟之时,看山非山,看水非水;参禅彻悟之际,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人之一生,自垂髫小儿至耄耋老者,无不经历这三重境界。” 幻天稍顿,又道:“人生之初,稚气未脱,满眼童真,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成年之后,所见所闻,复杂迷离,犹如雾里看花,真假难辨,似真似幻,似真还假,此时则看山非山,看水非水;当积累了人生的经历后,已然洞明世事,返璞归真,则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这种境界乃是真正了悟宇宙真谛后的一种境界。此时,眼里的山水已赋予另外一种内涵。归结一宗,人本是人,不必刻意去做人;世本是世,无须精心去处世!” 梅梅忽有所悟,道:“这难道便是师傅常常言说的随意、随性、随情了?” “呵呵。”幻天搂着梅梅轻笑,道:“难得死丫头还记得为师曾经说过的话。但倘若不知其中道理,随意便有可能随便,随性便有可能胡为,随情便有可能放纵。凡事有度,得正守中,这方是经世为人的根本。” “嘻嘻。”梅梅嬉笑一声,道:“弟子不管什么中道,只记得随意随性便可。”说罢,美目之中忽然泛起一股春意,小手在幻天身上摩挲着,笑道:“师傅,此刻是否行行你我的中道呢?” “死丫头,为师苦口婆心说了半日,你却心不在焉,心中只有这……” “嘻嘻,师傅常说大道至简,弟子以为,行此欢娱之‘中道’,亦同样是人之根本,不知师傅以为然否?” 幻天苦笑:“真拿你没办法。唉,以你之灵性,本可顿然大悟,心思却只在欢娱之上,真是暴殄天物!” “师傅不行好事,方是暴殄天物,嘻嘻。”说罢,梅梅已媚笑着摸索起来。 幻天忍住内火,道:“此地情形已看了个大概,你我寻个去处再行好事如何?” “没有如何,只要能与师傅在一起,弟子悉听尊便。” 幻天凝神探查一下,道:“此地不宜久留,即使探查也非一日之功。养生堂惯于蹲守,不若让其代为探查。你我尚需到崤山一趟,看看鬼王堡情形。” “鬼王堡?” “是啊,怎么了?” “这里有一个鬼庄,怎么又出现一个鬼王堡?” “你二师娘没有和你说过鬼王堡吗?” “没有。”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探秘(1) “哦,那便怪不得你了。鬼庄是鬼庄,鬼王堡是鬼王堡,乃是两个不同的地方。但两地却同样神秘莫测,凶险重重。” “神秘是真,凶险却未必。”梅梅一脸不屑。 幻天凝重道:“死丫头不得大意,两地阵势诡异,不能不防。” 梅梅激灵一下:“弟子小心便是,师傅为何如此严肃。” “哎呦——”梅梅痛哼一声,摸着屁股道:“师傅下手怎么如此之重!” 幻天爱怜地看着梅梅,不无忧虑地道:“死丫头,你们姐妹若不小心,一旦有何三长两短,为师岂能安心。” “嘻嘻。”梅梅听了,倍感甜蜜。笑道:“弟子只是随意说说而已,师傅何必当真。弟子再愚钝,倒也珍惜自己的小命。小命没了,便再也享受不到美味……嘻嘻。”说到此处,梅梅故意摸弄一下幻天,媚笑道:“若是小命没了,也无法与师傅欢好了,对否?” “唉——”幻天叹息一声,皱眉道:“死丫头真是无药可救。收你做弟子,乃是为师今生最大的错误。遇人不淑,后悔莫及啊。” 梅梅撒娇:“师傅说的可是真心话?” “当然!”幻天故作严肃状。 梅梅继续调皮,道:“弟子怎么觉得师傅很喜欢弟子呢?” “哦?”幻天忽觉脑际一震,道:“死丫头竟敢对为师施用摄魂大法!” “嘻嘻,不然弟子怎会知晓师傅心意。” 幻天拍拍梅梅,笑道:“知道就好,也不枉为师对你一片期望。” 梅梅一撅嘴:“那是当然,弟子不会给师傅丢脸。” 幻天搂紧梅梅,沉吟道:“你我走后,此地又将风平浪静,不若弄点响动,看看鬼庄到底如何应对。待我将此处石屋毁去,亦好观察其他密处。” 梅梅道:“常言说狡兔三窟,堵死一处是一处。” “死丫头说得是,以你现在的功力,勉强可将石门震碎,你去试试。” “好嘞,弟子成事不足,但做此勾当倒是拿手好戏。”说罢,梅梅飘身进入石屋。幻天刚刚浮上一丝笑意,便听石屋内响起一声沉闷的轰鸣。接着,又是几声轰鸣过后,石屋的石窗已然冒出一股股烟尘。 幻天刚要探身观瞧,便见梅梅倏然来到面前,拍拍小手,道:“师傅,石门已被弟子毁去,连带石壁也被弟子震塌。若是修整起来,也将费些功夫。嘻嘻!” “嘘……”幻天示意噤声,传音道:“你我守候在此,若是鬼庄中人出现,你我不必留情,定要突施辣手。只需留下一人问话,其余全部诛绝。” 梅梅点头,待烟尘散去后,两人又返身进入石屋。运气隐去身形,静静地守候在被梅梅震碎的巨大黑洞前,凝神注视洞内动静。 半个时辰过去,洞内毫无动静。两人甚感奇怪,如此大的动静,洞内之人不会听不到,为何不见有人前来?梅梅几欲进洞,都被幻天及时制止。“死丫头,身上可否带了失魂散?” “不曾带在身边。” “真是可惜。” “春女等人是否在附近?” “哦,不必了,再耐心等候一阵。” 两人耐心等候,仅仅过了一刻钟,洞内忽然有了动静。片刻,洞内渐渐传出几声低低的言语声。功夫不大,洞内鬼鬼祟祟地出现几个怪人,慢慢来到破碎的洞口。几个怪人都是一身墨绿色劲装,在洞内边缘紧张地向外张望着。不时地抽动鼻子,神情极为怪异。 幻天忽然弹指。指风撞在石壁上,发出噗噗的响声。洞内几人更加奇怪,贼溜溜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石壁上冒出的一点点烟尘。看了半天也不见石屋内有任何人影,几个怪人不由惊慌失措,感觉极为诡异。 稍后,石屋之内又恢复了安静。几个怪人左看右看,鼻息中隐隐约约钻进一丝香气。闻到香气,怪人们神情甚是古怪,虽然看不见丝毫人影,但感觉此处必是有人潜藏。众人相顾,两个怪人慢慢探出石门。 但是,刚刚出了石门,便听另外一个房间传来几声噗噗的声响。几个怪人稍微犹豫一下,便陆续出了石门,径向其他房间纵去。 砰,砰,砰,一阵响动过后,四下里又恢复了宁静。石门内留守的两个怪人,侧耳细听外面动静,感觉非常奇怪。明明听到了响动,却是不见半个人影。稍顿,一个怪人缩回身子,迅速消失。不大工夫,石门内忽然出现了几个身着蓝色劲装的汉子。 这几人功力显然不俗,细听之下,面色不由大变。稍后,几人打个手势,几乎同时,猛然向外纵身,分作不同方向,径向几个房间扑去。动作干净利索,没有丝毫风声。 但那几人刚刚出去,便传来几声轻响。旋即,一切如故,四周寂静如死,静得可怕。留守的那个蓝衣汉子十分惊慌,不住地向洞内张望。一声清啸传来,洞口又出现了几个蓝色劲装汉子。 几人丑陋的面目,神色极为凝重,正在低声嘀咕,但见红影一闪,那个称作五殿主的汉子来到众人面前。五殿主显然是个头目,那几人见到后,连忙躬身,道:“属下参见五殿主。” “不必多言,发生了何事?” “禀告五殿主,石门被毁,出外数人至今毫无动静,很是蹊跷。” “哦,可否看到来人?” “没有。” “哼!”五殿主冷哼一声,阴森道:“此处已有数十年不曾见到人来,今日怎会出现如此情形。”说罢,转头道:“尔等可曾发现异状?” “只是闻到石屋附近有股香气,好似曾有女子来过。” “哦,女子?女子怎会有胆来到此处?” “这……这……这个属下不知。” “一群废物,几人出去几时?” “大约半刻钟左右。” 五殿主神色一暗,凝神细听洞外动静。众人随之细听,不禁面面相觑。其中两个蓝衣劲装汉子倏然飘身,径向几个房间扑去,身形更为玄妙。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探秘(2) 五殿主眼中刚刚失去几人的影像,便听几个房间忽然响起数声闷雷似的巨响。巨响发出的同时,忽然传来几声闷哼。 眨眼功夫,便见那两个蓝衣劲装汉子口中狂喷鲜血,疾速向洞内奔回,身形之速无以伦比。但身子刚刚奔到洞口前三尺左右,却感到斜刺里突然袭来几道劲气。两个蓝衣汉子大惊,紧急中身躯一转,其势不变,仍向洞**去。 然而,身子刚刚进入洞口半截,便觉后背传来一阵刺痛。噗噗几声,两个蓝衣汉子身上便出现了几个儿臂粗细的血洞。但听两人咕噜一声,喉咙突然喷出一道血箭。随即,两人便带着前冲的余劲儿,扑通一声跌倒在洞口之内。 洞内之人见状,不由大惊失色,一时竟是骇然失魂。出去四个蓝衣汉子,仅仅回来两个,却也在无声无形中殒命。如此看来,先前出去的数人,必是凶多吉少。几人满眼惊骇之色,盯着洞口外,感到诡异万分。 石屋内,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五殿主警惕地道:“此处定是来了高人,速去禀告庄主。在门内安置火铳,严防外人进入。” “属下遵命!”说罢,剩下的几人迅速向内退去。 石屋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在平静中躺下了十多具尸首。一股股刺鼻的血腥气,在破败的石屋中飘荡。看着满地尸首,幻天与梅梅早已熟视无睹,闻着血腥气,好似闻着酒肉的香气,只觉得浑身血脉奔涌,心中燃起了冲天的杀气。 幻天看着尸首忽然感到,这些人的装束,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感到很陌生。记忆似乎非常久远,想不起是在何时曾经有过接触。想了一阵儿,只是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臭气味。幻天暗自琢磨,极力搜寻着往昔的记忆。而梅梅却紧盯着洞口,耐心地观察洞内情形。 两人等待了将近半个时辰,石屋内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梅梅气急之下,不由分说,自山林中弄回一大堆柴草,径向破损的黑洞填去。幻天看罢,心中了然。梅梅往返了足足有七八趟,眼见将洞口封死,挥手之下,运起三昧真火将柴草点燃。 顿时,火焰升腾,早春的柴草带着湿气,冒出一股股浓烟。梅梅运气发掌,将烟雾向洞口拍去。待火势渐大,招呼幻天出了石屋。站定后,两人同时发掌,一声声巨大的轰鸣声过后,石屋已被震塌,将洞口死死地封住。 破碎的石屋,缝隙中冒出一丝丝烟雾。两人见此,飘身而上,不一刻便来到了山顶。俯视山脚下的石屋,烟雾越来越浓。幻天看一眼梅梅,轻声道:“看来洞内定有机关,不然烟雾怎会冒出洞外。” 梅梅有些气闷,道:“师傅,你我何不闯入秘洞,看看洞内究竟是何模样。” 幻天轻笑:“死丫头就知道蛮干,岂不知凡是密洞,其中定是机关重重。一个不慎便有性命之虞。此次而来,乃是先行探查一番,并不急于进入庄内。待找到其他出口,我等再做商议。” “哦,如此这般,是否还要继续探查?” 幻天道:“鬼庄周围,看似没有出口,其实,只是隐藏在秘处而已,其他出口必在方圆数里之内。你我两人人手不足,探查起来顾此失彼,待为师传信给四大堂主……” 梅梅忽道:“这鬼庄神秘异常,弟子自小便知道鬼庄之名。如此所在,若是被我等所用,岂不更好。” 幻天沉吟道:“鬼庄之神秘,全在庄内阵势。不知其阵,若是贸然闯入,不但毫无用处,必将处处历险。”说罢,幻天耐心地俯视鬼庄,将鬼庄轮廓及大概形貌记在脑中。 “死丫头下手太重,一个活口也未留下。” “师傅,弟子探查之下,鬼庄中人个个都好似失去了神志一般。即便留下活口,恐怕也是毫无用处。嘻嘻,弟子只记得师傅曾说的出手狠辣,已经忘了留下‘活口’。” 幻天道:“算了,对于这些人,生死已经毫无意义,似乎都已被迷失了神志。倘若为师所料不错,这些人定是服用了某种操控神志的药物。或是长期服食某种怪异的食物,以致悍不畏死,毫不顾惜自己的性命。” 梅梅若有所悟,道:“怪不得这些人出了石门,便毫不顾忌地向外冲来,全然不予理会是否有埋伏。师傅,不若将阚魁与朗笑留在此处探查,你看如何?” “两个老魔?” “两人反正无事,正好利用。” “为师怎么没注意老魔在此。” “嘻嘻,弟子临行之际,感觉带着两个老魔极为不便。老魔不在身边,你我周围便会少一些闲杂人等。弟子只让两人跟在你我身后数十里之外。” 幻天拍拍梅梅,笑道:“死丫头鬼心眼儿倒是不少。呵呵,想不到两个老魔纵横江湖数十载,到头来却栽在你的手里。此时无人可用,便让两个老魔在此蹲守吧。” 梅梅忽道:“师傅,鬼庄中人似乎丧失了神志,甘心情愿供人驱策。那么,在摄魂大法之下,同样可以使人丧失神志并为我所用。师傅,我等不若采取同样手段,岂不甚好!” 幻天叹声道:“此等路数,为师不是不能为之,而是不屑为之。” “师傅真是,只要达到目的便可,哪管他什么路数,什么正道邪道。” “呵呵,为师不是顾忌什么正道,只是不愿为之而已。” “哦,有钱难买愿意,师傅不愿便不愿。”梅梅撅起小嘴。 “呵呵,死丫头功力日渐高强,心性也变得越来越狠厉。江湖之上有你这死丫头,不知是福是祸啊!” “嘻嘻,福祸难料,就看弟子心情如何了。” “你我离开孟塬镇已有月余,到此处探查也有数日之久。各派人物扑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你尽快将两个老魔找来,我等也好前往他处,省得在此耽搁。”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探秘(3) “是,师傅。弟子明日便安排两个老魔在此守候。” 幻天道:“此处诡秘异常,若要探查清楚绝非几日之功。对两个老魔的禁制,可再放宽一些,省得发作后找不到你。如今看来,两个老魔还有一些用处,切勿一命呜呼。” “嘻嘻,弟子自有分寸,请师傅放心。” “如此便好,走吧!” 两人飞身离开白云洞,很快到了景州。 说来凑巧,两人在城内“来福”客栈落脚,刚刚迈入房间,阚魁及朗笑也紧跟着来到了客栈。看到梅梅那张黄脸婆似的面容,阚魁两人不由一怔。梅梅见到两人,甚是高兴,道:“两个老东西来得正是时候,为师正有要事待办。” 朗笑忙道:“不知师傅欲办何事,有事弟子服其劳,师傅尽管吩咐。” “嘻嘻,两个老东西越来越乖,不错,不错!” “那是,那是!师傅英明盖世,名震天下,弟子也跟着沾光。” “沾光?”梅梅问道。 “当然,当然是沾光。”朗笑点头哈腰。 梅梅笑道:“沾光就好,令你二人在鬼庄附近仔细探查,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什么,探查鬼庄?”朗笑乍听之下,不由惊道。 “怕了?乾坤六魔难道还怕鬼庄不成?” 阚魁一直不曾言语,此刻,摘下斗笠,张开血盆大口,瓮声道:“鬼庄乃是死亡之地,非是我等不愿前往,只是听到鬼庄之名,实在令人恐慌。” “哦,看来鬼庄之名也能吓破六魔的狗胆,真是出乎为师意料。”梅梅说罢,阚魁面色一变,不禁尴尬万分。 梅梅不屑道:“你二人就这点胆量?” 阚魁犹豫道:“非是弟子胆量不够,只是听到鬼庄之名,有些突然而已。” “那现在便是不怕了?” “不是不怕,只是……” 梅梅口气忽然转冷,道:“勿再啰嗦,鬼庄虽然神秘,但也不会真要了你们两个狗命。”朗笑与阚魁听罢,面现难色。看着梅梅凌厉的眼神,两人不禁打个寒战。慑于梅梅的手段,只得点点头。 梅梅见状,神色稍缓,挥手点了两人几处穴道。冷声道:“为师延长了禁制发作时日,尔等大可安心。鬼庄虽然令人恐惧,但小心行事并无多大危险。尔等尽力守候,切勿耽搁大事。” “是,弟子遵命。”两个老魔连声应承。 “尔等去吧。” “师傅保重。”两个老魔躬身而退,悄然离去。 梅梅与幻天要了一间宽大的上房,放下包裹,抹去易容物后,便双双进入巨大的水桶之中。泡在温热的清水里,两人感觉甚是惬意。多日以来,两人在山中不眠不休,此刻,多日的疲累,都在水中尽数化解。 两人交替揉搓,洗去一身污秽。洗浴过后,梅梅来了精神,缠着幻天亲热起来。幻天本欲打坐,禁不住梅梅纠缠,只得顺着梅梅。梅梅高兴,抱住幻天飞身落在床榻之上。不一刻,便响起轻轻的喘息声…… 久旱逢甘霖,待人欢愉将近两个时辰。随后各自打坐,接着合籍双修。两人如此打坐练功,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幻天原本只是为了练功,而梅梅却逐渐演化成借助练功,而后享受双修,并且乐此不疲。 幻天打坐完毕,睁开眼睛,见梅梅坐在自己怀中,娇面一片晕红。幻天暗笑,心道:“死丫头如此,必是受到自己魔功的影响,从而激发起原始根性。”幻天亲亲小嘴,轻声道:“死丫头,现在已近酉时,是否该用饭了?” 梅梅不舍地睁开眼睛,伏在幻天怀里,道:“弟子现在茶不思饭不想,只想趴在师傅怀里,就此过上一生。”说罢,扭动一下身子,饱满的胸脯压在幻天身上,说不出的舒适。 幻天一震,没来由地激动起来。正要运气搅动,忽听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幻天即时回过神来,略一凝神,急忙放开梅梅:“死丫头起来吧,魔女们来了。” “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此时到来,真是扫兴。” “死丫头,正事要紧。” “唉,好吧。”梅梅应了一声,急忙穿衣。 “春女,尔等进来吧。” 吱嘎一声房门开启,走进的四个女子,正是四个魔女。卸去易容物后,梅梅一看,乃是春夏秋冬四女。春女眼见幻天两人神色,心中顿时了然,面上不由泛起一丝红晕。 来到幻天面前,躬身道:“禀告主人,武林各派正商议围攻老巢,参加人数众多,还请主人定夺。” “哦,各派还有何动静?” 春女道:“禀告主人,金龙帮帮主龙天翔,在五日前被杀;滇黔三十六寨中,两个寨主被杀;长白九洞十八堂,三位堂主被杀。” “哦?呵呵,死去这么多。”幻天轻笑一声。看一眼梅梅,道:“死丫头,这恐怕是‘崤山阴魔’毜丰所为吧?” “据弟子估计,必是那老魔所为。” “呵呵,恐怕这次将有的银子付了。” 梅梅嬉笑道:“银子事小,魔门事大。弟子不愁银子,倘若不够,师傅还有存银,嘻嘻。” 幻天苦笑:“为师这点家当,早晚要被你败坏干净。” 梅梅一本正经地道:“师傅经常言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银子花了是钱财,不花则是一堆废物。” “死丫头别的没有学会,花银子倒是干脆。” “嘻嘻,拿银子换命,值!银子若是不够,弟子再干几票便是。” 冬女道:“公主姐姐是要抢劫了?” 梅梅诡秘道:“你这丫头真是愚笨,倘若你挣不了银子,又想拥有很多银子,抢夺便是唯一的办法。除此之外,你又有何妙法?” “哦……挣不到、抢不着,那只有受穷挨饿了。” “嘻嘻,你脑子还算灵光,不错。” “青狼帮的那些……” “嘘……”梅梅示意噤声,正色道:“小心隔墙有耳,此乃秘密。虽然本公主未曾参与,但事关魔门大业,不可乱说。”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探秘(4) “嘻嘻,公主姐姐难得正经。” 梅梅眼睛一瞪:“本公主难道不正经?” “哦,公主正经,比谁都正经。”冬女说罢,春女等人不由笑了起来。 “打死你这死丫头!”梅梅举起玉手,径向冬女拍来。冬女急忙闪躲。但身子刚要移动,梅梅却又将玉手收了回去。笑道:“看你年纪不大,全身上下细皮嫩肉,本公主舍不得打你。不然……嘻嘻。”说着,看一眼幻天,不由诡秘一笑。 幻天眼见众女嬉笑,却没有消停之意,不由轻咳一声。正色道:“春女,江湖上还有何消息?” 春女见状,急忙收起笑容,躬身道:“禀告主人,在几日以前,桃源山庄护院师爷赵明义托人捎来口信,言说‘女诸葛’司徒雪病重,恳请主人前往山庄进行救治。” 梅梅一听,登时板起面孔,气闷道:“这贱人不顾颜面,说是不会参与武林大会,但却背信弃义,出尔反尔。如今病重,竟还有脸请师傅为她医治,真是岂有此理。” 幻天笑道:“常言说,有病乱投医。司徒雪乃是司徒鸿飞的掌上明珠,恐怕司徒世家也没少求医问药。而今能够舍下脸来恳求为师,亦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得不如此。另外,便是因你两位师娘先前赠送‘还魂丹’所致。怕是在司徒家将为师吹捧了一番,这才引起人家惦记。” 梅梅道:“听师傅口气,怕是真要前往扬州了?” 幻天沉吟一声,遂笑道:“死丫头,司徒雪是否令人厌恶?” 梅梅哼了一声,道:“当然令人厌恶。听两位师娘言说,司徒雪曾经允诺,再不参与江湖中事。但在武林大会上,却又见到那个贱人的身影。此女出尔反尔,轻诺寡信,并且趾高气昂,目空一切,不是什么善类,弟子见她便觉心烦。若非两位师娘一再嘱咐,弟子恨不得一掌结果了她的性命。” “杀不得,杀不得!”幻天连忙摆手。 “为何杀不得?难道……哦,是否因为司徒雪是江湖十大美人,师傅还在惦记她?” “哈哈哈……”幻天听了不禁大笑,道:“即使为师惦记司徒雪,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渴求虚幻云影,恰似海市蜃楼,有尔等在此,为师何不珍惜身边的甘露。”说罢,转眼看看春、夏、秋、冬四个魔女,眼中尽是邪异之色。春女等人听了,心神不禁一震。几乎同时,四女忽然泛起一股冲动,期盼之色溢于言表。 梅梅见状,眯缝着眼睛看着四个魔女,心中立时明白了其中之意。旋即,展颜一笑,诡秘道:“师傅,你我很久未见四个姐妹了。弟子去弄些酒肉美味,回来祝贺一番,如何?” 幻天轻轻点头,笑道:“难得死丫头心机灵巧,竟然想得如此周到,去吧。”梅梅嬉笑一声,随即在脸上涂抹一番,慢腾腾地走出门去。 春女等人见梅梅出去,心下稍宽。当幻天抬头之际,娇面齐皆一红。随即,各个掩口而笑。四双水汪汪的妙目,满含期望,在幻天身上溜转。幻天泛起一股不知意味的笑意,道:“尔等功力如何,是否又有长进?” 春女羞道:“禀告主人,奴婢们每次得到主人垂爱,功力均有长进。” “呵呵,只是功力长进?” “这……主人……”春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幻天轻轻摆手,笑道:“莫再言语,快去洗漱吧。” “好嘞!”冬女最小,也最顽皮。娇呼一声后,三下五除二便脱了个干干净净。随后,也不管其他姐妹如何,白光一闪,便进了里间。 不大工夫,四女俱已洗漱完毕,各个裸裎。白嫩的身子,犹如玉雕一般。四女稍微犹豫一下,便相继来到幻天身边。幻天见状,倍感惬意。拉过众女左拥右抱。看着四个美艳娇柔的魔女,心中甚是感慨。想当初,虽然是为了魔门,也为了教主练功,方才设立九大魔女。不想,九大魔女却成了自己争霸江湖的工具。此时,幻天感到有些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九大魔女,乃是取九五之尊之意。众位魔女,均来自静定师太手下,都是一些涉世未深的尼姑。坤女最大也不过二十几许,冬女只有十五,看形貌则是刚刚发育成熟。小小年纪便成了自己的禁脔,幻天不由唏嘘不已。 数日以来,幻天感觉真气更加空无,灵台更加澄明。逐个替四女把脉后,心中亦是非常欣慰。四个魔女的功力早已今非昔比,将近三年的锤炼,不但心性愈加狠辣,功力也是增长迅速。 幻天一阵激动,暗赞静定师太的眼力。小小的清虚庵虽然不是什么大派,但选来的尼姑,却各个都是上上之选,根骨绝佳,具有超人的灵性。幻天暗自欣喜,自己一念之差,将众尼姑造就成魔女,不但化敌为友,更成了魔门的重要力量。幻天思虑一番,遂与众女围成一圈,不一刻,众人便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之中。 一个时辰后,幻天及众女各自打坐完毕。四个魔女相继醒来,各个精神百倍,娇面晕红。幻天看得心旌摇曳,搂过冬女亲了亲柔嫩的面颊。随即,便与冬女亲热起来。其后,每隔半个时辰,便换一个魔女。两个时辰后,众女已经瘫软如泥。俱都横陈床上,酣然睡去。 戌时初。 众女逐一醒来。刚刚穿戴整齐,便听房门吱嘎声响。众人抬头一看,见是梅梅提着八个大包袱走了进来。看着幻天等人,梅梅面上带着笑意,道:“姐妹们,快讲桌子收拾好,你们累了半天,也该进补一下了。” “公主姐姐,我等不累。”冬女扯扯衣襟,腼腆道。 梅梅一瞪眼睛:“看你那发散的眼神,还说不累。” 冬女羞涩道:“这都怪主人太过强……” “嘻嘻,算了,赶紧收拾,抓紧用饭!” 夏女笑道:“还是公主妹妹好。” 梅梅一撇嘴:“有吃有喝供着你们,难道就一句好打发了?” 夏女疑惑道:“不然将如何?” “没有不然,只有当然。” “当然?如何讲?” “嘻嘻,当然是吃了!” 秋女笑道:“姐妹们都知道公主能吃,食神的名号早已传遍江湖!” “那是当然,人生在世不称意,只有美味最对心。还是吃来得好!”梅梅说罢,打开一个包袱,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众女疲累已极,闻到香气,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争抢着,抓起熏肉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幻天斜躺在床榻之上,看着众女吃相,心中惬意平和。众女嬉笑,自然随意,乃是人生最为快意之事。众女吃了一阵,早有冬女拿着熏肉跑到床上,喂给幻天。幻天吃了几口,亲亲冬女,面上满意笑意。 冬女开头,春、夏、秋三女亦是如法炮制。幻天吃得爽快,肉来了吃肉,酒来了喝酒,好毫不爽快。软玉在怀,美味入口,真是天上人间。众人一直吃到亥时初方才停歇。 幻天眼见众女喝得面红耳赤,凝神探查之下,附近并无闲杂人等,便道:“春女,今夜尔等在对面房间歇息,不必出去了。” “这是真的?”冬女惊喜道。 “当然。” “奴婢们整日想着与主人在一起,但次次都是匆匆而别。今夜能与主人共寝,奴婢真是太高兴了。”冬女喜不自胜,搂住幻天便亲吻起来。 幻天拍拍冬女,道:“好了,时辰不早,赶紧安歇吧。” “走吧,别耽误主人歇息!”春女招呼一声,带着三女到了对面房间。梅梅见状,轻声一笑,神秘道:“师傅,为何不将四女留在身边?” “留在身边?” “是啊,师傅做起好事岂不方便。” “死丫头勿再想那好事,为师有些累了,如何还能做那好事。” “嘻嘻,师傅有那通天彻地之能,怎会在乎云雨之事。” “死丫头怎地只想着云雨。如今尚不知未来如何,切不可放纵。” “未来是未来,现在是现在。享受当下,便是幸福。师傅难道不知?” “呵呵,死丫头倒是有些头脑,说得不错。哎呦……死丫头轻一些!” 梅梅嬉笑道:“师傅,弟子功力每有增进,便觉内火异常旺盛。但弟子感觉这种内火乃是极寒之气,全然不似师傅那种至刚至阳之气。奇怪的是这种内火非但感受不到一丝寒意,却屡有温热之气升腾。在与师傅双修冲和之后,更觉异常温和,极端舒适。” 幻天沉思,道:“地心寒母之气当然怪异,似有无穷无尽的效力。怪不得死丫头功力增长神速,这都与地心寒母之气有关。天魔清气与地心寒母之气融合润化,形成阴魔两极罡气,功力自是非凡。” 梅梅忸怩道:“师傅勿再说了,弟子感觉气息又旺盛起来。” “时辰不早,赶紧歇息吧。” “不嘛,弟子……”梅梅撒娇,缠着幻天不放。 幻天苦笑:“唉,真拿你没办法。勿再罗嗦,赶紧就寝。” “好嘞!”梅梅听了,猛地坐了起来。急忙脱去裙衫,随即,便扑在幻天怀里……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病入膏肓(1) 扬州。 桃园露出了一片新绿。 午后,大厅里默然坐着几人。太师椅上坐着的是一位老人,但见这老者年近七旬,白须皓首,童颜鹤发。银发无风自动,眼中威芒闪闪,精光如电。长方脸颊,棱角分明。五绺银白色的长髯,飘洒及胸,矍铄健旺,道骨仙风。其余之人乃是熊霸天、万震宇、护院师爷韩啸天,赵明义等。这几人坐在老者下手处,俱都默默无语。 这位老者便是名闻天下的“桃源山庄”、司徒世家的主人司徒鸿飞。司徒世家屹立江湖数百年,奇怪的是,山庄历代主人几乎从不在江湖上走动。因而,江湖上也不知司徒世家的武功,更不知司徒鸿飞的底细。 司徒世家在武林各派之中,显得极为神秘。司徒鸿飞生有二子一女,长子司徒良,次子司徒善,女儿司徒雪。两个儿子年近五旬,长期在家,深居简出。整个江湖,并无几个识得二人。两个儿子虽然深居简出,但司徒雪却是频频现身江湖。几年来,竟然创下了“飞凤”的名号。 司徒鸿飞早年也曾秘密在江湖上游历,并结下了两位拜把子兄弟。这便是熊霸天与万震宇。两人功力高绝,不在十大高手之下。 桃源山庄庄丁仆从无数,各地分坛众多,约有五千余人。庄内日常事物,皆由管家彭五打理。外围事务则由熊霸天、万震宇,护院师爷韩啸天及赵明义打理。近几年来,由于司徒雪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山庄诸事也逐渐交由司徒雪代劳。司徒鸿飞暗自高兴,庄内诸人也乐得清闲。 可惜的是,爱女忧郁过重,已经卧床二十余日。这几日,司徒雪日渐憔悴,形貌枯槁,看得司徒鸿飞心急如焚。 今日,司徒鸿飞面带忧虑之色,再也无法清净。自司徒雪回庄卧床不起,司徒鸿飞的脸上便再也没有任何笑容。司徒鸿飞晚年得女,将司徒雪视若掌上明珠。得知司徒雪病重,司徒鸿飞不由焦虑万分,每日必去探望。月余以来,虽经多方求医,司徒雪的病情却是日渐加重,司徒鸿飞愁闷难当。 半年以来,司徒雪先后两次无故染病,司徒鸿飞曾遍请名医,甚至请来了宫中御医,却都无济于事。此刻,司徒鸿飞坐在大厅内,心中暗自盘算。女儿上次病重遍请郎中不见好转,却意外康复。据赵明义言说,乃是吃了魔女董小宛赠送的丹药,神奇般康复。 司徒鸿飞不是不知女儿的病情,御医言说司徒雪乃是心结积郁,长期忧患所致,此病并无良药可医。董小宛所赠丹药到底是何种灵丹妙药呢?司徒鸿飞曾问了几次,司徒雪支支吾吾,并未说出所以然来。赵明义言说,小姐的病只有魔门教主,也就是血魂书生卢幻天尚有希望医治。 司徒鸿飞矛盾重重,犹豫了好几日,禁不住爱女心切,方才派人找寻幻天。司徒鸿飞不是不知此举的风险,一旦被江湖同道所知司徒世家同魔门来往,尽管是为了医治小女之病,但对于山庄来说,必将受到江湖各派诋毁,甚至遭受江湖武林的唾弃。 倘若如此,对于屹立江湖数百年的山庄基业来说,此等损失极其严重。司徒鸿飞犹豫再三,这才冒险一试。但十多日过去,魔门人物却是音信皆无。司徒鸿飞原来还对魔门人物来到山庄有所担心,此刻,却是等得异常焦急,几乎是翘首以盼。 几年来,司徒雪在江湖中抛头露面,司徒鸿飞虽也不无担心,但也未曾限制。对此,恐怕只有司徒鸿飞自己清楚,凭借司徒雪的身法,若非遇到绝顶高人,想要脱身并不困难。江湖中人虽然不知司徒雪真实功力如何,但却知道司徒雪的身法却是独树一帜,全然不同于一般身法。 但在武林大会之后,司徒鸿飞却在暗自担心。女儿曾在西岳庙遭到白袍怪人袭击,身受重伤。尽管得到魔煞相助并及时康复,但对自己独家身法也产生了疑虑。此刻,司徒鸿飞面色阴沉,暗自愁苦。熊霸天、万震宇及韩啸天见状,亦不便多言,只好默默地坐着。 沉默了良久,司徒鸿飞道:“赵师爷,今日可有那魔头的消息?” 赵明义起身道:“禀告庄主,至今仍无消息。” “唉……想不到老夫落到恳求魔头的地步。”司徒鸿飞长长叹息一声。又道:“你确定上次雪儿好转,肯定是服用了妖女送来的丹药?” “此事千真万确。” “哦,妖女赠送的丹药真的灵验?到底是何丹药呢?” “庄主,据小姐言说,那丹药不但医好了顽疾,功力也有不少增长。” “此事甚是蹊跷,江湖之上从未听到还有此等仙药。噢……传说中,只有还魂丹有此功效,难道……妖女送来的是还魂丹?不可能,绝不可能!还魂丹乃是稀世灵药,妖女怎会有此好心。” 赵明义面现尴尬之色,道:“庄主,无论是何种灵药,医好了小姐便是好药。” “是啊,魔门中人此举到底何意,难道是想要找个靠山?” 赵明义听了,附和道:“庄主所言深有道理,不过……” 忽地。 赵明义话未说完,便听大门外猛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须臾,自外面奔进一个庄丁。那庄丁来到司徒鸿飞面前,急忙叩首道:“禀告庄主,小的奉外事堂芮堂主之命前来禀告,金龙帮帮主龙天翔;滇黔三十六寨两个寨主;长白九洞十八堂三位堂主,均在几日前被杀。” 司徒鸿飞听了大惊,急道:“什么,此事是否得到证实?” “此事千真万确,今日清晨方才自各门各派传回的信息。” “哦……”司徒鸿飞沉吟一声,道:“这么多人被杀,且被杀的几人其所属门派又不在一地,这又是何人所为呢?”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病入膏肓(2) 庄丁又道:“禀告庄主,据各地分堂所报,青龙帮各地分坛在几日前又遭突袭,帮众死去一千余人。突袭之人神秘异常,袭来之际毫无征兆。” “青龙帮到处插手,甚至有些嚣张。被灭灭气焰,并非什么坏事。哦,还有何事?”司徒鸿飞对青龙帮被袭一事并未感到惊讶,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那庄丁道:“据冀州分堂所报,在鬼庄附近忽然出现了一些不明身份的人物。据闻,鬼庄外面的四个破败的石屋,已被毁去一处。石屋附近的尸骨也已清理干净,不知为何。” 司徒鸿飞面色一变,沉思一阵后,慢慢地道:“哦,鬼庄诡秘异常,附近数十里内向来无人走动,所来之人又是什么路数,可有什么线索?” 庄丁道:“目前并没有任何线索。据传闻,石屋附近血气浓重,好似发生了一场血战。因石屋被毁,尸骨清理干净,不但没有看到尸首,也不清楚是何人与鬼庄发生了血战。” 司徒鸿飞沉吟道:“鬼庄已经多年没有动静,若不提起,倒要把鬼庄忘记了。鬼庄乃是死亡之地,江湖上发生的数次劫难,牵涉到鬼庄的亦不在少数。只是江湖武林从未见过鬼庄中人,不知庄中到底隐藏何种机关。” 司徒鸿飞说罢,看一眼庄丁,道:“还有何事?” “小的禀告完毕。” “再行打探,及时来报。” “是,小的告退。”庄丁说罢,躬身退了出去。 司徒鸿飞看着默然不语的熊霸天等人,叹声道:“雪儿病重,老夫万不得已之下,秘密派人寻找魔门教主卢幻天。此举甚是危险,一个不慎,便会给山庄带来不可估量的麻烦。” 熊霸天道:“雪儿性命要紧,大哥不必顾忌。那魔头四面受敌,即便来到山庄也不会公然现身。以传言来看,那魔头功力非凡,倘若秘密来庄,江湖中人定难知晓。再者说医者不分敌友,更不分正邪,大哥不必忧虑此事。” 司徒鸿飞道:“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事更需慎重。倘若那魔头想藉此找山庄做个靠山,岂不麻烦。” 熊霸天听了不以为然,瓮声瓮气地道:“大哥真是太过小心,这么多年,大哥深居简出,不知怕的什么。” 司徒鸿飞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道:“二弟有所不知,对人习惯来讲,愈是深居简出,他人便越会感到神秘。山庄能够屹立江湖数百年,除了与各代庄主励精图治、苦心经营之外,也与小心行事,讳莫如深等有极大关系。” “呵呵!”万震宇轻轻一笑,手扶长髯,闪动铜铃般的眼睛,道:“大哥说得甚有道理。自与大哥结交以来,兄弟在江湖之上好似失踪了一般。数十年来,兄弟虽有涉足江湖之意,却也随着大哥在山庄清修静养,早没了争强好胜之心。不过,江湖武林对桃源山庄之尊敬,却是有增无减。” 司徒鸿飞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诡异之色,道:“还是三弟明白事理。”说罢,转头对赵明义道:“明义,所托之人能否将信送到魔头那里?” 赵明义道:“禀告庄主,此事所托之人极为稳妥。属下一面派人前往樊城魔门老巢送信,一面又找清虚门副门主李潇潇。据外出的庄丁回报,已经将庄主之意告诉了李潇潇。虽然李潇潇同卢幻天已经脱离了关系,但她已经答应,说是可以代为转告,请庄主放心。只是不知是否已将信息传到。” 熊霸天道:“李潇潇以及清虚门,早已公然宣称,同卢幻天及魔门脱离了关系。不过说来奇怪,两人乃是明媒正娶的夫妻,不知发生了何事,弄得如此紧张。难道真是由于卢幻天为魔门宗主的缘故,还是另有缘故?” 赵明义道:“李潇潇言说是与魔门划清界限。如此看来,恐怕还是因为魔门的缘故。” 万震宇闭目养神,暗自思虑。听到这里,开口道:“据说那魔头乃是一副书生样貌,酷似菩萨,但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门宗主。据说,此人手段狠辣,残忍冷酷。独战四大空明使与三大圣手而不败,功力当真是骇人听闻。不过,兄弟倒想会会这个魔头,看看他是否如传言那般厉害!” 司徒鸿飞忙道:“三弟切勿轻举妄动。三弟武功虽然不错,但却未必及得上那魔头。自那魔头出现,江湖上明争暗斗之势稍有减缓,各派之间也平和了许多。江湖平静,对各门各派尤其对桃源山庄来说,乃是莫大的好事。” 万震宇听罢,豪迈道:“兄弟数十年不曾动过手脚,再不活动一下筋骨,恐怕真要生疏了。大哥,兄弟焉能不知那魔头功力如何,单是四大空明使,兄弟也是望尘莫及,稍有不如。兄弟所言乃是觉得气闷,借此舒展一下而已。” 司徒鸿飞道:“传说那魔头杀人无形,杀人后,毁尸灭迹,异常残忍。据传,聚贤堡川中李堂主等数十人,便是被这魔头所杀,但至今却找不到尸首。想来必是被这魔头用什么怪异的手法,毁去了痕迹。” 赵明义道:“庄主,各派人物已经陆续向樊城进发,我庄为何没有参与?” 司徒鸿飞看了看众人,冷静道:“几位知道,前往魔门老巢之人,其生还者寥寥无几。不是被魔门中人所杀,便是死在魔域的阵势之中。鬼庄为何神秘,也是因为庄内的阵势。据说,鬼庄内的阵势神鬼莫测,擅入者必死无疑。若是不明其阵,去了又有何用。” 熊霸天道:“江湖之上对我庄已经稍有微词,是否会影响山庄声誉?” 司徒鸿飞轻轻摆手,道:“无妨,山庄安定要紧,这总要比听到一点微词好得多。目下江湖太过复杂,变幻莫测,一切还应小心行事。世事混沌不明,这也是我庄一直不曾参与剿魔的原因。”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病入膏肓(3) 韩啸天道:“庄主深谋远虑,令人敬佩!” “呵呵。”司徒鸿飞轻笑,道:“休要奉承老夫,这只是数十年来,老夫得出的生存之道。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待时待机而动,方为上策。” 赵明义问道:“庄主,我庄是否参与剿魔呢?” “老夫已经说过,待机待时而动。” “哦……”赵明义似有所悟。 “雪儿状况如何?” 赵明义忙道:“禀告庄主,据丫鬟小莲言说,小姐今日情形稍有好转。但精神仍然萎靡,不能起身。” 司徒鸿飞眉头紧蹙,叹声道:“雪儿心比天高,却是生不逢时。自小博览群书,学富五车,但却没有看透世事,更没有没有看透自己。唉……读书固然有用,但怎样读书却是大有学问。读书读得痴了,那便适得其反。常言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此话一点不虚。” 熊霸天道:“大哥手不释卷,也不像个读书人,并未读得成了痴子。雪儿聪明绝顶,得的只是心病而已,并非是读书之故。” 司徒鸿飞道:“三弟说的是,但愿这丫头能想开一些。自古以来,江湖武林何日没有争斗,何时没有血腥。或明或暗,始终不断。雪儿心高气傲,虽是心系江湖,但更多的恐怕也为了名声,为了山庄。只是雪儿看不透江湖的实质,不得施展抱负,从而抑郁不展,积郁在心。日久天长,岂有无病之理。” 熊霸天道:“大哥,倘若那魔头真的来到山庄,我等如何应对?” “该来则来,该走便走,不可轻易招惹于他。明义,吩咐后院等人,自今而后,不得在后院随意走动。以免魔头来时,泄露风声。” “是,属下这便去办。”赵明义说罢,躬身退出了大厅。 万震宇道:“那魔头真的能来?” 司徒鸿飞道:“据雪儿言道,她曾与那魔头有过几面之缘,并未发生嫌隙。” 熊霸天道:“大哥说的是,兄弟也曾在洛阳见过那魔头,但当时却不知他便是魔门教主。看当时情形,那魔头与雪儿只是照面,并未深谈。至于……至于那魔头能否来此,恐怕只有依仗雪儿的美貌了。” 司徒鸿飞叹声道:“雪儿形貌枯槁,骨瘦如柴,还如何谈得上美貌。况且,那魔头坐拥皇甫小雪、董小婉两个美人,又怎会为了美貌而来。如此一想,这魔头是否能够到此,真是难以猜测。” 万震宇道:“大哥,据说雪儿在西岳庙时,曾经与一个武功极高的白袍怪人交手,若非魔煞相救,恐怕早已香消玉殒。如此算来,雪儿两次生死一线之际,均是魔门救了雪儿的性命。对待魔门,我等是否……” 司徒鸿飞轻笑道:“此乃儿女私情,还是江湖武林事大。” “大哥一向恩怨分明,对待魔门却怎地如此固执?” 司徒鸿飞道:“三弟有所不知,对于江湖各派而言,对待魔门的态度,便是善恶是非、正邪两途的重要标志。我庄虽然没有即刻剿除魔门之意,但也有剿灭魔门之心。其实,天下间武林江湖各门各派,恐怕都有剿除魔门之心。” 熊霸天道:“大哥说的是,维护武林正义,正道门派义不容辞。” “呵呵!”司徒鸿飞听罢,诡异地笑笑,道:“二弟真是敦厚憨直。好了,此间无事,你们兄弟歇息去吧。” 万震宇忙道:“大哥,倘若那魔头真的来了,庄内是否多安置一些暗哨?” 司徒鸿飞摆手,笑道:“不用大费周章。山庄之中本来也无什么阵势,以那魔头功力,无论庄内如何布防,也无法阻止其到来。倘若魔头真是为了雪儿前来,也不会有何危险。两位兄弟,放心去吧。” “哦,那兄弟走了,大哥保重。” “去吧!” 熊霸天与万震宇走后,司徒鸿飞坐在大厅,暗自思量。想起司徒雪的病情,不由泛起一丝愁苦之色。手捋长髯,独自叹息。眼神直直地看着厅外,不时地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冷芒。 夜幕低垂。 后院十分安静,没有一丝声响。幽静的小院,窗户内透出一丝微弱的灯光。房间内,帷幔垂落,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股浓重的草药味道。 床榻之上,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女子。这女子面色蜡黄,骨瘦形销,隐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无神而呆滞的双目,呆呆地望着棚顶,没有一点神光。难道这就是月余前,那个美艳绝伦的司徒雪? 如果细看,单从眉眼的轮廓上,还依稀可以看出一点美人的影子。慢慢地,司徒雪收回目光,神情凄楚,令人不忍卒睹。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司徒雪面色憋得通红。喘息了好一阵儿,方才停止咳嗽。喉咙像是风箱一般,喘息中带着浓重的回音,好似一口气没有上来,便可能背过气去。 “小姐,喝点水吧。”一个年纪十四五岁的丫鬟,守在司徒雪旁边。 “咳……咳……”司徒雪又咳嗽了一阵,有气无力地,断断续续地道:“小莲……现在……是……何……时辰……了?” “回禀小姐,已是酉时末了。” “爹爹……可曾……来过?” 唤作小莲的丫鬟忙道:“庄主辰时来过一次,看到小姐熟睡,便没有打扰小姐。” 司徒雪无力地问道:“今日……江湖上……可有什么消息?” 小莲犹豫了一下,道:“并无消息传来,再说……再说……”小莲欲言又止。 司徒雪道:“如何?有事……便说。” 小莲惙惙地道:“老庄主不许奴婢说起江湖上的事情,唯恐小姐劳心费神。” “无妨……听到……何事……尽管讲来。” 小莲听罢,眼中噙满泪水,带着哭腔道:“小姐……庄主曾说小姐的疾病乃是心病,不许奴婢乱说。小姐刚刚醒来,还是安心静养,这样才能医好心病。”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病入膏肓(4) “唉……我何尝不知自己的心病,但就是放不下……咳……咳……”话未说完,司徒雪捂住口又是一阵咳嗽。小莲急忙端来清水,司徒雪艰难地摆摆手,待停止了咳嗽,看到手掌中沾着鲜血,不禁黯然神伤。稍顿,有气无力地道:“小莲……看来……我是……不行了……” “小姐……呜……呜……”小莲听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 “莫哭……唉……生死……有命,想起……这多时日……以来的……事情,能够……活到现在……已是……已是……上天的……造化……” “小姐不会死,小姐不会……奴婢这便去找庄主!”小莲哭得极为伤心。 “不……必……了,来……来……不……及了……”司徒雪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及至不闻。小莲愣愣地看着,已然忘了出去召唤人来。 “小姐——小姐——”悲痛中,小莲喊叫几声。随后,猛然扑在司徒雪身上,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蓦地。 “她还没死,哭有何用。” 毫无征兆,悲痛之中,小莲忽然听到一声语声。这声音来的甚是突兀,小莲一惊,登时止住了哭声,急忙回头望去。 “啊——”小莲乍看之下,不由惊叫出声。但声音刚刚出口,嫩口便被捂个严严实实。原来,就在小莲身后,无缘无故地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样貌粗俗的男女。男子脸膛灰黑,身形颀长;女子身着粗布衣衫,面色蜡黄,长相十分丑陋。乍然看到两人,小莲几疑是在梦中,眼中尽是恐惧之色。 “勿再喊叫,你家小姐尚未死去,不必哭泣。”小莲感到那人松开了手,惊恐之下,哪里还能忍住,开口便叫:“来人——有鬼——”刚刚喊出口,嫩口又被捂住。 “小丫头若是再行喊叫,我便杀了你,你可听清?”语音森冷,小莲吓得瑟瑟发抖。恐惧中,本能地点点头。 那个男子慢慢松开了手,轻声道:“你家小姐只是因为气血淤积,暂时闭气而已。不过,若不好生医治,即便醒来,也是去日无多。若再晚来几日,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小莲惊恐地看着身边高大的男子,早忘了身在何处。稍后,便听那男子道:“小莲,想不想救你家小姐?” “哦,我……我……” “不必害怕,我不吃人。” “想……想!”小莲恢复一些神志,胆气也壮了起来。 “如此便好,你去弄些清水来。” “哦,好!”小莲闻听来人能够救治司徒雪,惊恐之感顿时减了许多。须臾,小莲端来一盆清水。那男子道:“小莲,我现在运气施法,替你家小姐医治痼疾。因你家小姐长期抑郁,心脉之中气血淤积。一旦施法,可能会排出一些秽物。若你看到这种情形,便替你家小姐擦拭,切不可怠慢。” “好,奴婢尽力而为。” 那男子道:“小莲,待我扶起小姐,你便替我脱去小姐衣裙。” “这……这……这如何是好?”小莲听了,感到极为不妥。 “医者不分男女,治病救人最为紧要。小莲,施法之时,最忌障碍。倘若耽搁救治时辰,恐怕你家小姐便真的一命呜呼了。” “那……那只好如此了。”小莲依旧不太情愿。 男子看一眼黄脸婆,道:“我开始施法,切不可出声。”小莲点点头,静静地看着那男子来到床榻前,扳起司徒雪,捏住司徒雪的牙关,向其口中塞入一个药丸。待小莲脱去司徒雪的衣裙,便连小莲也感到十分吃惊。 但见司徒雪已是骨瘦如柴,身上尽是突出的骨骼,像是风干的木乃伊。全身上下,肌肤已呈青白色,看之犹如死尸一般。男子稍一犹豫,大手慢慢地按在了司徒雪后背之上。随即,双目紧闭,便自不动。 小莲静静地守候在床前,此刻,她已将全部心神放在了司徒雪身上,竟然忘了身旁还有一个矮小的不言不语的黄脸婆。半个时辰后,小莲那双大眼睛睁得越来越大,竟看得目瞪口呆。但见司徒雪枯瘦憔悴的脸上,隐约出现了一丝红晕,头顶冒出一股股白色的雾气。 又过了半个时辰。 司徒雪那本是枯瘦的脸颊,溢出了一层汗水,灰暗的面色变得白皙起来。小莲越看越惊奇,不由对来人产生了好感与好奇。一刻钟左右,雾气渐渐散去,房间内飘荡着一丝果香气味。这股果香气味,宜人肺腑,令人神清气爽。 须臾,但听那男子轻舒一口气,收回手掌,慢慢将司徒雪放倒在床上。小莲始终端着水盆,竟然忘了放在地上。那男子起身下床,轻声道:“淤积之物已被炼化,你家小姐的性命救是救回来了。但只怕你家小姐,仍是放不下江湖,更怕她放不下自己。” 小莲惙惙地道:“请问恩人,小姐的病全好了?” “已无大碍,但需要调养数日方可无恙。” “恩人可否见告名讳?” “无需留名,待你家小姐醒来,你只管照实说来。” “这……这……” 那男子轻轻一笑,道:“小莲,你家小姐恐怕要睡上两到三日。这期间一定要在房间中守候,切不可离开。待她醒来后,你且这般言说:世上本无善恶,庸人自设心结。心外无物,尽在本心。你可记清了?” 小莲暗自重复一遍,道:“奴婢记清了,请恩人放心!请问恩人……”小莲说着,眼睛忽然睁得老大。愣神之际,急忙四顾,房间里除了自己以外,已经没有任何人影。小莲大惊失色,旋即又是惊喜有加,暗道一声:“神仙!”随后,急忙跑了出去。 当司徒鸿飞得到消息,急忙跑到司徒雪房间。看到女儿面容上的红晕,多日以来悬着的心方才真正放下来。司徒鸿飞心知肚明,病入膏肓的女儿,脸上能有这样的气色,已从死亡线上转了回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病入膏肓(5) 听了小莲的描述,包括熊霸天、万震宇、赵明义等人在内,都是如坠五里雾中,想了半日也未想出所来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司徒鸿飞心里早有计较,所来之人救了女儿,当不会是仇家。即便是卢幻天,也是有惊无险。 “小莲,你要日夜陪护小姐,她醒来后立刻来报!” “是,庄主!”小莲应道。 看一眼熟睡中的司徒雪后,司徒鸿飞与熊霸天、万震宇、赵明义等人走了出去。小莲陪护在床榻旁,一瞬不眨地盯着司徒雪,生怕她醒来。午夜时分,司徒鸿飞又来探望,看看无甚异状,方才离开。 两日后的午时。 “现在是何时辰了?”司徒雪慢慢睁开了眼睛。此刻,司徒雪有了惊人的变化,不但面色红晕,眼中也有了神光。虽然仍显枯瘦,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但是,已经焕发生命的青春。 小莲伏在床榻旁,听到声音,立时醒了过来。看到司徒雪醒来,不由狂喜,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惊喜道:“小姐,你终于醒来了!” 司徒雪迷惑道:“小莲,我这是在哪里?” “小姐,这是你的居室,难道你都忘记了?” “哦,冷丁醒来,眼睛有些花。” “小姐,你已经睡了两日两夜了。” “什么,睡了两日两夜?” “是的小姐。” 司徒雪陷入回忆中,自言自语道:“记得当时眼前一片昏黄,好似到了一个混沌的世界。迷迷糊糊中,便在天空飘啊飘啊。可是,越飘越冷,越飘越冷……就在冷得僵死之际,忽然觉得迎面吹来一股暖风。那股暖风拖着我在空中飘飞,最后落在一座亭台楼阁之上。细细一看,这是哪里……这里哪里……哦,竟是到了天堂。” “小姐,你可吓坏奴婢了。我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若不是来了两位神仙……”说罢,小莲径自流下泪来。 司徒雪沉浸在回忆中,闻言,回过神来,道:“小莲先别哭泣,当时怎个情形,什么神仙?” 小莲擦擦眼泪,哽咽道:“当时,小姐昏厥过去,奴婢以为小姐……唉,多亏了两位神仙,才将小姐救了回来。哦,对,神仙!或许是小姐到了天堂,引来了神仙。” “什么神仙,哪来的神仙?” 小莲忙道:“小姐,你昏厥之后,确实来了两位神仙。一男一女,一高一矮,长得虽然粗俗,但却是两位神医。那位男神仙,双手按在小姐后背,过了不久,小姐头上便出现了一股股雾气。又过了一个时辰,那两位神仙见小姐好转,便停下手来。在说到要走的同时,尽管奴婢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却忽然没了踪影。若不是神仙,怎会凭空消失,定是神仙无疑。” “真的?”司徒雪疑信参半。 “当然,奴婢怎敢诓骗小姐。” “难道世上真有神仙,那两人如何而来?” 小莲道:“此事说来甚是怪异,奴婢眼见小姐昏死过去,正在呼叫小姐,恍惚间,忽听身后有人言语。回头看时,那两人已经在房间了。” “哦,既然是神仙,你为何言说长得粗俗?” “小姐,那两人长得确实粗俗,粗布粗衣,好似农人一般。” 司徒雪听了,不由沉思。暗忖:“难道世上真有神仙?不可能,绝不可能。然则小莲言之凿凿,当不是虚言,这是何故?” 思虑甫毕,问道:“那两人可曾言语?” “哦对了,看奴婢这记性!那男子临行时曾经言道,说是什么来着……哦,那男子让奴婢对小姐说什么‘世上本无善恶,庸人自设心结。心外无物,尽在本心。’弟子不明话中之意,只好硬性记了下来。” “世上本无善恶,庸人自设心结。心外无物,尽在本心……尽在本心……”司徒雪自顾念叨着,逐渐陷入沉思之中。 忽地,司徒雪抿抿嘴,感到口中有股甘甜的味道。抽动几下鼻子,闻到空气之中有一丝隐隐约约的果香。司徒雪一惊,慢慢地,她发现这股果香乃是出自己身上。暗道一声:“魔门,董小婉?”随即,暗自摇摇头,忖道:“这果香曾经在董小婉身上闻到过,难道是董小婉与那魔头到了这里?” “小莲,那两人身材如何?” “男子身材瘦削颀长,女子矮小,小巧玲珑。” “哦……”司徒雪沉吟一声,自言自语道:“难道是那魔头与魔煞……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二人心狠手辣,残忍无比,怎会来此救治自己。” “小姐,什么魔头魔煞?” “小莲,你难道没有听说血魂书生与魔煞吗?” 小莲一怔:“当然听过,这两个都是魔鬼一般的人物,莫说看见,即便听闻,亦是令人心惊胆战,骇然失魂。” “小莲,除了身材之外,那两人还有何特征?” “奴婢只记得那男子的一双大手,白皙细长,酷似女子的玉手。” “五官是何形状?” “这个……这个奴婢倒未细看,那男子面色灰黑,方形脸面,双眼细长。” “双眼细长?” “是的小姐。对了,奴婢想起来了,那人的双眼确实细长。眼光甚是柔和,但……但那人的眼神之中,似乎有种使人难以抗拒的威严,令人臣服,并感到无所适从,奴婢觉得很是奇怪。” “难道真是那魔头……不会吧,为何救我呢?” 小莲听了,忙道:“小姐,奴婢偶然间曾听庄主言说,欲请魔门教主来此。不知这魔门教主,是否便是小姐所说的血魂书生。” “不错,正是此人!” “啊,那人真是血魂书生?”小莲惊道,小脸吓得已然青白。 “我只是猜想,你不用害怕。” 小莲定了定神,道:“不是最好,可吓死奴婢了。” 司徒雪忽道:“那人如何救我?” 小莲面色一红,犹豫道:“那人让奴婢……让奴婢脱去小姐衣裙……”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病入膏肓(6) “什么,脱去了衣裙?”司徒雪听了一惊,本能地捂住胸口。 小莲惶恐道:“小姐,都是奴婢不好。不过……只怪那人言说,若不脱去衣裙,将影响行功效果。奴婢一心为了小姐康复,便帮其脱去了小姐的胸衣。” 司徒雪听罢,芳心一阵猛跳。吃吃地道:“死丫头,若如你言,那便是说我这身子都被那人看到了,对否?” 小莲惙惙地道:“是的,小姐。” “这如何是好,唉……”司徒雪一阵惶然,惴惴不安。 小莲忙道:“小姐,那人曾经说过,医者医病,不分男女,治病救人最为紧要。再者,奴婢也是顾及小姐性命,方才……” 司徒雪摆摆手,轻声道:“算了,既然已经被其看过,此时担心又有何用。”说罢,司徒雪下意识摸摸前胸。不摸还好,摸索之下,不由感到一阵凄凉与羞愧。暗道:“自己这幅骨瘦如柴的身子,还有何担心之处。莫说自己看着都感到鄙夷,倘若被他人看到,恐怕也是污了别人的眼睛而已。唉……清瘦颀长的身材,细长的眼睛……细长的眼睛……” 司徒雪暗自思虑,幻天的身影逐渐浮上脑际,忖道:“难道真是这个魔头吗?口中甘甜的气味正是还魂丹独有的味道,而还魂丹又是魔门独有的灵药,难道还有别人不成。这魔头为何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司徒雪思虑良久,始终也没有想出什么结果。难道爹爹所请之人真是这魔头?对于魔门,爹爹始终讳莫如深,从未说出山庄是否参与剿魔。而今,倘若爹爹真的请了魔头,那爹爹之意到底如何呢?江湖之未来又将如何,天下武林…… 司徒雪刚刚想到此处,顿感胸口一阵疼痛,脑子一阵眩晕。过了好一阵子,疼痛方才减缓。清醒后,忽然想起来人所留的言语:世上本无善恶,庸人自设心结。心外无物,尽在本心。 “唉……真是冤孽。”司徒雪暗叹一声,忖道:“再想又有何用,天下之大,怎是一人所能左右。司徒雪暗自感慨,人言魔门穷凶极恶,那么,倘若来人便是那魔头,他又为何对自己这般仁慈呢?难道因为我是江湖十大美女?哦,如今自己这副模样,弃之都唯恐不及,又怎能引起他人好感。这是为何,魔门到底是什么所在?” 司徒雪想破脑袋,也未想得明白。正在愁闷之际,听得房门轻响,司徒鸿飞走了进来。乍然见到司徒雪,童颜之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 “雪儿终于醒了,不错,不错!” “爹爹,孩儿已醒来多时了。” “哦,怎不通知爹爹一声,小莲……” “爹爹莫怪小莲,是孩儿多说了几句话,因此耽搁了。” “如此,爹爹便放心了。雪儿,现在感觉如何?” “一切均好,但仍感有些虚弱。” 司徒鸿飞仔细地看着,道:“雪儿面色红晕,眼睛暗藏神光,气韵内敛。倘若爹爹猜得不错,尽管你仍未康复,但依你此刻的神韵来看,恐怕救你之人不但医好了你的顽疾,同时也替你打通了奇经八脉,彻底贯通了天地之桥。” “真的,这怎么可能?”司徒雪大感惊讶。 司徒鸿飞道:“这是当然。爹爹眼里不揉沙子,绝不会看错。不然,你的眼神之中绝不会有如此神韵。”说到此处,司徒鸿飞眼色一闪,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来人不但医术通神,功力更是神鬼莫测。自己的功力是否……天下间有此功力者,寥寥无几。到底是何人呢,难道真是神仙不成!” 司徒雪心神狂震,脑中又浮现出幻天的身影。“细长的眼睛,清瘦颀长的身材,凭空消失……凭空消失……啊,无影妙空!”想到此处,司徒雪猛然一震,暗自惊叫一声。 “雪儿,怎么了?”司徒鸿飞见到女儿的惊容,急忙问道。 “哦,孩儿无事,只是想到了……想到了一些烦心事。”司徒雪遮掩道。 “雪儿,此次好转,再不可胡思乱想。江湖不是桃源山庄的江湖,而是整个天下的江湖。即便爹爹也是无心、更是无力左右江湖。你一个女孩家,再不可为此而忧心。不然,病情反复,即使神仙来了,也恐怕无力回天了。” 司徒雪幽幽道:“孩儿想了很多时日,此次方才真正明白,世上只要还有人在,便有江湖。对名利荣辱而言,乃是人之本性。兴盛衰亡,罔替更迭,俱是上天注定。对于普人物来讲,无论天下,无论江湖是否清平,都将一如既往地生存下去。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司徒鸿飞听罢,感叹道:“雪儿心系天下,世间真是少有。亘古以来,历朝历代世袭罔替,兴,少则数十年,多则数百年,最终都将烟消云散。兴有期,而亡不变。人生短暂,匆匆数十年而已,何苦为了此事而忧心忡忡。” 司徒雪张了张口,却又欲言又止。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话乃是自她懂事之日,经常从司徒鸿飞口中听到的一句名言。但在今日,司徒鸿飞的一番言语,听到司徒雪耳中,却令其感到一阵迷茫。爹爹这是怎么了,难道只是为了劝慰自己才说出这种颓废的言语吗? 司徒雪感到有些落寞。“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司徒雪忽然想起了南宋李清照的著名诗词《夏日》。一介女流之辈,却是巾帼不让须眉。乘长风破万里浪,慷慨雄健,掷地有声。那么,自己如何呢? “魔门……卢幻天,魔门……卢幻天……”司徒雪怔怔出神,反复念叨着魔门与卢幻天这几个字。司徒鸿飞见状,只道司徒雪正在思虑琢磨。将要开口,但想了一想,便轻轻起身,悄然走了出去。司徒雪好似浑然不觉,自顾沉浸在无边的思绪之中……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铩羽而归(1) 永州。 “仙客居”。 茂密的缓坡。树木掩映间,三幢呈品字形的木屋,已经三去其二。再没有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有的只是一片瓦砾,怪石上“仙客居”三字也已暗淡。 仅剩的木屋内,简陋的摆设,再没有清新之气。陈旧的木板,单薄的床榻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幻天看到如此景象,不由暗自嗟叹。大手挥动过后,被卷起的尘土,随着掌风飘出窗外。 衣柜之中,被褥散发着一股股霉味。迫不得已,幻天只好将被褥铺在木板床上。梅梅趴在幻天后背,捂住鼻子,正自犹豫不决。 “死丫头,快快下来!” “师傅背着弟子跑了一路,我已经习惯了。嘻嘻,师傅的后背真温暖,弟子有些舍不得。”梅梅扭动着有些不情愿,随后,才飘身落地。 “死丫头越来越懒,为师真是自作自受。” 梅梅撒娇道:“弟子要师傅抱着。” “唉……”幻天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些时日以来,为师抱着你走,背着你跑。即便为师是铁打钢铸的身子,也快吃不消了。” “嘻嘻。”梅梅眨动美目,嬉笑道:“师傅怎会吃不消,不然……师傅怎地还是一如既往,昂首挺胸,一副……” “哎呦——死丫头轻一些。”幻天皱眉,道:“找你做弟子,真是天大的不幸。” “嘻嘻,师傅净说假话,一路之上,弟子曾说不用抱着,但有时师傅却非要抱着弟子。我也无法,只好顺从师傅了。” 幻天道:“死丫头勿再啰嗦,正事要紧。” “不嘛,弟子喜欢。” 幻天看看房间,道:“喜欢归喜欢,无事时再喜欢。” 梅梅不舍地松开小手,做个鬼脸道:“此处破败不堪,你我如何歇息。唉……来到这里就感到异常烦闷。” 幻天叹道:“是啊,旧地重游,却是物是人非。唉……你我暂且将就一晚吧。” 梅梅哼了一声,恨声道:“师傅,弟子见到此间的一草一木,便心生愤恨。回想昔日,神霄宫那几个老东西将弟子打入湖水之中,若非弟子命大,此刻怕是早进了鱼鳖虾蟹之口了。” “呵呵,不经劫难,你如何能有今日成就。” 梅梅坐在床上,搂着幻天,恨恨地道:“即便如此,弟子也是气闷难当。若是逮到那几个老家伙,我定要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幻天道:“上次探查,发现神霄宫隐藏在青芒山。此山极为偏僻,险峻异常。出入之处,也是十分隐秘,若非为师偶然间寻到,任你如何想象,也无法找到四大空明使的老巢。” “师傅,你我此次而来,究竟有何打算?” “呵呵,寻幽探秘而已。” “只是这么简单?”梅梅怔道。 “死丫头又要如何?” “嘻嘻,若是找到四大空明使的老巢,弟子便闯了进去,杀他个鸡犬不留。” “找到神霄宫容易,进入神霄宫却将困难得很。” “师傅不是已经找到神霄宫老巢了吗?”梅梅不解。 幻天道:“为师只是找到大概方位,且那出口极为隐秘,非人力所能开启。” “哦,找不到出口,那如何是好……嘻嘻,不若放火烧山,师傅以为如何?” 幻天拍拍梅梅,笑道:“亏你想得出这种主意。青芒山幅员辽阔,沟壑纵横,烧火怎会管用。” 梅梅道:“即便无用,也不妨试试。” 幻天松开梅梅,扯了扯发霉的被褥,道:“你我先在此处歇息,明日再到青芒山,届时再见机而动。” “弟子遵命。嘻嘻,此刻作甚?”梅梅春意盎然。 幻天捏捏梅梅脸蛋,笑道:“死丫头想要如何?” “此处温和凉爽,不若到湖中洗漱一番再行歇息,你看如何?” “死丫头花点子就是多,不过……呵呵,不过还是可以尝试。” 梅梅撒娇道:“弟子就是喜欢享受,放着清澈的湖水不用,岂不可惜。并且,弟子还在这湖底呆了几日。我虽不喜欢此处,但对这里的湖水却是情有独钟。师傅,你我赶紧去吧。” 梅梅说着,也不待幻天应允与否,早便动作起来。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脱了个干干净净。幻天看着梅梅那可人的身子,边欣赏边疑惑道:“死丫头,房间没有湖水,为何先自脱了?” “嘻嘻,这里人迹罕至,脱了又有何妨。” “若是有人来此,岂不……” “师傅真是,以你我的功力,若是有人前来早便感觉到了,师傅不必担心。” “哦……”幻天沉吟一声,道:“死丫头说得也有道理。这些时日,你探查的范围愈来愈广。再过几年,恐怕要赶上为师了。” 梅梅笑道:“弟子不必赶上师傅,只要师傅不离开弟子便可。” 幻天爱怜地笑:“死丫头,为师哪会舍得离开你。” “师傅所说可是真的?”梅梅惊喜。 “当然,师傅何曾说过假话。” “嘻嘻,师傅曾经说过……对,是什么遇人不淑,说是遇到弟子便是不幸,便是自作自受等等,难道都是假话不成?” 啪啪两声,幻天拍拍梅梅,道:“死丫头明知故问,快些去吧。” 梅梅哎呦一声,捂着屁股,撒娇道:“师傅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梅梅笑道:“师傅,你再拍几下,弟子感觉很是舒服。” “唉……真拿你无法,死丫头去吧。” 梅梅道:“弟子怎能先去,还是让弟子伺候师傅吧。”说着,梅梅一阵忙活,帮着幻天脱去衣物。随后,一个蹦高,便扑在了幻天身上。幻天轻笑一声,拍拍娇柔的身子,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受。稍一停顿,意念乍起,便见一道白光径向湖水射去…… 湖水清澈,如玉般的身子在湖中像是畅游的鱼儿。两人在湖中追逐嬉戏,一时分开畅游,一时搅缠激荡,尽享天人之乐。奇怪的是,越接近湖心,便觉湖水越加寒冷。等两人游到湖心时,那湖水已是冰凉彻骨,奇寒无比。湖面上不时地冒着气泡,犹如滚沸的开水一般。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铩羽而归(2) 幻天颇感奇异,想起梅梅落入湖底后出现的冲天水柱,不禁细细观察。稍候,抬头四顾,但见湖面周围山势颇高,而此湖正值群峰的最低处。幻天心中忽地有种预感,暗道:“这湖面中心的湖水为何如此冰冷?上次……上次并没有此种现象。湖底乃是地心寒母生长之处,难道又再生不成?” 将要游到湖岸之际,见梅梅正仰躺在湖面之上。幻天暗笑,遂泅水而至。悄悄第捏住梅梅双脚,猛然将梅梅拖入水中。梅梅一个不防,咕嘟嘟地早灌进了几口湖水。梅梅死命挣扎,待神智一清,急忙闭气,扭身将幻天紧紧地抱住。 “师傅真坏,弟子差一些呛死。” “死丫头陈在湖底都不曾溺死,吃几口湖水怎会呛死。” “嘻嘻,弟子当然不会呛死,弟子要师傅补偿。”说着,两条玉臂一圈,紧紧搂住幻天。旋即,便如水蛇一般将幻天裹进身体里。幻天激灵一下,不由拍打一下水面。没有想到,在清凉的湖水猛然进入温热的身体,便好似寒冬里突然见到了篝火,感到十分温暖。 幻天舒适万分,激动之下,哪还顾得上梅梅感觉如何。意念一动,真气即起,登时,梅梅觉得体内猛地搅动起来。清凉的湖水,温热的身躯,恰似冰火两重天。在幽静的山林中,在清凉的湖水里,两人缠绵激荡,乃是真真正正的鱼水之欢,切实到了天人合一之境。 青芒山。 山势奇崛险峻,沟壑幽深。犹如巨斧削成的峭壁,高达千仞。陡峭的山峰下,半山腰处,仍是云雾缭绕,迷蒙一片。距离峭壁底部尚有二百多丈左右,出现了一道缝隙。缝隙边缘,被幻天掌力击出的坑槽,仍然清晰可见。缝隙极为窄小,已经长出了蒿草,好似早已关闭。 峭壁沟壑之间,疾速闪动着两道若有若无的身影。每隔半个时辰,幻天与梅梅便在峭壁底部的缝隙边上会合一次。如此反复四次以后,两人重新在缝隙处聚齐。往来多次,却是毫无发现。梅梅有些沮丧,但幻天却很平静。 两人站在峭壁上,四顾凝望,满眼尽是奇诡险峻的山峰。幻天轻轻挥手,向上一指,梅梅会意,两人腾身而上。饶是二人功力通玄,到达山峰顶端,也花费了一刻钟左右。站在山顶,极目远望,四面山峦起伏,无尽无休。 两人顺着峭壁峰顶向前探索。慢慢地,山势逐渐减缓。透过云雾,幻天忽然发现雾气中有一道山梁与此山峰紧紧相连。幻天心神一震,拉着梅梅飞身而去。大约行了半刻钟,前方赫然出现了两座山峰。 两人在山顶疾速飞驰,山势也越来越高。望着远处的两座高峰,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到有些蹊跷。但见远处那两座高峰下,林木高耸,灌木丛生,森林异常茂密。两人微感奇怪,悬凝空中,徐徐下降,大约离山底尚有数十丈高下时,两人迅速隐身在凸出的岩石后。 幻天凝神观瞧,传声道:“两座山峰前的森林疏密有致,看来是人为种植而成。明里成八卦方位,暗里又合五行生克。倘若猜得不错,两座山峰后必是别有洞天,神宵宫定在那里。” 梅梅感叹道:“好个隐秘之处!前面有高山作为屏障,其后是无尽的山峦,真是奇诡,太过神奇。” “死丫头,你我隐身而行,好生探查一番。走!” 幻天说罢,运气之下,身影顿杳。两人顺着山势走出四里多远,举目看时,但见两座高山之间赫然出现了一道狭长的山谷。山谷入口,森林茂密,沟壑幽深。两人减缓速度,慢慢行到一块山岩附近。 两人定下身来,举目望去,但见山谷穿过两座山峰的交汇处,径向远处延伸。看着树木茂密的山谷,两人不知如何行止。谷内雾气蒸腾,氤氲迷蒙。看之,一片迷茫。灰蒙蒙的雾气,显得极为黯淡,鬼气森森。山谷的尽头,三面环山,壁立千仞,险峻异常。 幻天看罢,道:“想不到此处这般神秘,若非你我误打误撞,当真难以发现。此此处山中有山,谷中有谷。前山高达千仞,犹如屏障,飞鸟难度。恐怕前山那个缝隙亦是通行的一处要道,关闭后,便与后山割断了通路。不怪前次来时听不到任何声音,原来那几个老东西早便回到了这里。” 梅梅道:“师傅,你我如何行事,是否要杀将进去?” 梅梅说罢,不见幻天回声。转头看时,便见幻天神色极为凝重。良久,幻天眉目舒展,道:“山谷尽头,三面环山的所在,隐隐有人声传来。只因山林阻挡,元婴出窍也无法探查仔细。”幻天说着,指着远处的山谷,道:“神宵宫远离江湖,千百年来隐藏在此,当真是匪夷所思。” “师傅,你我如何行动?” 幻天看着两座山峰,凝神思索。旋即,传声道:“魔门与神宵宫、凌云宫这些贼子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欲要立身江湖,此处早晚要来。既来之,则扰之,万不可空手而回。看此山谷情形,神宵宫内定是机关重重。你我一旦闯进,倘若遇到阵势,死丫头不必惊慌,只需腾身空中即可。不然,在阵势中乱闯,必将迷失神志。” “弟子记下了,走吧。” “莫急,莫急。你我先到那两座山峰顶上,仔细观察后再定行止。” “是,师傅。” 梅梅见幻天面色凝重,知道此处定然是非比寻常。两人隐身疾行,两座山峰看似很远,在两人疾速奔驰之下,不一刻便到了近前。二人顺着山势飘身而上,半刻功夫,便来到了山顶。站定向下一望,谷内情形尽收眼底。幻天指着谷中那片鬼气森森的山林,道:“死丫头快看,三面环山的前面,隐约有几处屋宇,神宵宫必定在那里。”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铩羽而归(3) “师傅,你我快去看看。” “死丫头勿急,看个仔细后再去不迟。” “师傅真是谨慎,闯得进便闯,不然便溜之乎也,怕他何来。” “凭你我两人功力,脱身不是问题,但要杀尽神宵宫,却是万难。此次只在探查,打草惊蛇似有不妥。再好生观瞧一番,莫急!” “哦,弟子依从师傅便是。”梅梅说罢,再不言语,凝神向谷内看去。 稍后,幻天传音道:“你我沿着峰顶慢慢探查,切不可弄出响动。” “是,师傅。”梅梅回答得很是干脆,其实早恨不得闯进山谷。 两人小心前行,幻天边行边凝神细查,元婴忽收忽放,在确定山顶没有暗桩之后,逐渐加快速度,径向环绕山谷尽头的山峰飘去。山势高高低低,起伏不定,峰下乃是万丈深渊。向下看时,令人头晕目眩。 两人展开身法,犹如飞鸟一般,在群峰之间飘荡。若非两人功力通神,不消说还能上得峰顶,即便身在半山腰处向下一看,亦是腿脚发抖,吓得要死。行了一阵儿,在接近山谷尽头、几座山峰之中的山顶时,两人慢慢停下身形。低头向山谷看去,但见谷底仍是雾气蒙蒙,隐约可见一片屋宇,高低错落,掩映在迷蒙的雾气之中。 山谷从两座高山到山谷尽头,呈垂露状,内宽外窄,谷口便是两座高山的连接处。谷内纵深十数里,三面均是陡峭的山峰。幻天心中暗忖:“此处地势异常险要,内里宽阔,入口窄小,易守难攻。不过,倘若山谷被封,谷内岂不……岂不是死路一条。这……想必定是另有出路。” 思虑甫毕,幻天招手,拉着梅梅沿着山顶快速地向前飘去。飘过几座山峰,幻天两人立身峰顶,再向谷内看去,谷内的情形逐渐清晰了许多。峰下是岩崖峭壁,犹如刀削斧切,极难攀爬。 幻天看着山谷,暗道:“山谷三面环山,壁立千仞,当是一处绝佳之地。但此山谷三面,山峰相连,表面上并没有出口。神宵宫存世千百年,当不会只有一个进出口。那么,另外的出口又在何处呢?” 幻天正自思虑,便听梅梅传音道:“师傅,你我何时才能进入谷中?” “莫急,山谷有些怪异,冒失不得。” 梅梅凝视一阵,道:“师傅,山谷好似没有出口。” “死丫头总算看对了地方。” 梅梅道:“你我沿着山峰而来,只有山谷是进口,却未见出口,难道是另有出路?” 幻天轻笑:“死丫头说得是。” “出路在何处?” “死丫头自己好好观瞧。” “哦,弟子看得有些眩晕,不如闯进谷内看个究竟。” “急不得,再看看。倘若没有明显的出路,你我再到峰下探查。” “好,弟子遵命。” 两人又观察了一阵儿,见再无任何发现,便腾起身形缓缓向山峰外侧落去。快到峰下时,两人旋凝在十数丈高的半空,见无动静,遂慢慢落到峰下。两人停住身形,凝神细听,仔细观瞧四周。峰下依旧无声,更无任何生人气息。幻天感到奇怪,遂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 两人探查得相当仔细,将近午时,在山谷三面山峰的底部,已经探查了约有大半。当探到正对两座高大山峰的方向,便见峰下有一片山林,山林十分茂密,与其他地方有着明显不同。两人急忙纵身而上,到了半山腰,向下垂直一看,幻天不由现出喜色。 “小心下去,切勿弄出声响。”说罢,幻天一指峰下,两人忽然腾身,无声无息地向下落去。峰下,山林高耸,枝叶茂密。从上向下观瞧,几乎看不到地面。两人顺着山岩小心向下降落,直到山峰底部,轻轻落在树梢之上。 透过枝叶,两人仔细观瞧。过了好一阵儿,梅梅忽然露出一丝喜色。但见峰下的岩壁,隐隐约约地掩藏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前面,岩石交错,并与茂密的林木参杂在一起,将原本十分隐秘的山洞掩藏得更加难辨。若非在空中观察,即便到了近处,也绝难发现此洞。 再仔细观瞧之下发现,在这片林木之间,有一条曲折的道路。幻天暗喜,露出一丝邪异的笑容。随即,又侧耳倾听,传音道:“死丫头,神霄宫果然龟缩在此,确是神秘异常。为师忽然有个主意,打草惊蛇方能见蛇,进而捉蛇杀蛇。若不弄出一些响动,确实不易见到这些贼子。你速到峰顶,专拣离山峰近一些的屋宇,向下投掷石块。为师在此守候,看看有无动静。” 梅梅喜道:“师傅乃是投石问路。嘻嘻,这下弟子有的玩了。” 幻天轻笑:“死丫头这点心性,为师岂能不知,不然怎会让你投掷石块。山洞附近还藏有几处暗桩,勿要弄出响动。去吧。” 梅梅诡秘一笑,道:“弟子早发现了暗桩,注意便是。师傅耐心等待,弟子玩去了。”话落,身影顿杳。 幻天刚要再嘱咐几句,忽感神识之中,身旁已然没了气息。幻天一怔,旋即,不禁露出欣慰之色,暗自赞佩梅梅功力。随后,幻天选了一个隐秘处,顺手摄过长长的枯枝,大手拂过之后,那枯枝已变成了一段段整齐的树杆。 梅梅憋了半日,尽力施为之下,不一刻功夫便回到了峰顶。居高临下,看着山谷内的情形,不禁喜得使劲搓弄小手。此刻,梅梅只感到手心发痒,虽然心中怀着冲天的愤恨,但此刻却是满心欢喜。暗道:“今日有得玩了,看我如何折腾这些鼠辈!” 梅梅选定了位置,探手摄来几块稍大一些的石块,掂量了一下分量,嘴角一翘,看着朦朦胧胧的山谷,大致瞄准一座屋宇,暗运真力,抖手之下,手中的石块便呼啸着向山谷**去。 投出石块以后,梅梅凝神侧耳。好一阵儿,方才听到一声轻响。盖因山峰高达万丈,石块降落时间较长。须臾,谷内隐约传来数声喊叫。随即,谷内又恢复了宁静。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铩羽而归(4) 听到谷内有人,梅梅大喜,又相继投出几块岩石。待谷内嘈杂声起,梅梅迅速转换位置,不断向山谷投掷石块。谷内,嘈杂声越来越大,可隐约听闻凌乱的跑动声。梅梅觉得高兴,越来越有趣,不由运足功力,投出的石块越来越大,投掷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但听谷内,喊叫声此起彼伏。梅梅玩出了瘾头,顺着峭壁隐身向峰下落去。每到有落脚之处,便止住身形,不停地掷出石块。越接近峰下,嘈杂声越是清晰。到了半山腰处,隐隐看到谷内不时出现几道奔行的人影。梅梅大喜,专拣大块岩石向下抛落。 山洞前。 幻天隐身暗处,耐心等待。不大功夫,便听到了谷内传来的嘈杂声。盏茶功夫,山洞忽然有了动静。幻天神情一震,刚刚定神,便听山洞里响起了一阵嘎嘎声。 旋即,自山洞里嗖嗖嗖地窜出数道玄红色的身影。幻天乍见之下,鼻息中闻到一丝丹药的气味。幻天猛然醒悟,暗道:“李家庄山坡上死去的那几具尸首,定是神霄宫中的贼子。哦……”想到此处,幻天猛然一惊:“玄红色……玄红色……鬼庄石屋中的那些人……那个什么五殿主也是身着玄红色劲装,难道……” 思虑到此,幻天心神狂震。暗自惊道:“难道鬼庄之中隐藏的也是神霄宫的贼子?不对,鬼庄之人身上并无丹药味道,这是何故?鬼庄与神霄宫难道是一家?不可能,绝不可能。”幻天心中连道不可能,但却是疑虑重重。 幻天正自思虑,转瞬之间,那些窜出的人马,已经站定队形。在两个蓝色劲装蒙面人带领下,迅速分成两队。随后,沿着密林内的小径,疾向山洞两边飞身而去。 幻天冷冷地看着那些离去的人马,听着谷内越来越密的嘈杂声,以及一两声愤怒的吼叫,暗想梅梅定是玩出了瘾头。幻天运气隐身,耐心等待。过了半个时辰,谷内动静丝毫不见减弱,反倒越来越大。 幻天不禁忧虑起来,但转而便又释然。动静越大,便说明梅梅安然无恙,倘若没了动静,倒是令人不安。须臾,那些离去的人马急匆匆回转。两个蓝衣蒙面人相互瞥了对方一眼,挥手之下,便要进入山洞。 忽地。 就在两队人马将要进入山洞之时,但听几声惨叫,当先几个玄红色劲装汉子,已是口喷鲜血,倒飞而出。突起变故,众人大惊。怔神的瞬间,人群中又响起数声惨叫。但见半空遂,零碎的尸块四散疾飞。 惨叫声中,这些神宵宫的弟子,一个个相继扑到在地,但眼中却是毫无人影,冥冥中好似有个招魂的魔鬼,在不知不觉间,便被摄去了魂魄。众人见状,不禁魂飞魄散,欲要奔逃,却哪里逃得出去。 片刻功夫,包括两个蓝色劲装的蒙面人在内,四五十人已经横尸就地。说是横尸就地,其实地面上已经很难见到几具完整的尸身。那些刚才还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如今已变成了肉雨。空中,血肉飞洒,诡异绝伦。场面凄惨无比,看之,令人魂飞魄散。忽地,山洞内又窜出数十道身影。 与此同时,透过山洞,听到谷内轰鸣声大作。一声声尖利的长啸传来,幻天心神不由一紧。那尖利的长啸,乃是发自梅梅之口,面对蜂拥而出的人马,幻天再没有任何保留,天魔掌带着无俦的威力,径向扑来的人群卷去。 一蓬蓬肉雨,化作了遮天的血雾,弥漫在山洞前面。须臾,山洞内再没有人马冲出。须臾,洞内忽然射出无数箭矢,带着刺耳的锐啸,掠空而过。幻天闪身躲在洞口旁,眼看着箭矢嗖嗖地飞向洞外,砰砰地钉在树干之上。 幻天不急不躁,耐心等待。洞**出的箭矢好似无尽无休,不停地向外激射。谷内,长啸阵阵,轰鸣隆隆。幻天虽然有些担心,但听那啸声中气充沛,并无不济之感,遂也放下心来。 箭矢不停地外激射,此时,临近洞口的树干之上,已经钉满了尖锐的利箭。幻天平心静气,闭目养神,谷内谷外的情形好似成了虚幻,已经全然忘却。就在此刻,谷内的轰鸣声忽然停止,幻天睁开眼睛,细听之下,谷内再无一点嘈杂声。 幻天不免有些担心,尽管心神平静,但事不关己关己则乱。适才,谷内所发的长啸声,显示梅梅定是遇到了高手,并发生了激战。幻天强自按捺颤动的心绪,冷然注视洞口。慢慢地,锐啸声减弱,箭矢逐渐稀少。不久后,慢慢停止下来,直至不闻。 幻天俯身向内看去,但见洞内一片漆黑。在幻天眼中,即便黑夜也是如同白昼。目力所及之处,洞内深处乃是一道半人高的岩石。幻天凝神探查,隐隐约约地感到在岩石后面,掩藏着无数人马。 幻天看罢,不由感慨万分。此洞异常险要,倘若固守在岩石后,无论武功多么高强,即便是大罗神仙也难以冲破密如雨丝的箭网。虽然幻天相信自己的功力,可以布成一道护体气墙,但那箭矢乃是用弓弩所发,劲力十分强悍。即便布成护体气墙,也无太大把握。此际,谷内已然静了下来,幻天不知情形如何,只有耐心等待。 忽地。 “师傅——”一声带着娇气的语音传来。香风过处,梅梅已然来到幻天身旁。 幻天头也未回,道:“死丫头还好吧。” “还好,就是遇到一个不知多大年纪、白须白眉的老者。那老者功力高得吓人,比那四大空明使还要高上许多。若非弟子功力尚可,恐怕真的难以应付。他娘的,神宵宫还有这等人物,真是怪异。” “什么,功力高绝的老者?”幻天有些吃惊。 “正是,那老者满脸胡须,几乎看不到脸面。” 幻天回头,猛然一惊。但见梅梅口角溢血,胸前尽是血渍。幻天内心一紧,忙拉过梅梅,急道:“死丫头快说,你与那老者交手,情形到底如何?”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铩羽而归(5) 梅梅抹去嘴角的血渍,轻松道:“弟子与他在伯仲之间。即便低些,也是相差无几。” “真的?” “弟子不敢虚言,确是如此。” 幻天自言自语道:“四大空明使的武功也不过如此,现如今你一人自可抵挡两三人。那么,这个功力高绝的老者又是哪个?”转而,幻天暗想:“上次来到此地之时,若是遇到这个老者,恐怕自己也难有胜算。满脸胡须的老者……这老者到底是何人……今后不得不防!” “师傅,那老者功力通玄,全身散发一股淡淡的丹药味道。弟子苦战之下,见到两个空明使前来,弟子担心不敌,遂抽身而退。” “难道神宵宫中除了四大空明使,还有另外的高手?哦……”幻天忽然想到在孟塬镇时,那个武功高绝的白衣老者。其武功路子显然同三大圣手一样,难道这几个老者都是两宫的上一辈人物? 蓦地。 正在此时,两人感到心神一阵悸动。刚刚抬头,便见五道身影疾扑而至。说时迟那时快,幻天撤去真气,现出原形。挥掌之际,身形与梅梅同时横移,两人陡然拔起十数丈高下。身形飘飞的同时,掌势同时向几人拍去。 轰然一声,山崩地裂。人影乍然分开的同时,幻天那一双细目一扫之下,看清扑来的五人之中,有两人正像梅梅所说的白须白眉的老者。两个老者一个蓝色衣装,一个灰色衣衫,两人俱是满脸胡须,犹如飞洒的银色瀑布。另外三个蒙面人,正是神宵宫的水使、火使与金使。 劲气相接,七人乍然分开。分开后,俱都不言不语,转瞬之间,又疾速扑至。两个老者功力惊人,幻天十分吃惊。隆隆的巨响,震荡山谷。峭壁上的岩石,在震动中砰然落下。砸在地面,发出咚咚的巨响,好似天崩地陷一般。 幻天独对一个蓝衣老者、水使以及早被梅梅斩去左臂的火使。此际应付起来,幻天看似不落下风,但内中却感到气脉震颤,喉头发甜。幻天惊震不已,全然想不到在神宵宫中,竟是藏龙卧虎,居然有这两个功力高绝的老者。 梅梅口角又溢出一丝丝鲜血,但在生死相搏之际,早已忘记逃走的念头。面对功力高绝的灰衣老者及金使,已经使出了全部真力。午后的阳光,映衬七道旋飞的身影,在岩石峭壁间腾跃飞旋。 “放手一搏!”幻天大叫一声,天魔掌唤起无数掌影,径自扑向三大高手。梅梅乍听幻天之语,吐出一口血水后,长啸声中,又扑向了灰衣老者及金使。拼斗异常激烈,生死尽在眨眼之间。 “今日必杀两个魔门贼子!” 蓦地,沙哑的语声传来,灰衣老者忽然开口。 “老家伙口出狂言,本魔煞怕你何来!”娇喝声中,梅梅身形猝闪,倏然疾飞。淡粉色的劲气,如刃般的掌影,幻化成一溜耀眼的寒光,犹如经天的雷电,猛然向灰衣老者及金使罩去。灰衣老者及金使许是因久战无功,不由暴喝一声,探手之下,黑色玄铁宝剑闪出一片乌芒。那乌黑的剑芒好似天边的黑云,疾涌翻卷。转瞬之间,已将梅梅罩在黑云之中。 梅梅乍见两团乌黑的光芒,好似乌云压顶,来势异常凶猛。紧急之中,不由屈指连弹。飘退之际,伸手向后一探,一柄紫黑色的短剑已然操在手中。娇喝一声,疾挥短剑,顿时,半空中突起一片耀眼的光华。光华森白刺目,猛然向两团黑云般的剑光击去。 黑白光芒相接,剑尖上传来无尽的力道,发出爆豆般的铮铮鸣响。三人乍然分开,剑势所形成的光芒再次旋起,在空中飘飞流灿。灰衣老者及金使见此,不由一震,闪身之际,剑光又起。登时,两人剑光合在一处,剑势突涨,力道倍增。两人配合得极为巧妙,好似一人独使两柄宝剑。 梅梅压力重重,但却在此性命攸关的重要关头,猛然激发起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天魔剑法伴着天魔幻影身法,短剑剑芒突涨,猛然发出一道道紫色的毫光。梅梅全神贯注,早已忘了数十丈外,还有幻天等人在激战。 剑光在空中旋荡滚动,光团在飞旋纵横。梅梅苦苦支撑,过了半个时辰,身上已是伤口密布,浑身是血。灰衣老者与金使攻守有致,配合极为纯熟。剑势绵密,风雨不进。三人冒死激战,生死在一线之间。 剑势闪过的瞬间,三人掌力突然相接。震天动地的巨响声中,梅梅顿感身子一痛,嫩口一张,疾速喷出一口血箭。此时,幻天那边的情形依旧是不上不下局面。攻守之间,幻天寻隙看向梅梅这边的激战。见到梅梅苦苦鏖战的情形,心神不由一震。情急之下,猛然拍出数道掌影,晃身之下,电闪般地扑向了灰衣老者与和金使。 四人八掌,掌势相接,灰衣老者及金使登时被震退数丈开外。电光石火之间,蓝衣老者及水使、火使倏然扑到。幻天两人疾速横飘,躲过三人的攻击,身形斜飘而起的瞬间,各自又向对手袭去。 一声巨响,梅梅又喷出一道血箭。这是梅梅在初次遇到四大空明使,以及在几次激战中吐血之后,已经好长时日没有喷血的经历了。此际,梅梅感到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位,内中剧痛无比。然而此时此刻,梅梅眼见与自己激战的灰衣老者及金使身上也是平添了几道伤口,心中登时生发一股鱼死网破的狠厉之情。 吐出一口血沫后,张口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手中的紫黑色短剑“呼”地一声,已然疾飞而出。霎时,半空中毫光突现,好似一条狂舞翻卷的飞龙,拖拽着刺目的尾芒,疾速旋绕起来。转瞬,整个空间尽被剑光笼罩。飘飞不定的紫黑色短剑,渐渐幻起一团巨大的光幕,随着身形的旋动而疾速吞吐伸展。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铩羽而归(6) 灰衣老者及金使两人的剑光,在接触那团巨大的光幕之际,剑势刹时消弥于无形。而那涌动的光幕如影随形,渐渐将两人罩住。飞纵的剑气,穿梭似电,激荡狂涌,已看不清哪里是剑,哪里是剑芒,整个天地都已被光幕笼罩。 幻天乍见此景,心中不由狂喜。此时此刻,幻天已顾不得梅梅的短剑来自哪里,更无法知晓梅梅是何时练就的天魔剑法。 嗤地一声,伴随一声痛哼,金使疾速后退,左臂鲜血飞溅。“该死的东西,纳命!”灰衣老者厉喝一声,挥剑疾扑而至。身影未至,剑光突盛。骤起的剑芒猛然突入短剑所幻成的光幕之中。梅梅顿感一紧,危急之中,在即将被灰衣老者的剑芒吞噬的瞬间,梅梅疾速腾身。腾身的同时,短剑突然幻起一蓬乌黑的剑芒。那闪耀的剑芒在即将接触灰衣老者的剑势之际,倏然爆出一股耀眼的金光。金光刺目,映得天空也成了金色。剑光飞动,奇幻已极。 “师傅,注意!”金使一声大喝,舞动宝剑疾速突入战圈。耀眼的金光犹如爆开的光球,飞散四射,灰衣老者及金使看得暗惊。惊震之际,双眸突现一丝难以置信的死光。就在光团掠至的瞬间,二人剑势倏变。只见双剑绞缠之下,剑芒大盛,分向爆闪的金光疾速迎去。 叮、叮、叮……一阵刺耳的金属交鸣声,剑芒、剑光乍敛,几乎同时,三人俱都痛哼一声。梅梅身上又出现了七八道深深的伤口,而灰衣老者及金使身上亦多了两三道血口。灰衣老者怒吼一声,猛吸一口真气。这声怒吼好似惊雷乍起,伴随吼声,身形快得不能再快,犹如惊鸿,黑色玄铁宝剑带着一溜乌黑的光芒,向梅梅电奔而至。 梅梅闻声挥剑,但见光影一闪,金使又已电奔而至。幻天闻声,疾速一撇,心神又紧张起来。 情急之下,骤然提增两层功力。劲气过处,轰然一声巨响,山洞附近的林木已在劲气扫过之下,被连根拔起,枝叶顿成齑粉,周遭尽被夷为平地。激荡的狂风涌进山洞,震得山石松脱,疾速坠落。 烟尘未落,刷刷刷地,场中又飘落三十余条蓝色身影。各个手持黑色玄铁宝剑,呼哨一声,迅速加入战团。三十余个蓝衣汉子,分作两队组成了剑阵。剑阵一动,剑光突然暴起,犹如突起的山峦,疾速涌向幻天及梅梅。 两人压力陡增,尤其是那剑阵,疾旋如电,剑势愈来愈强。每个蓝衣蒙面人若论功力并不强悍,但组成剑阵,却是凶猛异常。幻天应付起来尚可,而梅梅却是险象环生。 幻天见此,不由长啸一声,随即,大声喝道:“速退!”喝罢,身形电闪间,撇开自己的敌手,倏然向灰衣老者及金使扑来。身形未至,掌势先到。轰然一声巨响,两人陡然拔起身形,径向山峰顶上飞去。 两个老者及三大空明使,不及拦阻,奋起急追之时,已经落后数十丈距离。幻天身处梅梅下方,运气隐去身形,在梅梅稍微缓慢之时,便推出几缕掌风,将梅梅送上高处。 两人一上一下,运气纵飞,梅梅由于失血过多,真气已大受影响。但此刻却仍是忍着剧痛,发力疾驰。两人下方,五人紧追不舍,远远看去,七人循着峭壁而上,像是飞翔的苍鹰,在峭壁间纵跃。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绝处逢生(1) 不一刻,幻天两人跃上山顶。不及多想,幻天揽住梅梅,道了一声:“隐身。”声落,人已疾纵而去。随后跃上峰顶的五人,眼中乍然失去了幻天两人身影,那两个老者只是抽动几下鼻子,便飞速向幻天两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幻天运气疾飞,身后,五人跟在后面,循着血气紧紧跟随。奔行了一阵,幻天回头望去,眼见几人穷追不舍,初始之际尚自纳闷,隐身狂奔之下,后面追兵如何能够看到自己?略一思虑,便已明了。两个老者等五人乃是循着自己及梅梅身上的血气一路追来。 幻天急中生智,不时地改变奔行方向,每到一处山峦,便疾飞环绕一圈。奔行了一刻钟左右,见那五人已经远远地落在后面,心中稍安,运足真气,径向“仙客居”方向疾驰而来。 梅梅虽然自行止住了流血,但由于力拼之下,失血过多,此刻,体内渐渐腾起一股炙热之气。梅梅急忙运气,想要压制炙热之气,但真气一动,炙热更烈。不一刻,体内已是炙热如焚,浑身已经冒出一层层汗水。 幻天奔行之际,忽感梅梅身体炙热无比,心神震动之下,放佛自己的体内也有股炙热之气在到处狂窜。幻天大惊,莫非天魔罡气仍未炼化?思虑的当口,一股犹如岩浆般的真气,忽然自气海深处喷涌而出。 幻天不及多想,强自压抑翻腾的气血,远远看到“仙客居”前的湖水,死命奔行之下,转瞬功夫,便来到了湖面中心。“死丫头,你我性命全在此一搏,但愿湖底深处,还有拯救你我性命的地心寒母。”说罢,眼见梅梅已经微闭双目,神志已经迷离。不由分说,幻天一咬牙关,真气一泄,径向湖水中落去。 片刻后。 渐起的水花刚刚平复下来,两个老者及三大空明使疾飞而至。由于疾速奔行,在掠过湖面、并忽然发现失去血腥之气时,身形已经飞出了数十丈外。两个老者急转身形,返身飞掠,来到湖面中央,凝注身形,仔细观察湖面。 两个老者俯视湖面并环顾四周,而两大空明使则在湖岸边上,仔细搜索。片刻,两个老者渐感不耐,不由眉头紧蹙。此时,但见两个老者须发蓬乱,双目赤红,身上的伤口早已结痂。灰衣老者吐出一口浊气,沙哑地道:“二师兄,那两个魔门贼子怎地失去了踪影?” 蓝衣老者道:“血腥气味在此处消失,倘若估计不错,两个贼子定是藏在了湖水之中。” 灰衣老者道:“二师兄,尽管两个贼子功力通玄,若未习练龟息大法,在水中亦不能坚持长久。我等在此耐心守候,定要杀了两个魔门孽障。倘若放过两人,日后必是麻烦。” 蓝衣老者应了一声,道:“三师弟言之有理。你我四个师兄弟闭关几年,想不到魔门之中竟有如此功力的贼子。倘若你我再闭关几年,恐怕早已不是这两个小贼的对手了。” 金使道:“二师叔,不知师傅、四师叔何时出关?” “怎么,若没有我等几个老家伙,尔等应付不了两个小贼?” 金使苦闷道:“两位师叔,今日虽然取胜乃是万幸。若非两位师叔及时出关,神宵宫恐怕早被这两个小贼闹得天翻地覆。神宫千年基业,不说毁于一旦,也将受损。弟子功力有限,有负师傅及师叔们的期望。” 蓝衣老者面色一沉,冷声道:“你们几个没用的东西,如今也活了八九十岁,枉自背负四大空明使之名,却连两个小贼也应付不下。神宵宫隐秘非常,竟被两个小贼找到,真是难以想象。还要劳动‘神宫四老’出手,真是一群废物。” 金使连忙点头称是:“是,是,是,二师叔教训的是。只怪弟子学艺不精,弟子知罪。”说罢,金使眼见两个老者生气,不由噤若寒蝉。金使也是八九十岁的老者,此刻却如孩童一般,垂首听从呵斥。 蓝衣老者摆摆手,道:“算了!江湖平静了几十年,不知凌云宫那三个老东西现在如何,是否还在人世?” 金使忙道:“回禀二师叔,凌云宫三大‘凌云圣使’俱都健在。据闻,‘凌云剑使’偕同两大圣手已同小贼交过手了。” 灰衣老者忙道:“交手情形如何?” “两败俱伤,不分胜负。” “什么,两败俱伤?”灰衣老者吃了一惊,道:“难道那老东西功力退化了不成?怎会同小贼打个平手,怪哉。”灰衣老者一脸狐疑之色。 金使颓然道:“两位师叔有所不知,这两个小贼的功力确实不凡。前次到了鬼门峰时,弟子三人同小贼交手,俱都受伤不轻。这小贼如此年纪,不知为何练出这么高的功力,真是匪夷所思。倘若师父、师叔不在,弟子们……弟子们着实不易应付。” 蓝衣老者悬空摄取几滴湖水,眉头一皱,道:“算了,没有彻底剿除魔门,亦是神宵宫的……想不到时隔千年,魔门之中竟会出了一个真正的魔头。哦……湖水怎地有股血腥味道?两个小贼恐怕隐身湖中,不过湖面寒气较重,湖水冰寒彻骨,两个小贼怎能抗住。依据血腥气味判断,两个小贼即便不在湖中,也在此附近。此处太过寒冷,一把老骨头了,禁不住寒气侵袭,不然当深入湖水之中找寻一番了。” “二师叔闭关之后,身子越加硬朗,怎么言说垂老。” 蓝衣老者骂道:“你这混账东西,老便老了,如何还说硬朗。已经活了一百三十余岁,难道还说不老?” 金使忙道:“二师叔,师祖高寿一百五十余岁,至今方才仙逝十余年。在世之时,开朗随和,甚是逍遥。以二师叔的功力及修为,活到师祖那般年纪亦非稀奇之事。” “混账东西,不得诅咒师祖。”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绝处逢生(2) “弟子并未诅咒师祖……难道师祖仍在人世?” “混账东西,不但是你师祖,即便诅咒我等几个老家伙,也是大不敬。” “弟子口误,请二师叔恕罪,。” 蓝衣老者道:“算了,童言无忌。我等几个老家伙估计还能活上几十年,日后说话定当注意,勿再诅咒为师等活得长了。” 金使急忙躬身,颤抖道:“弟子一时口误,请二师叔原谅。” 蓝衣老者挥挥手,道:“算了,念你无知,不与你计较。尔等在此好生监视,不得大意。我与你三师叔久疏战阵,打斗过后感到有些疲乏,便在湖边打坐一阵。尔等千万小心,切勿再让两个小贼走脱。” “弟子遵命,请二师叔放心。” “如此甚好。”两个老者说罢,身形一闪,转瞬之间便到了湖岸。三大空明使提气悬空,静静地凝视湖面。过了一个时辰,金使忽然飘离湖面,不一刻,裹着几根绑在一起的原木,飞速回返。 金使将原木放在水面,三大空明使降下身形,落在原木之上,胸腹一阵起伏。三人显然是提气悬空,真力消耗过大。随后,三人轮流打坐,死死地盯着湖面…… 湖水冰凉刺骨,幻天急忙运起天魔清气。而梅梅五脏六腑离位,已然昏厥过去。落入湖水以后,两人直线下沉。湖水越来越冷,接近湖底时,湖水冷得令人彻骨奇寒,似要将人冻僵。不知过了多久,幻天闭气龟息,努力睁着眼睛,在湖水里搜寻。但在湖底绕了数圈,也未找到梅梅所说的寒石。 幻天抱着已经僵硬的梅梅,心急如焚,情急之中,脑中忽现灵光。旋即,沉下心来,循着最为冰冷的湖水,逐渐向下沉去。隐隐约约,稍微浑浊的湖底,忽然现出了一丝光亮,越接近光亮,便看得越加清晰。 幻天循着光亮,慢慢向下走去。光线越来越亮,逐渐变得刺目耀眼。等到走近之时,原来是一块发光的寒石。幻天喜不自胜,径自向寒石游去。寒石上方更加冰冷,冷得令人不住颤抖。幻天哪还顾得其他,抱着梅梅缓缓向寒石上落去。 寒石周围,飘浮着无数个浮动的生物,密密匝匝地围着寒石,在不停地跳跃。幻天不及多想,忍着疼痛,急忙坐在奇冷无比的寒巨之上。 刚刚坐下,不由激灵一下,冷得混身打颤。幻天急忙收摄心神,天魔清气随着意念,疾速运行起来。天魔清气一出,寒意顿减,炙热却是更盛。幻天急忙将天魔清气迫出体外,说来也巧,炙热的天魔清气甫一发出,周遭更加寒冷,但幻天却感觉舒爽了许多。 仅仅片刻功夫,幻天忽然发觉梅梅的身体已经诶地僵硬。幻天大惊之下,急忙按住梅梅背心命门大穴,凝神运气。但如此一来,梅梅不但不见缓解,身体更加冰凉。幻天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停止运气。 幻天撤去功力,任由身体浸泡在奇寒彻骨的湖水中。半个时辰过去,许是适应了寒冷,幻天忽然感到有一丝暖意渐渐袭上身来。同时,感觉怀中的梅梅,身子也有了一些温度。 幻天不解,只是一心守住灵台,放松身心,慢慢闭上双眼。不一刻,便进入了物我两忘的浑然状态里。一个时辰后,但见两人身上慢慢溢出一丝热气,热气甫出,寒石周围那些飘动的浮游生物忽然活跃起来,迅速向两人游了过来。最后,那些浮游生物俱都附着在两人身上。 开始之际,一层层浮游生物好似一动不动,过了不久,便开始蠕动起来。肉眼难辨的生物边缘,一个个忽然开启了一道缝隙,在蠕动中,互相吞噬起来。幻天浑然不觉,整个身心尽在神虚之中…… 一日过去,没有动静。 两日过去,没有动静。 三日过去。傍晚时分,湖面中心冒出了几个气泡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异动。湖底,幻天两人坐姿依旧,寒石越加明亮。梅梅僵硬的身子已经缓了过来,但仍是沉迷不醒。两人体内冷热交替,真气循环交流。此时,附着在身上的浮游生物已经荡然无存,而在两人身旁,却趴伏着数十只鸡蛋大小的贝壳。这些贝壳通体莹白,闪着刺目的银光。 第四日过去后,“神霄宫”五人已经等得心急如焚。 第五日清晨,湖面中心又冒出几个水泡。随后,水泡越来越大,越来越密。最后,冒出的水泡犹如沸腾的开水,在湖面上翻卷疾涌。几人颇感惊奇,注视良久,却发觉水泡逐渐减少,直至完全静止。 湖底,寒石更加莹白,周围嗤嗤地喷涌着冰凉的水流,三日前还有数十只贝壳,而今,却只剩下了十二只。这十二只贝壳,已有小碗一般大小,贝壳开合间,自贝壳**出的光华,更加刺目耀眼。 第六日,依旧风平浪静。 第七日,湖面仍无一点波澜,好似死去一般。五人已经有些厌烦,水使等人不知在心里嘀咕了多少次。但两个老者却依然坚信,幻天两人定在湖水之中。三大空明使日夜不眠,精神早已疲惫。 湖底,十二只贝壳只剩下了六只。几日不见,六只贝壳已有中碗般大小。而这六只贝壳更加晶亮,在莹白中,已经浮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开合时,口中的珠子光华闪烁,耀眼夺目。 第八日傍晚,湖面中心忽然爆出一蓬水花。五人精神一震,目不转睛地盯着湖面。片刻,水花翻卷,越来越高,哗哗的水声大作。仅仅过了一刻钟左右,那翻卷的水花已经扩展到整个湖面,好似火山爆发一般,腾起一道两丈左右粗细的水柱。 水柱冲天,直上云霄,水柱周围形成了一片水雾。水雾周围,奇寒彻骨,巨大的水柱刚刚冲出水面,水柱周围便已结成了冰块。湖水及冰块落在湖面,发出震耳欲聋的鸣响。冰块嘎嘎的碎裂声,十分怪异,令人不寒而栗。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绝处逢生(3) 湖面上,一层层翻卷的巨浪,像是排空的积云,一波波地带着巨大的冲势,凶猛地涌向湖岸。巨浪撞击湖岸,发出嘭嘭的巨响,岸边林木应声而倒。湖面四周,湖水浑黄,浊浪滔天,好似世界末日来临一般,惊得五人骇然色变,早已退到远处,惊恐地观瞧这难得一见的奇异景象。 这种怪异的景象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随后,慢慢平息。湖面又恢复了平静,再没有一丝波澜。五人惊魂未定,不知这湖中到底隐藏什么东西。两个老者也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不知幻天两人是否还在湖中。 而在湖底,幻天与梅梅两人已经身合一体,仅剩的四只贝壳已经变成了紫金色。奇怪的是,四只贝壳俱都分别趴卧在两人肩头,开合吐纳。口中的珠子如鸡蛋大小,光华更盛,异常奇异。 第九日。 湖底,贝壳已经不见,碎裂的贝壳,散落在幻天两人身旁。寒石周遭,水汽越来越烈,寒石不再是莹白之色,已经有些黯淡,变成了灰褐色。 湖面上,五人仍是小心地守在湖水岸边。两个老者并未怀疑自己的判断而离去。湖中发生的奇异现象,令两个老者忐忑不安。隐隐觉得,湖中定是藏有不同寻常的东西。想了好久,两个老者渐渐担心起来。这种怪异现象,若是自然喷发倒也罢了,倘若是两个小贼有何奇遇,后果则不堪想象。 傍晚时分,天边出现了一轮弯月。清亮的月光照在湖面,湖水显得更加平静。酉时末,湖面上忽然有了动静。湖面中心又开始冒出一些水泡,但这些水泡异常细小,像是小鱼儿翻花一般。 慢慢地,湖面中心逐渐形成了一片水泡,并慢慢向湖面四周扩展。片刻后,小小的水泡逐渐变成翻卷的水花。随后,整个湖面冒出了一蓬蓬水汽。水汽蒸腾,湖面迷蒙一片。 神宵宫五人看得惊奇不已,似乎在这一生之中,不说从未见过此种奇异景象,怕是连听都未曾有过耳闻。湖面上的水汽越来越浓,水花翻卷,哗哗之声大作。须臾,翻卷的水花,逐渐向湖面中心聚集,慢慢形成了一个漩涡。 初始之际,漩涡旋转得颇为缓慢,仅仅过了片刻,那漩涡便疾速旋转起来。不到半刻功夫,漩涡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那漩涡越旋越大,自漩涡的空洞中发出一种呜呜的巨大响声,响声沉闷异常,巨大的空洞好似嗜人的巨口。 不到半刻功夫,整个湖面都已旋动起来。漩涡疾速旋转,越来越快,越来越低,似乎整个湖水都将卷入其中。此景奇诡万分,怪异绝伦。五人似乎早忘了等候的目的,整个身心都放在了这诡异万端的幻境之上。 蓦地—— 那巨大而疾速旋转的漩涡,忽然自中心爆出一道耀眼的光华,但听漩涡中心发出一声巨响,漩涡中猛然腾起一道数丈粗细的水柱。水柱冲天,直上云霄。远远观望的五人不由大震,尚在惊恐的瞬间,突然看到那冲天的水柱之上,出现了两团刺目的淡紫色光团。 尚未回过神来,那紫色的光团忽然化成一蓬紫雾。眨眼功夫,紫雾光华大盛,在耀眼的紫雾中,旋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那黑洞犹如嗜人的巨口,深不见底,摄人心魂,奇幻绝伦。须臾,紫雾爆闪,爆闪过后,忽从紫雾中闪现出两条泛着毫光的身影。 “注意小贼!”蓝衣老者见状,不由惊呼出口。其他四人顿从失魂之中惊醒过来。几人简直难以相信,幻天两人能够在湖底呆了九日九夜。再看那两条身影,周身泛着光华,衬着紫雾,像是乌云中忽然现出的天神。五人看之心头狂震,惊骇无比。 “呜——”一声刺耳的清啸,穿云裂帛,直上云霄,好似劈开了天空。啸声未落,光华幻灭间,两股劈山移海般的劲气已然临身。五人大惊,紧急中,蓝衣老者一声狂吼,挥掌疾迎。 “杀!”一声怒吼,劲气转瞬相接。劲气相接的当口,似乎无息无声,但仅在意念还未来不及反应的瞬间,一声巨响陡然炸裂开来。“啊——”一声惨叫,水使与火使忽然被无与伦比,强猛无俦的劲气震得横飞出去。口中喷着血箭,划出一道殷红的弧线,直向湖水中落去。 而两个老者,亦在无俦的劲气中,被震退两丈开外。站定后,胸腹急剧起伏,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蓬发掩映下的双目,已然变成赤红之色。金使飞退五六丈远近,口中鲜血淋漓。梅梅站在七八丈远近,面无表情,破碎的裙衫,飘散的黑发,仍掩饰不住魔灵般的神韵,眼中已无一点生气。 稍顿,湖面响起一阵咕嘟咕嘟的声音,但见水使与火使,面色青白,摇晃着爬上岸来。 幻天扫一眼两个使者,冷冷地道:“魔门与神宵宫不共戴天,神宵宫不灭,本魔誓不罢休!”莹白的肌肤,细长的双眸,菩萨一般的面容,却带着毁天灭地的无上气势。疾速调息之下,压制浮动的气血,双掌又缓缓抬起。 两个老者面孔惨白,轻轻擦去嘴角的血渍,暗中疾速调息。白须白发在风中飘舞,黑色玄铁宝剑依然闪烁着光芒。阴鸷的双目带着一丝惊异,死死地盯着幻天。场中,三人陷入一种迷茫的状态之中,这突起的变故,已将原先的信心击得粉碎。 不过,蓝衣老者仍是沉稳而冷酷地道:“神宵宫屹立江湖千年以上,小贼武功再高,气势再狂,也无法撼动神宵宫。” 幻天叱了一声,斜了一眼远处的水使与火使,道:“原以为神宵宫也就这几个什么空明使,想不到还有尔等这般人物,真是大大出乎本魔的意外。不过,无论神宵宫还有何厉害人物,本魔也无所畏惧,定要倾尽全力,将神宵宫夷为平地,从此绝迹江湖。”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绝处逢生(4) 灰衣老者冷哼一声,不屑地道:“小贼真是太过狂妄,你武功虽然高绝,尚不足以对抗‘神功四老’。” “哈哈哈……两个老家的功力不过如此,本魔倒也十分钦佩。不过,再添两个老家伙,本魔亦不会放在眼中。自今日始,神宵宫再也不会安然平静。” 灰衣老者阴森道:“想不到魔门还能出现你这样的人物,想当初,不如斩尽杀绝,斩草除根。老夫真是养虎为患。” 幻天道:“魔门的兴衰,历来都与神宵宫及凌云宫息息相关。不过,魔门之中也确实未曾出现几个真正的宗主。魔门数次被灭,全是仰仗尔等所赐,这笔血仇,本魔定要两宫所有人的性命来偿。” “嘿嘿嘿……小辈越来越狂,整个江湖掌控在两宫……手里,魔门哪值一提。小贼还是死了这条心,早早寻个安身立命的所在,苟延残喘去吧。”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老家伙,你话中之意便是依仗你们几个老家伙及凌云宫那三大圣手吗?嘿嘿嘿……即便再多上几个,本魔亦是毫无所俱。”说罢,面上突泛狠辣之色。 蓝衣老者道:“小子,嘴上功夫杀不了人。” 幻天冷叱一声:“口说无用,掌下见真章吧!”说罢,幻天再不言语,如玉般的大手缓缓抬起,旋即,疾速向三人拍去。两个老者料不到幻天说打便打,心神一震之际,疾速探掌挥剑。登时,突地幻起一团掌影剑光,疾向幻天迎去。 “老家伙,看掌!”幻天喝罢,前掌猛推,后掌疾速穿出,五指闪动的瞬间,身形倏然欺近。掌力相接,爆出炸雷也似的巨响,震得耳鼓发麻。刚刚爬上湖岸的水使与火使,不由浑身一震。刚刚平息的气血,又自翻腾起来。 两个老者在对掌之下,退出两丈远近。而金使则被刚猛的劲气震出三丈多远,站定后,气血翻腾,胸腹剧烈起伏。幻天也在对掌之后,向后退出一丈许。未等退势将尽,晃身之下,又疾旋而至。身形快得难以形容,无形无质。 两个老者见状心中凛然,来不及调息,急忙闪身挥剑,动作快速已极。刚刚避过无俦的劲气,数缕劲气便带着刺耳的锐啸擦着衣襟呼啸而过。两个老者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旋即,双双暴喝一声,同时挥剑,疾闪而至。两个老者配合巧妙,进退之间,已经变妙到毫端。 幻天一击不中,骤然发出一记天魔掌。同时,五指箕张,另一只大手掌刃如刀,在瞬间拍出无数掌影,径向漫天的剑光迎去。霎时,劲气划空,发出刺耳的锐啸,无数犹如利刃般的掌影,裹挟着万千条夺魂的指风,悍然向两个老者及金使罩去。幻天招式之诡异,劲力之强悍,无以伦比。 两个老者堪堪躲过掌刃的瞬间,倏然感觉在无俦的劲气中,暗藏一道道绵绵密密的指风,这指风犹如跟跟利剑,忽然袭上身来。两个老者刚刚有所感觉,登时惊出一身冷汗,疾速躲避的当口,不由大喝一声:“小贼,休狂!” 喝声未落,便见两个老者招式一变,双剑突然聚合一处。顿时,剑芒突涨,长剑突涨的瞬间,但见长剑聚合处突地升腾起一溜耀眼刺目的光芒。光芒乍起,两个老者双双暴喝一声,疾速旋身,剑芒忽然旋成一溜耀眼的弧光,径向幻天疾扫而至。幻天心中一凛,疾速揉身闪避,躲避的当口,怒气陡生。 “看掌。”幻天大喝一声,十指倏弹。霎时,由无数道溶金化铁的三昧真火而化成的指风,疾速向两个老者射去。两个老者眼见幻天弹指,疾速闪身舞剑,在身前幻成一道耀眼的光墙。叮、叮、叮,砰、砰、砰地一阵轻响过后,空气中忽然飘起一股股焦糊的气味。 两个老者大惊,再看宝剑之上,已经出现了数十个细小的坑点。“三昧真火。”两个老者暗叫一声,在电光石火之间,两柄玄铁宝剑又疾速合在一处,光芒闪耀间,快速绝伦地向幻天横扫而去。 幻天见此,心中顿时了然。两个老者乃是集合功力,化成无坚不摧的剑芒。虽说招式化繁为简,但攻势却变得更加凌厉。幻天心念电转,身随意念,化成无数身影,猛然运起玄冰真气。登时,指风忽然化作了无数道晶莹的丝线,迎向剑芒。 噗、噗、噗的轻响过后,空气顿时变得奇寒彻骨,两个老者但觉宝剑倏然传来一股寒气,这股寒气奇冷无比,触之立僵。两个老者不愧是神宵宫四老,突变之下,疾速运气,宝剑颤动之下,寒气立时减轻不少。 但寒气刚刚减轻,数道炙热的劲气又告袭来。两个老者越打心力越惊,万万想不到,仅仅在九日之间,幻天功力又有所增强。独战自己两人而不败,功力强悍,游刃有余,且有越来越强之势。而那仍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丫头,以先前对掌时的情形看,其增加的功力更是不知凡几。这湖底到底隐藏着什么奇珍异宝,能使两个小贼功力大增。 半个时辰过后,水使与火使调息后,悄悄站在金使身后。看着眼前的战况,紧张得手心已经见汗。此刻,两个老者双战幻天,浑身上下,亦是汗水淋漓。汗水化作水汽,形成了一蓬蓬水雾。 幻天愈打愈顺,体内似乎再无一点炽热之感,再不用刻意压制炙热的真气。出掌之际,无论受到如何强猛的震荡,真气仍是温和平静,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真气的存在。寻隙,猛然向远隔七八丈左右的水使等三人,劈出一记天魔掌。 三大空明使正在凝神观战,哪会想到幻天会向自己袭来,见势不妙,疾速躲闪,但却仍是晚了一步。三人几乎同时发出一声闷哼,立被劲气震得退出三丈远近。但见水使右臂空空,已然被如刃的劲气斩断。 当幻天突袭三大空明使的瞬间,两个老者的剑芒也已攻至。躲避的瞬间,幻天已是大感不耐,“死丫头,杀!”一声虎吼,猛地提增功力。骤然之间,刚猛无俦的劲气,无情地拍向了两个老者。 轰然一声巨响,数十丈方圆之内,顿时腾起一片烟尘,遮天蔽日。幻天借势腾身而起,在身形腾起、耳中传来梅梅的娇喝声里,三大空明使已然发出几声痛哼。同时,于己交战的两个老者亦是口中溢血,飘身而退。飘退的瞬间,眼中幻影一闪,天魔掌便又到了眼前。 两个老者猛然挥剑,不顾内腑震动、口中溢血,陡然拍出数道劲气。轰鸣声中,两个老者各自喷出一口血箭,借势疾退,其速迅疾无比。只是闪晃的瞬间,身影已在数十丈开外。而三大空明使,在与梅梅对掌后,犹豫受伤在前,功力自是打了折扣。后退的同时,眼见两个老者飘身而走,哪还顾得其他,早已忍着剧痛,带着重伤,一齐向青芒山方向逸去。 “死丫头,追!” 幻天喝罢,当先电掣而去。两人紧紧跟在神霄宫五人身后百丈之左右,蹑踪飞去。幻天两人一前一后,飘身似电,疾飞如虹。一刻钟左右,眼见追及,却已到了初次独占四大空明使那座高山下。幻天见状,心中不由急迫。催动真气,疾追而去。 “开——” “快开山门——” 数声焦急的呼叫,在山峦间嗡嗡作响。前方,三大空明使发出了一声声急切的呼叫。幻天乍听之下,心道不妙。急切之间,骤然将功力提到极致。眼看离两个老者还有二十余丈,猛然向前拍出一掌。两个老者听闻身后劲气响声,不由骇然。闪晃之下,拼力飞纵。饶是躲得迅疾,仍被劲气的尾芒扫中。 两个老者闷哼一声,显然又受到重创。但借力之下,身形却如电般向峭壁上的缝隙射去。幻天急中发掌,虽然扫到了两个老者,但身形却被劲气的后力阻了一阻。虽然快速催动真气追赶,双方相距已有五六十丈。 幻天心急如焚,不由狂吼一声,身形电射而去。两个老者拼命疾飞,或许是因为功力,或许是因为受伤在前,身形必幻天慢了一些。转瞬之间,又被幻天拉近了二十余丈距离。就在幻天暗自欣喜的当口,那两个老者已经飞到了峭壁上。 说来巧合,在幻天将要追及、准备发掌之际,那两个老者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当幻天扑到峭壁上时,那峭壁上的缝隙正好闭合。幻天落下的同时,梅梅也紧随而至。刚刚站定身形,急切地道:“师傅,老家伙怎么没了?” “这处缝隙极为怪异,定是通往山谷的密道。” “师傅,你我赶紧越过此山,再向山谷追去。” “唉……”幻天长叹一声,沮丧道:“晚了。倘若此处是通往后山的密道,等到你我越过此山,那几个家伙早已回到了老巢。”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随性而为(1) 梅梅道:“师傅,你我不若直捣神宵宫,日日守在那里,出来一个杀他一个。” 幻天轻笑:“死丫头,神宵宫老巢幅员广阔,方圆数十里。你我两人即便不眠不休,也无法看住所有地方。倘若几个老家伙龟缩不出,你我又将等到何年何月。” “师傅,你我不妨纵上山去,随后潜入山谷岂不更好。” 幻天道:“你也曾进入谷内,情形如何?” 梅梅张了张口,不觉有些气馁,叹息道:“只是靠近峭壁处,尚能看清周遭物事。其余地方,均是雾气蒙蒙。” 幻天道:“山谷内乃是一种阵势,冒然潜入,凶险重重。不知怎地,谷内布成的阵势与鬼庄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因地形不同而有些差别,但布置的路数几乎毫无二致。你我尚有其他要事,不便在此久留。神宵宫虽然可恨,但也不急于一时。走吧,让这几个老家伙多活几日。” 梅梅有些不舍,道:“几个老家伙将你我打伤,弟子还是心有不甘。” “呵呵……”幻天轻轻摇头,笑道:“算了,神霄宫老巢在此,跑得了初一跑不过十五。你我此次前来,却不想得此奇遇。死丫头不但武功大进,更是成就了龟息之法。运行真气之下,便再不用呼吸吐纳,真是一举两得,难以置信。” 梅梅笑道:“师傅同样受益匪浅。你我服食了真正的地心寒母,恐怕再不用担心炙热之气了。嘻嘻,弟子上次服食并未成熟的地心寒母,功力便一日千里。此次服食真正的寒母后,不知功力又将如何。倘若功力大进,两位师娘也将得益不少。” 幻天轻笑,道:“死丫头心眼不错,尚未忘了你两位师娘。若是你两位师娘听到你这言语,真不知怎么喜欢你了。不过……” “师傅,不过如何?” “那地心寒母虽呈金色,但并非是真正的地心寒母。此等灵物,岂能有四只之多?物竞天择,四只合而为一方是真正的寒母。但你我能够服食到如此珍贵的灵物,也是天大的福分。” 梅梅怔道:“你我服食的难道不是真正的寒母?” “依据各种典籍以及为师判断,四只乃是四象之数,两只便是阴阳两极之数,此时方可称为真正的寒母。若是阴阳和合,化而为一,达到无极之境,那才是真正的地心寒母。” 梅梅若有所悟,道:“怪不得湖底更加寒冷,漂浮着那么多浮游生物,比上次多了不知凡几。” 幻天道:“仙翁经脉阻滞,并非是天魔掌所致,恐怕与这湖水不无关系。地心寒母乃极寒之物,长日居住在此,多少都会遭受风寒。不然,小婉何以成了九阴之女。” 梅梅道:“二师娘乃是先天九阴,怎会是受了风寒?” 幻天诡笑,道:“看来仙翁未说实言。” “实言?仙翁是否有事瞒着你我?” “恐怕如此。不过仙翁寒气过重,地心寒母对其并无用处。” 梅梅忽道:“师傅,这两个老家伙功力不凡,几近天人。那日在孟塬镇,师傅曾经遇到三大圣手,但其中那个白衣人所发的光团,照比其他两个圣手要大得多。不知那白衣人与这两个老家伙相比如何?” 幻天道:“功力在伯仲之间。唉……倘若为师猜得不错,这两个老者定是前代的空明使。蓝衣老者自称是宫中四老,恐怕还有两位未出。如此推断,凌云宫也将有上代圣手,只是不知还有几位。那日所见的白衣人,估计必是其中之一。” 梅梅若有所思,道:“怪不得功力那般高强,弟子当时便暗自嘀咕,倘若弟子与其交手,不知结果怎样。嘻嘻,此时此刻,弟子感觉手痒,浑身上下好似有股使不完的力气,极想找个人来切磋切磋。” 幻天猛然想起一事,忽道:“死丫头,为师见你忽然使出天魔剑法,不知那紫黑色的短剑从何而来?” 梅梅诡秘一笑,道:“师傅莫怪弟子,这柄短剑乃是爹爹的心爱之物,每到夏日,爹爹时常将此剑握在手中。爹爹曾经言说,这柄短剑乃是皇爷爷起兵时,自明教教主那得到的赠物。言说此剑唤作紫电剑,剑刃锋利,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说罢,探手抽出紫电剑交给幻天。 短剑入手,幻天顿时感到剑身触手冰凉,但见此剑通体泛黑,角质剑柄,温润坚硬。剑柄上刻着龙形纹理,栩栩如生。锋刃尖利,寒光森森。幻天心道:“怪不得王爷喜爱此剑,原来是可以消除燥热。” 幻天翻看短剑,赞叹道:“此剑绝非凡品,好生看护。” “嘻嘻。”梅梅嬉笑道:“想当初,弟子趁爹爹不在,悄悄地偷出此剑,并藏在隐秘处。爹爹丢失了短剑,不禁大发雷霆,寻找多时,也未找到。随后将几个下人打得半死。弟子见爹爹发怒,更不敢声张。爹爹虽然问过弟子几次,但我都是一口咬定没有看到紫电剑。” “呵呵,想不到死丫头从小便是个贼子。今后,为师也要多加防范,省得有何好物事,被你偷了去。” 梅梅笑道:“弟子怎会偷窃师傅的东西。再者,师傅的宝贝便是弟子的宝贝,弟子何必去偷。嘻嘻。” 幻天看着梅梅嬉笑的神情,看着看着,忽然怔神。只见梅梅似乎又有些变化,少了一丝媚气,多了一丝纯然。肌肤更加柔嫩,皓齿如雪。嘴唇粉嫩,双眸含水,胸脯更加坚挺。娇面之上仍然带着固有的童真,甚是惹人爱怜。 “师傅,弟子怎么了?”梅梅怔道。 “哦!”幻天回过神来,道:“没什么,为师只是感到死丫头越来越美了。一时之间,竟然看得痴了。” “哦?”梅梅惊异一声,道:“弟子难道真有变化?更美了?” “当然。死丫头可自己照照。” “是吗,那弟子……”梅梅左右四顾,沮丧道:“铜镜没有带在身边,此处乃是高山绝壁,更也无一点清水。唉……无法观瞧自己的脸面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随性而为(2) “自己的脸面,随时随地都可看到。为师说好便好,死丫头放心吧!” “哦……嘻嘻,好与不好,只要师傅喜欢便好。” “为师喜欢,甚是喜欢。呵呵,走吧。” 幻天说着,便要起身。梅梅一把拉住幻天,撒娇道:“既然师傅喜欢弟子,且你我追了一路,弟子又感到有些疲乏。不知师傅……” “死丫头这点心眼,没有用到别处,几乎都用在偷懒上了。算了,来!”幻天刚刚摊开双臂,梅梅早已扑到怀里,小手不住地捏弄着。幻天拍拍屁股,笑道:“你我在湖中冲和了整整三日,怎地还要这般?” 梅梅扭动身子,期盼道:“弟子喜欢,师傅莫再言语,快些进来。” 幻天低头亲了亲嫩唇,道:“算了,回到‘仙客居’再行与你欢娱吧。唉……以你现在这股劲头,普通人物还真不易应付。”说着,倏然腾起身形,看了一下方向,径自向来路疾射而去。 半个时辰后,两人回到“仙客居”。刚刚落定身形,幻天微微抽动鼻子,开口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便见瓦砾堆里忽然冒出几个蒙面劲装女子。见到幻天,不由纵身飘来。到了幻天近前,五个魔女纷纷摘取蒙面巾,春女道:“主人,奴婢有要事禀告。” “哦,进屋再说,走吧。”说着,幻天领着众女进入木屋。待坐定后,幻天平静道:“春女,魔门是否遭到了各派攻击?” 春女一怔,道:“主人料事如神,正是如此。” “情况如何?” “老巢全仗阵势支撑,外围虽有破损,但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如何?” 春女忙道:“近几日,老巢附近忽然来了两个不明人物,功力高绝,非比寻常。两位主母及坤姐等人虽能应付,但各派人马众多,应付起来甚是麻烦。” “是否查出来人底细,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曾查出,所来两人俱是黑巾蒙面。自形体看来,乃是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 “正是。” 幻天思虑一番,最终也没有想出是谁,江湖上武功高强,并且是联手的一男一女,实不多见。尤其是女子,除了陈秋水、了因师太以及静定师太等几个屈指可数的掌门外,还有便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北海神妪”,并未听闻还有武功高强的其他女子。 即便是十几年前,江湖上的八大美女,其武功也是没有出众的人物。更不用说当今江湖十大美女,其中已有三位投身魔门。而风婷婷,司徒雪,林天娇,沈若冰等四女的武功也已知道大概,只是不知盖巧巧,马倩儿,韩雪烟等三女的功力到底如何。并且这三个美女在江湖上从不轻易走动,识得三女之人甚少。 想到了天下女子,幻天心里自然便想到了静定师太。暗道师太的武功到底如何了呢?虽然长久不见师太,也未冲和传功,但以静定师太的根基,两三年以来,武功进境定是不同凡响。 思虑甫毕,幻天平静道:“老巢遭袭看似麻烦,但也不是坏事,起码可以藉此检验是否稳固。最坏处着想,也不过烧了数颗大树而已,不会影响老巢的根本。倒是神宵宫及凌云宫值得防范,此次不见两宫贼人,不知在谋划什么。” “师傅说得错了,你我在此,神宵宫此刻怎能派出人马。” 幻天面色一整,道:“死丫头,狡兔三窟,神宵宫不会傻到只有一个巢穴。此处巢穴在深山之中,与外界相距甚远,出行极其不便。倘若为师估计不错,江湖之上肯定还有其他藏身之处。” “哦……师傅说得有理,不过此次所来,四大空明使有三位在此。倘若还有其他密处,那么,几个老贼如何赶得回来。” “呵呵,死丫头说得也不无道理,或许还有其他原因,只是你我不知而已。” “其他原因?倘若有其他藏身处,那么,另外的巢穴又在哪里呢?” “死丫头不知?” “弟子怎会不知。师傅是否知道?” “为师吗……”幻天拉长语音。 “师傅快说!” “呵呵,为师也不知道。” 梅梅撅嘴:“师傅为何拉长声音,好似知道一般,故弄玄虚!” “为师只是边说边想而已,其实真的不知。” “师傅,春女等几个姐妹到此,我等不若再回青芒山,杀他个片甲不留。” “死丫头狂得可以,你怎知神宵宫里都是不堪一击的废物?” “几个老家伙不过如此,我等还有何惧哉。” “非是惧怕,而是还不到时机。” “何时才是时机,弟子早已等不及了。” “何时合适,何时便是时……” “师傅莫再说了,再说的话,弟子头便大了。”梅梅及时打断幻天。 幻天看一眼春女等人,笑道:“死丫头,凡事讲究因时,因地,因势而行。通俗讲,便是但凡行事,要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形下、采取何种方式而行。倘若不明形势,在错误的时候,错误的地点,采取错误的方式行事,焉有胜算。死丫头,为师如此言说,你明白了?” 梅梅点点头,道:“师傅说的也就是见机而行之意,弟子明白。” 幻天笑笑:“明白就好。我等与江湖各派现在就拼个你死我活,两宫在后虎视眈眈,你道后果如何?” 梅梅一怔,随即,若有所悟,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错。” “魔门历次被灭,均是在最后关头,被两宫以及其他一些不明人物趁机所灭。如此说来,江湖各派实不足虑,只有慢慢剿灭两宫,寻找并消灭其他势力,魔门才能安然无恙,进而从容对付江湖各派。” 梅梅道:“师傅高见,弟子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 “当然,唯有扫除后顾之忧,方能放手一搏。”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道:“死丫头终于开窍了。春女,尔等以为如何?”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随性而为(3) “这……这……奴婢听从主人调遣,并无想法。”春女说罢,面上顿现尴尬之色。九大魔女从不参与谋划,幻天突然问起,春女等竟一时不好回答。 梅梅担心地道:“师傅,老巢阵势是否坚固,两位师娘及坤姐真能应付各派的攻击吗?” 幻天轻轻一笑,道:“倘若应对得当,当不会出现意外。况且,还有仙翁那老家伙帮忙,她们师徒一心,怎会大意,呵呵。” “师傅真是自信,那阵势真的厉害?” “死丫头,鬼庄阵势如何,千百年来谁能破得了鬼庄的阵势?” “哦,老巢内的阵势比起鬼庄如何?” “各有千秋,为师不知鬼庄是何阵势,很难做比。” “阵势真有这般厉害吗?” 幻天道:“阵势乃是设置方位,借助物体,利用易理八卦阴阳五行而布成的阵法。数千年来,各种阵法不计其数,但却离不开根本。” “根本,什么根本?” “根本便是神妙,无从揣摩。” “那老巢中布置的阵法如何?” 幻天道:“为师所布的阵法取自于‘玄古上人’的奇门遁甲阵,合九宫,顺五行,倒阴阳,借天地演化之极数,参杂五行八卦之悖理,从而形成了独特的阵势,权且叫做:迷幻乾坤阵。” “弟子听得糊涂,师傅只说阵势如何便可。” “倘若是精通阵法之人,加之悟性超绝,五年内或能窥得一点玄妙,十年能明白一半,二十年能窥得大部。百年之后,可精通此阵。” “什么,一百年才能悟通此阵?” “为师只是推断,倘若‘玄古上人’在世,五十年可以精通此阵。” “我的娘,师傅岂不成了第二个‘玄古上人’了。” “‘玄古上人’乃是上古阵法大家,为师岂敢与‘玄古上人’相比。不过,能够借鉴他人的智慧,形成自己独家的绝技,那才是更高的智慧。君子当借机、借力、借势、借时而行,如此,方能立足天下,进而图谋天下。” 梅梅惊道:“难道师傅是要打算做皇上了?” “非也,为师只是说说道理。做皇上有何乐趣,官职越大,烦心事越多,为师喜欢自由自在,不喜拘束。” “嘻嘻,弟子也是师傅这般想法。皇爷爷那老东西,整日愁眉苦脸,烦心事不断。自登基以来,先后讨伐北疆残元旧部,西征陇南大夏,平定西南内乱。除此之外,明里尚要安抚旧部,笼络各级朝臣,费心调理后宫,暗中又要掌控各地局势,监视臣子动向。做皇上真是费力烦心,倘若师傅做了皇上,弟子焉能再与师傅这般逍遥。” 幻天听罢,心中激灵一下,暗道:“死丫头不愧是出身王府,说起朝廷之事,真是如数家珍。年纪虽小,却明白天下事理。看似刁蛮任性,随意而为,内里却是聪慧无比,只是知行不一而已。” “师傅在想何事?” “没什么,为师只是胡乱思虑。” “师傅还有胡乱思虑之时?” “为何不能?” “师傅读书万卷,脑中想的必不是乱事。” “呵呵。”幻天轻笑,看着五个魔女,心神忽然一动。春女眼见幻天衣衫破碎,道:“主人是否经过了一场激战?但看主人衣衫褴褛,全然不似一派之主的模样。奴婢保管着几件主人的衣衫,不若换上一件新衣吧。” “呵呵,还是春女想得周到。” 春女看一眼梅梅,旋即,来到幻天面前,正要伸手解开幻天身上的破衣。幻天忽地笑道:“衣衫不必换了。此地甚是清净,湖水清凉,尔等先去湖中洗浴一番。回来后,本教再助尔等一臂之力。” “这是真的?”春女大喜,夏、秋、冬、竹四女乍听之下,也是一脸喜色。 “当然,时辰不早,尔等速去。”说着,看一眼梅梅,道:“死丫头也去吧,为师在此探究一些阵法。” “嘻嘻,师傅真是,口中说的是助姐妹提升功力,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死丫头不得胡说,快去吧!” “弟子遵命,姐妹们,随我来。”梅梅说罢,刚要出门,想想后,玉手轻挥,转瞬之间,便将自己脱得寸缕不剩。五个魔女眼见梅梅如此利索,看得不免有些惊讶。 “愣着干嘛,洗浴。”五个魔女听了,看一眼幻天,春女稍一犹豫,立时便动起手来。须臾,六具凝脂般的娇躯便裸裎在幻天面前。幻天眯缝着细眼,逐个看过六女,笑道:“别再耽搁,快去快回。” “好嘞。”梅梅娇呼一声,带着五大魔女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午夜。 木屋内。床上底下,分别躺着五具娇美的身体。幻天服食地心寒母后,天魔清气更加清纯旺盛,相应的施起功法也更加猛烈激荡。五大魔女哪里能够承受幻天的冲击,满足后先后昏睡过去。 幻天与梅梅藏身在废墟中,打坐的同时,凝神谛听周遭动静。梅梅依偎在幻天怀中,真气在两人体内交互流动。由于幻天与梅梅冲和次数甚多,此时双修起来,各自已不用意念导引。两人中任何一人进入神虚之境,另一人便可随意导引真气,自由运行。 东方露出了晨曦。 五大魔女相继醒来,看到自己仍是裸裎着身子,想起昨日晚间激荡的情形,娇面不禁浮上一层晕红。春女伸伸懒腰,刚刚张口,便觉奇经八脉好似被掏空了一般,真气疾涌而起。 春女吓得一惊,转瞬,不禁大喜。“姐妹们,快快起来。运行真气试试,看看有无变化?” “二姐真是,大清早的便使劲嚷嚷,我还未睡醒呢。”冬女打个哈气,嘴唇尚未合上,娇面已现出惊容。“二姐,你刚才说些什么?” “试试运行真气,看看有无变化。” “我的天啊,二姐,体内的真气怎么强了许多。”冬女娇呼道。夏女等人听罢,急忙起身运气。这一试不打紧,意念乍起,真气立时行遍全身。奇经八脉中,真气充盈顺畅,舒适无比。 春女见状,忙道:“众位姐妹,我等功力大增,真是太意外了……主人定是得到了什么奇遇,不然,姐妹们绝不会有此现象。”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随性而为(4) 忽地。 “春女,什么现象?” 众女正在惊讶之中,猛然见到幻天进来,本能地捂住胸口。定神之后,不由轻松起来。春女问道:“主人是否得到了奇遇,不然此次行功后,为何会有这般效果。” “尔等感觉如何?” “主人,奴婢们大有进境,不同以往。” “如此便好,真不枉本教的苦心啊。” “主人真是神人,姐妹们若非跟着主人,武功焉有今日成就。” “呵呵。”幻天笑笑,随即,正容道:“春女倒是直爽。但可惜的是,尔等投身魔门,却不能光明正大地在江湖上行走,这亦是最大的缺憾。本教所做的一切,便是为了魔门及魔门弟子,能够堂而皇之地立身江湖。” 春女喜道:“主人,不知魔门何时能够无所顾忌地现身江湖,姐妹们也好摘了蒙面巾。” 幻天爱怜地看着几个魔女,慨叹道:“时日可长可短,也可能半途而废。无论怎样,为天而战,为地而争,虽死无憾。” 春女听罢,被幻天豪气所引,倍受鼓舞,道:“主人勿虑,即便魔门惨遭不幸,姐妹们也愿跟随主人。即便死去,也是虽死犹生。” “嗯,这才是魔门真正的弟子。本教只是希望尔等小心行事,保重自己。” 春女眼含泪花,道:“主人对奴婢们如此爱护,真令奴婢感动。” 幻天道:“尔等跟随于我,甚是辛苦。今后不需顾忌银子,可……” 冬女忙道:“主人,奴婢并没有感觉辛苦,能够跟随主人东奔西走,即使再辛苦一些,我等也是无怨无悔。两且,跟随主人也可以看尽天下美景,全然不似在清虚庵时,日日憋在庵里,枯燥乏味。” “就是,我们姐妹从未感到辛苦。”竹女接口道。夏女等人纷纷附和。 幻天笑笑,看着竹女胖嘟嘟的脸蛋,道:“尔等若是不觉辛苦,本教也感到欣慰不少。但是江湖险恶,未来不知会遇到多少艰险,尔等还应谨慎。” “主人放心,奴婢们自有一套应付危险的法子。” “哦,有何法子?” 夏女忙道:“主人,奴婢等人出行,从不聚集一处,无论几人同时出行,均是分开方位,拉开一定距离。前面有事,后面驰援。后面有事,前面回撤。左右有事,横向照应。” “哦,还有何法子?”幻天来了兴趣。 秋女道:“法子吗……那只有女孩家才可听了。” “哦?难道本教听不得?” “主人不是不能听,奴婢们出行,有时扮作夫妻,有时扮作孕妇,有时扮作老妪,而有时则扮作出阁的娘子。各色形貌不一而足。” 幻天听了,颇感欣慰,笑道:“真想不到尔等还有这多变化,本教倒是未曾注意。” “奴婢们也是为了魔门,小心总没有坏处。” “不错,凡事小心为妙。尔等勿在此地久留,用罢早餐,尽速离开此地。” 春女擦去眼泪,道:“是的,主人。哦,有一事禀告主人。桃源山庄传话过来,说是司徒雪已经康复,司徒鸿飞特意委托师爷赵明义,给魔门送来一百万两银子,并称如果见到主人另有重谢。” “嗯?”幻天听了一怔,道:“司徒鸿飞这是何意?” “奴婢不知,赵明义也未曾言明。” “桃源山庄如何找到尔等?” “禀告主人,赵明义找到齐姐姐,让潇潇姐带话过来的。” “齐姐姐?……哦,桃源山庄如何知晓师太能给魔门带话呢?” “大概是因为潇潇姐的缘故吧。” 幻天沉思一阵,笑道:“司徒鸿飞这老东西真有心计。” “主人,司徒鸿飞到底何意?” 幻天道:“此次奔袭魔域,桃源山庄借故不出。司徒雪病重,司徒鸿飞曾经请我前往山庄,为司徒雪疗伤。但本教却是秘密前往,并未露出真面。如今看来,司徒鸿飞若是猜不出是本教救了司徒雪,仍然给魔门送来银子,便说明司徒老家伙真是老奸巨猾啊。” “奴婢仍是不明主人之意。” “呵呵,司徒鸿飞托故不出,暗中又与魔门搭讪,双方都不得罪。倘若猜出是本教救了司徒雪,也是藉此送个顺水人情。将来与魔门是敌是友,全在司徒老儿一念之间。进可攻退可守,游刃有余。” “哦,原来如此。难怪桃源山庄出了一个女诸葛,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开饭了——” 众人刚刚说到此处,木屋外忽然响起了梅梅的叫声。 “香肉来了。”还是冬女鼻子好用,只是抽动了一下鼻子,便闻到了飘进屋内的香气。急忙穿上衣裙,蹦蹦跳跳地出了木屋。 众人到了屋外,只见木板上放着一只烧焦了的野猪。香气四溢,令人垂涎。冬女当先扯下一条烤肉,刚要放到嘴边,只是愣了一下,便跑到了幻天身边,恭敬道:“请主人先用。” 幻天道:“你这丫头真有眼力见儿。”说罢,笑着接过烤肉,只吃了两口,赞道:“死丫头的手艺真是越来越精湛了,再过一些时日,恐怕将赶上你二师娘的技艺了。” “嘻嘻。”梅梅嬉笑一声,随即,佯作愁闷道:“师傅,此地不仅荒无人烟,连野味也不见几个,弟子好不容易才逮到这只野猪。” 幻天诡笑道:“死丫头辛苦,为师有空定要犒劳犒劳你。” “师傅如何犒劳?”梅梅一怔。 “哈哈……你要如何犒劳便怎样犒劳。”笑毕,幻天仍带着一丝邪笑。 “师傅真坏……不过,弟子喜欢,嘻嘻。” 两人说话像是哑谜,五大魔女听着,始终也未听出话中之意。但却隐隐感觉,在两人言语之中定是暗含深意。春女看着幻天与梅梅两人暧昧的神色,心中似乎明白了一些。 “愣着干嘛,赶紧用饭。” “是,主人。” 午时。 春女等五个魔女离去,木屋又恢复了安静。幻天埋头看着“奇门遁甲阵解析”,也亏得幻天将“奇门遁甲阵解析”放在梅梅的包袱里,而包袱放在了房梁上的缝隙中。不然,在湖水中浸泡八九日,恐怕早已毁坏了。 梅梅见幻天看书,便自顾到湖水中嬉戏。嬉戏之后,径自到山中寻找野味去了。傍晚时分,梅梅拎回几只野兔。将野兔收拾干净后,架起木架,堆起柴草,自己烘烤起来。 闻着香味,幻天放下小册子,起身缓缓步出屋子。梅梅见幻天出来,也未言语,自顾烤着野味。幻天轻笑一声,坐在梅梅身旁,耐心地看着梅梅烧烤。 梅梅张了张口,却又闭上。过了半刻钟,梅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弟子看师傅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知师傅还要在此呆上多久?” “多久!你说多久?” “弟子不知。” “摄魂大法不用了?” “弟子再不敢了。” 幻天拍拍梅梅,凝重道:“死丫头,为师问你,你我若是到了少林,你能否痛下杀手,诛绝那帮秃驴?” “什么,你我要到少林?” “为师只是问问而已。” 梅梅疑惑道:“据弟子所知,此处位于荆湘地界,离郧阳甚近。你我何不到武当去看看,放着眼前这帮杂毛不收拾,为何舍近求远呢?” “死丫头怎地忘了,武当掌门无尘道长乃是剿魔联盟的盟主,倘若武当遭袭,迫于面子,各门各派怎能善罢甘休,你我岂不是徒增麻烦。” 梅梅不屑道:“师傅,难道你我还怕了那些门派不成。依弟子之意,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如此岂不痛快。” 幻天道:“死丫头就知道杀,凡事要讲究谋略。辛苦一些不怕,怕的是时机不对。” “那……那……”梅梅迟疑了一阵,接着道:“弟子谨遵师傅之命,师傅要到哪里弟子便跟到哪里。哦,不怪师傅说起这个,听春女言说,少林武当等门派正在围攻我魔门老巢。倘若你我到了少林,不说杀光那帮秃驴,便是杀了几人,那帮围攻老巢的人马,必将回返驰援。” “哦?”幻天听了一怔,旋即,笑道:“死丫头也会如此考虑事情了,真是难得。呵呵,你道这是何种计策?” “这是计策?难道这是……围魏救赵?”梅梅犹豫道。 “不错,难得死丫头还记得围魏救赵。” 梅梅讪笑:“弟子即便再愚笨,也还懂得一些。并且也看过一些寻常书籍,哪会一无所知。” 幻天道:“为师夸你几句,你又自夸起来。呵呵,为师知道,你聪慧无比,灵性超绝,只是玩性太大而已。倘若你能安心悟道,早晚必成大器。不但可以开启心智,武功将会再上一层。其实,武功到了一定境界,全靠自悟,你明白吗?” 梅梅肃然道:“弟子明白。不是弟子不曾用心,而是弟子喜欢随意。既然师傅言说悟道可以提增功力,那弟子便遵从师傅教诲,以后注意便是。” “呵呵,道不远人。其实,随意便是道。道,无处不在。” “师傅别再道、道、道,野味已经好了。” “呵呵,吃也是道,吃吧。” 翌日。 两人离开“仙客居”,飞身跃过荆江。幻天似乎并不在乎各派人马攻击老巢,同梅梅一起,取道郧阳,优哉游哉地径奔豫州而去。而当经过荆州郧阳地界时,幻天却忽然改变主意,临时在城内住了下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魔域血战(1) 樊城。 张家村。 远隔数里,浓重的血腥气随风飘荡。 张家村,原本是一个偏僻的山村,此刻,已成了屠杀的战场。村民们做梦也想象不到,数日前还是宁静的山村,今日却成了死亡之地。魔域内外,尸横遍地。血腥气弥漫天空,四处飘散。 更使村民恼怒的是,村子一下来了两三千人马,房屋被侵占,粮食被征调。说是筹借,但在寒冷的刀光面前,竟无一人敢说个不字。那些胸前画着龙形图案以及一些满脸横肉的大汉,各个犹如凶神恶煞一般。 存粮所剩无几,稍有姿色以及年轻一些的女子,已有七八人在黑夜被强行闯入家门的蒙面汉子抢走。其他人躲无可躲,最终,也是在无奈之下,趁着日间激战、无人注意之时,纷纷跑到了魔域后山。 卢家大院早已掩映在阴森的雾气之中。远远望去,大院以及大院的后山,方圆十数里内,氤氲迷蒙,鬼气森森。在阵式边缘的沟渠里,漂浮着一层尸体,在烧焦的林木中,无数尸体横卧地上,景象极惨。 阵式外,火铳弓弩,铮铮作响,不停地向魔域内发射火炮。阵式边缘,被点燃的林木,不时地冒起一团团火光。但那些刚刚点燃的林木,却又在片刻之间,迅速熄灭,冒出一蓬蓬烟雾。阵式附近的沟渠及地面,血水横流,似乎一切都被凝固的血水染成了黑红色。惨景依旧持续,惨叫声、轰鸣声、哀嚎声,仍是此起彼伏。 魔域阵式内,一个个身着劲装的青年男女奔跑着,熟练地穿过一堆堆山石,一片片林木,快速整理被火炮炸得凌乱的山石。在一堆堆乱石、一片片林木后,掩藏着手持火铳弓弩的劲装男女,死死地盯着前方。 阵中,不时地掠过几道苗条的身影,飘飞如风,在阵中穿梭。数日以来,小雪与小婉,在群雄开始攻击之时,尚有些担心。而最近几日,两人应付起来已是得心应手,对魔域内所布的阵式更是信赖有加。 坤女,梅女,兰女,菊女等人的身影在阵中左冲右突,时隐时现,在魔域的各个角落巡视。众女一面协防,一边指挥,一边及时补充缺口。 “寒江仙翁”悠闲地坐在大堂,慢慢捋着银须,拿着同样的“奇门遁甲阵解析”誊抄本,安静地看着。魔域内的下人们,也早已从开始时的惊恐与惊慌中平静下来。这些下人至此方才知道,卢家那个主人,就是江湖上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血魂书生。但这些下人却想不明白,既然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但见过幻天的下人却感觉,幻天并不可怕,不但不可怕,还异常和蔼。 “寒江仙翁”似乎已对“奇门遁甲阵解析”入迷,尽管魔域内外火炮、火铳轰鸣,杀声阵阵,却仍能安然端坐,沉浸在“奇门遁甲阵解析”的玄妙之中。偶尔间,方才抬头凝思,唏嘘感叹。 “寒江仙翁”正在沉思,但听刷地一声,小婉飘身飞进大堂。神色极为焦急,道:“师父,今日各派又来了大批人马,火铳弓弩更加密集,魔门弟子已经伤亡三十余人。相公为何不见踪影,这可如何是好?” “寒江仙翁”放下小册子,捋着银须,平静道:“婉儿,为师到今日方才知晓,教主真是胸罗万有,学究天人。为师研究多日,尽管教主事先做了提示,但为师仍是难以揣摩透彻魔域内的阵式。为师一生精研阵式,同时,也看过不少阵式,但都不如教主所布的阵式这般神妙。” “寒江仙翁”稍顿,看了看厅外,冷静道:“婉儿不必惊慌,此阵之妙,夺天地而泣鬼神,奇幻莫测,即便是千军万马,也无法攻破此阵。为防门中弟子伤亡过多,为师已吩咐坤女等人,让临近阵式边缘的弟子后撤数十丈。你亦应照此安排,省得伤亡过大。嘱咐各位务必各守其责,不可擅自离位。” “弟子遵命。”小婉应了一声,随后,不无担心地道:“师父,倘若各派大批人马一同闯进阵内又当如何?” “寒江仙翁”轻笑,温和道:“闯进又有何妨,那是天大的好事,只是一同送死而已。孙子云: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却敌不若引诱敌人。为师看来,教主布成此阵,事先定有预谋。阵式暗藏无尽玄机,看其功用,杀人比防人为多。婉儿有所不知,此阵便是杀人的最佳场所,且不用刀枪、不必流血便可取人性命。必要时,可故作不敌,引诱各派人马进入阵式,借阵杀之。” 小婉一怔,旋即,笑道:“弟子怎么忘了,数日以来,只顾着拒敌,却忘了借助阵式。师父在此好生歇息,弟子去了。”说罢,小婉转身便要离去。 “婉儿且慢,那两个高手情形如何?” 小婉道:“自昨日以来,便再也未见那两个男女的身影。弟子估计,那两人眼见不能破去,早已离去了。” “哦。”寒江仙翁沉吟一声,道:“依为师看来,两人武功极为怪异,但却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为师想了许久也未想起在何处见过,到底是何方神圣?唉……算了,尔等加倍小心便是。” “弟子也有此感,只是难以判断。” “且不去管他,去吧。” “是,师父。”小婉应了一声,疾速腾身,飞驰而去。 “寒江仙翁”轻笑一声,随后,面色渐趋凝重。拿着小册子,又陷入沉思。暗道:“如今这魔域中的阵式,已经夺去了无数人的性命。这魔头恐怕早便想要利用阵式杀人,因而才不见其身影。老巢被袭,至今尚未回返,定是有所依仗之故。如此看来,这魔头早便估计到了今日情形。手不血刃,杀人无形。各派人马自来送死,又怨得谁来。可惜,无数性命白白死在此地,究竟是为了什么。”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魔域血战(2) 魔域外,各派人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人马奔行,十分嘈杂。近两日,各派攻势已经大为减弱。面对鬼气森森的魔域,攻了将近半月,不但死伤无数,却仍未攻破魔门老巢,各派一筹莫展。无尘道长、慧明大师等人站在村西高处,凝望魔域,面上尽是颓然之色。 此次,静定师太与李潇潇带领一干女弟子也来到了魔域之外。另外,无情门门主卞琨,卞云、卞霜、卞雨、卞风等四个弟子也随同来到张家村。两伙人马分别站在远处,看似平静的表面,暗中却是忧心忡忡。忧虑的同时,俱都静静地观察各派动向,暗自琢磨应对之策。 静定师太与李潇潇不可谓不美,饱满的身子令人垂涎,无法自制。不消说李潇潇风情万种,神韵不凡,单是静定师太也同样美得令人不敢直视。包括万里飘等人在内,都曾见过静定师太,其中有很多人见过多次。想不到过了十余年,静定师太仍是美艳万分,而且更胜往昔,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慧明大师,无尘道长,慕容剑飞等众位掌教,以及众多门人,大都知道或是见过静定师太,每个人都有同样的感觉。而众位掌教却隐隐觉得,静定师太虽然不言不语,但其隐含的神韵却非一般人物可比。 在西岳庙武林大会上见到静定师太时,众人便觉得有些诧异。盖因在武林大会期间,清虚门的这两位美女掌教,始终未发一言。十余年前的江湖八大美女,如今在江湖走动的只有静定师太、柳盈盈、萧无霜等三人。梁如玉,也就是李潇潇之母,以及其他五位美女,早已销声匿迹,隐遁江湖。 无尘道长轻咳一声,待众人收回目光后,悄声道:“大师,围攻魔域已经十四日了。这多时日以来,各派人马日夜不停地围攻,却是死伤累累。虽然也曾攻进魔域阵内,亦只能攻进五六十丈远近。据各派点校,已经死伤七百余人。如今仍不见有何进展,这如何是好?”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宣了一声佛号,道:“各派高手尽出,齐聚于此,若是铩羽而归,其后果不堪设想。老衲思虑良久,感觉此次行事甚是仓促。” 无尘道长传音道:“此次行事,各派并无多大异议。事先,刘青山、万里飘、李万风、马如空及慕容剑飞等人,极力鼓动,加之其他门派附和,贫道虽感不妥,但亦是骑虎难下。各派之意,不能不顾啊!” “阿弥陀佛!老衲观察几日,此地情形几乎便是第二个鬼庄。魔域之内,阵式奇诡,神鬼难测,若非懂得阵法,极难破去此阵。” 无尘道长叹道:“大师,不若撤走如何?” 慧明长叹一声,道:“青龙帮与丐帮弟子死伤最大,两大帮派怎会善罢甘休。若是你我动议撤走,两派也不会听从。倘若发生争执,对剿魔联盟极为不利。我等尚要依仗两派人马,此事应慎重对之。为今之计,还是静观其变,待两派自感无趣之时,自会主动提议。” 无尘道长听罢,心中稍安,暗赞慧明大师道行不浅。遂道:“大师洞察秋毫,不愧是少林高僧,贫道佩服。” 慧明大师合十道:“道长何须自谦,老衲甚感惭愧。” “大师,魔域内阵式玄妙,数日进攻却是收效甚微。不知各派还能坚持多久。” 慧明大师叹息一声,道:“事已至此,还是听天由命吧。你我虽有慈悲之心,怎奈俗世哪有怜悯之意。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无尘道长忽地转头,向静定师太所站方向高声道:“齐门主。” 静定师太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后,快步来到无尘道长身前。站定后,静定师太轻摇拂尘,温和道:“各位掌教好,不知道长召唤本门主有何要事?” 无尘道长略一犹豫,道:“齐门主,江湖武林各派聚集于此已近半月。数千人马耗费甚巨,目下粮草不足,仅能维持三日所用。因清虚门离此甚近,贫道有个不情之请,齐门主能否……” 静定师太道:“道长客气了,粮草乃是小事一桩,本门主即刻派人调运便是。” 无尘道长不曾想静定师太如此爽快,忙道:“门主如此慷慨,真令贫道感动。贫道代表众位掌教及所有门派,向门主表示谢意。” 静定师太笑道:“道长太过客气,剿魔乃是江湖大事,本门主责无旁贷。道长知道,清虚门离此不远,若不尽早剿除魔门,本门主岂能安枕。粮草一事,但请道长放心,本门主定当尽力。” 静定师太一番言语,众人听得无不感动。“阿弥陀佛!”慧明大师宣了一声佛号,合十道:“师太虽是一介女流,却是心怀整个江湖,慷慨豪爽,令老衲敬佩。” 静定师太嫣然一笑,抱拳施礼道:“大师不必客气,区区小事,乃是本门主份内之事。”说罢,看了一圈众人,又道:“大师一心向佛,乃是大德之人,本门主修行尚浅,还望大师指教。” 慧明大师听了,连忙道:“齐门主过誉了,老衲感到有些汗颜。若非江湖同道抬爱,少林也不会有如此声威。江湖中事,少林本无意参与,但值此危乱之际,少林亦不能袖手旁观。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大师过谦了,少林领袖武林已非一日,同武当南北呼应,为武林苍生谋福祉,这是武林江湖的福气,清虚门乃是小门派,尽管对整个江湖起不到多大作用,但能尽点微薄之力,也是本门主的福分。” “齐门主……” 忽地,但听轰隆一声,慧明大师刚刚说到此处,便被魔域内传来的爆炸声打断。众人举目一看,只见魔域内浓烟腾空而起。待烟尘消尽,发现魔域的阵式边缘已被炸开一道缺口。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魔域血战(3) “杀!”随着一声暴喝,便见一大群人马,在李万风带领下,犹如潮水一般地向缺口杀了进去。闯进阵式的人马,并未受到多少阻拦,一齐狂喊着,向魔域内冲去。 大队人马不顾一切地向里闯进,越是深入天色越暗,等到深入六七十丈进深时,忽感眼前已经迷蒙一片,冷风阵阵,阵式内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阵呜呜的恐怖之声。恰在此时,阵内忽然传出一声尖利的娇喝:“杀!” 登时,阵式周围猛然射出一阵阵箭雨。箭矢带着嗤嗤的鸣响,径向大队人马疾射而来。迷蒙中,大队人马早已不辨东西,不及回退之际,惨嚎声已然响起。只见人马纷纷中箭,哀嚎不止,惨嗥不断。而后面的人马不知前方受阻,仍在向前涌进。箭雨刚停,立时响起火铳的鸣响,但见血肉纷飞,头断肢离,血腥场面惨不忍睹。 两三百人在阵中乱作一团,火铳鸣响的间隙,便见数道苗条的身影,自不同方位倏然飞至。几日以来,看惯了血腥,小雪与小婉已然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魔。手中的宝剑,夺魂的指风,无情地穿过了一个又一个身体。 魔域阵势内,在火铳的轰响声中,死去的人已经找不出几具完整的尸体。在惨叫声中,小雪两人倏然飘退。旋即,又是一轮箭雨暴射而出。紧接着,火铳的轰鸣再度响起。闯进阵内的大队人马,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两刻钟左右,二三百人仅剩六七十人。 不久,苗条的身影再次出现,身影闪过之后,血光立现。抛洒的热血,飞射的血块,在阵内形成了肉雨血雾,残肢断臂满空飞旋。哀嚎声渐弱,直至不闻。不足半个时辰,闯进阵内的大队人马,只有二三十人得以生还。 “寒江仙翁”听闻喊杀声,忍不住来到了阵前。看着缺口处的残肢碎肉,心神都已凝结。纵横江湖数十年,虽也经历过不少血战,但此等惨烈的杀戮尚是首次见到。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原来是神宵宫外使,却阴差阳错地来到了魔门。数十年前那场血腥场面,似乎仍在眼前晃动。自己曾与魔门教主陆天行激战,而不幸受伤。受伤数十年,到头来却是下一代魔门教主为自己医好了痼疾。但看眼前的凄惨景象他却感到,昔日那场血腥的杀戮同今日相比,已经不能称为残酷。眼前那一堆堆,一片片零碎的尸首,恐怕也仅仅是开始。想到此,仙翁已不忍再看,返身向内里走去。 忽地,就在仙翁刚刚离去不久,便见缺口外,疾速飘进两条身影。两条身影刚要腾空向上,阵内忽然传出两声娇喝。但见小雪与小婉飞身而起,径向两条身影扑去。两条人影突见二女扑来,忽地荡起身形,疾向二女冲来。 二女迫近,手起掌出。来人似乎不喜久战,上来便是硬碰硬的招式。而小雪与小婉几日来,与这两个男女已经交手数次,双方相遇,每次均是稍沾即走。此时,各自心中早已不耐,上来便都是速战速决的架势。掌势相接的瞬间,猛然爆出几声巨响。 巨响过后,四人各自飞身而退。去势将尽,又返身疾扑而至。一声声巨响传出阵外,惊得各派人马不由静静地侧耳细听,不知魔域阵内发生了何事。数日以来,闯进阵内的人马,大都是普通人物。今日,小雪与小婉才似乎遇到了真正的敌手。 二女自功力提增以来,尤其是小雪,自从冲破了武功极限,今日乃是头次用上了真力。二女奋力出掌,与来人战得是天昏地暗。阵内,传来一阵阵隆隆的巨响声。来袭的一双男女,均带着黑色蒙面巾,功力亦是小婉出道以来,所遇的最高的人物。 而与小雪对战的身影,显然是一个女子。但是,其功力却大大出乎小雪意料。若非小雪功力大增,早已不是对方的对手。此际,两人不顾嘴角流血,狠命相搏,全然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半个时辰过去,两个蒙面男女久战不下,此刻也已经看出,魔门这两个女子的功力并非是易与之辈。并且,两个魔女似乎越打功力越强。四人在对掌之下,各自嘴角都溢出了鲜血。但两个魔女却好似两个怪物,鲜血出得越多,反击越是强悍。来人不知,魔功之所以称为魔功,自有特异之处,功力恢复极为迅疾。 四人俱是死命相搏,并未出得只言片语。隐藏在乱石及林中的魔门弟子,远远地看着四人激战,好似看着神人打斗。那一双男女也好似泛起了狠厉心性,虽然身上已经冒出了热气,汗水顺着蒙面巾滴了出来,但仍是苦战不休。 小雪越打越顺,而小婉却是有些惊讶。她真想不到天下间除了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之外,有谁还具有这般功力。且与自己对战的蒙面人,其武功甚至比三大圣手还要高上两三筹。 小婉惊讶的原因,盖因小婉与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数度交手,对其武功深浅已经极为熟悉。但看此人,蒙面巾下露出的几根白发,可以估计到此人定是一个老者。那么,其他门派的掌教有谁具有这般功力呢?此人是不是各派的上代名宿,或是隐居的前辈高人呢? 小婉边想边战,眼见小雪应付那个蒙面女子越来越顺,一颗芳心也安定下来。随即,小婉再不顾忌其他,掌势越来越强,经脉及五脏六腑,颤动,平静,再颤动,再平静。聚合分离,往复不断,真气源源不绝,生生不息,犹如怒海狂涛,奔涌而出。 又是一刻钟过去,小雪两人越打越精神,嘴角的血水已经干涸,身上的伤口也已停止了流血。每一次对掌,都会发出一声娇喝。那双蒙面男女带着满身伤痕,且战且退,看两人情形,此刻早已放弃了缠斗下去的兴趣。在小婉与小雪的娇喝声中,那双蒙面男女已借势飞退,转瞬即逝。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魔域血战(4) 忽地—— 就在两个蒙面男女离去的当口,但听一阵破空之声。转瞬之间,数道身影已向二女扑来。小雪两人仓促应变,紧急躲闪中方才看清——所来之人正是慧明大师、无尘道长、万里飘、刘青山、慕容剑飞、马如空等六大掌教。 六大掌教突然袭来,二女并未惊慌,闪避的当口,同时娇喝一声,身形倏分。“几个不要脸面的东西,竟然又是群殴而至,难道本煞还怕了尔等不成。看掌!”声落,掌出,二女同时迎向了慧明等六人。 几大高手尽来,声势惊人,劲气磅礴。小雪两人狠下心来,各自霍地拍出两掌,娇躯倏然化成数道虚幻的光影,如电般穿出重围。强猛的劲气呼啸而过,击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大地都已抖动。 劲气激射四方,烟尘腾空而起。围攻而来的六人,一击不中,此来数日无功,早已不耐,此刻哪容二女躲避。六人似乎早有默契,眼见合击无功,不由齐声断喝一声,扭身回旋,疾速出掌。小雪两人运起魔门身法,身形忽然淡化成一缕难以辨识的影像。 六大掌教,亦非泛泛之辈,每个人都很清楚,此次攻袭两个魔女齐出,对于几人来讲机会极为难得。尽管两个魔女武功不凡,但在六人攻击之下,胜算较大。不然,一旦魔头与魔煞回返,将更加难以对付。 几乎在同一时间,六大掌教各展绝学,威猛无俦的劲气暴涨。剑光,掌影,疾如电掣,锐啸如电。六人虽非同门,但攻势却是一浪高过一浪,许是在武林大会之后,各派掌门习练过阵法,此次联手配合得已经天衣无缝。 小雪与小婉尽展天魔幻影身法,旋荡在漫天的掌影剑光之中。对掌时的轰然巨响,犹如九天风雷,震荡天地。六大掌教奋力猛攻,掌影纵横,剑气飞动,集合六人功力,劲气如涛,威猛无俦,闪晃旋荡的身影穿梭在半空之中。 阵式外面的人马,眼见六大掌教闯入阵中,耳中又听阵中风雷阵阵,轰鸣声不绝于耳,俱都紧张起来。他们不是不知,在武林大会几大掌教同战小雪与小婉。虽然将二女打得吐血,但却未将二女毙于掌下。那场激战,至今犹在眼前。 而今,在这恐怖的魔域之内,六大掌教是否能够取胜,已成了所有人的期望。尽管还有众多掌教不曾闯进阵式,但六大掌教在这些江湖武林人物的心目中,乃是武功最高的人物。六人倘若无法胜出,那么后果实难想象。 小婉与小雪虽然守多攻少,但已无先时那般被动。依仗身法,从容不迫地闪避,飞纵,出掌。六大掌教已然拿出了毕生功力,攻势锐利难当。威力无穷,神惊鬼泣。 小雪与小婉眼见众人攻势凌厉,躲避的当口,双双娇喝一声,骤然向六大掌教攻去。六人等待的似乎就是这种时机,眼见二女扑来,惊异的同时,六人身影倏然合在一处,同时,各自突发劲气,一齐向二女围击而去。 登时,但见空中银芒电闪,掌影漫天,攻势奇猛,锐不可当。轰然一声巨响,二女腾空而起,去势未尽,二女运气返身,直击而下。又是一声巨响,二女借势腾空,闪电般向外射出。六大掌教倏然分开,各自分袭而去。 二女眼见对手尾随而至,闪晃的瞬间,倏然相向纵起,两人相接的刹那,猛见两人左右手疾速握在一起,娇喝声中,各自一只单掌,猛然向下拍出。霎时,二女合体发出的劲气,已经变成了淡粉色的光芒。出掌的同时,六大掌教已然攻到。 但听半空响起一声炸雷似的巨响,好似山崩地裂一般,马如空闷哼一声,疾速向地面落去,双方八人四散纷飞。这一掌过后,八人同时是气脉震动,五脏纠结,各自口角均已溢出了鲜血。 小雪两人眼见合体威力大增,身形转换间,双双发出一声尖利的长啸,吼出了一口浊气,在旋飞闪晃的瞬间,又向六人扑去。凌空而下的劲气,好似怒海狂涛,又似天河倒悬,势能毁天灭地。 劲气相接,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夹杂两声闷哼,人影四散疾飞。小雪与小婉再次腾空而起,远远地落在十丈开外。马如空剧烈地摇晃着,站定后,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 其余几人,亦是须发皆张,大口喘息。 “六大掌教群殴之下,也不过如此,本煞总算领教了正道门派的真正绝学。” “二妹不必与这等猪狗不如的东西理论,今日即便是死,也要留下一两个,以此慰藉那些魔门弟子的在天之灵。” 小雪说罢,不待小婉动手,娇喝一声,早已向六大掌教攻去。小婉见状,哪肯放心,身形闪晃之下,运足真气,双双向前疾扑而去。嘭、嘭、嘭地又是一阵巨响,小雪与小婉随声弹起,口中喷出的血水化作漫天殷红的血色彩虹,与慧明等人的血箭化成了一幅惨烈的画面。 灰蒙蒙的天空,顿时现出一蓬蓬血雾。二女娇面含煞,两道身影,不可思议地骤然合在一处,化作一道如电般的流光,不顾一切地向六大掌教扑去。六大掌教似乎打出了真火,一波波的劲气如同飓风狂飙,一片片掌影,一道道剑光,疾速飞撞,交叉。 一阵阵轰鸣,一声声娇喝,八人倏分倏合。弹起,落下,来来往往,反反复复,裙衫染血,大地震颤,血雾漫天,战况惨烈至极。六大掌教之中,只有马如空受创最重,盖因失去了一臂,功力打了折扣。而其他五大掌教,虽然受创较轻,但今日方才真正领教了魔门绝学。 六大掌教全力围攻,双方激战,二女闪避,穿梭,寻隙对掌,在真正的对阵之下,二女所习的合击之术,发挥了极大效用。对掌之下,虽然仍是有所不足,但已能勉强抗衡六大掌教。此时,小雪与小婉信心倍增,同六大掌教缠斗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魔域血战(5) 六人眼见无功,“走!”慧明大师喝罢,拼力拍出一记金刚掌,六人几乎同时,飘身而退。打斗戛然而止,魔域内外,再无一点嘈杂声。 慧明大师,无尘道长,刘青山,万里飘,马如空,慕容剑飞等人落定身形后,疾速调息。一个个口角带血,神情沮丧,显得甚是疲惫。看着鬼气森森的魔域,眼中满是冲天的恨意,却也无济于事。 “妖女实在可恨!”刘青山抹去嘴角的血渍,恨声道。 “阿弥陀佛——强攻之下,仍是无功,看来老衲真是有些不济。” 慕容剑飞道:“大师,此战胜负未定,何必灰心。魔门老巢虽然坚固难攻,但也不是铜墙铁壁。只要各派众志成城,魔门又有何惧哉。” 无尘道长轻咳一声,道:“各位掌教,今日战况如何?” 刘青山长叹一声:“今日又是无功而返,白白死去了六百多人。” 无尘道长扫视一圈,道:“各位掌教,我等来此半月,收效甚微,是否继续围剿下去呢?” 刘青山听了面色一变,道:“道长此言何意,难道撤走不成?” 无尘道长看一眼刘青山,婉转道:“贫道之意乃是为了各派,魔域阵势坚固,倘若拖延下去,亦是空耗时日,徒增伤亡而已。不若另谋良策,再行围剿。” 刘青山愤恨道:“道长难道未见魔域边缘已被毁去了不少,怎可说是徒劳无功。况且,今日死去六百多人,仅青龙帮便折损三百余人。刘某不剿灭魔门,誓不为人。” 无尘道长轻轻摇头,道:“其他几位掌教何意?” 万里飘擦擦汗水,冷声道:“本帮主也无回撤之意,万某便是拼得性命不要,也要剿除魔门。”万里飘说罢,马如空,慕容剑飞等同声附和。 无尘道长与慧明大师对视一眼,道:“既然各位掌教心意已决,贫道不便再说。今日已晚,明日再行进剿如何?” “刘某谨遵盟主之意,明日再说。”说罢,刘青山一甩衣袖,愤愤而去。慧明大师轻轻摇头,叹息一声后,缓步离去。马如空、万里飘等人亦带着无奈与恨意,相随而去。 初夏。天气闷热,满天飘荡的尸臭气味刺鼻难闻。 又是两日过去,各派人马不停地攻击,但仍是一如往常,均是无功而返。两日来,各派又死去三百余人。魔域内外,血腥之气更重。这些时日以来,张家村似乎成了魔域的代名词。因为这次围剿,魔域之名更是名扬天下。但凡魔门中人,无不声名鹊起。当然,在人们口中流传的名声,并非是什么好名声。 翌日午后,当各派无奈地收兵、众位掌教刚刚聚集、尚未开口之时,远远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扭头张望,便见武当年轻一代大弟子韩方亮急匆匆地奔来。 韩方亮来到无尘道长身前,喘了几口粗气,道:“禀告掌门师父,荆州郧阳地界发现了血魂书生及魔煞踪迹。” “什么?”无尘一惊:“那魔头何时到的郧阳,尔等有无看错?” 韩方亮忙道:“禀告师父,此事千真万确,那魔头到郧阳已有几日。” 无尘定了定神,道:“那魔头意欲何为,有何异象?” “师父,据荆州道场探查,那魔头并无行动,每日只在城内闲逛。” “只是闲逛?” “确实如此,两个魔头每日只在酒楼饮酒。” 无尘道长略微思虑,沉吟道:“那魔头不顾老巢被围,却在郧阳逍遥,这是何意?” 慧明大师听了,心中了然。宣了一声佛号,慢慢道:“那魔头在荆州徘徊,老衲猜测是要以此威胁道长。各派若不回撤,恐怕那魔头便要杀向武当了。” 无尘道长忧虑道:“大师所言甚是,贫道也是这般想法。只是不知那魔头何时动手,此事确令贫道不安。” 韩方亮又道:“师父,还有一事尚未禀告。” “快说。” 韩方亮看看李万风,道:“据赣州道场来报,两日前,聚贤堡被袭。” “什么,聚贤堡被袭?”李万风乍然听闻此讯,不由大惊。 “难道李堡主尚未接到传报?” 李万风急道:“未曾得报,情形如何?何人所为?” 韩方亮道:“李堡主,袭击聚贤堡的乃是一伙神秘人物。所有人物均是身着紫色劲装,金色蒙面,手持月牙长刀及火铳弓弩。各个是武功强悍,残忍无比。堡内并未遭袭,只是开封及洛阳几处分坛,被杀三百余人。” “被杀三百余人?气死我也!老夫定要杀了这帮狗贼!”李万风听了,不禁出口大骂,怒火中烧。 无尘道长一愣,旋即,道:“众位掌教,依所报情形来看,袭击聚贤堡之人,必是杀手堂所为。刘帮主,前次袭击贵帮的那伙神秘人物,是否也是杀手堂?” “不错,正是这帮该死的贼子。”刘青山狠狠地道。 慕容剑飞道:“不知杀手堂到底是什么组织,怎地如此狠辣。老夫看来,杀手堂现身数次,只与我等正道武林门派作对,种种迹象表明,杀手堂肯定与魔门有关。” “慕容门主猜的不错,马某也是这般看法。” 无尘道长接口道:“两位掌教所言甚是。自魔门现身以来,各种事端层出不穷,这杀手堂即便不是魔门的分支,也与魔门有着莫大干系。正如慕容门主所言,杀手堂所袭击的都是与魔门生出嫌隙的几个门派。如此看来,杀手堂所为与魔门同出一辙,不可小视。” 刘青山愤恨道:“盟主所言甚是,这帮贼子着实可恨!只是不知杀手堂到底藏在何处,且杀手堂这些人物,各个武功不凡,行事之际雷厉风行,来去极为迅速,确实难以掌握其行踪。”刘青山不能不恨,前后几次,自己所属帮众已被杀了数千人马。刚才听到聚贤堡开封、洛阳两地分坛被袭,不由暗自庆幸。忖道:“若非青龙帮及时撤出两地,恐怕被杀的不是聚贤堡,而是我青龙帮的帮众了。” 无尘问道:“还有何消息?” 韩方亮道:“回禀师父,滇黔三十六寨中,凉山乌龙寨,沧澜寨等两寨被一伙黑衣人所灭。两寨共计一百八十余人,仅有六人因出外办事未归方才幸免于难,其余全部被杀。” 韩方亮说罢,众位掌教竟是一语不发,想不到整个江湖到处血腥,均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众人心绪刚刚稍定,韩方亮又道:“师父,长白九洞十八堂,有两位洞主及一位堂主被杀。被杀的几人,均被割去了首级。”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听罢,白眉颤动了几下。道:“善哉、善哉,罪孽、罪孽。老衲实不愿看到血腥,而今,却是血腥遍地。阿弥陀佛!” 刘青山不耐道:“大师莫要只顾阿弥陀佛,有何良策?” 慧明大师道:“刘帮主急于报仇,老衲感同身受。但以杀止杀,却非佛祖之意。老衲虽是出家人,但也不想看到江湖狼烟四起,血腥无数。为今之计,还是回撤较为妥当。倘若魔门偷袭各派,却也不易应付,不知刘帮主意下如何?” 刘青山愤然道:“大师,本帮分坛无数,失了几个分坛,对刘某而言并无大碍。魔门老巢一日不灭,刘某便不离开此地。” 无尘忙打圆场,道:“刘帮主,魔域之中,阵法诡异难测,非人力所能相抗。半月以来,已经伤亡一千余人,所来人马已是三去其一。众位掌教虽然进入魔域,也是带伤而回,侥幸脱险。如此下去,不但攻袭无功,恐怕剩下的这些人马也要徒增伤亡。贫道以为,剿除魔门老巢不必过急,可徐图之。待寻到精研阵法之人,探明了此阵,再来进剿不迟。” 马如空道:“道长所言甚有道理。” “是,马某也有同感。” “道长真要回撤?”刘青山见其他掌教频频点头,仍是心有不甘。 无尘道:“非是贫道想要回撤,我看大部分门派均有回撤之意。魔门老巢在此,我等还怕它飞了不成。” 刘青山环顾左右,见众位掌教均是沉默不语,遂长长叹息一声,无奈道:“既然各位掌教无意在此,刘某岂能坚持。但刘某以为,我等不若再围困两日,万一有何进展,岂不更好,盟主你看如何?” 无尘道长眼见慧明大师不语,遂道:“便依刘帮主之意,两日后若无进展,各门各派便离开此地。大师,你意如何?” 慧明大师面无表情,闻言,道“老衲并无异议,还是盟主定夺吧。”众人见状,带着沮丧的神情,无奈地慢慢离去。 三日后,各派又相继损伤了四百余人。无奈之下,相继离去。村民陆续回到了家中,张家村终于恢复了宁静。一千多个灵魂,永远留在了张家村。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血腥气,好似游荡的灵魂,在漫无目的地飞舞。 魔门弟子以及张家村的村民,在恐惧与血腥中,经历了一场命运的洗礼。洗礼过后,谁也无法忘记这场血战。魔门,魔域,张家村,从此名扬天下。魔域之名,好似魔鬼的居所,令人闻之色变。 此次不同以往,血战过后,张家村的村民并没有几人离开。过了不久,来到魔域之人却忽然多了起来。所来之人,大都是村民的亲属。只因传说,魔域附近没有骚乱,没有匪盗,没有杀戮,没有血腥。任何令人不快、不安、不平的烦心事,几乎都已销声匿迹。 更因魔域内人员逐渐增多,所需用品繁杂量大,光是供给魔门便可安然度日。黑五爷所酿的美酒,也随魔域之名传扬天下。说来也巧,多日以后,凡是张家村出产的东西,不论好坏,都成了世人争相买卖的奇缺之物。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市井混混(1) 郧阳。 乃是荆州知名的县城,为进入武当山的必经之路。另外,郧阳距武当山仅有四五十里,郧阳也由此名闻天下。 数日来,整个江湖,无人不知各门各派正在围攻魔门。 最近几日,更是无人不知,青龙帮在开封及洛阳的两地分坛,遭到了杀手堂袭击,死去三百余人。滇黔三十六寨中,凉山乌龙寨,沧澜寨等两寨被一伙神秘黑衣人袭击,满门灭绝;长白九洞十八堂,两位洞主及一位堂主被斩去首级。各种讯息令人惊骇,早已传遍天下。 而在郧阳城中,更令人惊恐的事情便是——血魂书生及魔煞已在郧阳呆了数日。尽管不曾杀人,却令整个县城都感到恐慌。几日以来,郧阳城中渐渐多了一些江湖人物,各个神色匆匆,惶恐不安。 尽管不明人物多了一些,不过近日以来,郧阳城却似乎安定了不少。尤其是一些酒楼茶肆的店主伙计,早已看惯了幻天及梅梅。而稍大一些的酒楼却感到,倘若两个魔头不来,酒楼生意便会一落千丈。 每当幻天两人在酒楼用餐之时,胆大一些的人物,在好奇心驱使下,克服了恐惧心理,为了目睹两个魔头,只要听到看到幻天两人落脚何处,便争相而来。美女与魔头,一美一恶,美的稚嫩而成熟,不可方物;恶的柔和温婉,令人惊奇。 但凡见过幻天之人,无不感到奇怪,犹如菩萨一般的面孔,怎么会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乍然见到幻天,任谁也难以相信幻天便是传说中的血魂书生。形貌似神似魔,似佛似神,神魔不分。为此,早有好事之人给幻天起了另外一个名号:“魔神”。 但凡见过幻天之人,无不感到“魔神”这名号更为贴切。“魔神”首先在郧阳城内传扬,不消几日,便传遍了整个江湖。自此以后,“魔神”这名号便与血魂书生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这一日。 午时,幻天两人出了“清风”客栈,一边说笑,一边慢悠悠地向街里走去。 在离“迎宾”酒楼还有五六十丈远近,忽见前面围了不少人,正在叫嚷喧哗。“小赖皮,让你偷吃!” “啊,不是小的偷吃……” “小杂种,让你嘴硬,让你耍赖!” “啊……不是小的耍赖……” “小混蛋,让你吃豆腐!” “啊……不是小的故意吃豆腐……” 众人之中,每次喝骂一声,便响起一声惨叫。幻天轻轻摇头,暗道必是市井之人为了寻常琐事而争吵。遂拉着梅梅绕过众人,径自向酒楼走去。众人见到梅梅,看得眼睛都直了。 两人刚刚走过人群,边听有人又开始叫骂起来。忽听一人小声喊道:“小声一些,那是魔神与魔煞。” 听到此语,吵闹的人群登时安静下来。幻天回头一看,众人面上带着惊恐之色,见幻天正向这厢看来,众人不由自主地闪开一道缝隙。透过缝隙,但见人群之中所围的地面上,赫然躺着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少年。只见那少年满脸污垢,口角流血,显然是刚刚被教训了一顿。 少年虽然满脸污垢,但眉目甚是清晰。不但清晰,而且极为英俊。当幻天看那少年时,那少年的目光正好与幻天相接。但见少年那一双眼睛,犹如朗星一般,只是有些邪异之色。面目稚嫩,身子却很结实。 幻天没来由地一怔,不由多看少年几眼。梅梅扯了几下幻天,见到幻天神色,也不禁向少年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梅梅对那少年忽生一股怜悯之感。未等幻天言语,梅梅松开幻天,径向人群走去。 “发生何事?” “姐姐救我……”那少年见梅梅过来,急忙高喊。 “因何如此?” “姐姐救我,这些人诬陷小的。”那少年仍是高声喊叫。 梅梅扫视一圈,道:“有谁说说,到底何故打伤少年?” 梅梅说罢,众人足足沉默了半刻,各个是神情惶恐,战战兢兢。稍顿,一个壮汉颤声道:“这小子乃是个混混,偷吃偷喝外加偷人,真是无恶不作。我等忍不住,方才教训几下,请魔……请仙子明察。” “哦?偷吃偷喝外加偷人?”梅梅神情一振,好似来了兴趣。道:“尔等说说,这小子如何偷吃偷喝外加偷人。” 那壮汉道:“仙子有所不知,这小子唤作吴小飞,幼年父母双亡,街坊邻居看其可怜,实在不忍,这家接济一点,那家施舍一顿,才将他糊弄这么大。但这小子不但不感恩戴德,却时常偷鸡摸狗,扰得四邻不安。” “哦,那偷人又如何讲?” 梅梅说罢,众人俱都闭口不语,而眼睛却瞄向一个胖胖的、身着一袭红衣、红红的嘴唇、有些姿色的中年妇人。梅梅看一眼妇人,道:“难道所说偷人,原来偷的是你了?” 噗哧一声,人群里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中年妇人早已知道梅梅的身份,心中甚是惶恐。但听梅梅相问,便硬着头皮道:“仙子有所不知,识得奴家的都将奴家唤作梁妈,乃是‘宜春院’的妈妈。这小子欠了本院银子,便留在本院干些杂活。万万没有想到,这小子趁在本院干活之机,时常跑到房门外,偷听偷看房内……哦,前几日,这小子竟然溜到本院头牌春红姑娘房间,欲行不轨,正被老娘……正被奴家呆着正着。” “哦,还有这等奇事。他如何欠了银子,又如何到了宜春院?” 梁妈道:“这小子从小失去双亲,甚是顽劣,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因其欠了赌资,向奴家借了二百两银子,便留在宜春院以干杂活顶账。又因其有些力气,帮助宜春院看家护院。真是想不到,他会做出这等事来。” 叫做吴小飞的少年听了,眼珠乱转,急忙喊道:“仙子姐姐,他们冤枉小的,万万不可听信胡言乱语啊!”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市井混混(2) “嘻嘻,看你这幅模样,便知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混。” 吴小飞连忙摆手:“不对,不对,我吴小飞混过世面,在街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绝不做这种无赖之事。小的给宜春院撑过门面,打人要账,看家护院,所欠银子,所偷……哦,都已经归还了。” 梅梅道:“看来你是宜春院的保镖了。呵呵,这活计实在有些……各位,这小子所欠的银子真的归还了?” 壮汉道:“这……归还是归还了,只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等看着生气。” 梅梅听罢,面色一沉,看一眼壮汉,道:“既然已经归还了银子,打人便不好了。” 壮汉见梅梅神色不对,不禁激灵一下,惙惙地道:“不是我等非要打他,只是他……他又帮着黑老五要挟吕寡妇,逼着吕寡妇将闺女小玲嫁给黑老五,这如何使得。仙子有所不知,那黑老五乃是城内有名的无赖。这两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城中百姓深受其害。仙子不可听信他的胡言乱语。” 梅梅道:“那黑老五又是何许人也?” 梁妈接口道:“仙子,说起那黑老五话便长了。这小子与黑老五均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黑老五大了他五六岁,两人自小便在一起鬼混。最近一两年,这小子仗着有些蛮力,自从他到了宜春院,前来撒野的人确实少了许多。近些时日,那黑老五忽然看上了吕寡妇家的小玲,两人便软磨硬泡,死皮赖脸地缠着吕寡妇,非要吕寡妇将小玲许配给黑老五。仙子给评评理,这不是抢男霸女吗。” 吴小飞听了,急忙叫道:“冤枉啊,仙子有所不知,黑五哥不是抢男霸女,而是那小玲主动找的黑五哥。此事千真万……” 吴小飞刚刚说到此处,便被壮汉打断:“胡说,小玲怎会看上那个黑锅底似的家伙,亏得你说得出口。” “仙子姑娘,黑五哥乃是小的恩人,没有黑五哥便没有小的。黑五哥是个豪杰,专爱打抱不平。梁妈,你且说说,宜春院哪次出了乱子,黑五哥没有到场。而今,你在此血口喷人,不会是因为黑五哥曾经偷听你与王员外的秘密吧!” “住口,王员外与我有何关系!”梁妈急道。 “怎地没关系,王员外到宜春院厮混也非一次两次了,此事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况且,王员外每次来到宜春院,不都是梁妈亲自安顿的吗?” “你……”梁妈听了,面色登时憋得通红,有话说不出来。 梅梅看出一点苗头,更来了兴趣。梅梅不像幻天行事,一般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梅梅正好相反,偏爱凑热闹。听了众人之语,越听越有兴趣,遂从衣襟内抽出一张银票递给梁妈,笑道:“本魔煞听了半天也未听出子午卯酉,再没工夫听得仔细。好啦,此事就此揭过。梁妈,这是五百两银票,这小子所欠的银两及所犯的错从此一笔勾销。你看可好?” 梁妈哪里敢接,急忙推拒:“这……这……奴家不是催银子,只怪这小子……” “这小子怎么了?” “他……他……竟然……竟然……唉,不说也罢!” 梅梅元婴甫出,即刻明了一切,道:“梁妈,有何言语尽管说出。呵呵,倘若本魔煞猜得不错,是否因为这小子偷看你与王员外……欢好?” “啊……你怎知……”梁妈听罢,不由大惊失色。 梅梅摆手,道:“既然看到也未丢失什么。算啦,算啦。”说罢,对吴小飞道:“你这东西快快起来,跟本魔煞喝酒去。” “什么,仙子姐姐说的可是真的?”吴小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既惊惧,又欢喜,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 “快走,不然我杀了你。”梅梅一瞪眼睛。 “仙子饶命,小的愿意前往。”吴小飞急忙爬了起来。 “走!”说罢,梅梅转身而行。幻天只是笑笑,慢慢地跟在后面,一同向“迎宾”酒楼行去。反正闲来无事,见梅梅泛起顽皮心性,幻天也未制止。 到了“迎宾”酒楼前,黑黑胖胖,满脸油光的吴掌柜,早已等候在酒楼前面。见到幻天来到,急忙迎上前去。眯着笑眼,恭敬道:“小的已经恭候多时,教主快请。”说罢,吴掌柜领先带路,上了二楼,将幻天三人带到一个临窗的雅座。 三人落座后,吴掌柜也不等幻天等人吃些什么,立马吩咐伙计上菜。不一刻,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便摆满了桌面。梅梅盯着美味,搓着小手,道:“吴掌柜越来越知趣,真是不错。” 吴掌柜点头哈腰,甚是恭谨,道:“小的掌管酒楼,阅人无数,客官有何需要,自是能够猜得出来。小的根据前几日仙子的习惯,随意安排了几道菜肴,不知仙子是否满意?” “嘿嘿,不错,不错。喏!”说罢,梅梅抽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了吴掌柜,道:“区区百两银票,余下的算是赏钱。” 吴掌柜见到银票,连忙点头哈腰,道:“仙子每次来到酒楼,都会打赏。小的甚是不安,倘若仙子不弃,这顿酒饭便算在小的头上如何?” “吴掌柜收下便是,本魔煞喜欢如此。”梅梅大模大样,满不在乎。 “仙子真是敝店的财神,每次到来,敝店都是人满为患。” “呵呵。”梅梅轻笑一声,看看四周,道:“今日为何冷冷清清?” 吴掌柜看一眼吴小飞,犹豫道:“仙子有所不知,最近几日酒楼都已预订出去,并且……并且……” “并且如何?” 吴掌柜欲言又止,躲过吴小飞的眼光,道:“不瞒仙子,其实不但敝店座位都已预定出去,城内几家稍大一些的酒楼,座位也都预定出去了。” “这预定与酒楼有何干系?”梅梅不解。 吴掌柜苦笑:“仙子有所不知,预定的座位要用银子来换。” 梅梅道:“如何换法?” 吴掌柜道:“每个散座可换二十两银子,每个雅座能换三十两银子,而每个雅间则需五十两银子。”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市井混混(3) 梅梅若有所悟,道:“怪不得自前日开始,便感到酒楼冷清了不少,原来如此,究竟是何人买卖?” 吴掌柜看了看吴小飞,道:“黑老五。” “什么,黑老五?小子,究竟如何,细细道来。”梅梅看一眼吴小飞。 吴小飞激灵一下,惙惙地道:“仙子,小的……小的只是要挣点银子而已。” “如何做的,是否强买强卖?” “仙子,小的只是会同黑五哥,将各家酒楼座位预先卖出而已。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有强买强卖。” “真是如此?” “不敢欺瞒仙子,若是不信,可以问吴掌柜。” 吴掌柜胆气一壮,道:“怎地不是强买强卖,你与那黑老五气势汹汹地找到本掌柜,言说酒楼座位要由尔等预定,这难道是假的不成。” 吴小飞急道:“胡说,我郧阳双雄岂是强横之辈?找到你都是好言相劝,并没有威逼利诱,又如何说成是气势汹汹。” “什么,你是郧阳双雄?”梅梅怔道。 “不瞒仙子,这名号乃是道中朋友所赐,小的也无法,只好随叫随应了。” 正在此时,酒楼来了几伙食客,见到幻天等人后,面上尽是兴奋之色。当看到吴小飞后,立时现出讶然之色,随后,默默地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梅梅继续问道:“收了多少银子了?” “不多,只有五千两。” “五千两?哦……五千两不是很多,但也不少,小子很有头脑啊。” “仙子夸奖,小的不敢当。”吴小飞听了,不免有些得意。 梅梅道:“小子,郧阳城中那‘黑龙帮’的黑帮主是否便是黑老五?” 吴小飞一怔,道:“仙子所言不错,黑老五正是黑龙帮的帮主。” “黑龙帮共有多少人马?” “这个吗……共有五人。” 梅梅诧异道:“什么,五人?” 吴小飞道:“正是,黑老五是帮主,小的是副帮主,李二癞子是护法,王三麻子是总堂堂主,白五爷是军师。” “真的只有五人?”梅梅仍很惊异。 “正是,只是缺少银子,尚未招兵买马。不过……” “再过几日便要招兵买马了?” 吴小飞道:“仙子真是料事如神,正是如此。” 听到此处,幻天也觉得好笑,轻咳一声道:“死丫头,让这小子去吧。” 梅梅笑道:“这小子还有些心眼儿,有些意思。” “算了,一帮市井无赖而已,理他作甚。” “师傅,这小子机敏得很,这等买卖也能想得出来,真是怪事。” “市井之徒,弄些小钱罢了,让他去吧。” 吴小飞忙道:“小的乃是黑龙帮的副帮主,怎说是市井之徒。但凭小的一身武艺,在郧阳地界,哪个不知哪个不晓,道上朋友哪个不给一些面子。” 正在此时,但听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瞬之间,上来一个脸上带着疤痕,口鼻流血的少年。见到吴小飞,气喘吁吁地道:“小飞哥,大事不好,翠芳姑娘在城南让飞虎帮的人截住了。兄弟抵敌不住,你快去救救翠芳。” 吴小飞急道:“什么,飞虎帮竟敢跑到我们地界撒野,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二癞子,你快去告诉黑五哥,我立刻便去。” “好,小飞哥要保重,那两人武艺高强,不是等闲之辈。” 吴小飞挥手:“赶紧滚蛋,快去。在我郧阳双雄面前,还有什么等闲。” “好。”被唤作二癞子的疤面少年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下楼而去。 吴小飞转身,拱手道:“仙子,魔神,黑龙帮虽然比不得魔教,但也是一群豪侠人物。兄弟这点武艺虽然登不上多大台面,但最看不得别人欺负女子。买卖座位之事,另有隐情,小的去去就来,请两位稍后。”说罢,也不待幻天两人如何,顺便抓起一块熏肉,急忙跑了出去。 幻天轻轻摇头,道:“死丫头,那都是一些市井小人物,整日里为了一点恩怨纠纷而吵闹不休。正如那小子所说,确实登不上多大台面。” 梅梅笑道:“师傅说得是,五人也能称得上帮派,真是有趣至极。不过,即便是市井小人,也要活命啊。弟子小时候,最喜欢同街上那些混混玩耍,只是还要背着爹爹。弟子感到这小子甚是有趣,师傅若是不喜热闹,弟子前去看看。” 幻天笑道:“死丫头去吧,为师自己享用美味。” “师傅慢慢享用,弟子去去便回。”说罢,凝神探查一下,起身走了出去。 吴小飞好似生来便有一副侠义心肠,出了酒楼,飞也似地向城南奔去。或许正像他自己所说,专爱打抱不平。等他匆匆赶到地头,分开看热闹的人群后,双目顿时冒出火来。 但见两个一高一矮的汉子,满脸横肉,腰间挎着钢刀,样貌甚是骇人。吴小飞冒火是冒火,乍看两个大汉心里也有点发毛。但他并没有被对方完全吓住,定了定神,胆气渐渐壮了起来。有些人的武功或许不高,但却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吴小飞便是这种人。 当吴小飞走近两个汉子时,极力按捺紧张情绪,尽量装出一副神气的模样。瞪着眼挺着胸,像是一头愤怒的公牛。而那两个汉子却仿佛未见,根本没将他放在眼中,甚至都不曾转头,看也未看他一眼。 吴小飞越看越恨,不禁怒火中烧。但见那个高个汉子一手抓着翠芳的头发,另一只仍在不停地挥动,大手噼噼啪啪地落在一个女子脸上,这女子恐怕便是疤面少年口中所说的翠芳。但见翠芳的脸颊肿起老高,已经不成人形。大汉的大手一次次举起,一次次落下,翠芳的口角已经是鲜血淋漓。 翠芳口角虽然汩汩流着鲜血,面颊红肿,但却一声不吭,任由两个大汉发威。那双眼睛,始终盯着两个大汉,充斥着鄙夷与愤恨的目光。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市井混混(4) 吴小飞再也忍受不住,虽然他是黑龙帮的副帮主,但无论如何看,也不像一个真正的江湖人物。他并不习惯江湖人物那套先礼后兵的把戏,明明是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敌,却在即将拼个你死我活的当口,仍会客客气气地理论一番,甚至会同桌饮酒。 吴小飞不喜这一套,恐怕更不懂这一套。他可能认为这是虚伪做作,是在浪费时间。此时此刻,在他心中所想的便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打人杀人,需要的只是一刀、一拳而已。需要雷厉风行,干净俐落。 吴小飞闷声不响,一咬钢牙,使出吃奶的力气,挥动拳头猛然向那高个汉子后背击去。看其挥拳的架势,使的是极其普通、一般常人都会的招式,武功似乎并不是很高,但在含恨之下,击出的拳头速度之快,动作之猛,劲力之强,却非一般人可比,极有威势。 高个汉子正在殴打翠芳,他不是不知有人到来,也不是不知来人的火气,不但有了火气,而且火气还很大,甚至对于袭来的拳头也未在意。如此轻视来人,不是艺高人胆大,便是对来袭之人不屑一顾。再者,便是打着女子的嫩脸,感觉甚是舒服。此刻,他理也不理身后,仍在挥动老拳打着翠芳。 但是,高个汉子万万没有想到,吴小飞这一拳却是别无花巧,直击而出。所有的特点,只是突出一个快字。快则猛,猛则重,快得不可思议,猛得可打猛虎。看其出手那种有些笨拙的架势,似乎纯粹属于天赋。但就是这样,也怪那高个汉子托大,铁拳带着风声击在后背时,忽然觉得异常沉重,好似挨了一记铁锤重击。登时,嗷地一声,高个汉子整个人已被打得飞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那矮个汉子骇然失色。刚刚还带着一副不屑神情,似乎很了解同伴的武功造诣,但这忽然之间的变化,却是大大出乎意外。更令其意外的是,高个汉子落地之后便再也没有爬起来。再看高个汉子,脸面已经扭曲变形。口角溢血,面目青肿。显然,吴小飞这一拳很重,而且不是一般的重。 矮个汉子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那个好似已成为尸体的高个汉子。腿脚哆嗦,面色煞白。他简直难以相信,面前的情景是否真实。随即,惶恐地揉揉眼睛再看——那个倒在地上的汉子确实是自己的同伙,这是眼睁睁的事实。 正在此刻,在酒楼中露面的疤面少年也赶了过来。紧张中,矮个汉子估量一下形势,感到相当不妙。眼珠一转,忽然换上一副谦恭的表情,对吴小飞拱手道:“兄台真是好功夫,不知尊姓大名?” 此刻,吴小飞正在愣神。刚才的那一拳,不但矮个汉子惊讶,连吴小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对自己那一拳是否能够打到对方都没有把握。不但没有把握,更没有想到会打倒对方。而今,看着躺在地上的汉子,好像是在梦中一般。其实,吴小飞只是携愤出手,并未想到后果。此情此景,自己也是难以置信。听到矮个汉子问话,方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吴小飞不愧是当地的地痞,恐怕也是混得久了,在惊喜过后,立刻换上了另一幅表情。脸上带着不屑之色,重重地拍拍自己的胸膛,道:“本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吴小飞,郧阳双雄,黑龙帮副帮主是也。” 矮个汉子怔道:“吴小飞,郧阳双雄,黑龙帮副帮主?” 吴小飞哼了一声,道:“正是,你难道没有听过?” 矮个汉子一脸迷茫之色,由此可知,吴小飞的名号在他心中很是陌生。想了半天,也未想起江湖上还有这一号人物。尽管不知吴小飞的名字,也不知郧阳双雄这名号,但对黑龙帮却是较为熟悉。这人既然是黑龙帮副帮主,看来相当不凡。想到此处,矮个汉子强自装出一丝恭维状,道:“久仰,久仰。郧阳双雄如雷贯耳,幸会幸会。吴帮主武艺不凡,不知师从哪位高人?” “高人?他娘的,从未拜师,我便是高人。” 矮个汉子听了一惊,道:“吴帮主是无师自通?哦……了不起,兄弟佩服。” 吴小飞撇撇嘴:“屁话,什么无师自通,乃是家传武功。” “哦,敢问令尊大名是……” “啪”的一声,吴小飞打了矮个汉子一巴掌,道:“令尊?尊你个头。别他娘的在此攀交情,打便打了,你待怎地。” 矮个汉子见对方这股架势,明显是恃强凌弱。但对方的功夫实在高强,心里不禁有些发慌。暗道:“这小子能够一拳打倒自己的同伴,必然是个大有来头的家伙。此人不是武林高手,便是名门之后。同伴尚且倒地不起,自己又怎能对付得了。此时此刻,眼见吴小飞站在身前,仍装腔作势道:“吴帮主,莫怪兄弟没有提醒你,你可知被打伤的那位是哪个?” “哪个,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鼠辈而已。” 矮个汉子脸面忽然一红,尴尬地笑了一声,道:“这人乃是飞虎帮帮主蓝二太岁的拜把兄弟,江湖人称‘过山鼠’李二逵。” “什么,‘过山鼠’李二逵?哈哈哈……”吴小飞听罢,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江湖之大,无奇不有,居然有人叫做李二逵。眼珠一转,又问道:“原来真是个鼠辈,那么你是否也是鼠辈呢?” 矮个汉子犹豫道:“兄弟乃是‘钻地鼠’武二松,与他合称‘飞虎双鼠’。” 吴小飞听了,笑得更加厉害,便连围观的众人也是一阵大笑。笑了好久,吴小飞止住笑声,傲然道:“常言说不是猛龙不过江,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倒好,居然跑到郧阳地界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见你二人便知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自称双鼠,蓝二太岁恐怕也是一个糊涂蛋,竟然找了你们两个鼠辈来充当门面,真是自找苦吃。”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市井混混(5) 翠芳一边捂着红肿的脸面,一边擦着脸上的血渍,恨恨地道:“小飞哥,这两人都不是好东西,千万不可放过他们。” 吴小飞眼珠一转,道:“翠芳姑娘,倘若杀了他们,还要掩埋尸体。本帮主向来不喜麻烦。不若饶了这家伙,让他将李二逵弄回去。若有下次,本帮主定会找上山去,灭了飞虎帮,你看如何?” 翠芳犹豫一下,恨恨地道:“真是便宜了两个狗贼。” “赶紧滚蛋,惹得本帮主火起,便杀了你。” 武二松一听饶过了自己,登时放下心来。拉起李二逵,勉强背在背上,一步一晃地走了。翠芳仍不解气,恨恨地看着两人背影,而吴小飞却在暗中得意。想不到自己的一拳居然有那么大的威力,在美人面前真是出了风头、长了脸。 翠芳转身,向吴小飞敛衽一礼:“小飞哥,今日多亏了你。如你不来,小女便要被两个狗贼打死了。据说,那个蓝二太岁乃是蓝家庄的二少爷。蓝家庄是远近闻名的大庄,蓝老爷祖籍京师,乃是皇室外戚。杀人放火,抢男霸女,无恶不作。” 吴小飞一拍胸膛:“有我在此……” 吴小飞刚刚说到此处,便见人群一阵骚乱。一个青衣汉子推开众人挤到吴小飞面前。但见这汉子面目青白,瘦削颀长,双目阴鸷。 未等吴小飞说话,青衣汉子哼了一声,道:“是你小子在此闹事?” 疤面少年乍见此人,急忙缩回头去,挤出人群飞也似地跑了开去。吴小飞见到来人,也是一惊。但当着众人,仍昂然道:“本帮主行侠仗义,怎会是闹事,李管事误会了。” “哦,你可知道‘飞虎双鼠’乃是荆州道场的俗家挂名弟子?” “这……这怎么可能。” 李管事阴阴地道:“既然你是黑龙帮的副帮主,怎会不知此事?是否明知是我道场的挂名弟子,还将其打伤,故意与李某过不去?” 吴小飞有些胆怯之色,道:“兄弟不知他二人是道场的弟子,这……” 李管事喝道:“住口,你这市井无赖怎可与李某称兄道弟。” 吴小飞尴尬至极,当着众人被呵斥,脸面已经红到了脖颈。转而,不知哪来的勇气,愤然道:“飞虎双鼠欺男霸女,本帮主管了,你能怎地!” “哈哈哈……”李管事一阵大笑:“想不到几个无赖也成了帮派。看家护院,偷鸡摸狗也就是了,在郧阳地面哪轮得上尔等猖狂。” 李管事说罢,人群中再也无人敢于言语。翠芳见状,擦了擦脸,妩媚一笑:“李管事,此事原本是由小女而起。不瞒李管事,‘飞虎双鼠’硬说小女借了蓝家庄银子,小女稍微辩解几句,‘飞虎双鼠’便对小女拳打脚踢。在场之人俱都看个清清楚楚。在郧阳及荆州地面,谁人不知李管事仗义,虽然‘飞虎双鼠’是道场的挂名弟子,但遇到此事,李管事也不会护短吧。” “这……这……真有此事?”李管事见众人神情有些愠怒,假装问道。 “此事千真万确。” “是,我等都看见了。” “翠芳姑娘说的是。”围观的众人纷纷附和。 李管事阴阴一笑,道:“若是如此说,李某也不便追究。”说罢,斜眼看向翠芳。此时,他才发现翠芳长得十分周正。瓜子脸,小酒涡儿,细腰、高胸、翘臀,如同熟透了的水蜜桃儿,水灵灵的惹人喜爱。若非脸蛋被打得有些红肿,应当还会惹人眼球。 李管事斜眼看的是翠芳的身体,吴小飞也是十分欣赏,但吴小飞欣赏的却是翠芳的硬劲与坚强。在“飞虎双鼠”的巴掌下,自始至终也未发出一声求饶与喊叫。这股子硬劲儿,莫说是个女子,便是一般男人也不会都扛得住。 翠芳见李管事一双阴鸷而淫邪的眼睛,感到浑身有些不舒服。扭过脸去后,对吴小飞柔媚道:“小飞哥,我们回家吧。” “好吧。”吴小飞说着,拉住翠芳挤出了人群,急忙向城北走去。李管事看着两人背影,暗自阴笑一声,转身朝相反方向而去。看热闹的人群,眼见没了热闹可看,失望地相继离开。不一刻,便走得一个不剩。原来热闹的街面,突然变得寂静下来。 吴小飞与翠芳两人走着走着,忽然感到有些不妙,惊异道:“街上怎么如此安静,怎么不见一个人影?” 翠芳也感到奇怪:“是啊,刚才还有不少行人,难道……难道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都躲起来了?对了,小飞哥,李管事这人可不好惹,他是武当派荆州道场的管事。倘若真的得罪了道场,那便有麻烦了。” 吴小飞听了,面色异常凝重。但看到翠芳的神色,不禁豪迈道:“得罪了武当道场又能如何,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小飞哥,武当道场可不是一般地方。哪里是你们这几人能够应付得了的。” 吴小飞内心发虚,勉强笑了笑。表面上虽然装得满不在乎,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倘若真的惹了道场,那么,今天惹的祸事便大了。武当荆州道场近两千人余人,乃是荆州地面数一数二的帮派。 吴小飞越想越感到不妙,十分棘手。他知道自己的半斤八两,只不过是力气大些而已。真同道场那些懂得武功的人物比起来,恐怕差的太远。自己这几手乃是暗中窥视人家练武时,偷学的几招,并且,也未真正下过苦功习练。虽然自己不怕生死,但招惹无妄之灾也非好事。 翠芳见吴小飞不语,便道:“小飞哥若是担心,你我便暂时离开郧阳吧。” “逃?”吴小飞一愣,道:“我吴小飞怕过谁来,逃走万万不可,那岂不坏了本帮主的名誉,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翠芳道:“小飞哥真是英雄。看你这气度,怎么看都像是久经战阵的高人。” 吴小飞笑了,笑得很开心。谁都爱听好话,吴小飞一个自幼失去双亲的人物,更是喜欢他人赞美。听罢,脸上尽是得意之色,道:“我哪是什么高人,只是从小便开始打架。自七八岁开始,两日不打架全身便感觉不舒服。而今,我活了十六岁,打过的架数也数不清了。” “你才十六岁?”翠芳惊异。 “当然,这有何疑问?” 翠芳笑道:“看你身材,好像比我还大。我今年正好十八岁,以前一直叫你小飞哥,怕是叫错了。” “哦?”吴小飞一怔,旋即,笑道:“你叫得习惯了,我听得也习惯了。还是叫小飞哥吧。” 翠芳娇嗔道:“去你的,大便是大,知错便改。” 吴小飞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一直将你当做妹妹,因此才这样不顾一切地护着你。倘若改了口,我便有了依赖感,男子汉要有英雄气概,决不可因为改口而坏了我的底气。”吴小飞说的严肃,一脸正经色。由此看出,吴小飞异常自信。一个市井混混,却从不轻视自己。 翠芳听了,美目放出一股异样的光彩。看着英俊结实的吴小飞,像是发现了一块美玉,柔媚道:“小飞哥,无论你武功是高是低,就凭这股气势,你早晚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的英雄。” 吴小飞道:“那是当……” 忽地。 “然”字尚未出口,笑容正挂在脸上,但听街口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须臾,只见一对人马已经呼啸而来。当先一匹马上,坐着一个鼠目薄嘴,肤色白皙,脸上泛着油光,身着蓝色锦缎长衫,年约三十余岁的汉子。这汉子身后跟着十七八个气势汹汹,身着褐色劲装,手握长刀的大汉。 “蓝二太岁!”翠芳惊呼出口。 “哪个是蓝二太岁?” “马上那个。” “哈哈哈……小妞真是俊俏,不错!”马上的白面汉子眼中已露出淫邪之色。说罢,盯着吴小飞,恶狠狠地道:“你这小子就是黑龙帮的副帮主了?” “不错,正是大爷!”吴小飞知道,今日已经很难善了。与其担心,甚至丢命,临死前不如像个英雄似地活着。 “找死!敢在本太岁面前托大,活得真有些不耐烦了。”蓝二太岁怒不可遏。 “大爷历来如此,你又能如何!” “哈哈哈……你这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日若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马王爷三只眼。尔等将这小贼与那贱人一同拿下。” “是!”十七八个壮汉呼喝一声,舞动长刀疾扑而来。 吴小飞见状猛然抽出一把匕首,大叫道:“飞虎帮的狗东西,大爷同你们拼了。”说罢,挥刀向飞虎帮的十几个大汉扑去。 吴小飞或许真的不会武功,刚刚扑入人群,身上便多了好几道血口。但其勇猛的劲头,也令飞虎帮的大汉吃了一惊。但见吴小飞张牙舞爪地死命向前,全然不顾自己,一副同归于尽的模样。惊惧之时,已有一个大汉倒在血泊之中。 其余大汉见状,不由散了开来,死死地将吴小飞围在核心。十几柄长刀,此进彼退,看着很有章法。不一刻,吴小飞身上便又多了几道血口。蓝二太岁则阴笑着,径向翠芳慢慢欺来、 吴小飞本是一个市井混混,哪里能够抵抗这种阵势,不一刻,已是满身伤痕,鲜血淋漓。翠芳在旁看得心疼不已,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吴小飞独自挣扎,自己则无能为力。蓝二太岁差不多已经欺到了身前,而吴小飞也到了危机时刻。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神兽(1) 忽地。 “咯咯咯……”一阵娇笑声传来。 众人正在打斗,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娇滴滴的笑声。蓝二太岁以及众大汉不由停手,循着声音望去,但见街边墙角慢慢转出一个女子。 但见那女子边走边道:“这些汉子不错,正好是可用之物。莫再斗了,统统住手,快些住手。再不住手,小心本姑娘便活剥了你们。” 众人一听,不由心惊。但细看那女子,蓝二太岁的一双鼠目,立时瞪得犹如铜铃一般大小。其余众人也一同怔在当地,看得目瞪口呆。 “我的娘,这是哪来的仙女,怎地如此美丽。”蓝二太岁暗自惊叹,几近失魂,但见来人乃是一个美得出奇的女子。这女子身着一身白色曳地长裙,明眸皓齿,肌肤如雪。秀发随风飘动,犹如黑色瀑布。 但细看这女子,柳眉杏眼,媚眼含春。腰身如柳,轻摆如风。身材极为苗条,婀娜轻盈。饱满圆润的胸脯,随着步履轻轻颤动,令人遐思。媚眼流转之下,闪现一股诡异之色。娇笑妩媚的背后,掩藏着莫名的意味。 风骚,刁蛮,顽皮,诡诈,也有一丝令人难以琢磨的冷酷。令人惊奇的是,在其香肩之上,跳跃着一个黑紫色的小貂。那小貂毛色油光发亮,贼溜溜的眼睛滴溜乱转。张嘴之时,口中尖利的牙齿冒着森森寒光。 乍见此女,众人一阵骚动。尤其看到小貂时,不知怎地,对峙的双方都感到心中泛出一股寒意。吴小飞、蓝二太岁以及十几个大汉,俱都怔在当地,痴痴地看着慢步走来的美女。 那美女来到众人身前两丈远近,一双如玉般的纤纤细手,抚摸着肩上的小貂。玉手中指带着一个泛着荧光的红色指环,甚是显眼。口中念叨着,却不知念叨什么。轻松的神情,似乎并未将众人放在眼中,对面前的一群大汉竟然视若无物。 慢慢的,美女停手,转动媚眼扫视一圈众人,道:“尔等是在打架还是切磋,拼斗起来也没个招式,简直是庄稼把式。吆三喝四,叽叽喳喳地闹个不休,打扰了小貂的美梦尔等该当何罪?” 美女话一出口,众人不禁感到异常奇怪。打扰了小貂的美梦,便要兴师问罪,这是何等道理。美女说的奇怪,并且有些无情,但面上却毫无狠厉之色。不过,尽管没有狠厉之色,众人却隐隐觉得在美女的目光中,散发着一股催魂的意味,众人不由打个冷战。 “为何不回本姑娘的问话,难道都想死去?”美女仍是媚眼含春,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深含冷酷意味。 蓝二太岁稍微回过神来,讪笑道:“我等只是在此了结一段恩怨,并无骚扰姑娘之意。再说,本太岁也不知仙子在此,还请仙子海涵。” “哦,你又是哪个?” “在下不才,乃是飞虎帮的蓝二太岁。” “飞虎帮?”美女听了一怔:“江湖上有这个帮派吗?” 蓝二太岁听罢,微微一愣。随即,忙陪着笑脸道:“飞虎帮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但在荆湘一代也是赫赫有名,姑娘怎会不知?” “赫赫有名?”那美女愣道。 蓝二太岁挺了挺胸:“正是,在本地还算有些名气。” “哦,还算有些名气,那便不错了。你在帮中又是什么角色?” “在下添为帮主。” “哦!帮主?”美女似有所悟,指着吴小飞道:“依我看来,这小子并无什么武功,只是有些蛮力而已。倘若你是一帮之主,何须如此大动干戈,岂不有损飞虎帮的声誉。” 蓝二太岁道:“仙子有所不知,这小子乃是黑龙帮的副帮主,竟然打死了飞虎帮的兄弟。在下身为帮主,岂能坐视不管。若非姑娘打扰……若非姑娘到此,在下恐怕早已拿下这个小子了。” 美女道:“哦?听你言语,倒是埋怨本姑娘来的不是时候了?” 蓝二太岁听了一怔,心中不禁有些慌乱。此时不知怎地,平日里蓝二太岁耀武扬威,颐指气使,在自己的地面上怕过谁来。但今日却感到有些惊悸,非常不自在。他也说不上何处不自在,就是感觉浑身发紧,心跳过快。不单是由于眼前的美女美得实在令人难以相信,若非亲眼见到,即便使劲想象,也无法想象出世上还有这么美的美女。更多的是他感觉在这个美女身上,有着一股令人无法忍受的杀气。虽然这股杀气无形无际,但在蓝二太岁的感觉中却又是那么明显,那么不可思议。 “在下……不敢,若是打扰了仙子,在下实在抱歉。” “哦?说声抱歉便万事大吉了?” 蓝二太岁小心道:“那……那……仙子究竟何意?” 那女子听了,亲昵地摸摸小貂,自言自语道:“小貂,睡得好吗?” 众人感到惊奇,此女怎地同小貂说起话来。但令人惊奇的是,那小貂听了美女的言语,竟然摇了摇头。美女见状,面色不由一沉,问道:“那你说应该如何处置眼前的这些混蛋?” 小貂发出几声哧哧的声响,露出尖利的牙齿,一双小眼睛忽地冒出两道凶光。那女子道:“哦,看来小貂饿了,需要点鲜血解渴了。小貂,你看哪个人的鲜血最好,哪个人的皮肉更甜嫩一些?” 小貂晃动着小脑袋,眼睛骨碌碌地转动。最后,凶狠的目光落在了吴小飞的身上。美女一看,笑道:“小貂就是有眼力,这人既年轻又有活力,想来他的血肉更好一些。” 正在此时,飞虎帮的两个大汉,许是被眼前的情形吓得失去了神智,身子颤抖之际,手中的长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忽地,但见美女肩上的小貂,倏然化作一道淡淡的光影。光影快似闪电,疾如流星。当紫色的光影尚在人们眼中弥留之际,那两个汉子已经惨叫一声,仰面跌倒在地。再看两个大汉脖颈之上,正在嗤嗤地喷着鲜血。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神兽(2) “啊……”众人见状不由惊叫一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已令所有人惊得目瞪口呆。蓝二太岁感到浑身冰冷,一股股寒意直上心头。这是什么小貂,居然在瞬间杀了两个大汉。而当众人回过神来之时,那小貂早已停在了美女肩上,好似原本就不曾移动分毫。 但见美女好似根本没有看到眼前的血腥,玉手轻轻地抚摸小貂,慢悠悠地道:“小貂,这两人不听话,连自己的刀都拿不住,活着也是废物。好了,你也饿了,自己去吃吧。” 小貂昂起头来,看了一眼吴小飞。登时,吓得吴小飞激灵一下。此刻,吴小飞真正感到了害怕。这小貂已经通了人性,怕是已经成精。能在瞬间杀了那个大汉,看到小貂那犹如闪电般的速度,吴小飞下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脖子。 哧地一声,那小貂昂起头来,抽动几下鼻子,凶狠的目光直向吴小飞射来。吴小飞顿感不妙,正不知所措之际,那小貂又已腾身而起,如电般向吴小飞射来。小貂射来的速度快得无法形容,在这紧张时刻,蓝二太岁惊惧的同时,仍然感到有些得意。 吴小飞早已惊得怔在当地。小貂的光影一闪,未等扑到吴小飞身前,一股腥风便扑面而来。吴小飞胆子虽然不小,但却从未见到如此厉害的畜生。眼看小貂便要咬住吴小飞脖颈的瞬间,忽地,但听那小貂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叫,细长的身子已在鸣叫中疾窜而起。 那美女见状,面色不由一愣,尚未弄清原因之际,小貂已向侧方射去。吱地一声,小貂在空中又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叫。与此同时,伴着一声轻响,小貂又腾空而起。事出突然,那美女不由紧张起来。双目急转之下,却只能见到小貂发出一声声越来越尖利、越来越痛苦的鸣叫。 美女大惊,急忙呼叫:“小貂快快回来!” 但美女喊过之后,那小貂却好似不闻,仍在空中急扑不止,状似疯狂,好似失去了神智。美女不知所措,满脸疑惑与惊异之色。空中,小貂在旋飞急扑,却看不到扑击任何东西,此种诡异情形,怎不令人惊奇。 “回来,小貂,回来!”美女不停地喊着,急得直跺脚,却无法制止也无法召回小貂。片刻,小貂闪动的速度越来越慢,哧哧地喷着粗气,一双小眼睛已变成了血红色。 忽地,就在美女喊过小貂之后,明明还在扑击的小貂,倏然之间,已经不见了踪影,凭空消失。 “小貂……小貂……”美女急得带着哭腔,喊叫不止。但四下里哪还有小貂的身影,早已空空如也。此时再看,自己周围那些人也是一个人影不见。 “全都该死!”美女喝骂一声,急得团团乱转,气得是七窍生烟。又喊了几声,仍不见小貂身影。旋即,顾不得惊世骇俗,腾起身形,如电般向城**去。身形快速无比,犹如一道青烟,转瞬即逝。 “迎宾楼”。 梅梅海吃海喝,吴掌柜殷勤地在旁伺候。这吴掌柜面貌显得极为忠厚,样貌甚是恭谨。貌似真诚地看着幻天两人,不时地倒酒上菜。但看着梅梅的神情却有些异样,既有恭谨又有惊惧之色。 此时,酒楼之中已经坐满了食客。今日,酒楼不但爆满,而且所来之人中多了几位儒雅之士。幻天默不作声,看着梅梅狼吞虎咽般的吃相,心里感到很是惬意。暗道:“人生如斯,最是快慰。” 周围的食客,边吃边向幻天两人看来。有的低声耳语,有的面露诧异之色。真想象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般吃相的女子。哦,不对,是仙女。想象之中,仙女都是婀娜婷婷,不食人间烟火,而这丫头其外表像是仙子不假,但其吃相却与仙子差了许多。 世上奇闻怪事甚多,不但看得见的怪事很多,即便看不见的怪事也有很多。但是,有一种怪事却是见怪不怪,早就习以为常。那便是人们往往凭借自己的想象,凭借自己编造的故事与传说,人为地造就了一个虚假的意境,在自己的脑海中形成了一种神奇的印象。 比如远古时期的图腾,比如神话中的四灵,即龙,凤,麒麟,龟蛇。除了龟蛇外,其他三种都是传说中的灵物。因何说是四灵,均是因为世人私欲膨胀,把自己的愿望和无法实现的贪欲,寄托在四种动物身上。赋予四灵一种超乎自然、超乎想象的神奇力量,从而获得精神上的满足。 四灵应时应物,即春龙,夏凤,秋麟,冬龟。四灵之中以龙为长,龙能变化,凤知治乱,龟兆吉凶,麟性仁厚。传说龙乃是万物之始,万物羽、毛、鳞、介皆袓于龙,羽嘉生飞龙,飞龙生凤凰……如此言之,则龙是世界上所有动物的始祖,有龙才有万物。 以上所言,乃是怪力乱神之语,都是人们的虚妄之言。但是,因为年代久了,人们已经把虚妄之言当做了真言。并且,逐渐把这种虚妄之言带进了自己的生活之中。好似这些虚妄的东西,本来就与自己同生共死,与己密不可分。 正像酒楼中的这些食客,虽然不知也不曾看到过仙子,但心中早便有了一个仙子应该有的面貌与神韵。尽管世上根本没有仙子,但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仙子。而且心中的仙子,必是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人。 而看到梅梅的吃相时,有些人对所谓的仙子印象大打折扣。他们无法想象,也无法相信,仙子怎么会是这般吃相。在他们的想象之中,仙子既不用饮食,更不会饮酒。哪里像眼前的丫头,不但海吃海喝,同时口中尚自发出咂嘴的声响。 尤其是几个儒雅的食客,看着梅梅吃相,更是眉头紧蹙。他们想象不到,魔门之中的几个天仙般的美女,是否各个都如梅梅这般。倘若如此,真是大煞风景。几个儒士轻轻摇头,暗自长吁短叹。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神兽(3) 但大部分食客却看得津津有味,暗自赞佩:“不愧是食神,真是海量啊。人生如此,日日享受美味,当是何等惬意。”更有一些登徒子,哪还顾得上吃喝,贼溜溜的目光,始终也没有离开过梅梅。 幻天两人犹如未觉,自顾吃喝。吴掌柜看得更是欣喜若狂,有了这两个魔头,酒楼日日爆满,挣了个钵满盆丰。吴掌柜暗自忖道:“谁言魔头只是杀人不眨眼,吃喝起来更是不眨眼。” 申时末。 幻天两人出了酒楼,径向客栈走去。酒楼内的食客见幻天两离去,也感到兴趣索然,遂相继离去。转瞬之间,食客们便走了个干干净净。 幻天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一声哧哧的响声。幻天四顾,街面上并无几人,而那声音也不是人所发出的声响。低头看一眼梅梅,只见梅梅拎着一个厚厚的包袱,正东张西望。 “死丫头,包袱内是何东西?” “嘘……小声些,莫让人听了去。” “如此神秘,定非什么好物事。” “嘻嘻,回到客栈弟子再告诉师傅。有趣,真是有趣。” “有趣?何事有趣?”幻天疑惑道, “嘘……有人来了,师傅莫再言语。哦,师傅快快拿着。”说罢,梅梅将包袱递给幻天,转头看向街里。 正在此时,但见街面上急速飘来一道苗条的身影。转瞬之间,那苗条的身影便到了幻天两人身前。来人站定后,正是丢失了小貂的那个美女。那女子看到梅梅,不由一怔。许是她从未见过美得如此怪异的女子,不由多看了几眼。 幻天乍见这个美女,也不由一愣,暗道:“好美的丫头,美得出奇,美得不可方物。当今世上,真是找不出几个这样的美女。” 梅梅若无其事,静静地看着美女。那美女冷冷地看着幻天两人,似乎看到了心里。旋即,冷声道:“尔等可曾见过吴小飞?” 梅梅道:“没有。” 美女道:“你认识吴小飞?” “不识。” 美女一怔,道:“既然你说没有见到,当然认识吴小飞,为何说不识?” 梅梅道:“不识便是不识,姑娘请便。” “请便?本姑娘说过请便吗?” 梅梅听了,也是一怔:“哦?那……姑娘还有何指教?” 美女直视幻天两人,道:“尔等难道真的不识吴小飞?” 梅梅转而轻笑,道:“确实不识,难道……难道吴小飞是你相公?或者是你的仇家?” 美女听了,不禁娇喝道:“住口,那个小混混怎会是本姑娘的相公,若是再出言不逊,便小心一些。” “哦,原来姑娘还未出嫁,怪不得火气这么大!” 美女诧异道:“火气大小与出嫁有何关系?” 梅梅诡秘道:“这……嘻嘻,姑娘有所不知,出嫁以后便要破身,破身便会泄身,泄身便是泻火,泻火便不会有你这么大的火气。” “你这贱人拿话诳我,真是找死。”美女听罢,不由杏眼圆睁,火气上涌。说着,便要上前。看其架势,恐怕是马上便要动手。 “慢、慢、慢!”梅梅急忙摆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美女站定,问道:“你们两个是当地人还是游方到此?” 梅梅道:“游方,何谓游方?” 美女气哼哼地道:“真是个废物,游方便是游历,游玩。” “哦……”梅梅恍然大悟:“原来游方便是闲逛。呵呵,你早说多好。你若早说,我便早答;你若晚说,我答得便迟了一些。” “真是啰嗦,你们真的没看到吴小飞?” 梅梅转头对幻天道:“师傅,大凡女子急欲找到一个男子,且又如此急切,以你看来,两人是何种关系?” “夫妇。” “真的?” “当然。” “哦……”梅梅沉吟一声,道:“姑娘最好说出实话,那吴小飞若不是你相公,你又为何如此着急。对否?” 那美女忍住火气,道:“本姑娘没有相公,勿再言说此事。只管说出是否识得吴小飞,是否见过吴小飞便可。” 梅梅道:“哦,原来姑娘不曾有过相公,不过,姑娘好似凶神恶煞一般,吓得我心惊肉跳,哪里还能想得起来。哎呀……姑娘口中所说的那个吴小飞,是否便是黑龙帮的副帮主?” 美女一睁美目,道:“不错,你认识?” 梅梅叹息一声,道:“姑娘,我所认识的吴小飞其实不叫吴小飞,姑娘恐怕是弄错人了。” “如何讲?” “那吴小飞其实根本不叫吴小飞。” “真名实姓为何?” “真名实姓吗……既然不是吴小飞,那应该叫做吴什么飞?” “吴……什么飞,难道……难道叫做吴……吴大飞?”美女沉思,脱口道。 梅梅一本正经,道:“非也,非也。既不叫做吴小飞也不叫做吴大飞。” “哼,那是什么飞?”美女冷哼一声。 梅梅慢悠悠道:“也不是什么飞,他武功不济,飞不起来。” 噗哧一声,幻天笑出声来,暗道梅梅这丫头恁地能扯。美女似乎有所察觉,感到梅梅是在戏弄自己。但看梅梅神色却是一本正经,绝无戏弄成分。美女忍着性子问道:“那吴小飞到底唤作什么?” “唤作什么,这个……这个倒是不甚清楚。他自幼失去双亲,真实姓名恐怕连他自己也忘了。” 美女道:“你为何说起吴小飞?” “不是我说,认识吴小飞的人都如此言说。” “如此说来,这还有假?” “当然,既然连他自己都忘了,别人说的又岂能为真。” “那……究竟哪个为真?”美女有些迷糊。 “这个吗……恐怕还要吴小飞自己言说,你我既非他的父母,亦非他的姊妹,又如何知晓,不知姑娘以为如何?” “这……”美女陷入沉思,转瞬,面色忽然一沉,冷声道:“你们又是何人?” “我吗,只是游经此地,不说也罢。” “本姑娘问话,向无例外,快快说来。”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神兽(4) 梅梅道:“非要说出名姓来吗?” “当然,休得啰嗦。” 梅梅苦笑,道:“本姑娘姓朱,单名一个梅字;这位乃是本姑娘的师傅,姓乌,单名一个来字。” “朱梅,乌来。哦,朱梅……猪没了,乌来……乌来……无赖!”美女自言自语自顾念叨,念到最后,不由笑出声来。 “不是无赖,而是乌来。乌黑的乌,来去的来。” “差不多,呵呵。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居然有人叫做无赖,奇闻,奇闻。” 梅梅问道:“那么,姑娘又如何称呼呢?” “恕难奉告。”说罢,美女面色又沉了下来。道:“你们两个……哦,尤其是你这个无赖,看似慈善忠厚,恐怕肚子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你……”说到此处,美女不由多看了幻天几眼。 梅梅忙道:“适才见姑娘神色匆匆,定是出了烦心事。倘若在此耽搁,恐怕再也找不到……或者当事人早跑得没了踪影,姑娘又如何能……” 美女一怔,道:“哦,这点倒是没有想到。真是啰嗦,回头找你算账。”说罢,那美女暗自冷笑一声,嘴唇轻轻翕动。随后,瞥了幻天一眼,倏然腾身,径向城南飘去。 看到美女的身法,幻天不由暗赞一声。若非亲眼所见,幻天还真想象不到,除了小雪、小婉、梅梅以及众位魔女之外,江湖之上还有哪个女子,具有这般奇妙的身法。 “清风”客栈。 梅梅刚一进入房间,急忙抢过幻天手中的包袱。其实,一路上,幻天暗自摸摸包袱,感到包袱中好似有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死丫头,怎地如此神秘,包袱中是何东西?” “师傅莫急,稍后便知。对了,师傅守住门窗,虽然弟子给它施了大法,但弟子却不知,摄魂大法是否对畜生有用。师傅定要小心,切勿让它跑了。” “死丫头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值得如此重视。”话未说完,便见包袱里渐渐露出了一个小脑袋——这正是那个美女的小貂。只见小貂慢慢爬出了包袱,小脑袋左顾右盼,疾速晃动。 两只小眼睛看看梅梅,又看看幻天,似乎异常迷茫。旋即,噌地一下,躲到了墙角。梅梅撮口轻轻嘘了几声,拍拍自己的肩膀,然后轻轻地道:“小东西莫怕,快快来到姐姐这里。” 小貂疑惑地看着梅梅,呲着尖利的牙齿,撮口鸣叫几声。梅梅见状,面上顿现愁容,刚要探手抓向小貂,但见小貂忽地一下,直奔梅梅射来。本能之下,梅梅伸手便抓。但那小貂却在梅梅面前倏然旋身。疾速绕了几圈后,便轻飘飘地落在了梅梅肩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梅梅喜得是心花怒放。试着摸向小貂,生怕那小貂咬了自己。但那小貂仅仅一愣之下,便摇晃着小脑袋,靠向了梅梅的玉手。触手之下,小貂的皮毛甚是柔软,感觉异常舒适。 梅梅高兴极了,喜道:“师傅,快来摸摸。” 幻天也感觉奇怪,不知梅梅从哪捉回这个小东西。刚刚接近小貂,只见小貂猛然立起身子,哧哧地喷着响鼻,眼露凶光,呲着利齿。梅梅轻轻抚摸小貂,温柔地道:“小东西,这是姐姐的师傅,不可无礼。” 说也奇怪,那小貂听罢,慢慢安静下来,紧紧伏在梅梅香肩之上。幻天看得惊奇,道:“死丫头,这是何种东西?” “师傅,这小东西叫做小貂。已经通了人性,嘻嘻。” “哦……死丫头,这小东西可是那美女要找的……” “师傅真是料事如神,嘻嘻。” “你如何弄来的,使了何种手段?” 梅梅笑道:“师傅,弟子说是去看热闹,便跟着吴小飞到了现场。见那混混正在拼命,将要不支之际,弟子正想解救,哪曾想忽然出现了一个美女。哦,就是刚才遇到的那个美女。嘿嘿,这女子长得真是美,不比两个师娘差劲。弟子一看,那美女肩上立着一个小貂,甚觉奇怪。尤其是小貂被训练得通了人性,眨眼之间,便连杀了两人,真是不可思议。看其身手,不比那些掌教差了多少。弟子一时性起,用了一些手段,好不容易才将小貂弄回来。” 幻天笑道:“看那丫头神情,定是为了这只畜生。可见这小貂对于那丫头极为重要,不然绝不会那般急切。” “师傅怎地如此说话,怕不是怜香惜玉吧。” “死丫头住口,为师只是说说而已。这东西既然已通人性,恐怕能够感知主人的气息。倘若那丫头到来,又如何能藏得住,莫不要再藏到包袱里?” “嘻嘻,师傅切莫担心,今夜,弟子还要下一番功夫,让这小东西再也记不得那丫头。” “你有办法?” “不是弟子有何办法,既然小貂通了人性,便无法逃过摄魂大法。” “唉……”幻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魔门宗主历尽千辛万苦创立的功法,居然用到了畜生身上。罪过,罪过!” “嘻嘻,师傅莫要装腔作势,用在哪里只看效果便可,何必长吁短叹。” 幻天苦笑道:“魔门有了你,怕是再也无法平静了。” “师傅,弟子难道不好?”梅梅撒娇道。 “算了,还不知这小东西如何喂养,不知会不会饿死。” “嘻嘻,弟子知道如何喂养,师傅不必担心。” “那便好,呵呵,小东西看着还真可爱。”说着,幻天轻轻摸摸小貂。小貂并未躲闪,看一眼幻天,便又伏在梅梅肩上,闭目养神。 晚间。 梅梅不声不响,默默地琢磨并摆弄小貂。破天荒地并没有缠着幻天欢娱,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小貂身上。不知施用了什么功法,念了多少咒语,连梅梅自己都记不清了。只有幻天知道,这一夜,梅梅那双眼睛始终也没有离开小貂。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神兽(5) 翌日,辰时刚过,街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幻天两人打坐完毕,正要起身,便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 “客官,小的是钱掌柜。官府正在巡查,请两位客官及早起身。” “哦,知道了。”脚步声远去,幻天两人急忙起身穿衣。刚刚停当,便听楼梯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旋即,但听房门咣铛一声,已被一脚踹开。 当先进来的是一位面目黝黑的衙役,看着幻天两人,显露出一副特有的气派。转瞬之间,那衙役眼睛便睁得老大。面上的戾气尚未退去,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表情,道:“不知教主与仙子在此,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两位好生歇息,小的告退。” 幻天一怔,旋即便已释然。暗自笑笑,心道:“自己已在郧阳呆了数日,恐怕早已家喻户晓,怎地唯独客栈掌柜不知?”幻天眼珠一转,心下已有计较。忙道:“请问这位兄弟贵姓?” 那衙役忙道:“小的唤作张贵。” 幻天问道:“城中发生了何事?” 那叫做张贵的衙役恭敬道:“不瞒教主,郧阳地面发生血案,张府尹下令严查,兄弟不得不查啊。” 幻天道:“血案?是江湖争斗还是治下案件?” 张贵看看房外,轻声道:“不瞒教主,昨日发生一起江湖仇杀案件。你道如何,飞虎帮除了帮主蓝二太岁等几人逃脱外,被杀一百五六十人。” “什么?被杀一百五六十人,真是不可思议。” 张贵看着幻天,道:“据说,那杀人凶手乃是一个蒙面女子,武功极高,手段狠辣,并非是个普通人物。”说罢,张贵看看梅梅,再不言语。 幻天笑道:“这位兄弟,我们自始至终都在客栈歇息,此事与我等无关。” 张贵忙道:“兄弟并未怀疑是教主与公主所为。只因目击者言称那女子身材高挑,武功怪异,并且善使毒物。” 张贵口中说出毒物的同时,幻天与梅梅几乎在同一时刻,感到心脉之上忽然颤动了一下,同时感到一阵刺痛,梅梅不由发出一声哼叫。幻天猛然一震,急忙运气探查。旋即,对张贵道:“这位兄弟,丫头身子不适,你自可离去。” 张贵抱拳:“兄弟多有打扰,告辞。”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幻天急忙问道:“死丫头,何种感觉?” “心脉像是针扎一般,这是何故,难道又是地心寒母寒气发作了?” 幻天略一思索,凝重道:“死丫头,倘若为师猜得不错,你我乃是中了神蛊。” “什么,中了神蛊!这如何是好?” 幻天轻轻摆手:“莫急,这神蛊乃是被人操控,蛰伏一段时日,便会发作。想不到你我在不知不觉中被人下了神蛊之毒,此人功力相当厉害。呵呵,为师猜想,定是昨日遇到的那个美女暗中放蛊,你我才着了道。” “师傅,有无办法去除神蛊?”梅梅急问。 幻天笑笑,道:“此毒对你我而言其实并无作用,你我所中之毒,只是大意所致。死丫头可运起三昧真火,运行十二周天,便可将那神蛊炼化。” “真的?” “死丫头试试便知。” 梅梅听罢,来不及生气,急忙运起三昧真火。不大一刻,梅梅轻轻呼出一口气,道:“师傅果然是个神人,真是料事如神。” “感觉如何?” “毫无异状。师傅也中了神蛊之毒?” “是,不过早已炼化。” 梅梅气闷道:“师傅,那丫头到底是何人?” “你看呢?” “弟子看不出来。” 幻天拍拍梅梅,道:“你这死丫头真是,凡事要自己动脑,多想想。” 梅梅嬉笑道:“弟子懒得操心。” “呵呵,你呀,不该操心的操心,该操心的不操心。哦,小貂怎么样了?” “嘿嘿,弟子已经掌握了小貂的习性,并在它的心脉之上灌注了禁制。现在,让它向东不敢向西,让它向南不敢向北,让它站着不敢蹲着,让它向前不敢向……” 幻天摆手:“算了,真是啰嗦,是否服服帖帖?” “嘻嘻,正是。出来吧!”梅梅说罢,便见那小貂从梅梅怀里钻了出来。摇动着小脑袋东张西望,在梅梅脸颊上蹭着,状甚可爱。 幻天看着小貂,道:“飞虎帮血案,定是昨日那个美女所为。却不知这美女到底是何路数,难道是南疆的什么门派?” “南疆?” “死丫头有所不知,南疆苗人极善使毒,尤擅制蛊放蛊。依你我两人所中之蛊毒,恐怕只是一般的蛊虫。倘若中的是本命之蛊,你我便麻烦了。” 梅梅惊道:“如何麻烦,难道无解?” “并非不解,但只能由放蛊者来解。” “这般厉害,那如何是好?” “呵呵,一般蛊虫即可用三昧真火炼化,而蛊虫中的极品则必须以极寒之气将其冻僵,然后运气排出。死丫头,真正的地心寒母……呵呵。” 梅梅喜道:“弟子真是有福,同时具备至刚至阳、至阴至寒两种真气。其实,弟子早就听过蛊虫之事,只是不甚明了。” 幻天道:“据魔门典籍记载,放蛊是一种古老的黑巫术。乃是将各种毒虫放在同一器皿之中,任其互相袭击与吞食,最后存活者便是蛊虫,即毒虫之王。因蛊虫贻害甚大,历朝历代对制蛊放蛊均有严厉的刑律,但在民间仍有放蛊巫术流传。制蛊放蛊多为女子,名曰放草鬼。放于身外则蛊虫食五体,放于身内则食五脏。被放之人,或痛楚难堪,或形神萧索,或风鸣于皮皋,或气胀于胸膛,皆是致人死地之术也。传说之中,放蛊的手法有三到四种,一指放蛊,较易治愈;二指放蛊,治愈较难,三指四指而放,乃是不治之症,中者必死无疑。” 梅梅惊异道:“哦,这么厉害,师傅,你我所中的蛊毒是否便是一指所放?”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神兽(6) 幻天接着道:“不错。一般说来,蛊术只在女子中相传,一般称为蛊婆。蛊婆都设有自己的蛊坛,藏在山涧、溪流或家中隐蔽处。蛊婆要异常谨慎地保护蛊坛,蛊坛一旦被外人发现,蛊婆自己的性命将要不保。相传,倘若蛊婆放蛊后一人中蛊,蛊婆可自保无病三年;中一牛,可保一年;中一树,可保三月。若不放蛊,蛊婆自己便要生病,连续三年不将蛊虫放出,蛊婆则会遭蛊虫反噬。制蛊多在端午日聚置毒蛇、鳝鱼、蜈蚣、青蛙、蝎、蚯蚓、螳螂等爬行类毒虫,羽、毛、鳞等类生物一律不要。每夜入睡前虔诚祷告一次,每日未起时祷告一次。以一年为期,不可间断。一年后,各种毒虫在器皿中互相吞噬,最后所剩的那个便是蛊虫。蛊虫种类很多。诸如蛇蛊、金蚕蛊、篾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神、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生蛇蛊等。其中主要有两种:一种是‘龙蛊’,一种叫做‘麒麟蛊’。蛊虫养成后,主人便择一个吉日将蛊虫放出去。蛊虫一旦食人,主人便不必再行喂养它了。据说养蛊有极大好处,借重蛊的灵气,可使养蛊之人事事顺利。若想升官,可以直上青云。但是,蛊虫若被其他蛊婆收掉,则蛊的主人便会诸事不宜,全家死尽。金蚕蛊最毒,不畏火枪,很难除灭。金蚕蛊吃人,每隔几年定要吃掉一人。金蚕蛊要放在没人能到的地方,否则一旦被人看到,便会招致杀身之祸。” 梅梅惊讶道:“我的娘,制蛊放蛊还有这么多说法。那你我中的蛊毒,是否便是蛊婆所放呢?如此看来,那个美女便是蛊婆了?” 幻天道:“极有可能,天下放蛊之人众多,但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甚至连你我都难以避免,这样的人物恐怕是少之又少。” 梅梅若有所悟,道:“师傅,据说‘神蛊金婆’乃是天下第一蛊婆。而江湖十大美女之一,毒凤‘马倩儿’正是‘神蛊金婆’之徒。不知那个女子是否便是‘毒凤’马倩儿。” “极有可能,不过,这丫头的武功似乎很高,不比坤女低了多少。” 梅梅道:“弟子也有同感。昨日弟子在暗中观察,发现那女子内力绵长,呼吸间,真气不露丝毫痕迹。在所有江湖女子中,乃是一个不可多见的高手。” 幻天沉吟道:“难道养蛊真能有助于提升功力?徒弟如此,其师又当如何?” 梅梅道:“弟子听闻,那‘神蛊金婆’极为神秘,而马倩儿也从不轻易在江湖走动。见过她的人极少,更不知是何模样。传闻中是个美女不假,但很少有人看到她的真实面目。” 幻天道:“依你所见,这女子倘若真是马倩儿,心性也非一般女子可比。只因吵醒了小貂,便连杀两人。若是飞虎帮被杀一百五六十人也是其所为,那这女子的心性恐怕比你还要狠辣十分。” “弟子乃是慈悲之人,怎会那般狠辣!” 幻天一怔,道:“死丫头难道是慈悲之人?” “当然,弟子悲天悯人,充满仁爱,不是慈悲之人,又是何人。” “呵呵,倘若你是慈悲之人,那天下便再也没人敢说仁爱两字了。” 梅梅道:“师傅对弟子怎是这般印象,嘻嘻,小貂,你说姐姐是否慈悲?” 小貂看看幻天,又看看梅梅,点了点头后,又闭上了小眼睛。梅梅笑道:“师傅,小貂都承认弟子慈悲,那还有假。” “一个畜生,懂得什么慈悲。” “嘻嘻,师傅不是常说众生皆有佛性吗,难道小貂便不是众生了吗?” 幻天一怔,遂笑道:“死丫头别的记不住,这点倒是记得清楚。”说罢,看看小貂,道:“小貂的主人倘若真是马倩儿,恐怕还是有些麻烦。其师‘神蛊金婆’行踪诡秘,面貌千变万化,你我定要小心一些。” “哦,你我怕她何来。” 幻天道:“凡事小心一些总不会错。唉……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呵呵,魔门大业未成,若是栽在他人手中,岂不遗憾。你我小心一些便是,不用大惊小怪。” 梅梅抚摸小貂,道:“师傅,弟子有些饿了。” “还是到迎宾楼去吧。” “也好,弟子特意嘱咐吴掌柜弄了一些野味,今日便去尝尝。” 两人出了客栈,刚刚转过一个街角,便见街角冒出一个人来。这人乃是一个妇人,面色蜡黄,粗布衣衫,年纪约在三十余岁。这妇人站在幻天两人前面,阻住了去路。 妇人紧盯着幻天两人,冷声道:“你便是血魂书生?” 幻天颇感突兀,这妇人来的好生奇怪。幻天沉静道:“不错,不知有何见教。” “贫女想要询问书生几句,此处不便说话,可否找个僻静之处?” “随便。” “城外如何?” “随便。” “教主真是爽快,城西五里,废弃的山神庙。” “随便。” 那妇人说罢,起身边往城外行去。幻天两人亦步亦趋,跟在妇人身后。走到城外,妇人左右看看,不由加快了脚步,不一刻便来到了山神庙。 山神庙破败不堪,四周蒿草丛生,显得极为荒凉。妇人越过矮墙,进入庙中。幻天两人随之进去,逐渐向庙后的空场走去。 三人到了杂草丛生的空场,那妇人站定转身。先前还是一双呆滞的双眸,此刻已然变成两道如剑的厉芒。妇人盯了幻天两人好久,方才冷声道:“小貂是否被你俩人弄去了?” 幻天一怔,道:“小貂……什么小貂?” 妇人阴森道:“切勿装糊涂,江湖之上只有你们两个会那无影妙空身法,不是你们两个又是谁来,快快将小貂还来。” 幻天苦笑,对梅梅道:“死丫头,你见过小貂吗?” “没有啊,什么小貂,怎地从未听说过。”梅梅一脸迷惑。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风雨欲来(1) 妇人厉声道:“勿再装神弄鬼,小貂的气息就在‘清风’客栈左近,而你们俩人也在客栈歇息。本……贫女查过客栈的所有住客,只有你两人最为可疑。” 幻天沉吟道:“你倒是非常用心,不过,我等却未曾见过什么小貂。那小貂长得是何种模样,若是遇到,也好注意。” “你……嘿嘿嘿……此时此地,小貂的气息更加浓厚,若非接触过小貂之人,断然不会有如此气息。尔等照实说来便罢,不然,嘿嘿嘿……”那妇人一阵阴笑,目光紧紧地盯着两人。 梅梅道:“不然如何?” “不然的话,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何以见得?” “见得见不得无关紧要,若不说出实话,便莫怪我手下无情了。” “哦,你手下倒是无情,恐怕飞虎帮一百五六十人便是你杀的了。” 妇人一愣,道:“是与不是另当别论,尔等莫再啰嗦,快快讲来。” “哦,难道本魔煞害怕你几句虚言不成。嘻嘻,你有何厉害手段尽管使来。” “嘿嘿嘿……”那妇人一阵冷笑,道:“别人当你魔煞还是个人物,拿魔门还当个门派,但却未放在本……贫女眼中。” 梅梅道:“哦,你真有自信,不过自信需要的是本钱。” 妇人道:“贫女的本钱不必说出,应该说出的是你们两个。” “无话可说,你有何手段尽管使出。” “嘿嘿嘿……你们真的想死?” “嘻嘻,本魔煞活活得不错,天天酒肉,顿顿美味,并不想过早死去。如今,即便本魔煞想死,也不会死在你手里。” 妇人双目更加犀利,好似冒出火来。冷哼一声后,嘴唇一阵翕动。眼中泛起一股残忍之色,道:“若不让尔等知道厉害,定不会说出小貂的去处。”说罢,细长的手指轻轻弹动起来。 须臾,那妇人双眸忽现惊异之色。旋即,身体不由一阵颤抖。半刻钟过去,只见那妇人双目已经发红,嘴唇发紫,口中溢出了一丝丝鲜血。 幻天两人默然伫立,缓缓地撤去功力。妇人暗自调息一阵,抹去嘴角的鲜血,狠狠地道:“尔等内功究竟是何功法?” “呵呵。”幻天轻笑,道:“既然知道本教身份,当知本教的功法。” “快快说来,贫女不知。” “哦,蛮夷之人不知中原武林之事,怪你不得。” “说吧,我没有耐心听你罗嗦。” “不说又能如何,以你这点功力奈我何来?” “我……杀了你!”妇人恼羞成怒。 “区区蛊毒,在我三昧真火及寒冰真气之下,焉能得逞,真是痴心妄想。” “什么,三昧真火!”妇人大惊。 “不错,三昧真火可以化尽万物,寒冰真气可以冻僵任何毒虫。仅凭你那几只金蚕蛊虫,便想置本教于死地,只是徒费心神而已。” “你……你……真是魔门教主?”妇人结结巴巴地道。 “不错,如假包换。” 梅梅抽动几下鼻子,道:“莫再装神弄鬼了,去掉易容胭脂吧!” “哦?”妇人一怔,道:“什么易容物?” “你手上那只红色指环,已经暴露了你的身份。” 妇人听了一震,同时也感到有些不甘。嘴角一翘,冷笑道:“魔煞真是好眼力,竟然记得这只指环。倘若仍不说出小貂在何处,恐怕你再也看不到指环了。” 梅梅沉下脸来,道:“本魔煞偏偏有个怪癖,如你说些好话,本魔煞或许能够帮你探出你说的什么小貂。你若虚言恫吓,本魔煞即便知道小貂在何处,也不会告诉你,更不会将小貂交给你。” “什么,难道小貂真的被你拿去?” 梅梅愣神,旋即,自知说漏了嘴,忙道:“被谁拿去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小貂不在你手上。若想找到小貂,你在本魔煞面前跪求几声,或许能够告诉你一点消息。” “跪求?” “正是。” “真是痴心妄想,本……本姑娘向无求人之举。” “若非如此,你自便吧。” “你们真的不说?” 梅梅道:“没有说的必要,即便你放出本命蛊也无用,还是不要轻易涉险,以免害人不成,反受其害。” “你也知本命蛊?”妇人越来越惊。 “知不知道另当别论。”梅梅盯着妇人,道:“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到郧阳,不该大意卖弄,更不该遇到本魔煞。嘻嘻,你以为说几句狠话,便能吓住本魔煞吗。哼,今日你不跪求本魔煞,一切免谈,万万不会告诉你。师父,走吧。” “哦,死丫头不说,为师倒忘了五脏庙早已抗议多时了。”说着,幻天举步而行。刚刚走出两步,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厉喝:“站住,尔等说是不说?” 幻天道:“吃完再说,你若无事,自管请便。” “你……”妇人更加气愤。 “如何?难道你除了放蛊之外,是否还有其他手段。难道你能杀了本教不成。” “就是,不说又能如何。嘻嘻,气死你。” “把小貂给我……给我……”那妇人厉声狂呼,声音尖利刺耳,几近疯狂。 梅梅道:“再喊也无用处,你竟然在暗中放蛊放毒,意欲谋害本魔煞,真是自不量力。若非本魔煞心情还好,哼!” “不好又能如何?” “不好吗,我便杀了你。” “你就这么自信?” “不是自信,本来如此。” “魔煞之名虽然响亮,但本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杀我并不容易。” “嘻嘻,算了,看你这模样,本魔煞懒得动手。师父,走吧。” “站住,本姑娘倒要领教一下魔门的绝学。”那妇人说罢,伸手向脸上一拂,转瞬,一个美艳无比,妖媚而清丽,刁蛮而清纯的绝世容颜,展现在两人眼前。幻天看了,尽管早知这妇人便是昨日遇到的那个美女,但仍被其美艳的容颜,引得心神一震颤动。 “看什么,你难道没见过美女吗?”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风雨欲来(2) 幻天一愣,随即浮上一副久违的邪笑,道:“姑娘所问太没道理。江湖中人哪个不知本教手下美女如云,任是其中一个,也比姑娘美上一两分。再者说,本教手下的美女,已不单单是美女了。” “不是美女又是何种东西?”美女怔道。 幻天笑道:“都是本教的娘子。” “真是大言不惭,都是你的娘子?”那美女惊道。 “正是。” 美女看着梅梅,道:“想必这个魔煞不是你的娘子吧。” “哈哈哈……”幻天大笑:“说来不巧,也是本教的娘子。” 美女愕然,道:“什么,她口口声声说是师傅,如何成了你这魔头的娘子?” “如何而成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成了娘子,有何意外吗?” 那美女睁大眼睛,道:“怪不得江湖传说,魔门乃是邪异之地,看来真是不假。师徒竟然厮混在一起,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可惜啊,可惜。”幻天连道可惜。 “何事可惜?”美女疑惑道。 “呵呵,可惜你无本教这样的师傅,不然也可以试试。” “可恶,你自己当你是什么武林俊彦吗。哼,长得其貌不……”美女说到此处,看到幻天细眼中的神光之后,不由将下话咽了回去。仅在这一刻,她忽然从幻天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邪异之色。这种邪异,邪的很怪,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感觉那股邪异之色,好似刺穿了心脉。 幻天轻笑道:“姑娘,不是本教自夸,你在本教这位弟子手下,决然走不出三十招。” “三十招?真是狗眼看人低。”美女撇嘴,一副不屑神情, 幻天忽地换上一副肃然神情,冷冷地道:“你若不信,尽管一试。不过,本教有言在先,若你真的走不出三十招,便不要再纠缠我等。本教没有耐心理会你这放蛊的丫头,你可听清?” 美女忽然感到一阵寒意袭上心头,她说不上这股寒意来自哪里,看着幻天的眼神便感觉不自在。这种怪异的眼神,好似看透了自己的一切,将自己剥得一丝不挂,赤椤裸地展现在他人面前,无所藏身,无所遁形。 美女道:“倘若本姑娘过了三十招又将如何?” “过了三十招,便告诉你小貂的去处。” “你不反悔?”美女似乎胸有成竹。 “呵呵。”幻天轻笑道:“本教从不反悔,你尽管施为。不过……” “不过如何,你要反悔?” “呵呵,不过本教又想起一事,倘若你无法支撑到三十招,便要说出自己的身份。” “这有何难,一言为定,出招吧。”美女拉开架势,换上了一副轻松神态。幻天见状,心中亦是咯噔一下。昨日见这姑娘身法着实不凡,但功力到底如何,幻天也无法看得准确,难道这姑娘的功力真的超乎想象,自己是否看错了?不会,应当不会。 正当此时,梅梅眼珠转了一转,诡秘道:“师傅,我看这丫头不错,倘若弟子赢了,不若让她给你我当个丫鬟如何?” “哈哈哈……”幻天听大笑:“如此甚妙。想不到死丫头也学起为师来了。” “嘻嘻,弟子只是觉得有趣。” “勿再啰嗦,快点动手。”美女催促,显得不耐。 幻天道:“姑娘急迫,过招吧。” “是,师傅。” 梅梅对那美女道:“比试有文有武,你看如何比?” “何谓有文有武?” “文比便是全凭真力对掌,每对一掌便算一招,不支者便算败了。武比便是完全凭借一身功力,各展绝学,直到分出胜负为止。” “悉听尊便,既然是比试,越快越好。” “那便文比吧,本魔煞不想伤你。” “哼,来吧。”美女后退几步,功运双掌,凝神以待。此时,看这美女已经完全是一副肃然神情,美目似看非看,气凝神虚。幻天又是一震,美女这种神情,乃是绝顶高手对敌时才有的架势。此刻,这美女好似已经入定,空泛得没了气息一般。 梅梅见状,心中亦是一惊。转瞬,梅梅道:“姑娘一身功力果然不凡,但仍不是本魔煞的对手。小心了,看掌!”说罢,梅梅左手一抬,轻轻地拍出了一掌。这一掌看似缓慢,但那美女却是异常凝重。双掌交错间,也是向前推出一掌。 一声轻响,两人劲气相接,地面忽然旋起一股旋风。那美女身形轻微晃动了几下,面上已经现出诧异之色。梅梅神态轻松,状甚悠闲。轻轻抬起右掌,又如前次一样,轻轻拍出一掌。掌势看不出任何劲力,好似随意招手一般。但那美女却是异常凝重,双掌再次向前推去。 一阵沉闷的响声过后,两人面前狂飙骤起。但见地面上的杂草已被劲气扫得一干二净,迷蒙的烟尘平地而起。响声中,那美女退出半步,摇晃几下后,又站稳身形。但见娇面之上,已经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砰然一声,两人再次对掌,美女退出了两大步。又是一声闷响过后,美女已经退出了三大步。尽管每次退出后,都走回了原地。但看原先所站的地面,已经出现了一个半尺多深的小坑。 梅梅弹弹衣襟,轻松道:“姑娘,你我已经各自出了十掌,本魔煞若是再提升两层功力,你能否接得下来?” “无需多言,接得下接不下与你何干。”美女擦擦嘴角,傲然道。 梅梅回头看一眼幻天,道:“这丫头能够接得下弟子四层真力,真是出乎意外。不过,决然不会接得下弟子的五层功力。” “住口,你当本姑娘是草包不成。虽然你功力高绝,但还吓不倒我。今日,本姑娘便是死在此地,亦要同你过满三十招。” “呵呵,那便接招吧。”说着,梅梅将功力提到五层,仍是单掌一挥。 那美女也是倔强得很,先前接下了十掌,内腑已经震动,气血翻腾,感到异常吃力。此刻,明知今日怕是躲不过三十招,但仍然咬牙坚持。幻天在旁看着,内心不由感到一丝不忍,他也说不清为何不忍。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风雨欲来(3) 幻天知道,依梅梅现在的功力,一般人莫说接下五层功力,即便接得下三层,在整个江湖上也不多见。这个美女能够接下五层功力,已经是凤毛麟角了。难道此女的武功,比小婉当初的功力还要高上两筹? 正自思虑的当口,只听一声闷雷似的巨响,大地一阵抖动。闷哼声中,那美女已被震得横飞出去。随后,美女嘭地一声撞在矮墙之上。哗啦啦的响声过后,那矮墙已被撞得四散疾飞。 梅梅目注那美女,以为倒地不起,想不到那美女又晃晃荡荡的站了起来。抹去嘴角的血水,摇晃着走了回来。再看娇面之上,已变得青白。嘴角挂着血渍,美目之中煞气盈盈。 “还要比试下去吗?” 美女十分倔强:“不错,本姑娘依然站在此处,并未落败。” “唉……”梅梅叹息一声,道:“适才本魔煞用的乃是单掌,倘若是双掌齐出,恐怕你再也难以承受得住。你难道非要倒地不起,方才认输不成?” “不错,头可断血可流,不死不休。” “嘻嘻,有骨气,有骨气啊,跟本魔煞很是相像。”梅梅说着,面上浮上一层诡秘的笑容,道:“本魔煞杀人无数,今日,枉死城中也不差你一人,这便送你上路吧。只是那小貂再也见不到你了,看掌。” “且慢。”美女娇呼一声,道:“那小貂在你手上?” “可以这么说。” “快快还我。” “我言道可以这么说,并非是说小貂就在我手上。” “那在哪里?” “呵呵,本魔煞若是想要那小貂,自能找寻得到。江湖上有何好东西,本魔煞想要,便逃不出我的手心。” 美女急道:“小貂到底在哪里?” “在哪里已不重要,接过了掌力再言其他吧。看掌!” “该死!”美女刚刚说出该死两字,但见梅梅双手疾速一晃,眼中的幻影刚刚闪灭之际,无俦的劲气已然到了身前。美女急忙出掌,咬牙向前推去。轰然一声,梅梅双掌所发的劲气何等强悍,那美女惨呼一声后,竟然飞出了矮矮的院墙。嘭地一声,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幻天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急忙向矮墙缺口走去。来到矮墙缺口一看,便见那美女横卧在地,面色煞白,口中留着鲜血,胸腹剧烈地起伏。片刻,但听那美女哼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美目。 眼睛一瞥之下,看到幻天两人,眼中煞气一闪,将要坐起,但挣扎了几下却无法起来。幻天笑笑,迈过矮墙来到美女身边,俯下身去。 美女面现紧张之色,苦于不能言语,不由紧闭双目。幻天仔细看了看,知道此女内腑受震,恐怕已背过气去。幻天轻笑,探手之下,拿起美女的腕脉,微一运气,须臾,便听那美女口中咕噜一声,喘息渐趋均匀。 片刻,美女慢慢睁开美目,见到幻天正俯身看着自己,不由大惊。拼力挣扎一下,却是挣扎不起。 幻天邪笑道:“感觉如何?” 看到幻天的眼神,美女激灵一下。吐出一口淤血后,断断续续地道:“本……本……姑娘死不了……待我……恢复过来……还要……接到……三十招。”说罢,挣扎着自衣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瓶盖,径往口中倒了下去。说也奇怪,仅仅过了片刻,那美女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梅梅见状,笑道:“即便你能够站起来,依你此刻的伤势,连我一层功力也难以接得下去。输了便输了,快快说出身份底细。” “住口!”美女厉喝一声:“接得下接不下你知还是我知,你尽管施为吧。” 幻天邪笑道:“姑娘之美天下难寻,也是本教已经见过不少美女,尚能抑制某些冲动。倘若遇到那些登徒子,恐怕你此刻早被脱得光溜溜,泄露风光了。” “你……真是……” “难道不是?呵呵,本教无暇与你罗嗦。唉……今日之事便算了,本教不再问你身份,你好自为之。死丫头,走吧。”说着,幻天拉着梅梅便要离去。 忽地,但听一阵破空之声传来,转瞬,三人面前忽然飘落五道苗条的身影。幻天看也未看,沉声道:“春女,武当有何动静?” “禀告主人,各派围攻魔门撤回后,已经各回本派。” “此地有何动静?” “荆州道场来了两个神秘人物,身法极为诡异,现已不知何往。” “哦,还有何情况?” 春女道:“禀告主人,前两日,老巢附近忽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身影。在老巢四周及魔域上空徘徊了好一阵子,不知是何方神圣。” 幻天面色一沉,道:“恐怕是凌云宫或者是神宵宫的老一代人物。终于耐不住寂寞了,来便来吧,终将有一场血战。” 春女道:“主人,城中好似多了几个高人。郧阳周围,江湖人物日渐增多。奴婢在偶然之间,发现在城西方向二十余里外的神雾岭白龙洞附近,隐藏着近百人。远远看去,装束极其特殊,均是褐色劲装。从其身形上看,各个功力不凡。奴婢感到心神震颤,恐怕其中定有极为厉害的角色。” “呵呵。”幻天轻笑,旋即,凝重道:“恐怕是专为我等而来,本教早有预感,该来的终究会来。春女,可否知道所来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春女忙道:“奴婢尚未探查周全,请主人责罚。” 幻天道:“密切注意便是。” “是。主人,我等如何行事?” “继续探查,但有讯息速来报我。” “是,主人。”春女说罢,看一眼那那美女,疑惑道:“这个女子是……” 梅梅道:“此女甚是怪异,尔等不必理会。”说罢,梅梅想了又想,道:“此女丢失了小貂,便怪我与教主。嘻嘻,尔等留心,看看那个人物有小貂。” “是,公主。” 幻天道:“此间无事,尔等去吧。” “是,奴婢去也。”春女玉手一挥,带着四个魔女倏然而逝。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风雨欲来(4) 那美女看得一愣,暗忖:“这五个蒙面女子,难道便是传说中的魔女?这种身法怎地如此怪异,各个功力高绝。”刚要出声,忽觉眼前影像一闪,幻天两人早已不见踪影。眼前,空空如也。 幻天两人凭空消失,好似根本不曾来过此处一般。美女心神狂震,不禁想起近日所传,江湖各派围攻魔门未果,死去一千四五百人。整个江湖已被魔门搅得动荡不安,血腥遍地。暗道:“传闻中,魔门人物心狠手辣,残忍无比,自己今日侥幸……”美女想到此处,不禁有些后怕。暗暗念叨:“两个魔头的功力真是太过高强,五层功力……单手发掌……只有五层功力。魔煞功力如此,那魔神又当如何呢?唉……” “难道师傅说得错了,神蛊洗髓,脱胎换骨后,怎地连魔煞的五层功力都难以接下?看来师傅也未弄清,尚说什么天下武林江湖,可任意驰骋。那魔头究竟是人是鬼,是神是仙。看着和善无比,却又隐含无法看透的诡异,眼神怎地那般怪异。”美女暗自揣度,心中不禁慌乱起来。 美女暗自喟叹,神情颓然。她却不知,以梅梅此时的功力,天下间又有几人可以抗衡。独战四大空明使及神宫四老而不败,哪个不是天下间神人一般的人物。能够接下五层功力,已是惊世骇俗了。 “迎宾楼”。 仍是爆满。 不过,今日酒楼中的食客,多了几位道士。其中,赫然有那武当荆州道场的李管事。奇怪的是,在几个道士旁边,还有一位白净的汉子。细看之下,正是飞虎帮的蓝二太岁。在蓝二太岁身边,坐着几位衙役,张贵也在其中。 幻天两人好似未见,自顾吃着喝着。蓝二太岁看似低头用酒,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幻天两人,眼光不住地打量梅梅。只是摄于魔煞的威名,不敢正眼观瞧。正在偷看之际,忽听楼梯传来咚咚的脚步声,看到来人之后,蓝二太岁一双眼睛登时冒出火来。 所来之人不是别个,正是郧阳城中的混混,黑龙帮的副帮主吴小飞。吴小飞脸上以及手臂上裹着纱布,显然是受伤未愈。身后跟着一个黑金刚般的汉子。这汉子身高九尺有余,长得是粗眉大眼,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 吴小飞扫视一眼后,带着那黑汉子快步走到幻天两人桌前。抱拳道:“兄弟见过教主。”见幻天点头,指着那大汉道:“这位是黑五哥,也是黑龙帮的帮主。” 幻天抬头看看黑五哥,见其满脸愁容,便道:“有何烦心事?” 吴小飞忙道:“教主有所不知,自从那日兄弟离开酒楼,便遇到了飞虎帮的贼子。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兄弟正在发威之际,不巧来了一位美女,搅了一场大战。” 幻天对梅梅笑道:“死丫头,怪不得你我没有看到几头牛,原因在此。” “就是,那日来到郧阳,弟子便觉得郧阳的天空怎么不见日光。” “是啊,现在知道原因了?” “弟子知道了。” 幻天笑道:“郧阳的天上为何不见日光?” “嘿嘿,因为有很多牛在天上飞。” “哦?牛在天上飞?为何?”幻天一怔。 “因为地上有人吹。” 梅梅话音刚落,便听轰然一声,满堂食客已经笑出声来。吴小飞怕是尚未听懂,仔细琢磨后,不由面色赤红,满是尴尬之色。而那黑五哥面上,也是一片愧色。本帮兄弟被人捉弄,自己竟然不觉。 吴小飞讪笑几声,道:“兄弟话未说完,自那美女到来,并在那神奇的小貂杀了两个贼子之后,便都散了。谁知当日夜间,飞虎帮被杀一百五六十人。只因兄弟曾与飞虎帮有过摩擦,官府便日日找兄弟麻烦。黑五哥也是无法,躲也不是办法,知道教主在此,便乍着胆子请教主帮帮忙。” 幻天道:“黑五哥,这小子所言当真?” 黑五哥忙道:“确是如此,我这兄弟得魔煞仙子解救,日日念叨不止。只是……只是黑龙帮乃是小门派,出了此事,着实不好应付,还请教主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 黑五哥看了看那几个衙役,轻声道:“兄弟听说,官府衙役对教主都是毕恭毕敬,便劳烦教主替兄弟说说情,让官府别再找兄弟的麻烦。其实,飞虎帮血案,与本帮毫无关系。” 幻天道:“按理说帮忙这事儿倒是不难。但官府只是勘察询问,问过之后便算了,无需本教说情。况且,本教在此人地两生,也不便开口。” 黑五哥见蓝二太岁正死盯着自己,便低声道:“教主有所不知,吴府尹早年便是道场的弟子,而今,府尹的公子吴建章也是荆州道场的弟子,而荆州道场又与飞虎帮关系甚密。教主不妨想想,黑龙帮与飞虎帮结下了梁子,且又死去一百五六十人,官府如何能善罢甘休。” 幻天听了一怔,心道:“此地离武当不远,荆州道场近千人,恐怕都是附近州县的人物。得罪了道场,便是得罪了武当。武当乃是天下几大门派之一,尤其是在荆州附近,势力更大。” 思虑甫毕,道:“黑五哥,本教乃是天下人人喊打,各大门派必欲诛灭的人物,你来求本教,便不怕整个江湖仇视你吗。到时,莫说此地你无法立足,即使走遍天下,也无你立足之地了。” 黑五哥闻言,不由一愣,犹豫片刻,道:“兄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走一步算一步,先过了这个坎再说。兄弟乃是为了黑龙帮的兄弟,并非为了兄弟自己。再者说,我只是求教主通融一下,也未与魔……”说到此处,黑五哥感到有些不妥,便未再说下去。 幻天轻笑,摆手道:“算了算了,本教从不过问江湖上的恩怨,死活与本教毫无关系。死一个少一个,死一对少一双。不过,本教看你还算个人物,便替你通融通融,但能否管用,本教概不负责。”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风雨欲来(5) 黑五哥忙道:“多谢教主。嘿嘿,听小飞言说仙子曾经替他解围,并说教主貌似菩萨,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若非如此,兄弟也不会冒然请求教主通融。” 幻天道:“拿纸笔来。” 吴小飞见状,急忙去找吴掌柜。拿来了纸笔,幻天写了几行字,叠起来交给黑五哥,笑道:“本教只给各门各派写过通牒,不知这信笺是否管用。” 黑五哥忙拱手施礼,道:“教主大人大量,兄弟甚是佩服。” “佩服有何用处,恐怕过不了几日,便有血腥来临。” “血腥?这里?” “很难确定,不过本教已经闻到了血气。” 黑五哥怔道:“难道是我黑龙帮要有血光之灾?” “呵呵,非也。”说着幻天环视酒楼大堂,道:“恐怕此间便有不可幸免之人,不过,这全在于自己。倘若自不量力,不但自身性命不保,更会连累全家及所在帮派。你们两个若无他事,自便吧。” “兄弟多有打扰,多谢教主,告辞。”黑五哥说罢,一把拉过吴小飞急忙离去。吴小飞本想再说上几句,临下楼时,还回头看了一眼幻天两人。 梅梅暗笑,传声道:“师傅,弟子看那吴小飞甚是机灵,不若帮人帮到底,你我走后,也可让他替魔门探听一些武当的消息。你看可好?” 幻天传声道:“为师懒得理会市井混混,你若有兴趣,自管行事。” 梅梅忽道:“魔门老巢离此甚远,武当又是有数的几个大派之一。此地位置十分重要,不若派人在此驻守。一则可以监视武当,二则可以随时采取行动。” 幻天听了脑中忽然闪现一丝灵光,道:“如此甚好,派谁来此呢……” 梅梅道:“师傅,依弟子看,燕堂主手下那个叫做毛晋的殿主最为合适。” “哦,北堂远离荆湘之地,毛晋来此更为妥当。并可让童西云暗中派遣一些人手,协助打理。” 梅梅略一犹豫,道:“师傅,弟子自作主张,已经让春女等人给燕堂主送信,着毛晋速来。师傅不会怪罪弟子吧?” “死丫头,做都做了,此时怪罪还有何用。” “嘻嘻,弟子已经打听过了,迎宾楼实则是青龙帮的一个秘密地点。” 幻天一怔:“死丫头如何探来的消息?” “嘻嘻,银子。” 幻天轻笑,传声道:“常话讲:不是冤家不聚头。想不到青龙帮的触角如此之长。也罢,你最好将这个酒楼盘下来。另外在城内找个秘密之处,作为落脚的地方。” “师傅,春女等已经找到了地方,就在城北的王员外家。” “抢占来的?” “不是,王员外乃是赋闲在家的官吏,前两日奉调前往汉口了。” “死丫头,为何不告诉为师一声。” 梅梅嬉笑道:“弟子早看出师傅用意。师傅在此逗留,是否也是看到此地的重要了。弟子查看了郧阳周围形貌,发现郧阳乃是三省通衢之地,毗邻汉江,水陆畅通,四通八达。往来客流密集,各色人等众多,乃是江湖讯息的汇集地。” 幻天一边听着,一边暗赞。忖道:“这死丫头看似刁蛮任性,有时候却颇具大局意识。但却尚未脱去孩子心性,只是偶尔露峥嵘。”遂传音道:“死丫头做的不错,想到为师前头了。” “弟子做的对了?” “做的不错,倘若你能时常用心,为师便少一些烦恼。” 梅梅道:“那弟子用心便是。小时候别的不曾注意,看到爹爹如何处事却学了一些。不瞒师傅,爹爹那老东西心眼儿太多。真是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啊。弟子最喜欢捉弄人,也就时常向爹爹讨教一些。” 幻天听得暗笑不止,道:“做儿女的对双亲怎地如此不敬。” “嘻嘻,弟子说得惯了,在爹爹面前也有说漏嘴的时候。不过,爹爹只是责怪几句,并未生气。” “真是惯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师傅,那吴掌柜便是青龙帮的一个小头目,若是盘下这个酒楼,那吴掌柜是杀了,还是留着?” 幻天道:“为师早便知道那吴掌柜不是普通的掌柜,但却不知是青龙帮的头目。你既然已经有了打算,便由你处置吧。” “杀了?” “自便。” “哦,杀了……恐怕也不妥,不杀……师傅常说君子当借力而行,不杀有不杀的好处,为我所用岂不更好。对,不杀。”梅梅暗自思忖,传音道:“不若让毛晋在暗处行事,酒楼表面上仍由吴掌柜打理。师傅以为如何?” “死丫头自便。”幻天说罢,再不言语,只顾吃喝。不一刻,那个叫做张贵的衙役,犹豫着走到幻天面前,低声道:“教主,小的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幻天头也没抬,道:“说。” 张贵惙惙地道:“飞虎帮死去一百五六十人……” 幻天平静道:“不是本教所为。” “小的知道不是教主所为,是否是……” “更不是魔煞所为。” 张贵又道:“教主,街上谣传行凶者乃是魔……” “不是。” “真的不……” 幻天抬头,冷冷地看一眼张贵,吓得张贵激灵一下。随即,幻天道:“本教杀人无数,何须在乎飞虎帮一干人物。杀便杀了,无需隐瞒。杀人者定是另有其人,尔等不必在本教身上费心。” 张贵忙道:“不是小的多嘴,而是府衙……” “难道官府已经认定本教杀人了?” 张贵连连摆手:“不、不、不,只是猜测而已。” 幻天道:“据本教所知,官府向来不问江湖争斗,而今却是为何?难道飞虎帮与官府勾结,乃是武当道场的帮凶不成?” “这个……小的不知,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幻天看一眼张贵,道:“本教有种预感,飞虎帮血案只是一个开始,过不了几日,郧阳境内还要发生多起血案。官府若是无事可做,该忙的时候总会到来。” 张贵一惊:“什么,还会发生血案?” “当然。本教预言向来准确,从无差错。不过,看你对本教恭敬的份上,便奉劝你一句,凡事切莫强出头,不然将有血光之灾。”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多些教主提醒。”张贵点头哈腰,看得众人颇感纳闷。真想不到,在魔头的淫威之下,连官府的衙役都是这般低声下气。不过,这些人也不是傻子,那闷头吃喝的魔煞,绝非一般人物。不但心性狠毒,武功高强,更是晋王府的公主。不论武功还是出身,小小郧阳地面上,确实无人敢惹。 幻天挥挥手:“去吧。” “小的告退。”张贵说罢,径自回到了座位。正在此刻,便见楼梯口上来一个花子,看到幻天后,急忙来到幻天面前,伸手递给幻天一封信笺。 幻天接过信笺,展开看了看。随后,赏给花子一点碎银。待那花子离去,幻天扫视一圈,顺手掏出一张银票,也未招呼梅梅,自顾走了出去。梅梅见状,急忙拿起一大块熏肉,跟着出了酒楼。 吴掌柜陪着笑脸刚要打招呼,梅梅已经下了楼梯。吴掌柜脸上的笑容慢慢沉了下来,看着梅梅的背影,凝神沉思,面上阴晴不定。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圣使激战(1) 黑黑的山。 黑黑的夜。 峭壁嶙峋嵯峨,透着诡异,岩石缝隙中的灌木乱草,在黑夜中更是黝黑一片。神雾岭白龙洞,四周冷气森森,黑得冷森,黑得诡异,黑得不带一丁点儿生气。 神雾岭不高,但却异常邪异。邪得令人心里打颤,令人恐惧。八棵黑色的巨松并排挺立在洞口,巨大的古松枝干盘结,好似虬龙。天黑得犹如锅底,黑得似一团团黑墨,好像压在心头的巨石。 忽地。 但听一声闷哼传来,一股鲜血自山石内疾喷而起。转瞬,两个褐色劲装、身材魁语的大汉,像是喝多了酒,摇摇晃晃,歪歪斜斜地走了出来。但见那两个汉子,身子转了两转,便重重地跌到在地。再看两个汉子,天灵盖已经碎裂,白色的脑浆与鲜红的血液混在一起,汩汩地向外流淌,场景十分恐怖。 两个汉子刚刚倒在血泊中,“呼”的一声,山石后又飞出一条身影。那身影碰地一声撞在山石之上,血肉飞溅,反震弹回后又再次撞在对面的岩石上,发出一阵骨骼的碎裂声。 山石后,破空之声和着呼啸的山风,身影一个接一个向外飞出。黑黑的山,殷红的血,狰狞的巨松,白龙洞附近显得更加诡异恐怖。刀剑的寒光在漆黑的夜空中闪耀,穿梭的身影一个个倒在地上。 纵飞的光影,闪耀在山林间,幻灭在山石之中。三道白影以及一道灰色的光影,在半空频频闪晃。闷雷似的轰响,在半空炸开,震得大地抖动,天空都在颤动,令人耳鸣心悸。 地面上,淡绿色的光影在人群中穿梭,身后有五道白影紧紧追赶。但是,淡绿色的身影过处,便腾起一蓬蓬血雨。而在外围,五个苗条的身影在疾速旋转,飘忽在人群之中。 两个白衣老者与一个银衣蒙面人正与幻天激战,在地面上观瞧,只能看到空中闪烁的光影,却看不到身形。梅梅身后赫然是两个银衣蒙面人以及三个白衣劲装汉子。但梅梅并未与身后的追兵激战,而是荡起身法,在纵飞中寻隙穿梭在褐色汉子们之中。出掌弹指,伴随一声声惨嚎,一个个身躯随之倒下。 忽地,空中传来一声尖利的哼叫,但见一条银色的手臂及长刀划空而过。巨响过后,洒下一片血雨。两个白衣老者胸前,已被鲜血染红,而幻天的衣襟亦是尽数碎裂。口角溢出一股鲜血,四散纷飞。 一声声巨响,好似雷鸣,声震数里开外,神雾岭好似成了雷场。郧阳城内,都明显地感到了震动。声声沉闷的响声传来,人们不知是天公发怒,还是末日将至。地面上,褐色劲装大汉逐渐减少,惨嚎声也慢慢弱了下来。 剩余的三十余个汉子,已经分成了两队,组成了剑阵,阻击了梅梅的攻击。五条白色身影,仍在紧追梅梅,当春女等人加入战团后,梅梅疾速返身,与两个银衣人及三个白衣劲装汉子战在了一起。 一刻钟左右,幻天猛然发出一声长啸,犹如龙吟虎吼,长啸过后,已将天魔掌九式在瞬间融合在一起,化成了毁天灭地的一招。登时,半空中忽然闪出一道刺目的弧线,弧线闪耀间,便见那弧线突然变成了一丝丝光电,猛然自中心炸裂开来。 一圈圈、一道道光电闪射,光影套着光影,绵绵密密,径向两个老者及银衣蒙面人罩去。伴随光影,响起一阵阵风雷之声,其势无与伦比,在一连串噗噗的声响里,传出一声声痛苦的闷哼。转瞬,光电倏敛,四道身影疾速飘落在地。 就在四道身影落地的同时,伴着两声惨叫,与梅梅激战的两个白衣劲装汉子已经横飞出去。落地后,再也没有丝毫动静,打斗随之停止。 但见梅梅口角溢血,裙衫破碎了几处。而两个银衣蒙面人,蒙面巾已经脱落,露出了一张惨白的面目。脸上沾染血迹,身上十几道伤口,仍在向外淌着鲜血。而仅剩的白衣汉子仍在不停摇地摆,半边身子血肉模糊。 再看幻天身上,全身上下好似再无一处完整的地方,身上以及口角流着鲜血。身前三四丈外,站着两个白衣老者。确切地说,白衣已经成了红衣,便连须发也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而银衣蒙面人的蒙面巾只剩下半边,右臂齐肩而断,身躯在轻轻地摇晃。 四周冷冷的,静静的,黑黑的,场中双方对峙,一言不发。片刻,幻天身上的血已不再流淌,脸上的血渍已经干涸。慢慢地,伤口也在开始愈合。破碎的衣衫在风中摇摆,目光始终不离左右。 良久,一丝冷冷的语音,像是来自九幽地狱:“难怪这几日本教心神震动,想不到凌云宫的几个老东西居然偷偷来到此处。尔等行径,真令本教佩服。但本教既然击败了‘神宫四老’,便也不惧凌云宫的几个老东西。今日,尔等齐聚于此,想必是有把握将本教毙在掌下了。” 两个白衣老者抹去脸上的血渍,蓬乱的须发被鲜血粘在一起,显得异常惨厉。但看两个老者,面色一红一白,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人的表情与眼神,仍旧带着疑惑与不解。看着失去右臂的圣手,似在询问,又好似在埋怨。 红脸老者,不但面色血红,双目亦是殷红如血。须发雪白,眼眉也是白的,薄薄的嘴唇,鹰嘴一般的鼻子。此刻,红脸老者瞪着血红的双目,扫视空地上的那些尸体,充满了仇恨的火焰。 幻天卓然而立,轻松道:“倘若本教猜得不错,两个老东西定是凌云宫上一代的圣手,本教听闻,凌云宫三大圣手向来是群殴,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不过,两个老东西若是圣手,便应手持宝剑宝刀长枪,却为何空手而来,岂不有损圣者的声誉?” 红脸老者沙哑道:“好一张利口,魔门出了你这样的人物,真是出乎老夫意外。老夫以为此生再不需活动筋骨,却不想累得老夫吐血。不过,千百年来,不论魔门如何折腾,也终究逃不过凌云宫的手心。”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圣使激战(2) “老东西真是自信,令本教感到意外。” 红脸老者阴阴一笑:“非是老夫自信,而是实力使然。虽然小子功力不凡,但却无法对抗凌云宫与神宵宫。” “难道只凭你这两个老东西吗?” “呵呵。”红脸老者诡秘一笑,道:“在老夫眼里,江湖武林任何门派都只是一群土鸡瓦狗,根本不值得老夫出手。便是老夫这三个徒弟,携手之下,便可轻松剿灭任何一个门派。以魔门这点人马,也不例外。” “哈哈哈……”幻天大笑一阵,道:“老东西说得不错,三大圣手功力,江湖上的人物确实已经没有几人能敌。不过,天下之大,能人众多,说不得还有高人未曾现身。老东西如此托大,难道有何所持不成?” 红脸老者道:“老夫可以断言,高过你我功力者,实难找寻,或者说还未现身而已。依你功力,决然抵不过‘神宫四老’或是‘凌云圣使’的围攻。” 幻天道:“老东西是威胁还是挑战,本教适才便已遭受围攻,难道还怕神宵宫那几个老东西不成。” 红脸老者面色数变,道:“老夫数十年不曾动过拳脚了,想不到江湖上居然出了你这样的人物。唉,真是养虎为患,想不到小辈功力增长如此迅速。尽管如此,小子也逃不出两宫的围攻。” 幻天轻松道:“两个老家伙,哦,应该叫做‘凌云圣使’才对。尔等三人同时与本教一战,也只是战成平手而已,本教有何惧哉。况且……”幻天看看断了一条手臂的圣手,道:“见你使刀应该是刀圣了,只可惜断了一条臂膀,恐怕今后再也不用使刀了。依本教看来,三圣功力到了此等地步,举手投足皆能置人于死地,何须日日不离刀剑,岂不有损凌云宫的声誉。” 幻天说罢,看了一眼与梅梅对峙的两个圣手和仅剩的白衣劲装汉子,轻蔑地道:“今日一战,恐怕凌云宫的高手已倾巢而出,难怪本教感到有些不安。” 红脸老者道:“嘿嘿,小子的功力确实出乎意外,乃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人物,不怪如此张狂。凌云宫高手是否尽出,小子不必猜测。数百年来,凌云宫从未死去这么多人,你将是本宫不共戴天的敌人。” “老家伙说得是,魔门数度被灭,均是尔等所赐。本教早已立下誓愿,今生今世,便是为杀尽两宫贼子而生。” “嘿嘿嘿……”红脸老者一阵冷笑,阴森道:“小子志气可嘉,但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虽然江湖上各门各派忌惮魔门,但凌云宫却从未将魔门放在心上。不但未曾放在心上,而且……嘿嘿嘿……魔门,终究逃不出神宵宫与凌云宫的围剿,同时也逃不出天下武林的追杀。” 幻天冷冷地凝视着面前的对手,他忽然感到,倘若凌云宫的实力历来如此,那么,单凭魔门教主及若干隐秘的实力,确实难以匹敌两宫。以两宫这种强大的实力来说,若是全力剿除魔门,那么,魔门即使不至灰飞烟灭,也将难以东山再起。但两宫却何以屡次三番,在江湖各派与魔门拼到最后之际,才会适时出现并给魔门最后一击呢? 幻天越想越感到有些后怕,他隐隐觉得,魔门的兴衰固然有其独特的方式,但也存在侥幸的成分。而这种侥幸,恐怕与两宫有着很大关系。不然,以爷爷那十层功力,最高也只是同四大空明使相当,即便高出一些,也不会高到哪里。另外,尽管那时这几个空明使,是否具有现在这份功力不得而知,但面对围攻,仍是无法撑持到最后。如今,若非自己机缘巧合,冲破了魔功极限,并屡经奇遇,功力通玄,恐怕此刻早已横尸就地了。 幻天暗自思虑,而两个老者亦是死死地盯着幻天,疾速猜度。适才的激战,交手后虽然各自都是有伤在身,但此刻再看幻天,却感觉幻天好似又恢复了原有的功力。幻天身上的伤口慢慢结痂,平和的表面下,煞气涌现,杀机渐浓。 白脸老者轻轻地扯着破碎的衣襟,长长的白眉以及蓬乱的白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面,看不清眼仁,更看不清是何表情。只是紧绷的嘴角以及干涸的血渍,显示白面老者正在暗自聚集功力。惨白而枯瘦的手掌,布满了青筋,像是坟墓中死尸上的手掌。 高手相搏,有时只要一招便可立判生死。方才,幻天几人交手,历时两个时辰,两败俱伤后,重创刀圣。由此看来,幻天一人应对三人,已经占了优势。可知,一个‘凌云圣使’便相当两个圣手的功力,如此算来,幻天当是一人独对五个圣手。这份功力莫说一般江湖人物无法相信,就是面前的两个老者,表面看没有任何惊慌之色,但暗中却是心神狂震。 三人疾速调息一阵,红脸老者看着与梅梅对峙的两大圣手,老脸越来越凝重。眼见梅梅冷酷的表情,不禁感到一阵心悸。这丫头独对两大圣手而不败,并斩杀了两个武功不弱的弟子,这份功力便是自己也无把握。 红脸老者收回目光,心中暗自盘算。而白脸老者始终不发一言,在与红脸老者对视的刹那,但看那双惨白而枯瘦的手掌,缓缓地抬了起来。红脸老者及刀圣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衣衫鼓荡而起,蓬乱的须发,根根竖了起来。 几乎同时,三人轻喝一声,但见光芒一闪,如刃般的掌影疾向幻天袭来。幻天面上挂着一丝冷酷,身影忽隐忽现之际,双掌快速翻转。于是,当众人眼眸之中的幻影尚在残留之际,半空之中已经突然爆出了一轮轮、一蓬蓬的掌影。 掌势犹如澎湃的巨浪,疾旋呼啸,四散激荡。力道之狂猛,气势之雄浑,似乎吞噬整个天地。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圣使激战(3) 白脸老者大喝一声,身形倏然飞动,双掌猛然幻出一溜溜、一道道的灰色劲气。劲气带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道,冰寒刺骨,吞吐伸缩。其势快若流光,更似一道道锐利的剑气,飞旋飘舞。红脸老者以及刀圣两人,亦同时闪动,无数的掌影以骇人至极的速度,同白脸老者的劲气一起撞进幻天所发的劲气中。 无数的劲气,忽然搅缠在一处,嗤嗤的锐啸,夹杂隆隆的巨响,震荡天地。一溜溜犹如寒芒般的劲气,立时纠结在一起,卷成了无数漩涡,空气也在收缩激荡。四人的身形随着疾旋的劲气,在穿梭飞舞,好似飓风中的枝叶,随风而动。 恰在此时,随着一声娇喝,梅梅突然发难,淡淡的,几乎无色的阴魔两极罡气,犹如两道飞旋的蛟龙,直向两大圣手卷去。眨眼之间,隆隆的轰鸣便已响彻云霄。战况更见激烈,似乎生死存亡尽在这一战之下。 五大魔女犹如地狱里的厉鬼,飘忽的身形,好似旋风般地在褐色劲装汉子中穿梭。尽管剩下的三十余个汉子功力不俗,拼死抵抗。但在五大魔女联手下,亦是纷纷后退,一个个生命随着抛飞的血肉,魂归地府。 在匹练也似的光影中,眩目的身影如电般交织闪耀,双方分作三处激战,如火如荼,纵飞的光芒犹如龙腾蛇窜,一声声巨响,一声声咆哮,震荡耳鼓,恰似天崩地裂。 半个时辰后,褐色劲装汉子,除了几人逃遁外,大部分横尸就地。五大魔女早已停手,各个满身是血,静静地观瞧两处斗场。身上,自己的鲜血和着敌人的血水,各个如同血人一般。 幻天等人激战又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嘭、嘭、嘭,一连串巨响过后,携着几声闷哼及一声惨嚎,打斗又戛然而止。菩萨一般的面容,再没有一丝柔弱和慈悲。嘴角挂着冷酷而残忍的意味,细长的双眸,透射一股血一般嗜人的光芒。 刀圣被无俦的劲气击飞,落在十余丈外,残缺的身躯,已经看不出四肢是否还在身体之上。显然,在此一战中,刀圣已经撒手人寰。两个白衣老者,满身鲜血,瘦削的身躯好似风中摇摆的枯柳,两双眸子光芒闪射,汇聚成一个焦点,如同利刃,死死地钉在幻天身上。 梅梅平静地伫立,淡绿色的衣裙在风中飘动。披散的秀发,犹如黑色的瀑布,好似仙灵,衬着身上乌黑的血渍,更显诡异。清澈的美目,无情地注视着面前的两个圣手。 两大圣手之中,持剑的圣手虽然满身伤痕,但四肢依然健全,而另外一个圣手,只剩下一条手臂。此刻,那适才还在飞舞的银枪已不知飞到哪里。仅剩的白衣汉子四肢俱断,躺在两大圣手身后呻吟着,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一战之下,三大圣手一死一伤,刀圣丧命,枪圣遭到重创。两个白衣老者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魔门教主以及那个矮小稚嫩的丫头,武功怎么会高到如此境界。两个老者静静地凝视着,场上,所有人都已屏住了呼吸,没有任何动作。那些死去之人,仿佛与己毫无关系。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寂静得使人窒息。 缓慢地,红脸老者略略移动了一下脚步。幻天嘴角稍微上翘,淡淡地笑笑。那双沾染着血水、白皙而修长的双手,带着轻微的颤动,开阖伸展,好似摄魂的魔爪。两个老者神情凝重,须发皆张,紧绷着惨厉的面孔。 终于,幻天出声道:“今日一战,在本教看来,凌云宫也不过如此。倘若仅有尔等几人,本教将极有信心铲平凌云宫。” 白脸老者冷哼一声,声音未落,身形忽闪,犹如一抹闪电,淬然向幻天扑来。红脸老者似乎早有默契,在白脸老者哼声起时,也早已蓄势待发。此刻,身随声起,登时幻出一片如刃般的掌影,凌厉至极地一同攻向幻天。刹时,锐风激荡,掌劲如潮,三人又战在一起。 “杀!”与此同时,但听一声娇喝,梅梅猝然发难。只在瞬息,连五大魔女都未看清的瞬间,伴随一声闷哼,一条人影宛如疾飞的流矢,猛然被劲气震飞出去。旋即,但听嘭地一声,那被震飞的身影猛然撞在嶙峋交错的山石之上。登时,血肉横飞, 这瞬间的变化,令交战的双方疾速退出战圈。激战刚刚开始,却又在瞬间结束。眼前,不算五大魔女,只有五位人物仍在对峙。但看红脸老者,左肋被撕开了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皮肉翻卷。白脸老者疾速喘息,右臂血肉模糊。 梅梅缓步上前,剑圣慢慢退向两个老者。此时此刻,幻天与梅梅两人亦是满身伤口,但两人所爆发出的功力,却令两个白衣老者心神巨震。看着两大圣手惨死,两个老者心中早已腾起冲天的怒火。红脸老者愤怒归愤怒,却没有丧失神志。两大圣手的功力,任意一人在江湖上都已难逢敌手,即便自己倾尽全力同时对付两大圣手,亦是难以取胜。 而今,两大圣手竟然在此丧命。倘若丧命在这个年轻的魔门教主手中到也罢了,而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丫头,功力却也如此高绝。在瞬间爆发出无穷的功力,似能毁天灭地,自己能否抵挡得下,实在不好预计。这丫头一掌震毙枪圣,尽管枪圣受伤在前,但这份功力也是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幻天没有一丝表情,异常平静,平静得如同一泓潭水。但眼中的冷酷与残忍之色仍未退去。似乎整个世界即刻毁灭,都无法撼动他钢铁一般的心性。这是魔性,深藏的魔性,尽管这股魔性已经压抑了很久。此刻,魔性已经爆发,却不知是否已经全部爆发出来。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空气已经凝结。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圣使激战(4) 慢慢地,红脸老者瘦削的面孔颤动了几下,掩藏在白眉后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而硕果仅存的剑圣,面孔紧绷,额角淌汗,流露出一丝不安。但眼眸之中,却闪烁着一道道凶光。 幻天静静地望着两个老者,似笑非笑的表情,微微上翘的嘴角,显示一股蔑视一切,足以冠盖天地的气势。冷电般的双目,犹如嗜血的寒光,冷酷而阴毒。 蓦地。 —声凄厉的长啸,划破了夜空。 长啸声仿佛刺破了云天,远远地飘了过来。转瞬,一道人影闪电般射来。登时,空气在剎那间凝结。幻天面色十分凝重,冷冷地注视前方。啸声持久不绝,恐怖,凄厉……终于,啸声戛然而止。 场中落定的是一个瘦削的老者,此人同样是白色长衫。雪白的须发,却长着一张淡绿色的疤脸,看之令人心胆俱寒。凶光闪烁的双目,死死地看着幻天与梅梅。看其神色,显然是敌非友。而再看红脸白脸两个老者,均在同时沉下脸来。 此际,便听剑圣躬身道:“师傅。” 绿脸老者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怎么如此狼狈!” “弟子无能,请师傅责罚。” “住口!”绿脸老者大喝一声,气闷道:“混账东西,你也活了八九十岁,怎么还忘不了责罚。如今,凌云宫的脸面都让尔等丢尽,再行责罚有何用处。” 那两个老者听了,面色更是阴沉得可怕。绿脸老者看着红脸与白脸两个老者神情,原本气闷的表情,却忽然浮现一丝难以名状的诡异之色。冷哼一声,不由仰天一阵狂笑。旋即,沙哑道:“两位师弟怎地也是这般狼狈,难道是这两个小娃娃的杰作?” 红脸白脸两个老者神情一震,目中射出无比的怨恨,两人好似不曾听闻绿脸老者的言语,怒视着幻天,阴森森地道:“师兄真是没心没肺,难道是来看热闹?不过,没你我们也活到了现在!” 绿脸老者冷冷一笑,道:“临行之际,我曾问过你们两个老东西,你我三个师兄弟是否齐出,但尔等却坚持不受。而今情形如何,哼!真被我不幸言中。对付眼前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尔等便栽了吗?” 白脸老者忍住火气,恨声道:“看在你是师兄的面上,更兼死去百十余个弟子,我等暂不与你计较。” 绿脸老者听了刚要说话,双目扫视一圈斗场后,面上又现得意之色。指着剑圣道:“两个老东西,虽然我这弟子功力不高,但却是仅存的一个弟子。你们那两个好弟子是回宫报信,还是躲避起来了?” 红脸与白脸老者听了,不由怒火中烧,同声喝道:“你我三人之间的恩怨嫌隙,回宫再说。如今大敌当前,师兄休再罗嗦。” “什么,大敌当前?”绿脸老者神情一怔,指着幻天与梅梅道:“尔等受创,难道真是这两个小娃所为?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红脸老者忽然发出一阵桀桀怪笑,好似夜枭的叫声刺耳难听。抹了抹脸上的血渍,道:“师兄此来,便是专门讽刺挖苦而来吗?我等同门百余年,即便无情无义,也该有些同门之宜,难道还要见个真章不成?” “非也!”绿脸老者说罢,凝注幻天与梅梅,阴狠地道:“小子,死去这些人都是你的杰作了?” “不错。”幻天平静道。 绿脸老者道:“魔门怎会出了你这样的高手,真是不可思议。六十余年前,那个陆天行也曾狂妄一时,但终究逃不出老夫的掌心。嘿嘿嘿……如今魔门出了一个真正像样的人物,还是让老夫送你到西天吧。” 幻天乍然听闻爷爷便是死在这绿脸老者手上,心神一震,不禁恨满胸膛。但表面上仍是异常平静,轻缓道:“一群见不得人的东西。战则群殴而上,不战则龟缩不出。尔等活在世上,真是上天的耻辱。” 幻天话音未落,身影闪晃之处,绿脸老者便已扑到了眼前。幻天闪身出手,挥手便是一记天魔掌。或许是绿脸老者一心要速战速决,面对幻天的掌势竟是不闪不避,说时迟那时快,两人掌力刚刚刚相接,便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身影倏分。 绿脸老者发难之快,迅捷而凌厉,但接掌后退得也快。“好功力!”绿脸老者呼喝一声,在间不容发之际,绿脸老者那双枯瘦的大手,好似幻影,闪耀着漫天掌影,鬼魅般地向幻天罩来。 幻天身形未动,双臂略一伸缩,劲力倏然而出。爆响过后,绿脸老者断喝一声,身形疾飞纵掠,在眨眼之间,一片犹如密云般的掌影,好似蔽日的黑云,自四面八方又向幻天倾泻而来。 两人激战,一时难分高下。但见空中两道身影渐渐化成两道流光,在夜空之中疾旋穿掠,隆隆的巨响持续不断,连绵不绝。梅梅凝神以待,目注两个老者及剑圣。而五大魔女也早已聚在梅梅身后,围成孤形,凝神注视着激战中的幻天。 打斗持续了一刻钟,双方仍是不分高下,战况焦灼,令人不安。一声巨响过后,幻天两人同时飘落在地。幻天轻轻扯动一下衣襟,平静地注视着绿脸老者,面色越来越暗,煞气渐渐升腾。 片刻,“让你两招你倒得寸进尺,看掌!”幻天大喝一声,细目之中突然射出一股残忍的凶光,猛然提升两层功力,交错闪动间,掌势已经急速推出。立时,一蓬蓬奇妙无比、势如排山倒海般的真气,急速而威猛地向绿脸老者迎去。 轰隆隆的响声,伴随一声闷哼,绿脸老者飞身急退。幻天退出两步站定,凝注绿脸老者,阴森森地道:“怪不得你这般张狂,确实比这两个老东西有些斤两。不过,在本魔的天魔掌下,焉有你猖狂的地方,此时感觉滋味如何?”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圣使激战(5) 绿脸老者抹去嘴角的鲜血,狠狠地道:“小子功力也不过如此,老夫还死不了。今日,我凌云宫三大‘凌云圣使’俱皆在此,小子功力再高,也难以抵挡三人的围攻。嘿嘿。”绿脸老者说着,看看梅梅及五大魔女,邪异地道:“想不到此处还有几个功力不错的小妞,甚合老夫胃口,哈哈哈……” 梅梅忽地接口道:“老东西也有一百几十岁了,居然还有这等雅兴,真是天下奇闻。恐怕你娘亲生你之前,定是吃了不少助性的宝贝,才会让你淫性不衰。” “你……小妞知道的倒是不少,看你春眉上翘,定是一个淫娃。老夫年纪虽然大了一些,但征战起来却是无人能敌,小妞是否试试?” “嘿嘿嘿……”梅梅一阵冷笑:“若是江湖中人看到你这副淫相,定会羞得吐血而亡。凌云宫,神霄宫乃是江湖武林人物顶礼膜拜的仙地,居然会有你这种淫邪的老东西。可叹世人真是瞎了眼睛,竟然自迷心窍,认鬼为神。” “小妞口齿伶俐,老夫越来越欢喜了。老夫虽老,却偏爱幼童。哈哈哈……什么鬼神,什么仙魔,老夫一生也未见到。老夫便是神,老夫便是仙。嘿嘿嘿……老夫也一定会让你欲死欲仙。” “嘻嘻。看你这把年纪,你娘亲定是早已成鬼了。但不知老东西是否还有孙女,或者是孙女的孙女,你尽可掠来尽情玩耍,本魔煞也喜得观瞧老家伙的功夫,看看到底如何。” 绿脸老者凝视梅梅,越看越觉得梅梅有趣,最后,竟看得有些痴了。良久,干咳一声,老面上顿时浮现一股淫邪之色,道:“小妞真是怪异,看年纪尚未成熟,却是该大的大,该鼓的鼓,该瘦的瘦,该细的细。老夫一生御女无数,却未见到你这般奇异的小妞。嘿嘿嘿……” 梅梅听了并未生气,慢悠悠地道:“好个淫邪的老东西,你若落在本魔煞手中……呵呵……有你好瞧。” “哈哈哈……”绿脸老者一阵狂笑,全不顾嘴角还挂着血渍。笑毕,身形微微晃动,须发根根竖起,阴鸷的双目射出一股股惨绿色的凶光。忽地向前走了两步,作势欲扑。而红脸与白脸两个老者丝毫未动,并没有群起而攻的意思,只是在旁静静地观瞧,看着绿脸老者似乎与己根本无关。 “师傅,魔门一脉的安危,或许尽在此一战。”梅梅表情极为平静,平静得似乎整个天地都停止了变动。稚嫩的娇面,见不到一点戾气,但却隐隐呈现一股与天地同生共死的淡然之情。 幻天听罢,疾速揣摩眼前形势,心道:“凌云宫三个老家伙,功力确实到了天人之境,尤其是这个绿脸老者,功力更是不凡,比那两个老东西高出许多。一旦再战,梅梅是否能够接得下这个老家伙?倘若不敌,五个魔女恐怕危矣。” 同时,幻天直觉感到,这三个老者之间定有不可调和的嫌隙,不然,同是凌云宫的“凌云圣使”,焉能袖手旁观。不过,两个老者虽然旁观,恐怕只是看看热闹而已,关键时刻,也绝不会见死不救。 “师傅,魔门数千年的血仇与未来,或许就决定于今日一战。师傅勿需顾虑,弟子有把握让任何一个老家伙归西。”梅梅似乎猜出了幻天的心思,在此生死存亡时刻,也是魔门未来的重要关头,梅梅的心智忽然开启。言语虽然平淡,但在这平淡之中,却蕴含了无上的霸气。 幻天听了,不禁豪情万丈,道:“本教在此逗留,确实没有白白浪费时日。几个老东西一同到此,恐怕是凌云宫的精锐已经倾巢而出。冤有头债有主,虽然正主刚刚到来,却死了两个圣手,真是可惜。尔等本来便是一群见不得人的东西,本教也不问尔等名姓。自今而后,江湖上或者魔门消失,或者凌云宫从此湮灭,尽在今日一战。尔等以为如何?” “哈哈哈……”绿脸老者一阵怪笑:“小子说得倒是慷慨激昂,凌云宫屹立江湖千余年,岂是尔等所能左右。老夫不得不佩服小子的功力,你是老夫平生所遇见的第一人。但在凌云宫的围剿下,魔门或存或亡,全在凌云宫一念之间。哈哈哈……” 幻天忽道:“难道魔门数次被灭,数次起死回生,乃是两宫的计谋了?” 绿脸老者诡异道:“小子,此话还是等到你将死之时再说吧。嘿嘿嘿……在三大‘凌云圣使’面前,江湖上任何一个门派都将烟消云散。” “师兄何必徒费口舌,要战便战,不必啰嗦。”白脸老者不耐道。 绿脸老者冷哼一声:“有老夫在此,何须你指手画脚。” 白脸老者气哼哼地瞪了一眼绿脸老者,纠结的面目,憋得通红。绿脸老者瞥了一眼两个师弟,狠厉道:“尔等尽力一战,这个小妞便交给老夫了。” “师兄,你……” “怎么?难道你们两个怕死不成。” 红脸老者愤恨道:“师兄,我等所为何来,还竟然惦记淫欲之事。” 绿脸老者大吼道:“老夫行事,勿需操心!”说着,对剑圣道:“你去协助那两个老废物,无比将那小子拿下。” “是,师傅。”剑圣应道。 绿脸老者吼声未落,倏然腾起身形,径向梅梅扑去。红脸与白脸两个老者以及剑圣亦是如影随形,飞扑而上,直向幻天攻至。 幻天暗暗冷笑,身形疾闪,道:“凌云宫鼠辈,以众凌寡,令人不齿。”红脸老者三人身形如电,分取不同方位,直向幻天疾扑。幻天面容忽地抽搐了一下,双掌忽然幻出一片莹白的掌影,带着刺耳的嘶鸣,闪电般向三人卷去。 红脸老者三人乍见幻天的掌影,心中同时一凛,借着回旋之力,顺势斜飞。未等势尽,扭身疾速倒飞而回。三人六掌,好似天际的流光。流光去势惊人,电光石火之间,四人的劲气已经撞在了一起。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圣使激战(6) 轰然几声,四人飞退。旋即,四道身形又交织在一起。片刻,随着一声闷哼,一道银色身影疾速暴退,在身影飞退的同时,血雨四散迸溅。飞退的身影正是剑圣,血水飞溅中,剑圣的右肋早被如刃般的掌势削去了一大片皮肉。 剑圣退出七八丈外,竟然没有发出一声痛呼,身影闪动中,又疾速射来。剑芒吞吐之间,化成了一片精芒,赤虹如练,带有嗤嗤的锐啸声,环绕在幻天周围。四条人影翻飞如电,剑气纵横,掌影如山,战况越来越激烈。幻天在激烈的血战中,不时地瞄向梅梅,生怕梅梅有所闪失。 梅梅独战绿脸老者,形势险峻异常。对过几次掌力,梅梅已被震得口角流血。她无比震惊,万万没有想到,这绿脸老者的功力竟是如此之高。比那“神宫四老”还要高上一两筹。梅梅震惊的同时,绿脸老者也是惊得无以言表。他至死也无法相信,眼前的小丫头功力是这般高绝。暗道:“自打娘胎时练功,也仅有十几年的修行,怎会如此难缠。虽然自己稍占优势,但却无法在短时内取胜。”此时此刻,他这才真正认识到,魔门这两个人物绝非易与之辈。 一刻钟后,剑圣又被震得倒飞而出。不怪绿脸老者言说,三大圣手只剩下了剑圣,便说明剑圣的功力确实不低。尽管身上伤口密布,鲜血淋漓,在幻天毁天灭地的劲气下,先后被震飞数次,却仍能疾扑而上。而红脸与白脸两个老者,似乎使出了全部真力,黑夜中,闪动的掌影所形成的光团,始终在疾速飞旋。 激战中的六人,一言不发。此刻,已经将自身的功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似乎蕴含的每一分功力,都被挖掘得干干净净。六条人影,如星似电,在纵横飞掠。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迅捷而凌厉,稍沾即走,快得肉眼难辨。 五大魔女紧张地看着斗场,然而,此刻已看不清众人的面孔,出手越来越疾,闪动更加快速,四周已经充满了浓厚杀气。这股杀气好似有形之物,弥漫在空气之中。掌影暴闪,剑芒飞射,生死尽在一瞬之间。 半个时辰过去。 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过去。 轰然巨响中,空中洒下一滴滴血水。但激战中的所有人都未退却,仍在死命攻击。幻天身上布满了伤口,衣衫凌乱,破碎不堪。而红脸与白脸老者,同样是伤口密布,其状更惨。两人似乎丧失了神志,状若疯虎,奋不顾身地攻击着。 嘭嘭两声巨响,伴随两声痛哼,梅梅与绿脸老者同时飞退。幻天心头一紧,不禁虎吼一声,掌力陡然增提一层,在瞬间将动力提到了极致。经天般的掌势,突然划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凌厉无匹的数道寒光,疾速绞合成一张巨网,似要覆盖整个天地,狂猛地向三人罩去。 嗤嗤的锐啸,犹如一声声摄魂的催命曲,声声刺入众人心脉。红脸老者等三人虽然功力精湛,但乍然见此情形,也感到惊心。面色不由一变,瞳孔倏然放大。在这一刻,好似看到了一幕恐怖凄惨的景象,仿佛闻到了血腥气味。 三人毫不迟疑,吐气开声,运足功力,一齐向幻天迎去。剎那间,一股股、一片片带着无俦劲气的掌影,倏然合在一起,伴着巨响,掌影伸缩幻灭。数声痛哼,夹杂一声凄厉的惨嚎,宛如绷断的琴弦,骤然响起。 烟尘散尽,但见红脸与白脸老者双目暴突,面目纠结,摇晃了数下后,已经僵立在地。各自胸前四肢,鲜血犹如泉涌,喷射而出。剑圣倒卧在数丈开外,浑身上下再无一处完整的地方。痛哼翻滚,痉挛不止。 幻天挥手连拍,止住流血。此刻再看,激战中的六人,几乎都成了血人。看看仍然挺立的梅梅,幻天心中稍宽。尽管两人浑身浴血,形貌凄惨,但却仍然凝视着各自的对手。 绿脸老者调息后,凝重地看着梅梅。此刻,他再也没有一丝轻视之心,代之而起的是一片狐疑。他实在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仅有十几岁的丫头,其功力之高已经超出了任何想象。不但功力高绝,而且在激战之中,功力似乎越来越强。出掌之际,炙热与冰冷的两股真气,热的更热,冷的更冷。开始之际尚能看出一丝真气的痕迹,到了最后,所发的劲气再无一点颜色。在激战之中,这丫头看着口角流血,样貌凄惨,但却像个打不死的幽灵,越来越难缠,越来越难以对付。 此刻,梅梅浑身是血,但面上却无一丝一毫表情,伫立风中,纹丝不动。只有飘动的秀发,在翩翩飞舞。绿脸老者斜视之下,看到红脸与白脸两个老者的凄惨景象,尤其看到剑圣已经躺在地上,心中不免有些担心。面上的厉色渐渐退去,神情犹豫彷徨,举棋不定。 沉寂了片刻,幻天摸摸衣上的血水,缓缓道:“几个老家伙,这便是凌云宫的绝学么?哈哈哈……未免太让本教失望了。群起而攻,以众凌寡,倘若此事流传到江湖之上,不知凌云宫的颜面何在。” 绿脸老者收回目光,并未出声。看着近处的幻天,双目忽然射出一股骇人的绿芒。旋即,绿脸老者缓步向后退去,在离剑圣还有两丈左右时,抬手摄过剑圣,另一只枯瘦的大手迅速按在剑圣的背上。 片刻,但听咕噜一声,剑圣吐出一口鲜血,悠然醒转。纠结的面目,灰败如死。迷离的双目,已无一点神光。绿脸老者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倒出两粒药物急忙塞入剑圣口中。 幻天并未采取任何动作,轻轻一拂衣袖,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仰首望天。空中,依然覆盖着沉重的云翳。幻天轻轻叹息一声,却并未言语。平静的神情,浮现一股说不出的儒雅,安详已极。 忽地。 就在幻天轻轻的叹息声刚刚出口之际,但见光影一闪,红脸与白脸老者在毫无征兆的情形下,同时向幻天扑来。 幻天并未移动,更没有丝毫慌乱,在两个老者的掌势将将袭到身前不足丈余之际,在几乎无法看清的闪耀中,幻天的双掌倏然闪晃。闪晃的速度好似成了幻影,美妙而诡异。掌势猛如狂涛,同时迎向两个老者。 轰然一声,两条人影疾速飞退。待飞到绿脸老者身边时,“走!”红脸老者一声断喝,转瞬,几人身影顿杳。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旁若无人(1) 梅梅似乎早就知道几人的意图,在三个老者消失之后,慢慢来到幻天身边。幻天一语不发,眼神之中满是平和之光。其神情平静无比,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神态虽然平和,但在平和之中,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令人窒息。 幻天慢慢地扫视着四周,黑黑的山,黑黑的夜。巨大盘结的古松,好似狰狞的毒龙。峭壁依然嶙峋,遍地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各处,空中飘着浓烈的血腥之气。在血腥中,晃动的灌木乱草,更显得鬼气森森。在狰狞嶙峋的黑色山石衬托之下,此处的一切,仿佛是一个活生生的地狱。 微微叹了口气,幻天的语声好似来自九幽地狱:“神雾岭……神雾岭,化身如雾,百十多个魂灵将要长眠在此了。为何唤作神雾岭,真是凄冷苍凉。”转头看看梅梅,道:“伤势如何?” 梅梅异常平静,平静得像是久经战阵的老将,面上既无喜色,也无悲情,淡然如水,深邃如泓。道:“弟子无事,虽然艰险,但受益良多。” 幻天欣慰道:“死丫头终于冲破了内功极限,神智大开。” 梅梅扯扯衣襟,慢慢靠在幻天身上,看着漆黑的夜空,慨然道:“弟子所受伤势虽重,但已无事。今日一战,真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等武功。倘若弟子不曾服食地心寒母,并能及时与原有的真气化合,恐怕早已魂归地府了。” “是啊,所学越多,便觉得自己越加浅薄;自身武功越高,便觉得学无止境,世上的高人数不胜数,只是不曾看到而已。为师也难以想象,凌云宫到底还有没有更为厉害的人物。以三个‘凌云圣使’的功力来看,恐怕已是凌云宫的顶尖人物了。想不到在三大圣手之上还有三个凌云圣使。神宫四老,凌云圣使,这些人物均非等闲之辈。如今看来,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也只是两宫的下一代人物。即便如此,在江湖之中也难找出几个这样的人物。而今,武当少林等派的老一辈人物,仍是一个未见,不知是否也有这样的功力?” 梅梅道:“师傅,依弟子估计,两宫的高手空怕不会再有了。看这三个老家伙,已不知活了多大年纪。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的年纪已有八九十岁,这三个老家伙恐怕早在百岁以上。弟子曾经听闻,古时长寿者也不过一百二十余岁,那么,在这三个老家伙之上,恐怕再无高人了。” 幻天轻叹一声,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此事难说。古时彭祖年逾八百,黄帝寿及三千,虽是传说,但也不无可能。” “我的娘,活了八百岁,那岂不成了妖精。”梅梅惊讶。 “呵呵。”幻天轻笑,适才的激战丝毫没有影响两人的心态。自言自语道:“世上万物轮转,生生不息,天地运行,周而复始,天下间没有任何事物例外。花开花落,四季变换,以及人之生老病死,互相交替,永无止境。万事万物尽在变化之中,今年不同于去年,今日不同于昨日,此时不同于彼时。凡此种种,均是无常。适才的你,已经不是现在的你,形貌看似未变,但在这短暂的时辰内,已有了万千变化。江湖更是如此,在你我言语之时,不知又发生了多少变故。凌云宫亦是一样,数千年来变化延续至今,也难断定其中究竟如何。该来的终究会来,该去的终究会去,你我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 “师傅,只是等待这么简单?” “恐怕如此。”幻天轻笑。 梅梅略一思虑,道:“师傅不是常说因时因势吗,既然有变,何不在变中求变。” “呵呵,死丫头真是开窍了。为师所说的等待不是坐以待毙,而是守中有攻,攻中有守,以静制动,动静相宜。” “嘻嘻,弟子明白。” “明白就好。” 幻天说罢,不经意地看看四周,当与梅梅目光相对时,两人同时会意一笑。旋即,两人腾身向山崖上飞去,转瞬即逝。五大魔女打量了一下四周,相互使个眼色,也是飘身而遁。 幻天等人刚刚消失,便见远处的乱石堆中站起两个身影。 婀娜高挑的身影,赫然是被梅梅抢走了小貂的那个美女。而在美女身旁,站着一个满脸皱纹,拄着一根黑色铁拐的老太婆。但见这个老太婆生得面皮黄黑,披散着一头乱发,光秃的眉毛好似两道深深的皱纹。小小的眼睛,闪着凌厉的目光。瘦削无肉的面皮,犹如古墓中的干尸。 “倩儿,你说的便是这两个人物吗?” “是,师傅,正是这两个可恨的东西。” “你为何惹上这两个人物?” “师傅,不是弟子惹上了麻烦,而是这两个可恨的东西惹上了弟子。” “该死的东西,惹上便是惹上了,这又与谁先谁后有何区别?” “师傅,这当然有区别。弟子虽然不愿招惹,奈何他人招惹弟子啊。” “难道你看不出这两人的身份?” “弟子看不出,只是看着气闷。” “唉,你这该死东西,招惹哪个不好,偏偏招惹这两个……” 那叫做倩儿的美女道:“师傅,这两人不过是魔门人物,虽然武功高了一些,但对于师傅的功力来说,又能如何?” 老太婆叹声道:“魔神的武功高绝也就罢了,偏偏那个所谓的魔煞,武功也是这般高强。三大圣手居然如此窝囊,那个绿脸老者又是哪个?” “师傅,听那绿脸老家伙言语,乃是剑圣的师傅。” “师傅知道,我只是回想往事,为师怎地从未见过这绿脸老者。” “师傅,三大圣手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江湖人物从未见过其真面目,师傅又如何见得到。” “为师行走江湖之际,曾与三大圣手有过几次接触。不过那时三大圣手只有六旬左右,功力尚可,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几人的师傅仍然健在。”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旁若无人(2) “但看两个魔头与这几人拼斗的结局来看,武功可能更高。” “是啊,群起而攻尚自死伤累累,若是单打独斗,更不是两个魔头的对手。唉,看那两个魔头的年纪也不过二十许,武功怎地这般可怕?” 倩儿道:“难道师傅怕了这两个……” 老太婆喝道:“住口,师傅怕过谁来。” “弟子知道这两个东西住在何处。师傅既然不怕,我便带着师傅找上门去。” “死东西,找去又有何用,连金蚕蛊毒都难以奏效,去了也是白去。” “师傅还是怕了,既然蛊毒无效,但凭师傅这一副铁拐,难道还制服不了他们?” 那老太婆听了,登时一顿拐杖:“你这可恶的东西,为师只是先要探查清楚两人的底细。凡事应该谨慎,不可莽撞行事。” 那称作倩儿的美女道:“弟子甚是疑惑,师傅曾说依弟子现在的功力,当可在江湖上任意驰骋。但弟子与那魔煞拼斗之下,却连人家五层功力都无法抵挡。这是为何?” “哦……”老太婆沉吟,面上有些尴尬,道:“为师久已不履江湖,对江湖各派不甚了解。但为师可以肯定,以你现在的功力,江湖上确实没有几人是你的对手。想当年,为师行走江湖之时,那些所谓的名门大派,哪有几个真正的高手。唉,想不到魔门之中会有这等人物,真是难以想象。” 倩儿道:“不知师傅现在的功力,是否可以独步天下?” 老太婆道:“那是当……算了,为师连那所谓的三大圣手都视之如草芥,如何与其他江湖人物做比。” 倩儿道:“师傅常说,江湖武林尽是一些沽名钓誉之辈,可弟子这次出来,却偏偏遇到了这两个魔头。本以为可以轻易对付,却不料不但丢了小貂,更被那该死的魔煞打伤。师傅,决不可放过这两个魔头。” “确实不可放过,但还应谨慎行事。” 倩儿道:“弟子明白,不知小貂何时能够回来?” 老太婆道:“小貂通灵,万难被人驯服,或许明日便可回来。” 倩儿听了,娇面带着焦急之色,道:“小貂已经丢了几日,怎地还不见回返。那魔煞将弟子打伤,并言说知道小貂去处,但却是守口如瓶。真气死我了,如让弟子擒住,定要让其好看。” 老太婆不耐道:“勿再罗嗦,放蛊无效,功力不敌,如何还能擒住。” 倩儿恨恨地道:“弟子明明是在与飞虎帮的贼子说话时,小貂才被他人弄去。但这帮贼子却是一问三不知,弟子一怒之下,杀了一百五六十人。这两日,那个吴小飞也不见了踪影。知情者都好似得了瘟疫,一个个消失得无影无踪。越是这样,便越可疑。” 老太婆恨声道:“没用的东西,这些人均是酒囊饭袋,如何会捉住小貂。枉费我花了那么大的功夫,竟让你弄得没了。小貂能到何处呢,需要好好斟酌,必须想个万全之策。若说能够在不知不觉间捉住小貂,定非普通人物。那应该是……魔头!” “师傅,什么魔头?” 老太婆忙道:“倘若为师估计不错,小貂定是被两个魔头弄了去。” 倩儿喜道:“师傅可有把握?” “当然,今日所见,那魔煞不但功力高绝,更是一副孩子心性。再者,江湖传言,那魔煞会什么无影妙空身法……”说到此处,老太婆急忙四顾,抽动几下干瘪的鼻子,道:“那两个魔头的功力绝非等闲,怎地高到这种地步,真是出乎老身意外……走吧。” 老太婆两人离去后,在更远处的山石后,相继冒出了十几条身影。蹑手蹑脚地到了血腥的斗场,面对凄惨的景象,一个个神情惊慌,惊恐万分。 两日后。 魔神与魔煞大战凌云宫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县城。尤其使人意想不到的是,被江湖人物奉为神仙的三大圣手,刀圣及枪圣双双毙命,剑圣身负重伤。这个消息顿令一些人物心胆具寒,无不扼腕叹息。 而人们万万没有料到,被称为神仙的三大圣手,却仅仅是凌云宫的下一代高手。在三大圣手之上,还有三位仍然在世的武功更加高强的师傅。人们乍然听到此信息,不禁悲喜交加。 “凌云圣使”这名号不胫而走,连带传扬的“神宫四老”,人们似乎有了更大的寄托。不过,高兴之余,却有一种极大的担心,那便是幻天两人双战凌云宫高手,不但震毙两大圣手,更将三个“凌云圣使”击退。三日以后,郧阳城中的江湖人物非但未见减少,反而蜂拥而至。 五日以后,魔神与魔煞同凌云宫几个顶尖人物激战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江湖。江湖各门派,尤其是几大门派不由紧张起来。三大圣手,四大空明使,凌云圣使,神宫四老等等名号,已被江湖武林渲染得沸沸扬扬。历史上所传的圣手及空明使,逐渐揭开了面纱,这足以令人兴奋。 武当山。 武当山,风景奇特,瑰丽壮观。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涧、十一洞;三潭、九泉、十池、九井、十石、九台等胜景星罗棋布。看之,令人心潮澎湃,人间美景聚集于此,真如仙境一般。 远望山峦,风景幽奇;山峰高耸,飞云荡雾,险峻幽深,磅礴突兀。近观仰望,山势犹如飞龙,钟灵毓秀,美似玉女。无双胜境,不虚天下第一仙山之名。 紫霄宫。 庄严肃穆,宏伟异常。整个宫殿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殿宇外,鼎铛玉石,金块珠砾。殿宇内,负栋之柱,合抱高耸。高梁画栋,空清气洁。 无尘道长安坐藤椅,轻抚拂尘,静静地望着殿外。自从围攻魔门老巢无功而返,更兼幻天在郧阳逗留数日,却不知幻天有何目的。诸多事情,令无尘道长愁闷不已,清癯的面容少了神韵。灰白的道袍,更显落寞无奈。虽是如此,仍然掩饰不住那股湛然的神风。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旁若无人(3) 无尘道长担任剿魔联盟盟主后,紫霄宫便暂时成了盟中的议事所在。而齐鸣飞自从被任命为联盟的管事,可谓是尽心尽力,出谋划策,鞠躬尽瘁。大小事务莫不报告请示,深得无尘道长赏识。 剿魔联盟十大帮派,均派人常驻武当,所派之人也是派中不同凡响的角色。今日,大殿中的各派人物有:聚贤堡经事堂堂主钱忠;青龙帮坤堂副堂主李正良;断剑门左护法亓元昊;丐帮南舵舵主宋如玉;天地盟护法“判官笔”徐业信;威远镖局副总镖头吴业;桃源山庄外事堂堂主芮炳文;华山派弟子廖智胜。少林派则是慧明大师的师弟慧觉禅师。武当派乃是联盟的地主,派中所有人都可差遣。无明道长以及武当年轻一代的大弟子韩方亮,也坐在无尘道长身旁。 无尘道长独自沉思,其余之人因不是各派掌教,虽可议事,但却无权决断。见无尘不言,也都莫言不语。众人不是不言,而是无法想出恰当的言辞。 过了足足一刻钟,无尘道长收回目光,叹声道:“已经过去了三日,不知慧明大师是否找到了神霄宫与凌云宫。魔焰高涨,道消魔长,少数几个小门派怕是早已和魔门达成了默契。诸位,对付魔门,可有良策?” 好久,众人无人回应,俱都沉默不语。无尘道长刚要开口,齐鸣飞道:“盟主,魔门老巢阵势奇诡,险恶异常,易守难攻。几个魔头又是行踪不定,难觅踪影,齐某以为,还是等慧明大师有了讯息之后再商议不迟。” “唉——”无尘道长长长叹息一声,道:“魔门若不与我正面接战,确实难以围剿。凌云宫……凌云宫,自古以来,凌云宫与神霄宫的使者与圣手,几乎成了神仙,万万想不到竟在魔神与魔煞手下吃了大亏。两大圣手殒命,一人重伤,真是千古奇闻,不可想象。” 此事,众人早已知晓。听罢无尘道长所言,又勾起许多想法。韩方亮道:“掌门师傅,师祖及师叔祖、师伯祖已经闭关多年,在此危急时刻,可否出关助阵呢?” 无尘轻轻摇头,道:“他们已经了却尘念,恐怕不会出关了。” “天下武林安危暂且不论,当下是我武当有难,师祖等真会袖手旁观吗?” “此事难说。” “那……”韩方亮刚刚说到此处,忽然听到大殿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转瞬,但见一位清秀的女子来到厅内。原来,此女正是韩方亮的师妹,“飘渺剑”尹飞燕。尹飞燕急匆匆来到无尘道长面前,递过一封书信,道:“禀告掌门师傅,这是少林方丈慧明大师遣人送来的书信。” 众人一听登时精神起来。无尘道长拆开书信一看,不由怔住。只见书信上写到:“请道长速来少林议事。”落款是慧明。书信只有寥寥几个字,无尘颇感纳闷。递给众人看后,各个不明所以。 片刻,无尘对无明道长说道:“师弟,我即刻启程前往少林,派中事物由你打点。我不在武当,凡事小心,切不可轻易下山。两个魔头久居郧阳,不知有何意图,定要小心防范。” 无明道长道:“师兄放心,但请师兄保重,早去早回。” 无尘道长看看众人,道:“慧明大师急招贫道前去,定有大事相商。贫道不在这段时日,凡事皆应相商之后定夺。齐管事,凡事请你辛苦一下。” 齐鸣飞听罢,不禁受宠若惊,忙道:“盟中大事关乎整个江湖命运,属下定当尽心尽力,有何要事必会报知无明道长,请盟主放心。” 无尘道长听了,甚为满意,道:“师弟,齐管事文韬武略,皆高人一筹,有事尽可与齐管事协商。” 无明道长看一眼齐鸣飞,道:“师兄勿念,我谨记在心。” 无尘道长似乎仍不放心,张了张口,却未说出话来。最后看一眼众人,领着韩方亮急匆匆而去。无尘道长走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语。不大一刻,众人寒暄了几句,便各自散去。 郧阳城内,恢复了往日的喧嚣。神雾岭那场激战及血腥杀戮,幻天与梅梅已成了人们眼中真正的魔鬼。街头巷尾,茶肆酒楼,人们议论最多的就是魔神与魔煞。而这令人恐惧的魔神与魔煞,此刻就住在郧阳城内。 但是,郧阳城内的各色人物,已经连续几日不见幻天两人的身影,幻天两人好似消失了一般。只有客栈的掌柜知道,魔神与魔煞仍然住在客栈,并且一连几日都未曾出屋。 幻天与梅梅两人斩杀两大圣手后,江湖似乎安静了许多。但仅仅过了四日,又相继传来一则讯息,青龙帮各地分坛再遭袭击,总计被杀七百余人。据称,那些袭击者又是那些身着紫色劲装,金色蒙面,腰挎月牙长刀,手持火铳弓弩的神秘人物。 “杀手堂”——这个恐怖的名号,已经紧紧地和死亡联系在一起。这伙人来无踪去无影,手段狠辣,残忍无情。尽管各大门派到处探查,却始终也未探到杀手堂的来路,更没有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清风”客栈。 幻天与梅梅相对而坐,身体相连。房间内安静如死,听不到一点声音。光滑的身子,再也见不到一点伤痕。两人合籍双修,连续几日昼夜不辍,不饮不食,不眠不休。在这喧闹的县城及群雄环视下,仍是依然故我。 将近午时。幻天睁开双眼,一双细目,突放两道锐利的神光。柔和的面容暗含一股冷然的煞气,蕴藏无尽的威严。片刻,梅梅自神虚中复转过来,稚嫩的面容更加细腻,眼神却是清冷异常。 低头看时,美目之中忽然浮现一股喜色。旋即,轻轻地靠在幻天身上。足足过了一刻钟,梅梅轻柔地道:“师傅为何不言语?”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旁若无人(4) 幻天轻轻地道:“无声而胜有声,此乃意境。” “弟子不要什么意境,弟子喜欢师傅说话。” “唉,真是女子心性,奈何!” “嘻嘻,女子心性有何不好?” 幻天道:“只重眼前,又富于幻想,爱慕虚荣,贪图安逸。” “嘻嘻,弟子就喜欢安逸。这几日已经安逸多了,弟子心满意足。” 幻天搂着梅梅,感慨道:“死丫头,你的功力怕是又有了新的进境。为师估计,在现今武林江湖各派之中,恐怕再无几人可以同你媲美。即便为师对你也是佩服有加,想不到死丫头屡经奇遇,居然成就了不世武功。” 梅梅喜道:“弟子这点武功,全仗师傅成全。没有师傅,哪有弟子的今日。” 幻天亲亲小嘴,道:“为师有你,乃是一生之福气;魔门有你,更是数千年来不可祈求的幸事。” 梅梅扭动身子,撒娇道:“师傅真的喜爱弟子?” “当然。” “那……师傅到底喜欢弟子什么呢?” 幻天诡笑:“什么都喜欢。” 梅梅不依不饶:“到底喜欢哪里?” 捏捏小嘴儿,幻天道:“哪里都喜欢。” “师傅……”梅梅摇着幻天手臂:“师傅快说,到底喜欢哪里?” 啪啪两声,嫩臀上挨了两记巴掌。梅梅哎呦一声,便听幻天道:“喜欢哪里……唉……其实,为师也不知喜欢哪里。一时之间,确实难以说得清楚,死丫头为何穷追不舍。” 梅梅道:“弟子总是担心,觉得师傅不够喜欢弟子。” “此话何来?” 梅梅有些愁容:“只是有一种隐隐的感觉,弟子也说不清。” “呵呵。”幻天轻轻一笑,道:“大凡女子总是患得患失,不停地问来问去。其实,不是你不相信为师,只是你的心在作祟,对为师有着太多的期望。死丫头,为师怎会不喜欢你呢,我只是不说而已。” 梅梅问道:“师傅不会不要弟子吧?” “死丫头,怎么没完没了。” 面子坐起身子,美目一瞬不眨地盯着幻天,郑重道:“弟子只要师傅保证,不论弟子如何,师傅都不能不要弟子。” 幻天笑笑:“只要死丫头不愿离去,为师便不会不要你。” 梅梅怔道:“师傅,弟子怎会愿意离去?” 幻天诡秘道:“偌大江湖英雄众多,高过为师之俊杰多如过江之鲫。倘若死丫头看上潘如安那般的青年俊彦,那为师只能忍痛割爱了。” “弟子怎会看上潘如安。虽然模样英俊,但怎比得上师傅。师傅的功夫,江湖之上恐怕再无人能够媲美。尤其是师傅那个能力,更是无人可比,嘻嘻……” “死丫头只是喜欢这个?” “弟子乃是说笑,师傅的一切弟子都喜欢。对了,师傅真的喜欢弟子吗?” “你今日是怎么了,为何问个没完?” “弟子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只是忽然感到有些不安,生怕师傅离我而去。” “呵呵,为师少了你,哪有这么多乐趣。别再胡思乱想,除非为师殒命,不然,绝不会离你而去。” 梅梅急忙捂住幻天,道:“师傅不许说到殒命,倘若师傅殒……倘若师傅不在了,那……弟子也要随师傅而去。” 幻天抱住梅梅,心中一阵感慨,深情地道:“死丫头,为师怎舍得离你而去。呵呵,此话若是让你两个师娘听到,岂不要吃起醋来。” “弟子只是言说自己的感受,并未连带两个师娘。” “呵呵,如此便好。你们对于为师,各个都不可或缺。” 梅梅撒娇道:“师傅真好。”说罢,又道:“对了,弟子的功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很高。” “到底有多高?” “很高。” “师傅莫绕弯子,说得仔细一些。” 幻天轻笑:“即便为师与你交手,若非用点力气,恐怕也无法轻易胜你了。死丫头真是一个奇迹,天下难寻啊。” “嘻嘻,真的?”梅梅兴奋。 “那是当然,地心寒母……地心寒母!至刚至阳,至柔至阴……一阴一阳之谓道,古人所说果不其然。刚柔相济,水乳-交融,至极之镜,竟是这般神妙。至乐无乐,至极无极,真若化作自然,独与天地往来,恐怕再无敌手。” 梅梅又扭动几下,忸怩道:“师傅不但功力已经通神,双修冲和也越发飘渺起来。弟子倘若离了师傅,便觉无着无落,空荡荡的没了精神。” 幻天笑道:“死丫头,常言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终极之境,乃是自修自成。自心自性,自本自根,为师只是引路而已。师傅一身所学,已经尽数传授与你,此时再无所授,再无所教。若要再进一步,死丫头只有自悟了。” “嘻嘻,弟子不知什么自心自性,自本自根。弟子只知离了师傅,便觉无趣无乐。阴阳阴阳,双修双修,离了师傅怎能双修。” 幻天轻轻摇头,苦笑道:“算了,为师只当未说,唉。” 梅梅撒娇,搂住幻天脖颈,道:“对了,那个绿脸老怪的功力着实不凡,若不与他过招,弟子当真难以想象,除了师傅之外,世上还有人具备这种武功。” 幻天正色道:“死丫头,恐怕像绿脸老者这般功力的人物也不是唯一一个。若是为师估计不错,在凌云宫或者神霄宫之中,可能还有更加厉害的角色,这也是为师勤于修炼的原因。几日以来,你我抓紧双修,虽然又有进境,但还未到独步天下的地步,切不可骄傲自满。” “弟子明白,若不杀尽两宫贼子,魔门便不会太平。” “何止是两宫,天下能人众多,只是未曾见到而已。” “哦,师傅说得是。常言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弟子自当小心便是。但依目前江湖来说,能与两宫匹敌的高手,不能说没有,恐怕也难以见到。师傅如此小心,是否过于谨慎了。” “凡事谨慎并没有坏处。” “弟子知道。”说着,梅梅忽感内中憋闷,忍不住道:“师傅,弟子想……”梅梅说着,嫩手早已摩挲起来。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旁若无人(5) 幻天激灵一下,道:“死丫头,几日以来你我不停地双修,怎地还未满足。” “弟子只是想吗,师傅快些。” “死丫头轻些!” “师傅,弟子好吗?” “不错。” “好还是不好?” “肯定不坏。” “到底有多坏?哎呀,弟子都被师傅弄糊涂了。不坏便是好,对吗?” “不错。” “到底有多不错?” “很不错。” “师傅真是,也不说句囫囵话。” “呵呵,不错便是好。” “哦……”梅梅闭眼沉吟一声,已然沉浸在温情之中。 “唉……”幻天叹了一口气,低头亲亲梅梅,道:“死丫头真是一个……算了。”说罢,幻天猛然运起真气,肆意搅动起来。梅梅嘤咛一声,不一刻,便瘫软在幻天怀中…… 梅梅刚刚呻吟出声,便听吱的一声轻响,但见光影一闪,小貂从房梁上疾飞而下。无巧不巧,小貂正好落在两人之间。梅梅忽然从舒适中醒过神来,不禁倍感遗憾。骂了一声:“你这不识趣的畜生,给你灌输真力,却打扰本姑娘好事。唉!” 小貂好似通人性,眨动小眼睛,抽动鼻子,盯着梅梅。梅梅不忍,无奈地抽身,抱着小貂亲了亲。幻天轻轻摇头,道:“小貂经你灌输阴魔两极清气,恐怕快要成精了。” “嘻嘻,这小貂真是奇异,毛发摸着柔软,但紧张之时,整个身子却是坚硬无比,寻常掌力难以伤其分毫。” “死丫头,这小貂怕是偷吃美酒,怎么闻着有股酒气?” “嘻嘻,那日弟子一时好奇,给了它几口美酒。不料,这小东西却上了瘾。” “千万别喝成一个整日醉醺醺的小貂。” “嘻嘻,不会,不会。不过,自打小貂有了酒瘾之后,为它灌输功力时,好似快了许多,真是怪事一件。” 幻天摸摸小貂,道:“万物皆是天地孕育,修行日久,自会成精。” “那弟子便让这小东西成精。” “倘若为师猜得不错,恐怕要有麻烦。” “麻烦?” “是,有麻烦。” “是何麻烦。” 幻天指指小貂,道:“就是这小东西惹的祸。” “就是那个美女要来吗?哦,还有那个老太婆。嘻嘻,弟子自有办法。” 午时三刻。 城内的街路上看不出任何变化,人们一切如常。 远远望去,“迎宾楼”又热闹起来。虽然冷清了几日,但幻天与梅梅来到迎宾楼,讯息早便传开。几日不见幻天两人,乍听幻天两人出来,不知从哪冒出了很多食客,蜂拥而至。 这几日中,“迎宾楼”忽然来了十多位新伙计。柜台后,站着一个身形修长,容貌俊逸,面色青白,状似老练的汉子。这汉子一双冷电似的双眸,在不经意间,不时地扫过大堂的每一个角落。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往生堂北堂的森罗殿殿主毛晋。 不怪毛晋凝神注意大堂动静,盖因幻天与梅梅正在用饭。两人一个娇小稚嫩,一个柔弱斯文;一个美得怪异绝伦,令人有一股异常强烈的霸占欲望。一个貌如菩萨,温和随意。尽管两人一个美丽,一个像是菩萨一般,但却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门人物。 更令人们惊奇的是,在大堂西南角的一张桌子,坐着两个十分怪异的人物。一个美得炫目,一个又老又丑。两人正是那个叫做倩儿的美女,以及美女的师傅,那个出现在神雾岭的老太婆。老太婆一双小眼,透着凶光。众食客不知老太婆底细,哪敢正眼观瞧,吓得俱都扭过头去。 郧阳的人物怕是已经习惯了恐惧,幻天两人不在酒楼,酒楼之中的食客便少了很多,一旦出现,酒楼便会爆满,座无虚席。而幻天两人也是有些奇怪,并不厌烦人多,从不进包间用饭,只在大堂大吃大喝。 不到半个时辰,吴掌柜已经命人换上了两套菜肴。梅梅默不作声,只顾着吃肉。双手各自抓着熏肉,这边吃一口,那边咬一下,嫩柔的小嘴沾满了油光。魔灵般的气韵,衬着恶狼般的吃相,显得更加怪异。 那个叫做倩儿的美女,一双杏眼,不时地向幻天两人看来。看着幻天两人旁若无人的模样,尤其是梅梅那极为不雅的吃相,眼中满是不屑之色。而众多食客,更是大饱眼福,两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美女,各有千秋,看之令人垂涎。 幻天不经意地抬眼,目光正好看向倩儿与老太婆。面容虽然貌似菩萨,异常温和,但那双细目之中却放射出一股神光,蕴含无上的威严。 倩儿不禁激灵一下,她只觉得幻天的目光好似一柄利剑,毫无阻碍地刺进了心窝。只是对视一眼,倩儿却觉得自己好似被剥光了衣服,感到一阵心悸,也有些不舒服。而那老太婆乍然接触幻天的眼神,神情也不由一震。这是什么眼神,怎地如此犀利。 老太婆又看了一眼幻天后,便低头用饭。而倩儿仍旧瞥着幻天两人,看着看着,不由纳闷起来。看那丫头一口一个师傅地叫着,但看两人神情却不像是师徒关系。互相之间的眼神满含深情,异常暧昧。梅梅不但自己吃着,不时地往幻天嘴里塞着熏肉。 倩儿越看越觉得奇怪,心道:看这丫头神情,哪里是做弟子的举动,分明是一双爱恋中的男女。这魔煞生得怎么如此神奇,美得怪异,稚嫩而冷然,顽皮而随意。如此美人,怎么会看上那魔头,到底有何特殊之处呢……哦!那眼神怎地如此怪异,看似随意,却能穿透他人的心肺。 幻天的眼神不但犀利,并且暗含一股异样的意味。她说不上这种意味到底是何种感觉,只是令人渐渐从心底产生一股亲近之感。倩儿看到此处,不觉激灵一下,有了这种感觉,再看幻天时,不免有种难以抗拒之感。倩儿不禁芳心轻颤,急忙收回目光,再也不敢看向幻天。 靠着柜台的酒桌,坐着几个短衣打扮的汉子,一边饮酒一边低声言语。毛晋看似心不在焉,却在暗中倾听一切。而幻天与梅梅,则不管不顾,你一口我一块,显得非常亲昵,大快朵颐。 一个长着满脸胡须的黄脸大汉低声道:“青龙帮又被杀手堂杀了七八百人,此事着实怪异。” “黄老八,此事有何怪异?” “青龙帮前后已经被杀三千多人,尽管青龙帮人多势众,堂口遍布天下,但却经不住如此杀戮。那些神秘的杀手,倘若只是为了钱财倒也罢了,不然,何必招惹青龙帮。”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神蛊金婆(1) “可不是,青龙帮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帮派。派中高手如云,实力非凡。若非为了钱财,谁愿冒着死亡的危险招惹青龙帮。”一个白脸汉子道。 “李五,你他娘的还有点聪明,居然也知道轻重了。” “黄老八,你不说屁话难道会死么?” “嘘……小点声,那两个……”另一个黑脸汉子向幻天的方向指指,制止两人。 黄老八等急忙住口。白脸汉子轻声道:“你们有所不知,那两个……并不会随意杀人。除非故意招惹,不然,当可安然无恙。” “哦……李五说得有理,确实未曾听闻那两个魔……随意杀人。” “对了,听说三大圣手的师傅,各个功力不凡,不知是否还有更厉害的角色。” “这个……此事谁也难以说清。便连什么三大圣手,凌云宫的凌云圣使;神宵宫的神宫四老等等,也是最近方才知道一些内幕。原来以为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却不料被那两人杀得死的死,逃的逃。唉……未来如何呢?” “小点声!未来与你何干。” “怎没有……哦,你我只是道场的记名弟子,不属于任何门派。” “就是,不瞒你说,你我所在的荆州道场,这几日已经走了七八十人。只怪江湖风传,飞虎帮被杀之人,都是那魔……所为。因飞虎帮与荆州道场有关,这些人怕有牵连,早便走得远了。” “哼,都是一些怕死的东西。” “李五,莫要瞧不上他人,换作了你,恐怕比谁跑得都快。” “去你娘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黄老八将要发作,抬头正好看到毛晋。但见毛晋一张青白的面目,眼光森冷,黄老八看得一震。说不出是什么原因,黄老八只感到脊背发冷,直冒寒气。其他几人见状,乍一看到毛晋,也不由低下头去。 梅梅饿了几日,又吃了一大盘熏肉方才停口。抹了抹油汪汪的小嘴,口中啧啧有声,道:“师傅,弟子吃得饱了。” “走吧。” “是,师傅。” 两人起身,目不斜视,径自走出了酒楼。郧阳城内的百姓许是看惯了两人,眼见幻天与梅梅走来,并未惊慌,也未躲避,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慢慢走去。身后不远处的街路两侧,探出几个脑袋,紧张地盯着幻天两人。 当走过客栈旁的拐角处,两人不由站住。身前五六丈外,赫然站着两人。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倩儿和那个丑陋的老太婆。看见幻天两人止步,老太婆仔细地打量两人,一双小眼睛转动不止。 幻天暗笑,看一眼老太婆,道:“这位婆婆拦住本教,不知有何指教?” “嘿嘿嘿……”老太婆一阵怪笑,笑声犹如夜枭,尖利刺耳。 “你便是魔门的教主?” “不错,婆婆有何指教?” “没有指教,只有讨教。” “哦?不知婆婆有何讨教。” “讨教亦不准确,说是讨要更为贴切。” “呵呵,除了讨要本教的性命外,其他物事尽管开口。” “老身不想要你的命,只是讨要一件东西。” “何物?” “小貂。” “小貂?何谓小貂?” “活物,一个畜生。” “本教并不识得什么小貂。” 老太婆小眼睛突然射出两道厉芒,森冷道:“那个畜生跟了老身数年,小貂身上的气味,即便在数里之外老身也能闻到。嘿嘿嘿……在这丫头身上,小貂的味道极浓。老身可以断定,小貂定在你二人手中。” 幻天愕然:“死丫头,你真的抢了小貂?” 梅梅苦笑道:“师傅明察,弟子冤枉。” 幻天正色道:“冤枉?这位婆婆明明言说是你拿了小貂,难道错了?” 梅梅看了看老太婆,道:“不瞒师傅,那小貂原本便不在弟子手中。几日前,弟子正在行功疗伤,身边忽然来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东西。那小东西见到弟子,便向弟子身上扑来。弟子满以为那畜生要加害我,却不料那小东西竟然伏在弟子身上,舔舐起血水来。” 幻天释然道:“哦……还有这等事情,怪哉。” “就是,等到那畜生不在舔舐,弟子方才细看。师傅,你道怎地,那小貂舔舐弟子的血水后,竟然睡了过去。晚间,弟子欲赶走这畜生,却不想这小东西赖在弟子身旁,任你如何敲打,就是不肯离去。师傅,不是弟子非要窝藏小貂,而是那畜生不愿离去。” “胡说,小貂通灵,怎肯同你赖在一起。快快还给本姑娘,不然有你好看。”倩儿听到小貂终于有了着落,不由脱口而出。 “好看?呵呵,这位姑娘确实好看。不过……” “不过如何?” “那小貂原本是你所豢养不假,但自从丢失之后,再行跟了别人便不再归你所有了。如今,那小貂喝了我的鲜血,已经不愿离开,自当归本魔煞所有。” “住口,那小貂乃是本姑娘的心爱之物,怎会跟随于你,真是一派胡言。” “嘻嘻,本魔煞不说虚言,若你不信,你我再赌上一把,如何?” “干吗要赌?”倩儿道。 “论武功你尚欠缺,只有文斗了。” 倩儿听了,感觉异常气闷。但面对梅梅,她内心恰如明镜一般。自己的功力与这丫头相比确实差了很多。思虑一番后,看看老太婆,问道:“文斗如何,怎个赌法?” 梅梅诡秘道:“这文斗吗便是让小貂自己抉择主人,倘若小貂愿意跟你,本魔煞只当白白浪费了一点鲜血。你看如何?” 倩儿撇撇嘴,道:“那小貂岂会跟你。” 梅梅道:“如此说定了?” “当然。” 老太婆忽有所感,忙道:“小貂本是老身心爱之物,怎会与你打赌。” “老太婆,难道你还要用强不成?”梅梅忽然沉下脸来,登时散发出一股无形的煞气。在场诸人顿感周遭好似霜降一般,冰寒一片。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神蛊金婆(2) 老太婆一震,道:“丫头功力自是不凡,别人惧怕你,老身却未将你放在眼中。” “哦?”梅梅道:“本魔煞自在逍遥,并未希望他人如何惧怕。惧怕与否暂且不论,既然老太婆不赞成文斗,那便是要过招了?” “嘿嘿嘿……”老太婆一阵阴笑,顿了顿拐杖,道:“过招又能如何,老身数十年不曾动过手了,今日正好松松筋骨。” “本魔煞只恐老太婆散了架子,还是不要过招的好。” “师傅切勿与她过招,小貂定会认出我来。” 老太婆一瞪眼睛,道:“难道为师还敌不过这个丫头?” “哦咳!”幻天轻咳一声,道:“这位婆婆,我看还是算了。尽管婆婆武功高强,但在本教探查之下,你并不是我这弟子的对手。常言说,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为师之道,偶尔露怯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老太婆怒道:“住口,老身心意已决,不必罗嗦。” “嘿嘿嘿……”幻天一阵邪笑,道:“老太婆真是不知好歹,在本教面前逞狂之人,非死即伤。本教对你客气,并非是怕了你。而是看在你这弟子,长着一副可人的容貌,暂且容忍而已。你若再不知好歹,本教便不客气了。” 幻天说罢,眯缝着邪异的细目,盯了倩儿一眼。倩儿乍一接触幻天的眼神,不由激灵一下。老太婆听罢,不禁气急败坏,厉声道:“想不到如今江湖之上,还有比老身更加邪性之人。今日若不分出高下,老身至死不去。” 幻天听罢,忽然收起邪异的笑容,趋前两步,正色道:“本教掌下不死无名之鬼,老太婆说个名姓吧。” “老身名姓从不轻易示人,不说也罢。” “嘿嘿嘿……”幻天又是一阵阴笑,道:“以你这副形貌,倘若本教猜得不错,当是苗疆的‘神蛊金婆’了。而这可人的美人便是江湖十大美女之一,‘毒凤’马倩儿。不知本教说的对否?” “小子眼力倒不是不错,真是出乎老身意外。” “老太婆,出乎你意外之事或许更多,不知老太婆除了用蛊使毒之外,还有何厉害手段。不过,老太婆千万别说武功如何。” “小子真是狂妄,难道这么自信?” 幻天冷然道:“老太婆真是找死,本教给你面子,你倒得寸进尺。”幻天自牙缝中挤出这句话,面沉似水,煞气顿涌。老太婆与马倩儿俱都感到,身上忽然袭来一阵寒气。两人不由运功相抗,方才抵住那股透彻骨髓的冰冷。 幻天盯着“神蛊金婆”师徒,僵持了好一阵。旋即,幻天忽然卸去真气,淡然一笑,道:“郧阳这名字非常怪异,郧阳……殒命……郧阳、郧阳,阳间不在,便是阴间了。此地凶灵游荡,本教奉劝二位尽早离开此地。不然,九泉之下的奈何桥上,恐怕少不了你们二位。” “神蛊金婆”心神一颤,沙哑地道:“不愧是魔神,够狠。不过,老身活了这把年纪,早已看到了落日的余晖。奈何桥早晚要过,今日过去与以后再过,也少不了多少时日。” 幻天摇摇头,道:“本教自认手段狠辣,但却不是随意狠辣。人生不易,活着便可能是痛苦,若这痛苦太深,便不易遗忘。本教虽然不忍,但有时却做着极大的善事,那便是使人超脱痛苦。” “何种善事?” “杀人。” “杀人也是善事?” “杀人或许不是善事,只看所杀的是何人,因何而杀。” “既然如此,现在又是一个善事的开端了?” “或许是,或许不是。” “老身不明,是便是,不是便不是。” “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此话何意?” “一切循自然而行,如此而杀便是‘是’,反之便是不是。” “自然?何谓自然?” “小貂乃是一个畜生,凭其选择,便是‘是’。” “神蛊金婆”道:“如你所言,还是要文斗了?” 幻天道:“老太婆若要过招也未尝不可,不过,若是老太婆不幸落败……嘿嘿嘿……你这弟子恐怕也要随你而去,共同走上奈何桥了。” 马倩儿听罢,气得跺脚,娇喝道:“师傅,弟子不惧生死。” 幻天冷冷地道:“臭丫头,真的想死?” “死又如何,本姑娘惧你何来。” “丫头退下!”“神蛊金婆”轻喝一声,再看那双小眼睛,凶光突然暴射,松垮的长衫无风而起。幻天淡漠的看一眼,仅在僵持的瞬间,幻天细目之中忽然射出两道如刃般的光芒。 “本教领略一下苗疆的绝学。”说罢,身形猝然掠进。 白色的身影好似一抹流光,“神蛊金婆”方始惊觉,幻天便已到了眼前。“神蛊金婆”大惊,慌忙中横拐一扫,单掌斜劈而出。“神蛊金婆”反应之快,应变之速,确实是无以伦比。但拐杖扫出后,却像是击向一个虚幻的影子,不及收势变招,眼中的身影已经倏然消失。 “神蛊金婆”大惊失色,疾速侧身,身形飞旋而起。凌空再看四下空间,哪里还有幻天的身影。“神蛊金婆”正在疑惑的瞬间,便觉四周忽然涌来一排排山呼海啸般的劲气。“神蛊金婆”暴喝一声,骤然拔起三丈多高。 但是,那袭来的劲气好似看不见的魔手,始终不离左右。“神蛊金婆”舞杖如风,快速穿掠,在劲气缠住自己的瞬间,猛然提足真力,奋力拍出无数掌影。嘭然一声,“神蛊金婆”闷哼一声,身形疾速飞退。 但出乎“神蛊金婆”意外的是,自以为脱出了劲气漩涡,刚要返身之际,无俦的劲气又袭上身来。“神蛊金婆”不禁寒气直冒,这魔神难道真是神,怎么看不到一点身影。“啊,无影妙空!”“神蛊金婆”惊呼出口,堪堪躲过一股强猛的劲气,疾旋闪避之际,不禁慢慢沉下心来。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神蛊金婆(3) “哈哈哈……老太婆,本教懒得同你过招。死丫头,你来吧。”说话的当口,幻天已然现身落定。 “弟子遵命。”娇呼声过后,梅梅身形忽然消失。“神蛊金婆”心头狂跳,在梅梅消失的刹那,不由闭上眼睛,听风辨位之下,疾速舞动铁拐,掌力突发。但是,“神蛊金婆”舞动的杖影,尽管密不透风,但击在强猛的劲气上,却感到手臂发麻。此时此刻,“神蛊金婆”方才感到,这两个人物绝非等闲之辈。 仅仅过了四十余招,“神蛊金婆”便感到真气不济,心中暗想: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无形的身影,强猛的劲气,刚劲的指风,任是哪个都是催命的利器。此刻,“神蛊金婆”只能穷于应付,尽力避开劲气。但面对梅梅快速而无形的身法,想要完全避开,绝无可能。接触之下,“神蛊金婆”只觉得气血翻腾,喉头发甜。 又过了二十余招,梅梅在打斗中也觉得有些意外。这老太婆的功力确实不凡,虽然自己并未使出全力,但老太婆竟能支撑七八十招而不败。如此功力,江湖中已不多见。比之三大圣手,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老太婆确实不简单。 “老太婆功力虽然不俗,但也不过如此。小心,看掌。”娇喝声中,梅梅忽然现出身形,骤然增提两层功力,玉掌翻飞之际,指风忽然泛起刺耳的锐啸,绵绵密密,好似蛛网一般径向“神蛊金婆”罩去。 “神蛊金婆”目睹梅梅攻势,心中凛然。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不禁突然发狠,怪叫一声后,铁杖忽然爆出一溜寒芒,寒芒乍出,转瞬便化成了一蓬蓬耀眼的光晕,径向梅梅迎去。骤然之间,嘭嘭嘭地一阵爆响,金铁之声大作。 “啊……”“神蛊金婆”忽然发出一声痛楚的闷哼。就在闷哼之声响起的同时,但见空中毫光一闪,一道快得肉眼难辨的光影,倏然向“神蛊金婆”射去。“神蛊金婆”惊魂未定,奋力挥动铁杖向那光影扫去。 不幸的是,那光影好似幽灵一般,轻微闪动之下,避开铁杖,却向“神蛊金婆”面门扑来。“神蛊金婆”闪避的当口,一股腥气已然扑进鼻息之中。“小貂!”“神蛊金婆”惊呼出口,也怪“神蛊金婆”大意,光影掠过面颊的瞬间,但觉耳际风起,随之传来一阵刺痛。 光影再闪,一切寂然。面前,梅梅与幻天并肩而立。而在梅梅肩上,小貂赫然而立,一双冒着凶光的小眼睛,死死地盯着“神蛊金婆”师徒。 “小貂……”马倩儿娇呼一声,不由喜出望外。但娇呼声尚未落地,那小貂猛然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作势欲扑。 马倩儿大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扭头看向“神蛊金婆”之时,心神更是一紧。只见“神蛊金婆”脖颈之上,正汩汩地冒着鲜血。那明显的齿痕,无疑说明,小貂已不认得昔日的主人了。马倩儿见状,不由愣在当地。 “老太婆,过招已经结束,本教看来,文斗也不必了。” “神蛊金婆”点了几处穴道,止住流血,狠狠地道:“老身今日不幸落败,自是功力不济之故。这扁毛畜生有奶便是娘,不要也罢。” “师傅,小貂……”马倩儿听到此言,急得快要哭出声来。 “住口,你这没用的东西,何必与畜生计较。” “弟子……” “住嘴。”“神蛊金婆”厉声喝道。 “老太婆真是痛快,本教不为己甚,尔等尽可去了。” “老身虽败,自是不会与尔等纠缠。老身自有去处,尔等不必操心。” 幻天笑道:“婆婆武功不凡,放眼天下,几无对手。你自是可以任意逍遥,但你这弟子,却是要多加小心。江湖之上淫邪之徒甚多,一个不慎,便可能失人失身。” 马倩儿娇喝道:“住口,失身是否不用你操心,本姑娘自会料理。” “呵呵。”幻天轻笑,眼中突然露出一股邪异的光芒,马倩儿急忙别过脸去。前后只见过幻天几次,她倒不惧幻天的名声,但看了幻天那怪异的眼神,却感到如芒在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在幻天的眼光之下,自己好似被掏空了一般。 “你这魔头,莫要打倩儿的主意。”“神蛊金婆”见状不由沉声喝道。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收回目光,轻松道:“本教岂会打你这宝贝徒弟的主意?真是天大的笑话。不过……本教若是要打谁的主意,不是本教夸口,在摄魂大法之下,恐怕天下的女子尽可为本教驱策。” “哼,一派胡言。”马倩儿冷哼一声。 “你这丫头难道真要验证摄魂大法?” 马倩儿惊道:“什么,摄魂大法?” 幻天正色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本教亦不例外。但本教不喜用强,况且本教已有两位妻室,自是美绝天下,容貌之美几乎无出其右。本教无心于美色,更不会以貌取人。得人得心,心不属、意不在,美貌只是愉人眼目而已。你这徒弟虽然貌美,但心性还需磨练。” 马倩儿哼了一声:“本姑娘无需他人教训。” “哈哈,本教无意教训你,若你自修心性,那倒省得本教操心了。” “本姑娘心性怎样,与你何干!” “没有关系,不过,凡事皆有可能。” “本姑娘与你没什么可能,你别自作多情。” 幻天看看梅梅,道:“死丫头,你是希望为师有可能还是无可能?” 梅梅一怔,心中泛起一丝酸楚,道:“这乃是师傅自己的私事,弟子怎会知道。不过,师傅有无可能,弟子都无意见。” “哈哈,死丫头也是这般心性。唉,算了吧。” 梅梅道:“师傅高兴便好,弟子怎会与师傅计较。” “住口,你二人一唱一和,究竟是何意思?”马倩儿边听边琢磨,越听越不是味道。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神蛊金婆(4) 梅梅道:“马大姑娘,看你一副机灵劲儿,怎地连话也听不明白了。不瞒你说,我师傅恐怕是看上你了。” “呸!”马倩儿扭脸,气得娇面青白。稍后,又忍不住转头看了幻天一眼。 “该死的东西,莫要多言。”“神蛊金婆”眼见幻天两人调侃自己的弟子,不禁有些生气,急忙出口喝止。 “师傅,他……”马倩儿委屈。 “神蛊金婆”摆摆手,道:“算了,江湖之上没有一个好东西,尽是一些鸡鸣狗盗之辈。听说什么飘云仙子,冷凤等竟然投身魔门,真是瞎了眼睛。” “找死!”幻天轻喝一声,抬手便是一掌。“神蛊金婆”料想不到幻天突然发难,紧急之中,闪身躲避的同时,挥动铁杖向幻天击去。 嘭地一声,“神蛊金婆”乍一接触幻天所发劲气,不禁感到如遭雷击。但觉手臂一麻,铁杖几乎脱手飞去。蹬蹬蹬地连退四五步后,方才勉强卸去劲力,不由面色大变。幻天那看似简单的一掌,其蕴含的劲力已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神蛊金婆”这才明白,先时与幻天交手,对方并未使出全力。 幻天面色稍缓,道:“本教见你一把年纪,并且有伤在身,不便与你计较。这一掌只是给你点教训,省得你倚老卖老。倘若再敢言说本教妻女的不是,定让你葬身此地。” “师傅,受伤了吗?”马倩儿飘身来到“神蛊金婆”身边,面上尽是关切之色。 “没事,为师还死不了。”“神蛊金婆”说罢,强自压下翻腾的气血,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渍,恨恨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老身记下了这段恩怨。” “哈哈哈……”幻天大笑:“本教看你一把年纪,已是手下留情,你居然说出什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等言语。唉……直到此时本教方才发觉,老太婆确实有些怪异之处。” “小子,老身记下你的恩赐,容后图报。” “神蛊金婆”站在原地,经历一场拼斗,布满皱纹的面孔,此时看去更加丑陋,极度怪异。脸上的线条,纠结扭曲。胸腹剧烈起伏,仍是不住地喘息。 幻天静静地道:“老太婆,假如你要结束痛苦,那么本教便成全你。” “神蛊金婆”老面泛白,听罢,不禁目眦尽裂,吼道:“小子勿要张狂,老身还死不了。” 幻天淡然道:“老太婆心性怎地乖张,天下真是少见。武功一途,浩如烟海。常言说:善泳者溺。身为江湖武林人物,成也武功,败也武功。不知哪一天,你我便会栽在自身的武功上。死的方式或许不尽相同,但最终的结果肯定一样。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可能,但只有一种可能,它根本不是可能。那就是,对于每个人来说,不论有无武功,都将踏上九泉之下的奈何桥。” “神蛊金婆”一边听着,一边翻着小眼睛。眼中泛着凶光,死死地盯着幻天,似要一口将幻天吃下去。幻天伫立,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时近夏日,本该是万物生长的季节,但你若是不愿生长,留着以后的岁月一日日老将下去,本教也无意留你在世。” “魔头,本姑娘领教你几招。”马倩儿忍不住娇呼起来。 忽地,马倩儿话音未落,便见便见客栈前方缓缓转出一人。 “呦,教主与公主都在啊。” 几人正在口角,随着说话声,梅梅乍看之下,不由皱起眉头。原来,这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武林双秀之一、“羽扇公子”潘如安。 “原来是潘兄,幸会。”幻天轻描淡写地说道。 “哦,幸会幸会,教主与公主也在,潘某失敬失敬。”潘如安轻摇羽扇,边看梅梅边道,一副洒脱样貌。 梅梅诡笑道:“原来是潘大公子,久未谋面,潘公子可有喜事?” “没有,没有……”潘如安看着梅梅,不由怔神。这还是那个公主吗?怎地多日不见,面貌又有许多变化,变得更加稚嫩娇柔。这种怪异的美,更令人心痒难耐,不可自制。 “潘公子,本公主脸上长花了不成?” “哦,不是不是,在下一时失态,还请公主原谅。想不到公主之美,真是天下难寻。令人……令人无法形容。”潘如安边说边看向马倩儿,借故掩饰自己失态,一双俊目登时露出异样的神采,不住地打量。 马倩儿乍见潘如安,不由一震。她实在想像不到,潘如安居然如此俊美。什么潘安再世,子都重生,什么玉树临风,风神如玉等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俊美。真是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风姿俊秀。马倩儿不由看得痴了,娇面含羞,芳心乱颤。 潘如安看到马倩儿那股神情,心神不由一荡。再看马倩儿时,更觉欣喜。俊目之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稍顿,轻轻摇了摇羽扇,微笑道:“倘若在下猜得不错,这位美女定是传说中的十大美人,唤作毒凤的马倩儿吧?” 马倩儿见潘如安问自己,适才的一切不快都好似烟消云散。仅在这一刻,她对潘如安忽然升起无限好感。待回过神来后,笑道:“本姑娘正是马倩儿。” 潘如安微笑道:“马姑娘真是仙子下凡,美得绝尘。” 梅梅对此恍若未觉,看到潘如安那副神情,便自内心忽然升起一股厌恶之感。心念一转,调侃道:“潘大公子如此得意,定是交了不少桃花运吧?” 潘如安听了,不觉有些尴尬,笑道:“公主对在下怎么存有这么多偏见,不瞒公主,在下只是到处闲逛。听闻公主与教主在此,便慕名而来。” “嘻嘻……”梅梅嬉笑一声,诡秘道:“本公主这次看你倒真的有点人模狗样了,不知是同哪个禽兽断交了?” “公主你……”潘如安听了,登时语塞,异常尴尬。 “呦,潘大公子,怎么见到美人便没了主张,风婷婷还好吗?” 潘如安忙道:“公主,在下与风婷婷没有任何关系。”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神蛊金婆(5) 梅梅轻咳一声,道:“不会吧,不但风婷婷为你朝思暮想,连那什么沈若冰也为你消得人憔悴,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这怎说是没有关系。” 潘如安看一眼马倩儿,苦笑道:“公主,这并非是在下的过错。在下并未对她们有何好感,只是多说了一些话,在一起行走了几日而已。” 梅梅轻轻摆手,道:“潘公子不必谦虚,天下诸美对你仰慕已久,怎地至今还未定下一位。倘若潘公子大发善心,那便把那些对你倾心的美女一并娶回天龙山庄吧。省得这些痴情的女子,各个为你的脸蛋儿寝食难安。” “公主说笑,潘某有何德何能……” “潘公子莫要过谦,你若是无德无能,江湖中人任谁也难以相信。便连本公主也无法想象,像潘公子这么俊美的男子,会是无能无德之人。” “潘某确实是无德无……”潘如安说到此处,顿感不妥。刚要改口,便听梅梅道:“嘻嘻,潘公子真是太过谦虚。人若谦虚过分,便显得虚伪。一个人有无德行,自己最好不说,应由别人来说。潘公子无能无德之事,也该让他人说去,自己万万不可承认。” “公主,你……”潘如安颜面尽扫,不由有些气闷。 梅梅笑道:“潘公子,你与晋朝美男子潘安只有一字之差。恐怕这潘如安之名,或许便是因为仰慕潘安而起。不过,你可知潘安的下场吗?” 潘如安稍一犹豫,道:“在下略知一二,但不甚了了。” “想不想听听?” 潘如安一怔,他实在不知梅梅会说出何种话来。被梅梅调侃挖苦多了,似乎早有预感,梅梅要说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好话。但想想后,感到并无多少不妥。遂道:“若是公主愿讲,在下洗耳恭听。” 梅梅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道:“潘安本名唤做潘岳,字檀奴。这潘安同潘大公子有个相同的地方,便是俊美异常。年轻时,坐车游玩,不少女子见了他都会怦然心动。更有一些怀春的女子,因垂涎潘安美貌,便时常用水果向潘安抛掷。潘安每次乘车出游,回返后常常是满载而归。久而久之,“掷果盈车”一说便流传开来。呵呵,这个美丽的传说,便出自你们潘家。” 梅梅说到此处,忽然停了下来。潘如安边听边想,感觉梅梅话中并无讽刺挖苦之意。梅梅虽是夸奖潘安,但听在潘如安耳中,感到好似夸着自己一般。幻天边听边暗自偷笑,暗想这丫头再往下说,定不是什么好话了。 梅梅接着道:“潘安不但貌美,还写得一手锦绣文章,被乡里称为奇童。但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美男子,却是一个趋炎附势,阿谀谄媚之辈。虽然文笔华丽绝美,却不做天地文章,专喜耍弄权术,参与宫廷内乱。不惜以笔为刀,陷害太子。最后,不但自己身首异处,还连带家族被满门抄斩。联想到目下时局,潘公子到处周游,虽不见摇唇鼓舌之举,但却隐有暗通之嫌,不知潘公子作何感想?” 潘如安越听越不是滋味,听罢,已是尴尬不已。疾速思虑之下,道:“公主博学多闻,在下甚是佩服。不瞒公主,在下在山庄甚感憋闷,此次出来只是随意游走,与江湖各派毫无瓜葛。” “只是随意游走?” “不错。” 梅梅扭头看看幻天,复又对潘如安道:“潘公子,细数古代十大美男,其结局都十分悲惨,潘公子定要当心才是。” “在下之容貌生来如此,已经无法改变。至于命运如何,只好听天由命了。” “潘公子风流倜傥,即便无所事事,也可逍遥一生。” “公主,此话怎讲?” “依潘公子这副模样,还愁找不到吃饭的地方。嘻嘻……” “在下怎会依仗脸面吃饭,公主说笑了。” “本公主乃是假设而已。但潘公子若是喜欢清闲,吃点软饭也未尝不可。” “公主你……” “本公主怎么了,你今日看到这位马大姑娘,便换了一副模样。难道先前对本公主那般垂涎,都是假的不成。” 梅梅话刚出口,潘如安登时满脸通红,尴尬道:“公主明察,在下对公主只有敬重之意,并无亵渎之心。” 梅梅冷声道:“不是便好,但凡有一丝觊觎窥视之意,本公主便杀了你。” 潘如安忙道:“那是,那是,公主说得是,不过……” 梅梅道:“不过如何,今见你气冲华盖,英华内敛,许是功力有了极大进境。不过,在本公主看来,依你这般心性,即便功力有所增长也是极为有限。倘若能够审时度势,好好利用你这张脸蛋及一张利口,或许还能迷惑几个不知情为何物的骚货,从而过些清闲的日子。” 潘如安听罢,真是无地自容,先前那一丝得意,早被梅梅说的无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满心的愤恨,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下贱。尽管梅梅身为公主,武功亦是高绝不凡,但并非是自己忍气吞声的真正原因。 此刻,在马倩儿这个令人颇为动心的美人面前,潘如安感觉自己好似被揭去了一层脸皮,羞愤、气闷已经到了极点。面色早已憋成紫色,一双俊目逐渐露出一股怨恨。火气上涌,恨不得一掌结果了梅梅的性命。 梅梅看着潘如安,面色忽地一沉:“潘公子,你难道对本公主起了杀心?” 潘如安听了,不禁激灵一下,暗忖:“自己的动力究竟到了何种程度,是否敌得过这个魔煞。听其言语,似乎对自己颇为了解。能够斩杀三大圣手,打败凌云圣使,这丫头的功力不可低估,决不可冒然行事。” 思虑甫毕,潘如安强行忍住火气,立时换上一副笑容,道:“公主言重了。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在下敬重尚且不及,怎会存有杀心。公主调侃在下几句,潘某不会放在心上,公主不必多虑。”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日月神教(1) “嘻嘻。”梅梅嬉笑,道:“不怪潘公子号称羽扇公子,真是扇扇风便能将火气扫得干干净净。嘿嘿嘿……即使你有杀心,对本公主而言也是枉费心机。” 潘如安有些惶恐,急忙道:“在下不敢。” 梅梅冷哼一声:“敢于不敢,自在你心。别怪本公主不曾奉劝你,希望你还是谨守本分,切莫玩弄阴谋。” “公主说得是,在下定当谨记。” 马倩儿在旁看着两人对话,慢慢泛起一股失望之情。武林双秀,居然是这幅德行。看到潘如安在梅梅调侃贬损之下,竟然低三下四,卑躬屈膝,原有的好感霎时不见了踪影。而再看那个魔头正负手而立,一副安闲模样,对潘如安连正眼也未瞧上一下。 马倩儿忽然感到心中有一股别样的情绪,幻天那酷似菩萨的面貌,本该温和才是,但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在那温和的表面下,蕴含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气势。这股气势既有威严,又有一丝冷酷,似乎涵盖了天地。看似温和,但却不怒而威,令人臣服,不可直视。 “这个魔头怎么如此怪异,到底好在哪里,为何皇甫小雪与董小宛,甚至连王府的公主也投身魔门,俱都拜倒在魔头身下。”此刻,马倩儿想起适才乍见潘如安时的情形,不禁感到十分愧疚。传说中的武林双秀,在这个稚嫩的丫头面前,竟好似一文不值,犹如猪狗一般。 随即,暗忖道:“看这几人说话的语气,定是非常熟悉,但那丫头对待潘公子的态度,怎地如此刻薄。自己的神情是否被那丫头看到了呢,在这丫头眼中,潘公子若是猪狗不如,那自己的表现岂不低人一等,让人耻笑。唉……人与人之间,不比不知道,一旦相比,真是高下立判。” 马倩儿正自思虑,便听幻天道:“潘兄,梅梅言语上或许有些犀利,还望潘兄海涵。” 潘如安连忙拱手,道:“教主……卢兄客气,潘某并未放在心上。” 幻天轻笑,背负双手,悠然道:“潘兄,目下江湖武林,莫不处心积虑,必欲置本教死地而后快。唯有潘兄不计后果,愿与我魔门人物搭讪。本教虽无几个朋友,但也能感到潘兄这份情谊。但卢某有句话想要当面说个清楚,天龙山庄最好置身事外,切莫参与江湖中事。” 潘如安道:“潘某怎会随意参与江湖纷争,但请卢兄放心。” “如此便好,不然……不然后果极难预料。” 幻天语气虽然缓和,但听在潘如安耳中,却好似一道催命的符咒。这段时日以来,魔门行事愈来愈加狠辣,不消说丐帮及聚贤堡如何,光是青龙帮便先后被杀三千余人,围攻魔门老巢亦是无功而返,各派又死伤一千余人。 潘如安心机甚深,他不是不知轻重,只是无法估计魔门的实力。他实在不知除了幻天几人之外,魔门是否还有其他隐秘的实力。那些神秘的杀手与魔门到底有无关系,古月门又是何种门派。整个江湖扑朔迷离,令人无从琢磨。 幻天看看“神蛊金婆”,元婴甫出。须臾,幻天收回元婴,仔细地端详一阵马倩儿,道:“老太婆,怎地还不离去?” “老身在此,自有道理。何时离去,不劳小子操心。” “本教对你已是网开一面,倘若再不知趣,莫怪本教无情。” “神蛊金婆”小眼睛厉色一闪,道:“老身活了一把年纪,早已看淡了生死,小子愿意费力,老身奉陪便是。” 幻天叹息一声,轻轻摆了摆手,平缓道:“算了,本教念你一把年纪,不与你计较。只是可惜,唉……” “可惜什么?”“神蛊金婆”怔道。 幻天又看了马倩儿一眼,道:“可惜你这弟子,根骨绝佳,资质上乘,却未开启灵巧。不然,其武功不可限量。” “哦?”“神蛊金婆”听了一怔。面色稍缓,道:“老身费力施教,能有今日成就已是相当不易。听小子言语,当是指责老身教不得法了?” “非也。你这弟子经脉宽厚,大异常人,但却未曾润化贯通。不是老太婆功力不够,而是依你目前的内功无法替她打通而已。” “神蛊金婆”听罢,心神不由大震。疑惑道:“小子,你是如何看出倩儿经脉宽厚的?” “哈哈哈……”幻天大笑,道:“在本教元婴探查之下,你们师徒两人的功力便如水上的浮萍,本教一目了然。” “什么,元婴出窍?” “不错。” “神蛊金婆”大惊,旋即,叹息道:“小子,老身看你还算一条汉子。将老身打伤之事,以后再算。实不相瞒,这丫头乃是老身唯一的弟子。想当年,老身唯恐一身所学无人承继,遂遍游天下,苦寻弟子。足足找了四十余年,方才找到这丫头。” “嘻嘻,这丫头的功力也算不错了。若是单凭功力,在所谓十大美女之中,恐怕再无敌手。当然,除了本魔煞的两位师娘。” “什么,倩儿的功力还不如皇甫小雪与董小宛?” “不错。不过,也只比大师娘稍弱,应该算是不错了。” “神蛊金婆”听罢,不禁感到有些气馁。看着梅梅诡异的神情,仍是疑信参半。转而对幻天道:“小子,倩儿若是习练得法,功力最终将会如何?” “不可限量。” “小子说得仔细一些。” 幻天一指梅梅:“武功一途,功法资质固然重要,但心性悟性更是不可或缺。若非得遇奇缘或是没有外力促成,绝然赶不上这死丫头。不过,以这丫头的资质,即便赶不上梅梅,也不会差到哪里。” “真的?”“神蛊金婆”问道。 “当然。” 马倩儿在旁只是细听,心中忽然泛起一丝莫名的希望。在不知不觉中,对幻天探查自己经脉一事,既感到蹊跷,又有些惶惑与忐忑。既然能够探查自己的经脉,那身上……想着想着,娇面不觉浮上一丝红晕。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日月神教(2) 当听到幻天所说,自己的状况与师父经常所说相差不多时,心中更是惊讶不已。暗忖:这魔头到底是人是鬼,不曾接触便能探查他人经脉,真是闻所未闻。思虑中,不由多看了幻天几眼。此时再看幻天,那含笑的细目,已是无比温和,好似再无一丝威严与冷酷。 “神蛊金婆”道:“魔门中的几个丫头,现在所习均是魔功?” “正是。” “神蛊金婆”转动小眼睛,忽然问道:“陆天行是小子什么人?” “爷爷。” “神蛊金婆”一怔,道:“哦,原来如此。昔年,老身行走江湖之际,曾与陆天行谋面三两次。但当时看其武功,只比老身高上一两筹。若非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齐出,陆天行也不致于早早殒命。而那三大圣手与老身相比,功力只在伯仲之间。如今,魔门竟然出了你这样的人物,真是怪异。” “哈哈哈……陆天行那老东西不守门规,妄自出山,乃是咎由自取。” “神蛊金婆”听得一怔,想不到幻天如此称呼陆天行。稍后,指着梅梅道:“小子,这丫头的功法是不是魔门功法?” “不错,老太婆有何疑问?” “老身只是随口问问。” “神蛊金婆”说罢,撇了一眼幻天,对马倩儿道:“倩儿,走。” “是,师父。”马倩儿应了一声,回头看一眼幻天,随着“神蛊金婆”而去。 “神蛊金婆”师徒说走便走,幻天只是淡然一笑。潘如安看着马倩儿的背影,不免怅然若失。在马倩儿转身的刹那,潘如安忽然觉得,在马倩儿那双美目之中,好似闪过一丝遗憾,又暗含一种不屑之色。 潘如安咯噔一下,想起自己适才的言行,不觉羞愤难当。但是,他虽然感到憋闷气愤,却实在不好发作。梅梅这个丫头似乎成了他的心病,成了他的克星。不论身份还是武功,他都无法撕破脸面。 梅梅见状,调侃道:“潘公子,美人走了,是否还在想念?” “哦……没有,公主说笑了。”潘如安有些尴尬。 梅梅诡秘道:“本公主从不说笑,即便说笑,也是有所指向。见你失魂落魄的神情,恐怕是留恋马大姑娘。呵呵,那丫头真美,世上少见啊。” “呵呵。”潘如安咽下一口苦水,挤出一丝笑容,道:“公主言语讳莫如深,在下不甚明了。如今,在下虽然仍是孑然一身,但对待美人,潘某并无觊觎之心。” 梅梅道:“潘公子有无觊觎之心,与本公主毫无关系。不瞒你说,那马大姑娘恐怕是再也看不上公子了。” “这是为何?”潘如安一怔。 “嘻嘻,本公主能知公子心事,难道不知马大姑娘心事?” 潘如安听罢,浑身一震:“公主慧眼如电,在下佩服。” “潘公子可曾想到,那马大姑娘为何如此?” 潘如安拱手道:“在下不知,还请公主明示。” 梅梅诡秘一笑:“常言说,德艺双馨。虽然公子不缺德,但却没有气势。这种气势既不是正气,也不是邪气,而是自然天地之气。人活于世,当顶天立地。凡事有所求便有所虑,有所虑便有所患。有所患便有所失,有所失便有所……反正是缺了男子应有的气概。” “在下好像不缺气概,公主何出此言?” “嘻嘻,行道江湖,安身立命,单凭一张俊俏的脸蛋怕是不够。公子如若不信,那马大姑娘绝不会再用那种眼神看你了。唉,美人难见,失之可惜。” “在下并非是登徒子,马姑娘虽然美艳绝世,却非在下意中之人。” “呵呵。”梅梅轻笑,揶揄道:“潘公子言不由衷,莫要狡辩。美色当前,焉有不慕之理。马大姑娘虽非倾绝天下,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本公主虽是女儿身,但看马大姑娘亦是赏心悦目。难道潘公子便无此心吗?” “这……这……马姑娘虽美,但怎及得上公主。”潘如安急中生智,转移话题。 “哦?难道潘公子对本公主还有觊觎之心?” “不,不,不!在下不敢。”潘如安连连摆手。 “没有便好。嘻嘻,但愿没有。今日不早了,潘公子若是无事,明日午时,便请潘公子在迎宾楼早早安排一下,我等共进午餐,你看如何?” 潘如安忙道:“在下闲逛,并无要事。明日午时,在下恭迎公主便是。” “嘻嘻,这还不错。”说罢,梅梅自顾离去。 幻天轻笑,轻轻挥手,也飘然而去。潘如安看着幻天两人,心中百味杂陈。心道:“唉,这魔头到底好在哪里,怎么越来越像菩萨。虽然貌如菩萨,却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味道。神秘诡谲,面善心冷,令人无所适从。” 潘如安慨叹一阵,随即转身而去。俊美的面容,颀伟的身姿,犹如仙人一般。那么飘渺,那么洒脱。街上的女子早看得心慌意乱,痴痴地看着潘如安离去。而在远处围观的武林人物,见幻天等人离去,也是各怀心事,慢慢散去。 天空,灰蒙蒙的,似烟如雾。在人们的感觉里,幻天等人就像烟雾里的幽灵,朦朦胧胧,神神秘秘。人们不知道明日还将发生何事,更不知自己的命运。在这诡谲的江湖上,真不知自己将会飘向何方。 幻天与梅梅并未回到客栈,而是信步走到了城外。轻风吹拂着洁白的长衫,幻天虽非英俊,却尽显一股超然的飘逸。宽阔的官道,蜿蜒曲伸。道路两旁的山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其间,夹杂几根枯枝,犹如一幅挥洒的墨画,清雅中,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意趣。 山林中的清溪,流水潺潺。溪水两旁,不时地跳过几只青蛙。啾啾的鸟鸣声,伴着哗哗的流水声,静谧安详。幻天两人相携而行,在清溪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两人默默凝视着清澈的溪水,神情专注而平静,仿佛化入了自然,沉浸在无限的意境之中。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日月神教(3) 幻天轻叹一声,细目之中泛起一层清澈的光芒,又好似朦朦胧胧,如梦如幻,沉静的面容,温和的神情,显得极为飘逸,看之,令人安然,令人舒适。梅梅小鸟依人般地靠在幻天怀中,心绪恬适,神情雅静。 忽地。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扭头看时,却未发现人影。脚步声异常急促,虽未看到人影,但听那急促的脚步声,已可猜出那奔跑之人,定是惶急万分。 须臾,两人的目光中慢慢出现了一个身影。但见那身影踉踉跄跄,深一脚浅一脚奋力奔跑。待跑近一些之时,但看清那人浑身上下染满了血迹,面目扭曲,满是痛苦与悲愤的神色。口角流着鲜血,狼狈而凄惨。 幻天看着看着,身子不由一震。那奔跑的之人跑到距离幻天十几丈时,乍然看到幻天,那人登时一愣。旋即,不假思索地身形一偏,拼力之下便向山林冲去。那汉子身后三十余丈外,已经奔来数十个身着黑色劲装的汉子。 “解兄弟!” 幻天高叫一声,那汉子猛地激灵一下,回头仔细看后,不禁大喊:“卢兄快快救我!”那汉子高喊一声后,不顾一切地向幻天奔来。 但仅仅奔出十余丈,脚下一个踉跄,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刚要挣扎而起,顿感身子一轻,那受伤的身子已经凌空飞起。转瞬,便已到了幻天两人站立处。 真是无巧不巧,这汉子正是多日不见,曾被幻天相救的明教光明右使解威。解威惊魂未定,见到自己已被幻天两人挡在身后,精神一泄,顿时瘫软在地。 刷刷刷地,幻天面前疾速奔来四五十个大汉。各个是黑色劲装,手持长刀,后背插着一根木管。大汉们冷丁见到幻天与梅梅,不禁稍微一愣。看到解威躲在两人身后,不由怒目而视。 幻天向众人看去,在大汉中间站着一个身材修长,身穿一袭青黑劲装,胸前画着弯月图形的黑脸大汉。那大汉眼如铜铃,方脸阔腮,连毛胡须恰似钢髯。背负着双手,腰间挎着一柄长刀。铜铃般的巨眼,紧紧地盯着幻天及解威。 幻天默然伫立,面色沉静如水,一语未发。而梅梅亦是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前方,丝毫未将几十个汉子放在心上。黑脸大汉抿着嘴唇,鼻孔微微翁动一下,眼中尽是凛冽之色。 “这位朋友最好让开,别耽误本旗主行事。”那黑脸大汉终于开口。语音瓮声瓮气,犹如山谷的劲风。 “哦。”幻天沉吟一声:“原来是明教的朋友。” “你是何人?” 幻天道:“我是何人无关紧要,你又是何人?” 黑脸大汉一瞪巨眼,阴沉道:“明教素不与江湖门派往来,即便说出名号,你也不知,不说也罢。” “哦,原来如此。解兄,这位莽汉是哪个?” 解威在此短暂的时辰内,已然恢复了一些功力。见幻天相问,不禁犹豫起来。再看那黑脸大汉,死死地盯着解威,狠狠地道:“解威,非是兄弟与你为敌,在下实在是为了教中大业。你若说出教中秘密,便是叛教之罪。按照教规,必将乱刀分尸,而后置鼎烹炸。” “哈哈哈……”解威一阵大笑,道:“明教有了你们这些愚蠢的东西,早早晚晚要灰飞烟灭。想那光明左使如此气量狭隘,嫉贤妒能,使尽手段陷害解某,难道尔等真是有眼无珠?” 黑脸大汉喝道:“休得胡说,光明左使乃是未来的教主,自是高人一等。解威,你之为人兄弟不是不知,怎奈你违反教规,以下犯上,兄弟也是无法。倘若你够聪明,便随兄弟回到教中。如其不然,莫怪兄弟手下无情了。” “哈哈哈……什么狗屁教规,数百年来,教中内乱频仍,自相残杀,死去了多少兄弟。若非老教主戡乱整治,焉有今日之成就。可惜,倘若如此下去,明教不被朝廷所灭,自己便要残杀殆尽了。” “解威,兄弟再问一遍,你是束手就擒,还是兄弟动手?” 解威犹豫了一下,看一眼幻天,道:“卢兄,兄弟回去必死无疑。解某虽不惧死,但大丈夫当死得其所。与其窝窝囊囊而死,不如死得壮烈。” 幻天道:“解兄真是大丈夫也,兄弟佩服之至。” 解威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稍后,叹息道:“算了,兄弟虽以英雄自居,但也是贱命一条。而今,兄弟枉自背负叛教之名,遭教众唾骂,还是听天由命吧!”说罢,起身便要向黑脸大汉行去。 “且慢!”幻天急忙出声,道:“解兄,大丈夫生于世上,当问心无愧,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人之一生区区数十年,不为天下着想,亦要为自己的名誉而活。解兄怎可将自己的性命,轻易寄托于他人。依解兄才智武功,天下尽可去得。何必委身暗主,托命于未定之中。” 解威听罢,不由一震,旋即,凄然道:“卢兄之言,解某焉能不知。可是天下虽大,又有何处是兄弟的去处。唉……” 幻天听了,心神一动,道:“倘若解兄不惧生死,跟随兄弟如何?” “跟你?”解威疑惑道。 幻天面色一整,道:“难道解兄不愿,还是小瞧在下?” 解威忙道:“兄弟怎敢小视卢兄。”说罢,解威犹豫一下,慨然道:“若是卢兄不弃,在下甘愿为卢兄牵马坠镫,敢当马前小卒。即使上刀山下火海,兄弟也在所不惜。”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拍拍解威肩膀,赞许道:“好兄弟,卢某有你这样的朋友,当不枉来世一遭。”说罢,看一眼面前的几十个汉子,冷声道:“本教无意与明教发生冲突,但这位兄弟已经言明,自今而后脱离明教。既然如此,还请诸位放过这位兄弟。” “哈哈哈……”黑脸大汉一阵狂笑,道:“可叹尔等不明就里,枉称什么明教。明教早已是昨日黄花,现在乃是日月神教。神教岂是一般的帮派,说来便来,说走便走。进了神教,便定了一生。活是神教的人,死是神教的鬼。除非自我了断,不然,当按叛教论处。”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日月神教(4) 幻天道:“真想不到日月神教还有如此严酷的教规,可惜,这对胆小怕事之人尚有震慑之用。只是这教规太过狠厉,也不近人情。看来洪武皇帝戮力剿除明教,确是不无道理。” “住口!”黑脸大汉怒道:“你这朝廷的走狗,再不让开,休怪本旗主无情。” 幻天正要开口,便听解威道:“兄弟,此人乃是神教黑水旗的旗主,唤作武向雄。按实说来,还算耿直本分。怎奈他不辨真伪,听信谗言,必欲置我于死地。唉……可叹神教,早晚要毁在这帮愚人之手。” 那称作武向天的黑脸大汉,闻听解威之言,不禁大喝一声:“解威,你屡次泄露教中机密,即便兄弟有意放手,也绝无可能了,今日你就认命吧。” 幻天眼见形势,面色渐冷,心中不由暗自思虑。旋即,毅然道:“武旗主,本教适才所言实是出自真心。神教虽大,但也并未放在本教眼中。烦你回去禀告齐问天,便说解威已投身魔门。” “什么,魔门?”武向雄听了一愣。 “不错,站在你面前的便是魔门的教主。” “卢幻天?魔神?” “正是,如假包换。” “哈哈哈……”武向雄忽然大笑,道:“魔教自顾不暇,焉能再起祸端。虽然魔门近日风光无限,但我明教亦非小门小户。数百年来,神教始终致力于天下,全然未将一般江湖门派放在心上,难道还怕了魔门不成。” “本教不喜多言,听与不听全在武旗主。” “听将如何,不听又将如何?” 幻天肃然道:“本教言尽于此,武旗主如何行事,悉听尊便。但本教有言在先,若是尔等妄起事端,休怪本教无情。” “哈哈哈……”武向雄一阵狂笑,不屑道:“别人怕了魔教,本旗主却未将魔教看在眼里。想当年,神教教众数万,横扫天下。想不到朱元璋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利用明教争得了皇位,不但不感恩戴德,登基以后,反倒大肆剿除明教。尽管神教式微,但也不是一般江湖门派所能匹敌的帮派。嘿嘿嘿……先前,魔门杀我教众,我等尚未找上魔门。今日,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鼠辈,竟敢与神教为敌,真是自不量力。” 幻天听了,神情平静地道:“非是本教有意与神教为敌,是敌是友全在你一念之间。倘若今日不能善了,卢某也不惧什么神教。” 武向雄一瞪铜铃般的巨眼,呛啷一声,长刀出鞘。随即,向身后挥手。霎时,武向雄身后那些大汉,齐刷刷地拔出了背上黑色的木管,平端胸前,手按机括,凝神注视着幻天三人。 解威见此,急道:“卢兄注意,那管中装的乃是酸毒,中者肌肤迅速腐烂,无药可救。” “呵呵。”幻天笑笑,面上尽是不屑之色,道:“解兄无需担心,明教……哦神教那点秘密,全在本教心里。区区酸毒,岂能奈何本教。” “大胆,竟敢对旗主不敬,看刀。”没来由地,只见一个大汉身形一纵,挥舞着长刀,径向幻天扑来。其速甚疾,功力很是不凡。 幻天心中虽然有些气恼,但面对神教这个帮派,仍是有些顾忌,此时,并不愿招惹。幻天不是惧怕神教,而是面对整个江湖,树敌过多毕竟不是明智之举。侧身让过几招后,那大汉并未停歇,仍是边骂边打,势若疯虎。 幻天忍不住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若是再不知进退,小心狗命。” “魔门贼子,纳命。”大汉虎吼一声,挥刀疾攻。 幻天面色一沉,冷然道:“武旗主,难道你真要一意孤行?” “哈哈哈……”武向雄大笑一阵,中气充沛,声若洪钟。笑毕,大声道:“你若置身事外便罢,不然,本旗主……” “该死的东西!”武向雄刚刚说到此处,但听幻天一生轻喝,但听一声惨嚎,那个挥刀猛攻的大汉,已在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劲气震得凌空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扑通一声摔落在武向雄脚下。再看那大汉,躺在地上不住地哀嚎。浑身颤抖,四肢散乱,紧连着皮肉。显然,手脚俱被震断。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沾满了泥土,其状甚惨。 武向雄见状,不由怒瞪双眼,铜铃般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一股仇恨之火。看着幻天,吼道:“杀我神教弟子,便是与神教为敌。自今而后,神教与魔门势不两立。本旗主若不将魔门斩尽杀绝,誓不为人。” 幻天听罢,煞气顿涌:“武旗主,这非是本教之过,乃是他咎由自取。你若轻举妄动,本教可以断言,尔等这些鼠辈,将无一人会活着回去。” 话落,武向雄忽感一股刺骨的冷气袭上身来,不由一震。想不到眼前的魔门教主,随意发出的气势居然如此强盛。愤怒中,武向雄狠厉道:“狗东西,神教弟子为教义而生,死有何惧。” 幻天道:“本教早已言明,非是怕了神教。神教原为明教,再推历史乃是摩尼教。教义崇尚清净,光明,大力与智慧,与魔门宗旨极为相近。在本教心目之中,对于神教亦是极为敬重。这是本教爱屋及乌,不愿招惹神教的原因,但这并非是本教容忍神教的理由。今日之举,本教实是万不得已,还望武旗主以天下大势为重,莫要轻举妄动。” 武向雄冷哼一声,道:“小子,你对神教知道的倒是不少。可惜你庇护神教叛逆,杀我神教弟子,梁子已经结下,你便等着授首吧。” “武旗主真的以为神教天下无敌了吗?” “嘿嘿嘿……我神教自大宋以来,教众聚集成军,屡次与朝廷激战,乃是江湖第一大势力。哪里有圣火,哪里就是光明顶,哪里就有神教弟子。虽然遭受江湖门派及朝廷围攻与清剿,死伤惨重,但神教弟子依然活在世上。”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日月神教(5) 武向雄说罢,一举长刀,高声念道:“熊熊圣火,焚我残躯。生亦何哀,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众大汉随后高声复诵:“熊熊圣火,焚我残躯。生亦何哀,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数十人高声齐诵,气势十分恢弘。 幻天静静地看着,心中也不禁被神教弟子的虔诚所震动。幻天深知,神教受朝廷压抑,行事不免诡秘,江湖中人对其知之甚少,时常称其为“魔教”。更因神教为维护教义,造成行事乖张,神秘诡异,杀孽过多,遭到江湖门派嫉妒。 数十年前,神教遭到江湖各大“名门正派”的围攻,激战数日,死伤累累,神教总坛光明顶内的高手几乎伤亡殆尽。其后经过整治,神教再度昌盛,但却被朝廷列为“邪教”予以剿除。 在所谓“名门正派”的眼里,神教乃是邪魔外道。因而,与江湖各派常有冲突。多少年来,在血火刀光之中,演出了一幕幕惊心动魄,惨烈悲壮的江湖曲。他们信念至深,无怨无悔,死死生生,潇洒自如。神教这股风范,正是幻天对其敬重与谨慎的原因。 思虑甫毕,幻天高声道:“神教众位兄弟,魔门与神教,被所谓的名门正派称为邪教或是魔教,数次遭到围攻。眼下,本教与江湖各派仇怨日深,血腥渐起,倘若神教顾全大局,本教愿与神教罢手言和。武旗主,你看如何?” 武向雄大声道:“教义至上,生死事小,小子不必多言。” 幻天面色一沉,道:“难道神教的齐教主也是如你一般吗?” 武向雄断然道:“教主已经下令,不论生死,不论何种情形,付出何种代价,一定要将解威带回总坛。这是教义使然,本旗主不可违抗。小子,你还是将解威交给本旗主的好。” 幻天神情渐暗,内心思虑一番,毅然决然地道:“本教仁至义尽,非是本教不曾提醒你,一旦惹火了本教,后果自负。” “哈哈哈……惹火了魔门,又能如何?神教兴衰更迭,每次都是在血雨刀光中而走向至今。小子恐吓神教,那是失算了。” “失算便失算吧,武旗主自便。” 武向雄凝视幻天,狠厉道:“为维护神教声誉,今日,即便几十个兄弟葬身于此,也要维护教义与教规。小子,只怪你不识好歹,定要付出血的代价。” “嘻嘻。”两人正在说话,梅梅忽然嬉笑一声。但听梅梅道:“武旗主说话倒是风趣得很。尔等即便不会珍惜生命,说话也不可如此托大。本魔煞在此,有种便过来吧。” 武向雄怔道:“你就是魔煞,就是那个晋王府的公主?” “不错。” 武向雄恶狠狠地道:“臭丫头,朱氏一脉各个该杀。” 梅梅笑道:“本公主虽是皇亲国戚,但我并不关心朝廷。本魔煞只管逍遥江湖,随意而为。听你说了半日,一口一个教规教义,本魔煞很是不以为然。前番死了几个神教贼子,那便是本魔煞所为。常言说冤有头债有主,你尽管找本魔煞好了。” 武向雄道:“什么,那些兄弟乃是被你所杀?” “正是,千真万确。可惜,只跑了一个狗贼。” 武向雄盯着梅梅,已是怒火中烧,恨恨地道:“既然如此,尔等三人一个也不可留。”说罢,再次举起长刀,高声道:“熊熊圣火,焚我残躯。生亦何哀,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水毒伺候,杀!” 武向雄刚刚喝罢,但听一阵机括声响,那些大汉手中的黑色木管,忽然喷出一道道紫绿色的水柱,径向幻天三人射来。其速甚疾,快逾闪电。 “卢兄快撤。” 解威刚刚出口,便觉身子一轻,转眼之际,自己已经飞上高空。但见那些水柱掠过站立处,转瞬,便化成了一蓬蓬紫黑色的雨雾。登时,满空飘荡着酸臭难闻的气味。须臾,雨雾飘落,但听一片嗤嗤的声响。再看绿草树木之上,忽然冒出了一股股白色的烟雾。 “好歹毒的东西,留你不得!”梅梅娇喝一声,毫光一闪,径向神教教众扑去。 “放!” 随着武向雄的叫声,霎那之间,噗噗的响声连成了一片。紫黑色的水柱,好似遮天蔽日的毒网,径向半空罩去。 梅梅疾速腾身,避过水柱,不禁心中发狠。意念乍动之际,真气已在身前布成了一堵无形的钢墙。双手翻转之时,一道道、一排排刚猛无俦的劲气,直向数十个神教教众击去。 劲气带着倒卷而回的水柱,猛然兜向神教教众。转瞬,劲气猛然击在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十数个教众立被劲气震得四散纷飞。与此同时,倒卷而回的水柱在巨响声中,猛地炸裂开来。 “啊……” “啊……” 一声声惨嚎,立时响了起来。先前还是极有章法的队形,在炸开的水柱面前,教众纷纷向四下退去。被水柱击中的教众,身上冒着白色的烟雾,空中飘来一股股焦糊的气味。受伤的教众哀嚎着,翻滚着,场面凄惨绝伦,不忍卒睹。 “武旗主,本魔煞已是手下留情,再不知进退,莫怪本魔煞要斩尽杀绝了。” 武向雄看着眼前凄惨的场面,双目已经充血,目眦尽裂。他万万没有想到,黑水旗的水毒阵势,居然会不堪一击,更想不到这个魔煞的功力竟是如此之高。在凄惨的哀嚎声里,武向雄哪还顾得上梅梅的警告。“杀!”狂吼一声,长刀飞舞间,如电般向梅梅扑来。 梅梅飘身闪过,手起掌落,数道指风锐啸而出。叮叮当当一阵轻响,武向雄刀势顿敛。此时此刻,武向雄似乎疯了一般,虎吼一声,长刀脱手向梅梅掷出。旋即,双掌一合,登时幻出一片掌影,疾向梅梅攻来。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日月神教(6) 梅梅闪身,让过了几招。片刻后,武向雄的攻势依旧不减,梅梅已感不耐。“武旗主,本魔煞已经让了你数招,若你识趣,还是罢手为好。” “你这朱氏一脉的孽种,不死不足以替天下谢罪。” 梅梅乍听此语,不禁杀机暗生,冷声道:“该死的东西,你辱及朱家无妨,却不可侮辱本魔煞。本以为武旗主的武功有多高强,原来也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便以为神教天下无敌了,看招!” 娇喝声中,梅梅登时增提两层功力,两人四掌,劲气相交之下,便听一声沉闷的巨响,但听啊地一声,武向雄已被震得倒飞而出。武向雄飞出了五六丈,未等落地站稳,又狂吼着扑将过来。 梅梅气闷,再次提升一层功力,径向武向雄迎去。武向雄尽管急怒攻心,但却没有失去神智。看着眼前这个功力高绝的丫头,想要收回掌力,却已不及。又是一声巨响,武向雄又被击得倒飞而出。 站在远处的教众,虽然手持木管有心助战,却不知该向何处喷射。眼看自己的旗主功力不敌,只能干瞪着眼睛,毫无办法。武向雄不愧是神教的旗主,尽管被击飞数次,口角流血,却仍是舍生忘死,一次次地返身而回,拼命攻击。 梅梅虽然有些恼怒,暗藏杀机,但看到武向雄这股气势,也不由暗自敬佩。在自己四五层天魔真气的震荡之下,仍能有力进攻。尽管自己只是硬碰硬的打法,并未使出精妙招数,但这武旗主的实力确实不可小视。 而在此刻,武向雄凭借顽强的毅力,拼力进攻,但力道却是每况愈下。铜铃般的眼睛,渐渐升起一股无奈的神色。口中鲜血狂喷,喘息急促,恐怕如此拼命进攻,也是为了践行教义,做一个旗主应尽的职责。 “武旗主,本魔煞暂不杀你,你还是歇息吧。”说罢,梅梅身影倏闪,毫光过后,身形顿杳。就在身形消失的刹那,但听武向雄一声惨叫,高大的身躯又被震得凌空飞起。落地后,挣扎了几下,却再也没有起来。 梅梅现身,轻轻整理一下衣襟,冷漠道:“本魔煞向无怜悯之心,今日之举,乃是看在师尊对神教敬重的份上,暂且饶你一命。魔门与神教素无纷争,虽然没有交情,亦算不恶。倘若神教执意与魔门为敌,本魔煞再不相容。” 武向雄怒瞪着充血的双目,想要说话,却是发不出声来。抽搐了一阵,吐出几口淤血,喘息道:“本旗主记下今日这笔血债,本旗主功力虽然不济,但也不会珍惜这副残躯。神教上下,若不杀你,绝不干休。” “嘻嘻,你还是省省力气,好好养伤吧。倘若再次见到你,假如你还是一意孤行,本魔煞可没有耐心,届时,便让你永远解脱痛苦,一切平静。本魔煞不愿看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滚吧!” 武向雄听罢,更是怒火填膺,恨不得一口吃了梅梅。旋即,大口喘息一阵,紧咬牙关,使尽了所有力气,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但刚刚走了两步,一个不稳,身形踉跄几下后,又跌坐在地。几个教众急忙跑上前来,扶起武向雄。 幻天见状,平静道:“武旗主,魔门与神教虽然产生嫌隙,但本教望你三思,好生回禀齐问天。” 武向雄抹了抹嘴角上的血渍,怒瞪一眼幻天,却并未说出话来。眼中尽是仇恨之色,旋即,在几个教众搀扶下,一步一摇地踉跄而去。 解威有些愧色,见武向雄走远,歉然道:“卢兄,你因我而得罪神教,将来的麻烦恐怕不少。尽管齐问天不辨真伪,但还不是一个蠢人。兄弟只是希望齐问天能够顾全大局,不至于……” “解兄勿虑,卢某自有分寸。” 解威感叹道:“兄弟得遇卢兄几次相救,真是在下的命也。” 幻天忙道:“解兄伤势过重,还是先行疗伤,一切等你伤愈之后再说。”说罢,也不管解威如何,探手夹起解威,腾身而去。梅梅看一眼地上的尸体,美目之中煞气隐现,不禁冷哼了一声。暗自想了想,心中杀机陡升,只是犹豫了一下,遂腾身向武向雄等人消失的方向疾飞而去。 梅梅刚刚离开,忽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转瞬,现场赫然飘落两道身影。身形一定,这所来的两人正是“神蛊金婆”与马倩儿。神蛊金婆看着地上的尸体,神情淡然,沙哑地道:“倩儿,那两个魔头真是杀人不眨眼,如此手段,比你我还要狠上几分,居然敢招惹神教。” 倩儿道:“神教有何惧哉。” 神蛊金婆骂道:“狗东西,神教诡秘异常,势力庞大。虽然从不轻易与江湖门派来往,但几次冲突,双方却是损伤极大。神教与白莲教时合时分,乃是数百年来最为神秘的教派,秘密势力极难估量。教众广布天下,各个尊奉教义,悍不畏死,各门各派对神教,同时也对白莲教非常忌惮。” 倩儿道:“弟子听说神教极少参与江湖争端,为何与魔门发生冲突?” “为师怎么知道,你我晚来一步,错过了热闹。” “师父……” 忽地—— 倩儿正要说话,猛见一道身影闪过,前方六七丈外忽然现出一人。“神蛊金婆”师徒一惊,仔细看时,见是一个身材矮小,瘦小枯干,一对鼠眼,却长着一双枯瘦的大手。 那人看到满地的尸体,看也不看师徒二人,抽动几下鼻子,身形一闪,便到了尸体堆里。口中念叨着:“可惜,可惜,竟然都死了,脑子定是不新鲜了。”说罢,抓起一个尸体,拍开头骨,便吸食起来。 师徒二人看得一震,但却不曾惊慌。“神蛊金婆”那双小眼睛凝视那人,面上渐渐浮现出一丝讶异之色。片刻,“神蛊金婆”开口道:“毜丰,还识得老身否?”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邙山淫怪(1) 那瘦小的人物正是“祁山阴魔”毜丰。听到神蛊金婆言语,转头看了一眼,嘴上沾着白色的脑浆,令人头皮发麻。毜丰一边吸食一边看向“神蛊金婆”,片刻,丢下头骨,道:“原来是老毒婆,怎么,你还没死?” “老不死的东西,竟敢与金婆这样说话。” “算了,别在本魔面前虚张声势,没事快走,本魔已经饿了几日了。”说着再不理会“神蛊金婆”,又抓起一个头颅,自顾吸食起来。师徒二人虽然不惧毜丰,但看其吃相,也看得心惊肉跳。 忽地—— “哈哈哈……”一阵刺耳的怪笑,传进三人耳中。毜丰听到这怪声,也即刻停止了吸食,神色不由紧张起来。转瞬,但见空中紫色身影一闪,三人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但见这老者面目清癯,白中透红,长长的白眉垂落在脸颊上,白眉下,是一双明亮的鹰目。内外眼睑殷红如血,泛着淡红色的光芒。 “邙山老怪!” “神蛊金婆”暗自惊呼一声,急忙传音道:“倩儿蹲下。”乍见这个老者,“神蛊金婆”感到极为不安,急忙将倩儿挡在了身后。而当马倩儿听到“邙山淫怪”这四个字之际,早已惊得面目煞白。 这个紫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早已销声匿迹的“四大恶魔”之一、淫魔“邙山淫怪”褚良。褚良出道之时,比之同为淫魔称号、‘乾坤六魔’朗笑以及‘八荒淫魔’肖尘子还要早上很多。褚良不但以淫邪著称,武功更是神鬼莫测。 江湖所传的“四大淫魔”,以褚良最为难缠恐怖。不但杀人如麻,更是淫邪滔天。因其武功绝高,江湖武林人物避之犹恐不及,招惹之人甚少。七十余年前,相传三大圣手先后与四大恶魔激战,最终将恶魔尽数斩杀。今日,褚良突然现身江湖,怎不令人惊慌。此事甚是蹊跷。 毜丰听到“神蛊金婆”的呼叫,定睛一看,也认出了“邙山淫怪”褚良。毜丰定了定神,抹了抹嘴角的脑浆,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褚兄。多年不见,身子还硬朗吗?” “哼,老猴子居然也还活着,真是稀奇。哦?”那老者转眼看到“神蛊金婆”,盯了几眼后,阴测测地道:“神婆子怎么还未死去。哈哈哈……即使活着,这副模样也引不起老夫的兴趣了。” 神蛊金婆仔细端详褚良,看后,冷声骂道:“褚良,你这个老淫魔,你不是早就死在三大圣手掌下了吗?” “哈哈哈……”那称作褚良的紫衣老者一阵大笑,眼中突发狠厉之色,邪异地道:“死在三大圣手掌下,真是笑话。老夫凭借‘化魂神功’纵横江湖,鲜逢敌手,何惧那什么三大圣手。只是那几个圣手及什么圣使,俱都喜欢群殴,老夫力有不逮而已。不过,想要老夫的性命,却是万难。嘿嘿嘿……老夫纵横四海,任意逍遥,谁奈我何!近日听闻,三大圣手死了两个,老夫也是甚感可惜。想不到‘凌云圣使’那几个老家伙仍然健在,真是有些麻烦。” 褚良说着,看一眼神蛊金婆,道:“老夫闲得日久,实在憋闷,只好出来透透气,找找新鲜货色了。听说江湖之上出了不少美女,老夫心痒,嘿嘿嘿……神婆子,你身后那是谁呀?” “神蛊金婆”小眼睛盯着褚良,似乎有些忌惮,尽力平和地道:“这是老身徒儿,老淫魔还是莫要打什么主意。” “哦?”褚良沉吟一声后,似乎来了精神,淫笑道:“你的徒儿便是那个唤作马倩儿的丫头了?听说被江湖人物列为江湖十大美女,老夫听着便有些痒痒。据说魔门之中也藏着几个上等美女,老夫所来,便是看看这些美女究竟美到何种地步。嘿嘿嘿……”说罢,褚良举步便向师徒两人行来。 “神蛊金婆”喝道:“站住,有老身在此,你休得逞狂。” “哈哈哈……褚良一阵淫、笑,道:“神婆子,你那点武功虽然不低,对于老夫来讲,并未放在心上。难道老神婆子还要本怪动手不成?” “神蛊金婆”见状,不由小心地向后退去。马倩儿为了躲避,只能站起身来。乍然见到马倩儿,褚良的双眸,突然射出一股充满淫邪的光芒。目光投在马倩儿身上,像是发现了珍奇宝贝。 马倩儿看得激灵一下,忽然感到危险临近。一种本能的直觉,令她感到有一股极为慌乱的压力袭上身来。此时,她忽然觉得,即便是师傅也无法保全自己。这个不速之客来得十分突兀,怪异的眼神,透着无边的淫邪之色。 “神蛊金婆”凝神戒备,冷冷道:“老淫魔,你要如何?” 褚良脸上挂着淫、笑,道:“老夫纵横江湖之时,神婆子又算什么东西。想不到躲在苗疆,收了一个这么可人的弟子。不是老夫自夸,神婆子武功虽然不错,但却非老夫的敌手。今日,老夫真是幸运,刚刚出来便遇上了这个丫头。神婆子,你若是识趣,便尽早逃命去吧,老夫不愿多费力气。嘿嘿嘿……省下力气做些好事,岂不甚妙!” “神蛊金婆”听了脸色陡变,狠狠地盯着褚良,道:“你这个老怪,昔年多造杀孽,淫、欲滔天,受到天下追剿。若非‘嗜血狂魔’甄无悔,‘食骨怪’ 麻涑牟,‘昆仑双鹰’,还有什么八荒淫魔,乾坤六魔等……还有这个‘祁山阴魔’以及老身等人替你牵扯神宵宫及凌云宫,老身估计,你恐怕早已变成了一堆枯骨。而今,你不感恩戴德,反倒打起老身徒儿的主意。天下女子众多,你这老淫魔还是不要在老身徒儿身上费力。” “老淫魔,神婆子说得是,本魔也有同感。”毜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众人面前。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邙山淫怪(2) “嘿嘿嘿……”褚良一阵阴笑,道:“瘦猴子,你算什么东西。老夫行事向来不喜外人插手,你若想多活几日,还是躲到一边去的好。不然,休怪老夫无情。” 毜丰一瞪小眼:“老淫棍,你我都不是什么善类,但道上自有规矩,还是另觅美人吧。虽然你武功绝顶,但本魔也并不容易打发。” “哈哈哈……老夫隐了数十年,尔等倒张狂起来了。”说罢,褚良看了毜丰与“神蛊金婆”一眼,向前欺近一两步,恶狠狠地道:“瘦猴子,老夫冲着你这句话,也要试一试尔等斤两。” “神蛊金婆”与毜丰同时向后退出两步,“神蛊金婆”厉声道:“站住,老淫棍意欲何为?” “神婆子,若在昔年,凭你这句话当有什么后果吗?” “神蛊金婆”暗中戒备,疾速运行真气。褚良仍旧慢慢地向前移动,淫笑道:“老夫这一生,凡是中意的货色,从未失手。我看你还是赶紧滚蛋,省得碍手碍脚,给老夫徒增麻烦。” “神蛊金婆”听罢,暗自惊心,心道:以老怪昔日的习惯,恐怕今日是难以善了了。暗中一咬牙,铁拐猝然转了一个半弧,冷声道:“老身功力虽然不济,但这铁拐也不是搅棍。” “神婆子,老夫没有耐心与你罗嗦,那就纳命来吧!”说罢,褚良探身出掌,手掌刚刚伸出,便见空中已经演化成数只闪晃的掌影。奇怪的是,那无数的掌影毫无声息,但却快得出奇。 “神蛊金婆”见此,疾速侧移晃身,一抖手中铁拐,犹如出洞的毒蛇,带着刺耳的啸声戳向褚良眉心。 褚良好似幽灵一般,几乎看不出有任何动作,但身形却已闪到了“神蛊金婆”身侧。这身法诡异至极,竟然看不出如何移动,宛若他本来就站在那里一般。身形闪动的同时,掌势依然不变,仍向“神蛊金婆”罩来。 “神蛊金婆”一惊,疾速闪身,撤拐出拐,动作不可谓不快。铁拐的拐尖划过空气,发出一阵嗤嗤的鸣响。随着鸣响,拐尖忽然冒出一丝难以辨识的黄色气体。褚良在不备之下,顿感有些晕眩。他来不及多做考虑,不禁大喝一声,运气撤掌,神志清醒后,已是恼怒异常。 “神婆子,区区毒物能奈我何,老夫今日便要你的命!”说罢,褚良弓背曲身,倏然拔起三丈多高。就在身形闪晃的瞬间,双掌之上忽然冒出一股淡淡的紫气,疾速向神蛊金婆罩来。 “化魂神掌!”毜丰见状,不由大喝出声。“神蛊金婆”乍见这道紫气,不由心中胆怯。闪身后撤,铁拐疾捣而出。许是在性命攸关之际,“神蛊金婆”已经使出了全部功力。铁拐舞成一片灰色的巨网,密密麻麻,令人难以置信,玄妙异常。褚良见状,猛然提增两层功力,紫色的身影在疾风暴雨般的那微小的间隙里闪转飘移,动作轻雅洒脱,快得像是一抹掠过天际的闪电。 噗、噗、噗,几声轻响,夹杂一声闷哼,神蛊金婆腾身飞出四五丈远近。而褚良仅仅停滞了一下,瞬息之间,身形晃动之下,铺天盖地的掌影又向对方席卷而去,掌风霍霍,呼呼地再度缠扫上去。 暴旋的掌影,犹如紫色的黑幕,猝闪疾掠之中,恰似席卷天地的狂风。“神蛊金婆”见此,尖利地叫了一声,疾速挥舞铁拐迎向褚良。忽然,空中那无数的掌印忽然化作了两股粗大的气柱,气柱闪耀着光华,好似两条嗜人的毒龙,分作上下,疾向“神蛊金婆”卷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神蛊金婆”似乎感到,自己本已受伤在前,凭借此时的功力再也难以抵挡这两股开山撼岳般的劲气。此刻,她几乎连意念都尚未来得及转动,那两道气柱已然冲破了自己的拐影。登时,握着铁拐的手掌好似撞到了如山般的顽石,反震之力,几乎将手腕震碎。一股强劲的力量,将她重重地震飞出三丈开外。飞出的同时,张口喷出一口血箭。 在旁观战的毜丰,一双鼠目紧紧地盯着双方,看见“神蛊金婆”受创,似有出手之意,但因褚良那夺天地造化的武功,不禁心生担忧。 “不知死活的东西。”褚良虽然将“神蛊金婆”震飞,自己也感到内腑受到震动。调息的瞬间,身形一闪,双掌迫不及待地向马倩儿抓来。马倩儿眼看师傅受创,尚不及喊叫,那褚良便已到了眼前。 “神蛊金婆”受创不轻,已经来不及救援,更兼马倩儿乍逢变故,惊震于眼前的形势,怔神的当口,褚良已到了眼前。本能的将要躲避,哪里还能躲避过去,顿感手臂一麻,转瞬便失去了神志。 褚良提着马倩儿,看一眼正在疾速、口角流血、双目喷火的神蛊金婆,阴笑道:“神婆子,念你为老夫寻到了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老夫不为己甚,此次法外开恩,暂且寄下你这条老命,哈哈哈……” 褚良说罢,捏捏昏迷中的马倩儿,淫笑道:“这美人儿细皮嫩肉,真是人间少有,老夫这一生也未尝到几个真正的新鲜货。” “你这淫棍,老身杀了你!”“神蛊金婆”怒火填膺,吼声一落,顾不得伤势,挥舞铁拐猛然向褚良扑来。 “找死!”褚良说罢,一只手提着马倩儿,双脚甫一点地,登时纵起身形。在空中疾闪几次,闪晃的瞬间,猛吸一口真气,单掌一挥,便向“神蛊金婆”迎去。 蓦地。 就在褚良扑出的当口,但见斜刺里一道淡绿色的身影一闪,一道无坚不摧的劲气已经迎面而来。褚良正自得意,乍然发生变故,那还顾得拍向“神蛊金婆”,疾速躲避的瞬间,回手便是一掌。 砰然一声,褚良飘身而退。对掌之下,褚良感到气血浮动,内腑震荡,对方的掌力异常雄浑。落地后,心中不由惊震万分,想不到来人功力如此之高。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邙山淫怪(3) 不但封住了自己的攻势,且身法极为诡异,功力通玄。惊异之际,待仔细看时,眼睛不由一亮。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十分有趣,说不出是何种意味,但却更加诱人、可人的丫头。仙灵般的姿容,稚嫩的神情,看着便觉亲切,十分可爱。 “魔煞!”毜丰叫了一声。 “什么,魔煞?”褚良一怔,旋即,“哈哈哈……怪不得老夫双眼直跳,原来又是一个可人的尤物,来得正是时候,甚合我意。”说罢,褚良那双眼睛,淫色更重。 “老东西,放下那丫头。”梅梅满脸煞气。适才对掌之下,不但褚良心中暗惊,梅梅亦感诧异。面前这个老者,看年纪怕是已有百十来岁。单手出掌,功力仍是强猛异常,若论功力,比那凌云圣使中的绿脸老者差不了许多。 “哈哈哈……”褚良一阵大笑,道:“人言魔煞娇小稚嫩,美得出奇。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老夫一生偏爱幼齿,若是来个一龙双凤,岂不美哉。” “毜丰,这老家伙又是哪个?” “死丫头,连这老淫怪都不知吗。他就是七十年前横行江湖,令人闻风丧胆的邙山淫怪褚良。” “哦……”梅梅沉吟一声,眉头一皱,道:“这世上还有多少淫怪?” 毜丰道:“名号响亮的只有几人而已,但大小淫邪之徒,却是数不胜数。” “哦。”梅梅盯着褚良,语气冷漠,没了一丝生气:“褚良,见你也有百十多岁了,还是安居一隅,颐养天年为好。你若放下那个丫头,本魔煞或许会放你一马,如其不然,本魔煞即使追到天涯海角,亦要将你扒皮抽筋。” “哈哈哈……”褚良桀桀怪笑:“不怪江湖传说,魔煞功力高绝,说话也是大得出奇。老夫受过的威胁数也数不清,何惧你这毛丫头。”不知褚良想到何事,淫色更浓:“哈哈哈……妙哉妙哉。” 梅梅面色肃然,稚嫩的面孔,杀机渐浓。道:“老东西,本魔煞再说一遍,留下那丫头,你可以滚蛋了。” 褚良见到了梅梅,哪肯轻易离去,眼珠一转,正要说话,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清越激昂的长啸。褚良乍听之下,不由一惊。不怪说江湖还是老的辣,心中感到不安的同时,身形已经疾闪,转瞬之间便没了踪影。 梅梅正待追击,但听一声:“死丫头快去。”风声响过,白色的身影倏然落地。而另有几道苗条的身影好似流电一般,疾速向褚良逝去的方向逸去。 梅梅刹住身形,道:“师傅,弟子去了。” “快去。”梅梅听了,并未答话,身影晃动间,已然不见。 幻天看看“神蛊金婆”,道:“婆婆怎地还未离去,在此盘桓有何益处。不但自己受伤,也丢了徒儿。唉……江湖波诡云谲,真是能人辈出啊。” “神蛊金婆”面露尴尬之色,凄然道:“老身只是散心而已,想不到褚良这老淫棍居然还活在人世。传说之中,这老淫棍在当年被三大圣手所杀。今日看来,一切都显得神秘莫测。老身内腑受震,已无法寻找倩儿了,唉……咳咳……不知倩儿……”话未说完,“神蛊金婆”已剧烈地咳嗽起来。 幻天道:“老太婆勿虑,本教自有办法替你救回马姑娘。” “神蛊金婆”喘息了一阵,道:“褚良那老淫棍成名江湖甚早,武功深不可测,此时恐怕早已跑得远了。” “哈哈哈……婆婆放心。魔女们或许别的本事没有,而追踪寻迹的本事,天下间却无出其右。况且,死丫头也已前去,本教估计,令徒不会出什么意外。” “唉……”“神蛊金婆”叹息一声:“老身真是自视甚高,满以为凭借倩儿的武功本可……却不料屡屡发生事端。小子,倩儿真的不会出事?” “本教估计不会。但凡事皆有可能,只是可能性有大有小而已。” “小子……真是废话。”神蛊金婆听罢,不禁感到气闷,张口吐出一口淤血。 幻天轻笑,道:“褚良功力虽然不凡,但还未放在本教心上。” 神蛊金婆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去。幻天道:“婆婆若有耐心,便在城中客栈稍事歇息。本教自会将你那宝贝徒儿寻回,你看可好?” “哼,大话谁都会说。” “呵呵,你那徒儿确是美若天仙,怎可便宜了那怪物。” 神蛊金婆一怔,道:“小子,老身劝你勿打倩儿的主意。” “放心,本教已有几位妻妾,哪个也不比你那徒儿差。” “如此便好。”说罢,再不理幻天,径自离去。 幻天看看毜丰,道:“人脑吃得够了?” 毜丰讪笑道:“还算不错,只是不太新鲜。”说罢,毜丰抽抽鼻子,道:“嘿嘿嘿……小子,前方不远处,好似有股血腥气,怕是又有人脑吃了。” “哦,本教知道。毜丰,几个门派的掌教被杀,是否你的杰作?” “不错,正是老夫所为。” “哦,死去的几人,相距甚远,真是辛苦。” “嘿嘿嘿……白花花的银子便是老夫的快乐。为了银子,老夫不怕辛苦。” 幻天看看四周,道:“本教还有要事,你自便吧。” 毜丰忙道:“教主,老夫按照约定杀了几位掌教,赏银是否兑现?” “这个……银子不在本教身上。再者,你并非是与本教约定,若是想要赏银,还是找死丫头吧,你看如何?” 毜丰急道:“死丫头何时回来?” “本教也难以确定,褚良那怪物武功奇高,救人谈何容易。” “唉,那老夫只好在城中等候了。” 幻天一笑,道:“四大恶魔功力非凡,以你的功力想要银子乃是唾手可得之事。你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真是怪哉。” 毜丰正色道:“老夫自有老夫的规矩,不是自己用心用力所得,老夫既不屑为之,也不会珍惜。”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邙山淫怪(4) “哦,不错,恶魔也有恶魔的规矩。” 毜丰一瞪眼睛,道:“小子,死丫头不会食言吧?” 幻天神秘道:“应该不会,但那丫头的心性千变万化,本教也难以保证。” “什么,难道她会食言?”毜丰怒道。 “本教乃是估计,是否食言你耐心等待便是。” “哦,倘若死丫头胆敢食言,老夫便……” “杀了她?” “那是当然……” “哈哈哈……你这老魔真是不知轻重,以现在那死丫头的功力,连本教都难以保证在短时内胜出,你又有何依仗?” “这……”毜丰听了,不由气馁。先前尚不是梅梅的对手,此时又能如何。遂叹气道:“老夫憋闷日久,本以为江湖大乱,趁机出来逍遥一番。想不到仅仅出来几日,便遇到了这死丫头。唉……更加想象不到,邙山淫怪这老东西仍在人世,真是令人不爽。” “呵呵,听你所言,你这恶魔的功力是不如那淫怪了?” “唉……不如是不如,老夫也无惧意。” “老家伙倒是直爽。算了,本教尚有要事,你自可在城中等候。”说罢,不等毜丰答话,身形顿杳。 毜丰看得怔怔出神,暗道:“这小子的武功到底如何,能够独战两大凌云圣使,这份功力真是天下难寻。唉,还是弄点银子逍遥算了。” 黑夜,没有一丝月光。 天上,只有寥寥星辰。 距郧阳八九十里外的一处山坳,山林间,用松木及紫竹建成的屋舍,异常简陋。屋舍周围环绕着高耸的落叶松。前方下坡处,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而过。房屋前后,松林之间,遍布浓密的灌木。 忽地,一条紫色身影,好似幽灵一般如飞而来,其速甚急。那道身影到了屋舍前,放下手中提着的布袋。原来,那道身影正是邙山淫怪褚良。此刻,褚良仔细地观察,凝神谛听一番,感到四周并无动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丫头,终于到了地头了。嘿嘿嘿……老夫跑了一夜,几次想与你做些云雨之事,好让你享受享受,却不料被那小丫头搅了好事。这里深沟险壑,隐秘异常,那几个魔女恐怕再也找不到这里了。” 褚良自言自语,脸上带着淫欲之色。再次看看周围后,提起布袋推门进了房舍。房舍之中,仅有一张简陋的木床。说是木床,其实只是用数根圆木搭起的木架子。圆木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枝叶干草,再上是一层粗布被褥。 褚良撕开布袋,将仍是昏迷的马倩儿扔在床上。左右看看,随后又低头瞧着马倩儿。马倩儿的衣衫已经破碎,手臂及腿上的几处伤口,血迹已经凝固。看着那些伤口,褚良不觉有些气闷。骂道:“臭丫头功力果然不凡,躲了几次都被其寻到,真是怪事。嘿嘿嘿……老夫越过山梁,飞过汉江,任你如何寻找,也难以找到这里。” 褚良说罢,拍开马倩儿被封的穴道,并随手点住哑穴。不一刻,马倩儿悠悠醒转,乍然见到褚良,不由惊惧万分。想要挣扎,却哪里能够动得分毫。张口喊叫,也是口不能言,欲叫无门。 褚良脸上挂着无法言喻的淫邪之色,捏捏马倩儿的脸蛋,更觉心火旺盛。边捏边道:“你这丫头世上真是少有,嘿嘿……嫩嫩的,柔柔的,真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老夫跑了一夜,待我洗漱一番,便好好与你热闹一番。” 说罢,褚良挥手脱去长衫,露出了上身。看褚良面貌已经老得不知多大年岁,但其身子却是精壮无比。整个上身筋骨精壮,没有一丝赘肉,即便青年人也是有所不如。马倩儿瞪着美目,看着褚良的神情,心中越来紧张,越来越惊恐。 哗哗的水声,夹杂褚良得意的小曲儿,更令马倩儿感到惶恐。房舍外面一丝动静没有,此时,马倩儿多么希望有人前来。哪怕是真的魔鬼前来,她都不会感到孤单。可惜,除了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外,没有任何声音。 “嘿嘿嘿……神婆子眼力真是不错,你这丫头不但貌美如花,倾绝天下,而且根骨绝佳,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招人喜爱,真是老天开眼,竟被被老夫捡了个便宜。哈哈哈……老夫闲得日久,早已淡出鸟来。寻常货色难以尽兴,你便为老夫重新现身江湖做个开运的引子吧!” 褚良说着,饮了几杯酒水。淫邪地看着马倩儿,更是热血沸腾。一双大手摸着柔嫩的肌肤,双目冒着无边的淫火,看那神情,似要立刻吃下马倩儿。褚良虽然心急,却是异常细心。慢慢地,轻柔地,一件一件,一条一条地将马倩儿的裙衫撕去。 “呦,这里很丰满。” “嘿嘿嘿……这里很圆润。” “哦……这里很嫩柔。” 褚良尽情欣赏,淫邪至极。 马倩儿羞愤欲死,却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眼见褚良那淫邪的嘴脸,一颗芳心快要跳出心房。随着裙衫渐渐离开身子,马倩儿早已急得眼中充血。当最后一缕衣物离体而去之时,褚良再也控制不住,猛然褪去了亵裤。 乍然看到褚良那巨大而丑陋的东西,马倩儿吓得快要晕厥过去。褚良淫笑不止,留着口水,道:“丫头莫怕,老夫这便让你尝尝为人之道,享受世上最美妙的舒适,哈哈哈……”说着,猛然扳过马倩儿,挺身便要向前…… 蓦地—— “嘭”、“嘭”两声轻响,房舍内忽然射进几截树枝。 褚良浑身一震,立感不妙。侧耳细听之下,外面却再也没有一丝动静。但褚良在这一瞬之间,那还顾得挺枪跃马,急忙穿上衣衫。 须臾。 “本教数到三时,老怪还不放人并离开这里,本教便让你身首异处。”声音很低,冷得犹如北极寒冰,听之令人浑身打颤。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邙山淫怪(5) “难道是魔神?”褚良暗中一凛,非是褚良怕了魔神这名号,而是他已从语音中听出,这说话之人便是在郧阳附近发出长啸的那个人物。褚良早已凭借语音听出来人的武功,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这人来的太过突然,褚良暗暗吃惊。心道:“凭借自己的功力,来人在五里之内没有不觉之理,此人到了近前仍是无声无息,自己竟然毫无所觉,当真是诡异至极。难道此人功力比那个老不死的还要高?不可能,绝不可能。” “一!” 褚良暗自思虑,外面已经响起了数数的声音。 褚良惊震莫名,穿戴整齐后,再也顾不得马倩儿。将要转身之际,看到马倩儿,本想提起马倩儿逃走,但想想后,又打消了念头。既然此人能找到此处,自己再提着一个大活人,想要全身而退恐怕是万难实现。 “二!” 再次听到喊声,褚良轻咳一声,电闪般出了房舍。刚刚来到房外,举目望去,不由一愣。但见屋外空空如也,并无一丝人影。刚要转身,便见房舍侧面忽然转出几个苗条身影。正在惊异之间,下意思地回头一看,便见房舍后面,一条颀长的身影一闪而逝。 “调虎离山!”褚良暗道一声,闪身疾晃,疾速进了房舍。再看房内,床榻之上哪里还有马倩儿的身影,只留下一丝淡淡的处子之香。褚良见之,不由大怒,霍地便是一掌。嘭然一声,木屋在刚猛无俦的劲气中,飞散四射。旋即,褚良冲天而起。 “老淫棍,哪里走!”褚良刚刚腾起身形,一道娇小的黑影疾如流星,快逾奔雷,疾扑而至。褚良眼见到手的美人不翼而飞,不禁心性发狂,暴喝一声:“该死的东西,老夫杀了你!”喝罢,身随声走,身形凌空的刹那,闪电般疾闪,携愤向来人迎去。 轰然一声巨响,褚良与来人硬接了一掌,两道身影各自飞退。未等势尽,又返身扑来。再次对掌之后,褚良气得嗷嗷怪叫,骂道:“你这该死的丫头,老夫若不杀你,便枉活了一百二十余岁。” “老东西,只怪你不长眼睛,居然惹上了本魔煞。从此以后,若你不死,便没有你的安宁之日。即便你自己想死,空怕也死不成,想活也难以活得顺畅。老东西尽管使足气力,看你能够坚持多久。” “气死我也。看掌!” 两人身形闪晃,激斗在一处。 片刻后,又是一声巨响,双方疾退,各自退出三四丈外。褚良白须飘动,眼睛冒火。梅梅刚刚落地,便又向褚良行来。仙灵般的面容,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气。褚良暗自惊凛,这丫头的功力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不论自己如何出掌,都难以将对方击退。 更令褚良感到惊讶的是,双方每次对掌后,都感觉自己的功力恢复起来有些缓慢。而对方却是不管不顾,死命攻击,全然不顾自己。并且,在数次打斗中,感觉对方的功力愈来愈强悍,愈来愈飘忽难测。 褚良看着愈走愈近的梅梅,心中原来的那股淫邪之意,在慢慢褪去。此刻,他明显地感到,眼前的丫头,自己已经无法在武功上胜出,起码不能在短时间内胜出。即使胜出,也需要运气。然而,褚良已不奢望还有这种运气, 梅梅停住了脚步,冷然道:“老东西的功力真是不同凡响,不过,本魔煞曾经说过,惹上了我,便没有你的安稳之日。” 褚良恶狠狠地道:“臭丫头,老夫岂会怕麻烦。” “嘿嘿嘿……不怕最好,就怕你害怕麻烦。” “老夫的麻烦已经够多,不在乎多一次麻烦。老夫一生行走江湖,不知是倒了哪辈子大霉,每到行那好事之时,便会遭到骚扰。今日,乃是老夫生平最大的耻辱,想不到会让你这乳臭未干的丫头弄得灰头土脸。哈哈哈……老夫有生之年,必定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你的手段?” “不错。” “什么手段?” “嘿嘿嘿……”褚良一阵淫笑:“痛不欲生,舒适到死。” “哦……老东西这手段听着便令人神往,只是本魔煞不喜痛不欲生。嘻嘻,本魔煞也有让你舒适的手段。那便是生不如死,死又死不得,死去活来。”说罢,梅梅眼中一闪神光,直向褚良射去。 “摄魂大法!”褚良呼喝一声,急忙运气后退。 “老东西真是见机得早。” “这点伎俩对于老夫而言,乃是令人不齿的雕虫小技。” “嘻嘻,那老东西便见见真正的魔门功力吧。”梅梅说罢,笑容还在脸上,而身形却在瞬间到了褚良眼前。褚良大吼一声,举掌相迎。轰隆一声,两人再次飞退。 “老夫杀了你!”褚良失去美人儿,怒火本已填满了心胸,此刻,早已暴怒异常。怒吼一声后,疾向梅梅扑去。 隆隆的轰鸣声,响彻山谷。两人舍生忘死,战得是天昏地暗。房舍已在劲气中被夷为平地。两人从天下打到地面,又从地面打到天上。只见两团闪耀的光团在飞舞旋转,已然分不清哪个是梅梅,哪个是褚良。 几个魔女守在外围,看着两人激战,不由咋舌。隆隆的轰鸣声,震得耳鼓发麻,魔女们不由捂上耳朵。梅梅飞退返回,再飞退再返回,快得肉眼难辨。而且,一次次对掌后,身形更快,似乎是一个打不死的幽灵。 “迎宾楼”。 酒楼后院,最里面的耳房。 房门前的暗影里,“森罗殿”殿主毛晋,正帖服在墙角,密切注意周遭动静。房内,幻天坐在床边,马倩儿正在沉睡。幻天捏着马倩儿的腕脉,仔细探查伤情。马倩儿由于惊吓,并因被“邙山淫怪”褚良封闭穴道后,经脉闭锁过久,已经出现了阻滞之象。 幻天松开大手,不禁神情痴然。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辣手摧花(1) 幻天思虑了良久,暗自犹豫道:“这丫头容貌美艳绝伦,并不输于小雪等三女。但却有些古怪,袋囊里满是毒物。”更令幻天惊讶莫名的是,此女经脉大异常人,阳明、太阴与任脉等三交绝脉,元性、元神、元气、元情、元精等五元固济,八脉上下通融,十二正经阴阳互济,经络通畅,五行相生相克,相反相成。 幻天心中矛盾重重,救还是不救。忖道:“此女若得真正高人指点,功力不可限量,或许将成不世奇人。老神婆子眼光独到,这丫头的根骨资质实是旷世难求。唉……只可惜用蛊日久,身具毒性,经脉受损,难以成就绝世武功了。即便如此,若是机缘巧合,其武功也不会输于梅梅多少。” 幻天思虑琢磨,举棋不定。良久,似是下了最后的决心。幻天慢慢坐到床榻之上,掀开被褥,看着犹如凝脂般娇嫩的身子,心中不禁感慨。暗道:“南疆之地,真是颐养美人的好去处,这丫头竟然生得如此之美。” 幻天一边思虑,一边扶起马倩儿。摆正马倩儿的身子,一双大手慢慢按在了柔软的后背上。幻天微微运气,凝神探查马倩儿经脉,神情甚是庄严。须臾,幻天长长出了一口气,真力微吐,天魔清气徐徐灌进了马倩儿的奇经八脉。 屋外,万籁俱静;屋内,幻天宝相庄严,头顶环绕着一蓬淡淡的白雾。一个时辰后,幻天慢慢收功。缓缓地将马倩儿放在床上,轻轻地盖上了被褥。旋即,略微调息一番后,便已恢复正常。 幻天起身来到房外,看了看天色,对毛晋道:“酒楼如今情况如何?” 毛晋道:“禀告教主,吴掌柜极其一干人等,都已服归魔门。仅有两人心存犹豫,属下担心泄露机密,已经……”说着,毛晋挥手做了一个斩杀的动作。 “哦,如此甚好,你不愧是森罗殿的殿主,手段干净利索。” “属下不得不如此,这是往生堂的规矩。” “哦,无论如何行事,保守我等秘密便可。” “教主,今日酒楼之中来了几位陌生的人物。尽管那几人刻意掩藏,但属下看其神色,均是不错的高手。” “哦,不必多虑,好生观察便是。本教探查之下,此地虽有一些高人,但亦非什么绝顶高手。” “教主,武当荆州分坛之中,近两日似乎少了很多人。而在郧阳城内,却多了一些不明人物。据属下观察,这些人均不在城内停留,来了便走,走了再来。不知是什么缘故。” “呵呵,无妨。武当及少林两派,各地的道场及分院规模庞大,怕是有不小的开销。你派人打探,看看两派的银两都存在何处。” “教主,据属下所知,两派所收银子分别由各地道场及分院掌管,而两派则抽取分成。据荆州道场人士透露,每个入门弟子每年要交银子五百两,挂名弟子每年交一百两。每个道场八百入门弟子、二百记名弟子人算来,则每个道场年入将有四十多万两。而武当有七大道场,加上香火等其他收入,每年将有近三百多万两的进账。” “三百多万两!进账真是不菲啊。”幻天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诡秘的神情。 “教主有何打算?” 幻天看一眼毛晋,道:“你明日派人给燕堂主送信,令他打探几大门派的底细,重在探查各派存银的地方。” “是,教主。” “后院是否隐秘?” “教主放心。自从接管酒楼之日起,属下便告知吴掌柜,这处地方任何人不得出入。平日里,这里只有堂中兄弟歇息,原来的青龙帮众已经挪到前院。” “如此甚好!本教自去歇息,你好生看护。” “属下遵命。” 幻天凝神谛听一阵,旋即,转身进了房间。 山坳里。 梅梅与褚良的激战仍未停息。 过了半个时辰。褚良越打越不耐,越来越感到气闷。两人功力悉敌,一时难分高下。褚良怪叫着,一掌猛似一掌。梅梅似乎打出了瘾头,只感到每次接掌,经脉之中都好似窜进一丝异样的真气。这种真气带动体内的气息,身心之内好似升腾起一股炙热的火气,感觉极不舒服。 令梅梅感到怪异的是,这股火气经过震动,逐渐消弭于奇经八脉之中,不适之感慢慢退去。梅梅也不知这是何故,只是一味攻击。一个时辰过去,两人战得仍是不上不下。再看梅梅,依然生龙活虎,而褚良亦是攻守有据,从容自如。 此际,梅梅已经用上了全力,小心攻击,暗道老怪功力通玄。激战将近两个时辰后,双方似乎都放下了拼死之心,俱都小心翼翼,谨慎应对。褚良早已收起轻视之心,越来越感到有些不妥。隐隐觉得,每在对掌之后,真力恢复愈来愈慢。暗忖:“难道自己真的老了,还是另有原因?” 两人又相持半个多时辰,褚良感到真气运行慢慢有些不继。反观梅梅,好似上足了劲头,尽管激战了将近三个时辰,真力仍是绵绵不绝。并且,愈打愈精神,愈来愈凶悍。 眼见天色微明,梅梅似乎感到不耐。 “春女,剑阵伺候。” “是。”一声叫喊,五大魔女宝剑齐挥,五人快速移动身形,交叉换位。只见春女手势一动,五柄宝剑寒光倏闪,一团团森冷的寒光疾卷而上。刹那间,寒光化成光墙,迅疾无比地向褚良攻到。 褚良不曾想到五大魔门说打便打,等到剑气及体,方才发觉五大魔女的功力确是不同凡响。集合五人之力,剑气犹如万千波涛,又似火焰交织,风旋刃回,顿将褚良下盘封住。 褚良大惊,将将应付过去梅梅那无俦的劲气,脚下的空间剑光疾涌,森冷的剑光,神妙玄幻,狠辣万端。剑光宛如水银泄地,层层叠叠,寒光铺散。 褚良疾闪之间,掌势突变,紫色的身影在漆黑的夜空之中,已经和夜色溶为一体。而掌影的毫光,愈来愈盛,刺目耀眼。在疾速闪躲中,掌势更见猛烈雄浑,汹涌的劲气疯狂暴卷。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辣手摧花(2) “看掌。”梅梅娇喝一声,掌指齐施,嗤嗤的锐啸,携着万钧雷霆,疾涌而上,快似电光流火。几声巨响,褚良身形拔起数丈高下,虽然躲过了五大魔女的剑气,却未躲过疾速穿掠的指风。 咝咝的响声过后,身上已然多了几处伤口。褚良大怒,想不到自己再次出道,却连几个丫头都对付不了,这颜面何在。愤怒之下,褚良不顾自身安危,猛然将功力提到了极致。“臭丫头,再接老夫这招‘幽冥之光’。”褚良大喝一声,双掌之上突然闪出一束刺目的青白光芒。 青白的光芒映照夜空,奇异诡谲。仅仅片刻功夫,那光芒愈来愈盛,伸缩跳动,四散飞射。犹如爆开的烟花,又似灵蛇吐信。光芒时隐时现,时长时短,诡异阴森。 “众位姐妹退下。” 五大魔女听到梅梅呼喊,急忙闪身而退。随着喝声,梅梅身形已在瞬息之间,化作了若有若无的光晕。在疾舞飞旋中,已然使出了天魔掌第七式“神魔共舞”。掌式一出,风云突变,原来飘渺的掌影忽然化作了一片片如刃般的光芒。这光芒铺天盖地,似乎罩住了整个天地。当那光芒闪烁的瞬间,掌影又化作了虚无的毫光,无孔不入,无所不在。这就是天魔掌发中的第八式“魔形无常”。 褚良眼中出现了一丝惶恐,他实在想不到,在激战了三个时辰后,这丫头方才拿出真正的武功。这两式掌法看似中规中矩,但却无从琢磨,有形而又无形,无形之中却又好似发自源头。两种光芒疾闪之间,恰似九幽地狱的磷火,幻起幻灭,奇幻至极。 满天飞舞的光芒,形成了一个广达八九丈方圆的光团,瞬间便将褚良卷了进去。嗤、嗤、嗤,嘭、嘭、嘭,咚、咚、咚的声音响成了一片。在刺耳惊魂的鸣响中,坍塌的房舍尽被扫去。一条条、一块块木屑,恰似被飓风掀起,四散飘飞,激射四方。 “哼……”忽地一声,光芒乍敛,褚良电闪似地腾飞后撤。飘身的同时,空中洒下一道弧形的血箭。晨曦中,那道血箭映衬朝阳,化成了血色的彩虹。转瞬,滴答滴答的响声过后,血水尽数落地。 但见褚良面色微白,疾速喘息。左肋,赫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槽。血槽翻卷,好似婴儿的嘴唇。血水顺着衣衫直落地面。 褚良怒睁血红的双目,似乎忘记了左肋的血槽。此刻,他万万也料不到重新出山,便遇上了如此高强的硬点子。而且在他看来,这硬点子还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先前,他并未将梅梅放在眼中,而且在刚刚看到梅梅之际,还在幻想着消受一番。 梅梅卓然而立,飘逸的长发在风中飞舞。五大魔女呈扇形站着,手中的宝剑闪着森冷的寒光。双方对峙,默立不语,场上惊得出奇。褚良点了穴道,止住流血。用余光扫视一圈,神情仍是镇定无比,没有丝毫惊慌之色。 终于,褚良开口,缓缓道:“臭丫头功力果然不凡,老夫佩服。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精绝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惊天撼地。老夫自觉天下间,再无几人是老夫的敌手,想不到却栽在你的手里。唉,看来今日是吃不到香肉了。” 梅梅冷冷地道:“老淫棍,迄今为止,你是本魔煞出道江湖以来,所遇高手之中武功数一数二的人物。除了凌云宫那个绿脸的老东西,或许比你高上一点点之外,其他诸人将无法与你一较短长。不过……” 褚良听得有些气馁,也有些尴尬。道:“不过如何?” 梅梅诡秘道:“以你目下功力,同本魔煞的师尊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哦?就是那什么血魂书生,魔神?” “不错。但以老淫棍目前的武功,已经可以纵横天下了。” 褚良听罢,双目之中的血气渐渐退去,但仍然透射着嗜人的光芒。静静地盯着梅梅,仍是充斥着一丝淫邪之色,心中实有不甘。旋即,狠厉道:“臭丫头,你定是吃了什么奇珍异宝,不然,绝不会有这种武功。” “嘻嘻。”梅梅嬉笑一声,道:“这其中原因不便说出。老淫棍,你是否还有未曾使出的功夫?” 褚良听罢,怒火又起,道:“臭丫头,你妄自得意,倘若落在老夫手中,有你好受。” 梅梅不屑道:“老淫棍,这话也正是本魔煞急欲提醒你的忠告。今日,老东西虽败,但本魔煞也无法擒下你。不过,你千万小心,你若落在我的手中……嘿嘿,你可以想象一百种死法,但却无法想象一百种死去活来的痛苦。” “嘿嘿嘿……彼此彼此。”褚良忽然笑了,笑得又有些淫邪。 “老淫棍,以你这般年纪,恐怕也笑不出多少时日了。” 褚良狠狠地盯着梅梅,正要张口说话,梅梅又道:“老东西,天下美女众多,你自可骚扰他人。马姑娘以及魔门众女,却非是你能觊觎之人。本魔煞看你一把年纪,实是好心劝慰,千万莫要惹上本魔煞,不然,你将永无宁日。” “哈哈哈……臭丫头,老夫纵横江湖,独来独往,谁又能奈我何来。” “老东西武功不错,确实有些资本,但不可骚扰魔门。” “老夫行事,一向任意而为,臭丫头勿要废话。” 梅梅道:“若你不听,本魔煞也无办法。但本魔煞有言在先,天下任你去得,但若对魔门中人欲行不轨,却要小心思量。除非你做得巧妙,不曾在几日内被本魔煞发现。不然,即便你跑到天涯海角,本魔煞也会寻迹找到你。” “哦?你能找到老夫?”褚良一怔。 “难道还有何怀疑之处?” 褚良听罢,想到自己一路行来,不可谓不小心,不可谓不隐秘,但最终仍被这丫头找到,这是何故?褚良百思不解,却又不得不思虑。暗忖:“自己虽然不惧这臭丫头,但真如这丫头所言,将来必是麻烦不断。流年不利啊,可恨!”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辣手摧花(3) 思虑一番后,褚良道:“臭丫头,难道魔门有何特异的追踪之法?” “嘻嘻,不瞒老淫棍,本魔煞可以凭借气味闻到二百里外的血腥气。” “什么,可以闻到二百里?”褚良一惊。 “不错,但比起师傅来,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此话如何讲?”褚良疑惑。 “嘿嘿嘿……”梅梅神秘一笑:“我师傅可闻到五百里以外的血气,可以闻到一百余里外的银……哦……算了,老东西小心就是。” 褚良听了怔怔出神,他想象不到在这世上,其嗅觉真的会有这般灵敏之人。不过,夜间逃遁时被追上数次,这绝非偶然,不由得他不信。甫毕,诡异道:“臭丫头,你之言语或许有些虚夸,老夫仍是疑信参半。” 梅梅轻轻摆手,道:“参半便参半吧。唉……和你打了半天,现在不想和你再战。老东西可以自便了,本魔煞尚有要事待办。” “老夫一生独来独往,何曾受过他人所命,老夫愿走便走。” 梅梅道:“此处风景绝佳,老淫棍愿意在此,本魔煞也无办法。老东西,你我下次相见之际,不是相安无事,便是生死相搏,全在你一念之间。告辞!”说罢,梅梅轻轻招手,带着五大魔女一闪而逝。 褚良站在原地,不胜唏嘘。梅梅等人离去后,褚良心中的火气也渐渐平息下来。眼前,房舍已经不在。想到自己苦心搭建的房舍,顷刻之间毁在梅梅手中,心中又升起一股怨气。暗道:“臭丫头,若是落在老夫手中,有你好看。嘿嘿嘿……这丫头美得真是怪异,别具风骨,比那马倩儿还要令人垂涎。不过……唉,难啊。” 褚良叹息一声后,扫视四周,双目冷芒连闪。暗道:“这山野荒郊,有何乐趣。这……是留在此地伺机而行,还是到京师去热闹一些。那马倩儿……还有这个魔煞真是令人垂涎。老夫该如何……嘿嘿嘿……也罢。”一阵阴笑后,褚良又长长地叹息一声,腾身而去。 郧阳。 客栈房内。 马倩儿沉睡。 梅梅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吃着熏肉。自从与褚良激战回到客栈后,梅梅始终在琢磨一个问题。那便是自己如何面对这个仍然熟睡的美人。梅梅似乎有些预感,但却难以确定。马倩儿之美绝不下于两位师娘多少,几乎难分伯仲。 更令梅梅惊讶的是,马倩儿之美乃是天然之美,并无任何修饰。自己与两位师娘的容貌,乃是经过师傅冲和润化的结果,倘若这丫头与师傅……那么,这丫头的美艳岂不要胜过师娘及自己了。如果师傅爱惜美色,自己等人又如何面对未来的日子。 梅梅左思右想,看着熟睡中的马倩儿,内心之中忽然升起一股难以控制的杀意。但仔细想了想后,又将这股杀意压了下去。心道:倘若师傅真的爱惜这个美人儿,自己一旦杀了马倩儿,师傅怪罪下来,岂不麻烦。 “唉……师傅言说有事外出,这其中是否另有深意?倘若师傅是在考验自己,那冒然行事岂不糟糕。”梅梅边吃边想,心绪异常烦乱。 “咳咳……”一阵轻轻的咳嗽声,将梅梅惊得一愣。转头一看,只见马倩儿已经醒了过来。睁开迷茫的美目,乍然见到梅梅,马倩儿不禁惊异一声。旋即,急忙坐起。但刚刚坐起身来,顿感身子清凉,这才看到自己乃是裸裎着身子。登时,妈呀一声,迅速钻进被窝里。 片刻,马倩儿露出头来,面上尽是红晕,惙惙地道:“我这是在哪里?” “哼!”梅梅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你在房里。” “房里?哦……这是什么所在?” “你问我?”梅梅冷冷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马倩儿怔道:“当然是问你。” “我有义务告诉你吗?” “你……”马倩儿听得一愣,旋即,道:“既然你坐在房内,便知这是什么所在,难道你连自己在何处都不知道?” 梅梅道:“不知道。” “那……那魔头去了哪里?” “不……”梅梅刚刚说出不字,心思一转,神秘道:“魔头?哪个魔头?” “就是……你师傅。” “不知道。本魔煞以为你说的魔头是那邙山淫怪呢。” “那老淫棍在哪里?”马倩儿听到褚良的名号,不由紧张起来。道:“我怎地到了这里,老淫棍现在如何了?” 梅梅吧嗒吧嗒嘴儿:“走了。” “走了,你如何知道?” 梅梅怔道:“你这丫头是否有些痴呆,说话怎地颠三倒四。” 马倩儿听罢,不免有些愠怒,道:“本姑娘只是问问,怎么会颠三倒四?” “嘻嘻,倘若那淫怪不走,你现在焉能躺在这里。此时恐怕早成了淫怪的胯下玩偶,说不得已是败柳残躯……或者被那老淫怪先奸后杀,抛尸荒野了。” 马倩儿急道:“胡说,本姑娘……” 梅梅撇撇嘴,道:“亏你一口一个什么本姑娘,若非本魔煞及师傅救你,你焉有命在,真是个十足的废物。此刻你不问救命恩人是哪个,醒来便问个不休。” 马倩儿听了,心中腾地升起一股火气,刚要出口分辨,却又在瞬间将火气压了下去。旋即,极力装得温和,道:“是你救了本姑娘?” 梅梅气闷,故意道:“不是。” “不是?你适才言明是你救了我,难道是诓骗本姑娘?” “不错。” 马倩儿一怔,不禁有些迷惑。想起自己仍是裸裎着身子,忽然感到有些不妥。道:“难道……难道是那个魔头……还是你将本姑娘弄成这般模样……”说到此处,马倩儿忽然想起在山坳那处房舍里的情形,娇面顿时一红。 “怎么,脸红什么?” “这……这……”马倩儿结结巴巴。 梅梅见状,更加有气,道:“什么这、这、这的,有话便说,有屁便放。” “我……我……我是不是你救回来的?”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辣手摧花(4) 梅梅道:“不是。” 马倩儿又问道:“那……那是你师傅救回来的?” “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谁?” 梅梅气闷道:“你姥姥。” “什么?”马倩儿一愣:“本姑娘自小无父无母,哪来的姥姥?” “哦……”梅梅听了,忽感有趣,揶揄道:“看你师傅那般年纪,本魔煞以为该是你的姥姥呢。” “那是我师傅,怎么会是姥姥。” 梅梅心中暗笑,道:“看来你真是单纯,看着机灵,实则……” “实则什么?”两人正在说话,便听外面传来幻天的声音。转瞬,幻天迈入房间。看到马倩儿已醒,不由诡秘地笑笑。马倩儿见状,芳心一阵乱颤,顿觉羞涩,急忙缩进被窝里。 “师傅,还是你来看守这丫头吧,弟子头大。” “这是为何?”幻天一怔。 梅梅苦笑道:“这丫头问起话来无尽无休,弟子烦心。” “哦?呵呵。”幻天看一眼梅梅,笑道:“死丫头不是烦心,而是担心。” “担心?弟子为何担心。” 幻天神秘道:“死丫头自己难道不知?还用为师说破吗?” 梅梅看着幻天那神秘的眼神,感觉自己的心思,似乎已被对方看透,不觉有些尴尬。道:“师傅,这丫头已经无事,还留在这里作甚?” 幻天笑道:“无事?死丫头有所不知,因她经脉闭锁过久,为师已替她疏通了一下。唉,那老淫棍的手法确实独到,为师解了好一阵方才解开。也亏得你紧追不舍,不然这丫头便要被老怪物先奸后杀了。” “嘻嘻,杀了好,省得师傅费心。” 幻天正色道:“死丫头不得胡说,这丫头根骨真是世间少有。那老神婆子眼光确实不凡,居然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马姑娘。可惜的是,因其长期习练阴柔之功,经脉已然受损。不然,若是习练得法,其武功不可限量。” 梅梅道:“师傅,你是否替她输功了?” “不错。” 梅梅一怔,不无担心地道:“光着身子输功?” “当然,不然将影响功效。” “师傅……你……”梅梅听罢,不禁面色通红,已经说不出话来。 “死丫头,为师做的不对?” “这……这丫头的伤势自有那神婆子为她疗治,师傅怎会如此……” “唉……为师也是爱惜人才,忍不住啊。”幻天苦笑。 “师傅真是,明明是色心又起,却偏偏说是爱惜……呜……”梅梅尚未说完,便被幻天捂住了小嘴。 “死丫头不得胡说。” 马倩儿缩在被窝里,静静地听着两人说话。她越听越尴尬,越听越羞涩。不知怎地,早先的刁蛮、狠辣、顽皮等劲头,似乎已经不见。想到自己被幻天弄回来,并且仍是裸裎身子,一颗芳心便砰砰地跳个没完。 “师傅,弟子去了。”梅梅毫无表情,转身便要离开。 “死丫头要到哪里?” “弟子有些憋闷,出去走走。” 幻天拍拍梅梅,笑道:“死丫头真是缺乏大心性,为师如此并无他意,只是尽些心意而已。”说罢,指着墙角处,对梅梅道:“死丫头,快将那些衣物给这丫头,穿脱后将她送到神婆子那里。” 梅梅一怔:“真送她走?” 幻天轻笑,道:“当然,不然你还留她在这吃干饭不成。” 梅梅一听,登时露出笑容,道:“这还像话。不过,弟子这会儿倒不想送她去了。” “为何?” “她已无事,难道自己不会走吗?” “哦,还是死丫头灵光。解威伤势未愈,为师前去看看,你在这里守候。” “好的,师傅。”梅梅爽快地应了一声,待幻天走出房间。转而对马倩儿道:“臭丫头出来吧。” 马倩儿慢慢伸出头来,看了看房间,道:“那魔头真的走了?” “走了。” “哦……”马倩儿听了,面上好似浮现一丝遗憾之色。拿过裙衫,慢慢穿了起来。梅梅在旁看着,巴不得马倩儿立刻便走。但马倩儿却是慢悠悠的穿着,丝毫没有快走的意思。 梅梅忍不住催促道:“你快点好不好,本魔煞还有要事。” 马倩儿头也未抬,道:“你有要事自管去办,本姑娘穿脱便走,不会在这里碍眼。真是,你这点心事我难道不知。不瞒你说,本姑娘虽然是被尔等所救,但本姑娘并不领情。” “好心当驴肝肺,蛮夷之人,真是不懂礼数。” “本姑娘不是蛮夷之人。” “哦,但本魔煞看你却像蛮夷之人。” 马倩儿看一眼梅梅,心中忽有所感,笑道:“看你二人说话,关系绝非一般。以本姑娘看来,你二人名为师徒,实为伉俪。不然,你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醋劲儿。呵呵,不知本姑娘说得对否?” “住口,再敢胡说,我便杀了你。”梅梅面色一沉,煞气顿涌。 马倩儿乍然接触到这股煞气,不禁打个寒战。她不曾想到,梅梅翻脸如此之快。尽管心中有些担心,却仍倔强地道:“本姑娘功力虽不如你,但也不是在恐吓中长大的。你以为那魔头千般好,万般爱,本姑娘却未放在心上。” 梅梅听罢,忽然换上一副笑容,道:“这还不错。莫再啰嗦,赶紧离开这里。” “不劳你催促,本姑娘……”说到此处,马倩儿忽然停了下来。诡笑道:“朱姑娘,若是你师傅看上了本姑娘,那又当如何呢?” “呵呵。”梅梅轻笑一声,旋即,面色一沉:“真是自作多情。” “我是说假如。”马倩儿追问。 “没有假如。” “万一呢?” “没有万一。” “你敢肯定?” “这……嘻嘻,莫非是你看上了我师傅?”梅梅忽然换上了嬉笑之色。变脸之快,超乎马倩儿的想象。 马倩儿一愣,笑道:“倘若真是如此,你又该如何?” “你不是没有看上师傅吗?” 马倩儿诡秘一笑,道:“现在我倒觉得,你师傅还算不错,起码武功不错。本姑娘忽然有个想法,倘若嫁给你师傅,不仅武功将会提升,而且还可以教他一些……”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辣手摧花(5) “教给师傅什么?”梅梅疑惑道。 “嘿嘿嘿……这是秘密。” “赶紧走吧,本魔煞没工夫与你闲扯。” 马倩儿嫣然一笑,看了看房间,又看看窗外,道:“这里清爽洁净,本姑娘倒不急于走了。” “你真的不走?”梅梅肃然道。 “不走了。” “真的?”梅梅面色更冷。 “这里原来是迎宾楼。呵呵,此处有吃有喝,本姑娘喜欢这里。” “不走也好。”梅梅说罢,装出一副无奈模样,但一双玉手却闪电般地径向马倩儿抓去。马倩儿正在得意,感觉有些不妙之际,顿感肩井穴一麻,登时瘫软在床上。 “臭丫头,给你脸不要脸,居然同本魔煞玩心事。也罢,这便让你尝尝本魔煞的分筋错骨手法。”说罢,梅梅疾点马倩儿胸前及背后天突、膻中、阙阴俞、膈俞四处大穴。旋即,真力猛然吐出。登时,马倩儿忽感经脉震颤,气血逆行,面色骤然变红。转瞬之间,俏脸已变成了猪肝色。 “啊……”惨叫出口的同时,身子一歪,便倒在床上翻滚起来。惨叫声一声比一声高,刺耳难听。片刻后,叫的已不似人声。只见马倩儿身子剧烈抽搐,口吐白沫,双目泛起一丝丝血色。 “啊……啊……”马倩儿感到全身犹如火烧一般,转而,在奇经八脉之中,好似钻进了无数蚂蚁,奇痒难耐,痛楚万分。 “怎么样,胆敢与本魔煞斗法,真是自找苦吃。以后还敢不敢与本魔煞顶嘴?说!”梅梅说罢,松开玉手,看着马倩儿在床上翻滚。 “啊……你这……魔鬼……快些……松开……啊……”马倩儿疼得惨叫不止,娇躯不住地翻腾,一双美目憋成了赤红色。 “嘿嘿嘿……”梅梅一震冷笑:“臭丫头真有毅力,搭错四脉居然都能挺住。呵呵,再给你加上两脉试试。”说罢,梅梅又在马倩儿身上点了两处经脉。 “啊……啊……啊……你……这……狠……”梅梅下了重手法,马倩儿疼得哪里还能说出囫囵语来,尖利的惨叫声,听得令人浑身发麻。 “敢是不敢?” “啊……我……要……杀……” “嘻嘻,你倒是能挺,再为你搭上两脉。”梅梅嘴角一撇,来了狠劲。 “啊……啊……你……” “哦,还能挺住,真是奇迹,再加上两脉!” “啊……啊……啊……”此刻,马倩儿再难说出半个字来。美目血红,浑身痉挛抽搐,嘴角已经渗出血来。娇面扭曲变形,其状甚惨。片刻,马倩儿口中已经冒出了血沫,面目已呈黑红色,身子卷成了一团。 房内惨叫不止,好似人间地狱。马倩儿忍着痛楚,几乎昏厥,但自始至终也未求饶。吱嘎一声,房门开启,只见幻天走了进来。冷丁看到马倩儿的惨状,心中已然明了。 “死丫头,这是何故?” “师傅,这丫头心性顽劣,弟子代师傅教训一下。” 幻天道:“看其模样已经够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嘿嘿嘿……这丫头倒是能挺,封了十处大穴,仍能坚持,真是少见。” 幻天摆手:“算了,饶了这丫头一次吧。” 梅梅心有不甘,但见幻天神色,恨声道:“若非师傅说情,本魔煞定不轻饶。”说罢,伸手解开了马倩儿身上被封的大穴。穴道解开后,凄厉的惨叫声渐渐停息。马倩儿卷曲着身子,胸腹剧烈起伏,急速喘息。随着喘息,一口口血沫喷了出来。 “嘻嘻,臭丫头,滋味如何?” 马倩儿喘息一阵,瞪着血红的美目,似要喷出火来。良久,喘息稍定,面色渐趋正常。挣扎着坐起身子,擦去嘴角的血沫,想到适才非人般的惨痛,不由恨满胸膛。恨恨地道:“本姑娘就是死,也不会向你求饶。” “嘻嘻,要不要再试一次?” “不用再试,你要杀便杀。” 幻天轻轻摆手,面上带着邪异的笑容,道:“死丫头,为师花了两个时辰,费尽心力为她输功活血,通脉化瘀。若是杀了,实在有些可惜。” 梅梅笑道:“想不到臭丫头这般能挺。不过,你逃脱了老淫棍的魔掌,受些苦痛也是教训,省得你目中无人。” 马倩儿喘息平稳,娇面颜色渐趋正常,只是嘴上仍然带着血渍。适才所受的折磨实在凄惨,太过狠厉。看一眼梅梅,恨不得立刻杀了她。而看到幻天的神色,娇躯不由一颤。只见幻天轻轻弹动一双如玉般的大手,那是一双柔嫩细长的大手,即便一般女子的玉手也多有不如。马倩儿看着看着,内中感到一阵麻痒。心道:“难道自己的全身上下,都被他看到了?这如何是好。该死的魔头,本姑娘何用你来疏通经络!” 梅梅见状,忽道:“臭丫头,还赖在这里不成?” “本姑娘怎会赖在此处,真是笑话。”说罢,马倩儿盯了一眼梅梅,在与幻天目光接触的刹那,立感有些无措,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一边向外走着,一边感到在自己的身后,正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自己好似被扒光了一般。 马倩儿走后,梅梅道:“师傅,这丫头真是难缠,不若杀了算了。” “哦?杀了?” “是啊,难道师傅不忍?” 幻天连忙摆手:“不妥不妥,这丫头乃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杀了可惜。” 梅梅酸楚道:“师傅看上这丫头了?” 幻天搂过梅梅,温和道:“这丫头心性与你有些相近,为师也是爱屋及乌,不忍下手。并且,这丫头根骨资质天下难寻,乃是可造之人。” “师傅是爱惜人才,还是爱惜那丫头?” “呵呵,算是爱惜人才吧。” 梅梅叹息一声,道:“想不到师傅见了美女,便会爱惜。今后,弟子见到有些姿色的女子,便立刻杀了,省得扰乱师傅心性。” “哈哈哈……死丫头的醋劲怎么如此之大。” “师傅……我……”梅梅嘤咛一声,无奈地依偎在幻天身上。 幻天拍拍梅梅,爱怜道:“死丫头勿要这般心性。其实,按照魔门规矩,今后还应有一位既能主理魔门内事,又能谋划魔门外事的太极天女。为师看来看去,满天下的女子,无论心性还是气度,都无法统摄魔门内外大事。真是……唉……” 梅梅听得一震,感到适才的举动有些不妥,忙道:“师傅如此言说,弟子好似明白了。在王府之中,便是大娘主理内事。并且,也时常与爹爹商讨府外对策。一家之主不可或缺,何况是魔门。弟子惹师傅生气了,你就原谅弟子吧。” 幻天亲亲梅梅,温和道:“师傅没有怪你,你那般言说,也是心性使然,不可避免。有情有意之人,岂能无知无觉,更何况你这年纪。为师只是观察,谁有能力担当魔门太极天女呢?” 梅梅道:“大师娘是否……” “小雪心性过慈,有些不妥。” “二师娘呢?” “虽够狠厉,也有缺欠。” “那……那……”梅梅沉思,忽道:“司徒雪?” “哦?”幻天听得一愣:“死丫头怎会想到司徒雪身上,真是怪哉。” “嘻嘻,司徒雪乃是江湖公认的女诸葛。不但智机超群,武功亦算不错。虽然不是什么顶尖高手,但也是马马虎虎。” “哈哈哈……亏你想得出。” “难道司徒雪不行?” 幻天道:“司徒雪虽然智机超群,但心性固执,不通权变。何况,司徒雪对魔门偏见甚深,其内心之中很是希望剿除魔门。如此人物,为师安敢有那奢望。况且,对魔门来讲,需要的是铁心投靠。内心要坚定,忠诚魔门。倘若司徒雪真的投身魔门,死丫头是否安心?” “哦,弟子也感到有些不妥。” 幻天笑道:“桃源山庄乃是名门正派,司徒雪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不可能不顾山庄的声誉。人,情之可却,责任难却。” “嘻嘻,弟子不知什么责任难却。跟随师傅,便不想王府了。” “你是你,司徒雪是司徒雪。你二人心性不同,想法自是不同。” “哦,如此说来,师傅还是较为看重司徒雪了?” “此事难说。为师只是按照魔门的规矩行事,至于是否非要纳入太极天女,并非是魔门不可或缺的事情。封立太极天女,只是希望魔门安定而已。” “原来如此,弟子以为师傅又泛起猎艳之心,搜罗天下美女呢。” 幻天笑道:“死丫头,假若为师再多几个娘子,你意如何?” “这……这……师傅自便。弟子没有异议,只要师傅喜欢弟子便可。” “呵呵,为师怎能不喜欢死丫头。你这般招人喜爱,为师岂能不加爱惜。” “师傅所说可是真的?”梅梅面露喜色。 幻天道:“此话已经说了无数,难道死丫头不信?” “嘻嘻。”梅梅嬉笑一声:“弟子怎会不信,只是忍不住问问而已。” “唉……女子心性真是怪异。”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美公子(1) “师傅看不上女子这股心性?” “呵呵,为师确实有些看不上。女子就是女子,乃是天性使然。为师已经习惯,并无喜欢与不喜欢。” “那弟子便放心了。”梅梅说罢,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暗道:“太极天女?满天下谁又会是魔门的太极天女呢?两个师娘美艳无比,与自己甚是熟悉,再来一个太极天女,岂不……自己该如何办?”梅梅思虑着,暗暗打定主意。 幻天忽道:“死丫头,为师感到在城外几十里处,出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离你我搭救解威处不远。为师估计,恐怕是神教教众遭到了袭击。” 梅梅听了一愣,登时回过神来,期期艾艾地道:“师傅,弟子当时见神教人物离去,似乎感到有些不妥。弟子本想斩草除根,毁尸灭迹,遂跟随而去。但不曾想到,当弟子追上神教的教众时,却见地上已经躺下了二十多人。其中死去十八九人,旗主武向雄已不知去处。弟子纳闷不已,不知是谁下此毒手。见那旗主武向雄不在,思来想去,便未痛下杀手。询问了几个重伤之人,也未问出什么结果。只是言说有一蒙面人来此,武功极高,旗主武向雄及五六个神教教众趁乱溜走。弟子小心探察之下,也未发现任何线索。” “蒙面人,杀了二十多人?真是怪哉。”幻天沉思。 “当时,弟子似乎闻到一股极其怪异的气味,寻迹而去,却始终也未追上。” “哦,什么气味?” “好似……好似有股淡淡的檀香或是樟木气味。” “檀香……樟木气味?” “好像是这气味,弟子不敢肯定。” “哦……恐怕那人是神教的死对头。” 梅梅道:“师傅,你是否可以肯定,那神秘人物便是神教的死对头?” “呵呵,那死丫头有何想法?” 梅梅正色道:“既然是神教的死对头,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你我杀了十几个神教教众后,这个神秘人物才来。除了师傅所说的可能外,是否有意嫁祸魔门?” “哈哈哈……”幻天大笑,道:“死丫头想得正是,为师亦有同感。” 梅梅笑道:“弟子还算灵光。” “其实,你这死丫头聪明绝顶,就是不用脑子。” “师傅,你我是否追踪那人?” “你能探寻得到?” “那股气味极为特殊,倘若耐心追踪,估计能够追上。” “呵呵。”幻天轻笑一声,道:“算了,倘若有人陷害魔门,便绝不会只有一人。与其受制于人,不若静观其变。魔门的敌人众多,也不在乎再多一个神教。” 梅梅道:“神教教众遍布天下,且异常隐秘,恐怕将来甚是麻烦。” “麻烦既然来了,只有无畏地面对,别无他法。” “嘻嘻,还是师傅有气魄。” 幻天道:“什么气魄,这是为师、也是整个魔门不得不面对的现实。该来的总会要来,你我都难以躲得过去。不瞒你说,春女等人已经跟踪而去,但恐怕也是毫无结果。对了,褚良那老淫棍武功到底如何?” 梅梅道:“老怪功力高的出奇,感觉与凌云宫的绿脸老者相当,只是稍微有所不如,不过,差异极小。其身法玄奇,招式狠辣。弟子与他交手,先前处于守势,仗着身法与那老怪周旋。打了三个时辰,也是那老怪年岁已大,后继乏力,外加五个魔女惑其心神,弟子才侥幸赢了一招半式。” “呵呵,赢了便好,死丫头功力越来越难以测度了。” “师傅若在,那老怪岂能安然而遁。” 幻天道:“死丫头,即便为师与其交手,也难以保证留得下老淫怪。不过,倘若下了狠心,穷追不舍,则又当别论。只是为师不喜穷追猛打,还是清净一些的好。呵呵……” 梅梅撅嘴,道:“师傅真是,留着那老淫棍,终究是个祸害。” 幻天叹声道:“那也不尽然,凡事都有利弊,并无根本性的坏处。老淫怪行事乖张,手段残忍,对任何门派都是威胁。如今,满天下都是魔门的敌人,你我又何必替人消灾。” 梅梅道:“弟子见那老淫棍,对凌云宫及神宵宫并无忌惮之意,不知其中有何蹊跷之处。” “是啊。”幻天感叹道:“昔日,江湖传闻四大恶魔均已死去,却不想在短时内已经出现了三位。恐怕那个‘食骨怪’麻涑牟也还在人世。据江湖传闻,四大恶魔之中,以‘食骨怪’麻涑牟最为残忍。” 梅梅道:“‘食骨怪’麻涑牟的武功如何?” “为师不知,除非遇到才能知晓。” “食骨……世上居然有食骨之人,真是骇人听闻。” “呵呵,世上有你这‘食神’,便会有食骨之人。” “弟子倒想看看,这‘食骨怪’麻涑牟究竟是何种模样。” 幻天笑道:“一般江湖人物,莫说见到四大恶魔,即便听到恶魔的名号,也是骇然失魂,心胆俱裂。死丫头看他作甚?” 梅梅嘻笑道:“弟子只是好奇而已。四大恶魔一个食骨,一个嗜血,一个食脑,一个食……一个淫怪,所食之物均出自人身,真是怪哉。” 幻天摆手,道:“莫要再说这些恶魔,为师打坐片刻。” 梅梅听了,忙亲了亲幻天,轻声道:“弟子跑了一夜,并且同那老淫棍打了三四个时辰,此时感到有些疲累。嘻嘻,师傅帮弟子轻松一下,如何?” 幻天邪笑道:“死丫头真是麻烦。哦……你感觉哪里不适?” 梅梅忸怩一下,靠在幻天身上,小手上下舞弄起来。娇面上带着顽皮之色,道:“弟子并非不适,只是感到内外均有胀闷酸麻之感。” “哈哈哈……”幻天大笑:“死丫头,你话中之意所指,乃是家常便饭了。此时何须再绕弯子,明说就是了。” “嘻嘻,还是师傅聪明,一点便透。” 幻天抱起梅梅,道:“好了,死丫头功力又有增长,为师很是高兴。趁此时机,好生款待你吧。”说着,慢慢替梅梅脱去了裙衫……不一刻,房中便传出了一阵喘息之声,两人共赴巫山,一同飞上了九天……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美公子(2) 翌日。 天光大亮,梅梅与幻天仍然沉浸在欢娱之中。 郧阳城内,大批衙役纷纷向城外跑去。到了正午时分,衙役们陆续回转。手中拿着黑色的木管,急匆匆赶回衙门。第三日晚间,春女送来一封书信。幻天拆开一看,原来是晋王爷的手书。 梅梅接过书信一看,只见书信上写道:“吾儿,见信如面。府中发生变故,急盼吾儿速速回返。切记,切记。”梅梅想了好久,也未想出到底发生了何种变故。遂将书信放入包袱,再不提此事。 过了四五日。 中午时分。 “迎宾楼”又热闹起来。 幻天与梅梅在酒楼用饭,引得食客蜂拥而至。今日与以往不同,酒楼内多了一些生面孔。不但“神蛊金婆”与马倩儿在酒楼,“祁山阴魔”毜丰也在此用饭。众人不识毜丰,见毜丰那猴孙模样,不禁暗自窃笑,只道是外来的闲人。 毜丰那双鼠眼,始终不离梅梅,生怕梅梅不见了踪影。“神蛊金婆”师徒仍旧坐在角落,马倩儿眼中尽是仇怨之色,冷冷地盯着梅梅。而当美目看向幻天时,却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羞涩。 看着看着,马倩儿转过头去,对“神蛊金婆”传声道:“师傅,弟子功力突然增长一层有余,真是那魔头输功的结果吗?” “神蛊金婆”道:“此事恐怕不错,你体内的真气极为怪异,为师探查你的经脉,感觉那股真气异常温和,若是为师所料不错,定是被阳气润和所致。但细细探查之下,那股真气却又显得刚猛异常。尤其是你身上那股淡得几乎难以察觉的香气,恐怕也是魔功的特有气味。” “哦,怪不得弟子感到功力增加不少,原来那魔头确实给弟子输了功力。” 神蛊金婆忽道:“那魔头对你真的没有做了什么?” 马倩儿道:“师傅,真的没有。” “神蛊金婆”疑惑道:“这魔头为何给你疗伤,又如何为你输功?” 马倩儿支吾道:“当时,弟子处于昏迷之中,不知其中原因。” “神蛊金婆”听得一愣,凝重道:“死丫头,你当时处于昏迷状态,又如何知晓那魔头未做其他事情?” “这……这……弟子并非……并非是完全昏迷,只是稍显迷糊而已。” 神蛊金婆一瞪小眼睛,盯着马倩儿,道:“那魔头心性狠辣,哪有如此善心……不过,为师探查你的经脉,而今仍是处子之身……真是奇怪。倩儿,你可感到有何不适之处?” “没有,弟子只感到十分舒适,没有其他感觉。” “神蛊金婆”仍是疑信参半,道:“依你叙述来看,当时的情形,任是柳下惠在世,也难以控制,结局怎会如此?这不会是那魔头欲擒故纵吧!” “欲擒故纵?”马倩儿怔道:“师傅,那魔头杀人如麻,心性狠辣,何必欲擒故纵。” “哦……这是为何?为你输功后,你们真的没有什么瓜葛?” “师傅,弟子怎会与那魔头有何瓜葛。” “没有便好,为师一生仅有你一个弟子,千万小心。” “弟子知道,请师傅放心。” “神蛊金婆”瞟了一眼幻天,道:“为师怎能放心,在那魔头摄魂大法之下,连为师都难以防范,何况你点功力。唉……金蚕蛊毒怎么也被其破了去,真是难以置信。那魔头的功力究竟到了何种境界?”神蛊金婆说罢,心中暗自琢磨。 忽地,“神蛊金婆”面色忽变,急忙传音道:“倩儿,你可曾用上了本命蛊毒?” “没有。” “真的没有?” “师傅,弟子真的没用本命蛊。” “哦……”神蛊金婆松了一口气,道:“没用最好。以这两个魔头的功力,一旦用上本命蛊,后果不堪设想。” 马倩儿瞪了一眼梅梅,道:“弟子知道,倘若冒然施放本命蛊,一旦被那魔头炼化,弟子的性命也就随之而去了。倘若不曾炼化,而被其收为己用,弟子则只能终生跟随于他了。此事甚是严重,弟子怎会轻易施放本命蛊。” “这还不错,那魔头功力非凡,切不可大意。” “弟子知道。” “哼,知道便好。看那魔头虽然貌似菩萨,斯文柔弱,但多看几眼后,却感觉在那魔头身上,有一种使人臣服的无上气势。令人丧失勇气,戾气顿消。尤其是那眼神,乍看起来虽不犀利,但却能够看透他人心事,好似两把利刃一般。夺人魂魄,使人痴迷。” “哦……弟子亦有同感……”马倩儿似有所悟。口中说着,美目不由自主地看向幻天。 无巧不巧的是,幻天也正向这厢看来。两人眼神相对,马倩儿顿觉幻天那股邪异犀利的细眼,好似两柄穿心的利剑,刺得芳心一阵乱颤。马倩儿怔了一下,急忙扭过头去,不由自主地遮住了前襟。幻天只是看了一眼,但在马倩儿看来,这一眼却好似看透了自己的一切。 惊震的同时,不知怎地,却自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羞涩之感。斜眼又看了一眼幻天,感觉在幻天柔和的神情下,似乎已将自己包裹起来。自己仿佛置身在温暖的被窝里,任由阳光照射,任由和风轻抚。马倩儿越想越感到有些怪异,那股情绪越来越浓,娇面不由泛起一丝红晕。 马倩儿越看越难以平复心绪,暗道:“师傅说得不错,这魔头杀人不眨眼,比自己还要狠辣残忍。但为何长着一副菩萨般的面容,真是奇怪。” 幻天嘴角微微一扬,扫视一圈大堂,便低头用饭,再不理会周围动静。梅梅在旁大吃大喝,恨自己只长了两只手。只见梅梅那一双玉手左右开弓,忙活不停。吴掌柜在旁伺候着,点头哈腰,甚是恭谨。几个伙计跑来跑去,送酒送菜,不停地忙碌着。 梅梅一边吃,一边观察酒楼内的动静。跑堂的伙计中,梅梅认识一半以上。这些伙计正是曾经跟随梅梅的那些人,都是毛晋的手下。看来,这酒楼之中,早已成了魔门的天下。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美公子(3) 梅梅吃得香甜,抬头看一眼毜丰,诡异之色一闪。旋即,梅梅起身到了后堂。毛晋见状,急忙跟了进去。梅梅自怀中抽出一叠银票,对毛晋道:“这是五十万两银票,你悄悄交给那个瘦猴子。” 毛晋一怔,道:“五十万两?公主真是财神啊。” 梅梅笑着,从怀中又抽出一叠银票,递给了毛晋。道:“这是二十万两银子,给你及众位兄弟零用。” “什么!零用,二十万两?” “怎么,嫌少?” 毛晋急道:“不、不、不!属下哪见过这么多银子,公主还是收回吧。” 梅梅轻轻摆手,道:“你不必推迟,出门在外均不容易。另外,你看看黑龙帮吴小飞等人是否可用,若是可用,不妨资助一些银两。” 毛晋道:“吴小飞乃是此地的混混,虽然有些蛮力,武功却是平平。属下自会处置,请公主放心。” “如此甚好。” 毛晋悄声道:“公主,江湖传闻,明教教众在郧阳地界被魔门杀了数十人,不知是否公主所为?” “不错,但不是全部,其中另有隐情。” “哦,属下如何行事?” “不必理会,注意动向即可。” 毛晋道:“属下明白。”说着,两人先后走出。 梅梅回到桌旁,刚刚坐下,幻天忽道:“死丫头,小貂放在了哪里?” 梅梅一怔:“师傅究竟何意?” “呵呵。”幻天笑笑,道:“那丫头姿色不凡,惦记之人恐怕不在少数。师徒两人武功虽然不凡,但也并非是天下无敌。死丫头,既然你我救了人,便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梅梅似乎明白了幻天的意图,面色登时红了起来。道:“师傅是让弟子将小貂还与那对师徒?” “死丫头,为师正是此意。不过,还与不还,死丫头自便。” 梅梅看着幻天,眼睛不禁有些湿润,表情极其不舍。幻天看得也是心下不忍,忙道:“为师只是说说而已,死丫头不愿,便留着好了。” 梅梅沉闷了好一阵子,幽幽地道:“师傅就是偏心,见到美女便心慈面软。恐怕师傅是看上那个丫头了,既然师傅如此,弟子自当遵从师傅之意。唉……弟子若是还给那丫头,不知何时才能看到这小东西?” 幻天道:“死丫头何不好言相劝,让那丫头经常来此,岂不……” “哦……原来师傅是放长线钓大鱼,弟子总算明白了。”梅梅若有所悟,道:“倘若师傅有意,弟子便与那美人说开算了。” 幻天道:“不可说,不可说,为师不是此意。” “真的不是?” “确实如此。” 梅梅仍是疑信参半,道:“既然如此,那弟子便将小貂还给那丫头吧。这小貂甚是招人喜爱,弟子确实有些不舍。” “呵呵,死丫头自便。” “唉……弟子也摸不透师傅的心事,若早说自便,便不是此意。而今还如此言说,弟子若是再不知趣,岂非不识抬举。算了,弟子也玩了多日,还给她又能如何。说不得将来那丫头看上了师傅,便又能看到小貂了。” 幻天道:“死丫头,夺人所爱,非君子所为。安身立命,虽应顺意随性,但也不能不顾某些常理。对否?” 梅梅一撅小嘴:“师傅说对便对,弟子还给她就是。”说罢,梅梅起身来到马倩儿身旁,传声道:“臭丫头,想不想要小貂?” 马倩儿见梅梅到来,正感紧张,听梅梅说到小貂,不禁喜出望外,脱口道:“死丫头知道小貂在哪里?” 梅梅冷冷道:“知道。” “真的?”马倩儿瞪大了眼睛。 梅梅看一眼“神蛊金婆”,传声道:“随我来吧。” “好、好、好。”马倩儿一脸兴奋之色,见梅梅已向外走去,那还顾得同“神蛊金婆”打声招呼,急忙跑了出去。梅梅在前行走,马倩儿在后跟随,不一刻便到了客栈。 当梅梅取来小貂时,马倩儿忍不住要去抓住小貂。小貂早已被梅梅灌注了神意,见状,以为马倩儿有加害自己之意,嗤嗤地叫了几声,忽然露出了锋利的牙齿,状甚凶恶。梅梅摸摸小貂,缓缓道:“小貂,你暂时跟着丫头去吧。倘若有缘,你我还能相见。唉……接着吧。” 马倩儿乍见小貂凶恶的模样,不禁犹豫起来。但那小貂确实通了人性,梅梅说完不一会儿,渐渐敛去凶相。不舍地看了看梅梅后,便窜到马倩儿肩上。马倩儿小心地摸了摸小貂,但见小貂十分温顺,不禁大喜过望。 “臭丫头,若非师傅逼迫本魔煞,我怎肯将小貂还你。我估计师傅是看上你了,不然不会有这般好心。唉……跟了师傅这样的魔头,真是不幸啊。” 马倩儿听了,不禁一怔。脱口道:“你师傅怎么看上……”刚说到此处,马倩儿面色一红,顿觉说露了嘴。 “难道你也看上我师傅了?”梅梅盯着马倩儿问道。 马倩儿正色道:“胡说,本姑娘岂会看上那个魔头,真是笑话。” 梅梅道:“臭丫头,你的心事怎能瞒过本魔煞。先前你倒是没有看上,不过以你今日看向师傅的眼神,我便知道你早已心有所属。是也不是?” 马倩儿道:“你以为那魔头是什么好东西,本姑娘会看上他?” “真的没有看上?”梅梅问道。 “没有。”马倩儿回答很干脆。 梅梅笑道:“没有看上最好,不然便要小心了……不过……算了,臭丫头赶紧走吧。”梅梅挥挥手,表情甚是不耐。 马倩儿见状,感到梅梅有些怪异。看到梅梅沮丧的表情,不禁泛起女子心性,稍一琢磨,心中已有计较,道:“死丫头难道是怕我勾引你师傅?” 梅梅一怔,想不到马倩儿会说出此等话来。迟疑了片刻,道:“师傅眼高于顶,岂会看上你这臭丫头。再者,你武功稀松平常,师傅定然不会看上你。本魔煞还是奉劝你,早早打消这等念头,不然……”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美公子(4) “不然便杀了我?” “嘿嘿嘿……或许……是吧!”梅梅神色阴晴不定,看着马倩儿的眼神,满含不知名的意味,令人捉摸不透。诡异神秘,并隐含煞气。 马倩儿见梅梅神色不定,虽然猜不透梅梅心事,但见梅梅那股隐含煞气的眼神,不由激灵一下。曾被梅梅折磨了一次,早已刻骨铭心。见状之下,哪还敢在此停留。暗道:“此女招惹不得,今后该如何是好?” “本姑娘还未用饭,告辞。”说罢,马倩儿急忙跑出了客栈。看着马倩儿背影,梅梅心中不免有些酸楚。 梅梅静静思虑,想了想后,逐渐放下心来。暗忖:“常言说,债多了不愁,娘子多了好管。臭丫头真若成了师傅的娘子,我再好生修理一番。嘿嘿嘿……”梅梅暗自阴笑,不知想出了何种捉弄人的法子。 幻天与梅梅在郧阳又呆了三日。 三日之中,两人悠闲无事。晚间,两人冲和练功,尽情欢娱。而白日里,则到迎宾楼用饭。这几日已经见不到毜丰的身影,“神蛊金婆”师徒每日必到酒楼用餐。解威的伤势渐渐好转,幻天密令毛晋派人护送解威前往魔域。起初,解威言说伤势无妨,可以自己前往,但幻天考虑解威目前的处境,便让毛晋安排两个杀手陪同解威奔赴魔域。解威心存感激,已启程前往张家村。 过后几日,郧阳城内忽然来了一些不明人物。近两日,各种江湖武林人物越来越多。好似郧阳出现了宝贝似的,不明人物蜂拥而至。迎宾楼更加热闹,用餐的食客也变得复杂起来。幻天两人不理不睬,自顾用饭喝酒,一副清闲之态。 最近,梅梅似乎勤快起来。闲暇时,除了缠着幻天尽情欢娱之外,便是打坐凝思,同往日相比好似换了一个人。幻天暗暗探查之下,心中颇为欣喜。抽空助春女等人行功,感觉功力又有增长。 这一日。 幻天见此地再无动静,遂动身离开了郧阳。 两人扮作客商,易容而行。取道荆州,在官道上策马疾驰。正值仲夏季节,骄阳似火,天气闷热。奔行了两个时辰,眼见前方出现一个小镇的轮廓。到了镇外,见到在一片柳树下,搭着一个茶棚。两人见状心中甚喜,急忙催赶坐骑,径向茶棚奔去。 来到近前,茶棚内已经坐着八个汉子,正在默默用茶。另有几个农人,在茶棚的西侧用茶。打理茶棚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妇人,正在跑前跑后,为众大汉添加茶水。 那八名大汉一身短衣打扮,似农非农,似商非商,看不出是何种身份。各个腰挎弯刀,背负弓箭及一个长形包袱。在八个大汉旁边,坐着一个年轻俊美的公子。但见那公子,身着一袭宝石蓝绸衫,轻摇折扇,一派洒脱。 幻天细看之下,不禁一怔。只见那公子约莫十八九岁,生得唇红齿白,眉弯鼻挺,双目微微凹陷,眼仁淡蓝,清澈分明。外表与中土人士明显不同,带有典型的波斯雅利安人的特点,形貌别具风骨。肌肤白腻细致,白里透红,英俊奇美之中饱含冷艳阴柔之气。气质雍容华贵,而又飘逸出尘。那公子一边喝茶,一边轻摇羽扇,掩不住一副风流倜傥之气。 再看那公子握着扇柄的手指,竟如白玉一般,出奇的嫩柔。腰间挎着一柄宝剑,剑鞘乃是纯银打造,手柄处泛着金光,镶嵌数颗翡翠。衣衫飘动时,隐隐约约地现出了剑柄,而剑柄之上赫然镂着“圣神”两个篆字。幻天看得有些怔神,猜不出这公子是谁。 两人落座后,那妇人送来茶水。八个大汉及美公子好似未觉,仍旧低头用茶。梅梅斜眼观瞧,在看到那公子后,也是微微一怔。看了几眼,始终也未看出这些人的路数。鼻子抽动几下,脸上浮上一丝诡异的笑容。 幻天两人刚刚坐下,忽然听到远方传来一阵隆隆的马蹄声。不消片刻,但见官道尽头,扬起一片烟尘。转瞬,约有二三十匹骏马飞驰而来。这队人马,疾驰奔行,扬尘漫天,快如流风。眨眼之间,那队人马便到了茶棚前。 众人看了一怔,这队人马乃是锦衣卫。“列队!”随着一声喊叫,二十八九匹骏马迅速列成弧形,将茶棚团团围住。但见当中一位汉子,身材魁梧,鹰目青面,头上戴着银色头盔,身着银色盔甲,青绿锦服,腰悬弓箭,手提一柄秀春长刀。看其装束,显然是这队锦衣卫中的头目。其余众人均是黑巾束发,身着蓝色罩甲,各个手持长刀,威风凛凛。 “锦衣卫怎地到了此处。”梅梅低声道。 幻天随意看了一眼,并未出声,只顾低头用茶。此刻,那八个大汉却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些锦衣卫。而美公子却是不理不睬,仍是慢悠悠地喝茶。 那青面头目坐在马上,盯着茶棚内的众人。片刻,青面头目翻身下马,径向几个喝茶的农人走去。而那几个农人,自从见到一队官兵到来,本已紧张,当那头目来到面前时,均不由站了起来。 青面头目面色阴沉,一双鹰眼逼视几个农人。良久,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冷冷地道:“尔等可是此地村民?” “正是,不知官爷有何要事?”一个面色黝黑的农人道。 青面头目道:“本官有话相问,尔等要据实回答。可否看到一些身着黑、白、黄、绿、红等颜色衣装的人马?” “回禀官爷,小的不曾看到。”农人小心地道。 青面头目面色一暗,眼露厉芒,冷冷地道:“据本官探查,前几日在此地出现一伙不明人物,难道尔等未见?” 农人激灵一下,颤声道:“小的确实不曾见到。” 青面头目问到此处,那美公子不禁侧目看了一眼。回头的刹那,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旋即,又悠闲地用起茶来。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美公子(5) “你真的没见过?” “官爷,小的真没见过。” 青面头目道:“据说那些人在此官道上招摇过市,即便没见过,总该听闻吧?” 那农人苦笑道:“官爷,小的刚刚做完农活,并不曾看到及听到此事。” 青面头目听罢,面色更加难看,厉声道:“大胆刁民,胆敢糊弄本官,该当何罪?” 那农人吓得激灵一下,道:“官爷明鉴,小的确实不知。” 看那农人不似说谎,青面头目转而向八个大汉走来。来到一个黄脸汉子面前,道:“你可看到一队身着黑、白、黄、绿、红等颜色衣装的人马?” “没有。”那汉子回答异常痛快。 “真的没有?” “没有。”那汉子头也未抬,神情镇定得很。 青面头目一怔,道:“看尔等有些古怪,到底是何人物?” “我等做的是行脚生意,出些力气而已。” “哦?”青面头目惊异一声,道:“做那行脚生意,也要佩戴这些弓箭长刀吗?尔等勿要诓骗本官,还是从实说来的好。” “官爷,行脚生意也要保护自己,现在贼寇遍地,不得不防啊。” “胡说,当今天下一片太平,何来遍地贼寇,尔等污蔑大明王朝,该当何罪?” 黄脸汉子道:“小的一时口误,只是说说而已。小的如此这般,乃是害怕碰到贼人,还请官爷原谅。” “口误?”那青面头目一瞪眼睛,道:“这些弓箭长刀绝非一般防身之物,尔等从实招来,省得本官辣手无情。” “官爷,这确实是防身之物。” “住口!”青面头目怒喝一声,道:“对尔等这些刁民,不用一些手段,怕是无法问出实情来。弟兄们,与我拿下!” “是!”二十八九个锦衣卫缇骑同时吆喝一声,刷刷刷地拔出长刀,举步便要上前。 “站住!”众锦衣卫刚刚跨出两步,忽听一声娇喝。这声娇喝异常清越,高亢刺耳,震得众人耳鼓发麻。锦衣卫的缇骑不禁站住,神情甚是诧异。 喝声刚落,但见那美公子慢慢转过头来,本是俊美奇绝的双目,已经变得十分阴冷,青面头目看得一怔。那美公子看了四周一眼,冷冷地道:“一个锦衣卫百户,也如此嚣张。这些人物乃是本公子的脚夫,并非什么刁民。”美公子语声虽冷,但却异常柔和,细声细语,悦耳动听。 青面头目乍见美公子,不由愣神。此刻,已被美公子的容貌所吸引。也难怪这青面头目愣神,那美公子的身材颀长挺秀,比起女子的身姿都要婀娜十分。气质超群,骨瘦神清,非比寻常。 青面头目回过神来,稍微犹豫一下,道:“不知这位公子是何方人氏?” 美公子淡淡地道:“游历八方,居无定所。” “哦?”青面头目一愣,道:“公子总该有个落脚处,还是说来的好。” 美公子面色稍暗,道:“本公子倘若不说,你又当如何?” 青面头目凝视美公子好半晌,方道:“大明刑典律法严明,本官奉劝公子还是照实说出,以免发生不必要的麻烦。” 美公子道:“本公子此生便是为麻烦而来,怎会在乎麻烦。” 青面头目喝道:“大胆狂徒,竟敢蔑视锦衣卫,真是死有余辜。” 美公子悠然自得,不屑道:“你可知大明因何而来?尔等这帮走狗,仗着朱元璋那个老贼撑腰,遍设诏狱,严刑酷政,枉死多少良臣。不过,即便毛骧、蒋瓛等人心机诡诈,狡猾万端,最终亦做了替罪羔羊。尔等乃是一群走狗,如此横行无忌,却是为了哪般。本公子好言相劝,尔等还是尽快离去,省得本公子手下无情。” “哈哈哈……”青面头目听罢,不禁纵声狂笑,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敢污蔑皇朝。听你一席话,定有叛逆之心。嘿嘿嘿……弟兄们,合该本官走运,拿住叛逆,重重有赏。” 美公子撇撇嘴,煞气顿涌,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真是鬼迷心窍。本公子不愿惹事,尔等快快离去。如其不然,当心狗命不保。” “在本官面前如此放肆,不是叛逆便是乱朝贼子。本官虽为百户长,但行的却是皇命,即便朝廷的通政巡抚等要员,亦要给本官几分薄面。尔等如此胆大妄为,定非善类。兄弟们,快快将这些贼子拿下。” “是。”众锦衣卫齐声应道,刷刷地聚拢而来。 美公子环顾左右,面上不见丝毫惊慌,冷冷地道:“濮护法,这些朝廷的鹰犬留之亦是祸害,倘若妄动,格杀勿论。” “是,属下遵命。”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长着满脸络腮胡子,豹头环眼,威风凛凛的大汉霍地站起身来,其余七个汉子也一同散了开来。青面头目眼见对方气势,不禁有些犹豫。 梅梅在旁静听,对幻天传音道:“师傅,这美公子原来是个女子。听其口气,似对这些锦衣卫不但没有畏惧,反而有种恨意,到底是何人呢?” 幻天头也未抬,道:“死丫头只管喝茶,静观其变。” 青面头目打量那美公子,思虑一阵,笑道:“原来是个雌儿,怪不得生得如此招人喜爱。本官奉劝尔等,还是知难而退,尽将实情说来。” 美公子一撩衣襟,道:“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青面头目在美公子撩开衣襟的刹那,乍见那美公子腰间挂着两颗晶莹玉透的明珠,熠熠闪光。明珠表面,隐隐有龙形波纹。青面头目一震,知道那两颗明珠绝非凡品。不禁眼光一亮,顿生贪心。遂阴笑道:“这位美人公子,不如跟本官回到京师,享受清福,你看可好?”说着,迈动双脚,径向美公子走来。 “站住。”美公子娇喝一声,阴冷道:“本公子出门在外并不想惹是生非,但凭你这一句话,本公子却改变了主意。只因尔等不知好歹,休怪本公子无情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美公子(6) “哈哈哈……本官见多了江湖人物,大都是虚张声势而已。本官念你年少无知,不与你计较,只要跟本官回京师便可。” 美公子的面色越来越暗,听到此处,眉头一蹙,冷声道:“濮护法,全部斩杀,勿留一个活口。”美公子尚未说罢,但听身旁风声鹤起,八个大汉轻喝一声,长刀的寒光已经罩向了众锦衣卫。 青面头目未想到这些人物说打便打,怔神之际,惨嚎声骤起。前排的七八个锦衣卫,已经在瞬间倒在了血泊之中。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但其余的锦衣卫不曾想到,便连幻天也是一怔。盖因锦衣卫乃是朝廷,明确说乃是皇上的侍卫,专司缉查巡捕之责,无人敢惹。而这美公子说杀便杀,怎不令人吃惊。 刹那之间,随着一声声惨嚎,锦衣卫又倒下了七八人。其余之人见状,原来还要上前,但见八个汉子武功高强,不由呼喝一声,四散奔逃。 “杀!”美公子厉声呼喊,但听飕的一声,数支箭矢激射而出。噗、噗、噗地,刚刚逃出不到数丈的锦衣卫,已在箭矢的锐啸声中,被箭矢洞穿而过。转眼之间,一个个相继扑倒在地。 “狗东西,自裁吧。”话音森冷,没有一丝生气。 青面头目眼见此景,早已惊得呆立当场。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手下,竟然不堪一击。对方的手法实在超出想象。此刻,他感到自己已经万难逃出生天。或许是往日的习惯使然,在惊恐之余,仍然故作镇静,颤声道:“无故斩杀锦衣卫,乃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本官……” “住口!”美公子娇喝一声,冷声道:“在本公子眼中锦衣卫乃是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该当各个诛绝。本公子既无耐心听你废话,也不愿沾染血腥,快快自裁吧。” “狂妄的东西,本官杀了你!”说罢,那青面头目一挥秀刀,疾扑而上。 美公子冷哼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去吧。”说着,但见美公子单手一圈,玉掌轻轻一拍。幻天冷眼旁观,感觉美公子的掌法甚是怪异。轻飘飘的一掌,看似简单缓慢,但却蕴含了无穷变化,神奇玄妙。 转瞬,那青面头目尚未扑到美公子身前,但听一声惨嚎,青面头目的身子已被无俦的劲气卷向半空。飞出足有八九丈,啪嗒一声,青面头目重重地摔在地上。美公子缓步上前,见那青面头目已是奄奄一息,口中汩汩地冒着鲜血。美公子冷冷地看了一眼,道:“狗东西,遇到本公子还在狐假虎威,真是自作自受。”说罢,玉手一挥,那头目脑袋一偏,已然魂归地府。 美公子悠然转身,回到茶棚前,顺手扔下一块碎银,道:“濮护法,让那卖茶的妇人及在此用茶的几个农人紧闭其口,不得张扬。”濮护法应了一声,纵身向茶棚后面飘了过去。 旋即,美公子慢慢转身紧紧地盯着幻天两人,暗运真气。但看着幻天两人神色,却是有些犹豫。随后,美公子缓缓向茶棚外走去,在经过幻天两人身旁时,美公子忽地停下脚步。侧目之下,又仔细地看了看两人。此刻,美公子忽然感到,这两个形貌不伦不类的男女,似乎格外怪异。面对血腥,不但毫不惊慌,甚至连看也未看上一眼。 美公子感到有些疑惑,张开的玉手缓缓背到了身后。不知怎地,无论自己从哪个角度看着幻天两人,都感觉时刻处在幻天两人的防备之下。幻天忽地叹了一声,轻轻抬起头,道:“这位小哥,是否要杀了我等?” 美公子一怔,道:“没有。” “若是没有,何必如此凝视我等。” “看看又有何妨。”美公子面无表情。 “可看出什么来了?” “没有。” “没有的话,尔等可以走了。” “哦,走不走乃是本公子私事,何须你来废话。” 梅梅见状,忽道:“公子身上的明珠是否为悬黎九龙真珠?” 美公子一震,警惕道:“你是何人?” “能够佩戴九龙真珠之人,当世恐怕只有一人。” “何人?” “皇上。” 美公子惊道:“你何以知道这是九龙真珠?” 梅梅轻笑,道:“此珠晶莹玉透,表面隐泛龙光,乃是九龙隐于其内,见光则映衬九龙。此珠极为珍贵,原为成吉思汗所佩戴,后藏于宫中,却于十五年前不翼而飞。不知是否被尔等……” “你到底是何人?”美公子见梅梅如数家珍一般,不由喝道。 “依我看来,你定非皇上。佩戴此珠者,不是贼盗,便是江湖大豪。” 美公子越听越震惊,心念电转之下,见二人虽然穿着普通,但其身上却有一种凌绝天地的气势。美公子仔细端详两人,似乎感到有些不安。 “怎么,难道我说得对了?” 美公子盯着梅梅,冷声道:“对与不对无关紧要,可否说出来路?” 梅梅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与黄脸形成了极大反差。道:“没有必要说出来路,你只管去吧。” 美公子一怔:“听你说话的声音倒不像一个黄脸婆,难道是易容?” “你若无事便尽早离开,一个女子弄个公子样貌,看着真是怪异。” “本公子……” “慢、慢、慢!再不可说什么公子,不然,说得多了,恐怕便真成了公子。” “你……”美公子一指梅梅,眨动美目,冷冰冰地道:“胆敢辱及本圣……本姑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茶棚中,原来那个妇人早吓得不知跑到了何处。幻天自斟自饮,听得有些不耐,摆手道:“这位姑娘,斩杀锦衣卫并非是什么好事,尔等还是尽快离开,免得引起麻烦。” 美公子看一眼幻天,道:“何来麻烦?本姑娘从来不知何为麻烦。” 幻天轻轻摇头,道:“怪我多嘴,不知便不知吧。” 美公子道:“你是何人?”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美公子(7) “唉……”幻天叹息一声,道:“自从在下来到此处,听到姑娘已经问了数次‘你是何人’。不知姑娘是喜欢探听他人秘密,还是另有原因。”美公子听了并未言语,美目盯着幻天,一瞬不眨。幻天低头用茶,再不理会美公子等人。 美公子凝视幻天片刻,见幻天不理自己,遂冷哼一声,挥了挥手,带着八个大汉离去。幻天看着美公子等人离去的背影,竟是若有所思。 “师傅,这几个究竟是何等人物?” 幻天轻笑,道:“为师耳朵里听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你是何人’,不知今日你们都犯了何种毛病,非要探查他人秘密。” 梅梅道:“那女扮男装的女子,武功绝非一般,手法大异常人。” 幻天道:“武功倒是可以,手法虽然有些怪异,但也是取巧的招式。” “这女子到底是哪个门派的人物……” “算了,此事与我等无关,勿再为此烦心。” “哦,弟子明白。嘻嘻,师傅,那女子虽然是女扮男装,但其容貌真是非同寻常。即便弟子看了,也是心旌摇曳,难道师傅没有感想?” “胡说,为师岂会是……” “弟子知道师傅不是登徒子,算弟子多嘴。嘻嘻……”梅梅一脸怪笑。 “死丫头,走吧。”说罢,两人起身,策马驰去。 这日。 黄昏时分。 幻天两人过了邳州,催马加鞭,径往楚州赶去投宿。正行间,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响。两人回头一看,只见官道上远远奔来二三十匹骏马。幻天见状,与梅梅让道,但那队人马奔行近了一些时,却慢了下来。马上之人有说有笑,竟是信马由缰,悠闲地走着。 幻天两人细看之下,不由一怔。尽管与那队人马离得较远,但仍可看清马上之人。只见那队人马,各个是精神抖擞,威猛无双。当先六七匹骏马上的几位大汉,身着紫色劲装,腰悬长刀。随后而行的两匹雪白的骏马上,分别坐着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和一个风姿绰约,美丽万分的女子。 但见那年轻人风姿超群,飘逸出尘。一袭白色长衫,腰系宝蓝丝带,白巾束发,唇红齿白,目如朗星,端的是俊美异常。而那美丽的女子娇面红润,春眉上翘,妩媚动人,乃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幻天看得一愣,不禁有些诧异。对梅梅传音道:“死丫头,这个年轻人便是你经常惦记的武林双秀之一,江湖人称‘玉面剑侠’的天地盟盟主石中玉。” 梅梅怔道:“他就是石中玉?” 幻天看了一眼梅梅,怔道:“死丫头在西岳庙武林大会上闹得天翻地覆,难道没有见到石中玉?” 梅梅嬉笑一声:“当时人多,弟子只顾着玩耍,并未见到石中玉。” 幻天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正在策马奔驰中的石中玉,传声道:“死丫头,武林大会群雄云集,石中玉又是剿魔联盟议事堂成员之一,你怎会没有见到。呵呵,恐怕你是专门捣乱去了。武林双秀,虽然年轻,但都是目下武林之中少有的俊彦。” 梅梅撇嘴:“天下俊彦多如过江之鲫,这两人又能如何?” “唉……”幻天叹息一声,自顾走着。 “师傅因何叹息?” 幻天道:“为师乃是替两人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的是,潘如安与石中玉这两人,白白生了一副俊美的面容。” “嘻嘻。”梅梅笑道:“生得貌美也是福分,这两人身在名门大派,应该说还算幸运。不过,古来成大事者,其实往往都是看着平常之人。” 幻天附和道:“死丫头说的是……呵呵,你不是暗里夸奖为师吧?” 梅梅一怔,随后笑道:“夸奖师傅……嘻嘻,弟子乃是无心之言,若是有夸奖师傅的成分,岂不更好。” 幻天咳嗽一声,道:“死丫头,石中玉同潘如安相比如何?” 梅梅听罢,回头瞟了一眼石中玉,眼睛突放一丝怪异的光芒。传声道:“此人貌比潘安,与潘如安不相上下。单论外表,确是绝代俊彦。呵呵,怪不得在此看到了石中玉,原来此地乃是天地盟的老巢。那石中玉目空一切的神情,真是春风得意。” “一盟之主,当然不比寻常武林人物。” “师傅,那女子便是风婷婷。真是怪异,风婷婷怎么同石中玉走到了一起?” 两人正说着,大队人马已快驰了过去。两人对视一眼,不由暗笑。石中玉趾高气扬,并未在意面前的两个普通男女。目不斜视,带领喽啰飞驰而过。转瞬之间,便消失在官道尽头。 幻天为了躲避烟尘,扭头的瞬间,忽然感到有些异样。空气中隐隐飘来一丝熟悉的气息,幻天抽动鼻子,不由一怔。 稍顿,道:“死丫头,风婷婷在楚州出现过。沈若冰曾言,风婷婷曾经看上了潘如安,不知眼前这种情形被潘如安看到,会是什么心情。” “呵呵,潘如安绝非什么善类,有猎艳之心,而绝无爱惜之意。对于几个女子,他只不过是消遣罢了。弟子感到,那潘如安身上有种异样的东西,虽然他刻意隐藏,但弟子觉得潘如安的功力似乎比从前高了许多。” 幻天笑道:“死丫头真是火眼金睛,你说得不错。” 梅梅正经道:“师傅,这两个东西其实都不是什么善类。石中玉急功近利,表现明显一些;而论心机,还属潘如安为高。眼神之中,常有游离诡异之色。” 幻天道:“没想到死丫头看人如此准确,真是不错。” “嘻嘻,弟子只是随便说说,当不得真。”梅梅说得虽然谦虚,但娇面上却浮现一股得意之色。 “死丫头勿要谦虚,凡事多加用心,没有坏处。” “弟子明白。师傅,这两人走在一起很有意味。嘻嘻,风婷婷的眼力真是不错,离开潘如安,又找了一个青年俊彦。两人风貌不分上下,真是一时瑜亮啊。” “呵呵……死丫头是否后悔跟着为师了?”幻天笑道。 “师傅……”梅梅忸怩。 “为师开开玩笑,走吧。”说罢,幻天一带缰绳,转回马头继续前行。而梅梅却在沉思,盯着石中玉消失的方向,不知想些什么。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双秀烦心(1) 楚州。 “清风”客栈。 客栈坐落在城西。楚州血案已经过去多时,少林弟子曾经死去数十个。客栈内外,早看不到一丝当年血腥的影子。客栈重新进行了修整,内外墙壁整洁高雅,但住客仍是不多。一个曾经发生血案的地方,总是令人忌讳。 客栈西厢房,建在高坡之上,乃是客栈位置最高的客房。房内,布置典雅,古朴庄重。幻天两人洗漱一番,在窗前相拥而坐。居高临下,客栈内外情形,一览无余,尽收眼底。用罢晚饭,梅梅言说出去溜达,幻天暗自一笑,借故打坐,自在房间歇息。 梅梅出了客栈,因客栈比较偏僻,街面上并无人影。走过两条街路,行人也不是很多,看着冷清的街道,梅梅感觉甚是奇怪。又走过了两道街,行人方才渐渐多了起来。酒楼茶肆,钱庄店铺仍未打烊。梅梅看了一阵,已感无趣,待走到一偏僻处,运气之下,身影顿杳。 楚州城南。 天地盟。 天地盟很是气派,高高的门楼,厚厚的院墙,宅院进深重重。盟中最后的院落,重新进行了整修,碧瓦琉璃,高耸古朴。 议事大厅,宽敞明亮。正面高座之上,铺着一张大大的虎皮,座椅上,坐着的是天地盟新一代盟主——石中玉。下手处坐着十五人,依次是副盟主关立与单雄风。两人下手乃是四大护法,“单刀”吴剑飞;“震天掌”龚子吾;“判官笔”徐业信;“风雷剑”李元极。其余是各地分坛的坛主。 石中玉高高端坐,神态冷静,面上尽是志满意得之色。自从石中玉登上盟主宝座,盟中日渐稳定,倒不是两个副盟主恭敬石中玉,而是盟中各派势均力敌,不得不装出一副安然稳定的态度。 石中玉看看众人,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众位前辈及兄弟,本盟主自武当赶回,实有重大消息。这个消息便是,武当及少林两派已经促成了更大的联盟。”说到此处,石中玉停顿一下,看看左右,接口道:“众位知道,凌云宫已经折损了两大圣手,据说神宵宫也在与魔门的争斗中稍有损伤。不久前,凌云宫的‘凌云圣使’亲到少林,共同商议如何对付魔门。” 单雄风听了,愣愣地道:“什么,凌云宫肯与江湖各派联合?真是天下奇闻。” 石中玉道:“自楚州血案,聚贤堡被袭,青龙帮被袭,直到西岳庙武林大会,天下各派人马多有损伤。尤其是凌云宫与神宵宫,数千年来,倍受江湖推崇,视为神仙一般的人物。但未想到的是,却屡次栽在魔门手上。而今,魔门势力日渐强盛,且有一些神秘帮派在暗中辅佐,气焰越来越嚣张。面对如此局势,两宫亦是寝食难安,为保万全,凌云宫主动寻求联合,既是千百年来不曾有过的事情,也是武林江湖的福音。” “盟主,神宵宫可有消息?”单雄风问道。 石中玉道:“神宵宫尚未出面,不过,‘凌云圣使’曾言,神宵宫与凌云宫历来是共同进退,倘若知道消息,联合之事只在早晚。” 关立接口道:“魔门几个男女当真怪异,不知现在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单以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的武功,便足以抗衡任何一个门派。何况,两宫上一代人物现身,仍不能剿除魔门,这的确令人不解。” “唉……”单雄风长长地叹息一声,幽幽道:“前些时日,凌云宫在郧阳同卢幻天与魔煞展开一场恶斗,其结果是三大圣手两人殒命,‘凌云圣使’铩羽而归。另外,据说祁山阴魔毜丰与那魔头走得甚近,不知是否已经结成了同盟。” “呵呵。”石中玉轻笑一声,道:“单盟主多虑了。毜丰素来爱财,喜欢独来独往,断不会与魔头结成什么联盟。不但是毜丰,昔日四大恶魔,一贯都是独来独往。据传,邙山淫怪褚良也现身江湖,此事颇为蹊跷。” 关立道:“据江湖传闻,四大恶魔早在六七十年前与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激战中,相继殒命,可如今却都一一现身。难道是传闻不实,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单雄风道:“如今之江湖,怪事连连,层出不穷。两宫倍受敬仰,但经过几次争斗,声誉大不如前。在魔门面前,两宫那层神秘的光环已然褪色不少。传闻之中,两宫历次出现,均是在魔门及其他邪教与武林各派争斗到惨烈之际,方才适时现身。而今,两宫屡受挫折,方才放下颜面,不惜委曲求全与江湖各派联合,这其中定有不可言喻的内情。这难道便是老盟主所说的趋狼吞虎之计?” 关立道:“盟主,凌云宫既然与各派联合,其联合的方式如何?” 石中玉苦笑道:“关盟主,凌云宫只是有联合的意向,并不是真的联合。” 关立一愣:“这是为何?” 石中玉道:“无尘道长并未说出真正原因,只言说此事暂时搁置。不过,慧明大师倒说出了一些原因。凌云宫联合的条件,便是希望江湖各派听命于它,一切调度,均由凌云宫发号施令。无尘道长等人感到此事有些不妥,言说以后再议。凌云圣使并未多说,只表示愿与武林各派同气连枝,再未提及联合之事。不过,虽然联合之事暂时没有定夺,但凌云宫此举也说明,江湖武林联合剿魔乃是大势所趋。不然,各门各派将难以自保。目前江湖日渐混乱,血腥不断,魔门气焰高涨,还望诸位精诚共事,共襄剿魔大业。” “盟主放心,属下定会听从号令。”关立道。 “属下愿听盟主号令。”单雄风拱手道。 “属下谨遵盟主号令。” “属下愿为天地盟赴汤蹈火。” “属下……”在座之人纷纷离座拱手,同声表态。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双秀烦心(2) 石中玉见状,暗自喜悦。扫视一圈众人,道:“楚州血案,天地盟声誉受损,实有不该。而今,天地盟乃是剿魔联盟的成员,剿魔之事责无旁贷。我父与众位前辈致力于天地盟大业,在江湖上挣得了声誉。而今,决不能在本盟主手中衰落。值此乱世,除暴安良,维护武林正义,乃是天地盟之重要职责。” 关立道:“我等愿意追随盟主,唯盟主号令行事。” 石中玉道:“前几日,魔神忽然离开了郧阳,不知何往。关盟主定要安排好人手,密切关注魔神与魔煞的动向。” 关立道:“盟主放心,属下已经遣派得力人马。” 石中玉道:“古月门可有动静?” 单雄风道:“没有任何动静。” “可曾探到那些神秘的杀手?” “没有。自从月余以前袭击青龙帮后,便再也没有出现。” “其他门派动向如何?” 单雄风道:“自西岳庙武林大会以及围攻魔门老巢后,各派均已回到了本派。雪山派掌门鸠摩敕与南宫世家兄妹激战离去之后,便再也没见其身影。几日以前,‘邙山淫怪’褚良在郧阳出现,据传,禇良与魔煞激战了几个时辰,最后负伤败走。另外,据探查之人回报,在郧阳附近同时发现‘神蛊金婆’师徒。” “哦,本盟主也在途中听说了此事。” 单雄风道:“盟主,还有一件事,属下感觉颇为怪异。昨日在邳州附近,有数十个锦衣卫缇骑被杀,至今不知是何人所为。” “锦衣卫被杀?”石中玉听了,不由一怔,道:“锦衣卫被杀数十人,真是闻所未闻,此事甚是蹊跷。常言道:民不与官斗。锦衣卫乃是皇上的侍卫,权力甚大,何人敢惹,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石中玉说罢,心中纳闷不已,沉思了一阵儿,始终也未想个明白。 单雄风道:“难道是魔门所为?” 关立道:“魔门与朝廷素无瓜葛,而今又四面树敌,已是应接不暇,怎会再给自己添麻烦。我看不像是魔门所为,恐怕另有其人。” 石中玉看看天色,道:“关副盟主,此事应该关注,派人细细探查。今日时辰不早,各位安歇吧。” 关立笑道:“属下已经派人前去,请盟主放心。另外,盟主不在时,属下与单副盟主商议,期盼盟主尽快与风姑娘完婚。” “呵呵……”石中玉轻笑一阵,道:“谢谢尔等好意。但天地盟及本盟主大事未了,小侄何言婚配,还是向后推迟一段时日吧。” 单雄风道:“男婚女嫁乃是人生大事,江湖武林自有他人操劳,这与盟主完婚与否并无多大干系。风姑娘不但貌美如花,乃是江湖十大美女,同时又是‘北海神妪’之徒。我看应该早些完婚,不但队盟主有利,同时也有利于天地盟。” 石中玉神秘地笑笑,道:“有劳几位费心,小侄倍感欣慰。至于何时操办婚配之事,还要等上一段时日。一则风姑娘尚未禀明‘北海神妪’;二则整个江湖与天地盟正处于多事之秋,大事未定,小侄怎可贪图安逸,以私废公。小侄不才,惟愿以一生之精力,为整个江湖武林着想,更为天地盟的福祉着想,还望几位叔叔体谅小侄的苦心。” 单雄风听罢,不禁有些感动,道:“盟主真是深明大义,胸怀宽广,作为长辈也是多有不及啊。既然盟主如此言说,我等也没有任何异议。只要盟主觉得合适,我等再为盟主操办。” 石中玉摆摆手:“呵呵,如此甚好,去吧。” “盟主早点安歇,属下告退。”单雄风等人相继告辞,片刻功夫,议事堂便只剩下了石中玉。看着众人的背影,石中玉心中甚感惬意。两年多以来,石中玉费尽心机,左右周旋。看今日之情形,盟中总算安定下来,这怎不令他欣慰。 酉时末。 石中玉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暗自欢喜。哗哗的流水声,撩拨起几日来奔波后的激荡。想象着美人出浴时的情形,石中玉不禁心潮起伏,浮想联翩。正感难耐之际,吱嘎一声,房门开启。风婷婷身着薄纱长裙,款款走出。 薄薄的纱裙,隐约透着体色,时隐时现,朦胧迷人。此情此景,更加撩人。石中玉看得心旌摇曳,急忙起身,猛然将风婷婷抱在怀中。“风妹,你是越来越美了,简直是天上的仙子,看得我都有些痴了。” “玉郎,你轻一点。”风婷婷娇嗔一声,显得更加妩媚。 石中玉不舍地松开手,道:“风妹,我今日高兴,快来。” “死相,怎地如此猴急。”风婷婷娇声娇气,顺势倒在床上。软玉在怀,看着娇羞万分的美人,石中玉顿感火气升腾,哪里还能忍受得住,身子猛然一翻,顿将风婷婷压在身下…… 不一刻,传出了一阵阵轻柔的喘息声。但见房内,帷幔垂落,摆设极为奢华。两具清溜溜的身子在床上翻滚,不时地发出一阵阵淫声浪语。过了一阵儿,喘息声渐渐不闻,房内终于安静下来。 一双男女,相拥一起,显得极为甜蜜。风婷婷早没了往日的矜持与纯净,面上一片红晕,妩媚娇柔。看着身旁的石中玉,爱怜之情溢于言表。 看着看着,风婷婷玉臂轻舒,揽住石中玉,轻柔道:“玉郎,你我相识数月,我已委身于你。师尊对我历来严苛。而今,你我成就秦晋之好,却未禀告师尊。想起师尊的性情,妾身便忐忑不安,将来如何是好?” 石中玉侧身,猿臂圈住娇躯,深情地亲亲娇面。随即,狡黠一笑,温和道:“风妹,近来盟中事务繁多,又兼武当无尘道长催促,我一时之间也难以考虑你我的婚事。不过,我会及早派人前往北海,俱陈你我之事,并邀请你师傅‘北海神妪’前来。”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双秀烦心(3) “唉……”风婷婷叹息一声,道:“不知师傅来了会是什么结果,妾身……” “呵呵,风妹莫要叹息,车到山前必有路。” 风婷婷幽幽道:“只怕这路难走,到时麻烦甚多。” 石中玉亲了亲美人,笑道:“风妹勿虑,你我已是生米煮成熟饭,尽管你师傅性情乖张,但也不会不知轻重。况且,我乃一盟之主,何处配不上你。” 风婷婷道:“妾身不是此意,我只是担心而已。” “风妹不必担心,你师傅怪罪下来,自有我来承当。” 风婷婷一听,娇面露出一丝喜色,道:“玉郎不愧是一派之主,确有大家风范。”说罢,风婷婷面色一暗,忧闷道:“玉郎,妾身听闻不少你与李潇潇的传闻。妾身不是担心你与李潇潇是否还会再续前缘,而是担心这样的结局会落在妾身头上。玉郎,你会吗?” 石中玉轻轻一笑,俊目之中忽然浮现一丝坚毅之色,道:“风妹对于我,乃是上天所赐。不瞒你说,江湖传言未必真实。李潇潇嫁给卢幻天,其根本原因一是与卢家有过婚约,二是贪图卢家的钱财。所以……” 风婷婷问道:“玉郎,据我所知,卢家当时乃是一个土财主,怎赶得上天地盟的实力,李潇潇不会不知此事吧?” 石中玉俊目流转,狡黠道:“风妹有所不知,李潇潇言说,卢幻天这个魔头曾经对她说到,卢家表面上看是个土财主,其真实财产却富可敌国。并且……并且……”石中玉说到此处,不禁语塞。 “并且如何?” 石中玉推脱道:“这……没什么。” 风婷婷低眉沉思,道:“玉郎,听说前些时日,李潇潇的母亲梁如玉曾经来过,不知时何缘故。难道这昔日的老美人,还在惦记你与李潇潇的情意?” 石中玉面色一红,忙道:“梁母只是路经此地而已,至于是否还在念及女儿的事情,我怎会知晓。” “你真的不知?” 石中玉道:“风妹勿要多虑。梁母只在盟中住了两日,我与她并未深谈。嘿嘿嘿……有了风妹,哪还有闲暇顾及其他。” “玉郎,李潇潇母女乃是江湖之中的两代美人。在楚州时,我见李潇潇出落得更加美艳,妩媚万分。任是哪个男子见了,也会心动,不知玉郎对她是否还有一丝情分?” 石中玉温和道:“风妹,天下之间,美艳的女子何止李潇潇一人。今生今世,我有了你便已足够。今后再不要谈及李潇潇,我与她早已恩断义绝。” “难道一点情分也不念了吗?” 石中玉面现尴尬之色,转口道:“风妹,你可曾听闻清虚宝禄?” “当然,那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武功秘籍。” “嘿嘿嘿……”石中玉一阵阴笑,道:“那清虚宝禄其实便在卢家,我也是后来方才听说。现在回想起来,李潇潇之所以嫁到卢家,除了以上两个原因外,再有一个便是贪图这本武功秘籍。” “哦,原来如此,这倒让玉郎蒙受不白之冤了。” “风妹相信便好,不然倒让我感到内疚了。”石中玉神情黯然。 风婷婷见状,感到自己所说有些不近人情,歉疚之下,搂着石中玉,温柔道:“玉郎,你我相处这么多时日,妾身怎会不知你的为人。自你父亲过世,你自己独立承当一派之主,确实不易。原来是莺莺照顾你,现在却不知到了哪里。玉郎,莺莺到底去了何处,怎么还不见回返?” 石中玉眉头微微一扬,眼光一闪。旋即,笑道:“此事我已说过,莺莺父母病重,急着回家。我看她心急,便让她走了。如今已经走了两月有余,却是一点音信皆无,真是令人不解。” 风婷婷看着石中玉,道:“玉郎,莺莺尽管是个丫鬟,但却很明白事理。每次见到我虽然有些腼腆,却不失热情。唉,我曾听下人们说起莺莺与玉郎的事,但也未放在心上。多日不见,还真有些想念她。” 石中玉听了,不由抱住风婷婷,有些尴尬地道:“莺莺心思机巧,甚是懂事,在丫鬟中并不多见。走了两个多月仍未回返,定是家中出了大事。” “呵呵。”风婷婷娇笑,道:“既然如此,玉郎何不派人前去探望。” “还是风妹宅心仁厚,我已派人前往,不日既回。” “哦,玉郎想得确实周到。不知何时迎娶我?” 石中玉道:“待一切就绪,我便下聘礼,迎娶风妹。” “玉郎……真好!”风婷婷听了,感到极为兴奋,不由抱紧石中玉。 石中玉心神稍宽,笑道:“风妹更好,是否还要……” “去!我已疲累,还是歇息吧。” 石中玉忍住火气,道:“便依风妹之意,赶紧歇息。”风婷婷嘤咛一声,放下帷幔后,便卷曲在石中玉怀中。片刻后,房内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忽地,就在两人刚刚入睡之际,但见窗棂开启一道缝隙。随后,窗户慢慢升起,直到完全打开,静止不动。转瞬,只见帷幔自动向上卷起,紧接着,石中玉的脸上忽然变得黑乎乎一片。而风婷婷粉嫩的娇面,也成了黄黑色。此情此景,诡异至极。 须臾,但见帷幔又轻轻落下。随后,窗户慢慢关闭。整个过程,若是有人见到,莫说吓得战栗失魂,心胆俱裂,必会以为来了鬼神。 翌日。 阳光照进房间,明亮而刺眼。石中玉悠悠醒转,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两人晚间过于疯狂,醒来后不禁感到有些疲累。扭头看向身边的美人时,眼睛登时争得老大。 “风妹!风妹!”石中玉使劲摇晃着风婷婷。 “哎呀……这是谁……哦,原来玉郎。你干嘛使劲摇晃,到底出了何事?”风婷婷从睡梦中醒来,仍然带着倦容。 “啊……”刚刚说到此处,风婷婷不由大吃一惊。但见石中玉满脸黝黑,好似黑炭一般。明亮的双眼,白白的牙齿,与脸面形成了巨大反差。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双秀烦心(4) “风妹,我怎么了?”石中玉摸了摸脸颊,感到有点滑腻。再看手上,满是黑黑的墨汁。石中玉大惊失色,急忙起身。惊道:“风妹,这难道是你做的好事?” 风婷婷忙道:“不是啊。” “真的不是?” “玉郎,真的不是。我这脸上也不是你……” 石中玉心念电转,忽然醒悟过来,惊道:“风妹,你我现在的模样,极有可能是被神秘人物作弄的结果。太可怕了,居然侵入房间尚不自知,若要取了你我性命,岂非易如反掌。” “玉郎,此话当真?”风婷婷娇面顿时变色。 石中玉左右看看,正要收回目光,忽见床头放着一封信笺。石中玉犹豫了一下,慢慢拿过信笺,打开一看,又是一惊。但见信笺上写道:“深夜探访,不及叙谈。本有取你性命之心,却暂无杀你之意。今只略作薄惩,以示警告。望你小心行事,莫要出头。否则,当心狗命。” 看罢信笺,石中玉早已惊得目瞪口呆。风婷婷接过信笺一看,面色更加难看。两人心惊胆战,回想夜间情形,越想越觉得可怕。能在不知不觉间,将两人涂抹成这番模样,当世之高人,也没有几人能够办到。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将两人从惊恐中拉了回来。 “盟主,早点送来了。” “谁?” “盟主,我是翠芳,给你送早点。” “哦……原来是翠芳。”石中玉听其声音,确定是丫鬟翠芳,一颗心这才落地。遂道:“将早点放在茶几上,我再歇息一阵。” “是,盟主。”但听房门一响,翠芳走了进来。但见翠芳十五六岁年纪,长得眉清目秀,小巧玲珑,显得甚是机灵。若论样貌,比那莺莺还要俏丽几分。翠芳走到外间,偷偷瞄了一眼石中玉。见石中玉和风婷婷半裸身子,娇面不由一红,急忙放好早点,便跑了出去。 “风妹,快快起来。”石中玉一边拉起风婷婷,一边催促着。两人急忙穿戴整齐,在房内一阵搜索。大约一刻钟后,两人始终也未发现有何异样。 “魔门?”石中玉忽然想到了问题所在。 “魔门?应该不会吧。那魔头与魔煞刚刚离开郧阳,怎会到了楚州。” “那魔头离开郧阳已有几日,以其功力,不消一日便可到达楚州。” “哦……难道真是那魔头所为?” “这……若非魔门所为,又会是谁来。天地盟与江湖各派及武林高手并无冲突,若是有心捉弄,也仅仅是捉狎一番,绝不会留书示警。” “玉郎,这多年以来可曾与人有过冲突?” 石中玉沉思片刻,道:“没有,肯定没有。除非是爹爹行走江湖时,与人结下什么梁子。不过,这几十年以来,该来的应该早来了,何必等到现在。此事甚是奇怪,不得不防。”说罢,两人洗漱一番。石中玉洗漱完毕,也未同风婷婷打声招呼,便急忙出了房门。 风婷婷刚要喊叫,石中玉早没了踪影。风婷婷洗漱完毕,看着房间,忽然感到一阵恐惧。等到稍微安定,勉强用了一些早点。随后,闷闷地走出房间。呼吸着新鲜空气,感到清爽了不少。看看院落,竟鬼使神差般地向偏房走去。 偏房为西厢房,乃是丫鬟莺莺居住的房间。进入房间后,风婷婷但觉房内的摆设极其普通。一张木床,一个梳妆台,两把木椅,再无他物。风婷婷见状,正要返身出去,转身之际,忽见墙上挂着一幅古旧的工笔画。 风婷婷立被这幅工笔画吸引,慢步走到近前观看。这幅画乍看起来,已经十分古旧,而细看之下,那画中的人物好似活了一般。几个侍女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看着看着,风婷婷好似出现了幻觉,但觉那画中的几个侍女竟然在走动。风婷婷看得痴了,神情恍惚之下,忍不住向画上摸去。 但当玉手刚刚触到画面时,幻觉立止。风婷婷神志一清,刚要缩回玉手,忽然感到书画背后有些凹凸不平。也是风婷婷好奇心大,小心地捏住画轴,掀开画面一看,不由一怔。 但见工笔画后面的墙壁上,一块青砖稍微突了出来。这突出的青砖四周,存有明显的凿痕。风婷婷觉得奇怪,伸手便要抽出青砖。而刚刚触碰到青砖,却又缩回玉手。 放好书画,风婷婷转身便要走去。转身之际,却又停下身来。看着那幅工笔画,怔怔出神。片刻,风婷婷竟然回身,再次掀开了工笔画,慢慢地抽出青砖。风婷婷本以为那块青砖乃是整块的青砖,抽出以后才发现,那块青砖只有半截。向内看时,又是一愣。只见缝隙内赫然放着一封信笺。 风婷婷犹豫着拿出信笺,那信笺并未封口。信笺封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信内暗藏秘密,见信如我,尽可观看。” 风婷婷见状,感到更加蹊跷。心道:“一个丫鬟到底有何秘密呢?”一边想着,在好奇心驱使下,竟然打开了信笺。不看则已,看罢之后风婷婷不由倒抽一口凉气。霎那之间,她只觉得寒气直冒,浑身发冷。 但见信笺上写道:“见到此信,若我仍在,则放回墙内。若我无故失踪,或是无故离开此地,恐怕我已不在人世。今生今世,我最不该做的一件事,便是禁不住石公子的诱惑,用慢性毒药助其害死老盟主。事后,石公子虽然兑现了诺言,但对我已是处处提放。为防万一,我将秘密放在此处,如能看到,恳请将此秘密公之于众。另外,石霸曾在酒后对我言称,石中玉乃是石霸与京师‘望春楼’的娼妓所生的孽子。” 风婷婷颤抖着双手,几乎拿捏不住信笺。心神恍惚,不能自已。在这一刻,感到天地都在旋转。好久,风婷婷稍微恢复了神智,不禁思绪万千。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双秀烦心(5) 暗自叹道:“石中玉啊石中玉,原来竟是一个毒如蛇蝎、心狠手辣、弑父篡位的伪君子。两月不见莺莺,恐怕她早已不在人世。自己怎地如此草率,竟然被石中玉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迷住了双眼。现在江湖之上,已有多人知道自己投身天地盟,委身石中玉。唉……自己一生的清白,都已毁在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手中,我该如何是好?” 此刻,风婷婷悔恨万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禁百感交集,一行清泪潸然而下。暗自伤心,忖道,“此事是否只有莺莺知晓,她可曾透露出去吗,如今该如何办?”风婷婷思虑好一阵子。随后,慢慢将信笺放回墙内,接着把半截青砖安放妥当,并细心地封住了缝隙后,方才郁郁寡欢地走出房间。 议事大厅后面的厢房。 石门开启后,便是一间密室。房内,石中玉正与一个全身黑衣,头戴黑色面罩的神秘人物窃窃私语。石中玉面色泛白,垂头丧气。 黑衣蒙面人沙哑道:“你确定是魔门中人所为?” “徒儿想不出是何人所为,只有魔门中人有此可能。” “据为师所知,魔门中人并未到楚州,这又如何解释。” “徒儿只是猜想,并不肯定。” “哦,以你的功力,尚且未能发觉,便说明这人的武功已经相当神奇,恐怕早已到了无影无形的地步。倘若以此推断,江湖之上却无几人能够办到。除了魔门教主,那个魔煞外,再有可能就是两宫那几个老家伙……以及鬼庄……不,不,其他人在无可能。不过……不过也难以确定。” “师傅,是否还有其他人?” 黑衣蒙面人道:“为师所能想到的只有这几人。几大门派的名宿或许有此功力,但现在都已闭关,不会闲来无事到此做这蠢事。” 石中玉道:“师傅,徒儿的功力究竟如何?” “嘿嘿嘿……按实说来,与少林武当两派的掌教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什么,此话当真?”石中玉异常兴奋。 “不错,为师岂能胡言。” “徒儿不敢妄言,只是感觉太过突然。” “可惜你习练此门功法较晚,不然,成就或许更高。” 石中玉道:“师傅,徒儿所习的功法可有名称?” “嘿嘿嘿……”黑衣蒙面人眼睛一闪诡秘之色,道:“凡是功法一般皆有名称,为师暂时不便说出。你只要勤加习练,以后成就不可限量。不过,你切勿贪恋女色,以免耽误修炼。” 石中玉忙道:“徒儿记住了,请师傅放心。” “玉儿,目前对待江湖只可虚张声势,切不可参与过多。” “这是为何?江湖各派已经结成了联盟,天地盟虽然不是真正的大派,但在江湖之中也是为数不多的门派之一。若是裹足不前,何以服众。” “嘿嘿嘿……这其中缘由甚是复杂,为师不便说出。玉儿只管虚以为蛇便是,切不可冒然行事。” 石中玉愁闷道:“师傅所给徒儿的丹药,刚刚吃下之时,真气充沛,甚感舒泰。但过了两旬左右,便感觉丹田有些刺痛,神志浑浊。” 黑衣蒙面人诡秘一笑,道:“玉儿,常言说是药三分毒,但凡药物均有一些副作用。尽管如此,得了疾患仍要服食药物,这同增进武功而服食丹药乃是同理。无论副作用是大是小,只看功效而已。此种丹药甚为奇特,虽然会不时地感到神志浑浊,但此种情况将随着功力提升而有所减缓。倘若功力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便会灵台澄明,再不会出现此种情况。” “哦,徒儿明白了。”石中玉听罢,如释重负。 黑衣蒙面人笑道:“玉儿再不可为此分神,只管练功便是。为师尚有要事待办,暂时出去几日,玉儿要小心行事,切不可草率。” “徒儿知道。”石中玉说罢,缓步走到墙角。挪开博古架,墙上出现了一道石门。按下门上的机括,石门应声而开。黑衣蒙面人小心地叮咛几句,方才闪身而出。 石中玉静立良久,对晚间之事,仍是心存疑虑。随后,关闭了石门,悄然回到议事大厅。看着空荡荡的大厅,石中玉五味杂陈,暗忖:“师傅为何不让自己妄动,这其中有何内情?” 思虑良久,也未想出到底是什么原因。郁闷不安之际,忽见盟中护法“震天掌”龚子吾跑了进来。未到近前,龚子吾急道:“禀告盟主,大事不好。” 石中玉面色一沉,冷声道:“何事惊慌,慢慢道来。” 龚子吾忙恭谨道:“盟主,邳州城内来了不下两百多位锦衣卫,这些朝廷鹰犬四处查探,在府衙配合下,正向楚州地界而来。以属下看来,天地盟坐落楚州,又是江湖中的大派,官府可能要查到这里。” 石中玉早在听闻大批锦衣卫到了邳州之时,便感到有些麻烦即将来临。心念电转之下,心里已经想了个七七八八。此际,经龚子吾一番分析,更觉有些麻烦。思虑了一下,忙道:“你速速带领一些人马,分散开去,仔细探查那些锦衣卫的动向。无论发生何事,速速回报。” “属下遵命。” 石中玉又道:“莺莺是否安顿好了?” 龚子吾听了一惊,看看大厅门口,悄声道:“盟主,属下早已办妥。因顺路到冀州调节两个门派纷争,未曾及时向盟主禀明,还请盟主责罚。” 石中玉稍微宽心,低声道:“此事乃是莺莺咎由自取,不该将盟中秘密透露出去。留之亦是祸害,对天地盟极为不利。今后,再不可提及此事。另外,对盟中之人,尤其是重要人物,你须留心观察,但有异状,及时报我。” “是,属下承蒙盟主知遇之恩,永生不忘,定会听命于盟主。” “本盟主不会亏待与你,望你好自为之,切勿辜负本盟主的期望。” “属下谨记盟主教诲,职责所在,不敢或忘。” “若无他事,尽管去吧。” “属下告退。”龚子吾说罢,俯首躬身,转身而去。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别有姿色(1) “震天掌”龚子吾走后,石中玉更加烦闷。刚刚回到盟中时的好心情,似乎在一夜之间被打了个粉碎。而令石中玉更加气闷的是,当他回到后院居处时,房间空空如也,风婷婷早已不见踪影。询问过丫鬟翠芳,才知风婷婷已经离开了天地盟。在留下的书信上说,此次离去乃是向师傅禀明一些事情,不日即回。 石中玉看罢,尽管有些不舍,同时也有些怨愤,但也只得忍耐。风婷婷乃是“北海神妪”之徒,虽然本身武功不是很高,但风婷婷的师傅、那个“北海神妪”却是一个神秘人物。江湖多有传闻,言说“北海神妪”的功力已经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 石中玉躺在床上,心情极为复杂,既感到有些寂寞,又感到有些烦乱。暗自恨道:“魔门……魔门先后杀了盟中近百人马,难道还要忍耐?那魔头及魔煞的武功究竟高到何种地步,自己的武功难道真的不敌那两个魔头?西岳庙一场混战……唉……”想起在西岳庙武林大会上,梅梅、小雪及小婉与各大掌教激战的情景,石中玉便觉得烦闷。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气恼,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不知是仇恨的驱使还是嫉妒心在作祟,火气逐渐填满了心胸。过了好半晌儿,方才慢慢静下心来。 “盟主,该吃午饭了。”不知何时,丫鬟翠芳端来酒饭,站在了石中玉面前。 “哦,放下吧。”石中玉想着心事,随口应道。 “是,盟主。”翠芳放好餐盘,转身便要离去。当翠芳转身的刹那,石中玉的眼光正好落在翠芳身上。只在这一瞬,不知怎地,石中玉感到心中忽然泛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翠芳。” 翠芳停住脚步,回头道:“盟主还有何吩咐?” 石中玉拍拍床边:“呵呵,没有,坐下陪陪本盟主。” 翠芳娇面一红,惙惙地道:“奴婢不知如何陪盟主,我只是……” 石中玉看到翠芳娇羞可人的模样,心中欢喜。又拍了拍床边,笑道:“本盟主又不是让你陪着歇息,只是聊天解闷而已。来、来、来,快些坐下。” 翠芳左顾右盼,犹豫着。 石中玉面色渐暗,凝视翠芳,道:“快些坐下,本盟主不会吃了你。况且,你是本盟主花了很多银子买来的丫鬟,你难道不愿陪本盟主?” 翠芳听罢,不禁感到一阵慌乱。这些时日,已经不止一次听到石中玉同风婷婷在内间欢好。十五六岁,正是情窦初开,天癸而至的年纪,翠芳似乎早已听惯了那令人躁动的声音。 看着石中玉俊美异常的面容,翠芳的一颗心也是噗噗乱跳。心道:“盟主只是聊天解闷,自己为何如此紧张。”随后,羞涩地慢慢坐在床边。石中玉面色渐渐缓和下来,洋溢着不知名的笑意。 “翠芳,家里怎么样?” 翠芳一怔,轻声道:“还好……谢谢盟主关心。” 石中玉诡秘一笑,道:“本盟主就是看你机灵,方才托人将你买来。翠芳,来到盟中感觉如何?” “盟主对奴婢甚是关照,奴婢很是感激。” “呵呵。”石中玉笑了笑,眼珠一转,指着床头的长衫,道:“翠芳,将那长衫取来。” “是。” 石中玉接过长衫,看了一眼翠芳后,自长衫内掏出一个小布袋。石中玉慢慢打开布袋,而布袋完全打开时,翠芳不由睁大了眼睛。但见布袋之中,赫然是一叠厚厚的银票。 石中玉慢慢抽出几张银票,道:“翠芳,本盟主知道你家里拮据,父母躬耕苦作,极为辛苦。这些银票烦你交给家里,算是本盟主的一点心意吧。” 翠芳听罢,连忙推拒:“不、不、不!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石中玉面色一沉,道:“怎么,你这丫头难道嫌弃本盟主,以为这些银票是抢来的不成?” “不、不、不,不是……奴婢不是此意。”翠芳连连摆手,已经语无伦次。 “哈哈哈……”石中玉忽然大笑,道:“翠芳,你身为本盟主的丫鬟,别人一旦知晓你家里情形,说是你在天地盟,家中还是贫困拮据,那岂不坏了本盟主的声誉。本盟主给你银票,并非只是照顾你,同时也是为了天地盟的声誉,你可明白?” 翠芳听得一愣,万没想到石中玉会如此说。天地盟在楚州,乃至在附近几个州郡,除了扬州的桃源山庄,或是在杭州的青龙帮之外,乃是当地周围唯一的大门派。天地盟在江浙一带影响甚大,连官府都颇为忌惮。翠芳年纪虽小,但对此事却是知之甚祥。 看着石中玉,翠芳想了又想,遂颤抖着双手,接过了银票。但看那银票每张都一千两,不由惊得张大了小嘴儿。暗暗惊道:“我的娘啊,五张银票便是五千两。”翠芳一个穷苦人家的丫头,何曾见过如此多的银子。看罢,登时惊得呆住,好半天也未说出话来。 石中玉见状,有意无意地握住翠芳柔软的小手。翠芳激灵一下,本能地抽动几下,却哪里能够抽回。石中玉讪笑一声,捏捏小手,亲切地拍拍翠芳,随后松开了大手。笑道:“翠芳,这些银子尽快给家中寄去。今后,你家中若有需要,只管张口,本盟主不会吝啬银子。呵呵,若无他事,自去忙吧。” 翠芳娇面羞红,听罢,一时之间仍是摸不着头脑。原来以为石中玉会借赠送银子之机,对自己有所企图。而今看来,石盟主不但俊美绝伦,更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真君子。翠芳内心喜悦,顿生感激之情。急忙道:“奴婢谢谢盟主,盟主的大恩大德,奴婢永记在心。” 石中玉温和地摆摆手:“好了,这点银子何足挂齿,去吧。” “是,盟主。”翠芳应了一声,拿着银票的小手颤抖着,好似在梦中一般。回头再次看了一眼满脸笑意的石中玉,便带着无尽的感激之情,慢慢走出了房间。石中玉看着翠芳的背影,不禁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别有姿色(2) 傍晚时分。 幻天与梅梅用罢晚饭,在城内闲逛。 两人走过了三道街路,不时地见到三三俩俩的锦衣卫缇骑自城外而来。幻天暗笑一声,尽量靠在街路边上慢步而行。街上的行人不多,商铺钱庄大部分都已打烊。只有零星的小贩,还在吆喝着。 两人漫无目的,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清风客栈”附近。正行间,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得得的马蹄声。两人向后一看,只见九匹骏马直奔客栈而来。到了近前,幻天两人不由一愣,你道为何?那九匹马上坐的赫然是在邳州小镇的茶摊上,所遇到的美公子等人。 美公子策马上前,看到幻天两人,也是一怔。凝注幻天两人,冷声道:“真是冤魂不散,又遇到了两位。” 幻天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居然还能遇到几位。在下同公子一样,也是经常遇到阴魂。不过,在下所遇的阴魂,都有极好的命运。” “好命运?”美公子怔道。 “当然。” 美公子问道:“什么好命运,此话何讲?” 幻天轻笑,诡异道:“此乃秘密,在下不便奉告。” 美公子冷然道:“装神弄鬼,一派胡言。” 幻天盯着美公子,叹声道:“几位招摇过市,却不知麻烦将至。城中来了不少锦衣卫,倘若在下猜得不错,定是为邳州血案而来。几位杀了数十个锦衣卫,还应尽早回归老巢,掩藏行迹,省得麻烦。” 美公子嘴角一翘:“此乃本公子私事,不劳阁下操心。” 幻天邪笑:“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在下言尽于此,听与不听自便。” “哼!”美公子冷哼一声:“真看不出你还有这等好心肠。” 梅梅接口道:“师傅,莫与她罗嗦。一介女流,怎会明了……” 美公子听了,面色一暗,轻声喝道:“住口,你这贱妇竟敢口出狂言,当心狗命。”说罢,那美公子策马上前几步。 梅梅见状,并未在乎。嘻嘻笑道:“师傅,弟子真是奇怪,江湖中人怎地各个都是这般脾气。一言不合便怒目相向,有几分姿色便以为自己是天上的嫦娥。” 幻天轻笑,摆手道:“心性使然,心性使然,莫说,莫说。” 美公子见幻天两人一唱一和,对自己极尽讽刺挖苦,娇面已变得青白。眼见街面上还有行人,便极力忍住不曾发作。不过,美目之中却是满含煞气。盯着幻天两人,暗自打量。心道:“这两人眼见自己杀人,却无动于衷。单凭这份胆量,也非普通人物。样貌虽然普通,但身上却好似有股难以言喻的气势,令人琢磨不透。究竟是何人呢?” 思虑一番后,暂时忍住,转头道:“濮护法,看看客栈有无上房。” “遵命。”濮护法应了一声,策马奔向了“清风客栈”。 幻天盯着美公子腰间的宝剑,暗自思虑。圣神……圣神……蓦地,幻天脑海中忽然闪现一丝灵光。魔门典籍曾有记载,明教乃是源自古波斯,为摩尼所创,因而叫做摩尼教。摩尼教传入中土以后,混合道教、佛教、白莲教等成分,而形成了明教。更因摩尼教的摩字与魔谐音,后世遂将明教称为‘魔教’。 想到此处,忖道:“域外波斯摩尼教的使者叫做圣神,女性使者叫做圣女。那么,这个美公子剑上的圣神二字,是否传自波斯,而美公子是否便是如今日月神教的圣女呢?”幻天边看边思虑,暗自揣度。 不大功夫,濮护法策马而回。来到美公子近前,道:“公子,此事说来极其不巧。整个客栈仅有两间上房,但早被一双男女定下。” 美公子眉头一皱,道:“如此说来,便是没有上房了?” “是的,公子。” “城中所有的客栈都没有上房吗?” 濮护法摸了摸络腮胡子,掩饰窘态,道:“公子,此间客栈乃是最后落脚的地方。属下之意……既然没有上房,公子可否随意选个房间……或是……” 美公子摆摆手:“没有上房如何歇息,不但吵闹,而且污秽不堪。哦……你去问问,所定上房之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公子稍后,属下去去就来。”濮护法急忙奔去。 片刻,濮护法回转,道:“公子,客栈掌柜言说,所定上房之人乃是一对粗俗不堪的男女。掌柜也不知两人底细,只言说那一双男女出手甚是豪阔。” “那双男女可是夫妇?” “这……这……掌柜不曾说起。”濮护法一脸尴尬之色。 美公子面色一沉:“再问。” “是。”濮护法转身又去。 又是片刻功夫,濮护法策马回转,来到近前,惙惙地道:“公子,那掌柜也不知那对男女的底细,言说看其样貌好像是一对夫妇。” “好像?只是好像?”美公子语气更冷。 濮护法虎躯一震,惙惙地道:“是……那掌柜也不好确定。” 美公子气闷,脱口道:“将本地分……哦,算了,本公子亲自去探。”说罢,美公子瞥了幻天两人一眼,策马向“清风客栈”行去。 梅梅心中暗笑,与幻天两人继续闲逛。出了北门,城外没有一点灯光,暗黑一片。幻天凝神谛听,悄声道:“死丫头,天地盟内真有高人?” 梅梅道:“是,不过也不能称为绝顶高人,只是比一般人物高上一些而已。” “哦,究竟如何?” 梅梅道:“大概与四大空明使差不了许多,或许会高上一些,但也十分有限。” “呵呵。”幻天轻轻一笑,悠然道:“具备如此功力,也算是高人了。放眼整个江湖,还真找不出多少这样的人来。” 梅梅道:“师傅,春女日间来报,说是爹爹派人到了魔域,急令弟子回王府一趟,但未说明是何缘由。弟子想来想去,也未想出是何事情。师傅,你看弟子该如何处置?” 幻天道:“王爷已经催促两次,虽未说明缘由,恐怕是另有隐情。过几日,你我到王府一趟,你看如何?”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别有姿色(3) 梅梅撅起小嘴,道:“好吧。爹爹这老家伙真是,到底有何事情非要弟子回去呢?唉……弟子玩得正欢,真不愿回到死气沉沉的王府。” “你这死丫头真是,怎么称呼王爷为老家伙,世上真是少有。” “嘻嘻,弟子习惯了。对了,师傅可看出那美公子是何许人了?” 幻天微笑,道:“倘若为师猜得不错,那美公子定与神教有关。” “什么,她是神教中人?” “不错,哦……大概不错。” “神教?神教还有这等稀奇的美人,确实不错。嘻嘻……” 幻天问道:“死丫头因何发笑?” 梅梅神秘道:“既然是美人,便会被人艳羡。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嘻嘻,如此美人,师傅若是不取,恐怕倒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死丫头不得胡说,为师岂是追风逐蝶之人。” 梅梅诡秘道:“师傅莫要客气,这丫头脾气古怪,行事果断,且兼性情狠辣,岂不正是师傅所要寻找的太极天女?” “呵呵呵……”幻天一阵轻笑,道:“我看你的心性比那美公子不稍多让,倘若以心性而论,太极天女不如你来做便了。” 梅梅急忙摆手:“不、不、不,弟子喜欢清闲自在,万万做不来什么太极天女。” “嘿嘿嘿……”幻天一阵阴笑,道:“前些时日,死丫头言说一旦见到有些姿色的女子,便要先行杀了。今日怎么有如此好心,倒劝起为师招妻纳妾了?” “嘻嘻,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弟子见到女扮男装的丫头便有一种好感。你道为何,喜爱此举之女子,一般来说俱是心性不羁,随意而为,狂放激荡之人,这与弟子甚是相合。” “怪不得死丫头一直隐忍不语,原来如此。” “嘿嘿……”梅梅笑得诡秘,道:“不过,弟子倒想起一件事来……” “哦?死丫头想起何事。” 梅梅神秘道:“弟子暂不说破,师傅到时自知。” “装神弄鬼,走吧。”幻天笑着,转身向城内走来。梅梅亦步亦趋,暗自想着心事,面上不时流露出一股诡异神情。回到客栈,尚未走进大厅,便听到客栈内传出一阵吵闹声。 幻天两人疾走几步,倚在客栈门外,看到掌柜正与美公子等人理论。那掌柜愁眉苦脸,极力解释着:“这位公子,确实没有上房了,还请公子原谅则个。” 美公子道:“那对男女究竟到了何处,若是夫妇何必占着两间上房。” 掌柜苦笑:“那双男女花了重金,包下了两间上房,小的也不知到底为何。公子,小的开店收钱,讲究信义。那两位客官不回,小的不敢擅自做主。” 美公子十分不耐,道:“店家,本公子已经说过多次,待那对男女回来,若是有何麻烦,自有本公子承当。” 掌柜陪着笑脸,苦苦哀求:“这位公子,倘若如你所说,再等一些时辰又能如何。公子千万不要逼迫小的,等那一对男女回来,公子尽可与其说去。” “那要等到何时?” “小的实在不知。来此住店的客官,早晚必回,还请公子耐心等待。” “哼,本公子与你罗嗦半天已是破例之举,你竟然不识抬举……” 忽地。 “赵掌柜,有谁不识抬举?”美公子话未说完,幻天与梅梅走了进来。 赵掌柜一看,不由大喜,忙道:“谢天谢地,两位客官总算回来了。”说着,急忙对美公子道:“公子,包下上房的便是这两位客官,你尽可与这两位商量。” 美公子猛然见到幻天两人,也是一怔。万没想到,包下两间上房的就是这两个看着粗鄙不堪的男女。但他不论如何也看不出,幻天两人那种粗俗的容貌,怎会是财大气粗的人物。一时之间,竟然怔怔出神,不好开口。 梅梅见状,诡秘道:“这位公子想要上房?” “正是。” “嘿嘿嘿……”梅梅笑得神秘,道:“公子可要明白,那两间上房乃是贫女所包,若你想要一间,如此口气与态度显得甚是无礼,绝非是商量的口吻。” 美公子冷声道:“此事无需商量。” “哦?无需商量便是不必商量,公子自便吧。呵呵,师傅,这人甚是奇怪。弟子听说,有事相求,便该礼下于人。我看他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养尊处优惯了。唉……走吧,师傅。”说着,拉着幻天便向楼上走去。 “慢着。”美公子娇喝一声。 梅梅回头:“公子还有何事?” 美公子不禁有些尴尬,道:“尔等能否腾出一间上房?” “不能。” “你……”美公子不由顿住。 梅梅一瞪眼睛:“我又怎样,看公子的气派比那皇帝老子还大,整个天下都好似公子的家业一般。常言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公子乃是有求于人,如此口气,可是为人之道?” “贱妇大胆!”濮护法轻喝一声,面现怒容。 “嘻嘻……”梅梅嬉笑一阵,道:“这位黑脸的兄弟,长得凶神恶煞一般,怕是有些斤两。倘若你是……什么大门派的护法,也不必如此张狂。而今在楚州城内,到处都是锦衣卫,尔等还是小心的好。” 美公子听了,心道自己的身份恐怕已被人看破,身躯不由一震。看着面前丑陋的妇人,感到十分蹊跷,不知梅梅是否真的认出了自己身份。旋即,面色一暗,沉声道:“两位到底是何人?” 梅梅撇嘴:“我是何人并不重要,出门在外,和气为先,大可不必装模作样。” 美公子听了,甚是窘迫,道:“你……这人真是无礼,本公子……” 梅梅嘻笑道:“贫女难道是无礼?即便无礼,你又能把贫女如何。唉……我真替……”说到此处,梅梅瞧见赵掌柜正侧耳细听,心神一动,假装叹气。对美公子传音道:“公子,自大明初立,神教总坛便从浙西金衢严秘密迁往昆仑,藏匿在深山幽谷。今日一见,公子果然不解中土风情,少教缺文。” “住口!你到底是何人?”美公子娇喝,面色更加难看。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别有姿色(4) 幻天见状,摆手道:“这位公子,倘若你遇到所有人,都在询问你是何人,恐怕你这一生也不会有何乐趣。我等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说话要客气一些,委婉一些,柔和一些。你当知晓,这世上恐怕无人惧你的口气,而是尊重你的态度。呵呵,即便你是什么使者,也并非是天下人的使者。” 濮护法大喝一声:“大胆狂徒,竟敢……” “住口!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尔等如此,贵门早晚要灰飞烟灭。”幻天一声沉喝,煞气顿涌,周遭空气登时冷了下来。幻天虽然经过了易容,脸面粗鄙不堪,但那双细长的眼睛,却透出一股摄人魂魄的光芒。两道犹如利刃般的眼光,透彻心扉,令人不寒而栗。 美公子乍一接触幻天的眼神,不禁机灵灵地打个寒战,随即,全神贯注,紧紧地盯着幻天。濮护法等人,亦感到有些不妙。未等吩咐,已迅速移动身形,手按刀柄,凝神戒备。 幻天见状,慢慢收摄心神。适才梅梅传音,幻天感到梅梅甚是机灵。稍作思虑后,神情渐渐缓和下来。轻咳一声,对美公子传音道:“在下仰慕神教的教义,敬佩贵教一心为了光明而舍生忘我。虽然被江湖武林称为邪教,但在下却丝毫没有不敬之意。而今,对照‘清净、光明、大力、智慧’等教义,不知现在还留存几何。真是令人扼腕,不胜唏嘘。” 美公子听罢,不禁愣在当场。面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如何是好。她想象不到幻天竟对神教如此熟悉,更加纳闷的是,眼前这人如何会看出自己的身份。为了保守神教的秘密,竟然对自己传音。难道这一对男女也是神教中人?这个念头刚起,自己也苦笑一下。暗道:“若是神教中人,怎会不知自己的身份,焉能如此放肆。” 美公子思虑一番,忍住火气,道:“这位兄台,适才……适才多有冒犯,尚请原谅。”说罢,微微拱手,算作客气。 幻天轻叹一声,道:“这还像话。丫头,给她一间见上房,走!”说罢,与梅梅径向楼上走去,再也未看美公子等人一眼。濮护法怒目圆睁,看着幻天两人背影,感到受了极大侮辱。但看美公子脸色,却未敢妄动。 回到房间。 幻天临窗而作。梅梅依偎在幻天身边,静静地看着美公子等人。不一刻,美公子一行人上了楼。紧接着,但听隔壁房门吱嘎一声,美公子进了房间。 “师傅,那公子甚是无礼,师傅怎会让出房间?” “呵呵。”幻天轻笑,传声道:“闲着也是闲着,你我只不过是为了清净,所以才包下两间上房。神教尽管式微,但实力仍然不可小视。虽然偏离了原来的教义,但也不是人们口中的邪教。先前冲突,虽是不可避免,但若能化干戈为玉帛,我等岂不是少些麻烦。” “哦,也是。”梅梅沉吟一声。 “死丫头有何心事?” “嘻嘻。”梅梅做个鬼脸,转而神秘道:“弟子没有心事。对了,弟子刚刚结识师傅时,那满身奇痒难耐的境遇,师傅用的是何种手法?” 幻天听得一怔,道:“你要如何?” 梅梅假装若无其事:“弟子只是问问。” “只是问问?”幻天诡笑。 “嘻嘻,师傅为何如此看着弟子?” 幻天笑道:“死丫头可别乱动心事。不瞒你说,那是一种极为怪异的功法,需要用意念灌注在他人心神之上。进而在无声无息之间,发出真气。随即,元婴出窍,引导他人的神志,集中在全身经脉,确切说是集中在神经上。倘若经脉交互逆流,相互纠结,便会产生奇痒难耐的痛楚。” “哦……原来如此。”梅梅恍然大悟,道:“当初,师傅便是给弟子施了这种手段。怪不得感觉那般难受,师傅真是心狠手辣。” 幻天道:“死丫头,施用这种功法,一定要确知对方功力。倘若对方功力高于自己,施展起来不但无法施行,反而会反噬自己。死丫头,万不可随意而为。” “嘻嘻,弟子知道。”梅梅说着,又问道:“对了师傅,即便对方的功力高过自己,假若对方已被制住,那施用起来又将如何?” 幻天大笑,道:“将对方制住便是不如自己,这还有何疑问。” “哦,弟子明白了。嘻嘻,有趣,有趣。”说罢,梅梅一脸诡秘之色。 幻天笑道:“死丫头,为师打坐,你自便吧。” 梅梅疑惑道:“师傅,你我不再冲和了?” 幻天摆摆手:“此刻你已心怀鬼胎,冲和起来也不尽兴,呵呵。” “嘻嘻,师傅真是聪明。”说着,见幻天正身端坐,真的打起坐来。不一刻,便进入物我两忘的意境之中。梅梅暗笑一声,眼珠一转,闭目凝神。不久后,隔壁房间响起一阵哗哗的水声。梅梅神识一动,元婴倏然而出。 不大工夫,梅梅收回元婴,身子飘然而起。眨眼功夫,身形倏然不见,无影无踪。幻天缓缓睁开眼睛,嘴角一翘,会心地一笑。旋即,闭目凝神,似乎又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神虚之中。其实,幻天早已元婴出窍,飞进了隔壁房间。 幻天两人所定的两间上房,不愧如掌柜所说,乃是楚州城内最好的客房,两间上房几乎一模一样。隔壁的上房,外间是过廊,内间正中乃是宽敞的客厅。客厅两侧,一间是布置豪华温馨的居室,另外一间乃是盥洗间。盥洗间门口挂着珠帘,门内屏风遮掩。屏风后有一巨大的木盆,四周帷幔垂落,红木所制的梳妆台,古色古香,异常考究。 此时此刻,在巨大的木盆中,水面上漂浮着红的、绿的、粉的等各色花瓣,空气中飘着花香,沁人肺腑。沐浴中的美人,正是日间那个美公子。但见这美人早已洗去了面上的胭脂。口若樱红,面目粉嫩,娇柔出尘,与日间的模样相比有许多变化,少了不少英气。不难想象,这定是卸去了易容物之故。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别有姿色(5) 美人儿用小勺慢慢撩着清水,一勺勺地洒在如雪般的身上。满头秀发,垂肩及胸。花瓣遮住了玉体,若隐若现,令人更加浮想联翩。圆润的香肩,如脂如玉的肌肤,皓白如雪,泛着细腻的莹光。犹如薄纱般的雾气,袅袅蒸腾。空气之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撩拨心神,温馨宜人。 美人动作轻柔,温温的清水,带着淡淡的香味,流过身上每一寸肌肤。玉颈上带着墨绿色的玉佩,透着清香,玉佩上系着晶亮的银丝。那玉佩极为精致,晶莹剔透,在朦胧的雾气中闪着淡淡的幽光。 美人尽情沐浴,却不料在梳妆台边上,正隐藏着娇小的身子,好似无影无形的幽灵。梅梅隐身观瞧,眼见沐浴中的美人,也不禁看得心旌摇曳,有些动容。对那身美得无法形容的娇躯,暗赞不已。 半个时辰后,美人慢慢起身。赫然,那洁白无瑕、颀长婀娜、柔嫩到极点的身子,已令隐身暗处的梅梅惊讶不已。但见美人玉腿修长,体态婀娜,增一分则高,减一分则低;冰肌玉肤,滑腻似酥,施朱则红,着粉则白;手如柔荑,颜如舜华;腮晕潮红,羞娥凝绿。全身上下,凸凹有致。真是人间罕有,天下无双。无论身材样貌,美得令人瞠目…… 幻天依旧打坐,不舍地收回元婴。 虽然收回了元婴,但脑海中那出尘的姿容,柔美滑腻的身子,更加撩拨心神,令人蚀骨销魂。自现身江湖以来,心神本已波澜不惊,但看了美公子的姿容及身材,不禁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 这是怎样的美人儿,雪白,清澈,柔美,怪异,与中原女子分别极大,真是天下难寻,别具风骨。小雪与小婉,甚至是梅梅的身子,总体上看,同此美女相比,也是多有不如。幻天哪曾有过此等感受,想到美公子辛辣的个性,迷幻的眼神,更令幻天着迷。 片刻,美人儿慢慢地出了木桶,,拿起一旁的丝巾,轻轻擦拭身上的水渍。此情此景,无异于仙子出浴,仿若是画中走出的仙女,风华绝代,美得不可方物。少顷,美人儿披上粉白色的纱裙,系上浅黄色的丝带,将肌肤衬托得更加细嫩,婀娜曼妙。 忽地。 美人儿正在自我欣赏,空中突然吹来一阵微风。在裙衫飘动的同时,感到身上传来一阵难以觉察的麻痒。美人儿一怔,暗查之下,那股麻痒之感倏然不见。美人儿只道是微风吹来,肌肤的自然反应。遂轻抬双脚,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银色盒子,拿出一个紫色的瓷瓶,倒出一点晶莹的液体,慢慢抹在娇面之上。 稍后,美人儿莲步轻摇,款款走出盥洗间。到了居室,刚刚躺下,忽然又坐起身来。但见美人儿掀开裙衫,仔细地观看肌肤。良久,美人儿眉头紧蹙,忽然感觉身上一阵奇痒。玉手轻抚肌肤,奇痒的感觉方才减轻。 片刻,只见美人儿站起身来,刚才还是轻抚肌肤,此刻则变成了抓挠。又过了片刻,美人儿似乎已经忍受不住,边走边脱去裙衫,急忙来到盥洗间,想了想后,快速跨进木盆之中。须臾,美人儿停止了抓挠。看着身上一道道粉红色的抓痕,不禁眉头紧锁。 一刻不到,美人儿又站起身来,迟疑了一下,便迈出木盆。然而,当美人而刚刚迈出木盆之际,那股奇痒的感觉又袭上身来。抓挠了几下,却是越来越痒。忍不住又跨进木盆,将身子掩藏在清水之中。 如此往复,美人已经在木盆中来来回回进出多次,那股奇痒始终不去。再看美人儿娇面,也出现了明显的抓痕,神情异常不耐。美人儿满腹狐疑,反复查看木盆以及木盆中的花瓣,却始终也未看出有何不妥之处。在暗处隐身的梅梅,看着美人模样,不禁感到一丝快慰。原来刚刚看到美人儿真面目时的酸楚,随着美人的痛楚,减轻了不少。 忽地。 隐身暗处的梅梅,忽感脑际嗡地一声,耳际中已传来一声呼喝:“死丫头,凡事适可而止,勿再捉弄那位美人儿,回来吧。” “是,师傅。” 幻天斜躺在床上,眼前光影一闪,梅梅已现出身形。 幻天边思虑边道:“死丫头,那位公子……哦,那位美人儿的样貌大异中原人士。若是为师猜想不错,恐怕是从波斯来的圣使。但据为师所知,波斯雅利安人的眼仁乃是黑蓝色,而这美人却是淡蓝色,确实令人奇怪。” 梅梅讶异道:“师傅看到美人儿了?” 幻天轻笑:“当然,不然如何会招呼你。” 梅梅听了有些醋意,靠在幻天身边,道:“师傅,那美人儿美得真是人间少有。若论肌肤颜色,中原女子确是不及这女子莹白。即便是两位师娘,也不如此女白皙。美得令人瞠目,弟子也是嫉妒万分。” 幻天道:“死丫头之美便很怪异。其实,美有很多种,只在他人的感受不同。不过……这女子美得出奇,美得令人心旌摇曳。呵呵……” “师傅是否看上这美人儿了?”梅梅急道。 “你说呢?” 梅梅怔怔地看着幻天,道:“师傅真的看上了?” “死丫头,若你换作为师,感觉怎样?” “这……这……弟子也会产生好感。”梅梅支支吾吾。 “呵呵,死丫头放心,为师岂会以容貌取人。这美人儿乃是明教中的人物,又或许是域外波斯摩尼教派来的圣女。讨好不必,但也不必无故得罪。”说到此处,幻天心神一震,忽有所悟,道:“魔门同明教结成的梁子,在此女身上或许能得到缓解。” “哦?难道师傅要施用美男计?”梅梅脱口道。 “呵呵呵……”幻天一阵轻笑,使劲拍了拍梅梅,道:“看来死丫头真是糊涂了。为师施用美男计,岂不要吓跑许多人。”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神教圣女(1) 梅梅盯着幻天,看得幻天有些不自然。稍后,梅梅郑重地道:“若论样貌,师傅说不上英俊,同时也说不上潇洒倜傥,但师傅身上却有一股常人无法企及的气势。外表看似柔和斯文,心性却是狠厉决然;貌似菩萨,却又煞气隐然。多种气韵集于一身,极具感染力与吸引力。嘻嘻,不然弟子怎会看上师傅。” 幻天笑着拍拍梅梅:“死丫头鬼心眼儿倒是不少,不过,你说话却是越来越中听了,呵呵。” “师傅喜欢弟子吗?”梅梅一脸认真地道。 “喜欢。”幻天随口附和。 “真的?” “当然。” “嘻嘻,喜欢便好,弟子放心了。”梅梅展颜嬉笑,一派天真顽皮之色。 幻天搂住梅梅,爱怜地道:“死丫头,为师有种预感,魔门与神教不是有一场大战,便是和好如初。神教不愧称作神教,武功确实诡异神秘。那公子……哦,那美人儿的武功着实不可小视。虽然其真实功力可能不及你我,但其气韵却非同一般。” 梅梅道:“弟子知道,适才隐身探查之下,那美人儿真气运行的路数十分怪异,全然不似中原武功。” 幻天道:“死丫头也不必紧张,万法归宗,至极之境,并无高下之分。” “弟子明白。师傅,你我如何对待那美人?” “顺其自然,不必刻意为之。” “哦……”梅梅沉吟一声,暗自思虑。 幻天见状,轻声道:“死丫头思虑何事?” 梅梅一怔,待回过神来,转而嬉笑道:“弟子无事,你我是否……” “呵呵,死丫头来吧。”说罢,幻天抱起梅梅,顺势倒在床上。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两人已然贴在一起。半个时辰后,梅梅面上带着晕红,懒懒地靠在幻天身上。随后,两人一边悄声说着情话,一边侧耳细听隔壁动静。 翌日。 两人早早起来,到客栈旁的“清风酒楼”用饭。 辰时未到,酒楼内空无一人。两人选了一个临窗的座位,相对而坐。梅梅点了几样精致的菜肴,与幻天悄声私语。酒楼的伙计们,偷偷看着两人,感觉甚是奇怪。见这两人看着粗俗不堪,但出手却极为豪阔。单是那几样小菜,便是酒楼最为名贵的菜肴。 两人用罢早餐,又要了一壶上好的云雾山茶,静静地品着香茗,状甚悠闲。半个时辰后,但见上房房门轻轻开启,随后走出一个黑巾蒙面之人。两人转头向那蒙面人瞧去,那人虽然蒙面,但其身形却是颀长婀娜。两人相视一笑,知道那人正是女扮男装的美公子。 那美人儿做了男子装扮,慢慢下得楼来,濮护法早在房门开启的瞬间,跑到了楼下。等那美公子下来,便引领美公子出了客栈大门,径自来到酒楼。经过幻天两人身边时,不由多看了几眼。 幻天稍一犹豫,笑道:“公子,若是不弃,一同用饭如何?” 美公子一怔,伫立未动。稍后,微微抱拳,道:“承蒙阁下照顾,本公子这厢有礼了。但本公子独处惯了,不喜与他人一同用饭,还请阁下见谅。” 幻天摆手,道:“无妨,公子自便。” 美公子正要离开,便听梅梅小声嘟囔一声:“不识好歹。” “你这贱……算了。”美公子刚刚说出贱字,便急忙收口,径自向外走去。 梅梅喝了口茶,故意哈了一口气,撇嘴道:“昨日还敢露面,今日倒蒙上了黑巾。一个女子扮作男子模样,却又摆脱不去女流心性,忸怩作态,故作清高,装腔作势,天下间真是少有。” “你说什么,哪个故作清高?”美公子停下脚步,口气有些不善。 梅梅摆手,道:“算了,长个俊俏的模样,本是父母所赐,上苍垂顾。你又何须蒙个黑巾,岂不白白糟蹋了一副绝美的容貌,可惜,可惜。” 美公子猛然转身,盯着梅梅,道:“蒙面与否乃是本公子私事,与你何干?本公子念你腾了一间上房,已是一忍再忍。为人不可携恩图报,更不可一而再再而三。本公子耐性有限,你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梅梅听罢,并未生气,笑道:“贫女自会小心,不需你来提醒。我倒是替公子有些担心,不消说锦衣卫可能随时到此,单是此地便有许多不便。天地盟也曾与神教有过冲突,倘若行踪泄露,公子一行恐怕少不了麻烦。” 美公子盯着梅梅道:“本公子行走江湖,从未泄露行藏……”说到此处,顿觉失语。自己已被面前的两人识破了身份,又怎说是从未泄露行藏。只在这一刻,美公子眼中一闪厉色,忽地泛起一丝杀意。 梅梅笑道:“我奉劝公子还是不要妄动杀意,否则很是麻烦。” 美公子听罢,不觉浑身一震。看着梅梅,暗道:“此女到底是何人,怎会知晓自己的心事。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此人不可小视。怎生是好,如何……” “公子勿再动念,不然……” “不然如何?” “不然吗……呵呵,不然便是不然,公子自会掂量。” 美公子听罢,稍微思虑一下,便迈了两步,猛地坐在幻天两人侧面,冷声道:“本公子不杀无名之人,两位可否据实相告,省得做个冤死鬼。” “呵呵。”幻天笑笑,慢条斯理地道:“我等点破实情,公子便泛起杀意,实不足取。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善作谋断。依公子心性,倘若知晓尔等行藏之人,岂非全要杀光不成?” 美公子冷然道:“杀光不必,只杀多嘴之人便已足够。” 幻天随意看一眼美公子,状甚不屑,道:“在下好心奉劝公子,千万莫要妄动。若你执意如此,此地也非动手之所。不若找个清静之地切磋一番,以免惊世骇俗,你看可好?” 美公子豁然起身,沉声道:“本公子愿意奉陪。” 幻天看看梅梅,道:“为师有些疲累,烦你陪这公子切磋切磋。但切勿伤了公子性命,或是坏了公子那副俊美的容颜。”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神教圣女(2) 梅梅道:“弟子遵命。” 美公子在旁听着,感到极为奇怪。这一双男女,看其样貌乃是不相上下的年纪,但相互之间又怎会以师徒相称,难道这两人掩藏了真实面目?但看其面容,并未有任何易容的痕迹。 美公子心中七上八下,犹豫不决。但话已出口,便道:“走吧,本公子奉陪便是。” 梅梅喝了一口茶,起身道:“师傅,弟子去了。” 幻天摆摆手:“快去吧,早去早回。” “是,师傅。公子,你我走吧。”说罢,梅梅当先而行,快步出了酒楼。美公子等人稍一犹豫,顾不得已经上桌的早点,紧跟着梅梅鱼贯而出。幻天看着众人背影,心里暗自琢磨:“此女之美天下难寻,心性更是怪异。只是江湖经验有所欠缺,但仍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真是不错,嘿嘿嘿……不错!”幻天一阵阴笑,面上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意味。 众人走后,幻天出了酒楼,辨识一下方向,若无其事地走着。待走到一暗处,幻天忽然掩起身形,藏匿在一棵大树的枝叶里。随即,静静地俯视酒楼附近,凝神之下,元婴即出。片刻,幻天收回元婴,面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暗道:“此地四面皆是山峦,好似暗藏无数人马,难道天地盟还有秘密之处?”思虑甫毕,面上忽然露出一丝残忍的诡笑。运气之下,身影顿杳。 北门。 梅梅一行出了城门,径往山野走去。走出六七里路,梅梅离开官道,暗暗加快了脚步。美公子等人亦步亦趋,紧紧跟随在梅梅身后。不一刻,众人行出了十余里。梅梅看看四周,断定再无闲人之际,不由暗运真气,飘然而行。 美公子紧跟在后,初始之际尚能从容跟随,刚刚掠出三四里路,但见梅梅早已化作了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美公子心下暗惊,急忙增提真力,疾驰而去。过了片刻,美公子已经感到有些不妙,无论自己如何追赶,也无法赶上梅梅。自己快,对方便快,始终与自己保持三四十丈的距离。 而在身后,濮护法等人早已与自己拉开了距离。离自己最近的濮护法,也拉开了五六十丈。美公子见此,不由暗自心惊。此刻,她才感到这个看起来粗俗丑陋的妇人,绝非一般人物。 美公子心念电转,只是犹豫了一下,似乎激发了某种心性,运足真力后,拼力狂追。也是由于美公子等人急切,众人在山野中纵横奔驰,却始终不见梅梅停下身形。美公子发足纵飞,勉强跟上梅梅,而濮护法等人却是越追越急躁,越追离得越远。 半个时辰后,美公子正在狂追不止之际,忽见前方赫然站着一个矮小的身影。美公子见状,急忙收住身形。但由于惯性使然,差些撞在那人身上。那人闪身一躲,让开了美公子。待美公子收住前冲之势,返身看时,更是一惊。那矮小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梅梅。 只见梅梅站在原地,气定神闲。看着美公子,面上带着不知名的笑意。美公子发窘,当下已经去了一丝心气。来到梅梅面前两丈左右,凝神看着梅梅。美公子虽然带着蒙面巾,但那双俊目却隐约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梅梅见状,平静地道:“公子,你我还是耐心等等你的随从吧。不然,以后传将出去,说是贫女以大欺小,以少凌多,如此将大大不妙。” 美公子决然没有想到梅梅竟会说出此言,若非对方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便是自持武功过高,丝毫未将自己等人放在眼中。美公子听罢,心中不由气闷,面前这个丑妇真是狂到了极点。 美公子气闷归气闷,但经过刚才那一阵追逐,她已深切地感到,若是动起手来,面前之人无疑是自己的劲敌。若是拼斗起来,结果无法预测。此时此刻,在美公子心中,已经没有任何把握可以战胜对方,原有的自信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化。濮护法等人仍未赶来,难道是迷路还是遇到了麻烦。 “公子,你是在等濮护法等人来到后再行切磋,还是现在便将动手?” 美公子道:“随意,本公子并不想以多为胜。” “呵呵,如此甚好。” 刚刚说到此处,但听一阵破空之声响起,濮护法等人飞速赶来。刷刷刷地落在美公子身旁,一个个喘着粗气,神情极为狼狈。美公子见状,不由感到有些尴尬。玉手一挥,冷声道:“今日,本使践行前诺与这妇人切磋武功。本使乃是公平相较,不需他人从旁协助。未得本使之命,尔等切勿插手。” 濮护法面现难色,道:“圣……公子,属下奉命保护公子。临行之际,教主特命我等不得让公子单独犯险。倘若公子有何不测,属下确实但当不起。切磋武功之事,公子可否暂时放放。” 美公子冷声道:“难道本使无能?” “不是,不是,属下之意是……” 美公子听了,已是极为不耐,冷然娇喝道:“不需多言,若有闪失,本使自会向教主解释。尔等退下!” “是,属下遵命。”濮护法无奈,应了一声,便躬身退到十丈开外。 美公子缓缓转身,慢慢撤去蒙面巾。但见美公子脸上隐约印有七八道抓痕,虽然施了脂粉,但淤青仍是清晰可见。梅梅见状,不知怎地,心中忽然泛起一丝悔意。适才听到美公子言说不会以多取胜,便对这位美人儿产生一丝好感。暗道:此女心性虽然狠厉,却很讲究江湖规矩。全不似一般江湖宵小,见势不妙便群起而攻,丝毫不顾江湖道义。 梅梅想着,但只在转念之间,又泛起一丝捉狎之意。遂故作惊容道:“公子的俊面为何如此,究竟发生了何事?” 美公子冷哼一声,道:“无需罗嗦,开始吧。” 梅梅似有不忍,道:“依我观察,公子脸上的淤青乃是抓痕。公子恐怕有所不知,此时正值盛夏,咸湿气躁,淤青若不及时医治,便将留下永久的淤痕。公子容貌美绝人寰,贫女亦是十分艳羡,倘若留下瑕疵,岂不令人遗憾。”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神教圣女(3) 美公子听罢,面色更暗,道:“此乃本公子私事,无需罗嗦。” “嘿嘿嘿……贫女乃是好心。实不相瞒,公子脸上的淤青,无药可治。” “什么?无药可治。真是笑话,区区淤痕,几日便可消退。” “呵呵。”梅梅诡笑一声,神秘道:“不是贫女未曾提醒与你,公子脸上的淤痕,若非找到良医,恐将难以根治。据贫女所知,能治这淤痕之人,世上再也找不出两个人来。” 美公子道:“真是奇谈,你休得恐吓本公子。” 梅梅道:“若你不信,再过几日便可知道贫女所言不虚。” “一派胡言。”美公子更加不屑。 梅梅两手一摊,无奈道:“不信算了,不瞒你说,你这淤青来得甚是蹊跷。恐怕动怒之下,说不得又要发作。贫女好言相劝,你我打斗起来,千万不要因为旧疾发作而不顾性命。” “勿再罗嗦,看掌。” “慢、慢、慢!”梅梅见美公子挥掌拍来,急忙叫停。 “还有何话讲?”美公子气闷已极。 “公子,此次切磋当有个说法。” 美公子静下心来,道:“你是何意,究竟如何?” “嘿嘿嘿……”梅梅阴笑一阵,道:“贫女有个不情之请,倘若贫女赢了一招两式,公子便要据实相告名姓,此其一;其二,倘若公子有个三长两短,则与贫女没有丝毫关系;其三,公子若是说出名姓,贫女也将告知真实身份;其四……其四……” 美公子一挥手,怒道:“真是啰嗦透顶,本公子依你便是。”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悉听尊便,看掌!” “公子,不可。”濮护法急道。 美公子收住身形,气闷道:“住口,本使自有道理。” 忽地。 梅梅正要说话,神识一动,不由皱起眉头。转瞬,便听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刻,众人周围便围上了三十几个紫色劲装大汉。大汉们各个手持刀剑,呼啦啦地将众人围在核心。 梅梅一看那些汉子的装束,心中不禁有气。冷声道:“看尔等这种装束,倘若猜得不错,是否都是天地盟的贼子?” 一个面目黝黑的汉子,排众而出,冷声道:“本坛主奉天地盟石盟主之命,在此地巡查。尔等是何人,到了天地盟地界,竟然不投帖、不拜山,在此公然炫耀功力,真是胆大妄为。” 梅梅道:“此处是天地盟的地界?” “正是。” 梅梅冷笑一声,慢悠悠地道:“到了楚州,便都要拜山吗?” 那汉子道:“不错,此乃天地盟的规矩。如不拜山投帖,便是对盟主不敬。” 梅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盟主,便是石中玉那个王八蛋吗?” 面目黝黑的坛主听罢,不禁大怒,吼道:“大胆贱妇,竟敢辱及本盟盟主,真是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嘿嘿嘿……”梅梅一阵阴笑:“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天地盟,怎么都是一些狂妄之徒。也罢,尔等听真,在我数到三时,尔等倘若仍未离去,便都将葬身此地。” “哈哈哈……在天地盟地界,哪容你这贱妇猖狂。”那个面目黝黑的坛主仰首大笑,状甚傲慢。 梅梅毫无表情,冷声道:“一!” 那坛主嗤鼻,不屑道:“贱妇,不如直接数到三,何必罗嗦。” “二!”梅梅继续数着。 “真是啰嗦,在天地盟地界,本坛主怕过谁来。” “三!” “哈哈哈……贱妇终于……”那坛主刚刚说到此处,便再也说不出话来。没来由地,颈腔之上忽然冒出血来。眨眼之间,喉头洞开,鲜血狂喷而出。转瞬,便听扑通一声,那位坛主已经倒地而亡。 “啊……郝坛主……” “啊……”众大汉刚刚喊出郝坛主三字,便见梅梅一闪即逝。美公子正自愣神的瞬间,空中忽然腾起一蓬血雾。刹那之间,十数个汉子已经头断肢离,血肉纷飞。剩余的汉子见状,在惊恐愣神之际,刚刚扭头回望,尚未来得及移动脚步,但觉一阵微风拂过身躯,顷刻之间,俱都倒在了地上。 自梅梅出手到结束不过是眨眼功夫。众人似乎连梅梅如何出手都未看清,三十几个汉子便都成了一块块碎肉,一蓬蓬血雨,噼噼啪啪地洒落在地。 血雾散去。 鲜血,流淌。残碎的肢体,仍在蠕动。遍地的血水残肢,凄惨绝伦的场景,凌厉至极的手段,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冷酷画卷。在场之人俱都被这无情的杀戮,惊得愣在当地。 良久。 梅梅冷然道:“公子,贫女手段如何?” 美公子平静地道:“狠,快,毒,绝。” “呵呵。”梅梅轻笑,但暗中却很诧异。适才自己杀人时,那美公子见到如此惨状,却并没有丝毫惊慌之色。到了此时,梅梅实在不知美公子是何心性,遂道:“你我的约定还进行否?” 美公子慨然道:“既然约定,便要践约,本使奉陪。” 梅梅暗笑一声,道:“公子请。” 此刻,美公子似乎看出了梅梅绝不是什么一般女子,若再耽搁,恐怕便要真的失去了信心。心念一转,身影一闪,“看掌。”娇喝声中,径向梅梅拍来。其速恍如电光石火,光影乍闪之际,掌影已到了梅梅身前。 “好掌法。”梅梅赞了一声,扭身一闪,让过几掌。身法之妙,拿捏之准,恰似彩蝶飞舞,看似轻盈缓慢,却是慢中有快,妙到毫端。远处众人细细观看,也只见一抹淡淡的黑影,冷电也似地在众人眼中一闪而逝。饶是众人各个凝神细看,但谁也无法看清梅梅的身影。 美公子攻势落空,心中不禁暗惊。但此时此刻,哪里还能停手。娇喝一声,双掌连圈连划,无俦的劲气层层叠叠,疾卷而出。美公子掌势奇诡,凌厉难测。梅梅始终也未正面接触,尽力躲避。 对掌之下,发出砰、砰、砰的沉闷声响。两人所出招式迅捷无比,稍沾即走,美公子渐渐提增功力,但无俦的劲气碰到梅梅的“阴魔两极罡气”,便犹如泥牛人海,被消弭得无影无踪。美公子越打越吃惊,不由谨慎起来。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神教圣女(4) 梅梅也感到有些惊奇,边打边暗暗赞佩不已。这美公子的功力确实非同一般,不但功力强悍,武功招式更是奇诡飘渺。想不到美公子的真实功力如此之高,若以女子而论,比那“毒凤”马倩儿还要高上几筹,甚至与小婉相比,也是只高不低。 梅梅其实不知,这美公子所使的武功,不单单是乾坤大挪移心法,也间杂其他一些功法。而乾坤大挪移功法乃是激发潜力,借力打力。身有三分力,便可当五分力而用。体内的潜力一旦被激发,内力便如山洪一般突然爆发。但这门心法极难练成,稍有不慎便将走火入魔,气血逆流,一命呜呼。 即便练成,运功行气也是十分复杂,若是运用熟稔,则巧妙无比。但需要运功者配之以雄浑的内力,方能发挥最大功效。若是内力有限而勉强施为,则极易反伤自身。 梅梅觉得有些诧异,暗想:当今天下武林江湖,除了自己与小婉外,功力能如小雪的女子,尚未发现几人。马倩儿当算一个,而美公子古怪的身法,诡异的掌势,更是胜了不只一筹。旋即,梅梅暗暗提增两层功力,以巧制猛,以刚克柔,招式更加奇异。美公子一轮疾攻无效,急忙变招换式,身形一矮,长身而起,双掌缓缓上提,及至于胸前。 梅梅凝神以待,不敢太过大意,一双玉掌下垂,表面上虽然气定神闹,而暗中却已思虑应对之法。“阴魔两极罡气”灌注全身,欲将以硬碰硬,试图验证美公子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美公子运气凝神,盯着梅梅,似乎感到眼前这位女子的武功已经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虽然表面气定神闲,但在内心之中,原有的自信正在一点点消失。转瞬,美公子精神一振,面对强敌,已在瞬间激发起无上的意志与勇气。 “看掌!”忽地,美公子吐气开声,双掌猛然推出。看其情形,这一掌可说是拼命之举,已将毕生的功力毫不保留地施展出来。但见其掌势,犹如巨浪怒潮,狂涌暴卷。掌风之中,夹着一蓬蓬淡淡的黑气,似要将对方一掌击倒在地。 梅梅半声不哼,伫立不动,眼见美公子攻势,双掌交错之下,倏然平胸推去。登时,一股骇人至极的罡气,有如裂岸惊涛,撼山震岳,以雷霆万钧之势,匝地卷出。 猛地,两人劲气相接,爆出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巨响。顿时,周遭四处沙飞石走,烟尘蔽天。闷呼声中,美公子蹬蹬蹬地一连退出了七八步。梅梅虽未使出全力,也在不及防备之下,被震得退出两三步。梅梅稳住身形,心中为之一紧,暗道这美公子的功力,实非等闲。竟能在硬接了自己七成内力后,仅仅退出七八步远近。 烟尘散去,但见两人四周的草木已被劲气扫得一片光秃。地上那些散落的残肢碎肉,被震得凌空飞射,飘落在斗场四周。濮护法等八个汉子早在打斗开始之际,便又退出五六丈。此刻,看到两人拼斗情形,众人满脸惊惧,实在想不到梅梅的武功如此之高。 美公子也是十分纳罕,数招过后已知自己的功力绝非对方之敌。此刻,顿生谨慎心思。暗道:“对方虽为一介女子,但其功力却显然在自己之上。当今武林之中,除了几位老一辈的人物,谁还有这份神鬼莫测的功力。难道是魔门的几个魔女?若是如此,这个妇人又会是哪个?倘若不是魔门人物,那又是何人呢?” 美公子思虑良久,见对方并没有主动攻击,遂慢慢定下心来。看着眼前粗俗不堪的妇人,暗想:自己功力虽然落在下风,但怎会在属下面前轻易离去。逐渐地,倔强的心性占了上风,暗道:“即便不敌,又能如何。” 心念及此,美公子不由冷笑一声,道:“你这妇人武功倒是不错,但本使也非易与之辈。出道至今,尚未遇到真正的对手。今日,本使便与你分个高低上下。”下字刚刚出口,身影乍然闪动。 转瞬,人影闪晃之间,双掌早已幻起一蓬蓬耀眼的掌影。众人的眼中刚刚见到掌影,掌势已经电射而出。再看梅梅,已在瞬间飘到了十丈之外。美公子稍一愣神,疾速变换身形,前后闪晃数次,快得难以形容。 正待催力发掌,凝视之下,但见眼前光影频闪。不知如何,梅梅好似从天而降,无声无息地横在自己身前不足一丈远近。美公子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收势,疾速向后退了两三步。 “乾坤大挪移功法真是神妙,贫女领教了。看掌!” 美公子尚在愣神,听罢,疾闪身子。也是美公子身法怪异,恰在危急之间,竟然躲了开去。身法之奇,无与伦比。 “好身法!贫女无暇与你缠斗,还是立分高下吧,再接一掌!”梅梅喝罢,掌势一变。只听空中风声突起,锐啸之声大作。 登时,但见满空掌影,好似铺天盖地的黑云,压顶而来。 美公子见状,不由大惊。那黑云也似的掌影,好似覆盖了整个天地,没有任何空隙。急切间,美公子顾不得保身,猛然提足全部功力,张口一声厉喝:“接你一掌如何,看掌。” 掌势携着风雷之声,刚猛无俦,径向梅梅迎去。转瞬,两人掌势相接,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伴随一声闷哼,美公子已被劲气震得凌空飞起。直到飘出四五丈外,方才落在地上。再看娇面之上,口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公子,还要比试下去吗?” 美公子抹去嘴角的血水,面上已呈青白之色。听罢,更是羞怒攻心。旋即,身躯一挫,恨恨地道:“你这贱妇,难道本公子怕了不成!”说罢,蓦然举起一双玉掌,挟以毕生之力,猛劈而出。 梅梅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双掌抬起,缓缓迎向美公子。梅梅出掌看似漫不经心,但看在美公子眼中却是异常惊讶。对方如此托大,必有托大的理由。心念电转之中,又加上了一层功力。这一推之势,怕是已用了全部功力。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神教圣女(5) 光影闪过,又是一声惊天动地般的暴响,惨呼之声突起,但见美公子犹如断线的风筝,被震向半空,高达三四丈。口中的鲜血,带着弧线,满空飞洒。足足飞出七八丈,方才落在地面。但奇怪的是,这美公子却非寻常之人,双脚刚刚着地,尚未站稳,便又疾速飞回。 梅梅对掌之下,也感到气血一阵翻腾,内腑受到震动,但转瞬之间便已恢复如初,想不到美公子的内力确是不凡。身前,美公子已经疾速回返,嘴角依然流着鲜血,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俊美的面容不住地抽搐。 站在梅梅面前,美公子并未出声,只是死死地盯着梅梅。尽管面上冷汗直流,但她还是忍住未发。既不出言,也不痛哼出声。任由额角上犹如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断滚落,衬着口角流出的鲜血,形貌异常惨厉,凄美狰狞。 看着美公子凄惨的模样,梅梅念头一转,道:“公子武功虽高,但也不是贫女的对手。贫女好心劝你一句,按照前约,你只管说出名姓便是。贫女尚有要事,无暇与你比试下去了。” 美公子眨动一双美目,似是难以置信。看那表情,原先对自己的武功相当自信,但在比试之后,却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丑妇之手。美公子感到无比震惊,暗道不可思议。美目之中蓝光闪闪,吐出一口血沫后,恨声道:“贱妇,本公子虽然输了一招半式,但此刻仍然站在这里,尚可一战。” 梅梅轻轻一笑,道:“公子本是个女子,不必口口声声本公子。自称姑娘或是其他,听着也许舒服一些。今日贫女脾气不错,并不想杀你,你还是尽快回到客栈好好疗伤吧。” 美公子道:“如何称呼乃是本公子的习惯,无需你来指手画脚。切磋武功,死伤在所难免。本公子功力虽然不敌,但这点伤势有何惧哉。” 梅梅见美公子毅力非凡,竟是如此倔强,沉声道:“贫女见你一身武功来之不易,不忍伤你。望你还是知趣一些,省得自取其辱。” “哼!本公子……” “算了,以你这身功力,放眼整个江湖,已无几人是你敌手。嘿嘿嘿……不过,你面上的瘀痕,若不早些医治,恐怕再难回复原貌。” 美公子下意识地摸摸面颊,道:“勿再胡言乱语,此乃小疾。” 梅梅诡笑道:“信与不信在你,望你好之为之。”说着,转身便要离去。 “且慢,你到底是何人?”美公子叫住梅梅,厉声问道。 “哦!”梅梅转回身来,笑道:“公子不问此话,贫女倒要忘了。按照事先的约定,公子是否应该说出名姓?” “这……你我萍水相逢,何必说出名姓。” 梅梅轻轻摇头,道:“你不愿说出也就算了,明教……哦,神教便是神教。呵呵,不说也罢。”说罢,看看站在远处的濮护法等人,转身又要离去。 “且慢!本公子虽然不屑看你,但也不是食言之人。” “公子不可说出……”濮护法急道。 “尔等勿再多言。”美公子挥手打断濮护法,抹去嘴角的血渍,仔细地看了看梅梅,道:“本公子姓齐,名小莹。” 梅梅道:“哦,齐小莹……乾坤大挪移……齐……齐问天是你何人?” “家父。” 梅梅听罢,心中了然,笑道:“怪不得公子会使乾坤大挪移功法。呵呵,看你样貌并非是中原人士,这是何故?” “你问得多了,此乃本公子私事,不便奉告。” “呵呵,对齐姑娘无礼之举,贫女不为己甚,你可以去了。” 齐小莹一怔,道:“你尚未说出名姓,本公子焉能离去。” “贫女的名姓?” “正是。” “贫女何时说过要说出名姓?” “适才,难道忘了?”齐小莹面色渐暗。 梅梅诡秘一笑,道:“贫女的名姓你还是不知的好,否则或许会发生不必要的麻烦。况且,贫女也无意平添麻烦。” “哦?何来麻烦?”齐小莹眼见对方武功高强,不得不暂时忍耐。但一双美目,却是紧盯着梅梅,一瞬不眨。 梅梅转而一想,不禁露出一丝诡笑,慢悠悠地道:“贫女在前些时日,见到四五十个身着黑色劲装,背负黑色木管,手持长刀,后背插着弓弩的大汉。好似 在追逐一位受伤的神教人物。贫女细听之下,方知那被追逐的人物乃是神教的光明右使解威。” 美公子一惊:“什么,你见到了解威?” “呵呵,贫女乃是听那些汉子们说起,我并不识得谁是解威。” 齐小莹的面色越来越暗,盯着梅梅道:“你可知是谁杀了神教弟子?” 梅梅听了,不由一怔。但见齐小莹神色,忖道:“难道那武旗主没有回到神教老巢,还是不曾及时传出讯息?否则,这齐姑娘怎会不知神教弟子乃是被自己所杀,其中有何变故?” 梅梅暗自思虑,旋即,假装疑惑,道:“贫女听那什么武旗主非要缉拿解威,但见一个身材颀长,面目酷似菩萨的汉子横加阻拦。言说什么神教内部明争暗夺,死伤无数。若是随那武旗主回返,必将死于非命。随后,力劝解威,并将那解威收归门下。” “此话当真?” “当然,贫女眼见武旗主带领二十几个汉子匆匆离去,难道齐姑娘不知?” “哦……”齐小莹沉吟一声,转而,冷声道:“解威是否已经亲口言说归附那人门下?” “不错。解威曾经言说,神教如此折腾,早晚必将灰飞烟灭。他早已心灰意冷,毅然跟随那人而去。” “唉……可惜!”齐小莹神情幽怨,长长地叹了一声。 梅梅笑道:“齐姑娘,据贫女所见,那面如菩萨之人乃是魔教的教主血魂书生,而那杀人的女子,便是魔门的妖女‘魔煞’。” “什么,我教弟子是被魔煞所杀?” “呵呵,依贫女看来,神教那些弟子乃是死有余辜。” “何出此言?”齐小莹沉声道。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神教圣女(6) 梅梅道:“神教弟子一言不合,便一起拿下背上的木管,喷射酸臭的东西。若非那魔煞见机得早,恐怕早已化为灰烬,魂归地府了。不知木管中是何东西,恁地歹毒。” 齐小莹听罢,面色稍霁。梅梅见状,又道:“贫女眼见武旗主等人离去,忽然感到有些异样,遂暗中跟了过去。行出二十余里,在一僻静处,便见神教那些弟子又死去十八九人。但死尸之中,并未见到武旗主。” “你不曾见到行凶之人?” “不曾见到,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在现场闻到一股气味。” “何种气味?” “檀木或是樟木的气味。” “两种气味与此事何干?” 梅梅道:“贫女猜想,这两种气味或许是行凶之人身上的气味。” “哦,能否猜出是何人身上的气味?” “呵呵,贫女说了这么多,都是亲眼所见。至于是何人所留的气味,贫女实在不知。”说罢,梅梅看着齐小莹,暗自得意。 “难道不是魔神所为?” “不是。” “本使……本姑娘信你便是。”齐小莹面色渐渐缓和下来,微微抱拳,问道:“你尚未说出名姓,但请说出。” “嘿嘿嘿……贫女已经言明,还是不说的好。” 齐小莹冷声道:“但说无妨,本姑娘并不是被吓大的。” “哦……”梅梅沉吟一声,装作无奈,道:“贫女姓朱,单名一个茵字。” 齐小莹盯着梅梅,道:“原来是朱姑……朱……你可知魔神现在到了何处?” 梅梅道:“贫女还想多活几日,怎会知道魔神的下落。” “真的不知?” 梅梅叹息一声,道:“贫女确实不知。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凡事也有巧合。贫女夫妇游历江湖,所见所闻奇事甚多,说不得那魔神便在楚州附近。虽然贫女有些好奇,但却异常小心。该知的知,不该知的绝对不知。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更不可胡说。呵呵呵……”说着,梅梅忽然泛起捉狎之心。神识一动,真气悄然而出。 齐小莹正要说话,忽感心神一震。转瞬之间,身上又传来一阵奇痒。齐小莹不由暗惊,忍不住搓弄几下手臂。但齐小莹不搓弄还好,搓弄之下,便觉那股奇痒更加难忍。齐小莹眉头紧蹙,心慌意乱之下,不禁感到浑身都已痒痒起来。 梅梅暗笑,道:“齐姑娘,发生何事?” 齐小莹摆摆手,口气变得温和起来,道:“适才多有冒犯,请朱姑娘原谅。” 梅梅轻松道:“不知不怪,不打不交,无妨。” “唉……朱姑……朱姑娘真是性情中人。本……姑娘尚有要事,容后相见,告辞!”说罢,但见齐小莹神色颇为痛楚,也不打一声招呼,倏然腾起身形,径往城内飘去。其速甚疾,如风似电,转瞬即逝。濮护法等人不知发生何事,见状之下,急忙追逐而去。 “清风客栈”。 上房。 巨大的木盆,齐小莹浸在水中。虽然奇痒减轻了不少,但仍是难以忍耐。令她异常恼怒的是,被自己抓挠过的瘀痕,正像梅梅所说,不但未曾减轻,颜色反而变成了青紫色。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映衬雪白的肌肤,青紫色的淤痕更加明显。而且,瘀痕大有蔓延之势。齐小莹愁容满面,却不知如何处之。想起梅梅的话,更加沮丧着急。 想着想着,齐小莹忽然一震——“据贫女所知,能治这淤痕之人,世上再也找不出两个人来。”梅梅所说的话,犹言在耳,不由升起一丝希望。暗道:“难道那丑妇知晓何人能治这瘀痕?全身上下奇痒难耐,到底是何原因?” 齐小莹揉搓着身子,感觉越来越痒。眼见昨日被自己抓挠的瘀痕,又被抓挠出一丝丝血水。虽然极力控制,却哪里能够控制得住,奇痒难耐之下,不禁使劲抓挠起来。钻心的奇痒,犹如百爪挠心,痒到了心里,痒到了骨髓,痒得恨不得撕去皮肉。过了好久,奇痒之感方才慢慢减轻,但看身上已被抓得血迹斑斑。 隔壁。 梅梅躺在幻天怀中,闭目假寐。 幻天搂着梅梅,不知想些什么。隔壁传来哗哗的水声,幻天只当是齐小莹又在沐浴。神识稍动,却又在瞬间收摄心神,暗责自己定力不足。看着梅梅娇嫩的面容,幻天心中更加不安。几位女子美貌倾绝天下,自己夫复何求。 “痒死我了,呜呜……” 忽地,隔壁传来一阵呜咽声。梅梅稍微动一下身子,旋即,便静止下来。幻天听到哭泣声,忍不住倾听起来。耳际中,那哭泣声一声高过一声,痛楚无助,凄凉婉转,令人揪心。 幻天听着听着,忽有所感。推搡梅梅,道:“死丫头,你做了何事?” 梅梅睁开美目,道:“未作何事,只是与隔壁的齐小莹,哦,就是那个美公子切磋一下武功而已。” “齐小莹?” “嘻嘻,那公子乃是神教教主齐问天的千金,唤作齐小莹。” “哦……齐小莹,这名字倒是温婉得很。结果如何?” “嘻嘻,弟子毫发无损,师傅以为如何?” 幻天暗自尴尬,道:“那美人怎地哭泣起来?” 梅梅假意侧耳倾听,道:“哦,那美人与弟子切磋武功后,几乎同时回返客栈。弟子确实不知她为何哭泣,恐怕是想念家人吧。不然,既无烦忧,又无伤心之事,如此哭泣,真是太过娇气。” 幻天道:“死丫头确实未作何事?” “当然,师傅若是不信,只管去问齐姑娘。” 幻天侧耳细听,道:“齐小莹哭声之中带着痛楚之音,死丫头是否对其又做了什么。不然,哭声何至于如此悲凉凄楚?” 梅梅道:“师傅,那丫头哭泣与我等何干,哭便哭吧,死不了。” 幻天轻轻摇头,道:“死丫头,凡事不可过火。非是师傅怜悯齐姑娘,依为师猜测,齐小莹恐怕便是神教的圣女。按实说来,神教教义与我魔门极为相似。为师屡次对神教谦让,并非是怕了神教,而是爱屋及乌,不忍痛下杀手而已。”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齐小莹(1) 梅梅见幻天一脸严肃,暗自琢磨一下,似乎明白了幻天话中深意。遂道:“弟子亦知神教教义,况且二哥也在神教,弟子焉能如此对待神教中人。弟子不知怎地,只是有些……顾忌,生怕师傅离开魔门,不要弟子。” “死丫头,为师生是魔门的人,死是魔门之鬼,怎会不要死丫头,更不会离开魔门。为师如此,只是顾虑整个魔门的安危。因此,为了魔门众多弟子,为师亦应考虑全局,权衡利弊。此乃通变之策,并非只是儿女私情。” 梅梅思虑一番,冷静道:“师傅,此等道理弟子不是不明白,若是齐小莹成了魔门中人,神教与魔门便成了同盟。如此,魔门便多了帮手。同时,魔门的安危也有了一定保障。对否?” 幻天搂紧梅梅,爱怜地道:“死丫头若不了解此中道理,便枉自生在了王府。不过……” “师傅,弟子虽然明白此中道理,只是想起某些事情,心中便感觉有些酸楚。若是两个师娘知晓,恐怕与弟子亦有同样感受。弟子知道,师傅所思所虑乃是魔门大业,但从内心的真实感受来讲,确实有些难受。唉……弟子真是……” “好了,死丫头勿再多虑,为师并非是要招妻纳妾,而是尽量减少麻烦。” 梅梅幽幽道:“师傅不必挂念弟子,弟子只是有些酸楚,担心师傅不要弟子。” 幻天笑道:“死丫头心事倒是不少,为师怎会不要你。” “师傅真的喜欢弟子吗?”梅梅道。 “死丫头又来了。” “弟子只是想听吗,师傅快说。” “为师喜欢你,呵呵。” 梅梅道:“看师傅嬉皮笑脸的模样,说的便不是真心话。” “哈哈哈……死丫头,你要为师如何回答才算满意呢?” 梅梅想了想,道:“弟子就是不许师傅离开弟子,不论师傅让弟子做些什么都行。即便是师傅再找几个娘子,弟子也……师傅,你不会再找几个娘子吧?” 幻天诡秘一笑:“为师若是再找几个娘子,死丫头将会如何?” 梅梅略一迟疑,道:“那是师傅自己的私事,弟子不管。” “哈哈哈……为师不是见猎心喜之人,死丫头放心。除非……” 梅梅听到这里,忙摆手道:“除非为了魔门大业,对否?” 幻天忽然收起笑脸,正容道:“死丫头说的不错。” “师傅,难道你真的……”梅梅说到此处,便再也难以说得下去。稍顿,展颜道:“弟子真是小气,两个师娘也是师傅的妻妾,再多几个又有何妨。况且,魔门之中尚缺一位太极天女,说不得要多娶几个娘子,以便考察优劣。师傅,隔壁那个蓝眼睛的美人便不错。其美艳程度天下无双,尤其是那双眼睛,透着古怪,但却清澈湛然。” “呵呵,如此美人真是……死丫头不介意?” 梅梅听得一怔,担心道:“师傅是否真的看上了齐小莹?” “看上如何?” 梅梅想了想后,毅然道:“倘若师傅真有此心,弟子也无办法。只是希望师傅不要添了新人,而忘了弟子。” 幻天叹了一口气,道:“死丫头勿再言说此事。神教,魔门,数百年来均是江湖武林人物眼中的邪教,屡屡遭受围攻杀戮。唉……” “师傅还未回答,你是否看上了齐姑娘?” “呵呵,死丫头以为呢?” 看到幻天那怪异的笑容,梅梅忽然感觉,自己所说确实有些愚蠢。想到齐小莹的容貌及身材,笑道:“不瞒师傅,齐小莹不但容貌绝美,既具有中原女子的妩媚,又具有波斯女子的肤色与轮廓。尤其是那身子,更是……嘻嘻,师傅有所不知,齐姑娘的身材样貌,乃是弟子见过的最为修长婀娜,最为细腻柔美的女子。若论白皙与滑腻,即便弟子……哦,还有两位师娘都有所不如。连弟子见了都感觉心神荡漾,异常兴奋。” “真的?”幻天眼中忽然露出一股异样的神色。 梅梅怔道:“师傅真是,乍一听到女子的……便如登徒子一般。唉……” 幻天亲了亲梅梅:“死丫头,齐姑娘正在哭泣,是否是你的杰作?” “算是吧,不过,弟子并未让她哭泣。” 幻天捏捏梅梅屁股,笑道:“女子终归是女子,满身满脸淤青,任是哪个也会伤心不已。况且,死丫头所用手法乃是用神意下了禁制。淤青不但难治,时日久了便连为师也将束手无策,再难回复原貌了。” “真的?”梅梅听了一惊,本以为自己对齐小莹乃是信口胡说,如今听幻天说起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调侃之语,却是歪打正着。 “死丫头真的不知?” “弟子确实不知。” 幻天道:“神意禁制,既不是中了贼气邪风,也不是染了寒毒暑热。虽然是自己抓挠形成的瘀痕,但因是伤了经脉,造成气血阻滞淤积,已是无药可治。若要去除淤青,只可以真气推拿。唉……死丫头真是。” 梅梅听了,立时明白了幻天所说的推拿是何种意思,不禁感到有些后悔。期期艾艾地道:“若要医治瘀痕,难不成要为其推宫过穴?” “恐怕是这样。” 梅梅苦笑道:“师傅,你为马倩儿疗伤,便使那马大姑娘泛起了儿女之情。如今再为这位怪异的齐小莹疗伤,不知会出现什么结果。倘若齐姑娘对师傅生出情愫来,那又将是一段孽缘啊。” “死丫头,若说是孽缘,都是你之过错。” 梅梅苦笑:“弟子也未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不然,弟子怎会……” 幻天轻轻摆手,无奈道:“算了,但愿还有其他法子,为师有你们几个便已忧心不已,若是再多几个,为师不被尔等累死,也将郁闷而死。” “嘻嘻,师傅还装作郁闷,怕是高兴都来不及吧。” “算了,天色不早,歇息吧。”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齐小莹(2) “好,弟子正好有些疲累。”梅梅说着,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脱得点滴不剩,一下子钻进被里。幻天靠在床头,独自思虑。过了半晌不见幻天动静,梅梅钻出被窝,道:“师傅,快快进来。” “唉……死丫头,哎呦!”幻天被梅梅掐得有些疼痛,不由皱眉。使劲拍了梅梅一下,道:“你这死丫头真是,手劲越来越大,为师便是铁打的金刚,早晚也要被你拆得零碎了。” 梅梅轻抚幻天,笑道:“铁打的金刚也难及师傅万一,不然怎会称作魔神。既然是魔是神,便不是肉体凡胎。嘻嘻,师傅快点。” 幻天苦笑,但心中却是欣喜异常。其实,幻天乃是故意如此。梅梅人小鬼大,一副顽皮心性,幻天也乐得装出一副心不在焉神情,为的是让梅梅心急,以便积攒热情。 不一刻,梅梅在一阵喘息之后,趴在幻天怀里安然入睡。看着顽皮稚嫩的俏脸,幻天心中升起无限爱怜之情,轻轻地亲了亲梅梅,又陷入无尽的思虑之中。虽然幻天随意随情,但想到魔门所面临的形势,却使他不得不做打算。 翌日。 不知是梅梅疲乏还是不愿出屋,两人一直呆在房中,不曾出得房间一步。隔壁的房门响了数次,美公子进出几次均是黑巾蒙面,隐隐约约中显得异常疲惫。 第三日。 幻天两人依然如故,整日呆在房间。两人好似心有灵犀,始终窝在被窝之中。不是打坐冲合,便是缠绵激荡。喘息声、呻吟声时大时小,听之,令人泛起无限遐想。如此这般,一连两日,两人呆在房间好似失踪了一般。梅梅似乎玩出了瘾头,与幻天不断变换花样,尽情欢娱,几乎忘了外面的世界。 第五日早晨,但听隔壁房间一阵响动,旋即,楼下传来濮护法的吆喝声。不大工夫,客栈又静了下来。晚间时分,隔壁已经人去楼空,美公子不知何往。幻天两人好似未见,依旧是足不出户。 第六日。幻天两人出去用饭,好久才回到客栈。客栈掌柜看到幻天两人,搭讪几句,假意关切,趁机询问一些情况。梅梅含糊其辞,嘱咐掌柜每日晚间将饭菜送到过廊即可。客栈掌柜有些纳闷,但也不便细问。 从此,一连四日,幻天与梅梅整日呆在房间,行为很是神秘。掌柜暗暗琢磨,但琢磨来琢磨去,也不知这一对面貌粗俗的男女,在房间究竟做些什么。只是每日照做饭菜,按时送到过廊。 又过去了十多日。 这一日,日上三竿,暖融融的阳光照进房间,舒适而温馨。其实,温馨的不是房间,也不是暖暖的阳光。此时正值盛夏,外面燥热难当。但幻天两人已是寒暑不侵,温馨只在欢娱与打坐冲合。 晚间,幻天与梅梅继续打坐冲合,沉浸在武学的意境之中。忽地,但听房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幻天两人睁开眼睛,互望了一眼,梅梅诡秘一笑,传音道:“师傅的好事来了。” “死丫头,都是你惹的祸。” 梅梅做一鬼脸,道:“外面是何人?” “朱姑娘,是我。” “你是何人?” “朱姑……朱姐姐怎地忘了,我是齐小莹。” “哎呦,原来齐姑娘,稍等片刻。”说罢,梅梅急忙传声道:“师傅,快快穿衣,好事送上门了。唉……师傅快点!” 幻天略一凝神,不禁心神激荡。难掩激荡的情绪,急忙起身。刚刚坐起,却又忽然慢了下来。表面上虽然不以为然,却在心中暗笑,随意道:“死丫头怎地如此急迫,慢来,慢来。” 梅梅刚刚穿妥,见幻天仍是不紧不慢,不由帮着幻天穿上衣衫。看看各自面容,并无任何不妥,遂起身下床。打开房门一看,来人正是齐小莹。但见齐小莹蒙着黑巾,正站在门外。 梅梅左右看看,诡异道:“原来是齐姑娘,不知所来何事?” 齐小莹向房内看了一眼,轻声道:“朱姐姐一人在屋?” 梅梅笑道:“不,贫女与相公两人。” 齐小莹犹豫道:“那……那……朱姐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梅梅笑了笑,道:“齐姑娘但说无妨,贫女的相公有些木讷,老实得很。齐姑娘莫要担心,你我到过廊里说话。” 齐小莹边走边道:“姐姐的相公真的老实?” “当然老实,难道齐姑娘觉得有何不妥?” “不、不、不,本姑娘只是觉得姐姐的相公有点神秘,不如表面看来那般老实。”说着,齐小莹缓缓摘下面巾。梅梅一看,不禁心神一震。但看齐小莹脸上,布满了道道瘀痕,早看不出原来娇美的面容。 梅梅故作惊讶状,道:“齐姑娘,这到底发生了何事,脸上的瘀痕为何又添多了许多?” 齐小莹面色愁苦,凄然道:“本姑娘也说不上。对了,前几日朱姐姐曾经言说,天下间只有一两个人可以医治本姑娘的瘀痕。不瞒朱姐姐,这几日每到夜间便感到奇痒难耐。无奈之下,只得使劲抓挠。如此一来,不但瘀痕未退,又添新伤。唉……朱姐姐可否告知,何人能够医治本……妹妹的瘀痕及奇痒之症。” 梅梅示意坐下,但齐小莹却是内心惶急,仍自站着。梅梅见状,心中明了个中原因,道:“齐姑娘言说几日便可复原,为何找起人来。” 齐小莹面现窘状,道:“不瞒姐姐,妹妹出去这十多日,乃是寻医问药。但经多方打听,遍寻良医,却是无济于事。不但未见好转,瘀痕蔓延更快。问过家父,却也是毫无办法。偶然想起姐姐曾经说过的言语,便向这里赶来。巧的是姐姐仍在这里,真是上天垂顾,谢天谢地。” 梅梅听罢,笑道:“齐姑娘真是,贫女游历天下,所忧之事莫过于疾患。一旦染病,确是相当麻烦。遂特别留心各种病症,因而才能看出齐姑娘的疾患症候。唉……实不相瞒,齐姑娘的瘀痕已经过了最佳的疗治期限,即便是神医,姑娘也难以回复原貌了。可惜,可惜啊。”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齐小莹(3) 齐小莹急道:“这可如何是好!朱姐姐可知何人能够医治,有无其他法子?” “呵呵,贫女虽知这种疾患的症候,但却无法医治。不过……” “不过如何?姐姐快说!”齐小莹急道。也难怪齐小莹如此,大凡女子都视容貌为自己的性命,齐小莹也不例外。当梅梅说出“不过”二字,便以为有了一丝希望。 “呵呵,齐姑娘莫急。贫女想来,当今之世能够医治齐姑娘疾患的高人,决然超不过两人。只是,只是这两人……”梅梅故意拖延。 “只是什么,姐姐快说。”齐小莹已经亟不可待。 梅梅道:“只是这两人都是色中饿狼,恐怕姑娘有所不便。” “哦?这……这如何是好!”齐小莹听了一震,木然失神。好一阵子,方才回过神来,道:“不知姐姐所说的是哪两个人,不妨说来听听。” “齐姑娘可知医神张孝正否?” “张孝正?”齐小莹愣神。 “齐姑娘不知张孝正,并不为怪。姑娘是否知道‘淫医怪神’?” “什么,淫医怪神?”齐小莹听了不由大惊,惊异道:“姐姐说的可是那武功奇特,面相丑陋,给人医治重病,却要病者妻女侍奉一晚的一代淫徒?” “呵呵,姑娘所说不错,张孝正便是淫医怪神。不过姑娘尚说漏了一点,如果病者本身为女子,倘若容貌还过得去,医好疾患之后,便要亲自陪那怪神一夜。” “这……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齐小莹急忙摆手,状甚坚决。 梅梅察言观色,继续道:“齐姑娘真的不愿?你的容貌乃是贫女平生仅见,倘若回复无望,岂不遗憾终生。尽管那怪神有此邪异的嗜好,但能去除瘀痕,消除疾患,总比日日蒙面好得多,忘齐姑娘三思。” 齐小莹略微思虑,面色一沉,毅然决然道:“不用三思,此事万万不可。还请姐姐说出另一个人来吧。” “为何不可?” “这……这……本教明令,身为圣女不得破身,除非卸去圣女之职。” “那齐姑娘便卸去圣女之职又能如何?卸去圣女之职,失去了处子之贞,但却换来了容貌。比起整日愁苦,一生烦闷岂不来得惬意。” 齐小莹断然道:“姐姐勿再言说此事,万万不可。” “呵呵,齐姑娘如此坚决,贫女亦是敬佩有加。这第二人吗……” “第二人到底是哪个,姓甚名谁?” 梅梅慢条斯理地道:“说起这第二人,尚需姑娘耐心听我道来。齐姑娘,你以为贫女的武功如何?” “朱姐姐,那第二人与姐姐的武功有何干系?” “你只管据实言说便是。” 齐小莹凝视梅梅,道:“不瞒姐姐,在未遇到姐姐时,妹妹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到了极高的境地。爹爹曾经说过,以妹妹此时的武功,即便遇到什么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也能从容应对。妹妹暗自揣测,自己的武功虽然不能独步天下,但也难以遇到几个对手。尽管神教教规严苛,不准妹妹随意使用武功,但妹妹却有此自信。而在你我相较之后,妹妹方才知道,这世上真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实话说来,姐姐的武功已经到了天人之境,甚是到了几乎天下无敌的地步,妹妹自愧不如。” 梅梅道:“齐姑娘说的可是真心话?” 齐小莹道:“当然,妹妹虽然自视甚高,但也知道轻重高低。” 梅梅道:“你爹爹的武功如何?” 齐小莹听了不由一愣,盯着梅梅道:“爹爹从未在妹妹面前施展过武功,再者,爹爹从不轻易涉足江湖,且已闭关日久,我实在不知爹爹武功究竟如何。但以妹妹观察来看,爹爹的武功即便不如姐姐,也不会差到哪里。” “哦,原来如此。”梅梅若有所思。 齐小莹感到有些蹊跷,道:“姐姐为何有此一问,你到底是何人?” “贫女只是随便问问。” “那第二人究竟是哪个?” 梅梅诡秘道:“说来也许齐姑娘不信,你可知我的武功学自何人?” “你师傅……什么,那个丑八怪真是姐姐的师傅?”齐小莹想起梅梅所说过的话,登时明白过来。 “你难道认为以贫女的武功,可随便叫人做师傅吗?” “难道这是真的,那个丑八……真是你师傅?” “不错。” “那……那……你师傅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以姐姐此时的武功,在江湖之上绝非是无名之辈。为何从未听说过姐姐两人的名号,这是为何?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齐小莹惊容满面,难以置信。自顾念叨着,面上尽是狐疑之色。 梅梅笑道:“姑娘一口气问了许多,真是难以回答。” “朱姐姐,你师傅可有名姓?” “呵呵呵……”梅梅诡笑一阵,感觉越来越有趣,道:“齐姑娘是否得了痴心疯。鸡鸭猫狗皆有名称,一个活人怎会没有名姓。” “那……何名何姓?” 梅梅正色道:“神教弟子被杀,齐姑娘以为如何?” 齐小莹怔道:“神教弟子被杀,与姐姐和相公的名姓有何干系?” “贫女只是随便问问,姑娘不答也可。” 齐小莹沉思,甫毕,正色道:“按实说来,神教教众众多,分布极广。三教九流,各色人等良莠不齐,极为复杂。虽然有些教派也属神教,但早已分崩离析。且有部分奸人心怀叵测,利用神教之名,蛊惑教众,兴风作浪。因而,教众常有死伤,只是不为外界所知罢了。” 忽地。 两人正在说话,幻天自里间慢步走了出来。边走边道:“齐姑娘能够看清事实,明了教内真相,真是冰雪聪明,佩服,佩服。” 齐小莹乍然看到幻天,不由站起身来。梅梅忙道:“相公,这位便是神教教主的千金,神教圣女齐姑娘。” “齐姑娘好,在下有礼了。”说罢,幻天抱拳一礼。 齐小莹回礼,刚要开口,却不知如何称呼:“这位是……”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齐小莹(4) 梅梅笑道:“齐姑娘,这位便是贫女的相公。只因贫女夫妇……” 齐小莹听得甚是迷糊,道:“朱姐姐,妹妹曾经记得姐姐叫他师傅,此时为何又称作相公。这……这是何故?” “呵呵。”梅梅轻笑,与幻天互视一眼,神情甚是诡异。道:“齐姑娘有所不知,贫女与相公,乃是亦师亦友,亦师亦夫。贫女也想分得清楚一些,却是无法分得仔细。” “哦,原来如此。真是怪事,令人难以理解。”齐小莹边说边打量幻天,但无论怎么看,除了感觉在幻天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之外,便是觉得幻天那双细长的眼睛,好似两道利刃,透彻心脉,更像是一把摄人魂魄的毒钩,令人心慌,使人臣服。 幻天收起笑容,道:“齐姑娘,你以为神教与魔门究竟是何关系?” 齐小莹听罢,不由睁大眼睛,道:“此问因何而来?” “在下只是问问而已。” 齐小莹似乎感觉不妥,凝视两人一眼,惊道:“两位究竟是何人?” “呵呵。”幻天轻笑一声,随意道:“齐姑娘,我与娘子虽然游历江湖,一般来讲,不喜打听江湖中事。但我等身在江湖,焉能置身事外,而不顾自身安危。江湖清平,则天下清平,游历逍遥才能尽兴,如此而已。” 齐小莹听罢,感觉幻天所言也是合乎情理。思虑一番后,道:“本姑娘虽然性情乖张,但也明了神教教义。作为圣女,不但要深明神教教义,亦要了解其他教派的教义。摩尼教,基督教,道教,佛教等等,本姑娘多有涉及。就魔门教义而言,与神教教义颇为相通,只是崇尚的有所侧重而已。神教教义所崇尚的,正像是阁下所说的清净、光明、大力和智慧等,教众之中有农人、秀才、吏员、兵卒、绿林好汉、江洋大盗以及武林俊彦等。” 齐小莹稍顿,略一迟疑,又道:“长期以来,神教虽然遭受武林各派的围攻及朝廷清剿,但教众却仍然存于世上。两位或许不知,因教内教众众多,神教内部逐渐分出了众多派系。各个派系秘密结社,聚众营私,渐渐失去了控制。不瞒两位,武旗主率众追杀解威,便是各派相互争斗而演变成的结局。神教式微,与教内不断争斗有极大干系。唉……既然有争斗,便会有死伤,此乃常事,本姑娘看得惯了。” 幻天边听边琢磨,越听越觉得齐小莹不可小视,所言所思,绝非如表面那般狠厉乖张。在其言语之中,不乏明理,对神教内部的弊端有着清晰的认识。能有如此认识与眼界,确是难能可贵。神教圣女,绝非等闲。心中想着,眼神之中不觉流露出一股温和之色。 齐小莹静静地盯着幻天,看着梅梅诡异的笑容,心中忽然感到,恐怕自己早已陷入两人的圈套之中。这个自称姓朱的女子,武功之高,天下少见。而这粗俗的黄黑面色的汉子,却是这丑妇的师傅,其武功又当如何。细数天下高人,武功如这丑妇者,确实找不出几人。 齐小莹心念电转,联想近日前后发生的怪事,已经感到有些不妙。而看幻天与梅梅神色,又陷入迷茫之中。倘若两人对自己有何敌意,单凭自己的功力,绝非是两人对手。但从对方的眼神中,确实没有任何对自己不利的意味。 齐小莹内心慌乱,疑虑重重。尽管如此,齐小莹并没有任何惧意。此时此刻,她既无抽身而退的意思,也没有猜透对方的身份。看着幻天,越看越觉得神秘。那细眼之中流出的意味,更像是久别的亲人,亲切而温和。但在温和之中,却隐含一股溶金化铁般的气势。 齐小莹觉得幻天的眼神,深邃而柔和,像是长者般慈祥和善。片刻后,齐小莹越看心中越慌乱,一股淡淡的,隐隐约约的情感,慢慢流进自己的心田。眼前的幻天,似乎成了亲人,那么令人放心,令人感到无比亲切。 三人不言不语,只是默默相对。良久,齐小莹终于忍不住,道:“阁下说了许多,不知是不是为了什么而作铺垫。本姑娘虽然愚钝,但也能看出阁下必有要事可讲。阁下但说无妨,莫再支吾不定。” 幻天轻笑,看一眼梅梅,道:“倘若在下说出真实身份,姑娘定要保持安定。” 齐小莹一怔:“本姑娘有何不安,尽管说出便是。” “不瞒姑娘,在下便是血魂书生。” “什么,你是血魂书生?”齐小莹大惊。 “不错,正是在下。” 齐小莹惊魂未定,仔细看了看后,不禁疑惑道:“据江湖传闻,血魂书生乃是菩萨模样,并非如你这般粗俗。阁下是否……” “呵呵,姑娘猜得不错,请看……”说罢,幻天慢慢抹去脸上的易容胭脂。登时,一张温润慈善,斯文柔和的面容展露在齐小莹面前。齐小莹看罢,不由倒退两步。仔细看后方才认出,这正是传说中那魔神的模样。 齐小莹惊震莫名,虽然自己自视甚高,但到底也是女子。冷丁看到幻天的真实面目,脑海中也同时想起“血魂书生”与“魔神”这两个代表血腥与残酷的名号。这名号早已铭刻在心,乍见之下,不由惊得芳心乱颤。 “齐姑娘可否看清本教的面目?” “你真是魔神?” “如假包换。” 齐小莹极力稳定心神,指着梅梅道:“你是……” “魔煞。”说罢,梅梅挥手抹去胭脂,恢复了原貌。稚嫩的面目,顽皮刁蛮的神情,看在齐小莹眼里,不禁愣住。两人同时现出本来面目,正是江湖传闻中所描述的模样。此时此刻,齐小莹不得不相信,这两人就是令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魔神与魔煞。 等到齐小莹稳定心神后,慌张神色倏然不见,转而换上了一丝兴奋之情。幻天与梅梅甚感奇怪,因两人的名号与手段,一般江湖人物乍然听到或是见到自己,均是一副惊讶、惊恐表情。而这神教的圣女,却为何露出喜色。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齐小莹(5) “齐姑娘,你这是为何?” 齐小莹看一眼梅梅,道:“卢教主,解威真在魔门?” “不错。” “伤势如何?” “已经恢复如初,功力尽复,且有一定增长。” “哦……如此便放心了。” 幻天边听边看,对于齐小莹的神情,也是摸不着头脑。问道:“齐姑娘,这丫头杀了二十几个神教弟子,你为何没有疾言厉色,反倒有些兴奋。” 齐小莹收起笑容,道:“本使先前说过,早已看惯了死亡。” “死去的乃是神教弟子,姑娘为何不予追究?” 齐小莹道:“难道死了几个弟子便要追究吗?” 幻天听罢竟然呆住,一时无语,他实在想不到齐小莹会说出此等话来。看着齐小莹青紫难辨的脸面,幻天更感到奇怪。心道:“梅梅到底用了何种手段,为何将这美人弄成如此模样?”思虑后,不禁感到歉然。 见幻天不语,齐小莹道:“长期以来,神教总坛隐匿北疆,秘密行事,极少露面。虽然各地遍布分坛,但朝廷律令各地严查清剿神教,因此,教众行事也是小心谨慎。本使此次出行,甚感惬意。死去几人,究其根本亦是教内争斗所致。况且,本使尚不知魔煞为何杀了神教弟子,乃是暂时隐忍而已。” 幻天笑道:“齐姑娘心怀宽广,巾帼不让须眉,这同数日前所见的美公子已是判若两人,真令本教感到意外。” 齐小莹面色一变,没有瘀痕的肌肤已经泛起红晕,显然,这是听到幻天的言语而发窘。叹了一声,道:“常言说不知不怪,教主勿以为意。本次出行甚是顺利,因未遇到麻烦而尽情逍遥,一旦遭遇不顺之事便影响了心绪。” 幻天轻轻点头,暗暗赞许。旋即,指着齐小莹的脸面,讶然道:“齐姑娘,你这是……” 齐小莹会意,不由尴尬。遂结结巴巴地道:“教主……此事……说来有些不可思议。数日前,本使忽然感到全身上下奇痒难耐,忍不住抓挠起来。但却是越抓越感到痒痒,因而才成了这般模样。不怕教主见笑,本使所来,乃是找朱姐姐……询问何人可以疗治本使的瘀痕。” 幻天不经意地看一眼梅梅,道:“本教曾听死丫头说到‘淫医怪神’张孝正,虽然此人生性好淫,但医术却是天下无双,姑娘不妨前去试试。” 齐小莹摆手,道:“教主莫再提及此人,本使即便恢复无望,也不会找那淫徒医治。” “呵呵,齐姑娘真是一副贞洁心性,令本教佩服。” 齐小莹轻轻摆手,道:“教主不必如此言语,本使并非顾忌什么贞洁观念,只是囿于教规所限,在任圣女之职期间,决不可接触男子,更不可有肌肤之亲。因此,不便接触‘淫医怪神’这种名声的人物。” “哦,倘若有此顾忌,齐姑娘尽可秘密前往。” 齐小莹冷叱一声,道:“藏头露尾?本使不屑为之。” 幻天见状,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好感。梅梅见幻天神色,心神一动,脱口道:“齐姑娘,另一个能够医治瘀痕之人,便是师傅。” “什么,第二个能够医治本使瘀痕之人,便是教主?”齐小莹怔道。 “当然,齐姑娘有何疑问?” 齐小莹看着幻天,心中百感交集。多日以来的痛楚,给她带来的折磨,恐怕只有齐小莹自己知道。一个女子,尤其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突然之间失去了美丽的容貌,那是怎样的心情,恐怕要比杀了她还难受。在这半月之中,也不知齐小莹是何种感受,但以其到处求医的情形来看,便知她已经伤心到了极点。此时,乍然听到幻天能够医治瘀痕,不禁悲喜交加,一行清泪潸然而下。 梅梅见状,已感到有些悔意。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幻天叹息一声,道:“齐姑娘,本教也不知这瘀痕的形成是何缘由,但依本教看来,这瘀痕青紫,好似抓挠后的症候。据本教所知,抓挠所形成的瘀痕,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几日,定会慢慢吸收,逐渐回复原貌。但姑娘这瘀痕多日不见好转,且又逐渐蔓延,依我平素经验来看,这并非受了风寒或是湿毒。其因乃是内脉不调,经络紊乱所致,医治起来甚是麻烦。” 齐小莹听罢,急道:“教主可有办法医治?” 幻天道:“不能说没有办法,只是可以尝试。” “哦,教主原来还是一个良医,真是出乎本使意外。教主可曾带着药物?” “呵呵。”幻天笑道:“药物?本教身上没有任何药物。” 齐小莹怔道:“没有药物?那……教主如何医治?” “本教医病从不使用药物。” “那……教主使用何物?” 幻天轻笑一声,笑得甚是柔和,看得齐小莹心神一震,不由感到心悸。她不知幻天的笑容中到底何意,但看那温婉的神情,加之菩萨般柔和的面容,忽然之间,齐小莹竟然感到异常平静,而在这平静之中,慢慢泛起一股温暖的情感。梅梅看到幻天的笑容,也不由感到一丝安定。幻天的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至情至性的笑容。 “教主,究竟有何办法?”齐小莹忍不住问道。 “本教即便有何法子,也是枉然。唉……”幻天叹息。 “为何,此话怎讲?”齐小莹一惊。 幻天道:“姑娘曾说神教教规极严,圣女不得与男子接触。而本教所用的法子,则不可避免地要接触齐姑娘的肌肤。如此,本教也无办法了。” 齐小莹面色一变,道:“教主医病,究竟采取何种方法,为何要触及本使肌肤?” “推宫过穴。” “什么,推宫过穴?”齐小莹更加惊异。 “不错,舍此别无他法。” “这……这……怎会如此?”齐小莹满面愁容,衬着一块块瘀痕,更加凄然。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腥失魂谷(1) 梅梅忽道:“你这丫头聪明绝顶,却不想教规虽严,均是人为所定。既然是人为所定,便是有所得而有所失。失者,得也;得者,失也。齐姑娘身为神教圣女,此等道理焉能不明。如此,又何必固守什么规矩。” 幻天一听梅梅说话,不由暗笑。忖道:“这死丫头历来随意而为,而今说起话来却也变得酸腐起来,真是可笑。”正自思虑,便听齐小莹道:“本使乃是神教的圣女,清净、光明、大力和智慧等教义,乃是神教生存之根本。倘若本使惑乱心性,心口不一,岂能服众,本使又何以成为圣女。” “嘻嘻,听你说话,看来还是愚人一个。”梅梅说罢,面色一暗,对幻天道:“师傅,既然齐姑娘恪守教义,你我也不好逼人坏了规矩。齐姑娘,你自便吧。” 齐小莹道:“姐姐真不愧魔煞,说出话来,也是煞气隐然。” 梅梅摆手:“算了,本魔煞脾气向来不好,不喜与愚顽之人啰嗦。” 幻天见状,连忙摆手道:“死丫头,齐姑娘美貌受损,只是恪守教义而无法医治,实在可惜。你我虽有办法,怎奈限于教规而无能为力。唉……这世上如齐姑娘之人,恐怕已是不多。齐姑娘此举,犹似病入膏肓而弃医,临渊吸水而饮鸩。不怪神教日渐式微,此种不知权变,不明时势之举,聪明也?愚钝也?唉……” 齐小莹听了,感到十分尴尬,她不是不知幻天所说的道理,只因一时之间无法转变心念而已。既想医治瘀痕,恢复容貌,又担心违背神教教义而难以抉择。面对两难的境地,不禁忧心忡忡,暗自悲戚。 幻天见状,似乎有些不忍,轻松道:“齐姑娘,本教所施之法,定会触及肌肤。平心而论,本教无意轻薄姑娘。美丽的容颜之于女子,乃是心之所属,命之所系。倘若姑娘愿意尝试,本教当尽力避免接触肌肤,你看如何?” “教主所言当真?”齐小莹不禁大喜。 “本教只能说是尽力,尚无把握。” “这……”齐小莹面有难色,内心矛盾重重。 幻天正色道:“既然姑娘如此看重规矩,本教也无其他法子。齐姑娘,以本教所知,瘀痕再行蔓延,恐怕无人可治。望姑娘三思,莫要后悔。” 齐小莹欲走还留,表情愁苦,举棋不定。幻天与梅梅见状,也不便言语。两人遂坐下慢慢饮茶,一副悠闲神情。齐小莹左思右想,欲走还留,似乎无法抗拒对恢复美貌的向往。几次张口,却是欲言又止。 终于,好美的天性战胜了理性。无助地看一眼幻天,又犹豫了好一阵子,低声道:“教主适才所说,可有把握不接触肌肤?” “没有。”幻天静静地道。 “那教主适才为何说是……”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见你犹豫不决,本教也失去了信心。” “这……” 幻天见状,诡笑道:“本教尚有要事,姑娘若是难以抉择,还是另请高明吧。” 齐小莹看到幻天神色,心神不由一震。这是什么眼神,怎地如此诡异。此人坐拥江湖两大美女,是否也是一个登徒子。但看幻天面貌,却又不似那种猥琐下作之人。此人怎地如此怪异,究竟是怎样的人。所说能够医治瘀痕,是胡言诓骗,还是确有其能? 幻天眼见齐小莹那副凄婉神情,心中虽然不忍,口中却道:“姑娘尽管在此琢磨,本教无暇等候。死丫头,你我也有些饿了,不如吃酒用饭来得痛快。走吧!”说罢,看也未看齐小莹,转身便向房门走去。 齐小莹见状,尽管心中矛盾重重,不由叫了一声:“且慢,本使依你便是。”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道:“齐姑娘,难道本教下贱,非要祈求给人医病不成。不瞒姑娘,本教并非自夸,天下疾患,尤其是肌肤之疾,在本教眼中,均非疑难之症。” “这……本使一时急切,多有冒犯,请教主原宥。”齐小莹面现窘态,尴尬不已。 幻天笑道:“本教焉能不知姑娘心事,也罢!看姑娘神色,恐怕对本教仍是心存疑虑。若是姑娘同意,本教便先行尝试一番,你看可好?” 齐小莹道:“教主真能医好瘀痕?” 幻天摆手:“不信算了,梅梅,走吧。” “教主留步。”齐小莹急忙叫住幻天,歉然道:“勿怪本使罗嗦,请教主施法。” “呵呵。”幻天笑了笑,道:“如此还算爽快。若是再耽搁几日,本教也无力回天了。”说着,对梅梅道:“死丫头快去端来一盆清水,以备擦拭。” 梅梅撅起小嘴,埋怨道:“师傅真是,别人不信,你却非要出力不可,这是何苦来哉。”说罢,懒懒地站起身来,慢慢走向盥洗间。等梅梅端来了一盆清水,齐小莹已经坐下。 幻天仔细地看着美人脸上的瘀痕,齐小莹被看得心慌意乱。眼光左右闪避,不敢正视幻天。不一刻,幻天道:“齐姑娘,本教施法之时,你尽量收摄心神,不可胡思乱想。” 齐小莹道:“请教主放心,本使照做便是。” “闭上眼睛,凝神静气。” 齐小莹闻言,急忙闭上双目。幻天见状,转头对梅梅诡笑一下。梅梅撇嘴,将头扭向一边。但又急忙转了回来,一瞬不眨地盯着幻天。幻天神秘地笑了笑,旋即,功运双掌,凝神运气。 须臾,如玉般的大手,极其缓慢地拂过齐小莹的面颊。齐小莹虽然闭着双目,却能明显地感到,有一股温润祥和的气体浮在面颊之上,感觉异常舒适。温润的气体浮过之后,随之又拂来一股清凉的气息。 幻天耐心施法,拂来拂去。来来回回,反复不断。梅梅仔细地看着,越看越惊奇。此刻,已被眼前的情形所吸引,竟然忘了原有的一丝酸楚。半个时辰过去,梅梅已经看得呆住。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腥失魂谷(2) 看着看着,心道:“这还是刚才那个齐小莹吗,怎地变成了一个崭新的美人。不但面目恢复如初,而且肌肤更加娇嫩白皙,如雪如银,没有一点瑕疵。美得令人失魂,令人窒息。师傅这是……唉……师傅定是被其美貌所摄,看来……以后将会怎样,自己该当如何?” 幻天一边运气行功,一边看着齐小莹面目的变化。随着瘀痕减轻,逐渐恢复原貌,幻天也看得心神颤动。先时,手掌只在肌肤之上轻抚,到了最后,忍不住贴在了娇面之上。 齐小莹正自凝神,忽然感到幻天的大手贴在脸上,心神登时一震。此刻,只感到那双大手动作轻柔,极其温润。拂过脸面,竟然有种战栗的感觉。齐小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只觉得大手拂过后的肌肤,细腻如脂,十分润滑。 齐小莹芳心轻颤,身子不由颤动起来。神情迷离中,那双大手好似完全贴在了自己脸上。手上传来的温润与凉爽之气,犹似春风拂面,和气融冰。在这一刻,齐小莹渐渐忘了什么教规和禁锢的理念,随着幻天手上不断传来的热力,融化得所剩无几。 “齐姑娘,睁开眼睛。” 齐小莹听罢,恍如处在梦中。当幻天的大手离开了面颊之后,仍然沉浸在美妙的感觉之中。此时,齐小莹尽力抑制住激动的心情,缓缓睁开美目。面前,幻天与梅梅正静静地看着自己,表情甚是怪异。齐小莹芳心一沉,感到有些不妙。她实在不知,自己此时的容貌是否已经恢复了原状。 “教主……本使的容貌……如何了,难道……恢复了,还是……”齐小莹忐忑不安,美目之中满含疑惑之色。 梅梅将铜镜递过来:“自己看看吧。” 齐小莹紧张地接过铜镜,玉手颤抖着,似乎拿捏不住。最后,感觉她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铜镜举到自己的眼前。登时,当看到铜镜中那个美丽的影像后,齐小莹不由愣住。转瞬,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忽然涌上心头。镜中的美人是自己吗,怎地如此美丽。似乎又变了模样,比原来还要美上一分。 齐小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仅仅半个时辰,不服药物,不用贴敷,自己的容貌不但恢复如初,而且更加柔美,真是不可思议。 好久,齐小莹方才慢慢平复下来,冷丁看到幻天那双大手,心中不由泛起一股无边的感想。忖道:“这难道是男人的大手吗,怎地如此细腻修长?”再看幻天清瘦温和的容貌,更是疑虑重重。心道:“菩萨般的面貌,如玉般的大手,看似斯文柔弱,却不知在这双大手之中,送走了多少亡灵。” 良久,齐小莹收回思绪,满含激动的心情,缓缓站起身来,向幻天与梅梅抱拳一礼,轻柔道:“本……哦,谢谢教主再造之恩,本姑娘不胜感激,必当铭感五内,永记在心。” 幻天道:“齐姑娘不必客气,本教只是见猎心喜,忍不住卖弄几下而已。” “什么,见猎心喜!教主还有如此嗜好?”齐小莹惊问,喜悦之情顿杳。 “呵呵。”幻天轻笑,盯着齐小莹道:“本教只是如实而言,齐姑娘莫要背负什么感激。心存感激便是多了一份负累,本教不想他人为本教背负一种沉重的负累。只要随心随性,平顺安然,便是对本教的感谢。如此,各自轻松,岂不更好。” 齐小莹听罢,似乎明白了幻天深意。她实在想不到幻天为自己医治瘀痕,竟只是见猎心喜,一种嗜好。这魔头不图感激,不求回报,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随性而为,随心而发。这难道是一个魔门人物的所为吗,是否另有企图? “齐姑娘莫要心存疑虑,本教为你医治瘀痕,纯粹是一种嗜好。本教历来如此,并无任何企图。” 齐小莹听了大惊失色:“疑虑!你又如何知道本姑娘所思所想?” 幻天诡秘一笑,道“齐姑娘有所不知,在本教刻意施为之下,能够洞悉他人心事。适才,本教在不经意间,无意探知到姑娘的心事,还请齐姑娘原谅。” 齐小莹怔怔地看着幻天,感到十分震惊。暗道:“此人究竟是何人,怎地如此怪异,他是人是鬼。自己的所有心思,是否都被其探查个清清楚楚?”齐小莹胡思乱想,一时竟然失神。 “齐姑娘!” “齐姑娘!” “哦……”齐小莹回过神来,眨动美目,疑惑地注视幻天两人。平和道:“教主有何话讲,但说无妨。” “本教无事,只是看到姑娘失神,故而出口。” 齐小莹面色一红,转而看向铜镜。忽地,齐小莹又是一惊,指着自己的玉颈,道:“教主,这里的瘀痕……” 幻天笑道:“姑娘谨守教义教规,本教对姑娘不敢轻薄。”说罢,盯着齐小莹道:“齐姑娘,本教虽然为你去除了面上的瘀痕,但身上的瘀痕却未尽除。考虑姑娘有所顾忌,也只能暂时如此了。” 齐小莹沉思,娇面青一阵白一阵,似是极为不安。片刻,问道:“教主,若是不再医治,身上的瘀痕是否还会蔓延?” “唉……”幻天叹息一声,道:“本教可以断定,若不及早医治,不出月余,那瘀痕不但会蔓延到全身,也将重新蔓延到脸上。还请姑娘三思,切勿耽误了时机。不然,真若积重难返,本教也无力回天了。” “真的?”齐小莹顿现惊容。 “当然,本教绝无虚言。” “这……这如何是好?”齐小莹满脸愁容。 幻天道:“齐姑娘好好斟酌,本教尚有要事。” “哦……本姑娘不再打扰,教主自便吧。”齐小莹眼见幻天似有逐客之意,遂微微拱手,也未再言感谢之语,带着愁闷之色,凄然地走出了房间。 幻天眼见美人离去,心中似乎有些失落。看着梅梅黯然的神情,幻天感到一丝郁闷。暗想:“女子心性怎地如此怪异,唉……”暗暗叹了口气,忽道:“死丫头,你用了何种手段,为师怎地无法去除禁制。”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腥失魂谷(3) 梅梅怔道:“弟子只是按师傅所说之法,用意念灌注心神,进而元婴出窍,引导其神志,集中在全身经脉。随后发出真气,悄然附着在齐姑娘身上。如此而已,师傅还有何疑问?” “哦,若是如此,为师怎地一时难以解除禁制呢?”幻天沉思。 “什么,这种手法乃是下了禁制?” 幻天道:“不错,若不解除禁制,即便暂时恢复了原貌,而当运行真气或是燥热之时,仍会反复发作。” 梅梅听了,喜道:“原来如此。嘻嘻,妙啊。” “死丫头到底如何行气……”说到此处,幻天凝视梅梅,将梅梅看得有些慌乱,急道:“师傅,发生了何事?” “哦……为师真是糊涂,死丫头的真气乃是阴魔两极罡气,意念不同,真气不同,灌注后的心神便会不同。唉……齐姑娘的禁制还需你来解除了。” 梅梅听罢,似乎明白了一些。道:“弟子只是感觉有趣,不曾想还有这等怪事。但看齐姑娘凄惨的模样,弟子也有些不忍。若是师傅心疼,那弟子便为齐姑娘尽早解除禁制。” “不,不,不。”幻天诡秘地笑笑,随即,意味深长地道:“此事不急,不急。” 梅梅一怔,笑道:“嘻嘻,师傅还说没有看上那丫头,你这是欲擒故……” 幻天道:“死丫头的心事怎地这般复杂,为师并非看上其外表,而是……而是考虑怎生与神教……” “嘻嘻,师傅说话怎地吞吞吐吐,师傅若是看上了那丫头,弟子不会阻拦,你放心便是。不瞒师傅,弟子昨日想了一夜,终于想得明白了。” “明白!明白何事?” “嘻嘻,大业未竟,事急从权。” 幻天听得一愣,道:“这是你的真实心意?” 梅梅正色道:“当然,弟子在王府时,也曾看过一些兵书战策,只是贪玩忘了许多。跟了师傅以后,原来看的东西如今好像逐渐浮上了心头。不知不觉便溜达出来,真是怪事。嘻嘻……” 幻天怔怔地看着梅梅,想不到这丫头竟会说出如此话来。其悟性不可谓不高,不可谓不够机敏,倘若心性再稳重一些,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稍后,道:“死丫头能做如此之想,真是出乎为师意料,我魔门有望啊。” “弟子倒未想得过多,只想一生跟着师傅。” “呵呵。”幻天笑着亲亲嫩唇,道:“为师也希望你时刻跟在身边。” “师傅不嫌弟子有些顽皮吗?” “不会。” “师傅不嫌弟子有些小心性吗?” “不会。” “师傅不嫌弟子……不嫌弟子有时胡闹吗?” “不会。” “那弟子……嘻嘻,师傅真好。” “但愿为师不被你折腾死就好。你这丫头越来越难以伺候,呵呵。” “师傅……”梅梅明白两人之间的秘密。娇呼一声,便趴在幻天怀中。软玉在怀,幻天不由抱紧梅梅。梅梅嘤咛一声,面上尽是期待之色。幻天知其心意,大手慢慢拂过骄躯……不久,两人裸裎相对,尽情地温存起来。 两人缠绵了一阵,梅梅起身自顾打坐。幻天看看天色,暗运真气,默念符咒。不一刻,但听后窗传来一声轻响。梅梅睁开眼睛,侧耳谛听。转瞬,但听外间刷刷刷地一阵轻响,幻天拍拍梅梅,起身来到外间。 五大魔女见到幻天两人,急忙趋前,齐刷刷地站在幻天与梅梅面前。随即,五大魔女单膝着地,拱手便拜。 春女道:“主人,奴婢们奉命来到。” “起来吧。” “谢主人。” “春女,可曾探到信息?” 春女道:“奉主人之命,奴婢已经探查清楚,青龙帮在楚州秘密安插了不少人马。奴婢等循着主人指点,在失魂谷周围耐心守候了两日,发现在谷内聚集有七八百人。那山谷极为险峻,异常隐秘。若非主人神识灵动,绝难知晓此地竟然隐藏了这么多人马。” “如此甚好。嘿嘿嘿……怪不得近些时日见不到青龙帮聚集,原来却隐藏在暗处。只是不知天下间,青龙帮还有多少秘密之处,真是杀不胜杀。” 春女道:“主人,我等如何行事?” 幻天摆摆手:“此事勿急。尔等辛苦了,先行歇息,而后再细说给本教听听。” “谢主人恩典,奴婢不曾辛苦。” “呵呵。”幻天轻笑,神色极为柔和:“辛苦与否,自在本教心中。尔等先行沐浴,而后再言其他。” “是,主人。”春女应了一声,垂首肃立。 “歇息吧。本教打坐一阵,而后再行商议。”说罢,幻天自顾走进房间。 梅梅见幻天进屋,遂拉过春女,悄声道:“春女,此间乃是上房,里间乃是盥洗间,设施齐备,沐浴起来甚是舒爽,嘻嘻,赶紧去吧,说不定师傅还会与尔等……春女,明白?” 春女喜道:“呵呵,还是公主心眼儿好。” 春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急忙招呼其他四女,喜滋滋地进了盥洗间。不一刻,便听里间传来一阵嬉闹声。梅梅轻笑,快步进了居室,见幻天正笑着看向自己。只是这一眼,梅梅尚存的愁闷心绪顿时一扫而空。心情轻松之下,倍感兴奋。不及多想,猛然向幻天扑去…… 两日后。 日上三竿。 五大魔女睁开眼睛,懒懒地坐起身来。房内,幻天与梅梅早不见了踪影。春女抚摸着自己的身子,感到甚是清爽。娇美的面容越发细腻柔嫩。而夏女、秋女,竹女,梅女亦是如此,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九大魔女除了坤女坚守在魔域之外,其他八大魔女都是轮流外出,秘密跟随在幻天左右。经过幻天细心打造,各个不但容貌越来越美,功力亦是日益增长。 竹女看着春女细腻的肌肤,不无感慨地道:“春女,不怪你长时跟着主人,长得是越来越美了。而主人也变得越来越柔和,冲和起来越来越令人舒适。那种滋味,真令人难以割舍,我不想离开主人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腥失魂谷(4) 春女看了看几个魔女,道:“竹女,只是你不愿离开吗,姐妹们哪个愿意离开主人。但是,我等身为主人的卫使,肩负重要职责,必须遵从教规。” 梅女叹道:“我等若像公主便好了,可以整日跟随主人。” 夏女道:“我们姐妹能有今日,全是主人的恩赐。不然,我等或许仍在清虚庵,日日苦伴青灯木鱼。虽然师傅待我等亲如姐妹,但总比不上如今跟随主人走南闯北,自在逍遥。虽然离主人还是远了一些,但终究可以同主人……” 秋女道:“夏女,你就盼着与主人欢好。” “呵呵,难道你不期盼?” 秋女娇面一红,道:“姐妹们的心事谁人不知,只是心照不宣而已。对我而言,只要偶尔见到主人便感知足,至于那……那什么倒不是太重要。” “呵呵,秋女确有出家人的根性,倘若江湖安定,你便再次削发为尼吧。” “去,那个愿意再做那尼姑。” 春女摆摆手,道:“主人临行谕令我等,在午时前离开客栈,并命令我等仔细探查失魂谷。说不得这几日便要发生一场血战,尔等快些准备。” “是。”四个魔女同时应了一声,不舍地爬了起来,急忙穿衣洗漱。不知是幻天的功力发生了变化,还是天魔清气的功效,五大魔女不论姿容还是身子都已发生了极大变化。此时看之,更加娇美柔嫩,惹人喜爱。 不一刻,五个魔女已是劲装在身,春女轻轻开启窗户向外看了看,随即,玉手轻拂,悄悄开启了后窗。侧耳谛听之下,断定附近无人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清风客栈”。 又过了三日,初更时分。 楚州城西。 云岭镇,距离楚州四十余里。此镇不大,数十户农家依山而居。 在云岭镇镇西,有一峡谷,唤作失魂谷。因谷内常有凄厉恐怖的叫声,久而久之,被当地人称作鬼谷。峡谷之内,高峰入云,险峻非常。两侧的山峰,形成一道狭长的险峻山谷。峡谷纵深十余里,谷内深处,屋舍鳞次栉比,大约有一百来间,这便是青龙帮的重要分坛:楚州分坛的秘密之所。 残阳夕照,殷红如血,将峡谷染上一层暗淡的红色。殷红的浮云,挂满天空,好像覆盖在峡谷的云霞。浮云自峡谷悠然飘过,谷内显得分外静溢。谷内深处,乃是分坛的秘密出口,异常隐秘。即便是天地盟,也不知在自己的地盘内,竟然藏有这么多青龙帮的人马。 二更时分。 谷内两侧的山脊之上,忽然飘来一道若有若无的人影。那人影忽隐忽现,循着山脊飘飞不定。飘到峡谷深处,人影倏然不见。片刻,那道人影又出现在另一侧的山脊之上,好似幽灵一般。 谷外。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自远而近,径向峡谷后陡峭的峰底飞驰而来。在峭壁下的灌木丛中,忽然探出几个脑袋。看到马上之人穿着与自己同样的劲装,认出是分坛人马后,急忙发出一阵鹰枭似的鸣叫。 转瞬,十几匹骏马便来到了峭壁前。当几人细看马上之人后,不由泛起狐疑。骏马呼呼地喷着热气,而那些马上之人,俱都趴伏在马鞍上,一动不动,一时之间,竟然看不出是何种模样。 忽地。 “血……”有人惊叫出声。 “张坛主!”几个暗哨拥上前来一看,不禁呼叫一声,顿感有些不妙。马上之人竟然是同伙,而且早已死去多时,成了十余具血迹淋漓,残肢不全的死尸。 “当、当、当……”急促刺耳的锣声,划破傍晚的静谧,在山谷中回荡。谷内,自山石后、树丛中纷纷冒出一队队人马,俱都被这刺耳的锣声,惊得惶惑不安,六神无主。 “发生了何事,因何惊慌?”但听一声虎吼,便见山坳密处快步走出一个面如冠玉,器宇轩昂的白面汉子。 “禀告程行主,我帮弟子被杀,分坛坛主张天雄殒命,死尸及马匹就在后谷口。”一个精瘦的帮众回答道。 这白面汉子正是青龙帮日行行主程有玉,听罢暗哨禀告,程有玉冷哼一声,朗声道:“本行主在此,不必惊慌。詹堂主、糜副堂主,尔等定要加强防范,严密戒备,一有动静立即禀告本行主。” “是,属下遵命。”一副黄白面色,眼神阴鸷的汉子应道。此人正是“坎”堂新任堂主詹雄飞。站在詹雄飞身旁的黑脸汉子是“坎”堂副堂主糜方。因原堂主霍启良以及副堂主贾丁在袭击中战死。不久前,两人才正式上任。 程有玉走后,詹雄飞命人将死去的十几个死尸抬进山谷,并急忙召集六七个坛主紧急商议。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看着血肉模糊的死尸,各个心神颤动,惊惧不已。 “这是何人所为,手段怎地如此残忍!”詹雄飞仔细查看死尸的伤口,心中甚是奇怪。死去的坛主张天雄在江湖中的名气虽然不大,但一身武功也非平庸之辈,所率领的十几人各个都是精挑细选、武功不错的帮众,想不到竟会伏尸而回。 糜方道:“詹堂主,张坛主武功不凡,此次一同被杀,可以想见那杀手的武功定是不同凡响。近来,在几大分坛左近,发现了一些不明人物,不知是不是杀手堂的人马。我帮人马相继被袭,死伤累累,恐怕这定是杀手堂所为。” “此地异常隐秘,杀手堂怎会找到这里。” “堂主,那杀手堂行事诡秘,手段毒辣,似乎对我帮内情形了如指掌。近几次袭击,都是在我帮不及防备之下。看来,魔门及杀手堂真正与我青龙帮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梁子。” 詹雄飞道:“张坛主此行乃是奉行主所命,前去敦请‘淫医怪神’张孝正。帮主不惜以重金及美色威逼利诱,却仍不能打动那个老家伙。张坛主带了一百万两银子,并在京师以重金买了六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但从目前看来,恐怕又是无功而返。”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腥失魂谷(5) 糜方疑惑道:“那‘淫医怪神’张孝正虽然医术通神,但其武功却是平平,派出这么多人前去敦请,是否过于兴师动众?” “唉……你哪知张孝正的底细,那怪神看似平庸,但其真实武功,便如医术一般神鬼莫测。江湖中人只看其表面,并未看到其真实面目。其实,暗中想拉他入伙的帮派绝非我青龙帮一个。” “哦,原来如此。” “适才糜堂主说得不错,此次血案不是杀手堂便是魔门所为。能够一次斩杀十多人,不是仇家,焉能下此毒手,此事定是魔门或是杀手堂所为。” “那我等如何处之?” 詹雄飞盯着糜方,道:“糜堂主,适才行主面色不善,你我定要小心。为今之计,除了严密戒备之外,便是分派得利人马,密切注意山谷周围,一有风吹草动,立即禀告程行主。糜堂主,虽然程行主在此坐镇,而一旦出事,若不报给总坛,帮主若是知晓,恐怕极为麻烦。你看……” 糜方道:“詹堂主,兄弟跟随堂主多年,若非堂主苦荐,兄弟怎能坐上副堂主这职位。詹堂主放心,兄弟对堂主乃是一心一意,绝无二心。堂主说的是,如此险情若不报给总坛,总坛一旦怪罪下来,你我确是担当不起。” “嘿嘿嘿……糜堂主言重了,你我乃是几十年的兄弟,本堂主怎会放心不下。坎堂既然是你我掌握,便应齐心合力,如此才能……” “哼,哼!” 突然。 两人正在悄声议论,耳中忽然传来一声冷笑。那声冷笑阴森至极,像是来自九幽地狱,闻之,令人寒气直冒。两人听罢,不禁打了一个寒战,面现惊慌之色,疾速转头四顾。 但见四周空空如也,没有一丝人影。正在惊异之际,两人只觉得一阵清风吹过,但觉眼前白光一闪,紧接着便听嗖嗖两声锐啸,“噗”,“噗”两声轻响后,峭壁之上赫然出现了两个黑底白色,刻着獠牙骷髅的菱形令牌。 “天魔令!” 一声惊呼,但见那“天魔令”牌插在峭壁上,仍在轻轻晃动。帮众见之,不由心惊胆战。乍然看到这代表死亡的天魔令,登时从心底升起阵阵寒气,各个是亡魂皆冒。两位堂主表面虽然镇定,内中也是心惊肉跳,呆立当场。这恐怖的天魔令,好似催命的符咒,出现之地,必是一片血腥。 就在众人惊骇莫名之际,但觉眼前光影一闪,一道颀长的身影飘然落地。在殷红的余晖里,映衬荧光闪闪的面容,显得异常醒目。而那犹如菩萨一般的面容,此时此刻看去,却冷漠得令人生畏,心胆俱裂。 长长的细眼,透着嗜血的光芒,好似穿心的利剑,慢慢扫过众人。众人早已看得呆住,场上静得一声不闻,犹如死去一般。好久,冷得犹如寒冰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尔等若要保命,即时与本教点破气海,自行废去武功。”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听着这种狂傲绝伦,狠厉残酷的语声,青龙帮的帮众已经木然,好似生命即将不在,已经感受不到自己还有生气。两位堂主惊魂未定,直愣愣地看着这个传说中的魔神。 忽然,当、当、当……一阵密集的锣声在峡谷内响起。转瞬,从谷内各处传来一声声呼叫。程有玉以及无数帮众,纷纷向峭壁下峰拥而来。不一刻,已将峭壁左右围个水泄不通。当这些帮众乍然见到峭壁上的天魔令时,不由发出一声惊呼,各个是面色大变。 “魔神”这个名号,在目下江湖人物的脑海中,早已成了死亡的代名词。那是恐怖的象征,那是死亡的标志。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青龙帮,人人皆知魔门的残酷与狠辣的手段。 程有玉看着幻天,在这威名赫赫,令人闻之色变,谈之心惊胆战的魔神面前,虽然表面镇定如常,但内心之中却是惶恐不安。上次被杀手堂袭击,已是侥幸逃脱,却不知今日,真正的魔门教主亲自来此,其结果将会如何。 程有玉明白,也十分清楚,魔神来此将要发生什么事情。而且,即将发生的事情绝不会是和风细雨,也不是切磋武功,而是残酷的血腥。帮众们也十分清楚,魔神到来,一场血战不可避免,唯一可以避免死亡的便是遵从魔神所命,自废武功。想到此处,各个噤若寒蝉,面现惊恐之色。 程有玉定了定神儿,扫视一眼周围的帮众,硬着头皮道:“想必阁下便是魔门的卢教主了,不知所来何事?” 幻天冷冷道:“你是何人?” “程某乃是青龙帮日行行主。” “行主,看来倒是很行。本教无暇与尔等罗嗦,尔等若是自行点破气海,自废武功,本教或可饶过尔等一命。如其不然,必将斩尽杀绝,鸡犬不留。”幻天此话一出,所有帮众俱都心神狂震,战栗不已。 程有玉听罢,虽然心中惊凛,却仍道:“阁下未免目中无人,太过猖狂。有本行主在此,青龙帮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窝囊废。” 幻天冷冷地道:“程行主,本教久已不愿出手,但青龙帮存在一日,本教便忧虑一日。怪只怪刘青山不计后果,自大自狂,贸然出头。本教早已立誓,不灭青龙帮,本教绝不会罢手。” “哈哈哈……”程有玉大笑,道:“阁下真是狂得可以,人人惧怕魔门,本行主却是不以为然。本行主久闻阁下威名,但却未曾谋面。今日阁下既然来了,本行主便同阁下切磋一番。” “呵呵。”幻天不屑地笑笑,道:“程行主,不是本教目中无人,以你这点武功,在本教手下决然走不出五招。本教今日心情不错,给尔等一个活命的机会。奉劝尔等,尽速点破气海,废去武功,不然休怪本教无情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高人不绝(1) 程有玉听罢,不禁暗自惊凛。他不是不知幻天的武功,近日来,幻天与梅梅大战三大圣手及凌云圣使,斩杀两大圣手,重伤凌云圣使的信息早已传遍江湖。此刻,程有玉表面虽然镇定,但其内心却是十分惶恐。只是在帮众面前,强自镇定,不甘示弱而已。 “阁下武功虽高,但口气太大。” “本教无暇等待,程行主可曾下决心了?” 程有玉道:“士可杀不可辱,本行主以及青龙帮的兄弟,绝不会被恐吓吓倒。” “真的如此?” “不错。” “既然如此,那本教便亲自动手了。” 程有玉环顾周围,高声道:“阁下未免欺人太甚,青龙帮的弟兄乃是顶天立地的好汉,虽然武功不如阁下,但也不惧生死。” 青龙帮众乍听之下,似乎在瞬间产生了一丝勇气。面临生死之际,即使怯懦,也会自然而生活命的欲望。程有玉之言,顿使帮众义愤填膺。先前还慑于魔神的威名而惊恐万状,此时,在程有玉鼓动下,几乎在场的所有帮众,不由齐喝出口:“杀了魔头,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幻天冷眼扫了一圈,转头看着程有玉。面色阴森可怕,冷酷至极。狠厉道:“本教再次提醒你,是否能够自裁?” 程有玉激灵一下,面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不停地变换。旋即,激愤道:“阁下未免太过托大,本行主岂是贪生怕死之人。阁下有何手段,尽管使出吧,本行主接着便是!” “哈哈哈……本教虽有杀你之心,但也不愿多造杀孽。既然程行主执意抗拒,本教也是无法。天魔令出,必将溅血。江湖争霸,必有死伤,但愿尔等在阴曹地府莫要怨恨本教。” “魔头狂妄,该死。”就在幻天说话的当口,人群中忽然扑出两条人影。挥舞着长刀,急速向幻天扑来。 “不知死活的东西。”幻天一声沉喝,单手轻轻一晃,却不见任何招式。但怪异的是,那两个扑来的青龙帮众,却在惨嚎声中倒飞而回。随后便听啪嗒两声,摔落在地,立毙当场。 幻天看也未看,神态异常轻松。举手投足之间,斩杀两个不错的高手,这份功力,简直是骇人听闻。帮众们一看那两个死者,乃是两个武功不错的坛主,不由哗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杀了魔头。” 立时,但见帮众之中猛然窜出七八个彪形大汉,舞着寒光闪闪的长刀,一同向幻天劈来。幻天凝立,神态平静。平静得眼中根本没有看那闪闪的长刀。就在长刀即将劈到面前之际,幻天单手一挥,动作极其轻柔,好似轻拂尘埃,随意而洒脱。 但是,大手挥过之后,砰然一声,旋即,响起数声惨嚎。那扑来的七八个大汉,已在瞬间被无形的劲气震向半空。但见空中人影横飞,血水四溅。随后,相继掉落在地,气绝当场。 程有玉见状,心神狂震,已知今日难以善了。不由狂吼一声:“杀!”吼声未落,倏然出掌,径向幻天拍来。程有玉不愧是青龙帮的行主,出手之快,拿捏之准,绝非一般庸手。招式狠辣凌厉,劲气强猛无俦。 与此同时,詹雄飞与糜方亦随程有玉而同时发难。两人移形换位,长刀幻起一溜寒芒,一同向幻天扑来。三人四掌,两柄长刀,看着堪堪扑到幻天面前,但在忽然之间,顿觉眼睛一花,人影顿沓。 三人急忙闪避,但尚未落地站稳,只见幻天身影重现,竟仍是站在原来的地方。这种形同鬼魅幽灵般的身法,三人看得大惊。但见幻天利刃般的目光,死死盯着三人,冷冷的语音像是催魂的咒语:“本教不愿多造杀孽,再给尔等一次机会!” 三人听罢,心中一凛。不过点破气海,自废武功,这对一个武林人物来说,乃是极大的讽刺与挖苦。习武一生,真要点破气海,自废武功,这比死了还要难受。此时此刻,面对令人恐惧的魔神,几人已是骑虎难下。 即使明知是死,亦要为自己争得一些面子。同时,也幻想着能闯出一条生路。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喝声几乎同时出口,几人身影倏晃,掌影刀光闪电般向幻天攻来。 “本教不是不给尔等机会,如此,便休怪本教无情了。”幻天躲过一轮猛攻,边说边看向四周。 程有玉三人再次扑来之际,幻天原有的一丝怜悯之心,也在对方的掌风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一双如玉般的大手,忽然幻出一片刺目的寒光,一股股如山般的真气,顿将三人罩在劲气之中。程有玉三人乍见幻天那一片片犹如利刃般的掌影,好似看到了生命的死光。 见状之下,不由大骇,极力躲避之际,但听一声惨嗥。旋即,红光迸现,半空忽然腾起一蓬血雨。再看那副堂主糜方,已在利刃般的掌影里,被无情地搅成了无数块碎肉。青龙帮众乍见这种惨景,早惊得魂飞魄散。 “弟兄们,给糜堂主报仇,杀!”有人忽地一声喊叫,顿将众人从悲愤之中震醒。那些围在四周的帮众,一齐呐喊,同时向幻天涌来。一排排身影,一片片刀光,携着劲风,向幻天蜂拥而至。 幻天见状,杀机渐浓。玉掌翻飞之际,立时响起一片惨嚎声。锐啸的指风,呼呼的劲气,在人群中穿梭旋荡。惨嗥声,痛哼声,咔咔的骨骼断裂声此起彼伏,响成了一片。血雨飞洒,残肢四射,不一刻,峡谷之内已是遍地碎肉污血。 程有玉与詹雄飞见此情景,目眦尽裂,虽然身上出现了十几道血口,却早已忘了疼痛。两人双掌单刀,不管不顾,死命攻击,全然是一副拼命的招式。幻天身形连连闪晃,运指如风,锐啸声中,血雨纷飞,帮众纷纷倒地,凄厉的惨嗥声划破了天空。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高人不绝(2) 失魂谷,真正成了人间地狱。鲜血遍地,逐渐淤积成红色的水洼。峭壁上,林木间,到处挂着残肢断臂,碎骨碎肉。这种场景凄惨绝伦,活脱脱是一个人间地狱,惨景不忍卒睹。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随风而去,永久地留在了谷内。 时间慢慢逝去,谷内血腥般的屠戮仍在继续。此时的场景,已无法用语言形容。尽管青龙帮的大部分帮众仍然死命攻击,但也有不少胆小或是机灵的帮众,已经慢慢抽身,悄然向谷内的出口遁去。但是,仅仅在片刻之后,峡谷深处的出口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声惨嚎。惨嚎声和着谷内的哀叫,在峡谷的上空回荡。 半个时辰过去,围攻幻天的帮众已经倒下了一片。但是,其余的帮众依旧在死命攻击。这些帮众似乎被眼前的血腥激起了残忍的血性,纷纷踏着同伴的尸体,冒着血雨,前赴后继,勇往直前,已经忘记了恐惧。程有玉与詹雄飞两人满脸鲜血,已经分辨不出是自己的鲜血,还是同伴的血水。 时间在推移,血腥在继续。青龙帮众一点点减少,惨嚎声一点点减弱。程有玉和詹雄飞虽然拼力抵挡,却仍然抵挡不住幻天那凌厉无匹的武功。疾速纵飞的身影,掠过之际,头颅抛飞,鲜血飞溅,腾起一蓬蓬血雾。这已不是简单的争斗,而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 帮众逐渐减少,直到仅剩十几个人时,程有玉与詹雄飞几乎同时感到,再也难以支撑下去。不及动念逃遁之际,在轰然一声巨响后,两人各自喷出一股血箭,被震飞五丈开外。 落地后,两人又各自喷出一口血水,顾不得内腑受震,拼力站起身来,鼓足余劲,忽然向峡谷外遁去。幻天暗自冷笑,却未追赶,只是挥掌结果了剩余的十几个帮众。此刻,场上已见不到一个活人。 “狗东西,就在这歇息吧。” 忽地。 就在程有玉和詹雄飞两人将将越过谷口之时,但听一声娇喝,只见眼前绿光一闪,两道如山般的劲气已疾涌而来。那两道劲气刚猛无俦,疾速无比。程有玉两人本已丧失了斗志,且受伤在前,在拼力逃命之时精力分散,此刻哪里还能躲得过去。登时,两声惨嚎传来,一缕血光冲天而起。 程有玉的身子一直飞出七八丈外,方才扑通一声掉落在地。再看程有玉,双目血红,如玉般的脸上,已经沾满了血水。此际躺在地上,已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但仍是瞪着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丫头。 “嘻嘻,你这老东西居然藏到了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要逃走,岂是那般容易,本魔煞等在这里好久了。今日不曾大开杀戒,算是便宜了青龙帮这些贼子。” 咕噜一声,程有玉吐出一口淤血,稍微缓过气来。长长地喘了几口粗气,想要挣扎坐起,但挣扎了几次,也未支撑起身子。口中冒着血沫,神情悲愤至极。断断续续地道:“本行主……虽然死在……你的手中,但魔门……终究逃不过天下……武林的追杀。” “呵呵。”梅梅轻轻一笑,不屑道:“老东西临死之际还这般有骨气,不过,即便有那一日,你也看不到魔门被追杀了。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辰,老东西去吧,极乐世界或许还有你的牌位。”说罢,玉手轻轻一挥,但听程有玉闷哼一声,头颅一偏,登时气绝。 不一刻功夫,只听刷刷刷地一阵破空之声传来,幻天与梅梅面前已经落下五道苗条的身影。春女看着凄惨的场面,好似无动于衷。扫视一眼空谷,躬身道:“禀告主人,自谷内出口外逃的青龙帮众,已经全部就戮。” “哦。”幻天环视一周,道:“可有漏网之人?” 春女道:“回禀主人,奴婢在杀进谷内之时,发现南面的峭壁底部,还有另一个出口。若是估计不错,恐怕已有部分贼子逃了出去。奴婢本想追杀,但不知谷内情形,因此急忙赶来。” 幻天道:“无妨,逃了几个毛贼算不了什么。想不到此处竟然隐藏了七八百个青龙帮的贼子,不知石中玉是否知晓此事。荆州附近,天地盟与桃源山庄占据江浙要地,物产丰美,富足殷实,却不知在自己眼皮底下,青龙帮在暗处早已图谋日久了。” 春女道:“主人说的是。奴婢在峭壁的缝隙里,发现三处洞穴,内里藏着大量银子。粗略估计,将有七八十万两。青龙帮真是贪得无厌,总坛处在杭州,富得流油,却仍不满足。” 梅梅道:“人心不足蛇吞象,银子又不咬手。” “公主妹妹说的是。” 梅梅问道:“春女,尔等可曾发现好玩的东西?” 春女笑道:“没有发现好玩的物事,只在谷口外的一处山洞里,发现了数十个面容憔悴的女子。经询问方才知道,这些女子乃是被抢夺而来,每日都要遭受青龙帮众的凌辱与发泄。可怜的是这些女子并不知道这里是何处,更不知凌辱她们之人,便是青龙帮的帮众。” “青龙帮……唉……不灭青龙帮,天下难安。”幻天感慨道。 梅梅笑道:“师傅怎地泛起世俗之情,真是匪夷所思。师傅常说什么天地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既然都是刍狗,师傅又何必叹息。” “呵呵,为师尚未成佛得道,如何没有感慨。” “弟子以为师傅早没了凡心……哦,不对,那齐姑……” 幻天急道:“死丫头住口。” 梅梅一吐舌头,并做了一个鬼脸,笑道:“弟子不说便是。师傅,这里血气漫天,呆在此处作甚,不如回到客栈好生用饭吃酒。” 幻天道:“死丫头就知道用饭吃酒,春女所说的七八十万两银子……”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高人不绝(3) 梅梅听了一楞,立马嬉笑道:“师傅不言,弟子倒把此事忘了。嘿嘿嘿……师傅尽管回去,这些银子弟子自会处置。” 幻天诡笑:“为师还是亲自前去点验,以防丢失。” 梅梅怔道:“弟子处置,师傅有何担心之处?” “呵呵,你若不去处置,为师倒是放心。” “师傅……”梅梅明白了幻天之意,立时撒起娇来。娇嗔道:“弟子坐得正,行的直,乃是正人君子,怎会做那龌龊之事。师傅真是狗眼看人……嘻嘻,弟子漏嘴。”说着,梅梅捂住小嘴做个鬼脸。 “死丫头越来越不像话,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为师只是随意说说,尔等尽快弄好银子,妥善藏到秘密之处。呵呵,想不到凭空得了七八十万两银子,真乃天意啊。” “师傅,你真的不去看看?” 幻天摆摆手:“是,尔等去吧。” 梅梅不舍,道:“师傅意欲何往?” “用饭吃酒,累了多时,该慰藉慰藉五脏庙了。” “请师傅在此等等,弟子即刻便回。” “死丫头,为师不会走失,尔等自管去吧。对了,尔等回返时,切勿忘了掩去本来面目。我等还要在此呆上一些时日,尽量掩藏行迹。一旦泄露风声,恐怕有些麻烦。” “是,师傅。那……”未等梅梅说完,幻天已自顾向谷外走去。 梅梅见状,不禁面露喜色。玉手一挥,悄声道:“春女,快领本公主去看看那些银子。”春女暗笑,想不到梅梅对银子如此喜爱。遂举步在前带路,领着梅梅向谷内飘去…… “清风酒楼”。 临窗的座位,易容后的幻天正在独自用饭。在其邻座,坐着两个女子。一个老气横秋,老鼠一般的小眼睛放着精光。而另一个妇人,虽然面黄肌瘦,但一双手却是如雪如玉,柔嫩白皙。满含秋水般的双眸,在左右四顾。 幻天感觉奇怪,抽动几下鼻子,心中不免有些纳闷。仔细嗅闻之下,不禁细看了那妇人几眼。巧合的是,那妇人正好看向幻天。但见那妇人眼神一怔,旋即,凝眉苦思。不一刻,便见那妇人看着幻天的眼神逐渐柔和起来。仅仅片刻工夫,那妇人的眼神又变得十分冷然,并将头转了开去。 幻天暗自思虑,不知不觉间,鼻息之中慢慢涌进一丝淡淡的香气。哦——这股香气对幻天来说,再熟悉不过。仔细看那妇人的眼睛——稍顿,幻天不由恍然大悟。心中不禁暗笑,遂低头用饭。 那妇人又看向幻天,见幻天只顾低头用饭,再没有看向自己,眼中不由泛起一丝不屑之色。而那老气横秋的老妇人见状,示意妇人用饭。随后,死盯着幻天,仔细看了几眼。酒楼内很安静,虽然食客不少,但却无人喧哗。 说来也巧,正当食客们低头用饭之际,只听楼道蹬蹬蹬地一阵轻响,不一刻,自楼道口上来三人。有的食客抬起头来,看到来人时不由一怔。但见那三人之中,有一美公子,领口围着白色丝带,腰悬宝剑,俊美异常,美得令人炫目,极为少见。尤其是那双泛着淡蓝色的眼睛,更是令人惊奇不已。在美公子身后站着两个大汉,各个是虎背熊腰,十分彪悍。 美公子上楼,左右看看,不经意间,目光忽然落在幻天身上。但见那公子犹豫了一下,便缓步向幻天走来。邻座那面黄肌瘦的妇人乍见那美公子,眼神登时一亮。但抽动几下鼻子后,眼神又逐渐暗淡下去。 幻天正在用饭,早知有人来到自己面前。其实,这个美公子正是易容后的齐小莹。幻天虽是低头用饭,但酒楼内外情形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幻天头也未抬,传音道:“齐公子,别来无恙啊。” 齐小莹抱拳道:“兄台也在此用饭,幸会幸会。” 幻天仍未抬头,道:“在下只是偶然来此,兄台可好?” “还好……只是……只是稍感不适而已。” 幻天道:“这恐怕是前兆,日久天长,宿疾必会重发,公子切不可大意。” 齐小莹道:“本公子明白,谢谢兄台提醒。” “不必客气,但有任何不测,在下或许能够帮上一点小忙。” 齐小莹眼神一亮,道:“阁下真能手到病除?” 幻天轻笑一声:“难说万全,只在公子是否能够摒弃固有的羁绊。” 齐小莹听得一怔,暗道:“瘀痕又开始蔓延,前几日只是医好了脸上的瘀痕。若要根除,却在全身。但根除全身的瘀痕,必然要……那如何是好。那……那……岂不要被其看个仔细,不可,不可。”齐小莹暗自思虑,不禁踌躇起来。 幻天看着齐小莹变幻不定的神色,不由轻笑一声。幻天不笑还好,一旦露出了笑容,易容后的面目显得更加丑陋。两人悄声说话,一个俊美异常,一个丑陋至极,众食客看得甚是奇怪。而那面黄肌瘦的妇人却在一旁暗笑,其笑容也是极为怪异。 幻天见状,出声道:“时值酷夏,公子为何缠着丝带?” 齐小莹道:“偶感风寒,且有加重之势,不得不遮掩。” 幻天暗笑,道:“公子之疾甚是怪异,天下间恐怕无人能解。” 齐小莹神色一暗,幽幽道:“兄台没有其他法子?” “没有。”幻天回答甚是简单,转而,看一眼齐小莹,又道:“齐公子,但凡世间的礼律,均是人为而定。上上下下,尊尊卑卑,无非是约成一种秩序而已。其实,这种礼律只是一般性的理念,长此以往,便形成了凡世中约定俗成的规矩。其实,做与不做,全在自心。常言说,事急从权,凡事总有例外,不知公子以为然否?” “这……天下间……唉,算了。”齐小莹支吾一句,并未说下去。 幻天道:“公子为何欲言又止?” “哦,兄台好生用饭吧,告辞。”齐小莹轻轻摆手,神色黯然,转身向酒楼里面走去。挑了一个座位刚刚坐下,又觉心神不宁。远远地看着幻天,眼神极为奇怪。既有期待,又有不安。旋即,未等菜饭上来,便起身丢下一块碎银,领着两个大汉出了酒楼。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高人不绝(4) 失魂谷。 峡谷后出口。 梅梅与五大魔女藏好银子,并重新易容后,看着高崇入云的峭壁,好似仍不放心。对春女道:“春女,好生记下藏银的山洞。” 春女道:“公主放心,各处藏银地点,姐妹们一清二楚,并已造册。” “哦,如此甚好。”梅梅说罢,眉头一皱,道:“这些尸体太过凌乱,不如摆到峡谷出口。此处不防高人,但可以防止山民偶尔进入。” “呵呵,还是公主妹妹想得周到。”说罢,春女领着四个魔女,将那些散乱的死尸一个个抛到谷口。但见出口附近,七八十具死尸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死状各异,凄惨绝伦,而六个女子却无一丝惊惧之色。 梅梅仔细地看看四周,刚要转身离去。猛地,忽感心神一颤。梅梅觉得奇怪,这种征兆来的甚是突兀。凝神之下,梅梅不由向峭壁顶上看去。春女等人见到梅梅神色,亦是举头张望。 好久,梅梅收回目光,领着五大魔女慢慢向山外飘去。但是,在梅梅神识之中,始终飘荡着一股隐隐的惊悸。先时,梅梅尚觉得是自己灵觉有误,心神方才偶然颤动。但经过一阵奔行,梅梅已然确定,这种颤动不是偶然现象。 梅梅暗自思谋,疾速向前奔行,几人尽量沿着山路而行,径向楚州城方向而去。前方,地势越来越开阔,山峦与丘陵逐渐远去。在距离楚州还有二十余里时,梅梅等人减缓了速度。几人又奔行了五六里,梅梅忽然刹住身形,在一处破庙前停了下来。 春女等人也感到有些不妥,刚刚停下,梅梅悄声道:“春女,我等身后有人跟随,不知是友是敌。以我感觉来看,来人怕是武功不低。如其现身,尔等切勿冒然而上,定要等到妹妹有所行动后,再行采取动作。” 春女道:“妹妹勿要担心,我等也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只是不知何人跟随。倘若是敌非友,我等便在此将来人解决算了。” 梅梅道:“来人功力不凡,尔等要小心行事。” “妹妹放心,我等自会处之。” 众女正说话间,只见西行官道上出现了一个老者。但见那老者一袭黑色锦袍,脚蹬白色黑面皂靴。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面目究竟如何,只是感觉那老者精神矍铄,沉稳异常,与众女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梅梅死盯着黑衣老者,而那黑袍老者正缓缓地向众女走来。老者不紧不慢,神态甚是安闲。约莫过了半刻钟左右,黑袍老者在距离梅梅等人尚有五六十丈远近时,突然转入林中小道。梅梅看得一怔,思虑片刻,带领五大魔女,自另一方向钻入林中。 林间小道,树木繁茂,遮天蔽日。梅梅等人从另一方向钻入林中,沿着小道摸索着向前探进。过了不久,到了小路尽头,众女停下一看,小路尽头又是一座破庙。而那黑袍老者正站在破庙前,看着众女缓缓走近。 黑衣老者神态平静,对众女走近似乎丝毫未觉。不一刻,但见黑衣老者向庙内看了看,旋即,走到马匹跟前,缓缓解开缰绳。梅梅一见,鬼魅般地掠了过去,未到近前,冷喝一声:“老东西,留步!” “什么人?”黑衣老者停住问道。 “什么人不打紧,老东西一路跟随我等是何道理?” 黑衣老者看了看四周,旋即,鹰枭般的目光紧盯着梅梅。随后,看了一眼春女等人。乍见这老者的眼神,众女亦是心神一震。只见那老者身高九尺,面色青白,脸面清癯。一双鹰目,透着阴鸷之色。见梅梅相问,黑衣老者嘿嘿一笑,道:“尔等杀了七八百人,不知那些死人与尔等有何仇怨?” 梅梅冷哼一声,道:“老东西果真是跟随而来,不知有何目的?” “目的倒是没有,只是觉得蹊跷。” “老东西意欲何为?” “无所事事,看看热闹而已。” “看你这年岁,恐怕活不了多久,为何不在家歇息?” 黑衣老者看着梅梅,阴阴一笑:“老夫随意而行,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只是不喜有人跟随。” “老夫跟随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要杀了老夫?” 梅梅道:“暂时不会,不过……” “哈哈哈……不过如何?”黑衣老者桀桀怪笑,又道:“单凭你们几个女子,若能杀了老夫,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梅梅冷声道:“老东西不要自视太高,疏忽大意难免遭灾,还是不要狂妄。” 黑衣老者不屑地道:“老夫不想惹事,不然也不会仅是跟踪而已。” “哦?”梅梅听了一怔:“老东西难道还要用些手段,打发我等不成?” “嘿嘿嘿……”黑衣老者一阵阴笑:“既然说到打发,老夫倒是有些雅兴了。看尔等也不是什么好路数,在此地打发也是一样。” 梅梅不屑道:“想不到真有人活腻了,杀了几百人,也不差你一个。” 黑衣老者道:“凡事莫要强出头,谨防祸从口出。老夫自有要事,本无意掀起争斗。不过,你这贱妇倒是狂妄得很,按理来讲,倒是应该教训教训。” 梅梅冷笑一声:“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老东西年纪一大把,看不出还有这种兴趣,本……贫女倒想领教领教。” 黑衣老者嘿嘿一笑,阴声道:“老夫久已不履江湖,对于打打杀杀之事实在不感兴趣。不过老夫偶然经过此地,感觉甚是蹊跷。此地黑云压顶,晦气蔽日,恐怕必有妖孽在此。想不到青龙帮竟然掩藏于此,真是出乎意外。更加出乎意外的是,老夫刚想探个究竟,那些帮众却已成了孤魂野鬼,可惜。难道……” 梅梅听了,颇感奇怪。暗查之下,发觉黑衣老者的气势极为不凡,功力恐怕非比寻常。当然,这对梅梅而言,并非是怕了对方,只因一时无法探查清楚老者的底细,故而周旋一番。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高人不绝(5) 自从梅梅的功力到了如今境界,除了与那绿脸的‘凌云圣使’以及‘邙山淫怪’褚良交手,感觉两人是个对手外,如今,梅梅早已不把普通江湖人物放在眼中。今日这黑衣老者,却又给梅梅一种心悸的感觉。诚然,这种心悸并非是惶恐,只是感觉奇怪而已。 看着黑衣老者,梅梅暗道:“天下间究竟还有多少高人?以十大美女而论,二师娘的武功已算不凡,却不想那马倩儿的武功要比二师娘原来的武功还要高上一些。而今,更不论齐小莹的功力,显然不在大师娘之下,或许已经赶上或是超过二师娘也说不定。如此看来,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的武功,在江湖上虽然已是顶尖的高手,但也不是凤毛麟角。各大门派的老一代人物,其武功定非泛泛之辈。江湖之大,真是能人辈出啊。” 思虑甫毕,梅梅仔细地打量黑衣老者,道:“老东西,还有何话讲?” 黑衣老者阴阴一笑,道:“老夫眼里不揉沙子,青龙帮七八百帮众被杀,绝非是一般仇怨。以目下江湖看来,与青龙帮有着极深仇怨的必是魔门无疑。倘若老夫猜得不错,几位定是魔女了?” 梅梅听罢一怔,想不到这黑衣老者判断如此准确。再要隐瞒似乎已无必要,遂道:“老东西猜得不错,我等是魔门的魔女又当如何?” 黑衣老者面色一沉,阴狠地道:“近来魔门气焰嚣张,老夫忍了又忍,却不想魔门竟不知收敛,居然……居然在此兴师动众,袭击青龙帮的秘密巢穴。老夫虽喜清静,但也难以控制心中的愤怒。既然遇到了魔门人物,老夫自当不会轻易离去,嘿嘿嘿……” 梅梅盯着黑衣老者,道:“听老东西所言,恐怕也是魔门的仇敌。既然如此,贫女奉陪便是。” “唉……”黑衣老者叹了一口气,随即又摇了摇头,道:“单凭几个魔女,老夫感觉出手未免小气。” “老东西还有更大的胃口?” “不错。” 梅梅冷哼一声,道:“非是本魔轻视于你,尽管你这老东西功力不凡,真正交起手来,鹿死谁手尚难预料。” “哈哈哈……”黑衣老者大笑一阵,眼神之中露出一股轻蔑的意味,道:“妖女太过狂妄,不知你是魔女中的哪一位?” 梅梅道:“老东西希望见到哪一位?” 黑衣老者轻松道:“不论是哪一个,老夫见到一位便杀一位。” “嘻嘻……”梅梅嬉笑一阵,旋即,一本正经地道:“老东西口气倒是不小,怕只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常言道,是非只因多开口,祸事皆因强出头,老东西还应三思。不然,或许将有不测。本魔见你一把年纪,还是安享余年吧,总比打打杀杀来得好。不知老东西以为然否?” 黑衣老者冷冷地注视梅梅,阴森道:“妖女,你到底是何人?” “魔女。” “哪个?” “老东西想听?” “正是。” 梅梅盯着黑衣老者,慢悠悠地道:“本魔便是魔煞。” “哦?”黑衣老者一怔,旋即,双目之中忽地放出一股凌厉的光芒:“你就是魔煞?就是新近崛起、江湖上盛传的那个魔煞?” “正是本魔煞。” 黑衣老者听罢,眼神越来越阴鸷,隐隐的似乎泛起一层红光。死盯了梅梅一阵,一字一顿地道:“想不到魔煞便是你,老夫真是没有多费功夫。” 梅梅轻松道:“老东西不必客气,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魔煞尚有要事,无暇与你啰嗦。” “哈哈哈……”黑衣老者桀桀怪笑,眼中透着浓浓的杀意。阴狠地道:“老夫亦不想与你罗嗦,不过,今日你遇到老夫,以后你永远也不必罗嗦了。” “嘻嘻,老东西杀我?” “不错,你若不死,老夫难以心安。” “嘿嘿嘿……”梅梅一阵阴笑,道:“老东西可知,如今满天下的武林江湖,想要本魔煞性命的人不在少数。但这些人不但未能如愿,反而有很多人已经魂归地府。本魔煞还是奉劝你,少说少做,尽快找个僻静处,好生安度晚年。倘若有个三长两短,那便怪不得本魔煞了。” 黑衣老者道:“魔神是否在此?” “不在。若是在此,你此刻已经不会与本煞言语了。” 黑衣老者紧盯着梅梅,神情甚是不屑,道:“人言魔神与魔煞功力高绝,竟然杀了两个圣手,不知是传闻还是真有此事。依老夫看来,不是三大圣手徒有虚名,便是尔等功力确实不凡。但老夫不是三大圣手,而且老夫也从未将什么三大圣手放在眼中。” 梅梅撇嘴:“老东西是自吹自擂,还是以此恐吓于我?” “嘿嘿嘿……”黑衣老者又是一阵阴笑,道:“传说魔煞仅有十六七岁,看你这丑模样,定是易容了。老夫万万没有想到,数年不在江湖上走动,竟然出了这么多狂妄之辈。三大圣手浪得虚名也就罢了,连黄口小儿也恁地猖狂。” “本魔煞即便猖狂,你又能如何?”梅梅神色轻松,但暗里却是凝神防备。她已从黑衣老者的眼神之中,看出了老者那股浓浓的杀机。同时,梅梅也感觉到这个老者的功力,绝非一般,不可轻视。 黑衣老者几欲动手,但眼前这个面容丑陋的女子,浑身散发着一股邪气。这股邪气时有时无,看似轻松随意,但其身上却暗含一种难以测度的气势。高手之间,感觉异常灵敏。此刻,黑衣老者已经明显地感到,面前的女子绝非等闲,全然不是一般的高手,乃是高手中的高手。黑衣老者暗自琢磨着,寻机下手,但始终也没有找到动手的良机。 梅梅挥挥手:“春女,尔等退后。”说着,转而对黑衣老者道:“老东西,为何迟疑不前,本魔煞自从踏入江湖,便未怕过谁来。你不用装腔作势,江湖之中除了心机之外,总要凭功力讲话。本魔煞还有要事,或战或退,悉听尊便。”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高人不绝(6) 黑衣老者听着,越发感到梅梅不可小视。此时此刻,面对梅梅这个传闻中的人物,黑衣老者已经感到有些棘手,神色越来越凝重,开始之时的轻松已经丝毫不见。双方相持,默不作声。四周极为安静,静得可怕。令人不安,使人万分紧张。其实,对峙也是一种功夫,既是考验定力,也体现了功力的深浅。 两人凝神以待,煞气渐浓。春女等人站在七八丈外,紧张地看着两人。良久,黑衣老者已经不耐,没来由地,突然大喝一声:“妖女,看掌!”喝罢,黑衣老者身形一闪,掌随声出。但见黑衣老者掌势甫一攻出,霎那之间,一股重逾山岳的劲气,便已压体而来。劲力疾速而强猛,端的是不同凡响。 梅梅似乎在这一刻,突然狠下心来,暗道一声:“好功夫!”面对黑衣老者的掌势,竟然不闪不避,双掌交错,举掌相迎。砰然一声,双方掌力接实,声音虽然不大,但反震之力却是无以伦比。双方同时感觉如遭雷击,各自退出了五六步。 梅梅站定后,心头猛地一震,想不到这黑衣老者的功力如此了得。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江湖之大确实不乏奇人异士。而黑衣老者的内心,其震惊程度更是无法形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丑陋的妇人,功力竟是高绝如斯。 正在思虑之际,但听一声娇喝,梅梅突然发难。闪身,出掌,弹指,一气呵成,快得如同一个动作。黑衣老者心中微凛,身形一晃,一边闪避,一边抖起一片掌影,此际,老者已经用上了七成内力。劲气甫出,呼呼怪啸,骇人至极。 梅梅身形微侧,身子向后一倾,一手出掌,一手五指连弹,在间不容发之际,将黑衣老者那如山般的劲气消弭得无影无踪。旋即,双掌如刃,闪电般地向黑衣老者攻出了数十招。招式奇诡绝伦,看似轻巧,其实却是招招惊险,狠辣万分。 黑衣老者见对方竟能在轻描淡写之间,卸去自己的掌力,内心不由大震。眼见对方又已袭到,不禁低声沉喝。喝声之中,单臂一圈一挥,携以九成功力,迎向梅梅的掌势。霎时,开山裂石般的罡气,犹如狂飙匝地,疾涌而出。 梅梅但觉对方这一掌来势奇猛,劲气刚猛诡异,不禁激起心底的戾气,娇喝一声,顿将功力提到八层,猛地向黑衣老者的掌势迎去。电光石火之间,两股如山般的劲气相接,大地忽然抖动起来。轰然巨响声中,两股劲气已然劈在地面,霎时,地面上劲气回旋,沙飞石走,腾起漫天烟雾,声势极为惊人。 两人乍合乍分,各自斜飞而起,退势未尽之际,又倏然扭转身形,疾旋而回。两人动作好似同出一辙,双掌挥处,刚猛无俦的劲气又已激射而来。转瞬,又是轰然一声巨响,两人再次分开。 在旁观战的五大魔女,看的是惊心动魄,咋舌不已。惊震的当口,眼中陡现毫光,刹那之间,只见两人的掌势之中,忽然腾起一股耀眼的荧光,掌影化成的光幕映得天空都已变色。一时之间,掌影如山,劲气嘶鸣,周遭充满了疾旋的真气。看之,令人心惊肉跳,目眩神迷。 “老东西功力果然不凡,本魔煞便陪你松松筋骨。”梅梅在激战的空隙里,仍未忘记调侃。黑衣老者冷哼一声,阴鸷的双目杀机陡炽,虎吼一声,身形微挫,双掌忽然一伸一缩。就在这一伸一缩之间,一股诡异刚猛的劲气,倏然涌出。劲力之强,招式之奇,无以伦比。 “神魔共舞!”一声娇喝出口,场上风云陡变。但见半空之中忽然涌起一蓬蓬晶莹的光芒,耀眼刺目,无数道寒光疾速绞合成一张巨网,犹如疾旋扭转的藤蔓,似要裹住整个天地,狂猛地向黑衣老者罩去。 黑衣老者使出绝招,正在得意之际,乍见此种攻势,不禁骇然。想要躲避已然不及,暴喝的同时,身形连连闪晃,携着毕生功力,向梅梅的掌势挥去。轰隆一声,夹着两声闷哼,各自同时向后飞退。 鲜血,顺着嘴角流出。黑衣老者面色青白,好似墓中的死尸。梅梅抹去口角的血丝,眼中冷芒连闪。双方硬拼之下,内腑均已受到震动。梅梅疾速调息,须臾,但觉内腑经脉一震,真气即已通畅,恢复如初。 双方相距两丈有余,对于高手来说乃是咫尺之隔。梅梅死盯着黑衣老者,眼中再无一点生气,杀机渐浓。忽地,毫无征兆般地,梅梅倏然向前拍出一掌。这一掌乃是她蓄意突袭,力道之强,其速之快,惊人至极。 黑衣老者似乎早有准备,同时也打出了真火。见状之下,冷哼一声,不退反进,身形疾逾闪电,在瞬息之间全力攻出一掌。黑衣老者的功力确实不凡,仓促之中拍出的掌势,劲道仍是无与伦比,无俦的劲气足可开山裂石。 电光石火之间,随着一声爆响,两人同时斜飞而起。伴着飘飞的身影,两道血箭带着弧线,划过天空。落地后,同时向后蹬、蹬、蹬地退了七八步,方才拿桩站稳。两人胸腹剧烈起伏,各自又吐出几口鲜血。 五大魔女看得紧张已极,一个个瞠目结舌。虽然看过梅梅的武功,但像今日这般惊险,还是首次见到。尤其是夏女,梅女等人更是首次看到梅梅与人激战。她们无法想象,梅梅的武功已经高到如此地步。同时也震惊于黑衣老者的功力,对于两人的功力,似乎只是听闻而已,但却不曾真正见到。 梅梅急速调息,片刻,冷笑一声,抹去口角的血水,缓缓向黑衣老者走来。飘洒的秀发,殷红的鲜血,衬着丑陋的面容,显得极为诡异。黑衣老者迎风伫立,眼中杀机未退,死死地盯着梅梅。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高人不绝(7) 在离黑衣老者还有寻丈左右,梅梅停下身来。看一眼五大魔女,冷声道:“老东西的功力真是令人佩服,当今天下能够找出如你这般的人物,恐怕已经不多。本魔煞猜想,你若非是神宵宫的神功四老,便是凌云宫的凌云圣使,又或是两宫的什么上辈名宿。但以你的武功招式来看,不但怪异,而且善使机巧,以本姑娘判断,你不是两宫中人,也是一个藏头露尾的货色。但无论老东西是何人,本魔煞也不会让你轻松离去。” 黑衣老者道:“妖女口气倒是不小,老夫是何人你现在不必知道,对于神宵宫与凌云宫,并未放在老夫眼中。而魔门的一干贼子,却是老夫的心腹大患,必欲铲除而后快。” “哦?如此说来,本魔煞倒不好猜测了。与我魔门为敌者何止一个门派,不知老东西属于哪个门派?” “嘿嘿嘿……老夫属于哪个门派不重要,重要的是魔门有你这等人物,若不尽早铲除,将来后患无穷。” “嘻嘻。”梅梅嘻嘻一笑,激战的空隙仍能保持轻松心性,这是一个高手必备的气质。随即,轻松道:“老东西,你倒是看得起本魔煞。择日不如撞日,你我现在便来个了断吧。” “哈哈哈……”黑衣老者狂笑一阵,眼中闪着凶光,道:“老夫只是出来闲逛,今日无暇与你拼个你死我活。想不到妖女身手倒是不凡,真是超乎老夫预料。不过,以魔门这点人马或许还难以争霸江湖。” “争霸江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嘿嘿嘿……”梅梅一阵阴笑,眼神之中忽然幻起一股怪异的光芒。黑衣老者看之心头一动,顿感目眩神迷。“摄魂大法!”黑衣老者暗惊,顿感不妙,急忙运气撤身,本能地退了一大步。就在脚步将要落下之时,梅梅的身形已如电而至。 黑衣老者神志一清,想不到梅梅说打便打,瞬息之间,疾速出掌封堵。但刚刚出掌,黑衣老者立感不妙,他忽然发觉在梅梅的掌势之中,不仅仅是一股强猛的劲气,令人奇怪的是,在劲气之中却夹杂着一丝丝,一道道,犹如丝网般无形无迹的锐气。 黑衣老者大惊,紧急之中,来不及攻敌,疾速撤掌闪身。黑衣老者见机不可谓不快,虽然躲过了强猛的劲气,却未躲过犹如丝网般的锐气。痛哼声中,黑衣老者疾速飘退,但身上已经出现了数道细得难以辨别的小孔。黑衣老者来不及细查,但见光影一闪,劲气又已袭到。 老者闪身暴退,险之又险地避过了攻击后,不禁勃然大怒,“看掌!”喝罢,掌势突变,但见老者双掌疾旋,立时化成一个耀眼的光团。转瞬,那光团已然旋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径向梅梅卷去。场上风云突变,狂风大作。 梅梅在闪避的同时,猛挥双掌,劲气疾出。双方劲气相接,发出嗤嗤的锐啸声。梅梅忽然感到,此时老者的武功及劲气极为怪异,不但狂猛无俦,而且带着极强的旋转之力,将自己的劲气旋得左右摇摆,化去了不少力道。两人各自使出绝学,一时之间,竟是不分上下,激烈无比。轰然一声巨响,双方疾退飘退。 梅梅站定后,只觉得身侧一阵刺痛,侧目看时,便见右边的衣裙已经破碎了几处。破碎处,溢出一丝丝鲜血。梅梅见状,不由泛起狠厉心性,盯着黑衣老者胸前的伤口,厉声道:“想不到老东西还有后手,若是本魔煞估计不错,这必是神教的乾坤大挪移功法,你难道是神教中人?”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神教教主(1) “想不到妖女却识得乾坤大挪移,不错,老夫正是神教教主齐问天。” 梅梅听了一怔:“齐问天?” “正是老夫。” “嘿嘿嘿……怪不得功力超绝,原来是教主亲临。” 齐问天双目血红,显然,适才已经使出了全力。此时此刻,他感到今日想要拿下梅梅,已经没有胜算。眼前的魔女功力之高,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在全力施展乾坤大挪移功法之下,仍不能取得预想的成效,齐问天已经变得谨慎起来。 “丫头藏头露尾,何不露出真面目。” “嘻嘻,老东西为何要看真面目?” “老夫甚是奇怪,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怎么会是人人敬畏的魔煞。” 梅梅嬉笑一声,揶揄道:“是啊,佛陀三十有五而成佛,看你年岁或许不下七旬了。按理来说,也应该无敌于天下了。” “你……”齐问天登时被噎住。 梅梅道:“不过,本魔煞也不喜欢盖着一层面具,老东西有心的话,便随便看看吧。”说着,梅梅抬手抹去易容胭脂,露出了本来面目。 齐问天乍看之下,不由一怔。尽管听了很多传说,早知梅梅的大概形貌,但真看到梅梅的真实面目,仍是怔了一怔。想不到梅梅的面貌如此怪异而美丽,稚嫩中透着顽皮刁蛮,并带着一股难以说清的邪气。 齐问天道:“果不其然,真是一个黄毛丫头。” 梅梅嬉笑一声:“老东西怎地长了这样一幅模样,原本以为齐教主也是英武非凡,高鼻碧眼。却不想也生得同本土人士一样,长得豕犬一般。本魔煞不禁有个疑问,齐小莹可是你亲生的子嗣?” “什么,你怎地知晓齐小莹?”齐问天惊问道,神情甚是紧张。 梅梅见状,心中泛起疑虑,这齐问天为何听了齐小莹之名如此紧张。想了想后,笑道:“老东西,神教圣女虽然秘密,但怎能躲得过本魔煞的双眼。老东西,本魔煞不但见过齐小莹,而且还曾经交手。只是……唉!” “交手?结果如何?”齐问天更是一惊。 梅梅淡然一笑,诡秘道:“老东西也不想想,以你对本魔煞及齐小莹的了解,此刻当然知道结果如何。” 齐问天怒道:“妖女,情形到底如何?” 梅梅听了一怔,思前想后,感觉齐问天此问甚是奇怪,道:“老东西,你难道不知齐小莹现在的情形?” “她现在何处?” “嘻嘻,这个吗……老东西也不想想,以你这副心肠,一言不合便要痛下杀手,而本魔煞亦非良善之辈,面对仇敌,焉能放过那丫头。” “到底如何?”齐问天听罢,双目已经冒出火来。 “杀了。” “什么,杀了?”齐问天听到此处,已经目眦尽裂,恨不得一口吃了梅梅。 “不错,杀了。” 齐问天瞪着梅梅,双目殷红如血,眼神越来越凌厉,犹如吃人的魔鬼。双掌紧握,作势欲扑。但僵持了好一阵儿,却没有任何动作。良久,双目之中慢慢泛起一丝犹豫之色,遂道:“丫头真是晋王府的谷主?” “不错。” “不是冒名顶替?” “嘻嘻,本魔煞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为何冒充他人。” 齐问天再次打量梅梅,面上的戾气减轻了不少。眼光流转之下,狠狠地道:“老夫念你是晋王府的公主,便再给你一次机会,齐小莹真的被你杀了?” “嘻嘻……”梅梅诡笑,轻松道:“本魔煞乃是金王府的公主不假,但现在已投身魔门,与金王府没有任何干系。如今,本魔煞我行我素,以杀人为乐,怎会在乎齐小莹是不是神教的圣女。” “臭丫头难道不计后果?” 梅梅依旧轻笑,道:“不是本魔煞非要杀她,而是她自己找死,非要与本魔煞过招不可。” 齐问天强自耐着性子,道:“切磋武功还是发生摩擦?” 梅梅假装支吾道:“这个……本魔煞无暇区分什么切磋与摩擦,凡是与我动手之人,能杀便杀。” “你可知齐小莹是哪个?” “老东西莫非糊涂了,那丫头难道不是你的千金、神教的圣女吗。” “既然知道是我神教的圣女,为何还要痛下杀手?” “嘻嘻。”看着齐问天紧张愤怒的神情,梅梅感到非常惬意,调侃道:“哪个也不想死翘翘,老东西这把年纪还在刀头上舔血,那么,本魔煞更不愿死在他人手中。老东西应当知道,一旦交手,便会有所死伤。况且,齐姑娘武功亦是非同寻常,本魔煞若不使出一些手段,当真难以对付。” 齐问天耐着性子听着,气得双手颤抖,眼睛都已血红。听罢,不由怒道:“老夫杀了你!”此刻,齐问天再也难以忍受下去,双目突地圆睁。暴喝声中双掌一错,径向梅梅暴卷而来。此际,齐问天携怒而发,劲力骇人听闻。电光石火之间,如山般的劲气已经涌到。梅梅见齐问天来势,闪动几下,举掌疾迎而上。 两人这次交战,场面更加激烈。一阵密如爆豆般的声响过后,双方倏然分开,未等势尽,转瞬又揉身而上。一时之间,两人舍生忘死,越打越快。过了一刻钟左右,已经看不出人影,疾速转换的身形,快得犹如一丝淡淡的光影。两人都有志在必得的意念,虽然尽展招式,稍沾即走,但都在寻找空隙,做雷霆一击。嘭嘭的对掌声,夹杂刺耳的锐啸,战得是昏天地暗,风云变色。 半个时辰过去。 两人越战越加激烈,俱都打出了真火。隆隆的巨响,伴着飘洒的血水,场面惨烈而惊险。两人自视极高,俱都不肯就此罢手。但是,随着打斗的进行,梅梅逐渐适应并熟悉了齐问天的掌势,挥掌,出指,招式拿捏的越来越准,劲力越来越强,淡淡的绿影像是一道道掠空的惊鸿,穿掠在如刃般的掌影之中。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神教教主(2) 忽然,密林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冷笑。这声冷笑来得极为突兀,笑声中充满了冷酷味道。笑声未落,但听嗖嗖嗖的破空之声由远及近,转瞬,场上刷刷刷地飘落三十余道人影。 但见这些身影均是一身白色劲装,每个人后背之上,均都背着一套弓箭、一杆标枪、一把飞斧。手中拿着寒光闪闪的长刀,冷冷地看着斗场。。而为首者乃是一个面目清癯的老者,白须白眉,一双圆圆的眼睛,冒着嗜血的光芒,像是黑夜中饿狼的凶光。而在其两侧站着一高一矮,面目一黑一红,神色阴沉的两个五旬左右的老者。两个老者手持长剑,剑芒吞吐,闪烁不定。 三十余人渐成包围之势,将五大魔女围在当中。春女等人宝剑在手,凝神戒备。激战中,梅梅见此情形,心神不由一紧。 但听那白须白眉的老者沉声道:“教主,属下护驾来迟,敬请责罚。” “谷护法无需罗嗦,莫让魔门贼子走了。” “属下遵命。教主,如何处置?” “杀我神教弟子,必要血债血偿。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是,教主。”哪个唤作谷护法的白须老者,正是“森罗阴王”谷良志。挥手之间,已向五大魔女逼近。 “无极天魔阵!”春女娇喝一声,顿时,五大魔女单掌相接,环环相扣,五把宝剑斜斜上举,阵势极为怪异。 谷护法见此阵势,颇感奇怪,犹自怔神儿的当口,但听轰然一声巨响,梅梅与齐问天又各自对了一掌。巨响声中,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各自喷出一口鲜血,疾速飘退。转瞬,双方又疾速回转,激战在一处。 谷护法见状,已知形势紧张,忽然举起一只白皙枯瘦的手掌。大喝一声:“杀!”就在手掌刚刚下击之际,忽地,但听远远的,空中飘来一声尖利刺耳,裂石穿云般的啸声。谷护法怔得一怔,但却没有任何犹豫。在挥手下击的同时,那三十四五个劲装大汉已经一拥而上,刀光闪烁间,狂猛地攻向了五大魔女。 叮叮叮地一阵金铁交鸣声,五大魔女在三十余个汉子攻来的瞬间,发动了“无极天魔阵”。登时,五女身形飞动,已在瞬间旋成了一个光团,疾速向大汉们旋去。谷护法不曾想魔女们动作如此快速,长刀刚刚触到光团,立被光团边缘传来的巨大力道,震得手臂发麻,长刀几乎脱手飞出。 谷护法大惊失色,万万想不到五个魔女所形成的阵势如此强悍,口中喊着小心的同时,急忙腾身撤招。但是,那疾速旋转的巨大的光团并未停止,径向大汉们席卷而去。 大汉们聚集,已经无法躲避疾飞的光团。数声惨嚎响起,只见光团边缘周围,猛然飘起一团团血雾。挨着光团的三五个大汉,已在疾速旋飞的光团中被搅成了碎肉。谷护法大惊,急忙喝道:“五行乾坤阵。”喊声刚落,众大汉迅速移形换位。登时,近三十余个大汉忽然分成几排,虎吼声中,一排排的刀光像是怒海狂涛,疾涌而来。 “杀!”五大魔女见状,几乎同时娇喝出口,疾旋的光团登时飞舞起来。立时,空中突然飞起了一团奇幻的光球。那光球疾旋不停,闪烁不定,在大汉们头顶闪耀跳动。光球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在躲过排浪般的刀光后,寻机下击。人群中不时地发出一声声惨嚎,飞洒的血肉四散激射。此种情形恐怖绝伦,血腥凄惨。 在远处的巨树上,藏着一个诡秘的身影,凌厉的眼光紧紧地盯着斗场。在众位大汉刀光涌起的刹那,几欲腾身疾扑而出。但是,只在一瞬之间,急忙刹住身形。看着惨烈的场面,不禁长长地叹息一声:“唉……今后将会如何?” 此际再看斗场,谷护法及一高一矮两个老者,被众大汉阻挡,一时之间竟是插手不得。三人虽然急迫,却只得在圈外怒吼不已。过了片刻,三人几乎同时大喝一声,猛然挤入人群,加入了战团。三个高手加入,顿时将颓势减缓一些,却仍无法阻止那夺人魂灵的光球。 这边的惨状落在齐问天眼里,心下不禁大骇。看着漫天血腥,阴鸷的双眸不禁冒出火来,充满了怨毒之色,恨不得一掌结果梅梅。但是,面对梅梅越来越凌厉的攻势,齐问天已经倍感吃力,自顾不暇。一边应付梅梅的攻击,一边听着神教弟子一阵阵凄厉的惨嚎,齐问天的心已在滴血。 他实在想象不到,五大魔女所施展的阵势竟会此犀利。旋飞的光球好似嗜血的血盆大口,宛若滚在自己的心头。齐问天越打越心慌,而梅梅却是气势沉凝,冷峻如常,一招一式,攻守有据。掌势更加沉稳,英风豪气,令人压力倍增。 齐问天的压力越来越沉重,此刻,齐问天已经感到有些后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冒然出手,更不该轻视梅梅。传闻中的角色,在自己的面前得到了验证。尽管齐问天不愿看到事实,但如今的情形,已无法更改。尽管在齐问天看来,尤其是在自己的心目当中以及过往的经验当中,很多传闻都是徒有虚名。但他却没有预料到,既然是传闻,而且是整个江湖都在风传的传闻,总有能够形成传闻的依据。这依据便是真实的功力,便是经过了无数血腥而形成的传闻。 此时此刻,齐问天已经明确地知道,今日之局已然无法善了。看着飞洒的血肉,神教弟子越来越少,初始之时的自信,此刻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声巨响,两人同时被震得连连倒退。在劲气所及范围之内,真气狂卷,烟雾漫天,附近的林木已被劲气扫得齐根而断,有的化成了齑粉,有的断成了无数碎块,激射四方。大地在巨响声中颤抖不已,声势骇人至极。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神教教主(3) “老东西不过尔尔,纳命!”梅梅娇喝一声,突然将功力提增至十成。就在此刻,梅梅感到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在娇喝声里,忽然向外爆出无数条细细的劲气。惊异与欢喜的同时,天魔掌第九招“神形俱灭”也倏告出手。霎时,半空中突然爆出一蓬刺目的光影。光影闪耀的瞬间,漫天漫空倏然幻起密如蛛网的掌影,在蛛网般的掌影里,穿梭着一道道夺魂摄魄的丝丝劲气。 霎时,掌影蔽日,劲气漫空。齐问天见状,不由大骇,这是什么掌法?他做梦也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武功与掌法。以自己数十年的修为,竟然战胜不了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实际来说,自己已是栽了,而且栽得很惨。 说时迟那时快,齐问天这种想法只在闪念之间,但觉半空突起光芒,梅梅掌势立变。这奇幻绝伦的攻势,一时之间,齐问天竟被迫得手忙脚乱。堪堪躲过了致命的掌势之后,不由激起狂性,大吼一声,掌影电闪而出。登时,满空的掌影倏然搅缠在一起,劲气相接的瞬间,发出嘭嘭嘭一阵巨响。场上狂风大作,天地变色。 就在掌势相接的同时,齐问天闷哼一声,径向圈外横飞而去。梅梅亦被劲气震退到五丈开外,张口喷出一道鲜血。而在此刻,梅梅已存必死之念,飞退的当口,猛提一口真气,身形急转而回。闪晃之间,双掌疾挥,如电般向齐问天扑去,身形快得已经失去了影像。 齐问天喷出一道血箭,尚未落地,那若有若无的光影转瞬便到了眼前。但见玉掌光影一闪,无情的劲气便要拍在齐问天胸口之上。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但听半空中传来一声震荡耳鼓的暴喝:“掌下留人。”喝声未落,恰在同时,斜刺里猛然扑来一道苗条的身影,扑击的同时,娇喝声响:“姐姐不可!” 梅梅早已打出了真火,凶性正盛。眼看玉掌便要印在齐问天胸口,疯狂之中,虽然掌势仍是向前拍去,但也被那声暴喝,震得惊醒过来。生死一发之际,梅梅下意识地急速收掌,身形疾速扭转。但是,尽管梅梅及时撤掌,还是没有完全撤去无俦的掌风。 “啊……”又是一声痛叫,齐问天尚未落地的身子,又被掌风卷起,直向半空飞去。这突然的变故,说得缓慢,实则快速已极,惊险异常。就在齐问天的身子刚刚飞起,一双如玉般的大手,已经抓在了齐问天身上。 “住手!” 一声震耳欲聋的喝声,响彻云霄。登时,打斗中的所有人都已停下手来。五大魔女身上浸染血水,宝剑剑尖滴着鲜血。那些神教的教众,仅仅剩下了七八人。再看地上,洒满了一块块肉眼难辨的碎肉。 断肢。 断腿。 碎肉。 血腥。 一副极端血腥的场景,映在人们的眼眸之中。四周静得极了,浓浓的血腥气,在风中飘散。谷护法与一高一矮两个高手,身形轻轻摇晃,伤口密布,血迹斑斑,仍在剧烈地喘息。五大魔女手持宝剑,凝神以待,犹如地狱的冷酷使者。尽管身上的几处伤口还在流血,但似乎已定格在残忍冷酷的心性之中。 幻天负手伫立,梅梅平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齐问天。齐问天身旁,齐小莹面色凄婉,正在检视齐问天的伤口,面色悲戚,痛苦已极。 幻天看着四周,神识忽有所动。面前的场景乃是魔门与神教激战的结果,弄不好便会掀起更大的血腥。遂冷声道:“春女,尔等在五里外好生巡视。若有靠近者,无论何人,格杀勿论。” “奴婢遵命。”春女等一齐躬身,各自飞退,转瞬即逝。看着五大魔女的身法,谷护法等人又是一震。几个魔女不但组成的阵势所向披靡,而其各自的功力也是难得一见。看着齐问天,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种落寞的感觉。教主,功力已近天人之境,竟然败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下,简直难以理解,更令人无法相信。但眼前的事实,却又使人不得不信。 良久。 “齐姑娘,齐教主还好吧?” 齐小莹幽怨地看看幻天,随后又看一眼梅梅,抽泣道:“爹爹五脏被震,稍微离位。此时昏迷,乃是一时闭气,气脉尚未顺畅。内腑伤势及全身伤口,在短时内难以复原和愈合。爹爹从不轻易涉足江湖,想不到今日……这……这究竟是因为何事,为何与……与姐姐打成这样?” 幻天听罢,心下稍宽,想不到齐小莹并未责难。幻天不知何故,看一眼梅梅,又看了一眼齐问天,心中甚是纳闷。虽然自己不曾及时制止打斗,确有自己的想法,但形成今日局面,也非自己所愿。尽管不愿,其势也是不得不为。其实,幻天早已来到附近,想要制止不难。但幻天自有幻天的想法,若不经此一战,这目空一切的神教教主,定然不会认识到魔门的实力。 梅梅静静地沉思,幻天阻止自己的意思,她似乎明白了几分。虽然经过苦战,胜了齐问天,但齐问天的武功也已超出了梅梅的想象。在原有的意念中,江湖之上的高人,好像都集中在神宵宫与凌云宫。想不到神教的教主却是如此难缠,若非自己也曾习练过乾坤大挪移功法,而今胜负实难预料。 而今,师傅此举,难道真是为了齐小莹,师傅是否因为看出了神教的实力,因而有所顾忌或是不愿再树强敌?但师傅早已来到此地,为何不提前阻止自己呢?思虑片刻,梅梅暗道:“师傅此举是否也是欲擒故纵,想要拉拢神教呢?哦……极有可能。”梅梅反复思虑,思路逐渐明晰起来。 须臾,梅梅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对齐小莹道:“齐姑娘,我与令尊乃是偶遇。先前互不知晓对方身份,等到互通名姓时,本来无事,却在言语之中相互计较起来。令尊因为我曾经杀了数名神教弟子,对我有些忌恨,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虽然不愿伤及令尊,但也是一时激起心性,才与令尊死命相搏。而今,令尊重伤,我甚感不安。但事已至此,还请齐姑娘原谅。”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神教教主(4) 梅梅说出此等言语,连幻天都未曾想到。齐小莹听了也是一怔,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此刻,她不知如何言说,想起传闻中的魔煞,乃是杀人不眨眼,狠辣异常的魔头。此际能够屈尊道歉,确实令人感到意外。 按理说来,爹爹被人打伤,自己本该怒容相向,伺机找回颜面或是报仇才对,但齐小莹却不曾有一句埋怨。不但梅梅感到意外,幻天也是颇感诧异。先前遇到齐小莹时的情形与如今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幻天百思不得其解。 梅梅口中虽然如此言说,但在内心却是一百个不愿。只是想到幻天,想到了魔门,梅梅才不得不如此,也因梅梅明白了真正的道理。暗想:师傅此举,绝不是单纯为了美色,也不单单为了快意恩仇,而是为了魔门大业及未来。 想到此处,梅梅豁然开朗。看着齐小莹也不再有一丝嫉妒,但在心底深处,却仍然留存一丝淡淡的酸楚。当然,女子这种特有的心性,并非一日可解,或许一辈子也无法解脱,此乃天性使然。而今,梅梅能够隐忍下来,已属难能可贵。 幻天轻咳一声,道:“齐姑娘,本教曾经说过,神教与魔门教义相通,且又是江湖中人共同认定的邪教。历史上,两个教派屡屡遭受江湖武林的围剿追杀,各自生存,面临的都是同一个天下。两教虽然素不往来,也不曾同仇敌忾,但相互争斗却将带来不必要的损失,这也是本教及时制止梅梅的原因。魔门与神教先前虽有一些摩擦,但事出有因,还望姑娘好生劝劝令尊。嫌隙已生,重在和解,为了各自的生存,两教即便不能结成同盟,但也不可大打出手,最低也要相安无事,如此才能保证两教生存下去。此种道理或许令尊也能明了,还望姑娘尽力劝解,本教将感激不尽。” 齐小莹一边听一边思虑,良久,开口道:“教主,魔门与神教发生这点误会,其实并未放在本姑娘心上。江湖传言,魔门中的几个魔头尽是狠辣角色,各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各门各派,对魔门的行事手段极尽渲染之能是。但本姑娘却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既然魔门中人各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那便说明,魔门中人必将都是无情无义之辈。但如今看来,身为所为正道武林人士的皇甫姑娘与董姑娘,为何不顾江湖中人的唾骂而投身魔门,其中一人如此尚情有可原,但两个美女相继投身魔门,却绝非偶然。” 齐小莹说到此处,略微犹豫一下,随后,缓缓道:“本姑娘此次出来,乃是私自外出,事先并未禀明爹爹。不瞒教主,本姑娘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要亲自探探魔门的底细,亲眼看看魔门教主究竟有何魅力,为何能够尽揽江湖两大美女……哦,还有魔煞姐姐。另外便是要会一会魔门中人,验证自己的武功是否如爹爹所说的那般,天下间已经没有几个对手。” 齐小莹稍顿,面上不由泛起一丝愁闷之色,接着道:“不曾想到的是,真正切磋之下,本姑娘深感愧疚。不但败在姐姐手下,更因那无端的疾患,而搅得心神不宁。而今,两教摩擦渐大,不知爹爹能否解开心结。唉……” 幻天静静地听着,感到更加不可思议。原来这神教的圣女,却是因为魔门而来。看着昏迷中的齐问天,幻天思来想去。面前之人对于魔门而言,既是一个对手,一个威胁;也可能是一个同盟,一个帮手,但幻天却难以肯定,能否达成自己的心愿。而现在,齐小莹的举动却使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希望,希望能够借助齐小莹,与神教修好。思虑了片刻,暗自忖道:“倘若诸事顺利,不但可以免去一个对手,也极有可能找到一个同盟。若是如此这般……嘿嘿嘿……最坏的结果也是相安无事,何乐而不为!” 思虑到此,幻天轻叹一声,道:“齐姑娘,你若是相信本教,齐教主的伤势即时可解。只是伤口需要将养几日,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齐小莹怔道:“教主难道不计前嫌?” 幻天道:“呵呵,若说是前嫌,当是我魔门理亏在先。常言说,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尤其在江湖之上,倘若为了一时纷争而忘却根本,便无必要开山立派。” 齐小莹听罢,心中不觉一动,道:“教主究竟何意?” “本教绝无他念,只是欲助齐教主尽快复原罢了。” “教主此言当真?” 幻天轻松道:“本教绝无虚言,请姑娘放心。” 齐小莹面上露出一丝喜色,道:“倘若如此,本姑娘求之不得,请教主尽管施为。” 幻天犹豫一下,道:“请将齐教主身子扶正。” 齐小莹依言而做,扶正了齐问天。幻天盘膝而坐,捏住齐问天腕迈,稍一探视,旋即,双手轻轻按在齐问天胸口,真气随意而出。片刻,只见齐问天头顶冒出一丝丝白色的雾气。再看那些伤口,慢慢结痂。盏茶功夫,幻天收功而起。 齐小莹开始之时还在担心,到了后来,不禁看得惊诧不已,好似看着幻术。待幻天起身,惊问道:“教主,你这是什么功法,怎地如此神奇。” “呵呵。”幻天轻笑一声,并未说出使用了什么功法。看一眼仍在昏迷中的齐问天,道:“齐教主已无大碍,姑娘尽管放心。” “哦,谢谢教主援手之德,本姑娘感激不尽。” “齐姑娘不必客气,本教理应如此。”说罢,看一眼梅梅,笑道:“齐姑娘身为神教圣女,当知本教意图。本教此举并非援手,只是自解心结而已。但愿姑娘能够权衡大势,好生劝慰齐教主。” 齐小莹道:“教主放心,本姑娘一定尽力。”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神教教主(5) 幻天道:“齐教主还需将养几日,姑娘自可找个安静处,好生照料。” “谢谢教主关爱。” “齐姑娘不必客气,若无他事,姑娘尽可离开此地,及早安顿下来。” “哦……教主难道要离开此地?”齐小莹微感诧异,眼中有些迷茫。 幻天道:“本教居无定所,因教中还有要事待办,不得不离开。如今,武林大会刚刚过去,剿魔联盟所要剿除的门派并非只是针对魔门一家,神教也在其内。今日之事还应保密,切勿传到江湖上。” “本姑娘明白,不然教主也不会让几个魔女巡视周围。” 幻天笑道:“齐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不愧是神教的圣女。” “教主谬赞了。”说罢,招呼谷护法三人。待三人到了近前,齐小莹道:“谷护法,此次血腥纯属误会所致。虽然以前神教与魔门有些摩擦,但也是事出有因。本使以为,神教的生存事大,恩怨摩擦事小,今日之事切勿传扬出去。” “属下遵命。”谷护法面色依然狞厉,看着幻天等人,面上尽是怒容。 齐小莹转而对幻天道:“教主,这位是神教的护法谷良志。” 幻天微微抱拳,道:“幸会幸会。” “哼!”谷良志冷哼一声,算作回答,既未回礼,也未多言。幻天倒是不以为意,轻笑一声后,心中有些不屑之意。 齐小莹又道:“教主,这两位乃是白金旗的旗主张志然,副旗主卢汉金。” 幻天拱了拱手,笑道:“两位旗主,幸会幸会。呵呵,想不到本教与卢旗主还是一家。” 卢汉金忍着火气,冷然道:“不敢当。” 幻天热脸贴上了冷屁股,表面依旧含笑,而在内心之中,却是冷然暗笑。看了一眼卢汉金,道:“此次血腥,纯属误会。本教顾念神教与魔门大事,还望尔等能够权衡天下形势。”说罢,转头对齐小莹道:“齐姑娘保重,本教不便在此,告辞。” 旋即,对梅梅道:“死丫头,走。”说罢,两人倏然腾身,眨眼不见。 齐小莹看着幻天与梅梅消失的方向,不禁惶然。这是两个怎样的人物,除了皇甫小雪、董小婉,晋王府的公主,另外还有李潇潇,这当今江湖上的三大美女都曾与这魔头有染,这到底是为何?这魔头究竟有何过人之处,难道仅仅是因为功力强悍……哦,当然,功力强悍自是一面,恐怕还有其他原因。 齐小莹这厢思虑,幻天与梅梅却在疾速飞驰。距离楚州城还有二十余里,两人正在飞驰之际,展目一望,忽见一条黑影自城内方向如飞而来。远远见那黑影的腰间似乎挟着一物,向东疾驰,速度奇快。转眼之间,已在百丈之外。 幻天与梅梅对视一眼,当下身形电起,悄然向那黑影追去。两人展开身法,快似一缕青烟,而前面的黑影,也是越来越快,径向一片茂密的山林飞去。两人紧紧地蹑踪在后,等那黑影到了山林边上,稍一回头,便没入茂密的山林之中。 两人急忙运气,隐去真身,紧跟着飞身入林。山林中,林木葱翠,异常茂密。枝干交错,遮蔽了阳光,显得阴森可怖。两人的目力虽然早已不分昼夜,但有林木阻挡,也无法看到三丈之外。加之山风阵阵,发出沙沙的声响,也无法立刻判断那黑影到底藏在何处。 两人小心摸索,相互传音。仔细谛听一阵,见无任何动静,遂现出真身。相互看了一眼,并做个了手势。旋即,迅速隐身分头行进。一阵搜索后,仍未发现人影。半盏茶功夫,两人仍是一无所获。两人似乎早有默契,几乎在同时,腾身而起。两人悬浮空中,轻轻向下坠落,到了树梢顶端,小心拨开枝叶,凝眸向林内深处看去。片刻后,缓缓行进,好似幽灵一般。 蓦地。 就在两人将要腾身的瞬间,忽听一声轻得难以觉察的声音,透过枝叶传了出来,沙沙的声响,隐隐约约地传入两人耳鼓。两人同时一震,双双停下身形,凝神细听。那是一种痛苦的声音,极其微弱。片刻后,树林深处又忽然传来一丝淫邪之声。 两人耳力绝佳,寻声逸去。山林逐渐疏朗,在一个黑黑的山崖底部,长着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幻天两人左右一分,无声无息地向前摸进。到了灌木丛近前,幻天腾身而上,低头俯视。乍看之下,不由腾起一股怒火,杀机顿浓。 但见灌木丛中,那个衣衫破碎,仰面躺在地上的女子正是马倩儿。此刻,马倩儿的胸衣已被撕开,露出白皙的肌肤,双目紧闭。在马倩儿身旁,蹲着一个老者。那老者面目清癯,白中透红,在长长的白眉下,长着一双明亮的鹰目。仔细看时,那老者内外眼睑殷红如血,泛着淡红色的光芒。 此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邙山淫怪”褚良。 此刻,褚良淫笑着,正在慢慢解开马倩儿的衣衫。幻天看得火气渐大,正要腾身出手。正在此刻,耳际中忽然传来一声娇呼:“师傅勿急,看弟子如何修理这个老淫棍。”幻天闻言收住势子,耐心观瞧。 但见梅梅贴身附在灌木之上,轻身欺近。褚良许是被美色吸引,并未察觉幻天两人。看着地上的美人,不住地淫笑着,口中啧啧有声,一副垂涎模样。随后,褚良拍开马倩儿身上被封的穴道。 “你是何……啊……老淫怪,我杀了你!”刚刚醒来,马倩儿乍见自己情形,不由大声呼喊,娇面煞白。 褚良看得是心花怒放,得意忘形地道:“美人儿,你尽管喊叫好了。此地极为隐秘,任你如何喊叫也无人听到。嘿嘿嘿……有志者事竟成,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得到你这美人儿。”褚良说着,伸手捏了一下嫩脸,淫声道:“老夫很久没有尝到像你这般的新鲜货色了。哈哈哈……稍后,老夫定会让你欲仙欲死,享尽人生的奇妙乐趣,哈哈哈……”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神教教主(6) 褚良一边笑着一边欣赏,那双白皙而枯瘦的大手,在马倩儿身上不住地摸索。眼中冒着淫光,口中不住地念叨。褚良欣赏了一阵,或许再也忍受不住欲望,大手挥动之下,但听刺啦一声,猛然扯开了马倩儿身上的衣裤。只在这一刻,看着马倩儿柔嫩的肌肤,褚良更是无法忍受。急忙扯落自己的亵裤……登时,喘息之声已然粗重,口中发出咕咕的声响,作势便要扑上。 马倩儿见状,吓得娇躯一阵痉挛。看着褚良淫邪的面目,不禁羞愤难当,怒睁着美目,似要喷出火来。此时此刻,马倩儿的内心,恐惧、无助、羞愤等情绪交织在一起,真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尽管怒火填膺,羞愤难当,怎奈穴道被制,却是无法反抗。其实,即便穴道尚未被制住,也无法逃脱褚良的魔手。 “哼,真是一个该死的老淫|贼!” 眼看马倩儿便要失身,千钧一发之际,忽地,一声冷哼突然钻进褚良的耳鼓。这当口,褚良虽然淫性大发,色欲熏心,并且连神智也有些迷失,但褚良仍保持着警觉。这声冷哼来得甚是怪异,听着遥远,但感觉就在眼前。 褚良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即将销魂的紧要关头,竟会有人前来。而且,凭借来人欺到近前,自己却仍未发觉的情形看,来人这份功力已是相当惊人,不在自己之下。褚良正在愣神,忽听林木之中,又发出一声冷哼。褚良听得真切,心念电转,身形闪晃之下,飘身到了灌木丛外。 褚良凝神观看,不由气闷难当。自己似乎判明了发声的方向,而凭着自己的身法来到外面,本想可以见到来人,却万万没有想到,四周竟然没有一丝人影。仔细谛听一阵,仍未发觉有何异状。褚良冷哼一声,转过身来,向灌木丛中一看——登时,不由愣在当地。灌木丛内竟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马倩儿的身影。 褚良见状,不禁大惊失色。待其回头之际,又惊得呆住。但见身前三丈开外,赫然站着一个面如菩萨般的书生,这位书生身材颀长,面泛荧光,一袭白色长衫。面目虽然温婉,但那双细目却闪着骇人至极的光芒,犹如两道利剑,死死地盯着自己。 褚良功力虽然高绝,但在这位书生面前,却感到心神不宁。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一步。旋即,凝神向对方看去,片刻,出口喝道:“血魂书生!” “不错,正是本教。阁下便是褚良了?” 褚良心念电转,打量一下四周,道:“小辈为何鬼鬼祟祟?” 幻天道:“本教已经在此多时,何谓鬼鬼祟祟。” 褚良盯着幻天,凝神戒备,道:“小辈在此多时了?真是笑话,这‘黑崖鬼林’早在数十年前便是名闻遐迩的鬼林,小辈为何到了此处?” 幻天轻笑一声,道:“本教乃是魔门宗主,有道是魔鬼、魔鬼,魔与鬼历来是形影不离。但凡鬼地,都是本教的栖身之处。” 褚良冷哼一声:“强词夺理,小辈真是狂得可以。” 幻天不紧不慢地道:“本教即便狂妄,你又能如何?” “嘿嘿嘿……”褚良一阵阴笑,掩饰心中的不安与惶恐。其实,以褚良的年岁及武功,面对江湖上的任何人,大可不必如此不安。但与梅梅交手并受伤之后,尤其是听到梅梅言说,幻天的功力超出自己甚多,已在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今日乍见幻天,不由心生惶恐之意。他实在无法预料,眼前这个年轻魔头的功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既然是魔煞的师傅,其功力当然不会低于那个丫头。 褚良疾速思虑,战也不是,不战又不是。一时之间,褚良竟是进退维谷,极难抉择。但褚良这老淫怪年岁已至耄耋之年,自是奸猾透顶。眼珠急转之下,道:“小辈此来虽是偶然,但却未曾偷袭老夫,却是令人不解。老夫一生独来独往,虽没有好名声,但也不曾与各门各派结下梁子。虽然与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曾经交手数次,却是有惊无险。而今,既然遇到小辈,恐怕是难免一战了。” “哈哈哈……”幻天阴笑,眼中冒着不知是何意味的光芒。轻咳一声后,道:“阁下不愧是老江湖了,说起话来倒是有板有眼,进退有致,高低有序。不过,既然阁下说出难免一战,更兼阁下神龙见首不见尾,谋面甚是不易。今日,本教若不领教老前辈几招绝学,岂不遗憾。你看可好?” “嘿嘿嘿……老夫并非怕了小辈,只是不愿劳动筋骨而已。”褚良打起精神,尽力周旋。这老淫怪一生浸淫性事,并不关心江湖纷争与仇怨。尽管功力甚高,杀人如麻,但其成为宇内“四大恶魔”的原因,主要还是由于淫性。幻天不是不知褚良其人,而是知道老淫怪的特点,方才没有偷袭而痛下辣手。 此刻,幻天内心之中并没有火气,看着褚良凝神戒备的神情,忽然升起一股落寞之感。遂慢慢道:“阁下的名声确实不甚高雅,但你我均是魔字当头,本教也无心与你战个头破血流。不过……” 褚良听了,似乎感到有些轻松,道:“小辈,不过如何?” 幻天微微一笑,道:“既然遇到,也是缘分。你我理应切磋几招,亦好知己知彼,以备日后做个纪念。” “哦?如何切磋?”褚良大感意外,下意识地左右四顾。 幻天笑道:“阁下不必惊慌,更不必思虑遁走。在本教刻意追踪之下,天下间,恐怕无人能逃过本教的法眼。” 褚良听罢,心中更是惶然。想起被梅梅追踪时的情形,便更加忐忑不安。若是见机逃遁,虽然不至于丧命,但被死死追踪,也不是什么好滋味。想到此处,不禁慨然道:“小辈尽管说出,如何切磋?”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淫怪美女(1) 幻天轻松道:“阁下纵横江湖数十年,当知武功一途到了极致之境,绝非取巧。对于阁下的武功,本教早有耳闻。而今,任何招式对于你我而言,均可信手拈来。你我不必弄出那些花架子,省得让人耻笑。切磋起来,只以三掌为限,倘若你我能够屹立不倒,阁下只管离去,尽情逍遥。你看如何?” 褚良听罢,不由惊震莫名。这种切磋,乃是硬碰硬的对抗,来不得半点取巧。褚良想了想,心中一横,毅然道:“老夫也觉此种切磋简单明快,省得大费周章,打得没完没了。不但耗费力气,也耽误老夫……嘿嘿嘿,不说也罢。小辈,你我如何比法?” 幻天笑道:“你我相距两丈,各自发掌,以三掌为限。” “如此简单,甚合我意。”说罢,褚良向后退出几步。站定后,阴笑道:“小辈,这是老夫此生唯一一次与人如此切磋武功,但愿你我能够信守诺言。” “阁下放心,本教言出必行。” “嘿嘿嘿……小辈真是爽快”褚良口中说着爽快,内心却是异常凝重。双眸紧紧地盯着幻天,暗中运行真气,时刻准备出掌。褚良许是不愿在此停留过久,心里暗想:凭借老夫的功力,即便这魔头功力再高,却也只有三掌之限。倘若不敌,也可采取花招应付过去,或者将对方……褚良暗暗思虑,不禁得意起来。 幻天见褚良神色,只是微微一笑,道:“阁下准备好了?” 褚良正在思虑,闻言一怔,道:“不错。” 幻天笑道:“阁下可否知道,凌云宫那几个凌云圣使,即便两个群殴而上,也非本教的对手,不知阁下的功力同那几个老东西相比,又当如何?” 褚良听得一惊,道:“什么?难道小辈的功力真能……” “阁下是否还有勇气过此三掌?” 褚良听了,老面不禁数变。虽然心中并不完全相信幻天所言,但对方身上所发出的气势,却是无以伦比,乃是自己平生仅见。转念一想后,暗道:“老夫一生独来独往,所遇高人无数,即便对方功力再高,也无法在三掌之内击败老夫。三掌?在老夫手下走过三掌之人也是屈指可数……而今,倘若被其言语所慑,岂不失了名声。”想到此处,褚良道:“小辈不必恫吓,老夫接着便是。” 幻天道:“既然阁下执意如此,那本教便不客气了,看掌。”说罢,幻天单掌轻抬,却并未如何作势,只是慢慢向褚良虚空一按。幻天的动作虽然舒缓,看似轻描淡写,但瞧在褚良眼里却是异常凝重。这随手的一掌,已经明显地昭示,对手的武功已经到了不着痕迹的地步。 褚良暗自惊凛,丝毫不敢大意,急忙提起双掌,运上八层功力,迎着幻天的掌势向前推去。刚刚推出之际,尚自觉得毫无着力之感,褚良正在惊异之际,忽觉双掌传来一股绝大的力道。褚良不禁暗惊,急忙收摄心神,双掌疾推。 猛地,但听轰然一声闷响,大地轻微颤动几下。褚良身形微晃,面色泛红,神情极为怪异。而幻天却好似未觉,神态极为轻松。 “阁下功力真是不同凡响,第二掌!”幻天原式不变,仍是单掌轻飘飘地向前一推,但这次推掌的速度却快了几分。褚良见状,暗中将功力提到九层,径向幻天掌势迎去。 掌势相接,又是一声闷响,大地明显地抖动了数次,周遭林木枝叶簌簌作响。褚良身形微晃,面色更红,须发根根竖起。显然,在接下第二掌之后,恐怕已快使尽了全力。而看幻天,仍是迎风伫立,身形丝毫未动。 幻天道:“阁下功力果然不凡,但能否接得下第三掌,本教却是替你担心。” 褚良吐出一口浊气,急速调息。须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冷冷地道:“小辈尽管出掌,老夫何惧之有。” “既然如此,那便再接本教第三掌!”说罢,幻天抬起双手,旋即,双掌缓缓交错,当掌心面向褚良之时,只见如玉般的双掌,突然发出一股白色的毫光。毫光一闪即灭,而双掌却在刹那间骤然拍出。 褚良口中虽说不惧,眼见幻天抬起了双掌,心中也是不敢大意,知道幻天这第三掌必将发出全力。尽管接下了前两掌,但褚良已经感到非常吃力。此时,他才真正相信梅梅所说的话,眼前这个魔头的功力太过骇人。 此时此刻,褚良将功力提到了十二成,早已超出了自己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双掌闪动之间,强猛无俦的劲气,随着推出的双掌,狂卷而出。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双掌再次相接,但听一声震天动地的爆响,同时响起一声闷哼,褚良已在双方掌力相接的瞬间,被强猛无俦的劲力震得倒飞而出。 爆响的同时,地动山摇,好似山崩地裂一般。黑崖也在震动中,山石滚滚而下,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这一掌之势,足可毁天灭地。在掌力相接的瞬间,幻天退出四五步远近,面色微微涨红。而褚良的身子却划出一道弧线,直接飞出五六丈外。落地后,蹬蹬蹬地又退出七八步远近,方才摇晃着站住。 此时再看,褚良面色呈猪肝色,双目血红,一道道血丝布满了双眼。胸腹起伏不定,大口喘着粗气。尽管极力压抑翻腾的气血,只过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喷出了几口鲜血。 褚良边吐边暗自调息,吐出几口鲜血后,感到胸腹舒畅了许多。正待仔细看时,但见身前光影一闪,幻天已站在自己身前不足寻丈左右。褚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而当停下身形后,幻天却仍与自己保持不足寻丈左右的距离。 褚良暗惊,不禁又疾速退了开去。而看幻天,仍是紧随在自己身前。褚良见此,不由大惊,忍痛急忙后退。但事实却出乎褚良意料,不论他如何展动身法,幻天始终不离身前。更令褚良感到疑惑的是,根本见不到幻天如何作势。褚良心中骇然,恍惚中感到:这个魔神到底是人是鬼,身法好似幽灵,恁地奇诡莫测。看其神色,仍是平静如常,功力怎地如此强悍。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淫怪美女(2) 褚良极力躲避,却始终也摆脱不了紧随自己的幻影。到了此时,他才真正感到,自己绝不是这魔神的对手。此时对方若要取自己的性命,虽非唾手可得,但也并非什么难事。在这当口,褚良似乎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以硬碰硬。而今,虽说自己仍有功力可以周旋,但却无法长久地支撑下去。想到此处,褚良忽然停下身形。 幻天好整以暇,冷冷地道:“阁下感觉如何?” 褚良抹去嘴角的血渍,阴声道:“老夫活了这么大年纪,自知功力深浅。小辈功力确是老夫平生仅见,今日老夫认栽,小辈尽管行事。活了这大年纪,老夫已经尝尽天下美味美色,死亦无憾了。” “呵呵……”幻天轻笑一阵,道:“本教已经言明,三掌之后,你我无论胜负,若是屹立不倒,便可安然离去。本教言出必践,阁下不必惊慌。” “惊慌?”褚良瞪着血红的双目,惨厉道:“老夫一生杀人无数,有何所惧。小辈若是背弃前言,老夫也绝无怨言。”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凝注褚良,正容道:“老东西,本教早已觉察此地来了一位高人。但本教素喜安闲,并未追踪。若依今日之情形,本教早有杀你之心,但见你尚算磊落,方才法外施恩,暂且放你一马。不过,虽然此时本教并无杀你之心,但却有言在先,自今而后,对包括马倩儿,齐小莹以及魔门的众位女子,老东西切勿妄起淫意,不然……嘿嘿嘿……本教不言,老东西自会清楚本教之意。” “哦?小辈之意……”褚良眼睛神光一闪,道:“小辈坐拥众美于一身,这与老夫乃是相同的嗜好。”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本教也是血肉之躯,自有人之天性,但本教不喜胡乱为之,更不可用强。本教言尽于此,望你好生思量。如此,老东西或许还能多活几日,也好安享晚年。” “哈哈哈……”褚良一阵桀桀怪笑,扭曲着面目,虽然大笑,但笑容却甚是凄惨,在心里已将幻天恨得咬牙切齿。笑毕,狂傲道:“老夫自有老夫的规矩,小辈不必恐吓。天下之大,老夫哪里去不得。” 幻天诡笑道:“老东西,你可知本教为何与你如此切磋武功?” 褚良怔道:“为何?” “嘿嘿嘿……”幻天阴笑,诡异道:“老东西有所不知,以你的功力,本教若要在激战中给你设下禁制,将极为不易。” “什么,禁制?”褚良一惊。 “不错,如若不信,现在可运气试试。” 褚良听罢,不由惊慌,本能地运功行气。不试还好,哪知这一试之下,顿感在经脉之中,好似有股怪异的邪气在狂乱地冲荡。只是片刻工夫,全身的经脉便都痉挛起来。褚良不禁面色大变,急道:“小辈,你给老夫下了何种禁制?” “神意错脉。” “什么!神意错脉?这是何种……”说到此处,褚良不禁怒气满胸,怒吼道:“小辈真是该死……啊……老夫要杀了你,啊……”未等说完,褚良突然感到心脉一阵剧痛,五脏六腑都已纠结,直疼得冷汗直流,抽搐颤抖。 幻天诡笑道:“老东西,你以为本教闲来无事,有这功夫与你切磋?” 褚良瞪着血红的双眼,狠狠地道:“老夫一生打雁,反被啄了一口,真是八十老人倒绷孩儿。老夫自知功力稍逊,认命就是,但小辈也切勿张狂。” 幻天轻轻摆手,随意道:“老东西不用提醒本教,尽力管好自己便可。本教再次奉劝你,对于魔门之女一旦起了凡心,经脉立刻便会扭结痉挛,进而逆血攻心。若不及时收摄心神,必将经脉寸断,暴毙而亡。” 褚良听罢,双目似要冒出火来,死死地盯着幻天,看得是心火沸腾,怒气盈胸。恨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小辈今日所赐,老夫容后图报。”说罢,老淫怪身形一晃,顿时便失去了踪影。 幻天诡异地笑了笑,转而看着“黑崖鬼林”周围,忽然有种诧异的感觉。跟踪到此之际,由于精神集中,并未感到此地有何特殊之处,只是感觉林木密集,在林内行走遮天蔽日,有些阴森恐怖。此时再看,四周的山崖高耸巍峨,山崖底部清溪潺潺。溪水蜿蜒流淌,在前方五六十丈的低洼处形成了一个方圆七八丈的清澈水塘。 幻天腾身,飘身而上,循着山崖缓慢上升。到了一块寻丈见方的山石上,向下俯视一看,但见整个山林极为广阔,一望无边。山峦向两侧延展,起伏跌宕,高低错落。山林分布其间,山林上空似有一层淡淡的雾气,显得神秘诡异。 幻天心神一动,远远望去。忽然发现,在山峦与山林之间,形成了一种天然的先天卦位。幻天又向上攀升七八十丈高下,再行端详时,越看越觉得神奇。暗道:“黑崖鬼林,不愧其名。若是配之以五行,形成九宫,反阴阳倒乾坤,何异于魔域!”幻天边看边思虑,想着想着,嘴角一翘,心中已有计较。当下,运起天魔真气,默念“血灵咒”。 旋即,幻天飘身向城内逸去。 梅梅早已洗漱完毕,在床上盘膝打坐。见幻天进来,神情甚是轻松,问道:“看师傅模样,那老淫怪定是死了?” “不,走了。” “走了!难道师傅没有杀了他?”梅梅惊道。 “呵呵。”幻天一阵诡笑,道:“老淫怪虽说死有余辜,但这老淫怪活着,便可牵制那些所谓正道门派的精力。如此,你我安静自在的日子便会多上一些。为师如此虽然不够厚道,但总比魔门受到更多的威胁要好上许多。” 梅梅道:“师傅,倘若各方不予理睬,任那老淫怪逍遥,或者以美色拉拢,以那老怪物的功力,对我魔门来讲也是很大麻烦。尤其是师傅又要招妻纳妾,诸美集于魔门,未来必会分心。”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淫怪美女(3) 幻天听了一怔,道:“死丫头所言,听起来感到有些荒唐,但也不无道理。”说罢,转头四顾。 “嘻嘻,师傅是否找寻马倩儿?” “那丫头去了哪里?” 梅梅诡秘一笑,道:“我怕那丫头见到师傅尴尬,便送她到神蛊金婆那里了。” “哦……如此也好。” “师傅说得好像有些勉强,难道师傅舍不得马倩儿?” 幻天道:“死丫头不得胡说,为师岂是见色心喜之人。” 梅梅道:“不是便好,但……即使师傅见色心喜也无伤大雅。其实,弟子早已看开,不会在乎多几个姐妹。” “呵呵,死丫头越来越聪明,真是精灵古怪。” 两人正说着,忽听后窗响起得得两声。幻天应了一声,只见窗户悄然开启,春女飘身进了房间。来到幻天面前,跪拜道:“主人,奴婢来到。” “起来吧。” “谢主人。” “今日外面可有消息?” 春女道:“主人,今日东堂堂主吴玉峰遣人传来消息,言说无尘道长已向各派发出了盟主令。将在一月之后,调集人马,进剿我魔门老巢。” 幻天道:“此消息可曾准确?” “准确。”春女说着,急忙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笺,递给幻天。道:“诺,这是吴堂主手书,请主人过目。”幻天接过信笺一看,果然是吴玉峰的亲笔信笺。 幻天思虑一番,问道:“可曾派人回返老巢?” “主人,奴婢已经飞鸽传书给大师母。为保万全,已派秋女星夜赶回老巢。” 幻天暗赞一声,笑道:“你这丫头做的不错。不过还有月余,此事不急。” 春女道:“主人,各大门派进攻魔门乃是倾巢而出,不得不防。老巢内只有两位主母及四大魔女坐镇,恐怕不易应付。我等是否……” 幻天轻轻摆手:“暂时无事,老巢内还有仙翁与解威。” 梅梅忽道:“师傅,仙翁的功力固然不错,但那解威的武功不知能否应付?” 幻天笑道:“死丫头,解威身为神教的光明右使,真实功力不比仙翁稍逊。只因我等见到解威,均是在其被追杀之后。神教之中高手如云,在被围杀之下还能逃得性命,其功力可想而知。再者,为师既然应允解威投身魔门,怎会要一个凡夫俗子,呵呵。” “师傅难道为其输功了?” 幻天道:“只是助其行气而已,但未想到却是大有成效。” 梅梅沉吟一声,道:“虽说如此,老巢仍是势单力孤,真令人担心。” 幻天听罢,也不由暗自琢磨。须臾,对春女道:“速速传书,将坤女唤来。命其暗中知会卞琨,分派精壮弟子,速到‘黑崖鬼林’驻守并布成阵势。”说着,拿起信笺,在上疾速勾勒起来。转瞬,幻天将信笺交给春女,道:“待坤女来时,将此信笺交给她,尔等在此协助。” 春女疑惑道:“主人要走?” 幻天道:“出来日久,不知老巢究竟是何模样,加之各大门派将要进剿,本教虽无多大忧虑,但也应回魔域看看。” “奴婢明白,请主人放心。” 幻天挥手:“去吧。” “是,主人。”春女应声,转身穿窗离去。 梅梅道:“师傅是否要另设巢穴?” “正是,不过乃是临时落脚之处,只看日后江湖形势。” 梅梅道:“常言说狡兔三窟,师傅可以再找隐秘之地,好好设几个巢穴。” “死丫头,江浙一带,物产丰富,乃是天下间最好的富饶之地。天地盟,桃源山庄,青龙帮等几大门派皆聚居于江浙,这绝非是偶然现象。” 梅梅道:“也是,魔门老巢处汉江之阴,远离江浙,确实有些偏僻。” 幻天道:“魔门老巢虽说稍微偏远,但汉江左近正居于腹地,前后左右进退自如。而此地虽然富庶,却只能向内陆进展。张家村看似平凡,但紧邻汉江,背靠高山绝壁,依险而居。看似偏僻荒凉,实则是一处生地。” “唉……”梅梅叹了一口气,道:“若非师傅过早暴露了身份,世人怎知小小的张家村便是魔门老巢。” 幻天拍拍梅梅:“还不是死丫头多嘴,不然还可隐藏一段时日。” 梅梅嘻嘻一笑,看着幻天,撒娇道:“师傅,今日弟子苦战多时,身子酸疼不已,师傅可否替弟子松松筋骨?” “死丫头就是麻烦……”看到梅梅期盼的眼神,幻天也感到身子有些异样,邪笑道:“如此也好,为师正好无事,便为你好好松松筋骨。”说罢,将梅梅搂在怀里,热切地亲吻起来…… 一连三日。 幻天与梅梅足不出户,尽在房内歇息,不是打坐练功,便是尽情欢娱。幻天神情看着虽然轻松,但在心里却是忧虑重重。暗道:自己出道至今,屡遇高手,虽然安然无恙,其中也有侥幸成分。 梅梅功力虽然不低,但一时之间高手尽出,也不无危险。想不到昔年这些老魔的功力如此强悍,若非自己功力增长,当真不易应付。此际看来,小雪与小婉虽说功力尚可,但也不是几个老魔的对手。倘若先行除去,却又耽搁整个魔门大势。说不定在江湖之上,可能还有未知的高人。 每每思虑到此,幻天便无心逍遥,呆在客栈里沉思,尽力与梅梅打坐冲和,以期助梅梅不断增加功力。其实,梅梅也乐得如此。练功欢娱两不误,何乐而不为。两人似乎忘了一切,甚至连江湖也忘在了脑后。 第四日清晨。 两人终于感到有些憋闷,易容后出了客栈,径往城西走去。 两人漫无目的,边走边说,边走边看。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城西。幻天稍一思虑,拉着梅梅出了城门。但见城外四周尽是荒野,十分荒凉。幻天无趣,两人遂又返回城内。 走过了几条街路,行人渐多。两人专拣偏僻处,默默前行。约莫走出了二里多远,幻天正要腾身返回客栈,忽见前方一条偏僻的胡同口,倏然闪过一道人影。那人影一闪而逝,好似幽灵一般。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淫怪美女(4) 两人看了一怔,不禁对视一眼。梅梅眨动美眸,满含顽皮之色。幻天知其心意,反正闲来无事,好奇之心顿生。看看四下无人,悄声向胡同里走去。两人走到胡同尽头,抬头一看,不由苦笑。 原来,两人所进的乃是一个死胡同。胡同异常偏僻,最里端有一户破败的大院。大院后身,乃是一座数丈多高的山丘。院门虽然不高,透过斑驳的院门,隐约可见院内并排有三趟高矮不一的房屋。 两人相视一笑,正待回身,忽见院内有人影晃动。两人微感诧异,看着破败的大院,似乎无人居住,怎会有人在此。幻天两人凝神谛听,这一听之下,二人不禁同时一怔。 “师傅,这大院甚是奇怪,不若看看。” “于己无关,何必多事。” “师傅曾经言说,凡是江湖中事,便都与魔门有关吗?” “呵呵,死丫头记性倒是不错,依你之意该当如何?” 梅梅吐一下香舌,道:“师傅,你我两人不如一明一暗。师傅正面叫门,弟子隐身暗处观察,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死丫头去吧。” “师傅小心,弟子去了。”说罢,身影顿杳。幻天看到梅梅的身法,心中暗喜。心道这几日昼夜不停冲和练功,总算没有白费功夫。旋即,幻天径自来到院门前举手敲门,过了一阵儿,院内毫无反应。 幻天轻轻摇头,心里暗笑。抬手又敲敲院门,那院门早已风蚀,幻天边敲边往下掉落一些碎屑。幻天苦笑一声,仍是不紧不慢地敲着。 好久,院内忽然有了动静。不一刻,只听得趿拉趿拉的脚步声响,透过院门缝隙,只见一位身着灰色衣裤,头发灰黑蓬乱,满脸皱纹,身材奇矮的老者从偏房出来,慢慢地向院门走来。到了门前,向外看了看,有气无力地道:“外面何人,此处早已废弃,并无别人。” 幻天道:“老丈,我乃路过之人,因饥渴前来讨口水喝。” “哦。”那老者哦了一声,犹豫着打开院门。待幻天进来,看到两排房舍更加破败,好似摇摇欲坠。老者在前带路,指着院墙边上的水井,道:“小哥自管去那儿饮水,走时带上院门即可。”说罢,径自回到偏房。 过了一阵儿,幻天喊道:“老丈!” 老者出得门来,道:“小哥饮过水了?” 幻天道:“尚未饮水。” “哦,小哥有何事情?” “请问老丈,这里究竟是何地方?” 老者木然地看了看幻天,道:“不瞒小哥,数十年前,此处院落原是京师武探花的别室。大明以来,此院年久失修破败不堪,早已无人居住。小老儿无儿无女,无依无靠,无奈之下便捡了来住。小哥自管饮水,小老儿歇息去了。”说罢,那老者转身便要进屋。 当老者转身的刹那,衣襟下摆红光一闪。幻天眼尖,细看之下,内里竟是一截红色的丝绸,与那看不出底色的青色长衫形成了鲜明对比。而其后颈的乱发之中,竟然露出一缕白色的发丝。并且在灰黑的长发上,还有一层淡淡的水珠。 幻天暗自冷笑一声,急忙道:“老丈请留步。” 老者有些不耐,回身道:“小哥还有事情?” 幻天笑道:“请问老丈,那武探花现在何处,老丈可否知晓?” “小老儿不知。” “哦。”幻天沉吟一声,忽道:“那姓齐的武探花,可否有个姓卢的随从?” 那老者乍听之下,身子不由一震。仔细地打量幻天一番,惶恐道:“这……这如何说起,小老儿确实不知。” 幻天笑笑,不经意地看看四周,道:“既然卢旗主在此,神教的其他人物也必会在此。” 那老者听罢,本是木然的眼神忽然一亮,冷声道:“你突然造访,到底是何人?” “呵呵。”幻天轻笑,神色极为轻松,道:“在下既然知道卢旗主在此,而又以礼相待,必是朋友无疑。” 老者怔道:“朋友?” “当然,是友非敌。” 老者看不出幻天是何人,诧异道:“小哥与我素未谋面,怎会是朋友?” 幻天道:“卢旗主误会了,在下所说的朋友乃是指神教而言。” “哦?”老者暗自惊震,口中却道:“小哥究竟是何人,怎地找到这里?” “难道老丈真是卢旗主?” “你……”老者自知陷入来人圈套,不由语塞。 幻天笑道:“神教教主亲来楚州,谁不知晓。” “什么,谁人不知?这如何可能!”卢旗主大惊。 “前几日,齐教主在城外与魔神、魔煞等人苦战,不幸落败受伤,可有此事?” “什么,你到底是何人?”卢旗主听罢,不禁神色大变。本能地后退几步,眼中神光一闪,登时功运全身。 “何人在此喧哗?” 就在此刻,便听正房房门一开,走出一个白须白眉白发的老者。幻天一看,心中暗乐,这老者正是神教的护法谷良志。白眉老者盯着幻天,不住地打量。再看幻天那双似笑非笑的细眼,白眉老者忽地一愣,惊道:“魔神!” “什么,魔神?”卢旗主惊呼出口,急忙看向幻天。仔细看了一阵,方才认出来人正是幻天。只因幻天改了装束,身着一袭黑色长衫。又因幻天在易容时比较匆忙,并未按照原来的样貌装扮。 “呵呵,谷护法好眼力,不知齐教主状况如何?” 谷良志警惕道:“你来有何目的?” “随意到此,并无它意。” “真无其他目的?” 幻天随意道:“谷护法,本教如有其他目的,还会为贵教主疗伤?” “那到底为何而来?” 正在此时,忽听房内传来一句隐隐约约的喊声:“谷护法,请卢教主进来吧。” “是。”谷护法应了一声,遂领着幻天进入正房,幻天边走边抹去易容物。进入正房后,谷护法并未停留,带着幻天向最里面、靠近山丘的房舍走去。走进房舍,拐进一道暗门,幻天眼前登时一亮。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淫怪美女(5) 只见暗门里乃是一个方圆四五丈的厅堂,厅堂正中悬着匾额,上书:“清净光明”四个大字。匾额两侧,一侧挂着摩尼教的第一人教主摩尼的画像,另一侧乃是一副画着日月图案的锦缎方图。厅堂里摆着各种兵刃,墙壁前竖着一排排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籍,与各种兵刃形成了鲜明对比。 幻天正在欣赏,便见厅堂左侧的屏风后转出一个女子。乍见此女,幻天登时一愣。但见这女子一身淡蓝色的裙衫,身材修长,婀娜飘逸。嘴唇粉嫩,秀发披肩。明眸皓齿,肌肤如雪,嫩柔如脂。淡蓝色的眼眸,映衬淡蓝色的裙衫,犹如晶莹的翡翠,闪着清澈而迷人的光辉。 “齐姑娘!”幻天讶然出口,面上尽是赞赏之色。 齐小莹看到幻天,也是微微一怔,旋即,美目之中忽然露出一丝欣喜之色,雪白的脸上腾起一丝红晕。嫩唇轻启,莺声婉转,轻柔道:“不知教主造访,本使有失远迎,尚请见谅。” 幻天微微颌首,笑道:“本教亦是误打误撞,不想在此见到齐姑娘。呵呵,此地真是别有洞天啊。” 齐小莹道:“教主过奖了。既然教主到了此地,本使无需再瞒教主。此地乃是神教的一处秘密分坛,或者说是神教在江浙一带最主要的落脚点。因朝廷颁布律令,大肆绞杀邪教,神教只能秘密行事。” 幻天感慨道:“是啊,神教助朱元璋登上九五之尊,不但未得任何犒劳赏赐,却反而遭到朝廷围剿,此事确是令人唏嘘不已。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对神教而言,再贴切不过。” 齐小莹黯然道:“教主所言甚是,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谷护法,命人奉茶。”谷护法应了一声,转身而出。不久,一个年轻而干练的汉子,端着茶盘走了进来。献上茶水后,便躬身退了出去。齐小莹稍一犹豫,对幻天说了一句稍候,便急忙跟了出去。对那汉子耳语几句后,便回到厅堂。 幻天见状,微微一笑,悠闲地看向茶盘。只见盘中放着两只青蓝色的瓷杯,瓷杯中冒着一丝丝热气,清香扑鼻,隐含一股奇异的香气。幻天暗自惊奇,此地虽有龙井名茶,但此种茶叶却怪异得很。 正思虑间,齐小莹端起茶杯先行品了一口,道:“此茶产自天竺国,唤作:阿萨姆香茶,或者叫做阿萨姆红茶。此茶浓稠而甘烈,清透鲜亮,隐有麦芽、玫瑰香气,乃是宇内四大名茶之一。教主请用。”言毕,示意幻天用茶。 幻天轻轻啜了一口,赞道:“好茶。” “既然是好茶,教主便多用一些。” “齐姑娘不必客气。” 齐小莹静静地看着幻天,眼神温婉柔和,隐含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待幻天饮了几口香茗后,轻柔道:“教主亲来此地,本使多有怠慢,尚请恕罪。爹爹承蒙教主援手,已经康复如初,本使谨代爹爹向教主致谢。” 幻天轻轻摆手,笑道:“齐姑娘不必客气。此事虽属误会,但梅梅出手无状,毕竟伤了令尊。本教每每思及此事,便深感不安。援手之事理所应当,望姑娘切勿再提此事。” 齐小莹凝注幻天,问道:“教主面貌极是柔和,怎会是魔门教主?” 幻天一怔,旋即笑道:“齐姑娘恰似化外之人,为何又是神教的圣女?” 幻天反问,齐小莹面色一红。随即,又是嫣然一笑,道:“本使……本姑娘先问的教主,教主自当先答。” 幻天看得一怔,不由心旌摇曳,对齐小莹这绝世无双的美丽而暗暗惊佩。心道:“世上怎有这般怪异而美丽的女子,真是举世无双。”此际,齐小莹美眸淡蓝,犹如清澈的海水,深邃洁净。令人绮念顿消,却又使人浮想联翩。 幻天看得有些失神,开口道:“本教原也未曾想到,自己便是魔门中人。但无巧不巧的是,本教却偏偏生在魔门,乃是上天注定。虽然心中不愿,但本教身系整个魔门,只好勉为其难,以身殉教。” “教主真是豪迈,天下难寻的伟丈夫。” “姑娘过奖……”说到此处,幻天问道:“既然此处便是神教秘密分坛,那日姑娘为何执意住在清风客栈呢?” 齐小莹道:“本姑娘看惯了教众,极想在外歇息。” “哦……”幻天似有所悟:“原来如此。看姑娘容貌,并非中土人士,为何如此模样?” 齐小莹听了,不禁红晕上脸,甚是腼腆,轻柔道:“实不相瞒,我娘亲乃是波斯人。” “噢……”幻天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齐姑娘与众不同。” 齐小莹沉思,稍后,直视幻天,问道:“教主,本姑娘美吗?” 幻天闻言,不由一愣。想不到齐小莹问得如此直白,略一思虑,诚恳道:“不怕齐姑娘失望,依本教看来,姑娘之美已不能单纯用美来形容。任何言诠在姑娘的美貌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倘若非要用言语形容姑娘之美,只可用“言语道断,一说便错。”来形容。妄加一句断语,都显得浅薄。” “真的?”齐小莹面现惊喜之色。 “难道姑娘不知自己的容貌?” “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有此一问?” 齐小莹神色忽然一转,凝重道:“不瞒教主,我从小到大所听到的赞美,比比皆是。大凡女子,无不喜欢虚荣,喜爱溢美之词,本姑娘亦不能免俗。但所有的赞美之词,都未说到极致。今日听到教主之言,真是顿开茅塞,令人大开眼界。教主已说到了极致,到了不可再说的极致之境。” 幻天道:“本教之语乃是由心而发,齐姑娘不必过谦。假如语言无法形容,另打个比方来讲,齐姑娘之美绝不下于皇甫小雪及董小婉。不但没有任何不如,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淫怪美女(6) 齐小莹美眸蓝光一闪,笑道:“魔煞姐姐之美,亦是别具风采,无法说清。” 幻天轻轻一笑,道:“死丫头之美,主要的不在容貌,而在神质。” 齐小莹感叹道:“是啊,梅梅无拘无束,稚嫩顽皮,随意随性,甚至那喜怒无常的性情,都令人神往。即便本姑娘自负,也对魔煞姐姐羡慕不已。” “呵呵,齐姑娘真是蕙质兰心,想不到神教圣女会是这般心性。” 齐小莹道:“若依教主看来,神教圣女该是何种心性?” 幻天轻轻摆手,转口道:“令尊是否离开了此地?” 齐小莹面现愁容,道:“正是,昨日便离开了楚州。本姑娘苦心劝慰,爹爹仍是固执己见,虽然未说是否将与魔门血战,同时也无意与魔门修好。不过依我看来,爹爹的火气已经少了许多。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心急不得。” 幻天道:“有姑娘在旁劝慰,本教放心不少。姑娘应该知道,本教绝非是为了一己恩怨,实是为了神教与魔门的安危及未来着想。对于神教与魔门,和则共荣,战则俱损。此中道理,令尊不会不知。” 齐小莹听了有些歉然,道:“爹爹并非小气之人,只是一时气闷,难以解开心结而已。教主不必过虑,本姑娘定当好生劝慰。其实……其实……” 幻天问道:“其实如何?” 齐小莹神色忽暗,幽幽道:“其实,本姑娘此次出来,也是为了神教的安危。教主有所不知,神教内部屡有纷争,多有死伤。爹爹醉心武学,并且……并且偏听偏信,以致纷乱不断。光明右使解威脱离神教,便是教内纷争造成的结果。本姑娘眼见此状,却又束手无策。偶然想到了魔门,同时也想到了教主后,便忽然生出两教携手之事。本姑娘本是一片好心,但说与爹爹时,却遭到严厉痛斥。无奈之下,才偷偷离开总坛,到中原寻找教主。” “哦……”幻天沉吟一声,道:“原来如此,姑娘真是眼光独到,本教佩服。呵呵,时辰不早,姑娘歇息吧,本教还有他事,告辞。”说罢,幻天站起身来,拱手施礼。 齐小莹面现不舍之意,道:“教主这便走吗?” 幻天闻言停身,看到齐小莹那般神情,内心感到极为高兴。心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心念电转之间,暗自早有计较,遂道:“齐姑娘,你我孤男寡女,本教停留过久实有不便。姑娘但有闲暇,可到客栈再行叙谈。”说罢,幻天毅然转身,举步便要离去。 齐小莹见幻天欲走,顿感失落,忍不住道:“教主请留步。” 幻天停身,面上带着微笑,笑得有些邪异,也笑得十分温和,好似春风融冰。故意问道:“齐姑娘还有何事?” 适才,齐小莹乃是忍不住出口,此刻见幻天停身相问却又不知所措。但看幻天脸上那种邪异的笑容,心神忽地一震。随即,支支吾吾地道:“此屋后面有一花园,不知教主可有兴趣前去一观?” 幻天稍一犹豫,道:“本教……实有要……” “教主真的无暇?”齐小莹有些失望,内心又存有些许期盼。 “呵呵。”幻天欲走还留,迟疑了一下,道:“虽有要事,也不急于一时。姑娘美意,岂能违拗,走吧。” 齐小莹听罢,内心高兴,急忙领着幻天出了厅堂,径向后排房舍走来。穿过两间破败的房舍,来到一座较大的花园。幻天看了,眼睛登时一亮。只见整个花园之内,山石古拙,怪石嶙峋,溪池清澈,百花争艳。花园之中,花团锦簇,清新雅致。幻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破败的院落后,紧靠山丘下,居然暗藏一处如此绝美的景致。心道:“此花园精致高雅,胜妙之处甚多,其主人定非庸俗之辈。” 两人慢步其间,幻天竟有一种置身仙境之感。齐小莹边走边指指点点,每处花卉都能说出名称典故,如数家珍一般。幻天先前惊奇,而后又是暗自敬佩。口中连连称赞,甚是畅快。 两人走了将近一圈,在一花池边上,有几个年轻汉子正伫立一旁。几个汉子中间,乃是一张红木方桌,方桌上摆满了各式糕点。桌上另有一壶美酒,两只瓷杯,瓷杯盛着清茶,热气袅袅。幻天异常快慰,感觉好似处在天宫一般。 “教主,请坐。”齐小莹请幻天入座。随后,为幻天斟上一小杯美酒,而自己却斟了一大杯酒。看看幻天,竟将那一大杯美酒一口干了。口中啧啧有声,说道:“此乃绍兴佳酿,味美干爽,教主请尝尝。” 幻天看到齐小莹如此爽快,不禁心怀顿开。刚要举杯饮酒,齐小莹又喝了一大杯。幻天见状,豪情顿生。换过大杯并喝下美酒后,赞了一声好,又连干三大杯。喝罢,眼看花池之中仙草般的白色花卉,感觉更是惬意。此际,美酒入喉,花香幽雅。佳人在侧,和风送香,倍觉畅快。 虽然两人不言不语,但似乎早有默契。各自又干了一杯美酒后,齐小莹似乎也受情景感染,逐步敞开心怀,话语渐渐多了起来。不一刻,两人打开心扉,已是口若悬河。令幻天感到奇怪的是,齐小莹说起中原各派,竟有许多连魔门典籍也不曾记载。对各派武功,异常熟稔,如数家珍,但却没有一句褒扬之词。而说到魔门时,却是推崇备至。同时,对魔门诸人亦是了如指掌,赞誉有加。幻天虽然感到惊奇,内心却也十分欢喜,暗暗佩服。 两人开怀畅谈,不知不觉已过去一个时辰。两人兴致勃勃,酒到杯干,极是豪迈。酒过数巡后,齐小莹已经脸泛嫣红,微带酒晕,肌肤粉嫩,更加妩媚动人。面上的肌肤本来便是雪白,此刻则像是天宫的蟠桃,红中带粉,秀美绝伦。在秀美之中,带着三分英气,雍容华贵,仪态万方。令人神往,却又不忍亵渎,逼视不得。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各怀心腹事(1) 幻天见状,道:“承蒙齐姑娘宽带,本教感激莫名。” 齐小莹已经有些醉意,轻柔道:“教主何必客气,本姑娘素闻教主豪迈随意,重大义而不拘小节。今日只是多饮了几杯水酒,怎能说是宽待。若是教主不弃,我愿……我愿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陪伴教主在此饮酒。”说罢,淡蓝色的美眸,火辣辣地直视幻天。 幻天听得一愣,他万万也没有想到,齐小莹竟会说出此等言语,其话中深意再明显不过,即便是愚人蠢人也听得明白。原本冷傲而狠厉的圣女,此刻怎地变了一个人。看着娇美的面容,以及含情脉脉的眼神,想着齐小莹身上的瘀痕,幻天忽然感到有些愧疚。此时此刻,齐小莹的面目表面看来还很正常,却不知身上的淤痕到底如何了。 两人相顾,不言不语。迎着火辣辣的目光,幻天不禁感到有些迷茫。他不知齐小莹为何如此,也无法确知齐小莹如此对待自己的真正意图。难道仅仅是为了神教的安危,还是另有其他目的。但此时此刻,面对齐小莹的问话,幻天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能也无法回避齐小莹的问话。想了想后,仍表现得异常沉稳,轻松道:“本教能得齐姑娘垂爱,真是受宠若惊。但怕的是,倘若本教日日前来,将有损姑娘的名声。” “有损名声!何以见得?”齐小莹一怔。 幻天道:“本教凶名在外,姑娘难道不知?” 齐小莹听罢,感觉有些尴尬,自己的心思他难道不知?多少人对自己垂涎若渴,此人竟是有意推脱,究竟是何心意?暗中思虑着,面上慢慢现出一丝愁容。转而,道:“不瞒教主,魔门诸人在本姑娘心中早已熟悉。魔门的行事风格,更为本姑娘所敬仰。只因我身为神教圣女,俗事缠身有诸多不便,不能像教主和几位姐姐那般携手逍遥。唉……若能像魔煞姐姐那般喜怒哀乐,嬉笑怒骂皆出自本性,随意而为,尽情挥洒该有多么惬意。” “齐姑娘这是……” 齐小莹道:“教主难道不知我的心意?” “齐姑娘身为神教圣女,本教不敢妄自猜想。” “教主难道还要猜吗?” “这……这……”幻天假意支吾一阵,内心却是暗喜。道:“齐姑娘貌比天仙,冰清玉洁,本教虽然羡慕,却是无意亵渎。呵呵,不知姑娘日后有何打算?” 齐小莹听了,内心凄然。看一眼幻天,摆手道:“不提也罢,喝酒。”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人又默默地饮了半个时辰。齐小莹再也没有提起原先的话题,幻天只好就神教与魔门的未来,做了一个概略分析。齐小莹听得频频点头,不时地赞许几声,对幻天更加看重。 “齐姑娘,时辰不早,改日再做详谈,本教告辞。”说着,站起身来,略微躬身后便向来路走去。齐小莹见状,许是情绪不佳,并未言语,一直将幻天送出第一排房舍,方才默默回转。谷护法及卢旗主恭送幻天出门,幻天对两人抱拳而别。出了门,找一暗处重新易了容,私下琢磨此行的前前后后。 幻天边想边行,漫步向城中走来。走到城东之际,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幻天不愿生事,快步走到路旁。须臾,但见十几匹骏马呼啸而过。看得出这些都是天地盟的人马,幻天并未在意,径自回到了客栈。 当幻天走进房间一看,只见梅梅独自在床上安静打坐,神情安然。幻天轻轻走到床边,仔细地看着梅梅。此时,幻天忽然觉得,在梅梅身上好似有种奇异的味道。仔细闻了闻,发觉这股味道之中暗含一丝甘露的清香。幻天纳闷不已,梅梅身上的味道原本是果香,怎地变成了这种气味。 幻天正自看着,梅梅忽然睁开了眼睛。眼见幻天茫然的神色,嬉笑道:“师傅为何如此模样,这晚才回来,是否在齐姑娘处失了魂儿,丢了魄?” 幻天好像做贼心虚,支吾道:“为师只是随便走走。” “真的?” “死丫头勿再言说此事。” “弟子只是问……哎呀……”梅梅尚未说完,屁股上便挨了一巴掌。 “死丫头怎地如此罗嗦,你身上是何种味道?” 梅梅道:“弟子也不知是何种味道,好像同湖底的地心寒母味道相似。” “哦……原来如此。”幻天恍然大悟:“怪不得这股味道甘凛清香,沁人肺腑。”说着,抱起梅梅上下摸索,仔细地嗅闻起来。 梅梅被弄得浑身痒痒,道:“师傅快放手,弟子受不住。” 幻天停下,抽动几下鼻子,道:“死丫头真是怪异,这可否是地心寒母精气渐被炼化的结果呢?” “嘻嘻,既然师傅不知,弟子也不知。” “死丫头都知道甚么?” 梅梅撒娇,道:“弟子只知有师傅在便好。”说着,小手不住地翻弄起来。 幻天忍着并享受舒适,亲亲梅梅的嫩脸,道:“你我再呆上几日,此地若无情况,便一同回返老巢。” 梅梅听了,高兴道:“师傅,弟子早已想念两位师娘了,不若今日便离开此地,如何?” “哎呦……轻一些。”幻天皱眉:“死丫头怎地如此急迫。” 梅梅嘻嘻一笑,诡秘道:“只怕师傅是惦记齐姑娘,不肯立刻走吧?” 幻天捏捏梅梅嫩臀,随后正色道:“不瞒你说,为师反复思虑,考虑到魔门大业,确有此念。若真如此,死丫头不会阻拦吧?” 梅梅见幻天已经直言,怕是真的有此念头。内心不免有些酸楚,但心念电转之下,道:“弟子当然不会阻拦师傅好事,那丫头淡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婀娜颀长的身子,美得令人艳羡妒忌,任谁见了都难以割舍。弟子估计,恐怕两位师娘见了也不会阻拦,说不定还会喜欢。” 幻天感慨道:“其实,对于儿女情长之事,为师早已心如止水。不怕死丫头见笑,为师见到齐姑娘后,却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总感觉此女有些神秘,虽然与解威都是神教中人,但其内力真气却很独特。”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各怀心腹事(2) 梅梅道:“师傅原来是要探究秘密,这有何难,一问便知。” 幻天摆手,道:“还是算了吧,此女不但特异奇美,同时也关系魔门与神教的命运,关系到魔门与整个江湖的大势。虽然目前尚无法化解与神教的嫌隙,但有此女在,暂时可以相安无事。” 梅梅听罢,深有感触,道:“弟子明白,此女至关重要,事关魔门安危。弟子当助师傅早将此女弄到身边。” “呵呵,死丫头怎地变了心性?” 梅梅道:“弟子虽然有些小心性,但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想起师傅又要……唉,我只是感觉有些酸楚而已。不过,只要师傅喜欢弟子便好。” 幻天笑道:“为师怎会不要你,呵呵,死丫头来吧,为师已经……” “嘻嘻,师傅要怎样?”梅梅挣开身子,欲擒故纵。 幻天一把抱起梅梅,悄声道:“你我在此好生练功,尽情欢娱两日。” “真的?”梅梅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 “当然。” “嘻嘻,师傅真好……哎呦,师傅慢一些。”梅梅忸怩作态,娇柔万分,更加惹人喜爱。幻天见状,面色忽然沉了下来,道:“抓紧练功。”说罢,抱起梅梅放在身前。梅梅急忙脱去亵裤,不见如何动作,早将幻天裹在其中……两人尽情温纯后,各自收敛心神,意念一动,真气立时涌起。片刻,但见两人凝神运气,宝相庄严,渐渐进入佳境…… 两日后。 齐小莹来到“清风客栈”。 站在客栈院中,望了一眼坡上的两间上房。旋即,缓步来到客栈大堂,赵掌柜一眼便认出了齐小莹,这正是前些时日那个与自己口角的美公子。乍见齐小莹装扮的美公子,赵掌柜虽然心中不愿,但面上仍是挂着笑意,问道:“公子一向可好?打尖还是住店?” 齐小莹冷冷地道:“既不打尖也不住店。” 赵掌柜一愣:“那公子来到客栈是……” “找人。” 赵掌柜忽有所悟,笑道:“不知公子欲寻何人?” 齐小莹面色稍缓,道:“请问店家,前几日住在上房、那一双面貌丑陋的男女,如今是否还在?” 赵掌柜道:“不瞒公子,那两人已经不在了,昨日刚刚离店。” 齐小莹讶然道:“昨日便走了?” “是,小的不敢欺瞒公子。” “走了……怎地走了……难道真的走了……”齐小莹自言自语,神情有些落寞。转瞬,又问道:“请问店家,可知那一双男女去往何处?” 赵掌柜笑道:“小的不知……哦,请公子等等。”说着,赵掌柜忙从柜台下拿出一封信笺。递给齐小莹,道:“公子,这是那对男女临走之际,让小的将此信笺交给公子。” 齐小莹接过信笺,稍微犹豫一下,急忙打开。只见信上写道:“齐公子,见信如面。因门中发生变故,心已往驰。临行匆匆,未及当面辞别,尚请海涵。已往诸事,公子酌情而为。知名不具。” 齐小莹拿着信笺,静静地看着,雪白的玉手轻轻颤抖。淡蓝的美目,神色黯然。不禁暗自念叨:“走了,竟然走了。所言‘门中’又是哪里……难道是魔门老巢?不错,江湖武林将要进剿魔门,那个魔头定是返回老巢了。唉……自己该如何处之,满身的瘀痕是否……” 齐小莹暗自思虑,猛一抬头,见赵掌柜仍在身旁,正静静地看着自己。遂微微抱拳,温和道:“谢谢赵掌柜,告辞。” 赵掌柜一怔,未曾想到这位美公子忽然变了态度,忙点头道:“公子不必客气,敬请公子再次光临。” 齐小莹应了一声,慢步出了客栈。看着齐小莹远去的背影,赵掌柜忙一招手。立时,一个看似十分机灵的小二急忙来到面前。赵掌柜附耳,低声道:“好生跟住那位公子,勿要走失。” “是。”小二应了一声,急忙跑了出去。 齐小莹满怀心事,缓缓向破败的院落方向走来。一路之上,矛盾重重,左思右想,越想越感到心烦,不知如何定夺。正自走着,忽感身后有人跟踪。神识一动,眼中厉芒一闪,随即,慢步走向偏僻处。 不大功夫,齐小莹走到一条偏僻的胡同。走过拐角,急忙闪身躲在一堵断墙下。须臾,便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向这里跑来。来人刚刚跑过拐角,齐小莹倏然伸手,一声轻微的闷哼,来人便倒在地上。 齐小莹一看,此人正是清风客栈的小二。心下一动,提起那机灵的小二。纵身越过断墙,飞身来到房后。丢下小二,侧耳谛听,确定四周无人后,随手拍开小二被封的穴道。须臾,小二醒来,睁着惊恐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齐小莹。 齐小莹冷哼一声,道:“为何跟踪本公子?” “小的……小的只是走路。” “说是不说?”齐小莹声音更冷。 小二浑身颤抖,道:“小的确实……哎呀……呜呜……”小二刚刚说到这儿,哑穴便被点住。齐小莹手指疾弹,运指如风。顿时,小二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不一刻,双眼已经充血,眼球突出,似要冒出眼眶。 盏茶功夫,小二已经口喷鲜血,状似奄奄一息。齐小莹道:“本公子再问一次,若你想要活命,便将实话说出。想要说话,点点头即可。倘若仍是一问三不知,只好送你去见阎王了。” 说罢,盯着小二,道:“是否想说?” 此刻,小二快要昏厥过去,听了齐小莹问话,努力地点点头。齐小莹冷哼一声:“早知如此,何必撑着。说!为何跟踪本公子?”言毕,拍开小二穴道。 小二穴道被解,慢慢缓过气来。片刻后,吐出一口污血,有气无力地道:“公子饶命!小的是奉赵掌柜之命,前来跟踪公子。” “哦,赵掌柜?他为何让你跟踪?”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各怀心腹事(3) 小二眼珠一转,道:“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不知到底为何。” “赵掌柜是何人?” “这……” “说!” 小二见齐小莹阴沉的眼神,犹豫了一下后,忙道:“赵掌柜是……是天地盟楚州分坛的副坛主。” 齐小莹冷笑一声:“如此看来,‘清风客栈’便是天地盟的秘密堂口了?” “是,公子。” “清风酒楼如何?” 小二道:“清风酒楼与清风客栈乃是一家,都是天地盟的秘密堂口。” 齐小莹一怔,心道:“怪不得那日魔神与魔煞用传音入密与我……恐怕两人早已知晓清风客栈的底细。”思虑甫毕,问道:“客栈及酒楼共有多少人马?” 小二听了,摆弄手指掐算起来,边算边道:“不瞒公子,酒楼有四十八人,客栈有……三十六人,共有八十四人。” “呵呵,不错。本使心情不错,放你一条生路。”说罢,齐小莹举步欲走。稍顿,美目厉色一闪,转而又忽然一笑,神秘道:“小二哥,你可知姥姥家现在何方?” 小二怔道:“知道,不知公子是何意……” “呵呵,真的知道?”齐小莹诡秘一笑。 “公子,小的知道,不知公子……” 齐小莹的笑容更加神秘:“小二哥,姥姥家便是老家,难道你不想回老家?” 小二听罢,感到有些不妙,看到齐小莹那股诡异的笑容,顿时惶恐起来。忙磕头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儿……” “嘿嘿嘿……真是一派胡言。看来小二哥确实在酒楼客栈呆得久了,这套江湖切口只可糊弄一般人物。看你顶多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何以有八十岁的老母?本使一生最嫉谎言,原本要放你一条生路,而你却不该用虚言诓骗本使。” 小二一听,登时骇得魂飞魄散,死死苦求:“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叫声未落,齐小莹手指轻弹,真气倏然透过小二心脉,立时魂归地府。 齐小莹看一眼死尸,骂道:“天地盟,虽未杀我教众,但对神教也颇有微词,而今与各派结成联盟,欲灭神教,真是该死,杀一个太少,不若……”说罢,挥手将小二的尸身扫到破墙根下。拍了拍手并凝神谛听一阵,旋即,腾身而起,倏然而逝。 天地盟。 石中玉异常愁闷。 这些时日以来,失魂谷血案早已传遍江湖。青龙帮日行行主程有玉被杀,坎堂两个新任堂主詹雄飞,副堂主糜方以及七百余名帮众,在此一役中尽遭屠戮。江湖各派虽然惊震,但频繁发生的血腥事件,已将人们的神经冲击得麻木起来。仅仅过了三五日,便不再提及此事。 此事对于天地盟则是另外一番情形,尤其是盟主石中玉在听到此事后,却是大吃一惊。想不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青龙帮竟然隐藏了七八百个帮众。风婷婷出走,本已令石中玉食不甘味,闻听此事后,更是怒火中烧,大骂刘青山不够仁义,独占杭州不说,暗地里又将黑手伸到了楚州。 石中玉大骂一阵,越骂火气越大,越骂越不解气。护法“判官笔”徐业信见状,小心地提醒了几句。石中玉反复想了想,这才冷静下来。冷静后,心里又颇为得意,暗念魔门的好处,替自己除了心腹大患。此时,石中玉才想起那神秘人的嘱咐,不可对魔门冒然行事。 经过此次事件,石中玉变得敏感起来。先后派出无数人马,四处侦缉。在天地盟方圆几十里内,大肆探查。但搜查了几日,并未发现有何异状。石中玉心下稍宽,遂修书给刘青山,半是安慰,半是责难。其实,安慰是假,责难是真。 虽然暂时心安了,但石中玉却总有一种感觉,以致食不甘味,睡不安寝。魔门怎会发现青龙帮暗藏的人马,而魔神与魔煞这两个魔头,何时来到的楚州,自己怎地毫无所觉?倘若魔门来袭,岂不危矣。 两日来,石中玉正自愁闷,诸多烦心事不断。当徐业信送来无尘道长的信笺之后,石中玉更是愁闷难当。独自坐在大厅,暗自思虑:“剿除魔门,谈何容易!况且,两个魔头就在楚州,自己该当如何?” 石中玉愈想愈烦,命人将副盟主关力唤来。不一刻,关力来到大厅,见过礼后,关力道:“盟主召唤属下,有何吩咐?” 石中玉道:“各方探查结果如何,可曾发现魔头的踪迹?” 关力道:“尚未发现,但在城西数十里外的山林中,听到有人在打斗。只是离得太远,不知是何方人物。” “怎地不曾到近处细查?”石中玉不耐。 关力犹豫道:“盟主有所不知,负责打探的人马,在离打斗之所尚有七八里时,被人所阻。无奈之下,只得回返。” “被人所阻?可曾看清是何人?” “盟主,是被魔女所阻。” “哦,如此估计,打斗一方定有魔门人物。” 关力道:“双方交战时发出如雷般的响声,依此判断,定是魔神与魔煞无疑。” 石中玉道:“如此判断应该不错,不知另一方又是何人?” 关力道:“盟主,近日城中来了不少陌生人,其中有一位公子样貌的人物,异常惹眼。不但双目淡蓝,与中原人士的样貌有很大不同,而且十分俊美,美得超乎想象。这位公子带着八位手下,各个彪悍英武,显然是武功不错的高手。这些人先是住在清风客栈,随后又不知去向。属下派人跟踪,始终没有发现踪迹,也不知那些人的底细。跟踪探查不但无果,反而……反而被杀了四人。” 石中玉惊道:“被杀四人?难道是美公子等人所为?” 关力道:“尚不清楚是何人所为,属下正在追查。倘若估计不错,不是被魔头所杀,便是被那公子所杀。”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各怀心腹事(4) 石中玉气闷道:“前些时日,在距北门外二十余里处,不知何人杀了郝坛主以及三十多个盟中弟子。楚州附近几桩血案,到底是何人所为,是否还藏有其他帮派的人马?” 关立道:“盟主,属下尚未发现任何线索。近日来到城中的那些陌生人,亦是极为神秘,实在看不出是哪个门派的人物。” 石中玉听罢,气闷道:“在我天地盟地界,所来这些江湖人物既不亮明身份,也不投帖拜山,不但如此,擅自胡作非为,简直视我天地盟为无物,居然杀我盟中弟子,真是胆大妄为。关盟主再派得力手下,务必查清此事。” 关力道:“属下估计,那些人物恐怕都是各派的探子。属下已经选派得力之人,请盟主放心。” “如此甚好。剿魔之事你如何看?” 关力思虑片刻,道:“盟主,据剿魔联盟传回的信息,各大门派掌教已经表示,均要亲自前往魔域。盟主若是不去,恐怕将落人口实。哦……盟主,司徒鸿飞来信言称推辞一月,不知盟主有何意见?” 石中玉反问道:“你意如何?” 关力道:“司徒鸿飞从不轻易现身江湖,也从不主动与其他门派投帖,此次来信对剿魔一事定是异常重视。而且,司徒鸿飞不但给本盟投贴,也给各大门派投了帖。依属下想来,各派掌教甚至包括无尘道长等人,也不能不给这老家伙一点面子。” 石中玉听了,不由一阵轻笑,关力看得一怔。不怪关力怔神,关力怔神的原因乃是因为,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看到石中玉露出笑容了。石中玉道:“本盟主亦是此意,只是不知带去多少人马为宜呢?” 关力道:“属下意思,此次前去人马不宜过多。倘若盟主亲自前去,属下愿意侍奉左右,也可多带一些人马。总体看,可另带几位护法,外加二百余普通弟子即可。” “哦……”石中玉沉思,稍后,道:“如此甚妙,便依你意。不过,魔域阵势奇诡,凶险异常,此行务必小心。天地盟不比少林武当,也不比青龙帮与丐帮,凡事不可强出头。” 关力道:“昨日,齐鸣飞传信言称,此次剿魔,不但三大凌云圣使将会一同前往,四大空明使也可能随行而去。看来此次剿魔,定会有所斩获。” “呵呵。”石中玉诡秘一笑:“看来关盟主很是乐观啊。尊师……哦,本盟主猜测,在魔域阵势面前,再强的功力也许只能自保,人力终归有限。想那鬼庄,多少年来围攻数次,死伤累累,却仍是徒劳无功。而魔域阵势更加奇诡,此次剿魔,难以预料啊。” “这……魔门不除,不但整个江湖不安,天地盟也是担惊受怕。既然还有其他门派参与,乃是不可多得的良机。我等理应见机而行,只是尽量避免人马折损。” “哈哈哈……关盟主所言极是,甚合我意。”石中玉开怀大笑,一扫往日的阴霾。两人又秘密商谈一阵,关力方才离去。 石中玉心情开朗,自然便轻松了许多。回到居处,躺在床上,仍是兴致勃勃。但想到幻天与梅梅就在楚州左近,心情又忽然沉了下来。思虑一阵,也未想出甚么主意。看着空荡荡的床榻,更加忧闷。 “翠芳!”石中玉喊道。 不大一刻,翠芳跑了进来。 “盟主唤奴婢,不知有何吩咐?”翠芳惙惙地道。 石中玉看着翠芳清秀的面容,忽然感到内中有些异样。遂道:“翠芳,过来。” “盟主如果有事,吩咐奴婢便是。”翠芳迟疑。 石中玉面色一暗,道:“这几日为何躲着本盟主,难道我会吃了你?” “不、不、不,奴婢没有此意。”翠芳连连摆手。 “不是便好……”说到此处,石中玉转而笑道:“翠芳,你爹娘可好?” 翠芳道:“谢谢盟主关心,奴婢已将银子送交爹娘,回信说让奴婢好生感谢盟主。” “何需感谢,不瞒你说,本盟主已将你爹娘接到了城中。以后再不用辛苦劳作,只要本盟主在,你爹娘这辈子便再也不用担心生计。” “这……这……”翠芳听罢,不由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石中玉道:“不必紧张,这对本盟主来说,乃是举手之劳。” “那……多谢盟主照顾,奴婢只是不知怎生报答才好。” 石中玉眼中一闪邪异之色,笑道:“小事一件何需甚么报答,来,陪我坐个一时片刻。翠芳,过来坐。”石中玉拍拍床榻,满脸笑意,甚是温和。 翠芳矛盾重重,石中玉所做的一切,令她感到意外,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贫苦人家的孩子,自小便懂得生活的艰辛。遇到石中玉,不但财大气粗,且样貌俊美非凡,如此对待自己,翠芳不是不知石中玉的深意。 犹豫了一下,翠芳小脸泛红,迟迟疑疑地坐在了石中玉身旁。石中玉暗自欢喜,面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开口道:“翠芳,你爹娘是否给你许过婆家?” 翠芳道:“没有,家里穷困,连说媒的花费都……” “好,不必说了。本盟主不会亏待你。” “谢谢盟主,奴婢只是……” “呵呵,不必担心,本盟主喜欢你。” 翠芳惊异,小脸通红,惙惙地道:“盟主这是……” 石中玉捏捏翠芳的小手,道:“呦,翠芳害羞的模样更招人喜爱,呵呵。” 翠芳听罢,小脸登时红到了脖根,娇羞的模样甚是招人怜爱。石中玉笑着伸出一双犹如女人般的玉手,拍拍翠芳,笑道:“本盟主也不是外人,你这丫头为何如此害羞,是否愿意陪着本盟主?” 翠芳更加羞涩,迟疑道:“奴婢……奴婢愿意。” “哈哈哈……”石中玉听了不禁大笑,道:“这便对了。来,给我捏捏腿,这几日感觉甚是疲惫,松快松快。”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各怀心腹事(5) “是,盟主。”说着,翠芳上得床来,小心翼翼地为石中玉拿捏起来。看着翠芳清秀可人的模样,石中玉心里暗乐,哼着小曲,甚是得意。不一刻,当翠芳正在专注拿捏时,忽感腰际圈上了一只大手。 翠芳忽地一震,本能地挣扎一下,但哪里还能动弹。刚要尖叫,便被石中玉捂住了嫩口。石中玉嘿嘿一笑,道:“翠芳,勿再扭动,不然本盟主可要用强了。” 翠芳听罢,早吓得立刻停止了挣扎。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突然被石中玉抱住,一时之间尚无法适应。过了一阵儿,感到石中玉那双大手传来一股股热力,不一刻,翠芳慢慢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好似有股异样的东西在上下乱窜。芳心剧烈地跳动。石中玉眼见翠芳神情,一双大手更加起劲地摩挲起来。只是片刻工夫,翠芳便已浑身轻颤,轻声喘息起来。 石中玉俊目流转,眼见翠芳不能自已,便顺势将翠芳抱在了怀里。翠芳心神巨震,芳心蹦蹦乱跳,不知身在何处。后背,大手传来的热力,透进身子,感到一阵温热。 慢慢地,翠芳渐渐松弛,感到浑身都被包裹起来。适才的惊悸,惶恐,慢慢变成了悸动,心慌,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渐渐充满了身心。石中玉轻抚着娇躯,似在欣赏珍宝,慢腾腾的极是温雅。 一双大手,透着热气,融化了封固的坚冰。不大功夫,便见翠芳微闭双目,胸脯起伏,喘息逐渐粗重,沉浸在舒适的爱抚之中。石中玉忍耐着,期盼着。“武林双秀”自是不同凡响,无论武功还是弄情,都是道中的佼佼者。最后,两人躺卧在床,缠绵起来…… 扬州。 桃源山庄。 幽静的小院,典雅的房屋,窗户半开,传出一阵阵低回婉转的琴音。琴音清越,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如潺潺流水。轻柔时恰似低垂的柳枝,激越时犹如飞泄的瀑布。袅袅琴音,跌宕起伏,衬托满怀思绪。 房中。 司徒雪端坐,抚琴轻弹。一身雪白的裙衫,清雅出尘。娇美的面容,略带一丝凄婉,美目中隐含抑郁之色。忽地,但听嘣地一声,琴音戛然而止。司徒雪叹息一声,怔怔地看着断了弦的古琴,茫然出神。 “小姐,请用茶。” “哦,放下吧。”司徒雪应了一声,仍在出神。 “小姐,奴婢听说青龙帮在楚州失魂谷被杀……” “小莲,莫再说起江湖上……什么!在楚州失魂谷?”司徒雪一震,顿时从无尽的思绪中惊醒过来。 “是的小姐。”小莲道。 “这是真的?” “是,赵师爷刚对庄主说的。” 司徒雪叹息一声:“不用猜想,是否又是杀手堂所为?” “小姐,据奴婢听说,乃是魔神、魔煞与魔女们所为。” “哦……”司徒雪一怔,道:“被杀多少人?” “据说被杀七百余人。” 司徒雪道:“可曾听到爹爹如何说?” 小莲道:“庄主只是笑笑,且只说了两个字:有趣。” “只是说了有趣?” “正是。” “爹爹没有再说?” “没有,奴婢只听到这两个字。”司徒雪听罢,不禁陷入沉思。 小莲见状,劝慰道:“小姐,庄主一再叮嘱奴婢,此事莫让小姐知晓。但奴婢知道,小姐日日记挂着江湖,奴婢不敢不说。” 司徒雪道:“算了,爹爹所言看似简单,实则在理。” 小莲怔道:“庄主只说了两个字,怎见得在理呢,奴婢糊涂了。” “呵呵。”司徒雪轻笑一声,道:“此中玄机,非你可知。去吧。” “是,小姐。”小莲默默转身,心中带着疑问。刚刚出去不久,小莲又折返而回。对司徒雪道:“小姐,庄主说有要事,请小姐前往议事堂。” 司徒雪道:“我稍后便去,你先去回禀爹爹。”小莲应了一声后,急忙跑了出去。 山庄议事大厅。 司徒鸿飞端坐,正在浅饮慢酌。看到司徒雪进来,童颜顿现喜色,招呼司徒雪坐下。 “爹爹找孩儿何事?”司徒雪裣衽一礼,坐下道。 司徒鸿飞道:“近几日雪儿的身体如何?” “还好,谢谢爹爹关心。” 司徒鸿飞犹豫一下,道:“雪儿,爹爹不让你思虑江湖上的琐事,乃是担心你病情反复。不过,有件急事又不得不将你找来。” 司徒雪道:“爹爹有何要事?” 司徒鸿飞叹息一声,道:“雪儿,前几日本庄接到剿魔盟主无尘道长的书信。言称目下魔门嚣张,荼毒武林,准备调集各门各派精英,全力剿除魔门。并言道凡属剿魔联盟议事堂各成员门派,务要竭尽全力。爹爹考虑一番,山庄人马虽然众多,但能与魔门众人拼上几招的人物实在不多,除非是爹爹以及你两位叔叔亲自出马。但爹爹考虑山庄形势,倾巢而出实是不妥,因此爹爹正自发愁。” 司徒雪听罢,略一思虑,道:“爹爹是否已有计较?” 司徒鸿飞苦笑,道:“为父虽有打算,但却不好向武林同道交代。桃源山庄添为江湖大派,若不尽些绵力,恐将落人话柄,对山庄声誉影响极大。爹爹正处两难境地,真是难以抉择啊。” “那么爹爹究竟如何打算?” 司徒鸿飞问道:“雪儿有何想法?” 知父夫莫若女,司徒雪当然熟知司徒鸿飞心机,嫣然一笑,道:“爹爹是否想要孩儿前去?” 司徒鸿飞看一眼司徒雪,心中不禁暗凛,想不到自己的女儿如此精明。但在司徒雪面现,仍装作愁容满面,无奈道:“雪儿,其他门派纷纷表示尽出精英。为父素来喜欢清静,不愿见那血腥。另外,你曾与魔门人物有过数面之缘,想来即便是不幸遭遇,以雪儿的机敏也可应付。倘若换了其他人去,爹爹实在不安。” 司徒雪迟疑道:“爹爹,不是孩儿不愿前往,只因孩儿已经厌倦了江湖。不过……不过爹爹若是执意如此,孩儿去走一趟也未尝不可。孩儿只是觉得,魔门人物行踪飘忽,居无定所,兼之各个功力非凡,倘若是一般高手,绝难困住那几个魔头。不瞒爹爹,孩儿有种预感,也可说是断定,此次围剿不会有何结果。” 司徒鸿飞道:“雪儿有所不知,据说凌云宫三大凌云圣使,神霄宫四大空明使也表示将一同前往。如此实力,按说是前所未有。” “哦?”司徒雪一怔,道:“凌云宫素来我行我素,从不与江湖各派来往。而今,凌云宫及神霄宫愿与各派联合,真是破天荒的事情。” “雪儿,三大凌云圣使及神霄宫并未与各派联合,只是参与而已。” 司徒雪道:“原来如此。不过,即便如此,孩儿仍然有种预感,恐怕此次剿魔不会如想象那般顺利。魔门老巢防范严密,阵势诡异奇幻,单纯依靠武功,怕是不妥。倘若没有破阵之法,恐将极难奏效。” “唉……”司徒鸿飞叹声道:“为父何尝没有顾虑此事,但无尘老道拉拉杂杂的说了许多厉害得失,措辞犀利,陈述严密,口气不容置疑。桃源山庄乃议事堂成员,无论如何,也不得不为啊。” 司徒雪听罢,焉有不明之理,推脱亦是无用。遂道:“既然爹爹如此作难,孩儿便替山庄走上一趟。但此去后果极难预料,不知爹爹是否还有其他打算?” 司徒鸿飞笑道:“雪儿聪明绝顶,爹爹并没有何种打算。爹爹也不忍让你前去,但山庄之中唯有你最合适,爹爹也是骑虎难下,真是无法啊。唉……为父知你心中不愿,也知你痼疾所为何来。如今之形势,山庄也无法置身事外。此去一切诸事,雪儿尽可自行定夺。” 司徒雪道:“不知何时动身,又以何种方式前往?” “无尘老道言称,月余后便要行动。但为父考虑到剿魔之事重大,不可草率行事,更不可急躁。现已飞鸽传书给十大门派,建议向后推迟一月。两月后,各派人马自行前往樊城,聚集后再进剿魔域。” 司徒雪道:“各派能否同意爹爹的提议呢?” 司徒鸿飞手捋长髯,诡笑道:“呵呵,各派不会不同意,雪儿自管放心。” “爹爹可以肯定各派会同意?” “当然。” “这是何原因……”司徒雪沉吟一声,即时明白了司徒鸿飞话中的深意,道:“原来如此,孩儿知道了,爹爹还有何事?” 司徒鸿飞摆摆手,苦闷道:“为父只是担心雪儿的安危,别无他事。” “爹爹放心,孩儿这便回去准备。” 司徒鸿飞叮嘱道:“雪儿定要小心。” “孩儿知道,请爹爹放心。” 说罢,司徒雪幽怨地看一眼司徒鸿飞,道:“孩儿不是不愿前去,而是放心不下娘亲。娘亲常年卧病在床,既不能言,亦不能动,孩儿看着甚是揪心。唉……娘亲得的究竟是何种怪病,怎地不见好转。” 司徒鸿飞道:“雪儿勿虑,你娘亲自你出生便是如此,为父遍请名医,已经尽力了。只怪你娘命不好,守着如此家业,却未享受福气。原本是‘月内’偶感风寒,但却误信庸医之言,乱服药物。唉……” 司徒雪愁闷道:“爹爹已经说过多次,但孩儿却始终不解,即便误服药物,也不至于如此。究竟是何故呢?” “雪儿,爹爹并未放弃寻医问药,尽管放心。” “是,孩儿知道。”司徒雪说罢,神情有些凄然。随即,郁闷而去。司徒鸿飞轻轻摇头,长长地叹息一声。司徒雪走得远了,司徒鸿飞眼中突然射出一股神光。神光只是一闪,便即隐去……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情归魔域(1) 樊城。 张家村。 魔域。 远远望去,高高的山崖底下,方圆数里,被灰白的雾气笼罩。氤氲迷蒙,鬼气森森。雾气边缘,堆砌着一具具惨白的尸骨。兀鹫在高空盘旋,乌鸦在干枯的枝头呱呱地鸣叫。乍看之下,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已死去。 午后。 卢家后山,紧挨着死亡谷,一处方圆百十丈宽的空地,喝声阵阵,刀剑交鸣。菊、兰、夏、冬四个魔女各守一端,不住地大声吆喝。二百几十余个青壮汉子分作五个方队,正在纵跃腾挪,演练阵法。而在相邻的一块较小的空地上,四五十个苗条的身影分作四组,也在娇喝声中,轻飘曼舞。 无论男子还是女子,看动作招式以及阵法的特点,演练的都是“无极天魔阵”。远远望去,刀剑闪着寒光,在旋转中,慢慢形成了几个光圈。初始之际,光圈中空,须臾,光圈逐渐变成了光团。整个山谷,杀声震天,气势恢宏。听之胆颤,看之目眩。 紧邻空地的峭壁,半山腰上,山崖凹处,婷婷伫立两个女子。二女裙衫飘飘,面容如脂,出尘绝俗,这两人便是久未露面的小雪与小婉。此时再看,二女似乎比离开幻天时更加美艳,清澈中隐含迷人的妩媚,美得令人炫目。二女静立,俯视整个空场,不时地点头。 “大姐,各派将要进剿魔域,相公怎地仍不见踪影。” “二妹不必焦急,相公自有相公的打算。” 小婉道:“这魔头丢下你我守在魔域,自顾与死丫头逍遥,也不回来看看你我。” “二妹是否想念相公了?” “大姐难道不想?”小婉问道。 “呵呵,彼此彼此,不言也罢。” 小婉边看边道:“看这些魔门弟子,‘无极天魔阵’已具有相当火候,功力若是再高一些,威力将会更大。” “二妹说的是,相公智深如海,单看老巢这‘魔幻迷魂阵’,便使我头疼。虽然每日都在琢磨,但却仅能依据记忆及线路而行,始终不得其中堂奥。” “你我日日念叨死魔头,也不知他耳根热是不热。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再到天魔池中浸泡来得舒服,省得魔头回来后,看不上你我了。” 小雪道:“二妹真是,相公已有那么多女人,也没有耽误与你我的情意,你又何必担心自己的容貌。呵呵。” “唉……我只是有些担心,相公身具魔功,魔性必定不浅,说不定还会有几个姐妹要来啊。” 小雪听了,也是有些感触,道:“二妹无需思虑此事,既然已经跟随相公,你我看的不是其他女子,只看相公便了。” “还是大姐心宽,我只是说说而已。呵呵,走吧。” 黑夜。 淡黄色的风灯,在魔域各处摇晃闪动。 星光闪耀,夜空清朗。 夜空,碧清如洗,缀满繁星。微风轻轻吹拂,迷蒙的魔域,雾气好似云海。死亡谷,峭壁千仞,山顶,削瘦颀长的身躯,矮小玲珑的丽影,迎风伫立。久违的老巢,近在咫尺,心中透出一股归乡的亲情。 “死丫头,终于回家了。” “是啊,尽管弟子看着老巢鬼气森森,但却感到亲切无比。” “两月后,这里不知会是何种模样。两个月,时日已经不多,但却够了。” “师傅,各派人马齐来,魔域是否能够抵挡得住?” “为师也难以确定,走吧。” 后院,幻天居处,院子整修一新,处处透着精致。屋内,传出阵阵娇笑。绿萼在旁伺候,端酒送菜,忙碌不停。小雪与小婉两人,推杯换盏,面泛嫣红,洋溢着喜色。 “姐姐生日,再喝一杯。” “也好,魔头虽然不在,你我便多喝几杯。” “喝了这么多,大姐是否够了。” “不够,你我再喝一杯。” “大姐,再喝便多了。”小婉无奈,一口而尽。 “绿萼,再去取酒来。” “小姐,已经喝了两坛酒了,还要再喝?” “休得啰嗦,快取酒来。”小婉来了兴致,挥手催促。绿萼轻轻摇头,快步走到门口。 “啊……鬼!” 忽听绿萼一声惊呼出口,登时将小雪两人惊得一震。 蓦地。 门口,眼光中尚是一片空净之际,已凭空现出两道身影。二女大惊,酒意登时已醒了大半。定睛一看,但见门口凭空出现两个粗俗丑陋的男女。等到再看之际,那双长长的细目,忽然流露一股温暖的笑意。那是…… “相公!”小雪娇呼一声。 “什么,相公?”小婉愕然。旋即,眼光一亮:“真是相公。” “死丫头回来了!”小婉疾步上前,一把将梅梅拉到身前。相思别离,万般离愁,一时无言,四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好久,幻天松开臂膀,看着二女激动的神情,心中百感交集。随后,两人同时抹去了易容胭脂。 “相公,你总算回来了。”小雪激动,又有些凄婉。 “呵呵,两位娘子在此,我怎能不回。” “相公还惦记我与二妹?怕不是与死丫头日日快活,乐不思蜀了吧。” 梅梅面色一红,道:“两位师娘,弟子与师傅历经血战,惊险得很,哪会日日快活。还是老巢安稳,弟子巴不得在此清闲。” 小婉娇嗔一声,看一眼幻天,笑道:“去,死丫头满口谎话,看你那春情荡漾的模样,哪会经历那么多的惊险。” “师傅,这……”梅梅苦笑。 小婉忙道:“相公,今日乃是大姐生日,你看……” 幻天一笑:“我怎能忘记小雪的生日,匆匆赶回,便是为了娘子的生日。” 小雪一撇嘴:“深更半夜方才回转,还说为了妾身生日。真是!” “哈哈哈……相公我有误,在此给娘子赔礼了。”说着,躬身一鞠。 小婉连忙摆手,道:“算了,看相公嬉笑的神情,也不是真心给大姐赔罪。绿萼,快去弄几坛美酒及一些酒菜。” 梅梅接口道:“绿蛾子,老巢有何可口的美味?”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情归魔域(2) 绿萼嗔怪道:“公主,我不是绿蛾子,叫做绿萼。和你说多少回了,还是记不住。” “嘻嘻,什么绿萼,叫着拗口,不如唤作绿叶。” “俗气,还是绿萼好听。” “那便叫做……绿色,绿地,绿树,绿豆……算了,还是叫绿萼吧。”梅梅认真念叨着,众人听了不禁大笑。梅梅嬉笑一声,道:“走吧,我与你去弄酒菜。”说着,拉起绿萼跑了出去。 不大工夫,梅梅与绿萼返回。桌上摆满了酒菜,众人一边喝酒一边互道衷肠,尽述别离之苦。夜半时分,小雪与小婉已经醉眼朦胧。幻天使个眼色,梅梅撇撇嘴,与绿萼一起将小雪及小婉扶到居室。 盏茶功夫,室内传出欢声笑语,气氛美满融洽。久别的离愁,相思的苦闷,在欢声笑语中顿时化为乌有。随即,室内荡起一阵阵喘息声所化成的乐章。喃喃细语,绵绵情话,不绝于耳。 夜已深了,风中带来了一丝凉爽。魔域,淡黄色的风灯依然摇曳。室内,灯火已熄。众人进入了梦乡,进入了又一个安宁的夜晚。对于魔域中的人们,似乎每一个夜晚都很珍贵。 天边曙光微露,旭日冉冉东升。 魔域内,又传来了一阵阵吆喝以及金铁交鸣之声。幻天早早起来,看一眼睡梦中的小雪与小婉,悄然出了房间。站在院中,稍微辨识一下方向,便腾身而起。魔域内,一堆堆山石,一片片树林,交错出现。阵势边缘,布满了尖锐的铁篱。迷蒙的雾霭里,晃动着人影,掩藏着守阵之人。 看着阵势,幻天十分欣慰。欣喜之下,不由在魔域上空疾飞。飞过一段,便停下身形,在册子上勾画一番。随后,又腾身疾掠。方圆二十余里,尽被灰蒙蒙的雾气笼罩。一个时辰后,幻天方才回到居处。 飘落门前,凝神一听,房内声息皆无。幻天纳闷,遂向前院走来。刚刚来到厅堂边上,远远的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向这里走来。幻天一看,正是卢四。看到卢四苍老的样貌,幻天心中不由一酸。 “卢叔!” “哦,你是……你是少爷?”卢四怔道。 “卢叔难道认不出我了?我是幻天。” “幻天?少爷,真是你吗?”卢四惊喜莫名。 “是我,卢叔。” 卢四十分激动,不由老泪纵横。颤声道:“少爷真是变了,小老儿有些认不出了。”说着,上下打量幻天,枯瘦的双手拉住幻天衣襟,像是看到久别的亲人。 幻天见状,不由心潮起伏,眼睛已有些潮湿。“卢叔可好?” “好,小老儿好。只是见不到少爷,让小老儿想得好苦啊。”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卢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小老儿告诉两位少奶去。” “卢叔不用去了,我昨夜就回来了。只是怕打扰卢叔,故而没有告知” 卢四忙道:“少爷,你还未用早餐吧?” “不急,我四处看看。” “少爷既然回来了,不必急看。现已日上三竿,小老儿这便替少爷准备早餐。”幻天想要拦阻,卢四已经快步离去,与刚才相比,精神了不少。 幻天心头一热,看着卢四的背影,甚有感触。走进厅堂,幻天登时一愣,但见厅堂内已经坐满了人。幻天左右看看,只见寒江仙翁,解威,小雪与小婉,梅梅,几大魔女俱都在此。尤其令幻天惊愕的是,无情门卞琨,清虚门静定师太,李潇潇三人也赫然在场。 “教主好。”卞坤躬身施礼。 “少爷好。”静定师太与李潇潇同声道。 幻天急忙抱拳,道:“仙翁好,各位都好。” “教主好。”众人几乎异口同声。 小雪等人表情还算正常,而静定师太与李潇潇两人甚是激动,乍然见到幻天,美目之中饱含难以形容的温情,似乎看到失散多年的亲人。只因人多,便强自忍住。 寒江仙翁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看着幻天,道:“教主神貌大变,老夫几乎都认不出了。呵呵。” 幻天看一眼小婉,对寒江仙翁道:“呵呵,仙翁当知其中原因。看仙翁样貌,神清气爽,定是将养得法,痼疾已除了。” 寒江仙翁笑道:“不瞒教主,如今,老夫不但痼疾已除,又得两个丫头及坤女相助,功力更胜往昔啊。” “恭喜仙翁,贺喜仙翁。” “承蒙教主厚爱,老夫真是感激不尽。” “仙翁勿要客气,这魔域因仙翁前来,去除了不少魔气。哈哈。” 寒江仙翁手捋长髯,笑道:“看教主面泛荧光,神韵内敛,功力心智定是到了至高境界。不但教主如此,死丫头也是功高盖世,老夫安心不少。” “安心?仙翁有何不安之处?” 仙翁道:“各大门派即将来袭,老夫唯恐照顾不周。” 幻天神情泰然,轻松道:“仙翁不必忧虑,本教自有对敌之策。” “哦……若是教主成竹在胸,老夫便放心了。” 卞坤躬身道:“禀告教主,属下接到教主谕令,已派得力弟子前往楚州。” “知道了。你怎地也到了此地?” 卞坤看看仙翁,道:“教主有所不知,属下所辖无情门,已在樊城秘密驻扎。近来江湖各派蠢蠢欲动,将要进剿魔门,属下考虑到魔域安危,再三思虑之后,便将无情门大部安置在樊城附近。此事未曾禀告教主,还请教主责罚。” 幻天听了,思虑一番,道:“如此也好,不过暂时不宜暴露。” “属下明白。” “师太可好?” 静定师太见幻天相问,面色一红,道:“奴家还好。” “潇儿也好吧?” “奴家也好。” 李潇潇说罢,深情地看着幻天,又看看静定师太,道:“奴家与齐姐日日盼着少爷回返,却不想一别便是几月有余。而今,奴家与齐姐商量,想要住进魔域之内,以便增添这里的人手。不知少爷意下如何?”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情归魔域(3) 幻天沉吟道:“距离各派进剿日期还有不到两月,那些弟子若要熟悉这里的一切,尚需一段时日。况且,魔域之安危,不在人多,而在阵势是否奇诡。目下,江湖各派尚不知清虚门底细,在外既可作为内应,也可随时走动,探查江湖上的一举一动。待过了一段时日后,再做商议。” “奴家明白,谨遵少爷之意。”李潇潇神情有些失望和不舍。 “听说清虚门的弟子,武功今非昔比,这定是云儿与潇儿的功劳了。” “少爷,都是齐姐督导有方。” “呵呵,好了,勿需谦让,本教知道原委。” 看到解威正低头沉思,幻天笑道:“兄台在这还算习惯吗?” 解威闻言,抬头忙道:“教主何出此言,属下甚是习惯。” “伤势如何?” 解威躬身道:“多谢教主关怀,属下伤势已经痊愈。不但如此,能得教主费力相助,自感功力又有不小增长。教主对我恩同再造,属下真是无以为报,只有为魔门尽心,才能安然一些。” 幻天轻轻摆手,诚挚道:“兄台无需客气,虽然兄台已入魔门,但你我原是以义而交,并无高下之分,因此,兄台不必拘礼。” 解威道:“教主高义,属下甚为感激。属下投身魔门,并不是因为感激教主救命之恩,也不是报答教主输功之德,而是因为看到了魔门的豪情风尚。这些时日,属下越来越感到,这魔域之中到处充满温情,只恨没有早早投身魔门。属下武功虽然不济,但却愿意以这条性命为教主为魔门流尽最后一滴血。” 幻天闻言,赞道:“兄台说得好,有你这句话,魔门有望。”说罢,幻天略一思虑,道:“兄台原为神教光明右使,武功不凡,正是魔门的左膀右臂。神教与魔门教义本就相似,兄台既然在神教担当光明右使,今日来到魔门,乃是将光明带到了魔门。本教之意,兄台还是担当魔门的光明右使吧。” 解威忙道:“属下自感才疏学浅,功力低微,怎敢当此重任。” 幻天道:“兄台功力本教自知。再者,魔门之中所有弟子均是兄弟,怎能以武功高低而论。本教曾经暗查,兄台功力并不下于小婉,只是不曾与其他江湖人物切磋,而不为人知。在本教眼里,兄台的功力放之四海,也无多少对手,足可独当一面。而今,功力又有增长,未来实在不可预测。屈就右使一职,乃是委屈了解兄,望你再不要推迟。” 解威听罢,内心温热,激动道:“教主如此看重属下,我再行推迟便是不知好歹了。属下领命便是,请教主放心。”说罢,退到一旁。 “哈哈哈……这还像个英雄。兄台伤势痊愈,尽可到处走动。一则熟悉各地动向,二则亦可磨炼武功。” “属下安顿一番后再做道理,教主不必为属下费心。” “呵呵,兄台自便。”说罢,幻天忽道:“兄台可知齐小莹如何?” 解威一怔,趋前回话道:“教主怎知齐小莹?” 幻天看一眼梅梅,道:“本教曾与齐姑娘有过数面之缘。” 解威道:“齐小莹为齐问天与原波斯摩尼教的圣女、神教教母帕尔旺娜所生,现今乃是摩尼教总坛的圣女。此女功力甚高,尽得齐问天真传。不但如此,此女在波斯呆过数年,好似学得了摩尼教的一些神秘功法。不但功力高绝,智机过人,武功更是诡异,其真实功力当在属下之上。” “哦,怪不得……听其口气,对兄台很是欣赏。” 解威道:“不瞒教主,此女与属下尚算熟识,其明大义识大体,比那教主齐问天要多几分机敏,善于权变。此女只是脾气有些古怪,高兴时温文尔雅;发怒时,心性狠厉,手段极其残忍。但凡听到叛教以及对其不敬之人,均无法活命。” “哦……”幻天似有所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听到兄台被教众追杀的讯息,直念叨可惜。原来是与兄台熟识,并且欣赏之故。” 解威道:“据属下所知,此女从不外出。但是否常年呆在教内,属下也不尽知。因其武功高绝,更兼其手段毒辣,教众对其十分忌惮。即便多看几眼,眼中若有一丝龌龊之意,也将难以活命。” “原来这般狠辣,真是怪事。”幻天自言自语,暗自想着心事。 解威见状,刚要退后,又道:“对了,自从属下说了几句有关教主的一点轶事,此女曾先后几次向属下打听教主。属下因神教教规所限,并未说得过多。只是粗略地说了一些教主的神质。” 幻天听了一怔,旋即,慨叹道:“神教不但遭到朝廷围剿,亦是江湖武林急欲剿除的门派。按实说来,神教的处境比魔门还要艰难。如此处境,内部为何纷争不断,相互残杀呢?” 解威面色凄然,道:“教主有所不知,说起此事甚是复杂。神教原为摩尼教,总坛在波斯,在中土则将摩尼教称作了明教。摩尼教传入中土以后,因生存的需要容纳了许多教派,诸如道教、佛教以及白莲教等教派。南宋以后,明教与白莲教合到了一处。自大明以来,因受到朝廷清剿,遂把明教改称为日月神教,江湖之上习惯称呼为神教,同时仍被称作明教。神教历史由来已久,各地分支众多,名称也是五花八门。早先,除了中土浙西总坛称为摩尼教,淮南一代则称为二桧子,江东称为四果,赣州称为金刚禅,福建又称揭谛斋等。因摩与魔字同音,有时也被称为魔教或是邪教。” 说到此处,解威有些哀怨,稍顿片刻,又接着道:“宋朝以来,明教教众逐渐增多,几乎遍及天下。教众多了,难免鱼龙混杂,派系分立,时有纷争。更有乱世枭雄借助神教之力,而兴风作浪。例如北宋时期方腊起义,震动半壁江山;元末时期韩林儿领导的红巾军起义,两人都是明教教徒,但参与起义的大部是原白莲教教众。至于神教的‘两宗三际’教义,七施、十戒、三印法门等教规,十分复杂,教主若有兴趣,属下再尽量详述。”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情归魔域(4) 幻天等人听了,不胜唏嘘。想不到神教历史如此复杂,规模如此庞大。而今式微,竟落魄到东躲西藏的地步,处境十分艰难。尽管如此,明教教徒依然众多,教内高手如云,仍是不可忽视的大派。历史上,江湖武林对神教曾经围攻多次,大多却是损失惨重,无功而返。幻天不是不知明教的实力,这也是他一味迁就明教的原因。 幻天又道:“神教圣女在教中是何种地位?” 解威道:“波斯摩尼教自摩尼寂灭后,先后有几位女子当了教主。其后,便设置了圣女一职。圣女乃是教主的继承人,必须身为处子。但中土的摩尼教也就是明教,随着发展逐步脱离了波斯摩尼教,虽然也设置圣女一职,但却不是教主的继承人,只是一种象征。圣女虽然没有任何职权,但却十分尊崇,除了教主以外,圣女最为显要。圣女一职,并非只是教主的女儿才行,有时设而有时不设,并不固定。” 幻天边听边轻轻点头,对神教的底细更为明晰。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齐小莹的形貌,心中不由泛起一股异样的情绪。小雪与小婉听着,慢慢品出了一点味道。双双看了梅梅一眼。梅梅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诡异地眨了几下眼睛。 幻天道:“圣女一职可是终身?” 解威道:“不是,一般来说,担任圣女一职,不可有儿女情长之心。神教仪规中有五净戒,具体是:真实,不害,贞洁,净口和安贫。一旦犯戒或是泛起尘俗欲念,便再也不可担任圣女一职。” “呵呵,原来如此。” “少爷,早餐好了。”众人正说着,话声一落,便见卢四带着四五个丫鬟,端着木盘走了进来。来到幻天面前,卢四道:“请少爷稍等,小老儿马上便好。”说罢,对一个年约十八九岁,面目姣好,看起来甚为干练机灵的女子道:“晴芳,快些弄好。” 那唤作晴芳的女子,立刻招呼一个丫鬟,摆上餐桌,放好糕点。卢四道:“少爷,少奶奶,仙翁……快些用饭吧。” 幻天道:“卢叔何必弄到这里,在膳堂用饭便可。” “小老儿见你们说得正欢,所以便摆到这里了。少爷,用饭吧。” “谢谢卢叔。”说着,对仙翁道:“请仙翁用饭。” “教主请。”仙翁道。 “呵呵,各位一同用饭吧。” 幻天说罢,等仙翁坐下,看几个丫鬟一眼,道:“卢叔,这几个丫鬟是……” 卢四忙道:“少爷,这都是小老儿老家的人,知根知底。” “哦,不错。” 卢四指着晴芳道:“少爷,小老儿年岁已大,腿脚不是方便,恐怕照顾少爷不便,便在老家招了几个丫鬟。这是晴芳,乃是家中下人的领班,甚是机敏灵巧。” “哦,卢叔做的不错。”说罢,低头用餐。晴芳以及那几个年纪较小的丫鬟,在旁偷眼看着幻天,看神色俱都有些不安。听卢四言说少爷回来,不由想起江湖传言,少爷乃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不知长得什么样,暗想定是凶神恶煞一般。今日一见,却正好相反,大谬不然。 众人用过早饭,各自带着心事,相继离去。 幻天拿出一本册子,递给仙翁道:“仙翁,这是晚辈闲暇时以及在辰时巡查魔域内的阵势以后,经过仔细琢磨之下而标出的阵势图。现在的阵势还有某些缺欠,尚需改动补充。此是晚辈想出的补充要点,还请仙翁费心操劳一番,对阵势略作改动。” 仙翁耐心翻着册子,越看越觉得奇诡。看后,由衷赞道:“教主真是神人,此阵法夺天地而泣鬼神,亘古未有。老夫佩服,佩服。” “仙翁谬赞了。” “教主,江湖各派即将进剿,老夫听说此次不同以往,三大凌云圣使及四大空明使将一同而来……哦,呵呵,只是三大圣手已经三去其二,不能……不过,这次阵容异常庞大,老夫还是有所担心。” 幻天凝重道:“其实,本教也有些担心,只是不便说与众人罢了。但本教丝毫没有畏惧,常言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魔门与江湖各派早晚要有一场血战。” 仙翁道:“教主豪气令人佩服。”说罢,仙翁盯着幻天又道:“依老夫之意,若要减少魔域的压力,教主可队各派先行下手,预先给予各派致命的袭杀,如此,一则可以减轻魔门压力,二则可以震慑一般中小门派。” 幻天道:“本教也曾做如此之想,但考虑目前江湖各派尚未形成稳固的联盟,此时出手还不是时机。况且,此次各派进剿魔门,必是凌云宫与青龙帮极力鼓动的结果。有着切肤之痛,才有切齿之恨。估计所来之人,并不会如各派所说的那般。” 仙翁笑道:“教主估计不错,老夫亦有同感。” 幻天道:“仙翁有何计策。” 仙翁沉思一阵,道:“教主若是担心激起公愤,也可以逸待劳,静待各派前来。以“魔幻迷魂阵”为依托,在魔域外伺机偷袭,截杀各派人马。另外,妥善分派人马,袭击各派老巢及各地堂口,使其首尾难顾。” “围魏救赵。” “正是。” 幻天笑道:“仙翁如此言说,恐怕不只是成竹在胸,是否已经安排了?” 仙翁道:“教主未归时,可苦了老夫,日思夜想,食不甘味。前几日老夫命人将各地有名的工匠,或劝或绑弄来十五人,日夜赶制打造火铳弓弩及子午回形针。并在子午回形针上煨上了剧毒,配之火铳,将极有杀伤力。” 幻天怔怔地听着,想不到寒江仙翁安排如此周密,心下宽慰,道:“仙翁布置甚至妥当,为魔门劳心费力,令本教感佩不尽。” 仙翁道:“老夫得教主庇佑,焉能不尽心效力,呵呵。” “值此多事之秋,便有劳仙翁了。不过,仙翁年事已高,还应注意歇息。”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情归魔域(5) “无妨,老夫如今精力更胜往昔,若不活动活动筋骨,恐怕真的老了。” 幻天笑道:“倘若仙翁乐于操劳,本教却之不恭啊。” “教主不必客气,老夫理所应当。” 两人又寒暄几句,幻天起身告辞。回到居处,房内只有李潇潇与静定师太。见幻天进来,两个美人急忙站起身来。好似因为分别日久,李潇潇两人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满面娇羞,怔怔地看着幻天。 幻天缓步上前,笑道:“云儿与潇儿怎地如此拘谨?” 静定师太控制情绪,柔声道:“少爷容貌变化极大,奴家与潇儿都有些不敢相认了。”说罢,温柔地摸着幻天脸颊,面上红晕一片。 幻天笑道:“云儿有所不知,这是本教重生的缘故。” “什么,重生?”李潇潇惊道。 “是,魔功到了一定境界,便会重生。” “哦,怪不得变化如此之大,奴家都有些认不出少爷了。” 幻天疑惑道:“其他人都到了何处?” 两人面色一红,师太道:“两位主母言称督导弟子练功,便都一齐去了。公主言称有事,同绿萼一同出去。临行时,只让奴家两人在此恭候主人。” “哈哈哈……死丫头真是……”说到此处,幻天不由住口,含笑将两个美人搂在怀里,温和道:“本教出去时日较长,难得你们如此惦记。” 李潇潇娇柔道:“看主人说的,奴家时时刻刻记挂着主人,怎能忘记。” “呵呵,其实,本教也未忘了你们,来。”说罢,幻天抱着两具丰满的身子,感觉甚是惬意。挨个亲了亲,道:“你二人是越来越丰润,越来越招人喜欢。本教还有一些事情待办,回来只能呆上几日。在这几日中,本教力争为你二人灌输真力,以期有所成效。” “真的?”李潇潇眼睛放光。 “呵呵,当然为真。此事我已经告知小雪,这几日不会再有人来。” “少爷,奴家不是非要增进功力,只是希望与少爷长相厮守。” 幻天笑道:“云儿放心,魔门安定之后,本教便日日守着尔等。” “少爷……” “呵呵,勿再撒娇,你二人准备,现在便开始行功吧。” 静定师太听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与李潇潇互视一眼,面上更加娇羞。犹豫一下后,同李潇潇急忙脱去裙衫。看着两具熟悉而迷人的身子,幻天亦是一阵激荡。遂急忙收摄心神,猿臂一圈,三人一同上得床来。 “潇儿,抵住云儿的命门,待真气循转时,必须极力挺住。” “是,少爷。” 幻天板正静定师太,一手按住百会大穴,一手抵住会阴,稍一思虑,真力顿出。登时,静定师太娇呼一声,身子猛地颤抖起来,久违的感觉立时涌遍全身。旋即,感觉真气狂涌而进,冲击着各处经脉。先时,师太还感觉轻松舒适,转瞬之间,便感到炙热如灼,痛楚难当。 静定师太极力挺住,坚持了半个时辰后,感觉逐渐舒适起来。两个时辰后,幻天放下师太,又抱起李潇潇,再次嘱咐几句后,方式如前。不一刻,便进入忘我的冲合之中。 如此一连两日,三人足不出户,冲和不止。静定师太两人处在痛楚与欢愉之中。冷热循环,痛楚舒适,往来交替。两日虽短,但觉像是过了千年万年。到了第三日午时,几人方才停止冲和。 三日中,李潇潇与静定师太,感觉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当初首次遇到幻天时,那令人难忘,令人魂牵梦绕的一年。两个女子,似乎并不关心功力,只感觉这种情形似乎便是今生今世唯一的希望。多少个孤寂的夜晚,多少个魂牵梦绕的时刻,都在这几日中,得到了补偿。两人相对而坐,共同回想往日的情形,感觉极为甜蜜。 幻天静静打坐,两日来,幻天几乎耗尽了精力。二女虽有不小的进境,但与小婉、梅梅的功力相比,仍有不小的差距。即便与小雪相比,也是有所不如。但因两人曾经习得清虚宝禄上的武功,进境也是不同凡响。不论如何,依二女现在的内力,也足可独挡一面。 午后。 梅梅忍耐了两日,终于忍受不住。冒然推开房门,登时,只见静定师太与李潇潇两人全身裸裎,顿觉有些冒失,想要退出的当口,静定师太急忙喊道:“公主请进。” 梅梅听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也是梅梅急中生智,忙道:“嘻嘻,齐姐姐好,恕妹妹唐突,你们继续行那好事。”说着,便急忙抽身 “公主留步,不必顾忌。”师太急忙招呼。梅梅闻言,犹豫着停住身形,回头看到师太与李潇潇两具丰满柔嫩的身子,不觉有些艳羡起来。这是两具无可比喻的身子,成熟丰满,惹人遐想。看上一眼,便会令人顿生绮念,难以忘怀。当看到师太两人脸上的红晕时,梅梅不禁暗笑,早知幻天他们做了什么。 尽管小雪反复叮咛,不可打扰幻天几人。但此刻看到幻天有些青白而灰暗的的面色,梅梅仍是心疼不已。犹豫着走到幻天面前,凝神探查一阵,感觉幻天经脉沉稳,并无异状时,方才沉下心来。 随即,道:“两位姐姐,有何进境?” 静定师太道:“进境颇多,但与公主相比,却是不值一提。” “嘻嘻,江湖上也没几人的武功赶上两位姐姐了,怎地还不满足。” 李潇潇笑道:“武功进境无尽无休,这点功力何足挂齿。” 梅梅道:“两位姐姐莫要谦虚,武功一途不可一蹴而就,能如九大魔女的功力,已经相当不错了。为了大师娘,师傅没少耗费精力,却也是循序渐进,一步一步锻造,才有如今的境界。” 李潇潇笑道:“公主与少爷一直呆在一起,收益最多。两位主母及魔女们都很羡慕,我等没有公主这样的福气,只有自己苦练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情归魔域(6) “嘿嘿嘿……”梅梅诡笑一阵,道:“不瞒两位姐姐,魔功不只要勤加苦练,重要的是要在实战中逐步提升。两位姐姐有所不知,这一两年来,我与师傅经历了不少大小阵仗,先后有几次几乎命断当场。若非老天保佑,现在早不知埋在了何处。但惊险归惊险,功力倒是提升很快。呵呵。” 师太道:“如今公主名声大振,震动江湖,魔门弟子异常羡慕。我与你潇潇姐,也是艳羡不已,无时无刻都在期盼着,什么时候也能同公主一样,公然以魔女的身份在江湖上行走,那该是多么气派。” “咯咯咯……两位姐姐也有这等心事,真是怪事。” 李潇潇道:“看公主说的,谁不喜欢威风。可是,你师傅不允,真是无法。” “嘻嘻,两位姐姐莫急,恐怕不久便会有结果。” “不久?” “是啊,据我估计,师傅不会再对各门各派忍让。” “什么,忍让?杀了那么多人还算忍让?”李潇潇疑问道。 “呵呵,对于整个江湖,那些人只能算是九牛一毛,不提也罢。” 师太看着梅梅那股轻松神情,心道:“人言魔煞心狠手辣,今日看之果不其然。各派已被魔门杀了数千人,在这个丫头眼中却好似无事一般。” 李潇潇道:“杀了几千人,还算是九牛一毛?” “呵呵,江湖各派人马何止几千人,仅是一个门派的人马也有数千人之多。死了几千,不足挂齿。” “死丫头,什么不足挂齿?” 梅梅转头看向幻天,喜道:“师傅醒来了?” 幻天道:“死丫头,是否在说为师的坏话呀?” “嘻嘻,弟子哪敢嚼舌,只是与两位姐姐闲聊。” 幻天道:“这两日死丫头都做了甚么?” 梅梅苦笑道:“师傅有所不知,两日来师傅与两位姐姐日夜行功并做那好事,这可苦了弟子。两位师娘以及几个魔女,日日缠着弟子,不是切磋武功便是要求弟子为她们输功。弟子实在承受不住,只好说身子不适,方才脱身。” “呵呵,死丫头也有苦闷的时候,难得难得。” “这都怪师傅,还有两位师娘。哦……两位姐姐……嘻嘻,师傅连续做了两日好事,尔等可否舒服了?” “去,死丫头怎地如此说话。” 梅梅道:“弟子适才看师傅面色灰暗,定是精力耗费过巨,肾阳亏空所致。” 幻天笑骂道:“死丫头怎地如此说话,为师只是替云儿与潇儿输功。” 梅梅撅嘴,道:“算了,师傅勿要隐瞒。” 只听啪啪两声,梅梅被打得哎呦一声。摸着被打的屁股,苦笑道:“师傅下手太重,打得弟子屁股生疼。唉……只因我是师傅的弟子,而不像两位师娘……还有两位姐姐,都是师傅的娘子。” 师太与李潇潇听了,面色一红,心里却是喜滋滋的。两位未曾说出的话,却被梅梅说出,暗自感到一阵欣喜。 幻天笑笑,犹豫了一下,诡笑道:“死丫头,为师将你也收做娘子,你看可好?” “什么,将弟子收做娘子?”梅梅愣道。 “不错,难道你不愿意?” 梅梅疑惑道:“这……这如何是好,岂不乱了纲常?” “哈哈哈……死丫头也知道纲常,真是怪事。” 梅梅心中高兴,口中却道:“师傅常说凡事要追求根本,名份乃是虚妄之词。弟子若在师傅心中,与甚么名份有何干系。若不在师傅心中,即便唤作王母娘娘,也是枉然。只要师傅不弃,弟子甘愿叫你一辈子师傅。” 幻天听得愣神,想不到梅梅还有这般认识,内心感到无比欣慰。赞许道:“死丫头有如此想法,大是出乎为师意料。看来,你真是长大了。为师就喜欢如此,不看表面,不重虚荣,随性而为,无所畏惧。” 幻天正自说着,小雪与小婉推门而进。小雪笑道:“几位美女都在啊。” 梅梅道:“呵呵,江湖上的十大美女,其中有三位在此,魔门真是藏美之地啊。若加上齐姐姐,新老美女齐聚一堂,不知要羡煞多少江湖儿郎。” 小婉道:“呦,死丫头小嘴怎地变甜了,看来没有白白跟了你师傅这长时日。”说着,小婉看看幻天,神秘道:“死丫头日渐美丽,以你这模样,恐怕你师傅更是喜欢,哪还顾得回老巢。” “弟子只是有感而发,怎会忘记二师娘。” “算了,我与你大师娘不会计较,呵呵。” 小雪忽道:“相公,前日你说起神教的齐小莹,是何原因?” 幻天笑笑,不禁有些尴尬。道:“齐小莹乃是神教齐问天的千金,我与死丫头与她偶然相遇。这女子不但功力非凡,武功高强,而且,对于琴棋书画,古圣经典,无一不精。曾被梅梅戏弄一番,至今不曾……至今不曾好转。” “哦,原来是一个奇女子,怪不得相公说起此女,面上带着期许之色。” “有么?”幻天问道。 “死丫头,你师傅面上有无赞许期盼之意?” 梅梅左右看看,笑道:“大师娘,那齐小莹长得甚是美丽,身材颀长,袅娜婷婷,比之二师娘还要苗条。此女具有波斯血统,淡蓝色的双眸,清澈深邃,与中土女子有很大不同,美得令人惊奇,心血凝滞。” 小雪疑惑道:“二妹,你我从未听过死丫头如此赞许他人。听她一说,我倒要看看齐小莹究竟是何模样了。” 小婉道:“大姐,你我看到齐姑娘时,恐怕都已成了姐妹了。” “相公,二妹说的对否?” 幻天轻轻摇头,道;“呵呵,你们几人看好本教,并不表示其他人还能看上。况且,齐小莹乃是神教的圣女,教规所限,也不会泛起儿女私情。另外,本教已有尔等几位美女,本教夫复何求。” 小婉犹豫一番,正色道:“相公,听你话中之意,对齐姑娘似乎无心。但妾身听了,却感觉相公对齐姑娘有种不得不纳之意。模样不论,对于魔门来讲,神教乃是一股不可多得的力量。若是如此,相公尽管施为,我与大姐等人不会在意。”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情归魔域(7) “呵呵,此事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幻天遮掩道。 小雪见状,打岔道:“相公,各派即将来袭,我等如何应付?” “仙翁已经安置妥当,到时据险而战,伺机而动。” 小雪道:“各派上次来袭,魔门弟子已经折损了数十人。更有两个功力高绝的蒙面人物,并非是各派的高手。两人连续骚扰了几日,妾身与大姐忍不住,与其激战多时,方才将那两人驱走。” “可曾看清何种样貌?” “不曾看到。” “看来武功不低,难道是四大空明使?” “不是,其中尚有一个女子。” “这便奇怪了,江湖上的女子哪位有这般高强的武功?” 李潇潇道:“少爷适才言说齐小莹武功高强,功力非凡,若是少爷不说,我等也不知神教还有这样的人物。江湖中能人众多,或许还有更为令人意想不到的女子。” “潇儿说得不错,但尽数天下功力高强的女子,也不多见。” 小雪道:“相公,那两人身上隐隐约约好似有股樟木或是檀香的味道。” 幻天道:“习练武功之人,服食某种灵药,或是有人偏爱某种味道,涂抹在身上也属普遍。若非真气中有味道,便极难断定。正像尔等身上均有果香一样,那便是魔门真气的特有香气。这种香气只到真气运行时才会散发,静止时却没有一丝一毫。” 小婉自言自语道:“这两个男女到底是何人呢?” “娘子不必费心思虑,将来或许会遇到。”说罢,幻天又道:“我已四大堂主齐到太原,晋王府急招死丫头回去。过几日,本教便要启程,希望各位小心。” “相公还要出去?” “是啊,各门各派来袭,各地需要安排。此次各派只是围剿我魔门老巢,魔门也不能坐以待毙,坚守固然重要,外围也不可听之任之。本教打算亲自或者派人,在各派围攻而来时,光顾一下对方的老窝,呵呵。” “围魏救赵。” “死丫头说的是。”梅梅嬉笑一声,感觉有些得意。 小雪轻笑,接口道:“相公不在,妾身实在不安。” 幻天正色道:“各位娘子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至于结果如何,只看天数了。我走之后,尔等务要小心谨慎,遇事多与仙翁及解威协商。本教安排妥当后,必会及时回返。” 小婉道:“魔幻迷魂阵虽然神鬼难测,但却难保万无一失。妾身担心相公在外,我等一旦失手,老巢将要不保。” 幻天道:“娘子不必担心,我已让仙翁对阵势再做补充,估计变化后的阵势将更加坚固。呵呵,想不到仙翁确是足智多谋,已在阵势边缘及纵身数十丈开凿水渠。这既可延缓普通人物推进的速度,又可防备火攻。实在抵敌不住,后山峭壁留有退路,尔等自可前往楚州城东‘黑崖鬼林’。” “黑崖鬼林?” “呵呵。”幻天笑道:“关于‘黑崖鬼林’一时难以说清,处在楚州附近,离天地盟不远。我已命坤女前往,估计现在已经到达那里。卞琨也挑选了一些精干弟子前去,‘黑崖鬼林’不日便可成为另一个魔域。” 小雪笑道:“坤女临行并未说明原因,原来是奉相公之命,另建魔窟去了。” 幻天道:“江湖即将大乱,凡事都需考虑周全,不可怠慢。固守老巢,以逸待劳固然可行,但却不能及时探查江湖动向。本教不在魔域,江湖各派倘若知道我在老巢之外,或许会有所顾忌。” 小婉道:“倘若各派对相公不予理会,大举攻击又当如何?” “若是一拥而上,便施用迷魂散。” 小雪道:“相公,迷魂散太过歹毒,恐怕有伤天和。” 梅梅道:“大师娘,歹毒与否乃是手段,弟子以为伺机而用,并无不可。” 幻天笑道:“对于生命来讲,所有死去的形式,最终的结果都没有差别,江湖争霸,任何手段都是为了止息纷争。当朝朱皇帝起兵后,天下鏖战纷起,死伤累累,数以万计。但有争斗,便会有死伤。为了己方能够得到安宁,血战不可避免。既然开战,任何形式都是为了最终的结果,这里没有歹毒与良善之分,只有胜负之分。对于魔门,亦是同理。对于我魔门来讲,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切勿存有妇人之仁。” 小雪道:“妾身明白,相公放心。” 幻天看看众女,转而对梅梅道:“大战将至,这几日,死丫头便好好与你两位师娘,以及两位姐姐一同参悟武功,相互输功吧。” 梅梅一听,顿现愁容,道:“师傅……这次回来可累坏了弟子。两位师娘将弟子害得好苦,适才刚刚结束,师傅又要弟子……” “你难道不愿?” 梅梅愁闷道:“弟子不是不愿,实在是……” “死丫头,好东西都让你碰上了,你难道不顾及你的师娘?” “不是,弟子不是……” “难道你不顾及你的两位姐姐?” “不是,师傅,弟子只是……” 幻天笑道:“别再只是,形势紧迫,过了这几日,为师一定好好犒劳你。” “犒劳?这……嘻嘻,这还算作好师傅。”梅梅愁色顿去,登时嬉笑起来。小雪几人见状,亦是心知肚明。幻天起身,道:“尔等便在此处练功,本教自去浸泡几日。”说罢,诡笑一声,径自走出门去。 小雪几人见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李潇潇忙道:“两位主母,既然少爷嘱咐我等练功,不若现在开始如何?” “这个……”小雪看看梅梅,对静定师太道;“齐姐,你意如何?” 师太笑道:“主母自管定夺,我等随意。” “那好,死丫头过来,开始练功。” “大师娘,明日再练如何?” “不行,现在便开始。” “大师娘,你们真要累死弟子不成?唉……”说着,梅梅无奈道:“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小雪几人暗自偷笑,心想梅梅屡经奇遇,功力非凡,一同练功好处多多。李潇潇更是急不可待,面上带着期盼之色。而静定师太却是一副淡然模样,此刻还回味着与幻天冲和时的美妙感受。 幻天找到卞琨,细谈了半个时辰。最后道:“卞云等人情况如何?” 卞琨道:“承蒙教主传功,卞云四人每日都有进境。目前只有卞云留守樊城,卞霜等人已经前往各地,探查江湖动向。” “门主安排甚是得当。呵呵,沈姑娘可好?” 卞琨笑道:“难得教主还记挂着沈姑娘,不瞒教主,卞云与沈姑娘现在时情投意合,感情日笃。如胶似漆,日日黏在一起。连属下看了,都觉得羡慕。教主革除旧弊,励志图新,给魔教带来了极大希望。” 幻天道:“本教只是因势而行,并非有意革除旧弊。两年多来,魔门分支并未出现,恐怕早已分崩离析,灰飞烟灭了。唉……想当年,魔门辉煌一时,何等气派,想不到却落得今日之局面,真令人痛心疾首。” 卞琨忙道“教主勿需忧虑,据属下多方探查,终于发现在岭南一代还有几股魔门分支在活动。只是摄于以往的惨痛教训,一直在等待观望。不过,这几股分支人马,实力太小,立志不坚,对魔门大业无甚作用,属下便未下功夫规劝。” “如此也好,人各有志,随他去吧。” 卞琨犹豫一下,道“教主,属下一直有个疑问,那袭击青龙帮的杀手,是否便是魔门的秘密人马?” 幻天道:“正是。” 卞琨精神一振,道:“属下只是曾经听闻,我魔门有一批秘密潜藏的人马,平时潜藏暗处,直到真正的教主出现之际,方才现身。而今,教主突破魔功极限,且功力又有突破和提升,加之这些人马,大业可成矣。” 幻天道:“魔门这些人马,若与整个江湖相比,仍是无法比拟。如今并未触及几个门派,尚未对魔门产生必欲剿除的态势。目前,各派各怀心腹事,暂时不会形成真正的联盟。而一旦激起整个江湖的誓死之心,魔门这点人马确实是微不足道。即便再多上一些,也是相差悬殊,硬拼绝非上策。” “教主所言极是。” “你再分派一些人手,到魔域中来,以来是加强实力,二则是锤炼人马。另外,多在江湖上搜罗可造之才,为我魔门所用。” 卞琨道:“是,属下一定办好。不瞒教主,属下已经着人办理此事。” “如此甚好。” 从卞琨处出来,幻天又到了解威居所,两人聊了近两个时辰。幻天越来越感到,解威不愧是神教的光明右使,言谈之间,胸罗万有,智机超群。两人越谈越投机,越谈越兴奋。幻天让人送来酒饭,两人边喝边谈,一直谈到傍晚。幻天离开后,仍是意犹未尽。 一连五日,小雪等五女,足不出户,输功不止。五女受益匪浅,尤其是静定师太与李潇潇,经幻天以天魔清气冲和,又经梅梅以阴魔两极罡气输功,虽然痛楚难当,但却是苦尽甜来,功力日渐深厚。原来所习功法,与梅梅、小雪与小婉的天魔真气逐渐融合,功力增长更为迅速。 近几日,卢四的精神逐渐好了起来,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地张罗,忙得不亦乐乎。晴芳心思机巧,各方面安排得甚是周到,按时送来饭菜。幻天抽空,又为解威输功两次,虽然进境有限,成效却也不菲。其余时间,幻天则与夏女等四个魔女冲和欢好,四女功力自是又有提升。 正文 第二百章 古寺惊变(1) 彩霞万道,鳞波荡漾。 湘江岸边,翠绿苍郁。 山崖下,幻天与梅梅静立风中。娇美的面容,淡绿色的裙衫,黑瀑般的秀发随风飘舞。幻天身着白色丝绸长衫,细目炯炯有神。在温和中透着无上气度,隐含的威仪,慑人魂魄。 几日以来,幻天两人以本来面目公然而行,所到之处,莫不引起极大震动。这一段时日,两人战三圣,斗圣使,击败邙山淫怪等等讯息,每一件都令人震动。尤其是斩杀两大圣手,更使得整个江湖感到无边的恐惧。三大圣手,乃是江湖武林中的神话。虽然这种神话并非只是三大圣手的杰作,但三大圣手所代表的精神,却是深入人心,受到江湖尊敬,甚至顶礼膜拜。 江湖,一方面震惊于两大圣手不幸殒命,对魔门感到更加恐惧,另一方面也对魔门与“邙山淫怪”褚良交恶,感到一丝快慰。多日后,不知是哪个走漏了风声,江湖上传出魔门与神教曾经发生激战的讯息,顿使不少门派感到幸灾乐祸。而听到“祁山阴魔”毜丰与魔门走得甚近,不免生出一丝惶恐。 但最近十多日,江湖上又相继发生了几起血腥案件。天地盟楚州分坛遭到袭击,死伤八十多人。清风客栈及清风酒楼,所有的小二及掌柜在一夜之间被斩杀殆尽。经官府仵作勘验,死者身上竟无一丝伤痕。验尸以后才弄清,死者俱被一种怪异的手法震碎了内腑。 整个江湖陷入一片茫然惶恐之中,探查了几日,仍是不知这起血案是何人所为。手法怪异,残忍狠辣,并不是魔门中人惯用的方式。但慢慢地,江湖上将这次血案,又算在了魔门头上。 幻天两人站在风中,默然无语。自从离开魔域后,两人循着小雪与小婉被袭时的路径,一路追踪,希望找到一丝线索,但却毫无所获。当想起了“青崖”上的密洞,两人进去看了一遍,也是空空如也。山洞里散发着阵阵刺鼻的霉气,没有一丝生人气息。两人放心不下,挨个洞口仔细探查,最终也未发现密洞内有何异状。 两人出了洞口,梅梅道:“师傅,此处无人,你我将要如何?” 幻天道:“此处无人,自有有人处。” 梅梅忽道:“福缘寺?” “呵呵,正是。”说罢,幻天拉着梅梅径奔“福缘寺”而来。 “福缘寺”高墙碧瓦,飞石流泉,峥淙如琴,环境清幽。两人轻车熟路,循迹而至。来到寺庙门前,略一观瞧,遂推开紧闭的庙门。进入寺庙,院内仍是蒿草丛生,断壁残垣,破败不堪。来到殿堂,钟声响了几下,但四周却不见人影。两人相视一笑,遂向寺庙后院走来。 走到寺庙后院,穿过大殿,来到回廊环绕的庭院。此院如前,杂草遍布,与两人前番来此有所区别的是,只是季节不同,杂草变成了绿色。回廊右边的房屋,房门虚掩着,透过门缝看去,一个形貌枯槁的老僧正静静地坐着。老僧轻摇拂尘,正在闭目养神。这老僧不是别人,正是“嗜血狂魔”甄无悔。 “老东西,别再装神弄鬼了。”梅梅娇呼道。 听到梅梅的叫声,老魔慢慢睁开眼睛,转头看到幻天两人,神色不由一变。细看了幻天两人一阵儿,旋即,阴阳怪气地道:“原来是教主与魔煞驾临,失敬,失敬。”老魔口中说着失敬,面上却是不以为意,依旧坐着。 梅梅道:“老东西不必客气,如今还活着,真是出乎本魔煞意外。” 老魔怔道:“老夫早该死了?” “嘻嘻,看你一副衰运透顶的模样,离死也不远了。” 甄无悔阴笑道:“老夫年纪虽然大些,但精神仍在。只要两个小辈不来打扰,老夫尚能再活几年。” “嘻嘻,老东西,可否想活长久一些?” 甄无悔怪眼一翻,道:“魔煞之名虽然响亮,但还吓不倒老夫。” “四大恶魔真不愧是恶魔,各个都很有骨气。不过,在本魔煞见到的三大恶魔之中,只有你还未曾见点血腥。” “什么,血腥?”老魔一怔。 “嘻嘻,毜丰以及褚良都已败在本魔煞手下,你以为如何?” “哈哈哈……褚良会败在你手下?真是笑谈。”老魔大笑,满眼不屑。 梅梅道:“本魔煞不说虚言,老东西不信,也可尝试一番。” 甄无悔看了看,见梅梅神情不像是说谎,道:“不可能,不可能。论功力,毜丰那老猴子稍差一些,但褚良绝不会败在你手。” 梅梅一怔,笑道:“老东西蜗居破庙数年,对江湖中事恐怕知之甚少。褚良不但败在本魔煞手下,同时被师尊下了禁制。” “真的?被下了禁制?”甄无悔讶然,仍是疑信参半。 “此地只有三人,说此大话并无好处,也无必要。” 甄无悔思虑一番,看着两个新近崛起的魔头,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已经名满江湖,震动天下。虽然不知江湖上的具体情况,但老魔也有耳闻。暗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驶得万年船。” 思虑甫毕,老魔道:“褚良虽淫,但却熟知养气之法。在四大恶魔之中,褚良的功力虽非首屈一指,但其武功也是天下难寻。当年被江湖人物及凌云宫、神宵宫围剿时,只有褚良与‘食骨怪’麻涑牟因另外缘由,方才自愿归隐山林。单论功力,两人之间似乎难分伯仲。若依老夫看来,尤以麻涑牟为高,只是不知麻涑牟是否还在人世。” “呵呵,老东西自感功力与三大圣手如何?” “嘿嘿嘿……两人一同前来,老夫绝非对手,一人而来,不在话下。” 梅梅问道:“老东西没有说错?” “难道还要比试一番不成?” 梅梅诡秘一笑:“不是本魔煞目中无人,老东西尚不是对手。” “当真?”老魔眼中一闪厉色。 正文 第二百章 古寺惊变(2) “三大凌云圣使中,那个绿脸老者的功力如何?” “你说的可是凌云剑圣?”老魔一惊。 梅梅道:“那绿脸老者乃是剑圣的师父,看来就是凌云圣剑无疑。” 老魔道:“那老东西功高盖世,比其他两个圣使高出许多。” “嘻嘻,倘若再次遇到那个绿脸老东西,本魔煞有把握战而胜之。” 甄无悔听得一愣,道:“什么,凭你……丫头不是发烧吧?” “千真万确,已经交过手。” “结果如何?”老魔急问。 “平分秋色。” “什么?平分秋色?”甄无悔惊异,连连摆手道:“不可能,不可能。” 幻天道:“老东西不必怀疑。” 甄无悔怔神,好久,叹声道:“想当年,老夫原以为凌云宫只有三大圣手,并未在意。却不知三大圣手还有三位师父,这便是三大凌云圣使。想不到三大圣使的功力异常高强,交手之下,老夫自感不敌,侥幸遁走后,便极力躲避三大凌云圣使的追踪。老夫风餐露宿,潜形匿迹,日日提心吊胆。过了一段时日,老夫感到无奈,再次遇到三大圣手时便答应了对方的条件,随后便退隐江湖,一直隐身至今。” “看来老东西还算知趣。不过,老东西可否看到江湖武林人物来到这里?” 甄无悔面现愁苦,道:“老夫并未见到什么武林人物,此处附近已被称为‘鬼地’,早已无人敢来,连进香的香客也极少见到。老夫正为此而思虑,是否要另择风水宝地。” “嘻嘻,老东西所到之处还能是风水宝地吗?” 甄无悔眼中厉芒一闪,随即,突然发出一阵狂笑:“老夫在此已经呆了数十年,虽然此地之人越来越少,但老夫却感到十分清净。若是需要人血,无非是多费些腿脚,多费些心神而已。” 梅梅道:“师父,你我算是白来一趟,这老东西一问三不知,我们走吧。” 幻天道:“既然来了,便在此歇息一晚。远远跟踪而来的那些江湖人物,恐怕早已到了福缘寺左近。老魔不是感叹无人前来吗,你我便在此为老东西做些好事,以自己为诱饵,替老魔添点食粮。” 梅梅诡笑道:“难得师父还有这等好心,真是少见。嘻嘻,老魔还算有福气。” “唉……”幻天叹息一声,幽幽道:“死丫头,为师乃是积德行善,如此而为,功德无量啊。” “积德行善?不过……嘻嘻,师父的教诲及功德,弟子替老魔记下了。” 甄无悔见两人若无其事,口中说着积德,其实乃是要借自己的手,除去后面跟踪之人。自己虽不愿被人利用,但此地一是行人稀少,喝血困难;二是两人功力实在难以琢磨,不便贸然出手,一个不慎反而搭上了性命。老魔暗自思虑好久,也未想出何种办法。但老魔却有一点可以放心,那便是从幻天两人的神态上,并未看出对自己不利的意思。 甄无悔反复思虑,道:“两位若是住在本寺,也未尝不可,只是若有来人,两位切不可先行出手。” 梅梅道:“老东西,这是为何?” “嘿嘿嘿……老夫自己动手便是,省得血水流尽,岂不暴殄天物。” “哦……嘻嘻,有老东西代劳,倒省了本魔煞一些力气。” 甄无悔阴阴一笑,道:“老夫尚有未曾用过的被褥,暂借两位用用。西厢房较为干净,两位暂时歇息一晚。此处条件简陋,两位将就将就。” “无妨,有老魔在此,本魔煞倒是可以好生歇息一番了。”梅梅说着,看着甄无悔,心念一动,真气顿涌。登时,房内忽然变得冰冷。甄无悔乍一感触这种真气,不由打个寒战,面色登时一变。心道:“此女功力怎地如此强悍,比上次遇到时,已高出甚多。” 老魔心念电转,运功抵抗。须臾,甄无悔逐渐感到,这股寒冷的真气愈来愈强,奇怪的是,在彻骨奇寒之中,却夹杂一丝灼人的真气。不一刻,甄无悔一面冷得打颤,又同时热得钻心。虽然极力相抗,却是愈来愈难以支撑。稍后,忙道:“魔煞功力果然不凡,老夫佩服。” “嘻嘻,想不到老魔也有告饶的时候,真是怪事。” 甄无悔轻轻摆手,擦去脸上的汗珠,道:“两位请跟老夫来。”说着,当先出了屋子。两人在后跟随,径自到了西厢房。进屋一看,两人顿时一愣。只见房内布置相当洁净,只是有些简陋而已。 甄无悔取来一套干净的被褥,交给幻天后,一言未发,转身便出了房间。幻天轻笑,看着老魔不耐的神情,感觉有些趣味。暗道:“虽然武功不是唯一,但有了武功,却可以任意来得去得。不然的话,自己两人恐怕早已成了老魔的嘴下亡魂了。” “福缘寺”距离湘江只有几十里,只因此地经常发生行人失踪事件,“福缘寺”已经无人上香,经过此地的行人亦是越来越少,更有人将“福缘寺”称为“鬼寺”。却不知在“福缘寺”中,住着一个令人心惊胆颤的嗜血狂魔。 晚间,天色渐黑。 果然不出幻天所料。“福缘寺”左近十余里,在山石后,树丛中,已经来了不少人,夜色中,人影绰绰,越来越多。那些蹑踪而来的江湖人物,小心翼翼地向“福缘寺”搜索而来。幻天两人闭目打坐,却未忘了注意周遭动静。在幻天的神识之中,看到老魔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随后悄然飞出了“福缘寺”,身形恰似鬼魅一般。 山林中的斜坡,一条蛇形山道,两侧杂草丛生,灌木密集。山道崎岖,弯弯曲曲的一直向“福缘寺”延伸而来。山道的一侧,乃是一条河床,山溪哗哗流淌,顺着山坡向山下流去。 在黑压压的灌木丛中,不时探出几个脑袋,紧张地东张西望。而在山坡顶上,老魔甄无悔瞪着一双嗜血的眸子,闪着恶狼一般凶狠的光芒,紧紧地定盯着那些晃动的人影,嘴角露出一股得意而残忍的狞笑。 山林中,河床附近,人影愈来愈多。老魔将要腾身,忽地,但觉眼睛一花,一道淡淡的黑影忽然一闪而过。老魔一惊,乍看那道身影之际,老魔以为是梅梅。细看之下,那道身影却是苗条颀长。老魔正自愣神之际,一声凄厉的惨嚎,已经响彻了夜空。 正文 第二百章 古寺惊变(3) 就在甄无悔怔神的瞬间,已经有四五个人影倒了下去。老魔一看,不由腾起一股怒火,本欲生擒活捉,留待以后慢慢享用,却被这个忽然出现的神秘人物,杀了一个措手不及。甄无悔倏然晃身,先行点倒了三四个,随后,径向那道远去的身影追去。 一声声惨嚎,一声声哀叫,此起彼伏,随着叫声,一个个身影颓然倒地。老魔大怒,猛提一口真气,身形快逾电闪。须臾,已经赶上了前面那道黑影。“纳命!”魔门一声吼叫,一道如山的劲气,直向前面的黑影击去。 黑影似乎早已后面追来的甄无悔,同时,那黑影也无意恋战,身形闪晃之间,倏然斜飞急转,瞬息之间,便纵出十丈开外。身形纵飞的同时,白玉般的手掌,倏伸倏闪。掌势闪动之间,惨嚎依然不断。如此一来,隐身在暗处的那些人物,纷纷呼喝着向山下逃窜。老魔气急,顾不得追赶黑影,闪身向逃窜的众人追去。 不到一刻,“福缘寺”周围再也见不到寻迹而来的那些武林江湖人物。甄无悔气急败坏,疾速奔行一阵,眼见再无一丝人影,便直向飞纵而去的那条神秘黑影追去。前面的黑影似乎并不急躁,始终在“福缘寺”周围旋绕,并与老魔保持三五十丈的距离。 甄无悔越追越气,将近半个时辰,在老魔追到“福缘寺”庙门前时,前面的黑影忽然停了下来。老魔急忙刹住身形,功运双掌,煞气顿出,势在最后一击。但前面的黑影,却是镇定异常,丝毫不为所动。仅仅露出的双目,在黑夜之中,泛着青蓝色的光芒。好似黑夜里闪动的磷火,一闪一灭,令人恐惧。 老魔乍见那眼神,不由吃了一惊。这是何方神圣,怎地如此怪异。此际,老魔心念电转,不停地思虑如何行事。今日,先是幻天两人前来,并在此强行借住,老魔谨慎起见,只是担心冒然出手,将会发生意外。这才让幻天两人借住,其实,内心实有不甘。想不到由于幻天两人来此所引来的人物,竟然被眼前的神秘人物杀了数人,并将来人吓得逃走。眼看到手的猎物一哄而散,老魔早已气愤填膺。 “何方神圣,快快报上名来!”老魔语气森冷,瞪着嗜血的双眸,紧紧地盯着面前的黑影。 那人眨动眼睛,凝视着老魔。转而,看着甄无悔丑陋的面容,语声冷冷、自言自语道:“常言说深海有黑蛟,山林多怪兽,想不到此处还真有你这样的怪物。”说罢,双眸凝视老魔,一语不发。双方谁也未再开口,只是凝神打量对方,四周静得令人窒息。 死一般的沉寂,沉寂得几乎连蚊蝇的嗡嗡声,都好似响在耳鼓。两人双眸一瞬不眨,担心每一次眨眼,对方都可能发动攻击。沉静中暗藏着凶险,只要稍有疏忽,便会遭到致命的攻击。双方似乎忘了置身何地,心神凝聚,呼吸都已停止。 良久,双方实在看不出对手的修为高低,同时,也无法预测对方在哪一刻会先发制人。逐渐地,老魔甄无悔感到对方身上有一种怪异的气势,这股气势并非强悍,而是难以琢磨,自己无意间发出的煞气,莫名其妙地消弭于无形。 老魔思虑着,静静地等待着。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两人仍是僵持不下。此时,双方的身躯已然轻微颤抖。这是武学到了一定境界后的表现,事实上是,两人恰巧都到了这种境界,这是精神与意志力的搏战。 “纳命!” 蓦在此刻,就在黑影稍一犹豫之际,老魔突然暴喝一声,疾速向那黑影扑去。几乎同一时刻,那黑影身形疾闪,白玉般的掌影倏然幻出一片精芒。两人同时出手,快得犹如电闪。似乎是因适才的对峙太久,此刻谁也未曾打算久战,但闻噼噼啪啪的响声过后,两人又激战起来。 僵局一旦打开,便是一阵疾风暴雨般的对攻。双方乍分即合,尽取直接方式。两人越打越激烈,场面惊心动魄。一刻钟后,老魔逐渐占得上风,但每当全力攻出之际,那黑影便使出一种怪异的功法,及时消弭老魔那撼山震岳般的劲气。老魔心中有气,不断增提功力,双方战得惊天地而泣鬼神。又过去两刻钟左右,老魔感到十分不耐,掌势更猛,怪吼不断,刺耳难闻。 庙门前,枝叶纷飞,泥沙四射。犹如狂涛般的劲气,在四周穿掠回荡。庙门被劲气震得嘎嘎作响,残垣断壁,在劲气中轰然倒坍,掀起浓重的烟雾,场面惊心动魄。老魔凶性大发,双目血红,全身的血液随之而激荡奔流。慢慢的,双方的招式更见奇诡狠辣,俱是奇诡至极的绝招,攻拒之时,生死只在毫厘之间。 半个时辰过去,双方已不知拼斗了多少回合。忽地,两人同时一声大喝,暴喝声中同时传出两声闷哼,人影霍然分开。那黑影口血飞迸,退出三丈之外,双眸之中青蓝色的碧光在频频闪动。 老魔也在同时被震得气血翻腾,口角溢出了一丝鲜血。老魔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擦去嘴角的血水,狂声一笑,道:“狗东西,以你这点功力恐怕还不是老夫的对手,但你也是老夫平生所遇不多的劲敌。看你武功似乎有一丝乾坤大挪移的影子,你不会是神教中人吧?” 那黑影突出一口鲜血,道:“老东西以为呢?” “老夫不好断定。无论如何,老夫都将尽力留下你,也好尝尝高手的鲜血。” 那黑影眼神一怔,自言自语道:“若以嗜血的习惯来看,你当是乾坤六魔中的‘血魔’阚魁……若以功力而论,血魔阚魁又无你这般功力,且与传说中的模样也有很大不同。那么,昔年的……四大恶魔……嗜血狂魔……难道你是嗜血狂魔,不对,嗜血狂魔早已死去……” 正文 第二百章 古寺惊变(4) “哈哈哈……”老魔桀桀怪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阴狠道:“老夫怎会轻易死去,想不到在今日的江湖之上仍有人记得老夫。” 那黑影听得一震,不由凝神戒备。道:“你真是嗜血狂魔?” “嘿嘿嘿……”“甄无悔一阵冷笑,道:“老夫便是嗜血狂魔。可惜,见到了老夫,你便应该知道结果,还是省点力气吧。” 那黑影阴声道:“胜负未分,现在说来还过太早。” “你的功力虽然不凡,但还不是老夫的对手。掐指算来,老夫已经几十年未曾与人真正动手了,今日,老夫便拿你祭奠一下这双拘魂的手吧。” “真是大言不惭,老东西功力虽高,但还不至于高到无法相抗的地步。” “哼!”老魔重重地冷哼一声,身形微动之间,倏然向前挪了两步。那黑影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听闻眼前的老者便是昔年恶名昭著的嗜血狂魔,也不禁有些顾忌。风声乍起,老魔又欺近到黑影身前寻丈左右。 那黑影慢慢抹去嘴角的血渍,眼见老魔欺近,却并没有再行躲避。虽然没有躲避,但也没有出手的姿态,双掌只是斜斜向外,不丁不八地站着。老魔看得有些疑惑,短时内,并未出手。 片刻,老魔又向前挪了一步。就在双方的距离接近到不足八尺之时,老魔忽然发掌,疾扑而至。那黑影倏然飘退,冷喝一声后,单掌一挥,腾身飞射。身后传来老魔的暴喝声:“哪里走,留下命来!” 老魔喝罢,哪里还敢怠慢,双掌拍出的同时,身形径向黑影追扑而去。那黑影显然已经知道了老魔的底细,此际再战,已经尽取游走之势。老魔曾有数次眼看将要得手,但却都在千钧一发之际,被那黑影躲了开去。老魔越打越怒,越打越不耐烦。 两人又战了半个时辰,老魔一时无功,已是爆吼连连。蒲扇般的大手,冒出一蓬蓬腥臭难闻的黑气,闻之,令人目眩神迷。但那黑影似乎对老魔腥臭的真气没有丝毫反映,身形依旧纵飞如电,闪转腾挪,极是轻灵,在老魔无俦的劲气中,好似飞动的柳絮,随风飘荡。 又过了一刻钟,老魔已如发疯一般,厉吼如雷,突然拔空而起。掌上黑气大盛,人如流星怒矢,掠空疾射,急旋如龙。一声爆喝之后,但见老魔浑身上下黑气暴射。劲气所及,犹如蛟龙闹海,惊涛裂岸。那黑影见状,不由抽身而退,其速恍若惊鸿。也是那黑影见机得早,方才堪堪躲老魔的急攻。 两人一个攻得动天动地,一个守得惊心动魄。老魔未曾想到一轮急攻无效,不由狂吼连连,“纳命来!”一声大喝后,倏忽之间,一道炽烈的光华骤然自黑气中暴射而出,好似穿过烈日的长虹,快得无以伦比。黑影再行躲避已是不及,紧急时刻,疾速挥掌相拒。 轰然一声巨响,两人劲气相交,但听那黑影闷哼一声,身形疾速后退。飘退的同时,口中猛然喷出一道血箭。与此同时,劲气四散飞射,光华爆闪,犹如万点星芒流彩,辉耀天空。半空之中,骤然幻出一重刺目耀眼的光霞,好似轻纱飘雪,大地飞霜。 黑影被震退的当口,老魔也被劲气所震,足足退出三四丈远近,但去势未尽,老魔又是一声狂吼,暴闪而至。犹如黑雾般的劲气,带着锐啸,疾速射来。 陡然,那黑影厉喝一声,身形闪晃,倏然幻出数道虚幻的影像。双掌之上乍现一片白光,那白光骤然暴闪,犹如夺魂的利刃,充斥在每一寸空间。利刃般的掌影携着无俦的劲气,闪着刺目的光芒,向老魔冲撞而来。 数不清的掌影,好似铺天盖地的天网,疾速闯进老魔的黑雾之中。嗤,嗤,嗤,砰,砰,砰,劲气相接,突起一阵爆豆般的响声。爆响声中,光华闪耀,四散飞射,犹如璀璨的烟火,刺目灿烂。 “老魔,本使与你同归于尽!” 蓦地。 一声娇喝声落,惊雷乍起,犹如天崩地裂,又似山倒岳碎。登时,光华骤起,在黑气中炸开,万千光影好似星碎月破,暴洒出无数道寒芒冷电,挟着刚猛的劲气怒射四方。与此同时,两声闷哼响起,人影乍分,飞旋而起…… 但听啪嗒一声,那黑影已然掉落在地。身上满是伤口,血水殷然。挣扎了几下,始终也未挣扎起来。胸腹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黑色的面巾被劲气撕去了半边,露出的面目,布满一道道青紫色的淤痕,和着口角溢出的一股股血水,看之怵目惊心。 老魔摇晃着,勉强站稳。几道深可及骨的伤口,汩汩地冒着鲜血。面目异常惨白,双眸充血,嘴角上,一丝丝血水慢慢流着,前胸已成红色。适才,老魔已经使出了绝招,却仍未将对方震毙。看着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老魔做梦也想像不到那黑影的武功是如此之高。在自己倾尽全力,并且受伤的情形下,方才艰难取胜,而且胜的是如此惨烈。 老魔吐出一口血水,疾速调息。片刻后,一抹嘴角的血渍,瞪着血红的双眸,一步步向黑衣人走来。沙沙的脚步声,一声声敲击在心头,犹如死亡的催魂曲。终于,老魔在黑衣人身前五尺处停下了脚步。 看着萎靡不振的对手,老魔忽然感到一阵畅快,尽管胜得惨烈,但终究有了结果。老魔又调息一阵,功力已恢复了十之五六。略一犹豫,俯身揭去黑衣人的面巾。蓦地,当老魔乍然看到黑衣人的真面目时,老魔不禁大吃一惊。但看那黑衣人,眼色黑蓝,面目青紫,布满了一道道紫色的淤痕。衬着殷红的鲜血和披散的长发,形貌恐怖至极。 老魔定了定神,呼吸之间,忽然闻到了一股鲜血的香气。这股香气异常特别,令人精神一振。老魔感到十分怪异,这人看着面目骇人,但流出的血水却是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息。老魔闻之,不由神情大振,双目突放神光。 正文 第二百章 古寺惊变(5) “嘿嘿嘿……小子真是好功力,倘若老夫猜得不错,你定是神教中人。不过,神教中并未听说有你这样的人物。老夫倒是见过老教主靖天仇,并且与其有些交情,但不知现在是否还在人世。嘿嘿,交情归交情,不论你是神教的何人,老夫一生也未闻到过如此鲜香的气味,恐怕留你不得了。” 那面目恐怖的黑衣人,瞪着充血的双眸,恨道:“老魔……快些动手。” “哦?快些动手,难道还有想死之人?” 黑衣人吼道:“本使不想再活,老魔尽管动手吧。” “嘿嘿嘿……”老魔冷笑一阵,见黑衣人如此,感到有些怪异,遂慢悠悠地道:“老夫活了近一百余岁,今日却未曾想到,竟会碰到你这样的人物,真是怪哉。怪是怪了点,不过确实有趣,老夫要好好享受享受。”老魔笑着,口中咂咂有声。慢慢俯下身来,摆正黑衣人的身子。 老魔扯开黑衣人的领口,摸着前胸,不禁惊疑一声:“噫——原来还是个雌儿。”老魔愣神,旋即,阴笑道:“怪不得血水气味鲜香……这身子如此柔嫩,显然是个不大的雌儿。呵呵,可惜老夫只喜欢鲜血,不喜淫欲。真是可惜,若是邙山淫怪在此,倒要讹他一些银两了。” “老魔不必废话,动作快些。” “动手不难,你还有何话讲?” “不必啰嗦,本使只求速死。” “哈哈哈……你这雌儿倒是刚烈,老夫高兴。刚烈之人的血水,喝起来必定颇有劲道。既然如此,老夫便成全你吧。”说着,老魔点了黑衣人穴道,猛然撕开了黑衣人的前襟。 当老魔撕开黑衣人的前襟之际,不禁怔神。但见黑衣人的脖颈,亦是布满紫色的淤痕,有的已呈黑紫色,淤青一片。看着黑紫色的皮肤,老魔犹豫起来,任是老魔如何嗜血,也感到有些恶心。但老魔心有不甘,将黑衣人的衣衫褪到腰际,情形依然如故。老魔看罢,不禁直皱眉头。 黑衣人似乎看出了老魔的意思,眼中顿时黯淡下来。充血的双眸,尽是凄凉之色,万念俱灰。只因穴道被封,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有无尽的悲愤与羞愤。 老魔又看了一阵,虽然感到恶心,但那一股股诱人的血气却使老魔欲罢不能。老魔迟疑着,转动血红的双眸,摸着紫黑而细腻的肌肤,感觉浑身渐渐热了起来。片刻,嗜血的狂性渐起,口中呼呼地喘着粗气。稍一犹豫,闭起双目,俯首向黑衣人的喉咙咬去…… 蓦地。 “老东西,住口。” 一声沉喝响在耳际,老魔机灵一下,回头看时,却见身侧寻丈左右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抬头一看,站在身侧的正是幻天。老魔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暗自惊道:“虽然自己一心在考虑嗜血这事,但周遭左近的情形,尽在自己的感觉之下。这魔头怎会不知不觉到了自己身后而不知晓,若是偷袭老夫……” 老魔越想越怕,本能地站起身子,向后退出几步。忍住心中的疑惑及惶恐,道:“原来是教主,怎不提前知会老衲一声。” “呵呵,本教在此已经多时了。” 老魔惊道:“教主早就来到这里?” 幻天道:“本教素来喜爱热闹,你二人打得天昏地暗,本教怎会错过。” 老魔听罢,心中有气。好事被搅,甚是痒痒。怀着愤恨,转动几下眼珠,道:“教主为何制止老夫行事?” “不是制止,而是本教看着有些不忍。”说罢,手指不经意地弹动几下。但听黑衣人哼了一声,双目大睁,直直地看着幻天。旋即,眼中留下了一行泪水,不住地抽搐起来。 幻天轻轻道:“齐姑娘不必悲伤,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今日,你舍生忘死一站,已发挥了自己所有的潜能。不历生死,难成大事,更难成就无上的武功。本教可以保证,但凡你还有一口气在,本教便会令你起死回生。” 老魔在旁虎视眈眈,听到幻天说出齐姑娘三字,登时一怔。道:“小子,这雌儿难道是……难道是神教齐问天的女儿?” 幻天笑道:“老东西还有些眼力。” 老魔脸上阴晴不定,道:“小子怎不好好歇息,何必多管闲事。老衲……” “住口,该死的老东西。”老魔尚未说完,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娇喝:“老东西,管上闲事你又能如何?”老魔听了一震,急忙回头,却见梅梅已经站在两丈开外。好似凭空出现,诡秘异常。 老魔又是一震,暗中惊凛。梅梅缓缓走到幻天身边,撇一眼老魔,当看到齐小莹的面容时,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虽然不忍,但却仍感有些快慰。道:“师父,此处左近再无一丝人影。弟子细查之下,发现被杀三十多人,被点倒十五六人,俱是各派的探马。想不到你我来此,竟然引来了这么多人。” 幻天道:“来便来吧,有齐姑娘及老东西在,你我乐得安闲。”说着,转头对老魔道:“本教来此,算是你的福气,对否?” 老魔厉芒一闪,道:“打扰老夫清修,却是不该。” 幻天道:“清修?吸食人血,还算作清修,老东西真是有趣。尽管你有些不愿,但本教恐怕还要在此耽搁几日。你看可好?” 老魔心中火气渐增,但想了想后,还是极力忍耐下来。面前的两人功力实在可怕,老魔本有杀人之心,却无杀人的勇气。老魔怔怔出神,思虑片刻,阴声道:“既然两位随意在此,老衲也无他法。唉……白白糟蹋了血肉,老夫自去寻找一些美味。”说罢,老魔闪身一晃,便向林子飘去。 幻天见老魔走后,道:“齐姑娘,为何一人到此?” 齐小莹泪眼婆娑,面目显得更加丑陋。黑紫色的面容抽搐几下,看着幻天的眼神十分哀怨,凄然道:“本使……本姑娘……如今的模样,还有何面目见人。教主不必怜悯本使!” “齐姑娘怎地如此灰心,面貌虽变,其心不移,何丑之有?” 齐小莹挣扎着坐起身来,掩面道:“教主此言,若在平时,本使也觉是人间至理。但近些时日,本使日日奇痒难耐,遍寻名医却都是束手无策。唉……本使已无意活在世上,教主若是怜悯本使,便给本使一个痛快吧。”说着,齐小莹竟是潸然泪下,悲戚万分。 幻天见状,也感到有些凄楚。看着原本倾绝天下的美人,如今却变成这般模样,心中甚是不忍。其实,他不是只看重齐小莹的美貌,而是在于齐小莹的言谈之中发现,在齐小莹身上有着一种凌人的气势。想要上前扶起齐小莹,确又有些犹豫。此刻,幻天心中所想的极其深远。既不能表现得过于亲近,又不能冷若冰霜,置之不理。 幻天十分清楚,齐小莹如今的境况,完全出自梅梅的手段。虽然感到梅梅做得有些过分,但幻天并没有责怪梅梅。不但不曾责备,而今反倒觉得现在的情形对自己十分有利。暗自盘算一番后,开口道:“死丫头,快将齐姑娘弄到房间。” “这……是,师父。”梅梅有些不情愿。 齐小莹吃力地摆摆手,悲戚道:“教主不必管我,本使已经心力交瘁,早已无意留在世上,你还是成全我吧。” 幻天道:“齐姑娘何必如此颓废,人活于世,难不成只为面容而活?” 齐小莹看着幻天冷峻的眼神,不觉悲从中来,抽泣道:“本使如此模样怎生见人,况且……况且身上……唉……教主不知女子的心性,这对任何一个女子都……都难以……承受。教主,本使只盼你给我一个痛快。”说到此处,齐小莹又淌下一行清泪。 幻天眼见齐小莹的惨状,内心更加凄然。因有梅梅在场,不便过多询问。而见到梅梅那副平静如常的神情,暗中不禁一怔。暗道:“死丫头之心性确实有些歹毒,恐怕也是心性使然。唉……罢了!”想了一番,开口道:“齐姑娘到此,间接为我等操劳,致使本教免去了不少麻烦。死丫头怎不念此功德?没有齐姑娘,此刻如何能够安静。” 梅梅道:“师父勿再说了,弟子照办便是。”说着,梅梅跨前两步,也不管齐小莹如何挣扎,将齐小莹夹在身侧,径自回到庙中。 回到破庙,梅梅将齐小莹放在床上。随后,静静地看着幻天。她不知幻天如何打算,但隐隐中感觉,幻天似乎对齐小莹有着某种异样的情感。梅梅尚不清楚到底那是一种甚么情感,只是觉得齐小莹与魔门好似越来越近。 幻天沉思,片刻,正容道:“齐姑娘,本教早已言明,若不及早医治,定会反复发作。你今日这番情形,也是出乎本教意外。倘若你愿意,本教尚可一试,不知齐姑娘意下如何?”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美人复生(1) 齐小莹听了,无奈道:“本使全身上下,已经没有完好之处,但与神教……” 幻天正色道:“既然齐姑娘有必死之心,为何还在乎什么戒律?” “这……这……本使也难以说清。”齐小莹凄然道。 幻天长长叹息一声,随即,神色肃然道:“不是齐姑娘无法说清,而是还舍不得抛却人世,更抛不开长期以来形成的邪见。看开生死,并不是可以随意舍弃生命。不知生,焉知死。知所生,方可言其死。生灭无常,面对俗世,有生,一切都在;死去,一切全无。而今,神教正处多事之秋,齐姑娘身为圣女,怎可轻易离尘而去。除非是你真正看透了生死,了悟了生死的真义,才能臻至无生无死的境界。否则,轻易言死,便是一个懦夫。” “甚么,本使是个懦夫?”齐小莹惊异道。 幻天道:“死得其所,乃是勇士;悲愤自绝,难道不是懦夫?” 齐小莹听罢,无言以对,结结巴巴道:“这……我……” “本教言尽于此,还请齐姑娘自己定夺。” 看着幻天坚毅的神情,齐小莹感到十分震撼。回味幻天话中的深意,不禁心潮起伏。良久,心窍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似乎那些潜藏的所有灵慧,都在这一刻释放开来,在痛苦与羞涩中,灵台越来越清明。慢慢地,面上逐渐浮上一丝愧色,道:“教主所言,其理微妙甚深,本姑娘惭愧之至。那……那……教主真能医好本姑娘的顽疾?” 幻天道:“若是齐姑娘抛弃了清规戒律,能够依止当下,本教愿意一试。” 齐小莹恍然,沉吟道:“依止当下……依止当下,唉……通权之变,尽在一念之间。时也,命也,运也。” “姑娘真是聪慧绝顶,本教甚为佩服。” 齐小莹道:“教主智深如海,通达世间至理。以今日诸行看来,教主确已到了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之境界。本姑娘原本自视甚高,而今但在教主面前才真正知道,自己还存有无尽的我慢、我是、我能、身见、见取见等,尤其执着于戒禁取见,唉……种种业障太重,真是惭愧得很。” “姑娘不必自谦,能有这般认识,说明姑娘已然证道。” “教主之胸襟,堪比天宇,本姑娘受教了。” 幻天注视齐小莹,肃然道:“时辰不早,还请齐姑娘早些定夺。” 齐小莹略一犹豫,道:“本姑娘受伤颇重,只怕教主耗损真元。” “呵呵。”幻天轻轻一笑,道:“齐姑娘不必担心,以本教看来,你这点伤势不值一提。” 齐小莹听了,眼神忽地一亮,但旋即又黯淡下去。幽幽道:“本姑娘自感五脏移位,经脉断裂,气息紊乱,即使医好了伤势,功力也将大不如前了。还是……还是让我……让我……” 幻天肃然道:“齐姑娘适才所言,难道仅仅是知见?未经亲证而早下断言,实非聪明之语。倘若姑娘已经心灰意冷,那本教也是无法。外伤容易医治,内伤却是难医。救人救心,哀莫大于心死。若是齐姑娘心已死了,本教也无能为力。唉……想不到神教圣女,居然如此颓废,自顾自怜而不识大体。” 齐小莹听罢,心神猛然一震。片刻,犹豫道:“本姑娘不是不识大体,只是有所顾忌而已,只是希望不要有损教主真元,且不知教主能否医好本姑娘的疾患。” 幻天轻笑,旋即,正容道:“姑娘若是再说几句,本教也怀疑自己是否还有信心了。对于姑娘这点疾患,本教可以保证,在我全力施为下,不但姑娘的痼疾可除,而且姑娘的容貌也将恢复如初。倘若……倘若医治得法,或许恢复后的风采更胜往昔。” “教主所说可是真的?”齐小莹来了精神。 幻天看着齐小莹,轻声叹道:“唉……女子怎地都是这般心性,齐姑娘看似狠辣刚劲,却是如此柔弱。难道外表便那么重要,整个天下,尚有无数个样貌普通,或是有些丑陋的女子,难道均要寻死觅活不成。” 梅梅在旁看着,忍不住道:“师傅一片好心,别人却是瞻前顾后,担心受怕,依弟子看来,师傅不必自作多情,还是算了吧。” “呵呵,死丫头勿再多言,为师只是不忍而已。”幻天说罢,对齐小莹道:“齐姑娘是否安心让本教医治?” 齐小莹眼神不定,沉思片刻,支支吾吾地道:“若说心安,也不尽然。但……还请教主施为吧。” “齐姑娘是否下了决心?” “哦……不错。”齐小莹道。 “姑娘言语不定,看来决心不大。” 齐小莹肃然道:“教主不必多言,我决心已定。” 幻天诡秘一笑,道:“既然齐姑娘下了决心,本教便尽力而为。死丫头,你在门口守候,切勿让人打扰。” “是,师傅。”梅梅斜楞齐小莹一眼,慢慢走到门口。 幻天见状,心知肚明。暗笑一声,道:“齐姑娘,本教先行为你疗治内伤,随后再为你医治痼疾。姑娘身为武林人物,对于疗治伤势,当知如何处之。” “本姑娘知道,不知教主如何医治?” “疗治内伤,姑娘应该尽知。至于疗治痼疾,仍如上次为姑娘疗伤时的情形。” “什么?”齐小莹一震,惊道:“都需贴着肌肤疗治?” “正是。” 齐小莹神色一变,又犹豫起来:“那……那……如何使得,本使还如何……?” 幻天道:“适才,姑娘决心已定,为何又担心起来。” “这……”齐小莹神色惶惑,迟疑不决。 幻天见状,只是静静等待,一语不发。良久,便听齐小莹道:“本姑娘有个疑问,不知教主是否曾以这种手法为女子医治过疾患?” 幻天道:“实不相瞒,本教医治过的女子已有几位。” “哦,都是何人?” “皇甫小雪,董小婉,还有……还有司徒雪。” “司徒雪?”齐小莹一怔,道:“司徒雪乃是魔门的仇人,教主……怎会为她医治?”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美人复生(2) 幻天笑道:“齐姑娘,世上没有永远的仇人,只有心中的敌人。” “教主这话倒是有理,不过……”齐小莹说到此处,青黑丑陋的面目忽然浮上一层羞愧之色。 “齐姑娘,可否?” 齐小莹思虑一番,银牙一咬,坚定地道:“请教主施为。” 幻天面色一整:“本教施法之际,切勿紧张。” “教主放心就是。” 幻天道:“请姑娘脱去外衣及亵裤。” “这个……”齐小莹乍听幻天之语,不禁感到十分尴尬。但看幻天神色异常庄重,并没有丝毫亵渎之色。芳心稍安,略一犹豫,挣扎着坐起身子。由于伤势较重,脱了好一阵子也未退下衣裤,显得异常吃力。 幻天道:“死丫头,快帮齐姑娘脱衣并解去……”幻天说到此处急忙住口。看一眼梅梅,暗中使了个眼色。 “是,师傅。”梅梅会意,暗自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来到齐小莹近前。玉手挥动之下,外衫尽去,只剩下亵衣亵裤。齐小莹惊呼一声,急忙捂住自己的身子。但两只手如何能够遮住全身,但见露出的肌肤尽是青紫色的淤痕。乍然看到齐小莹青紫遍布,满是血痂的身子,梅梅不禁感到十分吃惊。一道道青紫色的淤痕,一块块黑黢黢的血痂,连那隐秘处周围也是模糊一片。其状之惨,令人怵目惊心,不忍卒睹。 看着看着,不知怎地,梅梅忽然升起一股愧疚之感。一个女子,尤其是一个原本美绝天下的女子,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确是生不如死。心神震颤之下,心中原有的一丝酸楚,一丝妒忌,都在瞬间烟消云散。略微犹豫一下,暗运真气,元婴忽出,立时解去了齐小莹身上的禁制。正自慌乱间,齐小莹陡觉浑身一震,脑际翁然一声,神智立清,全身上下倏然传来一阵清凉之感。顾不得羞涩,急忙摩挲着淤痕遍布的肢体。 幻天道:“死丫头扶正齐姑娘,为师施法之际,定要小心。” “弟子明白,师傅放心。”梅梅神情凝重,扶正了齐小莹后,便慢步走到门后。 齐小莹闭上了眼睛,尽力掩盖羞涩及惶恐的神色。幻天控制情绪,扳正齐小莹。幻天端坐下来,此时再看,更是轻颤不已。齐小莹的胸前尽被血痂覆盖,本是圆润的胸脯,犹如生了癞疮一般。有几块血痂已经裂开,渗着一丝丝血水。全身上下,再无一点完好的肌肤。 幻天有些不忍,暗自责备梅梅一句。随后沉下心来,凝神贯注,点了齐小莹几处穴道后,便移动到齐小莹身后。旋即,凝神闭目,缓缓抬起如玉般的大手,慢慢按在了齐小莹的后背。须臾,那双温润柔软的大手,带着一股暖流,慢慢地摩挲起来。齐小莹浑身一震,立时,一股舒适、温暖、清凉之感顿时袭上身来。真气灌入体内,齐小莹感到一阵惊悸和慌乱…… 片刻后,幻天猛然增提功力,齐小莹芳心巨震,身子猛然轻颤起来。“凝神静气,不可旁骛,注意导引。”幻天一声沉喝,顿将齐小莹惊醒。刚刚回过神来,便觉一股温和而强猛的真气自命门大穴突入体内。齐小莹脑中嗡地一声,急忙收摄心神导引真气。 一刻钟。 两刻钟。 浑厚的天魔清气,徐徐地灌入齐小莹奇经八脉之中。温和而清凉的真气,一点点,一滴滴,一丝丝,慢慢滋润着经脉,受伤的内腑渐渐复位,震断的经脉慢慢有了气感,并随着真气运行,渐趋顺畅。半个时辰过去,齐小莹的头顶冒出了一股股灰黑色的雾气。又过了半个时辰,灰黑色的雾气渐渐变成了浅灰色,直至变成一丝丝白色的气体。 此际再看,齐小莹尽被雾气笼罩,面上浮上了一层晶莹的水珠。幻天一边行功,一边探查齐小莹的经脉。探查之下,幻天忽然发现,在齐小莹的经脉之中,有一股极为怪异的真气在到处乱串。这股怪异的真气,时强时弱,时隐时现。初始接触感觉不甚强烈,但随着真气不断灌入,那股怪异的真气也随之躁动而冲撞起来,大有吞噬天魔清气的趋势。 幻天百思不解,一面小心地运行真气,一面将真气慢慢附着在那股怪异的真气之上。而这股真气,阴寒无比,诡异非常,在气海深处疾走乱窜。幻天试了多次,也未弄清这股乱窜的气息究竟是何种功法形成的真气。 又过了两刻钟,幻天毅然放弃了探查的意念,凝神运功,小心躲避那股怪异的真气。一个时辰后,两人头上俱都蒙上了一层淡黄色的雾气。雾气袅袅,萦绕在两人周围,久久不散。空气中,漂浮着一丝淡淡的果香。梅梅凝神守在门后,谛听着周围动静。 又一个时辰过去,两人头上的雾气渐渐淡化,直至一丝不见。此时,齐小莹的全身虽然仍是青紫色,但身上的血痂已经脱落,露出了粉红色的嫩肉。幻天缓缓收回真气,打坐调息。齐小莹亦随之收功。 齐小莹忐忑不安,不知自己变成了何种模样。犹豫了片刻,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肌肤依然如故,不由怔怔出神。满心期盼,而施法后却仍不见好转。表情甚是沮丧,倍感失望。 良久,幻天打坐完毕,见状之下,心中暗笑一声,道:“齐姑娘恐怕是有些失望吧,齐姑娘有所不知,本教施法前已经说过,这只是先行替你疗治内伤。医病先医内,祛病应去根。若要去除满身的淤痕,还要运用特殊功法。” 齐小莹稍微安心,道:“本姑娘虽然不懂医术,但也知道内外兼治。不过,本姑娘仍有些糊涂,教主适才不是说……” “呵呵。”幻天轻轻一笑,道:“本教这便为你医治淤痕,请齐姑娘躺下。” 齐小莹一怔,羞涩道:“教主,这……这……” “姑娘不必担心,触及不到肌肤。”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美人复生(3) 齐小莹面现窘态,下意识地捂住隐秘处,犹豫道:“教主,本姑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教主可否答应?” 幻天神色一整:“姑娘尽管说出,本教自当斟酌。” 齐小莹道:“教主能否与神教罢手言和?” 幻天听得一怔,旋即,正色道:“魔门与神教本当相安无事,若是再起风波,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江湖各派正期望两教大动干戈。姑娘有此心意,亦正是本教夙愿。以目前情形看,两教即使无意或是无法联合,亦要止息干戈,避免冲突。不然,大难将至,本教由衷希望,两教摒弃前嫌,相安无事。” 齐小莹听罢,神情一振。旋即,好似下了极大决心,轻声道:“本姑娘如此模样,教主是否嫌弃?” 幻天心中暗动,亦感到轻松。道:“齐姑娘何出此言,此乃一时之疾,本教施法后,便将恢复如初。” 齐小莹暗叹一声,忐忑道:“教主不会是安慰之语吧。” 幻天道:“本教绝无虚言,请齐姑娘躺下。” 齐小莹忐忑不安,她实在不知,幻天是否能医好自己。刚要躺下,不经意间,忽觉奇经八脉气息流畅,内力源源不绝,尽数复原。那已经断裂的经脉,不但完全接续,想再无一丝阻碍。真气畅通无阻,变得更加清爽,比受伤前还要深厚许多。齐小莹不禁大喜,忍不住运气再查。不试还好,运气之下,发觉在奇经八脉之中,已凭空多出一股强大而温和的真气。这股真气异常怪异,已同自己原有的真气融在一起。气脉更加充盈,感到浑身温热,舒泰已极。 齐小莹百感交集,暗自赞佩幻天功力。不但为自己疗伤,同时,又以性命苦修而来的真元,冒险为自己输功。暗想:“武林中人为人疗伤,大可不必耗费太多真力,医好伤势也就罢了。而这位魔门教主,竟然不惜耗损自己功力有意成全自己,这是……”齐小莹十分清楚,冒然为他人输功危险重重,一个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幻天如此对待自己,她竟不知如何感激,双目湿润,泪光流转。好一阵儿,想要言语,却是欲言又止。 齐小莹正自思虑,便听幻天道:“齐姑娘,可否躺下?” 齐小莹回过神来,揉揉眼睛,感激道:“教主疗伤之德,再造之恩,本姑娘没齿难忘。只是教主真力耗损过大,再行为我医治疾患,本姑娘实在过意不去。教主不如先行歇息一阵儿,然后再为本姑娘医治。” 幻天轻笑,道:“齐姑娘多虑,本教并不需要歇息。” 齐小莹怔道:“难道教主没有损耗?” “呵呵,些许损耗不足挂齿,本教并无疲累之感。” 齐小莹一愣,道:“如此输功已不多见,即便绝顶高手,也要歇息几日方可恢复,教主这是……” 幻天轻松道:“魔门功法独辟蹊径,全然不同于其他功法,姑娘不必担心。” 齐小莹怔怔地看着幻天,越看越觉得幻天神秘。幻天面色依旧,并无不妥,但心中仍有些疑虑。及至见到幻天那一闪而逝、并带着邪异之色的眼神,齐小莹猛然一震,急忙垂首低眉,躲避幻天目光。片刻,轻声道:“既然如此,本姑娘恭敬不如从命,只是不知能否……” 幻天收回目光,正色道:“齐姑娘,医治疾患,难免触碰肌肤。江湖儿女,本应放开心怀,不必犹犹豫豫,婆婆妈妈。本教曾经提醒与你,此种疾患应该早些医治。依你此时疾患之症候,即便本教有信心医治,也无十分把握,更无法保证不会出现万一。齐姑娘若是顾虑太多,本教也无办法。不过本教可以肯定,此种疾患耽搁日久,便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唉……”齐小莹叹息一声,哀怨道:“本姑娘只是……只是担心,如此这般,已经无法担当圣女之职。这……也罢!”说着,神色一整,口中自顾念叨:“但愿神教圣火,熊熊不息,日月轮转,光明永在。为善除恶,唯光明故。”说罢,黑紫色的脸上,忽然绽放一股神光。 看着幻天,毅然道:“教主,本姑娘心意已决,再无其他顾虑,烦请教主施为吧。”说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慢慢躺下。 幻天轻轻颌首,暗自欣然,轻松不少。缓缓坐在齐小莹身边,凝神观察一阵儿,随后,抬起大手,轻轻按在齐小莹腹部。稍顿,意念一动,天魔清气甫出,真气直透神阙,阴交,中注,巨阙,关门等大穴。齐小莹忽感一震,感觉幻天此次行功,真气更加纯厚。在奇经八脉中,真气快速流动,并带着一股湿润之气。真气所经之处,清凉顺畅,十分舒适。 幻天闭目凝神,宝相庄严,不断运行真气。行过二十四周天后,只见齐小莹整个身子肌肤表面,慢慢渗出一层黑紫色的水珠。又过不到一刻钟,那层水珠逐渐化为淡淡的雾气,缓缓蒸腾、飘散。半个时辰后,幻天睁开眼睛,收功抬手,旋即,稍微犹豫一下,如玉般的大手慢慢贴在齐小莹面上…… 奇迹发生——只见大手拂过之处,青黑的肌肤已然变成雪白色。随即,当大手拂过整张脸面之后,一张绝美无伦的容颜,赫然展现在幻天眼前。幻天看得怔住,大手不禁轻颤一下。雪白嫩柔的娇面,触手温润,如玉如脂,感觉异常细腻。幻天倍觉欣喜,看着自己的杰作,几乎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 齐小莹不知自己还能否恢复,幻天那双温润的大手,帖在脸上,好似柔和的春风,身心极为舒适。一股股柔和的真气,透过肌肤,涌进身体,泛起一阵儿难以名状的感受。 大手慢慢移动,拂过脸面,拂过脖颈……慢慢地……慢慢地拂过胸脯……拂过小腹……拂过隐秘|处……齐小莹虽然极力控制情绪,但身上传来的异样感觉,钻进每一条经脉,冲击每一根神经。齐小莹情不自禁地轻颤起来,娇面上满是红晕,羞涩、激动、轻颤、窘迫……自心底深处,渐渐泛起一丝丝潮水。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美人复生(4) 幻天凝神运气,大手一直拂过脚髁。随后,又渐渐向上移动。当大手再次拂到隐秘|处时,齐小莹早已控制不住,全身的神经都已颤动起来。柔和酥麻之感,犹如电流,簌簌流遍全身。令人激荡,撩人魂魄。齐小莹羞涩万分,娇面布满红晕。 又过去半个时辰,幻天凝神运功,如玉般的大手依旧在轻柔地移动,自上而下,往复不断。拂过每一处、每一寸肌肤……齐小莹心神紧绷,尽力抑制躁动。羞涩、紧张、惊悸多种情绪交织,娇躯一阵阵轻颤。既感觉时间特别漫长,又觉得难舍这种美妙。慢慢地,幻天的大手又拂到紧要处。此刻,齐小莹再难忍住,春潮尽显,不禁万分尴尬,极力收紧身子。 终于,又一个时辰过去,一切停止。 齐小莹像是等待了千年万年,暗自松了一口气。涌动的情潮,无尽的羞涩,渐渐止息。幻天慢慢收功,疾速调息。此时,齐小莹静仰横陈,肌肤光洁晶亮,那瘀痕遍布,惨不忍睹的躯体,已经变成一位夺天地而泣鬼神,美得令人炫目、令人不可逼视、不可亵渎的圣女。整个身躯圆润纤细,嫩白无瑕。肌肤如雪,温润如玉,细腻如脂。每一分,每一处,无不透着难以言喻的晶莹之色。 幻天一瞬不眨,看得魂灵出窍。不知何时,梅梅坐在两人身边。看着如雪似玉般的娇躯,眼神直瞪瞪的,怔怔出神。她实在想象不到,齐小莹恢复原貌,美得竟超乎想象,比先前还要美上十分。她似乎怀疑,这具圣洁的躯体,是否还是齐小莹。如此美丽的躯体,出尘的容颜,即便两位师娘都要逊色几分。 良久。 齐小莹慢慢睁开美目。看到幻天两人惊异失神的表情,不禁浑身一震,芳心一紧。彷徨忐忑中,顿现凄婉之色。旋即,幽幽地道:“教主,容貌没有恢复,乃是本姑娘命里注定,我……我不怪教主……啊……难道这是真的?”当齐小莹乍然看到自己的身子,不由惊得美目圆睁。 转瞬,猛然坐起身子,惊异万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愣地看着肌肤,许是心神紧张,此刻,她早忘了自己仍是全身裸裎。看着自己的身体,吃惊,意外,欣喜,惊喜……多种感受接踵而来,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此刻,已无法说出感激,只是慢慢流下一行喜悦的清泪。旋即,侧身俯卧,嘤嘤而泣。 幻天呼出一口气,心神无比舒畅。犹如制作一件艺术品,倾尽心血,精心雕琢,在变成完美无瑕的艺术精品时,那种满足,欣喜和放松无以言喻。它不是简单的艺术品,那是自己的血肉,融入了自己的灵魂,同自己紧紧地连在一起。梅梅俯下身子,仔细地看着柔滑白嫩的肌肤。旋即,犹豫着,小手伸出去又缩回来。艳羡不已,惊异万分。 齐小莹轻轻抽泣,暗自感伤、欣喜。良久,幻天轻叹一声,犹豫一下,遂拍了拍柔嫩而挺实的屁股,邪笑道:“齐姑娘不必激动伤感,容貌恢复,顽症已去,应当欣喜才是。呵呵,如此裸裎,哪是圣女模样。” 齐小莹听罢,不禁激灵一下,刚刚转身,复又卧在床上。旋即,急忙扯过被褥迅速盖在身上。羞涩地看向幻天,见幻天正看自己,霎时,如雪的娇面已羞成淡粉色,急忙缩进被窝。幻天与梅梅看得又是一愣,齐小莹羞涩神情,更加迷人。肌肤粉嫩,白里透红,娇嫩欲滴。看之,夺人魂魄,令人窒息。 好一阵儿。 齐小莹慢慢掀开被褥。 幻天正在调息,已进入物我两忘境地。梅梅闭目养神,神情肃穆,也在行功打坐。齐小莹芳心稍安,遂低头瞧着自己。玉手贴着肌肤,感觉极为滑腻。随后,探手摄过破碎的衣裙。正要穿上,忽听梅梅道:“头顶上方有新衣裙。” 齐小莹一愣,侧脸一看,头顶上方挂着一套长衫,乃是幻天的衣裳。齐小莹取下长衫,羞涩地披在身上。随后,稍一犹豫,起身下床。取来自己包裹,拿出一套淡蓝色的裙衫,急忙穿戴起来。齐小莹边穿边偷眼看着幻天,淡蓝色的美目,闪动异样的柔光,生怕幻天睁眼看到自己。一切停当后,不由长长出了一口气。 梅梅在旁静静旁观,看得心旌摇曳,羡慕不已。想不到齐小莹恢复容貌后,竟变得如此美丽,越看越美丽。身材修长袅娜,黑发犹如瀑布,恰似宇外仙子,九天仙神。神貌清雅至极,一尘不染,圣洁无方。 齐小莹穿脱后,忽然闻到一股股果香气味。怔了怔神儿,抽动几下鼻子,发现从自己领口内,散发一阵阵香气。闻着香气,顿觉神清气爽,令人陶醉。齐小莹贪婪地嗅闻着,暗自琢磨此中缘由。其实,她十分熟悉这种气味,在与梅梅相处时,时常能闻到这种果香气味。 须臾,齐小莹神情一变,暗道:“难道这就是魔气,为何会散出果香?江湖传闻,天魔清气含有果香气味,难道自己体内也有了天魔清气?这种气味是否会消失,若是不能消失,今后将如何面对神教,如何面对江湖?” 齐小莹思来想去,却始终也未捋出头绪。看着幻天酷似菩萨的面容,感觉身心祥和,恍如隔世一般。幻天的面容柔弱安详,似乎消去了一切阻碍,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不知是何原因,忽从心底生出一股强烈的感觉。她无法确定这是何种感觉,只感到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魔神,血魂书生,这令人恐惧的名号,同眼前这人差异竟是如此之大,为何表面竟如此柔弱,且对自己如此关爱?然而,此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难道这魔头真是这般?此人太过奇怪,不但功能通神,妙手回春,却又狠辣残忍。冷酷而不失温情,斯文柔弱而不失刚强。那么,神教未来,自己的一切,将会如何?唉……自己全身上下都被其看个透彻,也摸个……贞洁全失,这如何是好?自己所为何来,难道仅仅是为了神教……” 齐小莹心潮起伏,思虑万千,始终也未想得清楚。正在思虑之际,但听幻天呼了一口气,已从打坐中醒来。看齐小莹神色,幻天只是轻轻一笑。面上似乎隐藏某种难以琢磨的意味,令齐小莹甚是疑惑。 “齐姑娘,容貌已复原,不知是否满意?” 齐小莹羞道:“这……本姑娘……谢谢教主。”齐小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支吾半天,只说声感谢。 幻天轻笑:“齐姑娘不用客气,对于姑娘所经遭遇,本教心中亦是颇为愧疚。其实……”说到此处,幻天看了看梅梅,及时将下话咽了回去。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美人复生(5) 梅梅笑道:“齐姑娘容颜尽复,当然满意。” 齐小莹眼见幻天闪烁其词,只是不知为何如此。听罢梅梅说话,幽幽道:“教主妙手回春,令本姑娘颇感欣慰,感觉好似梦幻一般。其实,本姑娘到此,一则是听闻教主正在此处左近,此来是希望教主能替我疗治痼疾;二则便是……倘若看不到教主,或是无法医好疾患,本姑娘……只有……只有来世为人了。” 幻天道:“姑娘乃是神教圣女,怎会生出额这等想法。即便本教无法医治,天下间还有能人异士,只要姑娘人在,便会有希望。” 齐小莹道:“教主有所不知,为医治此疾,我已寻遍天下,但所遇名医,皆是徒有虚名,对此无能为力。本姑娘心灰意冷,方才追踪到此,其实……其实乃是想见……想见教主……”齐小莹犹豫半天,也未说出下话。 “齐姑娘是想见师傅最后一面?”梅梅嘴快,替齐小莹说了出来。 齐小莹面色一红,不禁低下头去。原来看似严肃狠辣,此际,女儿之态尽显无遗。幻天看得津津有味,心中暗自偷笑,面上却异常平静。齐小莹抬起头来,看着幻天,羞涩道:“本姑娘偷偷出来一是要与魔门修好;二是极想看看天下盛传的魔门教主,究竟是何模样。想要亲眼看看,教主是否如江湖所传那般。想不到看到教主后,竟比传言还要令人震撼。” 梅梅听罢,心中恍然,原来心中所想、所担心的几乎要变成了现实。但看齐小莹无助、期盼、惴惴不安的神情,那双犹如大海般清澈湛蓝的双眸,以及那副美得令人炫目的容颜,梅梅忽然生出一股别样情绪。 看一眼幻天,梅梅不假思索,脱口道:“齐姑娘定是心在师傅身上,或是欲做师傅的娘子。” 幻天听得一震,而齐小莹听罢更是一愣,旋即,羞得娇面顿成红布。幻天见状,暗暗对梅梅使个眼色,道:“死丫头不得胡说,齐姑娘乃是神教圣女,家有家法,教有教规,怎会私自泛起儿女私情。再者,齐姑娘此际仍为处子,哪儿会像你口无遮拦。” 梅梅认真道:“师傅怎知女儿心事,弟子所料定然不错。” “死丫头不得胡说。” “嘻嘻。”梅梅嬉笑一声,诡秘道:“家有家法,教有教规确实不假,但如今,师傅为齐姑娘医好疾患,她身子你看也看过,摸也摸过,难道便无一点动心……哎呦……师傅为何捏弟子屁股。”梅梅哎呀一声,眉头紧蹙。随后,揉了揉屁股,又道:“师傅,弟子所说都是真话,不然,你尽管问齐姑娘。”说罢,摸着屁股,感觉火辣辣的疼痛。 幻天嗔怪道:“死丫头再敢胡言,小心打烂屁股。” “嘻嘻……”梅梅嬉笑一阵,捂着屁股道:“师傅,齐姑娘乃是弟子所见最为惊人、最为美丽,最为……最为什么的美人,甚至连两个师娘都有所不如。嘻嘻,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看来江湖某些排名确有不实之处。有道是:齐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江湖十大美女排名,竟然将齐姑娘遗漏在外,真是有眼无珠。” 幻天扑哧一声,笑道:“齐姑娘勿要见笑,死丫头口无遮拦。” “师傅,弟子所说乃是实情,绝无半点虚言。” “齐姑娘近日出道,江湖如何得知。” “说得也是,不然,天下第一美人当属齐姑娘。” 齐小莹听了,感到有些尴尬。虽然羞涩满面,心中却是十分受用。定下心神并轻笑一声,道:“江湖人言,皇甫小雪位居十大美人之首,美绝天下,本姑娘却一直无缘得见。近日听闻,董小婉更是如日中天,冷煞之名轰传天下。据江湖所传,董姑娘排名虽然稍后,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与皇甫姑娘不分轩轾。教主尽揽众美于一身,真是洪福齐天,令人羡慕。” “哈哈哈……齐姑娘对此竟是了如指掌,难得、难得。” 齐小莹岔开话头,问道:“教主疗伤时,是否为我灌输真力?” 幻天神秘一笑,道:“本教若不为你灌输真力,先行润化经脉,想要彻底根除淤痕,难上加难。其实,本教无意成全姑娘,只是不得不为而已。” 齐小莹听罢,内心十分感激,毅然道:“即便如此,本姑娘也是因祸得福,自感功力增进不止一层。教主虽无意成全,但本姑娘无辜受恩,若不言谢,实感不安。教主援手之德,本姑娘没齿难忘。” “呵呵。齐姑娘不必言谢。”幻天轻笑。旋即,正色道:“齐姑娘倘若如此记挂恩德,本教亦无话可说。本教以为,但凡心存感激,便会有所挂念。有所挂念,内心便会不安。心若不安,便有负担。实不相瞒,本教为你疗治痼疾,并非图谋报答。倘若存有图谋报答之意,便是有意而为。有意而为,实乃交换而已。既属交换,则非恩德。真正的恩德,乃是无所图谋,无我之行。老聃曾言: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假如姑娘欲报恩德,那本教援手便是下德了。如此,本教对于姑娘还有何德可言!” 齐小莹细细听着,感觉此理颇为怪异,但思索起来,却又感到句句在理。凡世间,施恩、感恩、报恩似乎习以为常,天经地义,若是细细推敲,谬误大焉。思虑甫毕,对幻天不禁又多几分敬重。施恩没有所图,不谋求任何回报,有如此胸怀和见识者,世上能有几人?感慨之余,不禁感叹道:“教主心胸,堪比天地,本姑娘惭愧。” “哈哈哈……齐姑娘知我心意,本教甚感欣慰,再不可言恩德二字。” 齐小莹道:“本姑娘失言,让教主见笑。” 幻天轻轻摆手:“无妨!姑娘聪明绝顶,在本教所遇之人当中,乃是平生仅见。常言说:人非圣贤,失言不为过也,呵呵。”说罢,看着齐小莹,温和一笑。 乍见幻天温和而邪异的目光,齐小莹猛然一震。幻天目光极其深邃,含有多种意味。她忽然感到,没来由地泛起一股异样情绪,直冲脑际。少顷,不禁有些迷离。齐小莹其实不知,此乃幻天情之所至,情感自然流露,无意中使出迷幻大法,并非幻天刻意而为。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美人复生(6) 迷蒙之中,看着幻天那如梦如幻的眼神,齐小莹感到,整个身心都软了下来。慢慢地,心中竟然泛起一阵阵情潮。美眸之中,幻天形象越来越模糊,既感到陌生,却又无比亲近。好似早已相识,那么熟悉,那么令人安然。 淡蓝色的美眸,饱含期许,静静地看着幻天。双眸如潭,譬如秋露,柔情似水。眼神中蕴含无尽情意,越来越浓……越来越炽烈。迷幻之际,竟感到自己与幻天连成一体,心与心之间,亘古相随,紧紧相连。历经无数前缘,期盼了千年万年,今日才因缘而聚,相遇相见。 梅梅静静地看着,齐小莹神情,使她忽然明白,自己先前的担心与判断,即将变成现实,终是不可避免了。看着看着,尽管心中还有一丝酸楚,但齐小莹粉白娇羞的面容,那一股股真挚情感,令自己也被感染,净化。片刻,酸楚之感慢慢消去。思虑一番后,心道:“师傅与两个师娘经常在一起输功欢娱,唯独与我不见那般随意。齐姑娘若是与我……岂不……嘻嘻。” 梅梅想着心事,不知不觉间竟笑出声来。幻天与齐小莹同时一怔,顿从迷离中回过神儿来。幻天拍拍梅梅,笑道:“死丫头因何发笑?” 梅梅眨巴眼睛,诡秘道:“弟子想到了好事,嘻嘻。” “有何好事,说来听听。” 梅梅小嘴一翘,看一眼齐小莹,满含不知名的意味,道:“此事太过神奇,不便说与他人,师傅日后自知。”说罢,冲着两人做个鬼脸。稚嫩的面容,带着狡黠之色,顽皮刁钻,煞是惹人喜爱。 齐小莹见状,芳心咯噔一下,心道:“想不到天下间还有这等奇异古怪,并且十分惹人喜爱的女子。不怪魔头与这丫头形影不离,却将两位美女留在老巢。看两人神情,显然不是因为武功高低,感情深浅之故。作为弟子,能与师傅如此随意,其中定有特殊成分在内。” 齐小莹暗自想着心事,便听幻天道:“齐姑娘伤势及痼疾已经痊愈,不知欲往何处?” 齐小莹一怔,旋即,带着一丝诡异之色,笑道:“本姑娘并无目的,只是随意而行。” 梅梅忙道:“师傅,我看齐姑娘是愿意跟我等走在一起。反正你我现在无甚要事,不如带上齐姑娘一同前往……” “前往何处?” 梅梅怔道:“师傅怎地忘了,到晋王府见爹爹那老家伙啊。” 扑哧一声,齐小莹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公主,怎么称呼爹爹为老家伙。” “嘻嘻,爹爹本来便老,再过几年恐怕要糊涂了。” 幻天一语双关,说道:“王爷年老不假,但心却不老。” 梅梅看一眼窗外,晨曦微露,已是黎明时分。叹了一声,对幻天道:“师傅,此庙甚是简陋,并有那些死尸,弟子虽然不怕,但总觉得有些别扭。不若赶紧离开此地,另寻干净去处。” “咕”、“咕”、“咕”。 梅梅刚刚说到此处,忽然听到一阵怪异响声。梅梅与幻天同时一愣,转头看时,见齐小莹娇面一红,尴尬地指着自己小腹,道:“不怕教主见笑,我这五脏庙早已没了香火,不知庙中可有什么美味。” 梅梅道:“齐姑娘有所不知,这庙中虽有美味,但任谁也消受不起。” “消受不起,这是何故?” 幻天道:“死丫头说得是,我等三人谁也消受不起。” 齐小莹问道:“究竟是何美味,怎会消受不起?” 梅梅道:“齐姑娘能否咽下死尸?” “什么,死尸?”齐小莹惊愕。 “正是,这里满是死尸,不然,那老魔怎会在此。” 齐小莹似有所悟:“哦,原来如此。” “呵呵,师傅,我们走吧。” 幻天道:“老东西已将死尸及所擒活人,俱都藏在庙后柴草之中。此刻,老东西正在房间闭目养神,估计在查看这里情形。死丫头,临行之际是否替老魔整理一番?” “整理一番,整理何事?” “其实无事,老魔现在还杀不得。” 梅梅轻笑:“那是,那是,师傅说得是。不过,这老东西真是狡猾,弟子去看看那些被擒之人,究竟属于哪个门派。” 幻天摆手道:“那些人物只是各派探马,至于是哪个门派中人,对魔门来讲已无足轻重,不看也罢。” 梅梅冷哼一声,说道:“师傅说得是,不过,这些人既然跟到此处,便是纯心与魔门为敌。弟子不管他是哪个门派,凡纯心与魔门为敌者,不如杀了痛快。” 幻天道:“该杀则杀,杀所必杀。不过,这些人落在老魔手中,也不用你我动手。哦……为防万一,此次出去定要易容而行。” 梅梅笑道:“若是易容而行,以齐姑娘这幅样貌,岂不暴殄天物。” 齐小莹道:“教主光明磊落,本姑娘亦非胆小如鼠之人,何需易容?” 幻天神识一动,笑道:“不知齐姑娘意欲何往?” “师傅,齐姑娘远离老巢,自己行走既有不便又很寂寞。”说罢,梅梅对齐小莹道:“倘若齐姑娘不弃,不如跟随我等一同前去王府,你看如何?” 齐小莹听了,笑道:“晋王府乃是皇亲贵戚所居之所,本姑娘乃邪教女子,怎敢踏入王府。再者,本姑娘前去恐怕多有不便,还是自行走动吧。” 梅梅忽道:“齐姑娘,我那兄长在神教可好?” 齐小莹一怔,道:“不瞒公主,令兄在神教这事儿只有爹爹与我知晓。目前来看,令兄境况尚算不错。如今解威已投身魔门,教中再无人与其争锋。不过,神教内部纷争由来已久,虽然解威已走,并非没有潜在对手。” “哦,我二哥功力到底如何?” 齐小莹轻轻一笑,笑道:“令兄功力在教中也算高手,但与解威及本姑娘相比,按实说来,尚有一定差距。” “嘻嘻,齐姑娘说得委婉一些。我二哥真实功力,恐怕比你要低上很多。齐姑娘,难道真不想随我一同前往晋王府?” 齐小莹沉思一阵,犹豫道:“本姑娘只怕打扰王府。” “嘻嘻,齐姑娘不必担心。我不怕打扰,就是王府不怕打扰。只是齐姑娘到王府后,切不要露出真面目,省得惹来麻烦。” 齐小莹一怔:“何来麻烦?” 梅梅看一眼幻天,笑道:“不瞒你说,我那几个兄长,各个无甚出息,对女色却是情有独钟,垂涎欲滴。齐姑娘好似九天仙子一般,若被几个兄长看到,岂不弄得几个废物心慌意乱,寝食不安。” 齐小莹面色一红,道:“公主此说乃是婉拒之词,本姑娘另觅别处,不再打扰王府。” “嘻嘻,非也、非也,我只是提醒你,齐姑娘不必当真。” 幻天道:“死丫头勿再戏弄齐姑娘。” 梅梅笑道:“弟子只是说说而已,齐姑娘口说打扰,内心便是不怕打扰。既然不怕打扰,定是愿意前往。” 幻天轻笑,道:“齐姑娘倘若无事,前去看看又有何妨,如何?” 齐小莹思虑一阵,道:“既然教主如此相邀,本姑娘倒真想瞻仰瞻仰王府。” “嘻嘻,我等快些走吧。” “死丫头真是性急,走。” 梅梅娇呼一声,急忙收拾。待三人收拾停当,走出房间。梅梅向甄无悔高声呼道:“老东西,本魔煞多有打扰,以后再来光顾。” “各位走好,老夫不送。” “嗜血狂魔”并未出屋,只是隔窗而望。看到齐小莹姿容时,不禁老眼大睁,惊为天人。老魔虽然不喜女色,却也在暗中垂涎,恨不得将两个女子即刻掠来,以饱口福。直到三人身影不见,老魔仍在暗自念叨,直道可惜。 幻天三人转过山坡,距离官道尚有几里时,忽见山林里窜出四道身影。来到面前,幻天见这几人赫然是神教护法谷良志及三个手下。谷护法乍见齐小莹,也是一怔。随即,躬身揖手,恭声道:“属下遍寻不着圣女,因而来迟,请圣女责罚。” 齐小莹摆摆手,道:“罢了,本使安然无恙,尔等不必挂念。” 谷护法道:“圣女出来日久,是否赶回……”谷护法看看幻天两人,欲言又止。 齐小莹面色一沉,道:“本使自有主张,尔等先回老巢。见到教主,便说本使尚有他事,随后便回。” 谷护法面有难色,道:“教主已催问属下,劝圣女尽早回返。属下……” 齐小莹面色一沉,冷声道:“本使乃是总坛圣使,以职而论,自可随意而行。你对教主尽可直言,便说本使另有要务,何时回返,自会定夺。” 谷护法听了,忙躬身道:“属下遵命,不知圣女还有何吩咐?” “本使无事,尔等去吧。” 谷护法恭声道:“属下告退,圣女保重。”说罢,谷护法等人看一眼幻天,神色稍有不安,带着疑问之意。只稍顿片刻,便飞身而退。 幻天看看四周,神识微动,冷声道:“此处血气充盈,人多杂乱。动气伤身,杀人脏手,我等尽快离开此地。”说罢,领先腾身,辨识方向后,径向山林深处逸去。梅梅与齐小莹相互看了一眼,亦腾身而起,紧随而去。三人奔驰,犹如一缕清风,转瞬之间,踪影皆无。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青龙帮(1) 三日后。 杭州城南。 几日来,幻天三不时改换装束,时而公然慢行,时而掩迹疾驰。先后经过荆州,怀庆,赣州,瑞州,九江,严州等地。巳时左右,悄然来到杭州城外。随后,隐身径奔“悠闲居”。 “悠闲居”,院内蒿草丛生,一片颓废景象。虽显有些荒凉,却仍不失雅致清新。房舍坐落在翠绿的柳林之中,显得更加宁静清爽。屋前屋后,翠绿环绕。屋后一片园林,好像已被整修过,增添一丝淡雅之气。慢步走过小溪,倾听哗哗的流水声,三人倍感惬意。 来到园林,走过三曲竹桥,径自来到沈秋寒曾经居住的屋舍前。但见门上插着铜锁,房内显然无人。屋前石板上,浮着一层浅浅灰尘。幻天轻轻摇头,引梅梅与齐小莹来到饭堂前。 木门敞开,房内无人。墙角石火炉上,满是灰烬。前番来到“悠闲居”时,种种热闹情景已成昨日黄鹤,既无烤肉,也无香甜的美酒。三人坐下,梅梅点起石炉。幻天与齐小莹对坐,目光接触,齐小莹不由扭过头去。 炉火渐旺,梅梅放好茶壶。不一刻,梅梅煮好水倒上茶,身影一晃便出了屋子。幻天两人,一男一女,静静坐着,品尝香茗。茶香宜人肺腑,倍感清爽。两人偶尔互看一眼,仍默默无语,一切只在心中。 幻天抹去易容物,一袭白衣,淡然出尘。面容温和,令人轻松安详。齐小莹微微一笑,也随之抹去易容胭脂,恢复本来面目,自顾品尝香茗。娇面雪白柔嫩,细腻如脂,附带一层浅浅的粉色。如此容颜,即便刻意调色,也难调成如此纯美,如此自然。 良久,幻天开口道:“齐姑娘,可否习过什么特殊功法?” 齐小莹一怔,想了想后,轻声道:“不瞒教主,本姑娘曾在波斯总坛习过日月摩羯神功。” “日月摩羯神功?”幻天怔道。 “是。”齐小莹浅浅啜一口茶,慢慢道:“摩羯神功乃是波斯总坛、总护法摩姆缇珈法师的独门功法。我在波斯总坛时,摩姆缇珈法师曾把这种功法传给本姑娘。此功法极其细微,深晦难习。我自幼习练乾坤大挪移,已成习惯,对摩羯神功只在闲暇时方才练练。摩姆缇珈法师言称,摩羯神功阴柔至极,练到一定境界,可以吸纳、化合他人内功而为己所用。倘若功力不足,反受其害。因我功力不足,无法克制及化解吸收的内功,因而并不常用。” 幻天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乾坤大挪移也有这种特点,只是真气受到强烈震动,方才有此征兆。本教为你疗伤时,感觉在你气海之中,时常浮起一股怪异的真气。因不知何种真气,便未贸然运功化解。” 齐小莹道:“摩羯神功十分难练,没有数十年功夫,极难有所成就。摩姆缇珈法师言道,日月摩羯神功具化汇融合之功,臻至一定境界,对本身所练其他内功将有极大裨益。两种真气或是多种真气合而二为一,融合贯通之时,便是功法大成之日。约在三月以前,本姑娘方才感到摩羯神功的奥秘。” 幻天笑道:“怪不得听死丫头言说,齐姑娘功力不凡,原来却是这等缘故。” 齐小莹道:“因此之故,我才偷偷溜出,出外行走,检验并磨练功力。虽自感功力不凡,却未想到天外有天,强中自有强中手。待遇到公主后,才知自己这点功力实在微不足道,本姑娘真是惭愧。” “呵呵,齐姑娘能有这等功力,天下间又有几人。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齐小莹道:“谢谢教主吉言,但愿如此。” 幻天笑道:“齐姑娘对一口一个教主叫着,听来似有不妥。若是姑娘不弃,改称公子如何?” 齐小莹嫣然一笑,登时百媚丛生,美得不可直视。幻天看得一愣,笑道:“齐姑娘因何发笑?” “无事。既然公子这般和气,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和气?”幻天轻笑一声,道:本教凶名在外,怎称得上和气。且天下间,欲置我死地之人犹如过江之卿。齐姑娘也曾目睹,我等一路行来,前后左右尽是各派暗探,且其中不乏若干高手。”说着,幻天诡异一笑,道:“那日在福缘寺,姑娘因何斩杀那些探子?” 齐小莹面色一红,道:“我只是为了泄去心中郁闷,另外……不瞒教……哦,不瞒公子,我只是听闻公子在此,不想公子被他人打扰。况且,本姑娘亦想找到公子,也好请公子医治顽疾。故而才改变心性,突施辣手。” 幻天笑道:“姑娘,神教教规真不可逾越?” 齐小莹迟疑道:“这个……也非不可逾越,我只是感到身为圣女,在其职位,便当为人之表,尽到本分。难道魔门没有教规?” 幻天笑道:“常言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魔门当然也有教规,只是魔门教规,对儿女私情并无任何限制。魔门追求自然相安,随性随意而为。不会违逆天性,丧失人伦,呵呵。” 齐小莹听罢,一语不发,默然沉思。幻天偷眼看齐小莹,心中似有无限情感,万般期待。这是幻天迄今为止,所看所遇,最为美丽、最令人心动的女子。若非亲眼见到,即便想破天,幻天也难以相信,天下间竟还有如此美丽的女子。这种美,乍看似乎可以形容,细看却又无法说清。美得令人震颤,令人失魂。越是期盼,越难以自拔。幻天极力克制自己,但却无法抑制情绪。 此刻,幻天已知,齐小莹对自己是何种感情。但他不想说得露骨,也不想急于求成。对于齐小莹、神教,魔门而言,不论从哪一方面,幻天都想得到这个美人儿。幻天暗自考虑多时,得到美人身体并不困难,但幻天所想并非仅仅如此。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青龙帮(2) 在幻天内心深处,乃是希望通过齐小莹,得到并包括齐小莹肉体在内的一切。幻天所虑,乃是魔门未来及整个江湖,想得异常宏远。不然,他也不会保持冷静。面对江湖,他更注重天下,注重魔门生存形式。这既是出于慎重,也是对齐小莹的尊重。 此种情形,乃是幻天在考虑整个江湖大势后,暗自所定的策略。当初,幻天没有阻止梅梅斩杀明教教众,他并非不知后果。但幻天也知,倘若不杀,神教或许认为魔门软弱,甚至不屑一顾。但杀人也不必过多,只是表明一种态度。那便是魔门并不畏惧任何帮派,对神教亦是一视同仁。 这几日,幻天与齐小莹,始终保持若即若离姿态。不是幻天不想亲近美人儿,而是幻天有意而为。一则,他需了解神教;另外,幻天也不想草率行事。其实,幻天若想得到齐小莹,尽可施展迷幻大法。但幻天十分清楚,一个女子,如果心甘情愿跟随自己,须要心有所属。尤其齐小莹,作为神教圣女,只有心中认可自己,全心全意依靠自己才行。除非齐小莹只为神教而来,舍弃自己清白和尊严,才与自己苟合相安,那又另当别论。但此刻,幻天十分清楚,齐小莹属于前者。只是他还不甚明了,这个美人儿为何如此。 沉默良久。 终于,齐小莹忍不住,开口道:“公子在想何事?” 幻天嗯了一声,忙从思虑中解脱出来,稍微思虑一番,轻笑道:“本教正自思索姑娘为何乐于随本教到此。尽管猜了半日,也未猜透姑娘心事,更无法确定魔门及本教的未来。” 齐小莹嫣然一笑,面上尽显妩媚之色,道:“本姑娘跟随公子到此,并无其他目的,我只想目睹魔门人物如何行事而已。另外,更想探究清楚,公子是否确如传言那般,学富五车,通古博今,机智百变。再者,本姑娘是要亲证,教主看似菩萨,心性却又如何狠辣,怎生杀人如麻。” 幻天诧异道:“姑娘只为这个,真是不可思议。” 齐小莹道:“此说也不尽然,或许公子心中早知我意。” 幻天暗笑一声,道:“本教行事随意随性,只求心安,从未考虑或是计较手段及方式。安则能静,静则能思,思而后能得。” 齐小莹问道:“公子可有所得?” 幻天诡笑,神秘道:“所得颇丰,这些时日,可随时欣赏姑娘之美,所得大如天地。而且,同姑娘参研人生,遑论天道,更是意外收获。对姑娘之美,凡夫若见一面,将终生难忘。而本教已欣赏多日,这岂非意外之得?呵呵。” 齐小莹羞怯,问道:“公子只重容貌?” 幻天邪异地笑了笑。随即,正色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本教也不能免俗。但说本教只是看重姑娘美貌也不尽然。美貌易得,真心难求。” “何谓真心?”齐小莹问的严肃。 幻天舒了一口气,肃然道:“心在情在,心亡情去。只图感官之乐,享一时之快,实乃本欲之情。但凡世间真情,无不浸透心血,那是无欲无求之境,心魂牵绊之感情。舍此,不但情无可言,更不可久,最终都将烟消云散。” 齐小莹听了,芳心一震,道:“公子所说之情,是否便是情爱之情?” “正是。” 齐小莹内心激荡不已,想不到幻天对情之一字知之甚深。道:“情在专一,也在于固久。但公子已有几位娘子,情有所分,便是心有所分。以公子适才之意,分心便是分情,又怎能说是真情?” “呵呵。”幻天轻笑,道:“姑娘此问,确符合一般常理。但本教只言说真心,并未说真情与分心。心有便有,心无便无。即便一双男女终生厮守,倘若真心不在,情便不在,这与多寡毫无关系。无心无情,有心有情。若此,也仅是清澈一些而已。” “如此说来,公子希望多多益善了?” 幻天笑道:“不然!唯有真心,才是真情。凡事不可过,过犹不及。不得中,不当位,不得时,必将适得其反。本教随心之举,亦是随性而为,其心尚在,其情变在。倘若真心不在,其情也将不在。” “哦……”齐小莹沉吟一声,暗自咀嚼回味。 正在此时,便听远处咣当一声。须臾,梅梅风风火火跑进屋来。手上提着两个大包袱,进得房间,二话不说,杯盘茶具统统放在一边。打开包袱,拿出了熏鸡熏肉。 “师傅,可累死弟子了。扬州城怕是闹饥荒,美味少得可怜。” 幻天与齐小莹眼见梅梅举动,并未出声。闻言,幻天笑道:“死丫头,瞧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为师以为,你又跑到什么地方胡闹去了。呵呵,看来没白忙活,这是在何处窃来的美味?” “嘻嘻,师傅尽管食用就是,莫问来路。” “不知哪家酒楼倒霉,唉……齐姑娘吃吧。”幻天道。 齐小莹欠欠身子,笑道:“一路行来,除住店外,每日都由公主亲自操劳,本姑娘真是过意不去。” 梅梅道:“你若感觉不过意,日后你我轮流好了。” “这……本姑娘怎会偷鸡摸狗,公主……” 梅梅嬉笑一声,道:“齐姑娘身为神教圣女,当会知道,魔门与神教在江湖人物眼中,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乃一丘之貉。在所谓正道人士印象里,即便你我安于本分,亦被看是鸡鸣狗盗之辈。嘻嘻,与其背负骂名,不如将错就错,来得实在。” 齐小莹听罢,感觉甚是有趣,也觉有理。笑道:“公主说得也是,但这终究有失体面。” 梅梅撇嘴,道:“魔门中人若是讲究体面,恐怕早就烟消云散了。凡事不可僵化,事急从权,无伤大雅。嘻嘻,齐姑娘……哦,总是齐姑娘、齐姑娘叫着,感觉不甚亲切,齐姑娘今年贵庚?”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青龙帮(3) 齐小莹道:“虚年一十九。” 梅梅眨动眼睛,道:“哦……原来齐姑娘长我不足两岁,以后我便称你齐姐姐。”说着,梅梅诡秘道:“齐姐姐有所不知,说起行窃甚是有趣。初始之际尚惶恐担心,但做过几次后,便觉十分坦然。当然,此事不可过于频繁。” 齐小莹怔道:“本姑娘从未听说行窃还有这等趣味。” “嘻嘻,齐姐姐倘若有心,你我今晚再去一趟,你看如何?” “公主要去哪里?” 梅梅神秘一笑:“姐姐去了便知。” “公主还是自去的好,我不甚习惯。” 梅梅遗憾,叹道:“圣女之名果然不虚,顾忌太多。可惜,可惜。唉……想我两个师娘,早是此道高手了。” 齐小莹一怔,道:“皇甫姑娘与董小婉同样行窃?” “不可说,不可说,嘻嘻。”梅梅顽皮心性尽显无疑。 齐小莹颇为好奇,两大美女居然行窃,不可思议。想想后,似乎有了兴趣,道:“公主夜间真要去行窃?” 梅梅神秘道:“当然,此次还是行大窃。”说罢,对幻天道:“师傅,弟子适才到青龙帮老巢探查一圈,发现又聚集不少贼子。晚间,弟子自去看看,师傅只管歇息。若齐姐姐不愿前去,便留此处陪伴师傅。” 齐小莹面色一红,忙道:“本姑娘陪着公主便是。” “嘻嘻。”梅梅高兴,道:“如此甚好。师傅,青龙帮院落太大,两人前去颇有不便。还请师傅将几个魔女招来,你看可好?” 幻天笑道:“死丫头说得恰是时候。前几日,几个魔女还在楚州帮衬坤女等人,布置‘黑崖鬼林’。此刻,正在此处附近。”说着,幻天看一眼齐小莹,略微凝神,运起真气,口中默念血灵咒。 齐小莹见状,感到非常蹊跷,不知幻天念叨什么。不大一刻,但见眼前身影倏闪,定睛看时,屋内已多了五个村妇打扮的女子。齐小莹看得一震,暗道这几个女子身法怎地如此怪异。身法如此,武功怕也到了极高境界。 “主人,奴婢奉命来到。”春女等单膝着地,拱手拜道。 “起来说话。” 春女起身,垂首道:“谢主人。不知主人有何吩咐?” 幻天道:“今日晚间,尔等随梅梅与齐姑娘,秘密前往青龙帮总坛。至于如何行事,且听梅梅与齐姑娘吩咐。” “奴婢遵命。” 春女说罢,抬头时,不禁一愣。怔道:“主人,这位姑娘是……” 幻天轻笑,道:“这位姑娘乃是神教圣女,唤作齐小莹。” 春女回过神来,抱拳道:“齐姑娘好。” “众位姐妹好。”齐小莹笑着回礼。 春女等人怔怔出神,竟看得神魂颠倒。虽同为女子,也不禁为齐小莹特异无双,倾绝天下的姿容,惊得愣神。 片刻,春女回过神来,又仔细齐小莹,迟疑道:“主人,魔门行事……这齐姑娘是否已是魔门中人?” “呵呵。”幻天轻笑,看一眼齐小莹,道:“齐姑娘并非魔门中人,但本教意在与神教和好,尔等便当齐姑娘是魔门中人吧。齐姑娘,你看如何?” 齐小莹听了,见幻天并未将自己当做外人,顿感欣然。江湖各派禁忌颇多,一般来讲,各派内部秘事,忌讳外人知晓。暗忖:“这魔头如此对待自己,既是对自己信任,同时也说明,这魔头对魔门与神教确有和解愿望。那么,除此之外,对自己是否存有……”想到此处,齐小莹竟有些忐忑,又感甜蜜。遂嫣然一笑,道:“我自愿随教主到此,一切听从教主安排。” 幻天听罢,内心安然。道:“春女,尔等到城中选个上好酒楼,晚间,我与梅梅及齐姑娘用饭。” 春女道:“禀告主人,奴婢已打听清楚,杭州城内甚多,而最好的酒楼当属西湖‘得月楼’。不过,据奴婢探查,‘得月楼’乃是青龙帮所开,杭州城无人不知。主人前去,不知是否方便。” 幻天笑道:“就到‘得月楼’,尔等好生安排便是。” “是,主人。” 幻天略微沉思,道:“春女,顺便知会东堂堂主吴玉峰,令其于二更时分,清理整肃青龙帮在杭州城内各处堂口。告知吴堂主,一如既往,不必斩尽杀绝。” 梅梅道:“师傅,为何不必杀绝?” 幻天笑道:“有庙便有神,没了庙,哪会再有神来,找寻起来岂不麻烦。” “哦……师傅是守株待兔,放长线钓大鱼。” 幻天笑道:“说你糊涂,有时却很聪明。” “嘻嘻,有师傅在,弟子便懒了。” “死丫头,真拿你没办法。” 幻天说罢,转头对春女道:“此间无事,尔等去吧。” “奴婢遵命。”春女说罢,深情地看一眼幻天,晃身之下,身形顿杳。齐小莹看得心神巨震,暗道:“这五个女子恐怕便是魔门的九大魔女。功力强悍,身形诡异,真是不可多得。” 正思虑间,便听幻天道:“齐姑娘,以你如今武功,虽已是绝顶高手,但若应付整个江湖,却仍显不足。晚间出去,定要小心。” 齐小莹听了,不觉有些尴尬。但内心却是异常感动,道:“请公子放心,我自会谨慎。” 梅梅见状,早看出幻天深意,忙道:“师傅,现在午时刚过,既然师傅担心齐姐姐安危,不若趁此时机,你我同为齐姑娘输功如何?” 幻天笑道:“增进功力要循序渐进,不到时机不可硬性而为,待尔等回来后,再做商议。” “师傅,此时无事,只当练功即可。你看如何?” “死丫头为何如此急迫,你对两个师娘也无此热心,这是何故?” 梅梅嘻嘻一笑,道:“师傅有所不知,两个师娘日日缠着弟子,弟子怎吃得消。” 幻天转头道:“齐姑娘意下如何?” 齐小莹忙道:“不可不可,公子两人为我输功,必定耗损真元,这如何使得。”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青龙帮(4) 梅梅道:“姐姐不必担心,师傅常为师娘及魔女输功。” 齐小莹一怔,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几个魔女武功那么高强。” “嘻嘻……”梅梅嬉笑,面上尽是诡异之色,道:“齐姑娘有所不知,因你尚未成为师傅妻妾,此时为你输功,只是替你润化经脉,调动自身真气,以便增强劲力而已。但为魔门众女输功,却是另一番情形。嘻嘻,最为有效,最为惬意……便是合籍双修,或是合籍多修。” 齐小莹怔道:“合籍多修?我只听过合籍双修,却不知如何多修!” 梅梅诡笑道:“齐姑娘若做师傅娘子,便可合籍多修了。” 齐小莹面色一红,甚是羞涩。不过,暗自对合籍多修却纳闷不已。合籍双修尚可,此种练功方式,江湖武林传说已久,乃是男女合体同修。对此,齐小莹十分清楚。不经意,看一眼幻天,想到梅梅说起多修,以及做娘子之言,不由倍觉尴尬。遂道:“公子,公主所说到底何意?” 幻天笑着摆手,道:“齐姑娘勿听死丫头胡言。”说罢,沉思片刻,道:“死丫头,齐姑娘体内蕴藏一股真气,极为怪异。为师内功多为阳刚之气,虽能化合阴气,却无法尽数引导那股怪气。输功时,你注意导引那股真气,切实归入十二大经脉。看是否能与乾坤内力及天魔清气相容。” “师傅对齐姐姐如此热心,比对弟子都好,唉……” 齐小莹听罢,不免羞涩。但见梅梅神色诡异,道:“公主与教主一唱一和,明里暗里,本姑娘觉得……也罢,本姑娘悉听尊便,切勿再说此事。不然,本姑娘便无地自容了。” “如此甚好!齐姑娘,准备开始。”说着,幻天领二人来到上次来时居住的房间。打开房门一看,室内摆设依旧,只是桌椅附着一层灰尘。幻天暗想:看来“卦神”胡无信此次出门,确是很久了。 简单收拾一番,三人上床做好,排成一字。幻天与齐小莹相对,手掌相抵,脚心相连。梅梅坐在齐小莹身后,一手按住命门,一手按住百会穴。少顷,齐小莹只觉得幻天那双如玉般的大手,传来阵阵热力。此情此景,芳心不禁乱颤。同时,对于武功的向往,也使她充满期望。 幻天沉声道:“齐姑娘凝神静气,注意导引真气运行。此次行功极为重要,也甚是危险。行功时,将要承受剧痛,极难忍受。但只有死而复返,方能涅槃重生。挨过此次行功,日后便可随时通气练功。行功时,姑娘定要挺住,切忌心猿意马。不然,我等危矣。” “死而复返?如何死而复返?” “空极而虚,虚极而实;死即为生,生即为死;若无大死,便无大生。” 齐小莹道:“死而复生,原是此意?” “正是,不经生死,难臻化境。姑娘,是否行功?” “公子放心,除非化为灰烬。”齐小莹甚是坚决。 “姐姐真是豪迈。” “不是豪迈,而是……” “勿再啰嗦。梅梅,运气。” 话声未落,两人真气甫出,齐小莹身子猛地一震。霎时,真气犹如怒海狂涛,自涌泉、百会、命门等大穴疾速涌进体内。转瞬,热力蒸腾,如火如炙。齐小莹从未有过如此剧痛,面色登时涨红,如同红布。经脉鼓胀欲裂,身躯焦灼似火。须臾,汗如浆出,滚滚而下。只一刻钟,齐小莹几近昏迷,感觉即将烧化时,自各大穴道,又忽然涌进数股阴寒之气。寒气阴冷至极,冷彻骨髓,如冰如僵。登时,齐小莹面色变得惨白,牙关得得作响,冷得浑身打颤。 此刻,齐小莹尚存一丝灵智,极力忍耐抗拒。绝然想不到,输功竟是这般痛楚,非人能够承受。冷热交替,痛楚难当。真气在三人之间旋流,幻天与梅梅早已熟悉,一方灌注真力,另一方便及时收势导引。一进一退,一轻一重,一急一缓,一冷一热,往复不断,绵绵不休…… 酉时刚过。 杭州城内。 街路上,突然间,人声鼎沸。幻天三人所过之处,行人无不侧目观瞧,惊得疑似天人。梅梅与齐小莹真容出现,一高一矮,风姿绝代,仪容无方。一个清雅绝俗,一个顽皮刁蛮。二女美得怪异,摄人魂魄,早将行人惊得目瞪口呆。 人们惊震于二女姿容,似乎忘了身在何处。更令人惊震的是,在二女前面,是一丑汉。那汉子面色黑黄,形貌猥琐,极为丑陋。丑汉貌虽丑陋,却身着一袭白色长衫,光鲜华丽,映衬形貌,异常怪异。众人愕然,百思不解。这粗俗丑汉,竟领两个人间罕有的美女。令人惊愕,也令人嫉妒。 幻天眼见行人神色,不禁暗笑。想到梅梅两人为自己所弄的模样,必是滑稽透顶。走过两条街路,寻一无人处,顺手抹去易容物,恢复本来面目。三人边行边看,慢慢消失在人们视线内。 幻天三人过去不久,忽然有人惊呼:“啊——魔神!” “啊——魔煞!” “什么,魔神,魔煞?” “正是那两个魔头。” “我的娘啊,我刚刚缓过神来。那蓝眼睛美女又是哪个?” “管他是哪个,魔神与魔煞到此绝无好事,快去禀告坛主。”呼啦啦地,十数个凶神恶煞汉子,急忙分开人群,一路狂奔而去。那些看热闹的人们,在听到魔煞之名后,早惊得魂飞魄散,妈呀一声,俱都走个十之七八。 “得月楼”。 乃是杭州城内,最大也最为豪华的酒楼,坐落在城中最为热闹的街面。幻天三人公然露面,已引起极大震动。杭州乃是青龙帮老巢,城内,堂口不计其数。三人走在街上,暗中早有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 自从三人来到门前,酒楼内的食客已纷纷走避,夺路而逃。三人上得楼来,食客已经所剩无几。在大厅四周,只有几桌食客用饭,但这些食客也是面现惊容,忐忑不安。如此惶恐,却不知为何没有走避。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青龙帮(5) 胖掌柜,长一双小眼,面目白皙,满脸放光。站在柜台内,神色呆愣惊慌,看着幻天三人,不知所措。那些小二及众位食客自打二女上来,虽说惊慌,但知是魔煞上楼,尽管恐惧惊慌,也看得痴呆怔神。 梅梅喝道:“掌柜,上酒。” 胖掌柜好像失聪,仍在愣愣发呆。 “掌柜,上酒!”梅梅提高声音。 “哦……小的来了。”掌柜惊慌失措,惶恐地走出柜台。惙惙来到三人面前,面色已经发白。颤声道:“这位小姐……有何……有何吩咐?” 梅梅瞪眼,道:“本姑娘早说了上酒,难道你没听见?” “是,是,是,小的立刻便去。”胖掌柜点头哈腰,脸上渐渐浮上一层笑意。应变之快,实不多见。胖掌柜突现恍然状,一拍脑袋,道:“不瞒客官,中午时分左右,有一村妇已为三位定下菜肴。只是……只是……”胖掌柜迟疑。 梅梅道:“只是什么?” 胖掌柜忙道:“不知客人是否到齐?” “不多不少,都已到了。” “这……不瞒小姐,来人所定菜肴太多,怕是难以吃下。” 梅梅道:“吃得下吃不下不关你事,快将酒菜尽数弄来。” “是、是、是,小姐稍等。”说着,胖掌柜转头对小二们大声道:“上菜。”说罢,转身便要行去。 “掌柜留步。” 胖掌柜急忙停下,回身道:“请问小姐还有何吩咐?” “嘻嘻。”梅梅神秘一笑,道:“掌柜可有名姓?” 掌柜道:“小的姓江,单名一个槐字。” “哦,江槐,江掌柜。不错、不错,去吧!”梅梅挥手,江掌柜急忙离去。不大工夫,小二们鱼贯而出,各个手里捧着杯盘。转瞬之间,桌面便已摆满各种菜肴。 见到美味,梅梅双眼放光,搓搓小手,喜道:“不愧是天堂之地,美味太多。咦——这是何种美味,嘻嘻,今日定要吃个痛快。”说着,伸手抓起一只熏鸡,一口下去便扯下一大块,小嘴吧嗒两下,直接咽去肚去。 “齐姐姐尽管吃,不必客气。”说罢,再也不管幻天两人,自顾吃将起来。 齐小莹见梅梅这般,感觉吃相甚是不雅。幻天在旁暗笑,道:“齐姑娘,死丫头一贯如此。江湖上称其为食神,不知姑娘可曾听闻?” 齐小莹道:“早已听闻食神之名,却未想到竟是这般吃相,实在不雅。” “齐姐姐,你再不吃,恐怕美味便没了。” 齐小莹不明所以,说话间,一只整熏鸡便已下肚。随即,梅梅啜了一口美酒,咂了咂嘴,伸手又拿起一只蹄髈,大口啃起来。齐小莹越看越惊奇,觉得不可思议。不见梅梅如何咀嚼,便直接将一大块熏肉咽下。 幻天见状,笑道:“齐姑娘赶紧用饭,不然,美味便真没了。” 齐小莹沉吟一声,道:“几日来,怎没见过公主如此,难道今日真的饿了?” “嘻嘻,不是饿了,而是享受美味。” 齐小莹怔道:“什么!如此吃相还能享受美味?” “当然,齐姐姐不知,此中大有学问。日后再说与你听。”梅梅边吃边道,须臾,一只蹄髈又吃了下去。此时,齐小莹不但惊震,而且看得呆住。一只蹄髈少说也有四五斤,梅梅身材娇小,吃下后却不见任何变化。梅梅吃起来,连吸带咬,宛如饮水一般,好似直接将熏肉灌进肚里。 旁边几桌食客,原先还有些惊慌,看到梅梅吃相,亦看得目瞪口呆。简直难以置信,这个食量惊人、美若仙童的女子,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如此食量,确实不愧食神名号。众人小心观瞧,悄声议论,不时瞄向齐小莹。 三人在酒楼用饭,城内已经大乱。街道上,传来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夹杂刺耳的呵斥声,妇幼惊慌的喊叫声,各种声音相互交织,响成一片。众多青龙帮帮众,急急忙忙穿城而过。青龙帮盘踞杭州,由来已久,自与魔门开战,已经死伤数千人。先后几次被袭,死伤累累。如今,魔门以及魔门中人,在杭州城已成死亡的代名词。幻天等人到此,讯息传得甚快。 此时,在酒楼周围已见不到几个人影。平日里,那些在酒楼附近徘徊的花子,也不见了踪影。丐帮弟子一次被杀数百,此信早已传遍天下各地。在丐帮弟子心中,魔门这两字,成了恐怖及死亡象征。 杭州为各派关注之地,耳目众多。此际,各派暗探远避,在窥视酒楼。 酉时末,三人酒足饭饱,径自下楼。江掌柜扒在窗后,偷偷观看幻天三人行踪。幻天暗笑,引二女慢慢向街里走去。行至无人处,三人一打眼色,倏然消失在夜空之中。 城东十余里。 一座大院,占地广阔,依山而建。远远望去,院落灰黑朦胧。门楼高大厚重,高耸巍峨。门楼顶上,刻着“龙府”两个大字。门楼内,屋宇连绵,显得十分幽深。围墙颇厚,高有两丈,墙头缠绕铁篱。铁篱上扯有一道道丝网,丝网精细,若不仔细观看,极难分辨。院内,房屋连着房屋,交错纵横。 此刻,大院十分安静,黑黢黢一片,如同死去一般。在大院最北端,有一座小花坛。花坛周围,乃是一圈低矮的房屋,看似异常破旧。但这一圈矮矮的房屋,却是青龙帮最为重要,也是最为隐秘的所在。 紧邻花坛,右侧是一个祠堂。祠堂极为普通,低矮破败。此刻,祠堂内灯火暗淡,昏黄如冥。祠堂外人影绰绰。明岗暗哨,遍布各个角落,如临大敌。 祠堂侧厅,帮主刘青山正襟危坐,面色十分凝重。傍晚时分,听闻幻天三人来到杭州,刘青山不禁大为吃惊。近些时日,江湖各派密切注意幻天等人动向,前两日尚在荆湘一带,却不料两日后便到了杭州。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青龙帮(6) 刘青山隐约感到,幻天此次而来,必然要有动作,遂紧急部署防范事宜。白日巡视一圈,见无甚遗漏,径自回转。回到祠堂后,却又感觉有些不妥。遂找来天行行主顾开山,又仔细嘱托一番。顾开山一身蓝衣,面色黑红,脸膛方正,身材高大,外表甚是威猛。一身功力,江湖上鲜有敌手。 顾开山转身要走,刘青山又道:“火铳弓弩是否齐备?” 顾开山道:“帮主放心,如今所用火铳均是近期所购,威力巨大。属下已命人督造铁砂及针形铁锥,细如牛毛。其上煨有断魂疽毒散,奇毒无比。使用火铳发射,极难躲避,中者无救。即便无法射中,也可防范高手侵入院内。只可惜,此种毒物甚是难觅。” 刘青山听罢,不由松一口气,道:“如此甚好,两个魔头来此,肯定不会有何好事。各地分坛遭袭,也与防范不利有关。日后,各地还应积极筹集银钱,及时补充人马。” “属下正在督导催办,遭袭的各处分坛,多数已改换门庭,重新开张。因各地分坛众多,同时又不知那杀手堂究竟在何处,防范起来极其困难。属下之意……我帮是否收缩并拢,集中为好。” “嘿嘿嘿……”刘青山诡笑一阵儿,手捋胡须,道:“内中情形,顾行主有所不知。本帮主为何不断招兵买马,真实意图并非只为与魔门争斗,乃是掩人耳目。其实,有些分坛不过摆设而已。” 顾开山怔了一阵,随即展颜道:“属下明白,帮主在我帮首次遭袭后,便派人督办钱粮,招兵买马,原来是故布疑阵。而今想来,先前死去的那些帮众,其实都是一些江湖混混而已。帮主确是技高一筹,属下佩服。” 刘青山大笑,得意道:“剿魔以来,我帮表面折损甚大,各派对此有目共睹。虽然程有玉程行主,霍启良,贾丁,范建雄,刘继寿等众位堂主、副堂主不幸殒命,但我帮根基尚稳,实力仍在。有朝一日,真若剿除了魔门,各派实力必将折损过多。我帮人马表面上虽然折损不少,但只是近期新招的人马。嘿嘿嘿……各派见此,必将以为我帮损失重大。到时,不但凭此而受江湖同道敬仰,亦可藉此而开疆拓土。古往今来,江湖武林所凭乃是实力。倘若上天保佑,青龙帮便可趁势拥坐四方,甚至一统江湖。” 顾开山听得心惊,不断点头,心中甚是佩服。听罢,朗声笑道:“帮主高瞻远瞩,文韬武略确是胜人一筹,我帮能有今日,帮主功不可没。” 刘青山摆摆手,道:“顾行主言重了,青龙帮能有今日,全仗众位兄弟舍命拼杀,本帮主怎可居功自傲。” 顾开山道:“帮主高义,兄弟们有目共睹,还望帮主保重。” 刘青山道:“两个魔头现在何处?” “属下正在探查,尚不知魔头行踪。” 刘青山又道:“顾行主,据说与两魔头同来之女,乃是一个蓝眼睛,酷似域外族类的绝世美女,不知是何方人物?” “至今尚不知底细,只听闻此女姓齐。” 齐青山一怔:“姓齐?” 顾开山道:“据其他门派侥幸逃生的探子言称,此女在距湘江数十里、一处破庙附近,斩杀各派同道不下数十人。传说此女武功不凡,出手狠辣。在与一个怪物拼斗之际,自称本使及圣女。据属下所闻,江湖各派只有神教设置圣女一职,而教主齐问天亦是姓齐,不知此女是否便是神教中人。” “哦……”刘青山沉吟一声,道:“依顾行主所言,此女极可能便是神教圣女。神教与各派历来水火不容,在光州与各派火拼,其后,又与魔门发生冲突。倘若此女为神教神女,怎会同魔门中人混在一处?” “属下也觉奇怪,始终不解。” 刘青山忽道:“速速探查清楚此女来历,倘若真是神教中人,将有很大麻烦。” “帮主,何来麻烦?” 刘青山面色凝重,沉吟道:“两教若是狼狈为奸,大大不妙。” 顾开山道:“据属下所知,各种教派因教义不同,大都相互排斥,极难相容。尤其神教,素以光明清净自居,从不与其他门派有何往来。即便此女真是神教圣女,恐怕与魔神也只偶然相遇而已。” 刘青山凝重道:“此事颇为蹊跷,轻率不得。目前,神教表面上日渐式微,但其实力仍在。几年中,神教秘密行事,明里没有较大折损,不知暗里发生何种变化。常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对于神教,我等不得不防。而今,魔门日渐强盛,且两个门派均属邪教,为了生存,两教极有可能联手。倘若如此,神教数万教众,高手如云,加之魔门之狠辣,江湖不会再有宁日。” “哦……帮主所虑甚是。不过以属下观看,此种可能微乎其微。神教自传入中土以来,因其教义崇尚光明,故而与中土教派少有往来,更与江湖各派如同水火。两教同为邪教,乃是仇敌,断不会沆瀣一气。即便有联手可能,也不会一心一意。” 刘青山道:“但愿如此,不过凡事皆有可能,我等不得不防。唉……而今只是不知无尘这老杂毛如何想。距剿魔日期已不足一月半,各派态度仍不甚明了,真令人忧心。” 顾开山道:“帮主,此次将有三大凌云圣使及四大空明使相随,剿除魔门大有希望。即便不能彻底剿除魔门余孽,也势必形成剿魔一统局面。倘若神霄宫上辈长老也能参与剿魔,不但剿魔更有把握,同时,促成两宫联手,亦是江湖武林之福音,更是我帮福音。” “哈哈哈……”刘青山忽然大笑,道:“顾行主所言看似虽有道理,但依本帮主估计,后果不会令人乐观。” 顾开山怔道:“属下不明帮主之意。” 刘青山诡笑道:“人心。” “人心?”顾开山疑道。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青龙帮(7) 刘青山叹道:“江湖纷争由来已久,人心难测啊。” 顾开山听罢,满腹狐疑,道:“帮主言语暗藏玄机,属下虽有同感,但却不明深意。” 刘青山道:“自从知晓凌云宫及神霄宫以来,本帮主思虑很久。非但未想清楚,反而疑窦重生。千百年来,若以两宫名声与实力,早应剿除魔门,甚至剿除任何邪教。如今,江湖各派沉渣泛起,魔门尤其嚣张,气焰盈天。两宫虽与有过冲突,却并未倾巢而出。直到折损两大圣手后,方才与江湖各派携手剿魔。由此看来,两宫对于剿魔之事,并非如人们想象那般主动。纵观历史,历次剿魔各派均是死伤累累,且都未曾彻底根除魔门。以实力而言,本不该如此。唉……江湖大势,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缘故。” 顾开山迟疑道:“那是何故……难道是……趋狼吞虎?” 刘青山一怔,笑道:“顾行主怕是说到了根本。” 顾开山道:“这其中到底是何……” “制衡。” “制衡?” “不错。” “哦……”顾开山似乎开窍,道:“帮主招兵买马乃是掩人耳目,乃为保存实力,这与趋狼吞虎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哈哈哈……立足江湖,必要懂得权变之道,不可执于一念。” 顾开山恭谨道:“帮主胸怀韬略,属下甚是佩……” 蓦地。 顾开山服字尚未出口,隐隐听到一声沉闷的轰鸣。轰鸣声刚刚落下,大院四周便响起了警铃声,随即,警铃声大作,响成了一片。两人大惊,急忙出了祠堂。站定后并未听到任何声响。正自纳闷之际,忽然听到自城内方向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惨叫声。惨叫声时起时落,时远时近,持续不断。 “不好,城中堂口必定遭袭。”刘青山大叫一声。叫声未落,但听轰然一声,随即,前院立时响起一阵火铳的轰鸣声。两人大惊,急忙向前院驰来,尚未到达前院,又听后院响起数声暴喝,旋即,轰鸣声再起。 两人犹豫一下,腾身飘向前院。刚刚落定身形,便见在高大院墙前四丈许,一堆山石背后,忽然腾起一蓬血雾。旋即,在两人怔神的瞬间,但听“呼”地一声,伴着几声闷哼,三四条身影凌空而起,疾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 与此同时,院内四周猛然响起一声声惨嚎。刘青山大怒,急忙运气腾身,径向山石背后扑去。扑到山石后,刘青山竟然一愣。山石背后,除几具尸体横卧外,别无人影。 刘青山怔神,愤恨,狐疑。 须臾,院内四周渐渐静了下来,再不闻一声轰鸣。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血腥,明明发生在自己眼前,但却没有看到任何来犯之敌。刘青山大为震惊,也甚为惶恐。四顾左右,遂与顾开山飘身离开山石,站定后仔细谛听。 忽地,就在两人凝神当口,眼中光影一闪,在自己刚刚站过的山石之上。忽然现出一道淡绿色身影。这身影来得极为突兀,宛若幽灵一般。刘青山两人乍看之下,不禁大吃一惊。 飘飞的秀发,稚嫩的面容,冷如寒冰的双眸,闪射如剑一般的光芒。无论眼光还是神情气势,俱都汇聚成一个焦点,那便是眼前的猎物——刘青山与顾开山。淡绿色的裙衫随风飘舞,如神似仙,如魔如灵。面色虽然寒冷,但神情却很安详宁静,隐隐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华贵之气。衬着稚嫩的面容,在奇异的美丽之中,有意无意间,泛着一股股冷酷无情的杀气。 “魔煞……”顾开山惊呼一声。 惊呼声传出很远,转瞬,呼啦啦地,从四周疾速跑来三四十个帮众。来到近前,迅速围成一圈,将三人围在核心。梅梅嘴角一撇,静静凝视刘青山。面对死地,三人竟无任何动作,也无任何表情。方才那一声声惨嚎,以及地面上的尸体,仿佛都与他们毫无关联。看待死亡,犹如看待秋日的落叶,自然而随意。血腥,仿佛已经淡忘,感觉极为遥远。 缓慢地,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顾开山已经熬不住这令人窒息的相持与惶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刚刚移动脚步,梅梅脸上突现一股难以觉察的表情。稚嫩的面容,美得邪异。旋即,嘴角轻轻翕动,透出一丝淡雅而诡异的笑意。 刘青山已看出来人相貌,此刻,多种悲惨影像忽然浮上心头。面前,正是传说中,那个令人无法忘记,狠厉残酷,已成自己及所有帮众梦靥的魔煞。此刻,梅梅宛若仙灵,满身杀气。相持中,刘青山已经有些颤抖,面孔紧绷着,鼻尖上,汗珠簌簌而下。 顾开山慢慢移动身形,梅梅轻轻哼了一声。于是,在这声毫无人气的哼声中,刘青山再也禁不住相持的痛苦,猛然间,一咬钢牙,身形犹如一抹流电,淬然向梅梅扑来,幻起的掌影好似如刃的利剑。顾开山也在同时开声低喝,疾速掠进,出掌如风。刹时,锐风激荡,掌劲如潮,猛然向梅梅袭至。 只在瞬息之间,当人们睁大眼睛,正仔细观看之际。恍惚间,只觉一道幻影倏然掠过。正在错愕当口,但闻一声娇喝,随之便是一声爆响。登时,数道人影已如流矢般,被震得四散激射。骨骼的碎裂声,伴着短暂凄厉的惨嚎,划破夜空。人影飞射,撞在山石及围墙上,发出噗、噗、噗的响声。血肉飞溅,支离破碎。 刘青山与顾开山两人,亦在同时被震得退出三丈左右。两人只觉得气血翻腾,喉头发甜。极力压制翻腾的气血,迅速调息。须臾,四周恢复寂静。梅梅背负双手,依旧站在山石上。居高临下,渊渟岳峙,震慑心魂。 一阵破空之声传来,刷刷刷地落下数道人影。人影刚刚落下,便寻机围在山石周围。所来之人正是青龙帮月行行主萧镇山,“坤”堂堂主张震中,副堂主李正良,“离”堂堂主令狐双,副堂主余铁温诸人。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青龙帮(8) 此刻,在梅梅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异常平静。在稚嫩与平静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冷酷。这种冷酷使人琢磨不定,眼眸犹如一泓潭水,深不见底。浑身散发煞气,森冷彻骨。此种情形,即便整个寰字毁灭,都会泰然自若。 双方沉默片刻,突然,但听破空之声传来,淡蓝色的人影在飞动之间,骤然传出几声惨嚎,五六个庄丁已被击飞。于是,蓝光一闪,山石之上又多了一道苗条的身躯。虽是夜晚,那绝代而奇异,令人震惊的姿容,使人登时窒息。 刘青山等人被眼前的女子惊得呆住,此刻,早已忘了死去的帮众,已无一丝怜悯,尽被眼前的美女所摄。便连面孔瘦削,满脸皱纹,眉毛稀疏,呲着两颗板牙的“坤”堂堂主张震中,也已惊得目瞪口呆。此时,几乎所有人,都被二女的姿容摄住心魂。 良久。 城内方向又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嚎声。 刘青山浑身一震,立时恢复神志。此刻,双目已然充血,布满血丝,似能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两个女子。四周,青龙帮众人各个紧绷着面孔,肌肉不住地抽搐。神色惶恐,极度不安。 刘青山凝视两个美女,急速扫了一圈。光是魔煞一人,就已足够令人恐惧,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奇异女子又是哪个。看其冷然凛冽的气势,功力绝非等闲。淡蓝色的眼眸之中,没有一丝热度,浑身上下充满了无形的杀气。 众人相持,没有任何动作。听着远处的惨嚎声,刘青山内心焦灼万分。但在此刻,面对两大强敌,而且是梦靥般的敌人,暗中惶恐不已,忖道:“院内的防卫,怎地如此不堪一击!” “坤”堂堂主张震中,咬着嘴唇,惶恐中,粗大而突出的喉结不停地颤动,眼神之中,露着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慌乱。行主程有玉,崔如风,刘继寿,柳继刚,魏启胜,范建雄等各堂堂主及副堂主先后死在魔门之手,这怎能不使人感到惊恐。而在此刻,魔门人物是否只是眼前的两位,是否还有其他人物。在场诸人,几乎都有这种想法。 梅梅静静地看着,而齐小莹亦是迎风而立。片刻,齐小莹微微翘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神情,带着诡异的残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蓝色的瞳仁中,厉芒一闪,刹时,本是清澈湛蓝的眼眸,射出了一道犹如毒蛇般、冷酷阴毒之光。这道目光,扫过了众人,好似扫过了无数即将消失的亡灵。 最后,目光缓缓投注在月行行主萧镇山身上。犀利冷酷的眼睛一瞬不眨,像是看着到手的猎物。萧镇山感到如芒在背,气血一阵浮动。场面肃杀,冷静,心悸,死寂。片刻,萧镇山再难忍受这股无形的压力,突然大吼一声,身形暴闪,展开掌势,疾扑而上。与此同时,“离”堂堂主令狐双,副堂主余铁温以及七八个帮众,也已蜂拥而至。 齐小莹暗自冷笑,冷酷的笑容尚在脸上,那快似流电的身影,已经划出一道蓝色的光影。当其他人的夹击攻势尚未到达自己身前,闪动翻飞的掌影,已经向众人罩去。如刃般的掌影,疾闪而止。几声惨叫,夹杂一连串砰砰的响声,五六名帮众已像离弦之箭,喷着鲜血,飞射而出。 同时,令狐双,余铁温等人去时快,而飞回的速度更快。落地后,蹬、蹬、蹬地一连退出七八步,方才拿桩站稳。萧镇山只退出三四步,脸色陡变,胸腹起伏着。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自己的双掌遇到对方的劲气,好似遇到了一股怪异的气墙,不但毫无着力之感,更被反震之力震得血气翻涌。 几人疾速调息,不一刻,又恢复了原状,一干帮众见状,惊恐地围在山石四周,各个脸上挂着惊骇之色。梅梅优雅地拂了拂衣袖,淡绿色的裙衫,泛起一抹柔润的光彩。齐小莹伫立在山石上,蓝色的裙衫随风舞动,淡然出尘,绝美之中,带着说不出的典雅。 城内,惨叫声仍在持续。 终于,刘青山开口了:“这位女子是何人?” “哼!”齐小莹冷哼一声,道:“要你命的人。” 刘青山道:“要命不难,可有名姓?” “齐小莹。” “齐小莹?似乎从未听说江湖上有你这号人物。” “现在听说也不算晚。” “何门何派?” “神教。” “什么,神教?” “不错。” “哦,你就是神教的圣女?” “正是。” “为何与我青龙帮为敌?” “光州山谷,神教死伤将近三百余人。此等血债,本使特来索取。” 刘青山一怔,道:“神教死伤三百余人,我帮及几大门派死伤近九百余人。若说是讨伐血债,当是各大门派讨伐神教才是,还轮不到你来兴师问罪。” 齐小莹娇面含煞,美眸之中忽地透出一股凌厉的目光,冷声道:“神教教众只是巡游,无意与各派争斗。然而,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鼠辈,竟然紧追不舍,恶意挑起事端。而后杀我教众,辱我教义,乃是神教的仇敌。” 刘青山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本帮主只是恰逢其会,不得不为。” “既然如此,多说也是无益。唉……”就在齐小莹那声轻轻的喟叹出口之际,淡蓝色的光影一闪,倏然向刘青山掠到。闪晃的身姿美妙快速,诡异而狠辣。当齐小莹扑击的同时,刘青山亦是大喝一声,举掌相迎。掌势刚刚出手,苗条的身影猝袭而至。 霎时,两人劲气相接,噼噼啪啪的响声过后,刘青山痛哼一声,身形暴退。去势未尽,返身飞回,晃动间,掌力疾吐。齐小莹见状,煞气顿涌。几乎同时,令狐双,余铁温,以及帮中等众位好手已经群起而攻。众人的掌势将要及体之际,齐小莹娇喝一声,双掌倏翻,挥动间,快逾闪电。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青龙帮(9) 轰然一声,随即,“啊……啊……”几声惨嚎,那几个普通好手,已被无俦的劲气震得飞向半空。令狐双,余铁温等人亦是负伤暴退。刘青山见状,气得目眦尽裂,厉喝声中,双掌骤闪。令狐双,余铁温等人,也再次齐攻而上。刹那之间,齐小莹疾飞而退。飞退之际,逐步拉开了众人之间的距离。在飞退闪避之际,齐小莹听风辨位,在肉眼难辨的刹那,身形忽然倒卷而回,掌劲倏出。 众人正在追击,只道己方人多势众,哪曾想齐小莹却返身而回。仓促迎战的当口,但听“轰”地一声,令狐双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倒仰而出。而余铁温却没有这么幸运,当那撼山震岳般的劲气及体之时,他方始发觉情势不妙。千钧一发间,余铁温让过了头颅,却没躲过右边的身子。一声痛呼,余铁温的右臂已被凌厉的掌刃削去。 这一连串动作,快得难以形容,在眨眼之间展开,又在眨眼之间结束。齐小莹婷婷而立,仰首向天,一声轻蔑的叹息后,凌厉的目光罩定了众人,好似地狱的索魂使者,令人不寒而栗。此时再看,齐小莹与平时已是判若两人,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在凌厉的眼神之中,即将消散。 拼斗初始,齐小莹心中还有一些犹豫。此刻,她似乎觉得自己体内充满力量。心性更坚,更狠,更毒。运气之下,真气流转不止。平静之时,真气好似空无一般;泛起杀意后,却又激荡潮涌,奔腾不息。齐小莹知道,自己功力又增进不止一成。这全是幻天与梅梅所赐,不然,绝不会有这般强悍。 梅梅孤单单地站着,适才,梅梅并未出手。不是不想出手,她只是感到,此时此刻还不必出手。看众人那股惊慌神色,梅梅忽然觉得,有自己在旁,青龙帮一干人等,便不会全力攻击齐小莹。这种无形的威胁,恐怕比起出手更要令人恐慌,此时,自己所要做的便是防止意外。 刘青山死盯着二女,尤其盯在齐小莹身上。此刻,他根本无法预判,更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神教圣女,功力会是如此强悍。比起神教四大护法,其功力有过之而无不及。怪异的掌法,飘忽的身影,令人琢磨不透。余铁温半边身子血红一片,坐在远处,疼得哀呼不止。令狐双嘴角挂着血渍,充血的眼睛神色黯淡,饱含悲愤和畏惧。 齐小莹淡漠地注视眼前的一切,既无得意之色,也无庆幸之情。打斗,转瞬即逝,宛如一场游戏。须臾,刘青山与顾开山暗暗对望一眼。旋即,围在四周的帮众,逐渐回缩,慢慢形成一个弧形。 众人回缩完毕,现出四五个手持火铳的帮众。这几个帮众排在众人之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梅梅两人。梅梅从未言语,而今,面对眼前这些青龙帮众,她仍旧没有任何言语。在冷酷的眼神中,露出一股轻蔑与不屑之意。这种平静神态,令人感到无法抗拒,使人窒息。 众人缓慢地向后退去。刘青山裹挟在众人之中,悄然向后移动。众人一边移动,一边带着惊恐之色。在这两个狠辣无情的美女面前,青龙帮众人已经判断出了形势。包括刘青山在内,早已失去纵横江湖时的勇气。惊惧之下,连自己都无法相信,为何如此畏缩。 梅梅与齐小莹默默地凝视着众人,脚下的山石周围,躺着十数个尸体。两侧不远处,数颗黑色的巨松,枝干缠结,好似盘卷的虬龙,在夜风吹拂下,发出呼呼的声响,犹如魔鬼的呼号。在黑夜里,嶙峋的山石,像是狰狞的厉鬼,在黑红的鲜血衬托之下,构成了一幅活生生的地狱图。 齐小莹叹一口气,语声好似来自九幽地狱:“刘青山,青龙帮真是家大业大,杀了这么多人,仍不见颓废之势。不过,今日恐怕要……” 蓦地。 “放!”刘青山一声大喝,登时,猛然响起数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四五只火铳几乎在同一时间喷出一团团火焰,直向二女射来。 “鼠辈敢尔!”梅梅一声娇喝,两人身影陡然纵起。就在梅梅身形腾起的瞬间,呼啸的铁砂已从脚下激射而过。梅梅大怒,刚要扑去,猛听得齐小莹痛哼一声,回首看时,齐小莹身形急坠而下。 突起变故,梅梅来不及救治齐小莹,紧急之中,未等火铳再次喷发,身形已然射进人群之中……登时,惨嚎声起,血肉纷飞。数声爆响后,十数个身影已经凌空抛起。淡绿色的影子犹如一抹流光,疾速闪过之后,哀嚎不断,血肉横飞。手持火铳的几个帮众,在刹那之间已经成了鬼魂。 刘青山等诸位高手,乍见此景,惊得魂飞魄散,厉吼一声,疾速合在一处。众人齐声呼叫一声,猛然出掌挥刀,疾向梅梅攻去。梅梅见状,面对众位高手,招式不变,猛然拍出一股股劲气。此时,梅梅携愤出手,劲力是何等强悍,在轰然巨响声中,只听“坤”堂堂主张震中厉嗥一声,满口喷血,飞也似地跌了出去。 众人将梅梅阻得一阻,刘青山等人趁势向后疾退。梅梅哪容这帮人离去,晃身如电,厉喝一声,阴魔两极罡气骤发。淡淡的,几乎无形的罡气,带着滚滚龙吟之声,疾速涌到众人面前。劲气好似九天奔雷,势不可挡。 刘青山见状,不及躲避的瞬间,吐气开声,众人亦在同时出掌相迎。轰隆一声,骤然之间,响起数声痛哼及惨叫。刘青山,顾开山,萧镇山等人已被震得口喷鲜血,向后飞退。而在几人身旁的七八个帮众,早被震得飞向半空,向外激射。就在这眨眼之间,刘青山趁势退到假山之后。 梅梅刚要扑去,但闻假山背后突然响起几声巨响。登时,火铳齐鸣,流火飞射而来。梅梅见状,顾不得伤敌,身形疾飞而起。躲过了几拨激射而来的铁砂后,心中愤恨不已,正要全力扑击,回眸之际,冷丁看到齐小莹正倚在远处的山石上,心中不由一怔。不及多想,顾不得杀敌疾飞而回。探手之下,迅速操起齐小莹,闪晃之下,顿时无影无踪。 刘青山等人惊魂未定,看着梅梅离去,不禁长长出了一口气。刘青山抹去嘴角的血渍,沉默了片刻,慢慢走到奄奄一息的张震中身旁。俯下身子,但见张震中暴睁双目,已是气若游丝。面孔扭曲,胸骨塌陷,嘴巴大张,两只板牙暴露在外,显得异常惨厉。 刘青山静静地看着,心中悲愤不已。伸手捏住张震中的腕脉,旋即,愁闷道:“震中,若你还能听懂本帮主的话,便请闭上眼睛吧。如今,你已五脏离位,经脉寸断,便是大罗神仙也无法救治你了。” 张震中似乎听懂了刘青山的话,喉咙里突然呼噜几声,双目泛白,昏迷中,吃力地张开嘴巴。其实,说是张开嘴巴,毋宁说只是开启了牙关。回光返照之间,强力挤出一丝气息,断断续续地道:“帮……主……请……请……替……属下……报仇……” “你放心,本帮主定要魔门血债血偿,你就安……震中!震中……”刘青山尚未说出息字,便见张震中忽然合上了眼睛。大喊两声后,只见张震中头颅一偏,已是寂然不动,当场气绝。 刘青山起身,面色青白,气得双目充血,狠狠地道:“天杀的魔门贼子,本帮主定要将尔等斩尽杀绝。”说罢,看一眼凄惨的场面,更是气得暴跳如雷,吼道:“立刻收拾干净,加倍防范。” 顾开山道:“院中防范不可谓不严,只是那魔煞功力高绝,防不胜防。不过,依适才情形看,那神教圣女怕是已被铁砂打中,或是中了针形铁锥。若是中了断魂疽毒散之毒,必死无疑。不出意外,此刻或许已经魂归地府,香消玉殒了。” “哦?可惜,可惜啊。” “可惜?帮主何意?”顾开山疑惑道。 刘青山道:“如此美人儿,天下间再难找出第二个,死了岂不可惜。” 顾开山恍然,道:“原来如此。那女子虽然美得天上难寻,地上难找,看之令人失魂。但那丫头却是心狠手辣,杀了十余个弟子,乃是我帮不共戴天的仇敌,帮主何以慨叹。” “唉……”刘青山叹息一声,看看左右,低声道:“本帮主年岁已大,若是年轻一些,也必会为其美貌所摄而失魂落魄。” “帮主不过六旬,身子依然硬朗,精神矍铄,何言已老。” 刘青山叹道:“人老不在年岁,而在内心。心老便是老了。” “哦!”顾开山似有所悟,道:“帮主日夜操劳,必是耗费心神。待将魔门剿灭,帮主尽可四海逍遥,过那神仙一般的日子。” 刘青山听了,刚要大笑,眼见地上的死尸,急忙扳起面孔,道:“顾行主,好生厚葬这些弟兄。另外,对每个战死的弟兄,抚恤加倍,切勿寒了兄弟们的心。” “帮主悲天悯人,属下甚是感动。请帮主放心,属下一定尽力办妥。” “好,本帮主有些疲累,先去歇息。”刘青山说着,起身就要离去。刚刚走出两步,回头又道:“那魔煞无功而返,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尔等定要小心防范,切勿大意。” 顾开山躬身道:“属下遵命。”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杭州小憩(1) 翌日清晨。 “悠闲居”。 初秋时节,“悠闲居”内,蒿草已经泛黄,而柳林依旧翠绿。三曲竹桥下,小溪清澈,流水潺潺。四处,静谧安闲,清雅纯然。 幻天站在桥上,四顾周围景色,喃喃自语道:“唉……又是一秋,去岁如今。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吟罢,幻天转身离开三曲竹桥。白色的长衫,犹如天空的云朵,那么飘渺,那么空远。 园林,枝叶渐黄。不觉初秋夜渐长,清风习习重凄凉。满园秋色,恰似一幅随意挥洒的淡墨画,清净淡雅。在清雅之中,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萧瑟意味。恰似老去的童年,在暮春里惆怅。 幻天漫步行入园林,在清溪旁坐了下来。默默凝视清澈的溪水,神情专注,仪态平静。清清的溪水,仿佛洗刷着纷乱的思绪,在渐趋平静的思绪中,忆起了过去,看到了现在,想到了未来。 轻轻的脚步声,响在耳际。梅梅悄然来到,坐在幻天身边。一言不发,随同幻天静静看着潺潺溪水,娇面略显疲惫。 良久,幻天叹息一声,道:“死丫头,青龙帮火铳喷出的铁砂,煨上了断魂疽毒散。此药乃是天下最为歹毒的毒药,奇毒无比。你我总算没白费力气,竟然将齐姑娘从死神手中救了回来。” 梅梅叹息一声:“多亏师傅曾经研究过毒物,不然,齐姑娘怕已香消玉殒了。” “死丫头若再晚回半刻钟,齐姑娘便无药可救了。” 梅梅恨恨地道:“青龙帮这帮狗贼,居然使用如此歹毒之物。” “尔等日后定要小心,切不可大意。” “弟子知道,再行遇到,布成气墙便是。” “唉……”幻天叹息一声,幽幽道:“你我功力倒是无妨,小心之下并无大碍。但齐姑娘功力仍显不足,倘若再被毒砂击中,为师又不在身边,必是相当危险。” 梅梅靠在幻天身上,轻声道:“师傅,你我连体为齐姑娘传功,虽有效果,但却不及合籍双修来得便利。师傅若是与齐……” “死丫头不得胡说,齐姑娘冰清玉洁,为师怎会亵渎。” “嘻嘻。”梅梅嬉笑一声,端坐身子,道:“弟子看那齐姑娘对师傅含情脉脉,一片真心,师傅不必疑虑。不然,她怎会跟随我等四处闲逛。” “此事不可再言。” 梅梅笑道:“师傅,齐姑娘曾问弟子的功力因何这般高强。弟子不便隐瞒,便将与师傅合籍双修之事说与了齐姑娘。当时,看齐姑娘神情,甚是羞涩。不但未打断弟子,而且还询问了一些秘事。” “哦,秘事?”幻天一怔,道:“问了何种秘事?” “嘻嘻,女孩家的秘事。” “哦……那便算了,为师不便听。” 梅梅诡笑道:“弟子忍不住,便将与师傅如何结识,如何收徒,怎样合体,合体时感到如何疼……呵呵,怎样双修的种种经过,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地都说给了齐姑娘。你道如何,那齐姑娘听了,脸面羞得快成了红布。但却一直在听,且听得甚是仔细。” “真的?” “当然,齐姑娘很是好奇。” 幻天道:“神教圣女均是处子之身,哪像你这死丫头,享尽了舒适。” “嘻嘻。”梅梅嬉笑一声:“弟子也曾对齐姑娘说了师傅如何猛如金刚,鏖战不休,若与师傅双修,不但可以增进功力,其舒适更胜过人世间的任何享受。齐姑娘听了,更加羞涩。” “什么?此事怎能也对他人说了?”幻天讶然道。 梅梅忸怩道:“师傅有所不知,女孩儿家自有女孩儿家的秘密,这是闺中私事,说说无妨。” “唉……”幻天叹息一声,无奈道“你这死丫头真是,竟然将此事也说了……” “嘻嘻,弟子与齐姑娘多日相处,很是投缘,师傅便收了她吧。” “哈哈哈……死丫头这是保媒拉线吗,怎地像媒婆一般。” 梅梅道:“什么保媒拉线,文雅点说是月老搭桥。” “呵呵。”幻天狡猾一笑:“算了,水到自然成。” “嘻嘻,看来师傅早有预谋。” “死丫头,齐姑娘现在如何了?” “仍在沉睡,身上的黑气已经淡了,估计午时便可醒转。” “哦,你我回去看看。” 房舍内十分清雅,床榻上,齐小莹仍在沉睡。面色青白,隐隐约约可见,面上浮现一层黑气。幻天两人坐在床边,仔细观瞧。半个时辰后,眼见齐小莹酣睡不止,梅梅自顾打坐,幻天则依旧在旁静静守候。 巳时末。 齐小莹嘤咛一声,悠然醒转。 朦胧中,看着幻天两人守在床边,不由一怔。稍微定神,方才想起昨夜之事。想要撑起身子,但挣扎了两次,也未挣扎得起。感到浑身上下十分酸软,气短无力。幻天并未阻拦,见状,心中已知奇毒虽然无碍,但仍需调养几日。 完全清醒后,齐小莹感觉好似换了地方,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昨日的情形,又浮上脑际,恍若隔世一般。看一眼幻天两人,无力地道:“昨夜在大意之下,不幸中了奇毒,如今能够醒来,想必是被公子与公主搭救。唉……我已是再世为人了。承蒙两位救治,真是感激不尽。” 幻天并未言语,搭上齐小莹腕脉,默默地运气探查。稍后,扳过娇躯,大手在齐小莹的命门穴上推拿起来。齐小莹有心阻止,却是无能为力。过了一阵,幻天收手,道:“奇毒虽然解去,但经脉已然受损。” 齐小莹含羞道:“公子,这对功力会有影响么?” 幻天道:“姑娘不必担心,好生调养几日便可复原。” 齐小莹精神渐好,叹息一声后,恨恨地道:“刘青山这狗杀才,居然施放毒砂,真是罪该万死。” 幻天感叹道:“毒砂虽毒,哪毒得过人心。此乃常事,姑娘不必愤恨。” “公子,本姑娘中的是何种毒物?” “断魂疽毒散。” “断魂疽毒散?这是何种毒物?” “天下至毒,几乎无药可救。” 小莹惊异道:“公子何以救我?”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杭州小憩(2) 梅梅睁开眼睛,接口道:“不瞒齐姐姐,此毒原本无药可解。据师傅言说,此毒乃是取自烟草,千百斤的烟草中才可提炼半钱疽毒,中者无救。” 齐小莹一怔,急道:“如此,公子如何救治?” 梅梅道:“齐姐姐不妨咀嚼一下,看看口中是何种味道?” “哦?”齐小莹听了不由怔神,香舌轻动几下,感到口中有股咸腥之气。遂疑惑道:“口中确实有种异味,好似咸腥之气。” 梅梅道:“那是师傅的鲜血。” “什么,鲜血?公子以自己的鲜血救我?”齐小莹吃惊不已。 幻天接口道:“齐姑娘,本教自小浸泡在天魔珠与仙人果池中,配之以天魔清气,已是寒暑不侵,百毒不惧。因断魂疽毒无药可救。情急之中,本教便想到了以自身血水救治姑娘。说来也巧,姑娘竟然起死回生。” “公子用鲜血为我解毒……这让我如何报答,如何是好……”齐小莹听罢,心中百感交集,说着,双肩抽动,竟然嘤嘤而泣。 幻天拍拍香肩,笑道:“齐姑娘不必多心,更不必感激。本教所练之魔功,尤其特异之处,但凡还有一口气在,还剩一点血,便可起死回生。为姑娘医治奇毒,乃是以血换命,本教怎会吝惜一点血水。” “嘻嘻,师傅说得轻巧!如今,恐怕齐姐姐满肚子都是师傅的鲜血。” “什么,用了那么多的鲜血?”齐小莹又是一惊。 梅梅道:“我将你救回之时,你早已闭过气去。全身上下尽是青黑之色,通体冰凉,气若游丝。若非师傅以血替你解毒,加之本公主从旁运气为你打通经脉,此刻,你恐怕早已香消玉殒了。” 齐小莹听了,震颤不已。美目含泪,凄切道:“这……这……这让我怎生感激两位的救命之……” 幻天急忙摆手,打断齐小莹,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齐姑娘切勿放在心上。本教早已说过,心存感激,便会有所挂念。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 “嘻嘻,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幻天笑道:“死丫头记得倒是牢靠。” “师傅之言,弟子焉敢忘记。” 齐小莹擦去泪水,看着两人轻松随意的表情,内心亦是深受感动。幻天话中之意,齐小莹焉能不知。但她却没有想到,幻天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竟是如此随性。若是再言感激,怕是有伤幻天的心境。不知怎地,此时此刻,内心之中忽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感觉在幻天面前,一切都变得空无一般,随意,轻松,自然,洒脱。 午后。 城内异常寂静。 空气中依旧飘荡着血腥气。官府出动大批衙役,四处奔走,忙着勘验收敛尸体。一夜之间,青龙帮在城内的多处堂口,遭到了致命袭杀。官府点验的结果,青龙帮共有十三处堂口遭袭,总计死去三百五十余人。 随后几日,杭州依旧处在血气笼罩之中。魔神与魔煞藏匿杭州,突袭了青龙帮总坛。同时,神秘的杀手堂,趁夜袭杀青龙帮在城内的各处堂口。此事不过三日,便已传遍江湖。与此同时,神教圣女齐小莹之名,不胫而走。因其手段狠辣,且跟幻天与梅梅在一起,遂被江湖称为圣魔。其形貌特征,一传十、十传百,被渲染得近乎妖孽。有的称为蓝眼圣魔,有的称为域外魔女,有的称为圣魔妖姬。最后,魔妖之名广为流传。 四日后,青龙帮在城内的堂口,又有七八处被袭。此次被袭的堂口虽然不多,但死伤却是不少,又死去二百余人。连续几日晚间,城内各处不时响起一阵阵惨嚎声。听得人们心惊胆战,惊恐失魂。刘青山左右为难,既有援救之心,又怕总坛遭袭。最终,在担心与愤怒中,熬过了几个漫漫长夜。 隔了一日,城内堂口再次遭到袭击,死伤一百余人。随后,又相隔了一日,堂口再次被袭。虽然死伤只有六七十人,但给人们的印象却是,魔门及杀手堂对青龙帮的袭击,似乎无尽无休,誓要斩尽杀绝而后快。 城内,街面上少有行人,家家闭户。夜晚的惨嚎声,已将人们惊得六神无主,魂飞魄散。城内各处,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齐小莹已经完全复原。 数日以来,幻天三人相处愈来愈融洽,愈来愈亲近。齐小莹与梅梅无话不说,无事不谈,俨然成了一对亲姐妹。幻天与梅梅但有空暇,便为齐小莹输功。齐小莹因祸得福,受损的经脉渐渐好转,功力不但尽数恢复,而且又有增长。原来尚有归去之心,此时,已是难舍难离。 又过了几日,三人在“悠闲居”依旧安闲练功,相互输功。只是有一件怪事,令幻天不解。那便是每到晚间,齐小莹便另觅住处。幻天甚感疑惑,派梅梅前去询问。待梅梅回来后,告知齐小莹另觅住处的原因,幻天听罢不禁苦笑。悄声嘱咐梅梅,两人冲和欢好时,切勿出声。 齐小莹想象不到,这对师徒的关系原来如此。尽管梅梅说了许多双修的细节,但直到今日方才明白,幻天与梅梅名为师徒,实为夫妻。怪不得平日里,两人的神情是那般亲昵。两人随意调笑,无所顾忌,每到夜间,那撩人心神的喘息声及呻吟声,便响个不停。 齐小莹觉得不适,越听心神越乱。尽管齐小莹仍是一个不经人事的处子,出于本能,也不禁暗暗滋生一股难以形容的情愫。 听着靡靡的呻吟声,就好似发自自己的心底一般。那被长久禁锢的情感,慢慢释放开来,最后,那本欲犹如爆发的洪水,不断地冲击着身心。尽管努力克制,凝神打坐,以抗拒和躲避那种声音,但天生的情感怎能禁住本欲的折磨。原始的闸门一旦开启,便再也难以关闭。 每当夜晚,耳际中便时常响起梅梅的语声。梅梅形容美妙时的感受,响在耳际,更加刺激了原始的神经。但凡想起梅梅的言语,齐小莹便觉得脸红耳热,芳心乱跳。尤其想到梅梅说起合籍双修,不但可使功力大增,更令人快活舒适之后,心中不禁暗自激荡,更怀有一种热切的期盼。尽管冷静后自己也觉得不妥,但却无法控制已然躁动的身心。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杭州小憩(3) 这日晚间,春女等五大魔女来到“悠闲居”。梅梅识趣地躲到齐小莹房间。看到梅梅进来,齐小莹大为不解,道:“妹妹为何不在公子房间歇息?” “嘻嘻,五个魔女来了,我只好躲到姐姐这里。” “五个魔女乃是公子手下,为何将你赶了出来?” 梅梅道:“姐姐有所不知,此乃魔门秘辛,妹妹不好作答。” “哦,门派禁忌,还是怪我多嘴了。” “嘻嘻,不是姐姐多嘴,而是不便说出。怕姐姐又要红晕上脸,羞涩万分了。” 齐小莹一怔:“何事如此神秘?” 梅梅笑而不答,只是握着齐小莹柔嫩纤细的玉手,把玩欣赏。齐小莹任由梅梅捏弄,好似已经习惯。忽地,隔壁房间传来一阵阵奇异的声音,齐小莹听了一怔,细细品味之下,转瞬之间,不由恍然大悟。登时,娇面上忽地泛起一片红晕。那种声音已经太过熟悉,不过心中却是颇犯嘀咕。同时,亦不禁感到有些酸楚。暗道:“这魔门教主怎地如此,到底有多少妻妾?” 梅梅见状,犹豫了一下,笑道:“姐姐,魔门之中有种特殊的练功方法。因天魔罡气至刚至阳,久练之下,阳气过盛,必要以阴柔之气进行冲和化解,如此方能水火相济,阴阳大成。因此,历代魔门教主都需炼制魔女,冲和过剩的天魔罡气,以防走火入魔。不瞒齐姐姐,以师傅此时的功力,练功已经不需魔女。不过,九大魔女早与师傅有了这层关系,而师傅也是顾念魔女们的安危才会如此,这不仅仅是从属关系,其中也有感情在内。” “哦,原来如此。” “呵呵。”梅梅笑道:“姐姐不必为此而酸楚,此乃魔门秘密,习惯使然,并非是师傅花心。” 齐小莹面色一红,道:“公主不必解释,我自知如何判断。” “嘻嘻。”梅梅嬉笑一声,看着齐小莹,心中忽然一动,道:“师傅虽然其貌不扬,但却是与众不同。若是齐姐姐能够……定会知道其中妙处。” 齐小莹羞道:“妹妹勿再言说此事。” 梅梅道:“姐姐,你是否喜欢师傅?” “这……如何说起。”齐小莹支吾道。 “姐姐只说是与不是便可。” “这……难说。” “嘻嘻,若是难说,那妹妹便无办法了。” “为何?” “既然姐姐不愿,妹妹怎能越俎代庖,还是姐姐自行酌办吧。” 齐小莹一怔,道:“妹妹可以代劳?” 梅梅诡秘一笑,道:“当然,师傅素喜清静。若我猜想不错,师傅心中也喜欢齐姐姐,不然怎会费心救治姐姐。况且……况且,嘻嘻,不说也罢。” “况且如何?” 梅梅道:“救治姐姐时,姐姐的身子已经被师傅看了彻彻底底。” “什么,彻彻底底……哦,唉……”齐小莹无奈。 “姐姐,若不探验中毒情形,如何为姐姐医治奇毒。” 齐小莹道:“只需把脉探视便可,何须看个彻彻底底?” 梅梅道:“姐姐有所不知,师傅为姐姐探验病情,几乎费尽了心神。尤其是钉入皮内的锥形暗器,深达及骨。若不认真检视,岂不留有后患。” “哦,这……我身上的……似乎早被他看个透彻,何以再言彻彻底底?” 梅梅诡笑道:“为了仔细检视毒气运行之路,师傅不但看了全身,而且连姐姐私密……也都看了个清清楚楚……嘻嘻,不但师傅看得遍了,妹妹也随之看了个七七八八。” “什么,都看得遍了?” “正是,嘻嘻。” “这如何是好?”齐小莹听了不由愣神。想了想后,忽然明白了梅梅不曾说出的后话,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双股。立时,忽然想到被幻天触摸时的情景,不由感到十分尴尬,红晕登时浮上脸颊。好久,定了定神,叹声道:“想不到此行出来,我已是两次为人了。若非妹妹与公子相救,此时恐怕我再也见不到天日了。” 梅梅听罢,回想起自己捉弄齐小莹的事儿,不觉有些愧疚。遂温和道“不瞒姐姐,妹妹从未见过师傅对哪个女子这般殷勤。即便对两个师娘,平日里亦是彬彬有礼。如今对齐姐姐,却是关怀备至,连妹妹都有些嫉妒。” 齐小莹闻言,不禁更加羞涩,芳心犹如小鹿乱跳。思虑一下后,正色道:“妹妹,姐姐有一事不明,尚请你如实回答。” “姐姐但说无妨,梅梅知无不言。” 齐小莹凝重道:“你师傅与我相遇是否有意而来,救治我是否只是为了魔门大业?依你看来,你师傅心中是否真有本姑娘?” 梅梅郑重道:“除了前者,其后两者均有。” “哦,妹妹说得确是真切,我明白了。” “齐姐姐,你为何来到中原,是否真的喜欢师傅?” 齐小莹笑道:“两者均有。” 梅梅一怔,旋即笑道:“想不到齐姐姐也是性情中人,难得,难得。” 齐小莹叹道:“我身为神教圣女,虽有教规所限,但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之人。近两年来,日日听闻魔门诸人行事消息,便渐渐对魔门产生了好奇之心,且对妹妹等人甚为钦佩。魔门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江湖。倘若没有胆识,没有冲天的豪情,焉能如此。” 梅梅道:“魔门如此,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无论如何,魔门中人的所作所为,都令我感到钦佩。” “呵呵,齐姐姐若是如此想来,恐怕大大不妙。” 齐小莹一怔,问道:“如何不妙,我却没有想到。” 梅梅嬉笑道:“姐姐身为神教圣女,虽然此时仍是处子之身,但经师傅医治伤势,已被师傅摸索个透彻。按实说来,只差未行加冕之礼,其他均如妹妹一般,还何言圣洁之身。” “这……这……”齐小莹不知如何回答,想想后,不由暗自慨叹。 梅梅收起嬉笑神情,肃然道:“目前,神教与魔门俱是江湖人称的邪魔外道,姐姐即便不与我等相随,亦是江湖武林必欲剿杀的人物。师傅救你,不排除想要与神教联手御敌的可能。但更有可能的是,师傅或许是真的喜欢姐姐。” “哦?妹妹所说不无道理,但若说你师傅喜欢我,倒未明显表现出来。”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杭州小憩(4) 梅梅嬉笑道:“师傅不是俗人,哪儿会直白表露心迹。” “你师傅真有此意?”齐小莹问道。 “我只是猜测而已,不过依我对师傅的了解,不会有错。” 齐小莹听罢,心中一阵惶然。旋即,羞道:“你师傅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与天同齐,天人合一。” “呵呵,妹妹是否说笑,天人合一可遇不可求。” “嘻嘻。”梅梅狡黠一笑,道:“姐姐若是做了师傅的娘子,不消说功力一日千里,连那天人合一之境,不日可即。” “真的?”齐小莹惊震,道:“真到了那时,与你功力相比,如何?” “伯仲之间,或许更高。” “这如何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齐小莹似信非信,喃喃自语。 梅梅笑道:“此事勿急,妹妹日后定会为姐姐撮合。” “死丫头不得胡说。”说着,齐小莹自己也感到有些意乱情迷。 梅梅正色道:“师傅已经言明,后日夜间,我等再探青龙帮。” 齐小莹听了,凝重道:“如此甚好,本姑娘定要报仇雪恨。” “你我歇息一阵,待师傅行功完毕,再作商议。” “行功完毕?”齐小莹一怔:“这……这……听着那边还在……”齐小莹说到此处,已是娇面粉红,不由转过头去,掩饰窘态。 “呵呵,我说的乃是后日夜间,并非是今日。不过,在魔门功法之中,行功与欢愉并不矛盾。行功之后便是欢愉,欢愉也是行功。集人类之至情,化神功于自身。两相融合,通达至乐之境。” “这……这……真是天下奇闻。”齐小莹惊奇不已。 “姐姐不必疑虑,到时自知神妙之处,呵呵。” “哦,如此甚好,只是……” “姐姐勿虑。”梅梅说罢,凝神谛听,感觉幻天那厢再也没有一丝撩人心神的声音,遂站起身来。刚要离去,复又笑道:“姐姐,五大魔女怕是已经走了,你我是否过去?或者……或者姐姐自己过去?” “去!”齐小莹娇嗔一声,道“死丫头不说好话,哪个愿意过去。” “嘻嘻,既然姐姐不去,那妹妹便过去了。”说着,梅梅慢慢向门口走去。刚刚推开房门,诡笑道:“姐姐真的不去?” “不去。” “到‘得月楼’吃酒也不去?” “何时去?”齐小莹听后,兴奋道。 “妹妹这便去唤师傅,姐姐收拾一下,立刻便走。” “这还不错,死丫头等着,我马上就好。”不一刻,两人出了房门,径自走到幻天房间。 “师傅,弟子饿了,快去吃酒。” “死丫头,为师刚刚打坐,你与齐姑娘去吧。” 梅梅不依不饶,道:“春女等人是否还在房间?” “已经走了,死丫头去吧。” “哦。”梅梅应了一声,冲齐小莹做个鬼脸。小手轻轻一摆,两人径向园林走去。到了园林边缘,梅梅凝神谛听一阵儿。确定四下无人后,急忙拉起齐小莹,腾身而去。 “得月楼”。 街面,冷冷清清。 此时,酒楼异常清净,门可罗雀。两人飘身来到酒楼后身,隐身在墙外无人处。看着冷冷清清的酒楼,梅梅不由皱眉。观察了片刻工夫,自言自语道:“酒楼今日怎地如此怪异,居然没有一个食客。” 齐小莹轻声道:“早先几日,你我到青龙帮总坛杀了二十余人。而青龙帮在城内的堂口也遭到不明人物袭杀,死去数百人。城内城外连续发生这么多惨事,酒楼怎会有人。” “哦,姐姐说得是,没人更好。只是不知酒楼内是否还有酒肉。” 齐小莹道:“日前,妹妹是从何处弄来的酒肉?” “嘻嘻,就是这得月楼。” “既然昨日还有酒肉,今日怎会没有?” 梅梅悄声道:“姐姐有所不知,这酒楼乃是青龙帮一处较大的秘密堂口。这几日在妹妹光顾之下,酒肉已经不多了。” “酒楼怎会没有酒肉?” “无人前来,自然是少备酒肉了。” “妹妹是否用银子买那酒肉,难道真是行窃?” “嘻嘻,本公主秘密光顾的地方,从来不用银子。” “偷?”齐小莹道。 “姐姐勿再言偷,说是取更为妥当。” “真没想到死丫头竟是一个贼女。” “嘻嘻,这偷……哦,是取,很有意思。” 看着梅梅顽皮开心的神情,齐小莹忽然一怔。随即,自心底深处悄然升起一股冲动。既然行窃是这般快活,并且偷的是青龙帮的财物,何乐而不为。遂悄声道:“死丫头,你我如何偷法。” “嘘……不是偷,而是取。” “两者一样。” “不,不,不,两者大不一样。” “有何区别?”齐小莹不解。 梅梅诡笑道:“姐姐仔细想想,倘若心中存在偷意,便觉忐忑不安,这便是常言所说的做贼心慌。但是,心中倘若只有取意,便如在自家取物事一般,心态平和安然。前者乃是据为己有,心中不忍;而后者则如拿自己的物事,心不慌手不抖,心安理得。” 扑哧一下,齐小莹笑出声来。急忙捂住口唇,道:“真是歪理邪说,不过……不过还真有点……你这是什么道理,从哪里学来的?” “师傅。” “什么!你师傅教你偷窃?”齐小莹怔道。 “别说是偷窃,不然心慌。姐姐,武功讲究什么,武功最讲究心神平静。师傅言说万法归宗,我觉得这妙手空空也是一种功法。非淡泊无以明酒,非宁静无以致肉。对,宁静致远、致酒肉。嘻嘻,若是大张旗鼓的话,那是明抢,全没了乐趣。” 听着梅梅啰嗦,齐小莹十分惊诧,简直不可思议。想不到梅梅对于偷窃还有这么多认识,这么多歪理。不过,暗自仔细地想想,也觉得颇有道理。遂道:“好了,算死丫头说的有道理。” 梅梅面色一整,正经道:“当然有道理。师傅称为魔神,其实也是……嘻嘻,不瞒姐姐,师傅其实也是一个偷神。”说罢,梅梅看看左右,抽动几下鼻子,悄声道:“我已经闻到了酒肉的香气,乃是刚刚出锅的香肉。嘻嘻,姐姐在此守候,妹妹去也。”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杭州小憩(5) “你自己前去?” “不错。” “我为何不能去?” 梅梅愣神,道:“难不成姐姐也要去取酒肉?” “不是取,是偷。”齐小莹一本正经地道。 “姐姐冰雪聪明,但对于此道还真是陌生,不够境界。” “歪门邪道,何来境界一说?” 梅梅道:“师傅言说,整个宇宙世间,万物皆是道。道,无所不在,无所不包,无所不有。以此而论,那么偷窃也就是道。姐姐有没有听过‘盗亦有道’这句话?” “听过,这与偷窃有何关……” “嘻嘻,关系甚大,妙趣无穷。唉……说起空空妙手这门道法,真是太过玄奥,妹妹一时难以说清。” “哦,我真去不得?” “呵呵。”梅梅笑得神秘,道:“此时乃是白日,姐姐去不得。” “为何?” “姐姐身法再快,亦要留下一丝影像。若是被人发现,便无趣了。” “那你……”齐小莹怔道。 梅梅道:“姐姐功力尚未到达一定境界,不可隐身。” 齐小莹惊讶道:“隐身?如何隐身?” 梅梅道:“无影妙空。” “这是何种身法?”齐小莹一怔。 “魔功。” 齐小莹听得有趣,急问道:“如何运功?” “嘻嘻,姐姐稍安勿躁,待你做了师傅的娘子,那时说不定便会练成‘无影秒空’身法了。姐姐在此耐心等候,妹妹去去便回。”说罢,梅梅运起阴魔两极罡气。转瞬,身影顿杳。 齐小莹正自静静地看着梅梅,陡觉眼睛一花,梅梅已然凭空消失。齐小莹不禁大惊,愣得张口,几乎要呼出声来。 “姐姐。” 齐小莹愣神之际,声音忽然响在耳边。尚未回过神来,顿感玉手已被捏住。惊讶过后,方才隐约感到身边有一丝生人的气息。凝神之下,那一丝生人气息更加明显。四下回顾之后,却不见一丝人影,齐小莹见此,不禁震颤不已。暗道:“这是什么功法,竟能隐去身形,真是难以置信。”正自惊异之际,但觉玉手一松,身旁再无一点气息。 盏茶功夫,齐小莹只觉得身旁微风拂过,本能地躲避一下。瞪眼看时,只见光影一闪,梅梅忽然现身。手中提着两个大包袱,散发一股股酒肉的香气。 “嘻嘻,酒楼真是不错,今日新作不少香肉。” 齐小莹惊异地看着梅梅,真是想象不到,天下间还有这等身法。暗道:“若是自己有这身法,做起事来,岂不……”想到此处,不由心潮澎湃,急道:“妹妹,你这‘无影妙空’身法怎生练得?” 梅梅四顾,悄声道:“不瞒姐姐,我也不知怎个练法,只知真气运行之际,将阴阳两股真气交错施用,和合而发。从而形成无色的光幕,以便掩藏身形。功法虽然不甚复杂,但却需本身的真气刚柔相济,阴阳两气分而合和,并且要有足够的内力方可施用。” 齐小莹越听越迷惑,道:“阴阳两股真气?分而和合而用……这……真气何来阴阳之说?” 梅梅嬉笑道:“姐姐,此非说话之所,你还是问师傅吧。” 齐小莹不便多问,却将此事藏在了心底。两人秘密回到客栈,见幻天正在打坐。梅梅将包袱打开,齐小莹清理桌子。两人忙活一阵,酒肉摆满了桌面。立时,房间充满了酒肉香气,但幻天依旧是宝相庄严,闭目静坐。 “师傅,用饭了。” “师傅!” “唉……死丫头小点声,为师正做美梦,被你搅扰甚是可惜。” “嘻嘻,师傅不会是梦到齐姐姐了吧。” “呵呵,那也说不定。”说着,幻天看一眼齐小莹。 齐小莹听罢,不觉红晕上脸,道:“你们师徒一唱一和,是否吃定了本姑娘?” “嘻嘻,不是吃定你,若你愿意,便是锁定你了。” “锁定,如何锁定?” “齐姐姐怎地忘了,我曾说过师傅会那锁定的功夫。” 齐小莹听了,更加羞涩,道:“死丫头不得胡说,我只是随同两位走走,不日便回总坛。有你两个在,本姑娘实在无法忍受。” 梅梅诡笑:“姐姐不是无法忍受调侃,而是无法忍受孤寂,嘻嘻。” 幻天摆手:“死丫头莫再啰嗦,快些用饭!” 幻天口中说着,心里却在暗笑。坐在木桌边上,看一眼齐小莹,道:“春女来时说了一件极为重要的讯息,说是在前几日,各大门派几乎同时接到一封不知何派送来的书信。信上言称,可替武林江湖各派剿除魔门,但各派要出巨额银两,并限定了期限及交付银子的地点,措辞极为严厉。” 梅梅疑惑道:“想不到还有这等奇事,真是怪哉。” 幻天又道:“各派摸不着头脑,竟然不知所措,遂将进剿魔门的日期又向后推迟了两个月。种种迹象看来,江湖大乱之日不远矣。目前,各派对此疑信参半,仍在紧锣密鼓地筹备进剿魔门。据传,这几日在江湖之上,相继出现了几个老一辈的人物。依我看来,魔门面临的形势愈来愈加严酷。” “哼!”梅梅哼一声,气闷道:“以师傅及弟子功力,何惧几个老家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作甚。” 幻天凝重道:“死丫头切勿大意,各派的老一辈名宿成名多年,功力高绝。这么多年不见身影,修为或许更高,定是不同凡响。” “哦,再高也不会高过那绿脸老者,怕他何来。” “死丫头倒是不怕,恐怕齐姑娘便有得麻烦了。” “嘻嘻,有师傅在旁,齐姑娘定会安然无恙。” 幻天看一眼梅梅,叹息道:“以齐姑娘此时的功力,虽然自保无虞,但若遭到围攻,脱身也是极为不易。常言说:人有不如己有。为师也无法常在齐姑娘身旁,难保不会出现万一。”说着,看一眼齐小莹,诡秘道:“齐姑娘美绝天下,觊觎之人不在少数,还应小心啊。” “谢……”齐小莹刚刚说出谢字,转念一想,不由立即改口。稍顿,有些羞涩地道:“觊觎之人?公子是否也在其列?”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杭州小憩(6) 幻天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兼姑娘秀外慧中,本教亦不能脱俗。” 齐小莹所言本是玩笑话,想不到幻天说的竟然如此直接。齐小莹心神一震,再看幻天那双细目中邪异的眼神,不禁小鹿乱撞。一时之间,竟是思绪万千。片刻后,与梅梅对视一眼,张了张口,却是欲言又止。幻天静静地看着,始终未发一言。良久,齐小莹似乎下了极大决心,毅然道:“教主,若是本姑娘愿意投身魔门,公子可否揭过与神教的恩怨?”说罢,娇面一片粉红。 幻天听得一怔,想不到齐小莹竟会说出此等言语。冥冥中似乎早有定数,幻天暗自松了一口气,一股欣喜之情,油然而生。旋即,忍住激荡的情绪,笑道:“姑娘何出此言,本教心中对神教并无怨恨,更无什么恩怨。” “教主说的可是实言?” 幻天神色肃然,凝重道:“当然,本教绝无虚言。齐姑娘,本教早便说过,神教与魔门和则相安无事,争则两败俱伤。而今,两教处在各派的虎视眈眈之下,命运多舛,危险万端,千万不可再起纷争。” 齐小莹听罢,心中似乎安定了不少。看着幻天柔和斯文的面容,不由感到一阵轻松和宽慰。多年来,看到神教内部明争暗斗,内耗严重,日渐式微,齐小莹心急如焚。此次而来,确如她自己所言,既有与魔门修好,缓解神教压力的意图,也有对幻天等人的向往。 而在此刻,不知怎地,连她自己也难以说清,自己到底为何如此。她似乎对魔门有着极大的好奇心,在江湖十大美女中,目前尚没有一人真正属意哪个所谓正道门派的英雄,而小雪与小婉却先后投身魔门,这令齐小莹颇感奇怪。常言道:没有梧桐树,怎能引来金凤凰。小雪两人如此,说明这魔头定是非同一般。 这些时日以来,齐小莹对幻天与梅梅两人的了解逐渐加深。随着两人游历江湖以来,也增长了不少见识。齐小莹本是聪慧绝顶,经两人指点,那些江湖上的伎俩几乎是一夜贯通。同时,也理解了小雪与小婉为何会义无反顾地投身魔门的原因。幻天两人随意随性,洒脱自由,自己也感到十分轻松。不论梅梅还是五大魔女,在幻天身上,并没有严苛的教规,没有明显的尊卑。教内其乐融融,富于温情。这同江湖传说,乃是大相径庭, 齐小莹感同身受,对魔门越来越羡慕,而且她越来越期望,能以一己之身,换来神教的安宁,也不愧曾经担当圣女一职。同时,在暗中期盼梅梅所说的那种美妙。齐小莹思来想去,两教若能和好,不论对神教还是对自己,都将是难得的好事。齐小莹对此思虑了很久,但却一直不好开口。 “齐姑娘在想何事?”幻天问道。 “哦……没有。”齐小莹支吾道。 幻天暗自偷笑一阵,道:“齐姑娘勿再多虑,倘若你心有所愿,本教责无旁贷。” 齐小莹听了,心中一动。幻天话中之意,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禁柔肠百转。看着幻天的眼神,渐趋迷离起来。清澈淡蓝的双眸,慢慢浮上了一层晶莹的泪花。 幻天见状,不禁有些酸楚,爱恋之情油然而生。这冷酷刚烈的美人,原来却是如此娇柔。心中感念,自然而温和地拍了拍齐小莹,和声道:“齐姑娘不必伤感。本教从不轻易许诺,但对姑娘而言,本教却可以保证,除非本教驾鹤西归,不然,将与姑娘共赴生死。” 齐小莹听得娇躯轻颤,道:“公子,我……我……” 梅梅见状,心中也是有些酸楚,接口道:“好了,师傅莫再说了,看把姐姐说得梨花带雨似的,弟子看着揪心。” 幻天道:“死丫头,你齐姐姐恐怕不是揪心,呵呵。” 梅梅上前扳过齐小莹,道:“齐姐姐,你是揪心还是开心?” 扑哧一声,齐小莹破涕为笑,道:“用饭。”说罢,深情地看一眼幻天,猛然抓起一块熏肉,大口吃了起来。梅梅见状,不由一愣。旋即,与幻天对视一眼,两只玉手各自抓起一块熏肉,左一口又一口,吃相好似饿狼一般。 “唉……魔门诸女,都被你这死丫头带坏了。”幻天叹息一声,慢慢用饭。 梅梅咽下香肉,道:“师傅就是偏心,只说弟子不是,却不曾听你说过两位师娘。” 幻天道:“你那两位师娘,原本清澈贤淑,而今可……不说也罢。” “嘻嘻,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人生哪比得上如此快乐。” “死丫头只知快乐,可曾想到烦闷之事?” 梅梅道:“师傅,如今天下任由你我驰骋,何来愁闷之事。再者,即便各派围剿魔门,那也只是一座死地,大不了换个地方。” 齐小莹道:“死丫头想得倒是简单,真是孩子心性。” 梅梅道:“姐姐学富五车,可曾听过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齐小莹笑道:“此乃老子所言,这与我等何干?” “嘻嘻,大凡成人,日积月累,是非观念甚多。无形中,渐渐丧失了先天柔性。婴儿降生初始,天性纯然,自然而然。既无忧虑,亦无恐惧,那又何来愁闷。呵呵,我等不必自扰,过一时是一时。” 齐小莹听得一怔,暗暗品味梅梅之语,不禁感到颇有道理。而幻天也未曾想到梅梅会说出这等言语,暗忖:“梅梅天性随意,自然而然,岂不正和极乐之道。这……无修,无证,无思,无我,真乃天生得道之人啊!” “师傅,尔等为何怔神?” “哦,为师忽有所悟。死丫头能有今日成就,恐怕与你这股心性有关。” “弟子是何心性?” 幻天摆手道:“快吃,不必啰嗦。” 梅梅一吐舌头,笑道:“师傅今日怎地如此怪异,嘻嘻。”说罢,再也不言语,只顾吃着酒肉。幻天见状,轻轻摇了摇头。旋即,抓起一块熏肉,稍微犹豫一下,猛然送入口中……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隐形匿迹(1) 城外。 青龙帮总坛。整个大院,一片漆黑。大院内外,暗哨密布,防范甚严。 在大院后身,紧靠一片灌木丛,掩映一破旧石屋。石屋内,通过两道石门,乃是一间居室。居室内奢华无比,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着金灿灿的光华。但屋内却空无一人。在床榻最里处,有一块稍微突出的方石,乃是开启暗室的机括。 此刻,在暗室内,刘青山正紧锁眉头,颓靡地坐在藤椅上。数日以来,城内堂口屡遭袭击,死伤甚多,令刘青山感到异常震怒。尤使刘青山感到惶恐的是,不知魔神与魔煞如今是否离开了杭州。另外,魔妖是否死去,始终没有确切消息。 近两日,城内似乎平静下来,刘青山稍感轻松,但仍未放松警惕。顾开山,萧镇山两人亦是愁眉不展,几欲开口,却又忍住。 刘青山轻咳一声,终于开口:“镇山,今日情形如何?” “帮主,这几日始终不见几个魔头身影,是否离开此地尚难估计。” 刘青山道:“派出了不少弟子,竟未发现丝毫踪迹?” 顾开山接口道:“据属下猜测,魔头此次而来,恐怕不会轻易离去。” 刘青山愤恨道:“该死的魔头,为何独对我青龙帮青睐有加。数次袭击我帮,死伤惨重。其他门派倒是安然无恙,气死我也。” 顾开山道:“帮主,那魔头不但功力高绝,而且甚是诡诈。凭魔门现有实力,面对整个江湖,力有不逮,而袭击中小门派,则又起不到震慑作用。遂专门向我青龙帮开刀,死缠乱打。这正是魔门杀一儆百,以此震慑其他门派的招数。” “唉……本帮主何尝不知魔门诡计。”刘青山叹了一声,又道:“我帮虽然根基未损,但长此以往却是不妙。可恨无尘那个老杂毛,居然临阵退缩,借故魔门老巢诡异以及什么一封怪异书信,便延迟清剿魔门。这老杂毛或许只为武当自身利益,或许思虑过度,对魔门志在一击必中。但如此拖延对我帮来讲,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萧镇山道:“帮主,我帮是否考虑另觅巢穴,以便躲避魔门追杀。” 刘青山苦笑一声,道:“我帮人马众多,家大业大,何以隐藏行迹。再者,那几个魔头功力高绝,单纯躲避,终究不是办法。为今之计,只有等待各派精英齐出,两宫高手共同参与剿魔,如此,方能有望剿除魔门。” 顾开山叹声道:“非是属下气馁,剿除魔门谈何容易。几个魔头行踪不定,即便相遇,单凭功力也是难以匹敌。想那魔神与魔煞,力敌三大凌云圣使及三大圣手,功力之高,闻所未闻,真是难以想象。除非各派众高手齐出,并将几个魔头死死围困,不然,单凭几个高手确实难以擒杀魔头。” “顾行主所言不错,只可惜各门各派难以齐心合力。” 顾开山道:“最近,两宫人物竟是一个不见,不知何故?” 萧镇山道:“目前,两宫也是损失惨重,凌云宫两大圣手殒命,三大凌云圣使亦是负伤而走。帮主,属下一直有个疑问,两宫为何不予联手,齐心剿魔呢?” 刘青山摆摆手,道:“两宫之事太过神秘,勿需议论。” 萧镇山噤声,暗道:“两宫既神秘又诡异,究竟是何种门派?” 蓦地。 轰然一声巨响传来,响彻云天,震得密室一阵抖动。紧接着又传来几声巨响,随后响起数声惨嚎。在空静的夜里,惨嚎声甚是清晰。转瞬,整个大院内惨嚎声接连而起,预示着又一个血腥恐怖之夜到来。 三人乍听之下,不禁大惊失色。刘青山急道:“快去看看,究竟发生何事。” 顾开山道:“帮主,恐怕又是魔门来袭。” “走!”刘青山一挥手,带头出了密室。 三人刚刚来到院子前门,便已愣在当地。但见高耸巍峨的门楼已经倒了半边,四周的围墙,也已倒塌了多处。墙内,一堆堆山石后的那些掩体,也被倒塌的围墙掩盖。数十几具零碎的尸体,散落各处。死去之人,大都是隐身在围墙附近的暗哨。 刘青山见此惨景,气得双目充血,大吼道:“该死的魔头,老夫与你势不两立。”随即,三人隐身在山石后,从帮众手里各自拿起一只火铳,极力忍着火气,静静地观瞧。三人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却再也没有发生任何动静。 三人忍着性子观瞧等待,又等了半个时辰,仍是没有一丝响动。直到几个帮众跑来报告,三人这才气哼哼地从隐秘处走了出来。刘青山盛怒之下骂了一句:“直娘贼,老夫定要将魔门贼子斩尽杀绝。镇山,立刻派人连夜修缮围墙。”说罢,不等萧镇山应声,大步走了开去。 翌日晚间。 青龙帮总坛又遭到了袭击。 袭击过后,不但刚刚修缮好的围墙尽数倒塌,并且又新增了几处缺口。帮众伤亡并不大,只死去二十余人。第三日依然如故,方圆数里长的围墙,倒塌的地方越来越多,已经很难及时修缮。 如此这般,每到晚间,袭击准时而来。 第五日,在轰然巨响声中,传来几声惨嚎。刘青山手持火铳,看着将要修好的门楼又成了一堆瓦砾,不由气得大叫:“该死的魔门余孽,气煞我也。”刚刚吼罢,便听蹬、蹬、蹬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个帮众快速跑了过来。来到近前,喘息道:“禀告帮主,这是一封血书。” “血书?” “帮主请看。” 刘青山接过书信,不由一愣。仔细看时,发现这封书信乃是用鲜血写成。上书道:“刘帮主,总坛防范虽严,但也不是铜墙铁壁。本教身有要事,不便久留,此次乃是略作惩戒,以示警告。若不收敛,本教再来光顾之时,必当毁帮灭派。”刘青山看罢书信,气得暴跳如雷,登时把书信撕了个粉碎。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隐形匿迹(2) 过了两日。 中午时分。 幻天,梅梅与齐小莹易容后,秘密离开杭州,径奔晋地而来。在离太原尚有四五十里地时,远远望去,绵延起伏的吕梁山脉已映入眼帘。天龙山,雄峙诸峰,壁立如削。此景映入梅梅眼中,不禁感到有些温暖。梅梅虽然顽皮,但久别家乡,仍不免泛起一阵思乡情绪。 在那片稀疏的荒林边,坐落一小山村。村边路旁,有一简陋茶棚,在秋风中瑟瑟抖动,显得异常冷清。幻天三人慢步走进茶棚,一农妇急忙招呼幻天三人。坐下后,那妇人沏好茶,分别给幻天三人倒上。 妇人忙完后,便进自家院子做活。幻天啜了一口茶,感觉有些苦涩,轻声道:“这几日我等四处奔波辗转,虽是走一路看一路风景,秘密进过几个门派,却是一无所获。唉……连用起茶来也是淡得如水。” 梅梅道:“就是,不知那些门派中人都到了何处,居然连个人影都未见到。连喝酒吃肉也是味同嚼蜡,毫无滋味。” 齐小莹倒是轻松,轻轻笑了笑,说道:“原来江湖是这般美好,本姑娘希望永远溜达下去。只是不能尽情展现自我,任意逍遥,唉……” 梅梅道:“姐姐勿要玩得疯了。我等所去的几个门派,乃是素来与魔门为敌者,如今倒走得干净,不然……” “不然便都成了你的掌下亡魂了。” 幻天道:“如此亦是好事,既然走脱了,便是心有畏惧。倘若不再与魔门为敌,本教也无意再行光顾。” 齐小莹道:“公子难道这般慈悲?” “呵呵,慈悲善恶,在本教心中已无分别。” 梅梅道:“姐姐,这些时日以来,经过一些城镇时,看到有些人对姐姐甚是恭敬,难道都是神教中人?” 齐小莹咽下一口茶水,轻松道:“妹妹说的不错。作为神教圣女,本应经常走动,以便到处布法。若不走动,神教怎能发展壮大。呵呵,这茶水清凉可口,真是爽到了心底。” 梅梅道:“姐姐哪里是喜爱这茶水,乃是心里兴奋,因而才觉得茶水清凉可口。其实,人若有了精神与心情,即便是粗茶淡饭,也一样觉得香甜。嘻嘻,不知何事让姐姐如此高兴啊?” 齐小莹看一眼幻天,道:“心有所忧,必有所虑;心若无忧,自然轻松。” 幻天笑道:“没想到齐姑娘竟是这般洒脱,所言极为有理。所谓勇者不惧,知者不惑,仁者无忧,齐姑娘真是名副其实啊。” 齐小莹听罢,尴尬道:“我是有感而发,离公子所说的那种境界相去甚远。” 幻天道:“姑娘能有如此认识,已是相当不易。齐姑娘聪慧睿智,若能不断亲历亲证,将来之成就不可限量。” “成就,何种成就?” “呵呵,不论武功还是见识,必能达成心愿。” 齐小莹笑道:“本姑娘便借公子吉言,耐心等待。” “呵呵,勿需等待,心到便到。” 齐小莹怔道:“公子语含玄机,这是何意?” “姑娘不妨仔细想想,过后自知。” 齐小莹略一思虑,芳心一阵激动,假装道:“公子所言,妙理甚深,本姑娘愚钝,尚不甚明了。” 幻天笑道:“姑娘真不明了?” 齐小莹轻轻一笑,道:“公子所问不明,心中便知我已明了,若再相问,便是无趣了。” “呵呵,姑娘兰心蕙质,当是明白了。”齐小莹听罢,心中小鹿乱撞,只可惜易了容,看不到面色如何变化。但估计此时定是红晕已经上脸。 梅梅在旁观瞧,虽然不知两人话中之意,但看齐小莹眼神,已猜出七七八八。暗自思虑一番后,笑道:“师傅,姐姐跟随于你,早晚会有成就,嘻嘻……此地离太原城还有几十里,我等不如尽快赶路,回到王府安歇。这几日甚是辛苦,早回王府还能吃上美味。你看如何?” 幻天道:“死丫头,不知你那王爷爹爹,是否还能容留你我了。” 梅梅怔道:“难道师傅有何察觉,有何不妥?” 幻天道:“非也。死丫头身为王府公主,现在却成了魔门妖女,此事天下皆知。若是官府将各地血案上报,俱陈数起血案乃是魔门所为,死丫头如何能够脱了干系,此乃其一;其二,王爷若是为了避嫌,又如何肯让你留在王府,为师与齐姑娘更是难以容身。” “哦……”梅梅沉吟一声,道:“师傅言之有理,不过,魔门与各派冲突乃是江湖争斗,与官府朝廷并无多大关系。即便爹爹怪罪下来,弟子猜想,爹爹也不会做出非常之举。况且,爹爹已数度派人催我回去,师傅不必担心。” 幻天道:“为师只是猜测,不知王爷究竟何意。” 梅梅道:“不去想他,到时自知。” “呵呵,还是死丫头干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梅梅嬉笑,得意道:“师傅说的不错,谁让我是王府的公主,倘若真有麻烦,也由爹爹应付,与我等无甚关系。” 幻天道:“死丫头别再啰嗦,我等即刻启程。” “真的?” 幻天起身:“当然,走吧。” 梅梅十分高兴,急忙起身,招呼道:“师傅与姐姐快跟我来。”说罢,扔下一块碎银,拉着幻天便往外走。 蓦地。 就在此时,远远听到在荒林边官道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但听那得得的马蹄声,犹如爆豆一般,飞也似地向茶棚传了过来。三人望去,只见两匹骏马,飞驰如风,带起一溜烟尘。 幻天微微一怔,道:“这两人如此急迫,难道是朝廷的驿卒?” 梅梅道:“师傅,现在除了江湖大乱之外,边疆并无战事,四海清平。驿卒若是如此疾奔,表明边关吃紧,军情紧急。哦……师傅,但看那来人形貌,并不像是驿卒。” 幻天低声道:“再近一些便看得清楚。”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隐形匿迹(3) 三人静静伫立,耐心地等待观望。两匹骏马风驰电掣,须臾,来人近了一些,梅梅看得一怔,那马上之人越来越清晰。转瞬之间,两匹骏马在距离三人尚有五六十丈远近时,忽然慢了下来。但见马上两人,一个血盆大口,一个青面煞白。两人满身血渍,伤口遍布,形貌甚是凄惨。梅梅稍微愣神,一眼便认出了两人,正是久未见面的“血魔”阚魁与“色魔”朗笑。 两人策马来到幻天等人近前,勒住了马缰,眼中尽是惶急之色。两人喘息粗重,四顾不已,看到幻天等人时,显得极为恐慌。稍微愣神之际,不禁猛地抽动几下鼻子。旋即,两个老魔对视一眼,策马向茶棚慢慢走来。来到幻天三人近前,凝视了幻天三人一阵,似是疑惑不定。 当走过幻天三人身边时,两个老魔不由一愣。阚魁看着梅梅,状似惊恐。梅梅斜楞两人一眼,眼光甚是寒冷,直视阚魁。须臾,猛见阚魁两人翻身下马,来到梅梅面前,躬身道:“弟子拜见师傅!” “起来吧。”梅梅淡淡地道。 “谢师傅。” “什么,妹妹居然有这么大的弟子?”齐小莹不识阚魁两人,看着两个怪物感到异常奇怪。尤其看到“血魔”阚魁那张恐怖而丑陋的怪脸,感到十分纳闷,心中惶惑不已。齐小莹初到江湖,尚未见过如此丑陋之人,不禁看得愣神。 梅梅见状,轻笑道:“看来姐姐是不识这两东西了。呵呵,这个便是乾坤六魔中的老大‘血魔’阚魁,那个是‘色魔’朗笑。” “乾坤六魔……哦,早听过乾坤六魔的名号,原来就是这两人。”齐小莹心神平静下来,恍然道。 幻天微微一笑,道:“你二人如此慌张,跟火烧屁股似的,这是为何?” “这位是……”朗笑疑惑地问道。 梅梅冷声喝道:“师祖在此,快些参拜!” 朗笑两人一愣,旋即,急忙躬身道:“师祖在上,徒孙给你请安。” 幻天轻轻摆手:“呵呵,算了,起来吧。” 阚魁两人战战兢兢地竖立一旁,看着眼前这个面色土黄,十分粗俗的汉子,心中已知这人必是魔神无疑。虽然知道几人易了容,看不到本来面貌,但在幻天凌厉的眼光一闪之后,仍惊得面色倏变。 “回答本教适才问话。”声音寒冷,不容置疑。 朗笑定了定神,忙道:“禀告师祖,徒孙两人奉命在鬼庄蹲守,一直守了月余仍未有何发现。几日前,在鬼庄坍塌的石屋后面,临近山腰附近,忽然出现了两个怪人。这两个怪人奇丑无比,形貌甚是骇人。眼见那两个怪人向后山逸去,我与老大急忙跟随。但……但尽管小心追踪,却仍被两个怪物发现了形迹。一场恶战,我与老大不敌,急忙遁走。但那两个怪人,却是紧追不舍。亏得我与老大有几个秘密巢穴,方才躲过了一劫。前日,也是我俩命不该绝,早起时竟然发现那两个老怪正在密洞附近寻觅。我俩见势不妙,急忙奔出山洞,悄悄溜出了山林。看到师傅留下的暗记,一路辗转,方才逃到了这里。若非找到这两匹骏马,恐怕不被打死,也要饿死、累死了。”说罢,朗笑仍是惊魂未定。 幻天问道:“以你俩人功力,竟然不敌?” 阚魁听罢,面现尴尬之色,恭声道:“不瞒师祖,那两个怪人功力实在高绝,徒孙力战之下,仍是受伤不轻,只得见机抽身落败而走。唉……真是险之又险,一言难尽啊,而今见到师祖,实乃万幸。” 梅梅道:“那两个怪人是何种样貌?” 朗笑道:“那两个怪人均是一身白袍,鸠面阔鼻,狮口外翻,鼻孔朝天。口中长着两只青森森的獠牙,一对铃铛般的眼睛。打斗之际,口中喷着腥臭之气,闻之,令人欲呕。哦,最为明显的是,两人都长着狼一般的眼睛,闪着惨绿色的幽光。” 梅梅听罢,怔道:“难道是白袍怪人?” “死丫头,究竟何事?” 梅梅道:“师傅,弟子在西岳庙武林大会时,曾经见过一个白袍怪人,功力甚高,其形貌与朗笑所说毫无二致。” “哦,难道是鬼庄中人?” 朗笑道:“禀告师祖,徒孙只是在石屋后的山腰上,偶然见到这两个怪人,并未看见两人是否从鬼庄出来。当时,两个怪人正在山上仔细搜索,不知何意。” “哦,真是怪事。”幻天暗自思虑一阵,却未想出头绪。 梅梅道:“那两个怪人可否跟踪而来?” 朗笑一怔,不由向后看了一眼,道:“跟踪?哦……两日以来,弟子并未发现有人跟踪,两个怪人恐怕已被弟子甩开。” 梅梅嘻嘻一笑:“你们好像是被怪人吓破胆了,真让为师丢人现眼!” 阚魁讪笑一声,随即,叹声道:“武功一途,自是有高有低,只怪弟子功力不足,怪不得别人。” 梅梅哼了一声,道:“两个没用的东西,有为师在此,竟然还在惊慌,看来那两个怪人的功力确实不凡。” 朗笑忙道:“那怪人功力再高,也高不过师傅。” “别拍马屁,你二人感觉有何不适?” 朗笑道:“禀告师傅,弟子没有任何不适。” “哦,为师倒忘了,一年之内如期前来,便不会有危险。” “弟子明白。” 幻天沉思一番,忽道:“你二人不必再去鬼庄,便到杭州去吧。好生替本教监视青龙帮,一旦有事,即刻报与本教。” 两人听了,心内一阵兴奋。苏杭乃是人间天堂,若是秘密行事,又有魔神等几个魔头罩着,便不用再怕那几个什么空明使。阚魁忙道:“徒孙遵命。” 幻天挥挥手:“去吧。” “师祖及师傅保重,弟子这便去了。”说罢,两人俯身拱手。旋即,转身上马,绝尘而去。 幻天眼见两个魔头跑得没了踪影,笑道:“死丫头真是有些手段,能将两个魔头弄得服服帖帖,确是难能可贵。” “嘻嘻,弟子的手段吗……师傅还是不知的好。” “呵呵,不说就算了,走吧。” 梅梅道:“那弟子便说与师傅。” “不必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手段。” “嘻嘻,还是师傅聪明。” “对付恶人,必要恶上加恶,死丫头不言,为师也能猜出个八九。” 梅梅道:“师傅真是神人也。” “呵呵,师傅不喜马屁,走吧。”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隐形匿迹(4) 太原城。 东北角。 方形的宫城,屋宇连绵,雄伟深重,门楼上“晋王府”三个大字熠熠生辉。东门紧闭,肖墙高耸。东夹巷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影。府内里端,小院的院门紧闭,房屋高耸,房间宽敞,乃是上次梅梅给幻天安置的房间。 幻天与齐小莹隐身在小院围墙边的一颗巨树上,轻轻抹去易容胭脂。半个时辰后,远远看见梅梅慢慢悠悠地走出前院,直奔小院而来。走在梅梅前面的王管事,恭敬地领着梅梅进入了小院。幻天两人静静地等待,直到王管事走后,幻天两人方才飘身而下,径自没入房间。 “师傅等得久了吧。” “呵呵,死丫头知道疼人了。” “嘻嘻,弟子已经安排妥当,师傅稍候。” 吱嘎一声,院门应声而开。随即,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梅梅忙道:“师傅,姐姐,快快藏起身形,王管事送茶来了。”刚刚说罢,便见王管事带着一个丫鬟,捧着托盘到了房间门口。 “公主,老奴送茶来了。” “进来。”梅梅应了一声。房门一开,王管事及丫鬟已走了进来。 梅梅回头一看,屋内除了自己,已经不见幻天两人的身影,梅梅心中稍安,吩咐丫鬟倒茶。其实,幻天在梅梅刚刚说到藏起身形时,早便运行真气,掩起了身影。同时抱起齐小莹,旋身藏到了房屋顶角。不但梅梅见不到两人,王管事更看不到幻天与齐小莹。 “公主此次回来,是否要呆上一段时日?” “说不定,只看爹爹有何事情。” “王爷经常念叨公主,吩咐老奴注意公主行踪。可是……公主行踪不定,老奴也无法打听到公主的下落。此次回来,公主便留在王府吧。” 梅梅肃然道:“本公主只是奉命而回,事毕,还有要事待办。” “公主名声在外,王府……” “王府如何?” “哦,王府无事。”王管事支吾道。 “无事便好。” 王管事张了张口,却未说出话来。随后问了几声好,搭讪了几句,便让丫鬟倒上茶水,摆上糕点。见梅梅无意用茶,刚想再说几句,便听梅梅道:“王管事,时辰不早,我要早些安歇,你即刻着人将酒肉送来。” 王管事忙道:“老奴这便安排去。” “哦,王管事,多送来一些酒肉,省得吃不尽兴。” 王管事一怔:“不知公主想要多少?” “三十斤熏肉,五坛美酒。” “什么?”王管事听了愕然,吃吃地道:“公主,这如何吃得下?” 梅梅摆手,已然不耐:“不必啰嗦,本公主号称食神,你难道没有听过?” “哦……”王管事沉吟一声,似乎知道梅梅的名号,道:“老奴好似听过有关公主的传闻,但却不敢不信。如今公主亲口说来,老奴照办便是。” 梅梅道:“你来时将酒肉放在门外即可,我要好好洗漱一番。” “老奴知道了,请公主稍候。” 梅梅又道:“哦,对了。你送来酒肉出去时,便将大门反锁,省得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哥哥前来打扰。” 王管事犹豫一下,道:“公主,若是王爷来看公主又当如何?” “爹爹不会前来,你照做便是。” 王管事怔怔地看着梅梅怪异的形貌,迟疑道:“老奴听声音,知道你是公主,但怎弄成这般模样?” “呵呵,我只是易了容。” 王管事道:“哦,老奴在府内也时常听到公主的消息,原来不甚相信,现在却是有些信了。” “信了?相信甚么?” 王管事略微思虑,恭敬道:“公主号称魔煞,名震宇内,现在江湖上是如日中天。如今,整个王府以及城内百姓莫不知晓公主大名。” “呵呵,如日中天,莫不是臭名远扬吧。” “哪里,哪里,公主名号虽然令人恐惧,但王府中人却是暗自欣喜。” “哦?欣喜?”梅梅一怔,王管事之言有点出乎意料,问道:“这是为何?” 王管事道:“此事说来蹊跷,自从王爷知道公主投身魔门后,不但未曾恼怒,反而高兴起来。尤其从京师回来后,虽然有些愁容,心事重重,却给下人们增加了工钱。不久前,包括燕王等其他几个王爷,以及京师数位大臣曾先后来到王府拜谒。最近,王爷太原属地一些幕僚们,也时常到王府晋见。王爷酒后曾说,此事乃是因公主而起。” 梅梅沉吟一声:“原来如此。” 王管事看着梅梅有些紧张,惙惙地问道:“外界所传公主杀人如麻,吃人魔鬼,难道真有其事?” 梅梅笑道:“呵呵,所传不错,确有其事。” 王管事惊道:“什么,公主的师傅难道真那个魔头……哦,真是那个卢公子?” “不错。王管事有何异议?” 王管事躬身道:“老奴不敢,天下传闻,卢公子貌似菩萨,但却心狠手辣。不瞒公主,当孟山五虎、岐山四凶、黔中四杰等人听闻,当时与公主一同来到王府的卢公子便是魔门教主时,一连几日都是心神不宁。” “哦,孟山五虎,岐山四凶,黔中四杰……呵呵,有趣,有趣。” “公主因为发笑?” “无事,爹爹眼光不错,不错。” “公主,还有何事交代?” 梅梅沉吟一声,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二哥是否回来过?” 王管事听了,悄声道:“公主相问,老奴不敢不答。二小王爷只回王府一次,老奴见二小王爷只剩一只手臂,不知是何原因。王爷不说,老奴也不便相问。” “失去一只手臂……其他如何?” “其他尚好,并无不妥。” “哦,二哥真是,合该如此。” “公主之意是……” 梅梅轻轻摆手,道:“无事。” 王管事见梅梅住口,遂躬身道:“公主若无他事,老奴这便去了。” “去吧。”梅梅挥挥手。王管事躬身一礼,轻轻地退出房间。 “师傅,出来吧。”梅梅道。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隐形匿迹(5) 此时此刻,齐小莹正被幻天抱在怀中。适才,猛然被幻天抱起,感觉极为突兀,本能地挣扎了几下。却未看到幻天的影子,齐小莹大惊失色,心中甚是惶急。忽然想起梅梅施展“无影妙空”身法时的情形,登时恍然。 被幻天抱住,开始之际甚是为难,羞涩万分。看不到幻天的身影,自己却被紧紧地抱住,感到异常诡异。定神后,身上传来阵阵热力,这才感到幻天紧贴着自己。热力不断涌进身体,一股股雄性的气息沁入鼻端,齐小莹感到一阵眩晕。 梅梅喊了一声,仍不见幻天两人现身,不由凝神谛听。旋即,面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再不言语。此刻,幻天好像并没有松手的意思,软玉在怀,感到无比舒适。虽然看过了齐小莹身上的所有地方,但抱在怀中的感觉却是大不相同。 齐小莹将欲开口却又忍住,只怕梅梅听见。羞涩中,本能地扭动挣扎几下,却哪里挣扎得动。一双猿臂犹如铁箍,将自己紧紧地箍住。此时此刻,齐小莹并不知道自己是被幻天的真气罩在里面,尚以为梅梅能够看到看到自己,羞得满面犹如红布。但见梅梅并未看向自己,既挣扎不动,又不便说话,遂索性假寐。但内心的悸动、尴尬与羞涩却是须臾不离,多种感受交织在一起。片刻,内中慢慢生出一丝丝难以抑制的情绪,感到整个身心都陷入了情感的大海中。 软玉在怀,幻天暗运真气,温和的热力透体而入。齐小莹感到异常舒适,娇躯在轻轻颤抖。温热的大手轻轻摩挲着脊背,整个身心快要融化。神情迷离,羞涩难当。恍惚之间,不禁轻转螓首。哪知,嫩唇正好不禁碰到幻天的脸颊。齐小莹猛地一震,急忙转头。两人面面相对,近在咫尺,齐小莹不转还好,转头时又碰到幻天的嘴唇。情急之下,不由抱紧幻天,将头靠在幻天肩上。 幻天暗自邪笑,感到身心一阵激荡。舒适之中,迷幻大法徐徐而出。大手轻轻抚摸着娇躯,真气透体,源源不断地涌进奇经八脉之中。齐小莹娇躯轻颤,浑身温热,不一刻,整个身心忽然泛起一股狂潮。须臾,娇躯猛然颤抖起来。一股股春潮涌动犹如翻腾的江水,冲击着身心和灵魂…… 过了好一阵儿,幻天慢慢清醒过来,慢慢收回真气。齐小莹芳心乱跳,面红耳赤,大脑一片空白。迷蒙中,本能地扭动几下。幻天倍感激荡,神识一动,真气再次发出。登时,那股温热之气,似乎冲到了心底,冲进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齐小莹又颤动起来,心慌意乱,浑身颤栗。难以抑制之下,不由紧紧地抱住幻天。 忽地,就在难以抑制的当口,猛然感觉紧箍自己的手臂有些松动,在极度亢奋与羞涩之中,竟然觉得不舍。良久,齐小莹慢慢恢复了神智,不由羞涩难当。贴在幻天的耳边,忍不住传声道:“公子,快下去吧。” 幻天不言不语,依旧抱着娇躯,享受着温纯。两人耳鬓厮磨,竟是不舍分离。齐小莹吐气如兰,阵阵处子之香涌进鼻端,幻天感到一阵激荡。大手慢慢摩挲着娇躯,面上突起一股邪异之色,轻轻传音道:“齐姑娘,感觉如何?” 齐小莹芳心砰砰乱跳,震颤不已。看不到幻天,不由觉得有些遗憾。心中甜蜜,口上却嗔怪道:“公子你……你怎会这样?” 幻天传音道:“本教怎样,姑娘何意?” 齐小莹羞道:“你为何不予现身。” 幻天搂紧娇躯,道:“死丫头也不想你我示人,本教只好如此。”说罢,犹豫了一下,暗中捏了捏嫩臀。 齐小莹激灵一下,喘息登时急促起来,道:“公子……你真是……真坏!” “坏吗?除了听闻他人说起本教该死,还尚未听人说起其他不是。而今只有姑娘说起本教的坏来了,不知说的真心话还是……”说着,大手使劲捏了一下屁股,邪异地道:“你不用开口,本教知道你这坏字的含义了。” “哎呀……”齐小莹疼得激灵一下,不由出声,同时,使劲挣扎起来。梅梅听到声音,向发声处看了一眼,暗自偷笑。心道:“师傅两人定在温纯,看来这齐姑娘快要成为第三位师娘了。” 齐小莹不论如何扭动,始终也无法挣脱开去。幻天抱紧娇躯,真气运行气之下,周身发出一蓬雾气。在迷离之中,齐小莹乍见雾气,不禁有些诧异。刚刚转头,正巧碰到幻天口唇。这一下,齐小莹登时全身一震,接触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感觉,疾速流过身体各处,簌簌麻痒,颤栗不止。 情急之下,本能地躲避幻天。不再躲避还好,躲避之下却是忙中出错,本来已经转过螓首,此时却又转了回来。无巧不巧的是,转头之时,四片嘴唇结结实实地碰在了一起。齐小莹羞怯难当,急忙要扭过头去。但在此刻,螓首再也难以扭转,一只大手已经放在了自己脑后,紧紧地搂住了脖颈,自己的口唇再也挪动不了分毫。 温暖,火热,悸动,心慌,齐小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大工夫,当那犹如灵蛇般的舌尖侵入嫩口时,齐小莹早已神智迷乱,天旋地转。霎时,齐小莹喘息粗重,竟是难以克制。只在须臾功夫,那种令人销魂的舒适,终于打开了封闭的心扉,香唇微微翕动,在犹豫了一阵后,香舌慢动,试探着、颤抖着,慢慢与幻天交缠在一起…… 梅梅闭目打坐,房间十分安静。不久,齐小莹发出了轻微的喘息之声,进而,在幻天的摩挲下,不时地发出几声娇笑。梅梅动动身子,继续打坐。过了片刻,喘息声慢慢大了起来。梅梅再也忍受不住,叫道:“师傅,姐姐,莫再偷偷摸摸亲热,快出来吧。”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隐形匿迹(6) “唉……死丫头真是扫兴。”幻天叹息一声。 “公子……你我快快下去……省得让梅梅笑……呜……呜……”齐小莹刚刚说了一声,嫩口又被幻天堵个严严实实,再也说不出话来。 良久,齐小莹又挣扎起来,幻天传音道:“死丫头见不到你我,不用担心。” “你我快快下去,本姑……呜……让死丫头看到不好……我实在……” 梅梅笑道:“见不到,但能听到。” “死丫头稍等片刻,你齐姐姐羞于见人。” “师傅快快出来。” “不急,你齐姐姐不便出去。” “公子,快些出去……呜……出去……呜……” 梅梅喊道:“师傅,你和姐姐在做何事?” 幻天松口,叹声道:“死丫头真是扫兴,唉……”说罢,飘然落地,慢慢撤去真气,现出了真身。齐小莹挣扎着离开幻天,心神稍安,但娇面仍是粉红一片。虽是异常羞涩,而在内心深处却有种失落的感觉。回想激吻时的那般感受,心神竟早已飞向了天外。 幻天看一眼齐小莹,转头看到梅梅惊讶而诡异的神情,笑道:“死丫头,为师正与齐姑娘习练功法,你却不识趣,真是大煞风景!” “嘻嘻……”梅梅做个鬼脸,笑道:“打扰了师傅好事,都是弟子不是。不过……”梅梅盯着幻天两人,眼中尽是狡黠之色,又道:“师傅,看齐姐姐那股羞涩神情,你们真是在习练什么功法?” 幻天哭笑不得,道:“死丫头莫要多嘴。唉……为师早便说过,找你做弟子,真是为师的不幸。” 梅梅嬉笑道:“师傅,适才爹爹将我斥责了一顿,说是弟子投身魔门,给王府带来极大影响。弟子怕王管事瞧见师傅,所以才将他尽快支走……想不到弟子又挨了师父一顿训斥。唉……真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啊。” “哈哈哈……死丫头变着法地说为师不是,难道为师亏了你不成?” “那倒不是,师傅只是见色忘友,喜新厌旧罢了。” “死丫头心思倒是不少。” 梅梅道:“不是弟子心思多,只是爹爹对弟子很不放心。” “哦……看来王爷定是说了不少。”幻天沉吟一声,又道:“王爷训斥你,也是王爷真心为了你好,为师并不忌讳。世人对魔门多有微词,甚至谩骂侮辱,也不怪王爷有此想法,情有可原。” 梅梅笑道:“不瞒师傅,爹爹并未斥责弟子,只是他自己发了一通脾气。” “死丫头,王爷急欲找你回来究竟何事?” 梅梅道:“无甚要事,只因京师发生了一件怪事。” 幻天问道:“哦,怪事,什么怪事?” 梅梅想了想,道:“爹爹言说,在几月以前,宫中的侍女无故走失十多位。后经多方查找,发现三个宫女早已死去。死亡的地点,是在京师公主岭外的一个废弃的破庙之中。死状凄惨,赤身露体,经勘验方知,三人均是被奸杀而死。” “哦,这凶手真是胆大妄为,居然潜进了皇宫。那为何召你回来?” 梅梅得意道:“皇爷爷对此异常震怒,特命刑部及大内高手侦缉。几经探查,终于发现了行凶者的行踪。但出人意料的是,尽管高手尽出,却是毫无结果。行凶之人武功甚高,交手之下,折损三十余个大内侍卫,凶手也失去了踪影。” 梅梅稍顿,又道:“两月之前,后宫两位昭仪居然无故失踪。皇爷爷更加愤怒,急令大内及锦衣卫缉拿凶手。但不论如何追踪,始终也不曾拿住案犯。皇爷爷气急败坏,听闻宫内尚膳监那些没卵蛋的太监们,私下说起弟子的事情后,便将爹爹召进宫去。皇爷爷那老家伙先是对爹爹呵斥一顿,说是朝廷颁有明律,禁制邪教,言说弟子投身魔门乃是大逆不道。随后,又言称可以戴罪立功,将那凶手缉拿归案,便可免去责罚。” “呵呵。”幻天轻笑:“此事容易,死丫头去了便会手到擒来。” 梅梅苦笑道:“弟子哪有那般闲心,只是爹爹愁眉苦脸,弟子心中不忍而已。唉……皇爷爷真是,后宫那么多嫔妃,死去几个又有何妨。” “呵呵,死丫头有所不知,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死去几个嫔妃事小,皇上的面子事大。堂堂皇宫,竟被贼人随意进出,这岂不有损龙颜。” “嘻嘻……”梅梅一阵嬉笑,道:“师傅真会说笑。皇爷爷那老家伙原本是一个放牛的孩童,后来做了几年和尚。也是机缘巧合,借助明教实力,竟然做了皇帝。看他那一张长长的马脸,哪来的什么龙颜,说是驴颜、马颜还差不多。” 扑哧一声,齐小莹再也忍不住,不禁笑出声来。她万没想到,当朝皇帝竟被自己的孙女说的一无是处。若是其他人说起,恐怕不被杀头也要遭些罪受。笑过之后,齐小莹这才从刚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红晕消去,清雅出尘。 “死丫头怎地如此污蔑自己的爷爷,再不济也是个皇帝。” “那是,不然我何以称为公主。只是……弟子满怀欣喜回到王府,可回来后,现在又想出去走动。唉……王府死气沉沉,真是无趣得很。” 幻天道:“死丫头,你可曾与王爷说起为师?” “弟子不曾说起。” “王爷说到为师否?” 梅梅道:“爹爹曾问起过师傅,只是言说有空要与你闲聊,不知这老东西说的是否为真。” “呵呵……”幻天一阵诡笑。 梅梅怔道:“师傅因何发笑?” “死丫头难道忘了为师所说的话了?” “哦?师傅曾说何种话……啊,弟子明白了。嘻嘻,爹爹还未死心?” “据为师估计,只要你爹爹不死,便不会死心。” “那师傅何时去见爹爹?” 幻天摆手:“不急,不急。” “今日已晚,明日如何?” “也好,明日便明日。死丫头怎地这般急迫?” 梅梅埋怨道:“师傅若是早早去说,我等明日便可离开王府。如今,弟子一刻也不想在王府呆下去了。” “这几日你嚷嚷着要回王府,刚刚回来,怎地又急着出去?” “不瞒师傅,我娘要弟子在晚间陪她。” “这是好事啊,为人子女,当尽孝道,陪着你娘有何不妥?” 梅梅一扭身子,撅嘴道:“弟子不愿离开师傅。” “你娘只是让你陪她一晚,又不是陪一辈子。” “那弟子也不愿,我只想跟着师傅。” “真是女生外向,女大不中留啊。” “师傅……”梅梅娇嗔一声。 “嘘……王管事来了。”幻天嘘了一声,三人立刻噤声。 不一刻,王管事带着三个丫鬟,提着四个银色提桶来到门口。听听房间没有声音,想是知道梅梅正在洗漱,遂让丫鬟放下提桶。轻咳一声,说道:“公主,酒肉放在门外,老奴去了。”说罢,带着丫鬟走去。片刻,但听院门咣当一声,大门已被锁上。 三人相互一笑,梅梅抹去易容物,开门后,将酒肉拿进房间。三人洗漱一番,换妥衣衫。此时再看梅梅与齐小莹,各个是容光焕发,美艳万端,齐小莹更是清澈出尘,说不出是何原因,如雪的娇面仍然带着一丝隐隐约约的红晕。 梅梅偷眼观瞧,心中已然明了。看着齐小莹嫩柔欲滴的脸颊,忍不住摸了几下。笑道:“齐姐姐真是太美了,美得日月无光,天光暗淡。即便女子见了也是心旌摇曳,更别说师傅他……” “死丫头,为师见了齐姑娘,便会垂涎三尺,垂涎若渴?” “嘻嘻,弟子并未说出来,只怕师傅心中有数。” 齐小莹忙道:“死丫头,别再和你师傅一唱一和,不然我便不吃了。” 梅梅连忙摆手,诡笑道:“别、别、别,就是饿坏了我,也不能饿坏了姐姐。不然,师傅该找我算账了。” “贫嘴,用饭。”幻天说罢,也不待二女如何,自顾吃了起来。 “师傅真是,也不等等弟子与姐姐。” “呵呵,不吃不饱,先吃先跑。” “师傅欲往何处?” “吃饱再说其他。” “哦,那弟子便不客气了。”梅梅说着,两手各自抓起一块熏肉,大口吃了起来。齐小莹激荡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见状之下,感到十分饥饿。玉手轻舒,抓起一大块熏肉,学着梅梅的样子,狼吞虎咽起来。 “唉……”幻天叹息一声。 梅梅道:“师傅怕是喜欢淑女,日后弟子再为师傅找一个。” “吃吧,勿再啰嗦。” “嘻嘻,司徒雪如何?” 幻天一怔:“死丫头何以提起女诸葛?” 梅梅笑道:“司徒雪乃是大家闺秀,端庄贤淑。” “与为师有何干系?” “难道师傅不喜欢?” “死丫头搭错了哪根筋,怎地说起司徒雪。” 梅梅道:“看来师傅心中并无司徒雪。” 幻天摆手道:“死丫头,勿再言说此事,吃吧。” 齐小莹道:“妹妹,司徒雪其人如何?” 梅梅指了指幻天,道:“有空再说。” 三人用罢晚餐,梅梅无精打采地出去,幻天与齐小莹闲聊一阵后,各自歇息。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再进王府(1) 翌日。 将近午时,梅梅方才回来。 稍一犹豫,悄悄进入房间。看到幻天与齐小莹正在打坐,急忙窜到幻天两人面前,轻声道:“师傅,我等快些离开王府,弟子实在憋闷。” 幻天慢慢睁开眼睛,道:“死丫头,出了何事?” 梅梅愁苦道:“师傅,弟子禁不住娘亲唠叨。” 幻天笑道:“少不舍力,老不舍心,父母年岁稍大,均这般唠叨。” 梅梅撅嘴:“弟子承受不住,还是快些离开王府的好。” 幻天道:“为人子女,当尽孝道。假若你有儿女,便知父母之心了。” 梅梅扑哧一笑:“弟子还能有儿女?” “当然,说不得哪日便可暗结珠胎。” “师傅锁阳闭关,何来子女?” 幻天嘿嘿一笑,道:“该有早晚会有,此事不必惦记。” 梅梅道:“弟子只想轻松逍遥,省得麻烦。”说罢,看一眼小莹,笑道:“姐姐貌美如仙,倘若有个一男半女,定是人中之龙或是人中之凤。不若让姐姐为师傅生个天仙。” 小莹眼眉微微一动,似乎未觉,依旧凝神打坐。幻天轻声道:“死丫头不得胡说,齐姑娘乃是圣女,且未动起凡心,怎可言说承继香火子嗣。” 梅梅诡秘道:“弟子倒对姐姐满怀信心,师傅……” 幻天连忙摆手,道:“死丫头还有何事?” “唉……”梅梅叹息一声,愁闷道:“只因娘亲唠叨倒也罢了,不瞒师傅,我那几位哥哥,硬要弟子教授武功,真是麻烦。” “哦,原来如此!这有何难,你推脱不懂功法便是。” 梅梅愁道:“师傅有所不知,我那几个兄长学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平生尤其好色,一个个已经娶了几房妻妾,犹嫌不足。即便看到弟子,也是愣得失神。言说日后娶亲,定要娶弟子这样的女子。唉……” 幻天道:“你那几个哥哥,定是看你美若天仙,而生起羡慕之意。” 梅梅眉头一皱,道:“师傅,爹爹曾经问过弟子,说是皇爷爷那老家伙不知如何知晓,在扬州有数十名锦衣卫失踪,至今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梁公公乃是皇上亲封巡检使,孔天德为北镇抚司第二卫所千户,皇爷爷那老家伙大为震怒,已派不少大内暗探,前往杭州侦缉。” 幻天道:“小婉曾经说过此事,当时不是没有露出马脚吗?” 梅梅思虑一番,道:“弟子也感纳闷。虽然皇上并未言说是弟子所为,但当时弟子正在杭州,而且弄了几日爬杆赏银活动。此事传播甚广,不知是不是因此而引起皇上怀疑。” 幻天道:“没有露出马脚就是,怀疑只是怀疑,无需担心。” “师傅这般认为,弟子便放心了。” “还有何事?” 梅梅道:“爹爹见到弟子时,似乎非常忧虑。经我再三追问,爹爹才据实说出。原来,在娄烦采铁山涧,曾发现大内探子的踪迹。爹爹对此很是担心,寝食不安。而且,在爹爹到京师晋谒皇上时,皇爷爷那老东西也曾问过此事。” 幻天叹息一声,道:“为师看来,你爹爹野心不小,若不及早收手,必将人头落地。即便以督造兵器,防范边关被袭为由而私自打造兵刃,也有违当朝律法。不经兵器局检验督造,均属私自建造兵器,乃是谋逆之大罪。” 梅梅道:“师傅若是见到爹爹,切不可说出锦衣卫失踪之事。” “呵呵,为师知道。对了,你可曾对王爷说起为师在此?” “没有,弟子不知爹爹如何想,因而未说。” 幻天笑道:“如此,那为师只有自己去了。”说罢,看看齐小莹,道:“你二人在房中好生通气练功,本教这便去看晋王爷。” 梅梅问道:“师傅,是否用过午饭再去?” “不用,为师不必用饭。” 晋王爷书房。 依旧透着股股翰墨之气。 案几上满是纸墨笔砚,堆得到处都是。博古架上,摆满了玉石古玩。书架及书籍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然,书房已有些日子不曾打扫。晋王爷面带愁闷之色,虽手捧《元史》,但眼睛却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幻天隐身而来,行至书房外门。手掌按在门上,微微运气,房门悄然而开。走过回廊,来到书房门口,见房门开着,侧首一看,见晋王爷正在出神。幻天轻咳一声,顿将晋王爷惊醒。晋王爷看看门口,又瞧瞧书房内外,并无一丝人影。 晋王爷一惊,急忙放下书本,凝注门口,沉声道:“门外何人?” “旧人。” 说话的当口,脚步声更加近了。晋王爷颇感诧异,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这等怪事可是从未有过。面对此种情形,晋王爷几疑是在梦中,虽然有些惊慌,但仍是十分镇定,盯着前方,道:“勿再装神弄鬼,本王不惧鬼怪,现身吧。” 蓦地。 话音刚落,晋王爷眼前忽然现出一条颀长身影。再看来人,晋王爷不由一惊。旋即,面上忽然浮上一层喜色,道:“原来是卢公子,看来江湖传言果然不虚。” 幻天笑道:“不知江湖有何传言。” 晋王爷一怔,道:“公子不知还是装傻,江湖人言,公子的武功神鬼莫测,已到天人之境,无影妙空身法更是奇诡玄妙。适才只闻其声,却未见公子身影,本王便感到定是公子来到书房。” 幻天道:“在下佩服王爷的定力,遇事不慌,沉着应对,乃大将风范。” 晋王爷笑道:“公子过奖了,本王只是忽然想到江湖传言,兼之梅儿又回到府中。若是府中发生怪事,定与梅儿和公子有关。” “王爷智机超群,天下少有啊。” 晋王爷伸手一指,道:“公子不必吹捧老夫,请坐。” 幻天落座,看着墙壁上的书画,道:“这副佳作与在下曾经看过的那副大作,书风迥然不同。总体观之,已看不到一丝刚劲磅礴之气。不过,在运笔挥毫之间,似有朦胧阴韵之意,更能展现书者的深厚功底。倘若在下猜得不错,王爷定是已看透世事,了却争霸之心。”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再进王府(2) 晋王爷心神一动,不禁暗暗赞佩。微笑道:“卢公子眼力真是独到,以书观人,令老夫佩服。” 幻天轻笑一声,道:“王爷,在下适才所说乃是直观而言。若以在下猜想,晋王爷非是已看透世事,而是深隐本心,绝巧去聪,暗藏韬光养晦之意。” “什么?”晋王爷一惊,道:“公子何出此言?” 幻天啜一口香茗,慢悠悠地道:“事到如今,本教也不必再瞒王爷,王府之中藏有很多诡秘迹象,只是不为外界所知罢了。” 晋王爷凝注幻天,道:“公子怎生见得,不妨说来听听。” 幻天微微一笑,道:“其一,二小王爷身在明教,恐怕不只是单纯习练武功,所蕴深意非是小王爷自身一人,它显示的乃是整个王府,也就是深藏在王爷心中那个不安现状,想要依托明教势力之心;其二,王爷在娄烦采铁山涧秘密督造兵器,也不只单单是为镇守边关;其三,大内行厂及锦衣卫四处侦缉,其中有些秘密难保不被发现,王爷急招梅梅回府,也必与此事有关;其四,前年在绛州梁城四百万两官银被劫,二小王爷身受重伤,便是在与青狼帮争夺官银时,被锦衣卫缇骑所伤。以上几桩事件若被皇上发现,任是其中之一,便可定为谋逆大罪。王爷,在下可曾说错否?” 晋王爷不听则已,听罢,极为震惊。想不到幻天如此敏锐,竟然将深藏在心中的秘密全盘说出。惊震之下,盯着幻天道:“公子眼光独到,确令本王敬佩。本王虽有此意,但也并非只在图谋天下。常言道:有备无患。几个兄弟各自均有后手,本王亦不可甘落人后。” “呵呵。”幻天轻笑,道:“王爷镇守边关,拥兵自重,按理已然足够。有时位高权重,并非好事。常言说,功高震主,倘若引起皇上猜忌,王爷更是得不偿失。纵观历史,汉有韩信,唐有建文,宋有鹏举,古往今来无疾而终者数不胜数。不怕王爷听了恼怒,当朝开国功臣,如今还有几人身在高位?” 晋王爷听罢,心中一阵翻腾。听到幻天所列事实,便觉后背冒出一股股凉气。思虑一阵后,问道:“依公子之意,又当如何?” 幻天暗笑,道:“大宝之位,九五之尊,乃有德者居之。此德非是小德,而是大德也。为人臣者,既要懂得权奸机变,谋事又要审时度势;既要精通韬略,为人又要藏拙示忠。掌控天下,既非刚愎自用之人可用,也非懦弱无谋之人可为。凡事不可固守常规,既在法度之内,又在法度之外。而今,天下已定,根基日深。其时不到,其势未成,王爷即便有心,亦应潜心蛰伏,待机而动方为上策。” 晋王爷听罢,不禁暗暗惊佩。随后,露出一丝诡色,笑道:“公子真是智深如海,实乃当世奇人。若能辅佐本王,定能成就一番大业。只是……” 幻天摆手:“在下不喜争权夺势,只为魔门谋夺一隅足矣。” 晋王爷道:“公子所言似乎矛盾,争霸江湖与争霸天下,似乎并无多少区别。” “王爷,这其中的区别甚大。” “哦?何以见得?” 幻天道:“争霸江湖,只是在下职责所在,并非是为天下。而争霸天下,乃是满足极度的虚荣,极重的权欲。在下从来没有争霸天下之心,只是为魔门能在江湖谋夺一席之地,能自由自在地生存,如此足矣。” 晋王爷叹息一声,道:“看来公子是无法助老夫一臂之力了。” 幻天道:“若说在下无意相助王爷也不尽然,本教能够说出自己所想,便是有助王爷。在下俱是肺腑之言,还请王爷三思。” “哈哈哈……公子不愧是魔门教主,功力盖世,言语也是滴水不漏。” 幻天轻轻摇头,道:“不是本教滴水不漏,而是在下已看清天下。其实,也非看清了天下,只是看清了自己而已。晋王爷精通百家,深具韬略,多智多谋,当能体会在下之意。” 晋王爷笑道:“公子是否与梅儿一同而来?” “正是,只是在下担心打扰王爷,未曾及时拜访,尚请王爷原宥。” “无妨。公子审时度势,乃是顾忌老夫面子。” 幻天道:“王爷如此宽怀,令在下感激不尽。但唯一不能顾忌晋王爷颜面之事,便是梅梅已经成了魔门中人,不知对王府有何影响。” 晋王爷摆摆手,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倘若梅儿武功稀松平常,那对王府而言确实有些麻烦。如今梅儿声名远播……呵呵,乃是凶名远播,连王公贵戚都感到不可思议。不瞒公子,自从梅儿声名传扬开后,王府中也逐渐热闹起来。甚至连老夫的几个兄弟也对老夫变得异常近乎。你道为何?哈哈哈……” 幻天笑道:“担心发生意外。” “然也。呵呵,魔门中人,在一般人物印象里俱是穷凶极恶之徒,但凡提起魔教,便都惶恐不安。在江湖传闻中,魔教中人各个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今,梅儿竟然成了魔煞,真是出乎老夫意外。” 幻天道:“王爷如此做想,同样出乎在下意外。魔门在江湖上恶名昭彰,历来为江湖所不容,也为所谓的正道人士所不齿。王爷不怕连累,倒令在下感到有些惶恐。” “惶恐?哈哈哈……魔门教主还能感到惶恐,真是笑话。” 幻天笑道:“让王爷见笑,惭愧。” 晋王爷道:“梅儿功力到底如何?” “很高。” “高到何种境界?” 幻天道:“不瞒王爷,天下间能够胜过梅梅的高手,已然数不出几人。” “真的?”晋王爷愣道。 “当然。” “那与公子相比如何?” “呵呵。”幻天轻笑,诡秘道:“王爷是否忘了,本教乃是梅梅的师傅。” 晋王爷恍然,道:“是啊,难怪,难怪。不过,梅儿与府中的孟山五虎,岐山四凶,黔中四杰等人相比,又当如何?”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再进王府(3) 幻天道:“王爷曾看到贱内与孟山五虎等人比试,你以为如何?” 晋王爷疑惑道:“梅儿的武功难道有皇甫姑娘那般高强?” “唉……”幻天轻叹一声,道:“看来王爷对江湖确实不甚熟悉。不瞒王爷,梅梅此时的武功,要比小雪高出甚多。按实说来,孟山五虎等人与梅梅相比,便如萤火比之皓月,美玉比之顽石,不可同日而语。” 晋王爷惊道:“真有那般高强?” “呵呵,若是王爷知道,四大空明使,三大圣手以及凌云圣使等人都曾败在梅梅手下,不知王爷做何感想。” 晋王爷道:“本王并不理会江湖中事,知之甚少。唉……想不到孟山五虎,岐山四凶,黔中四杰等人竟是普通人物,老夫还以为是江湖中的高人。” 幻天道:“这些人也不是酒囊饭袋,看家护院尚可,王爷不必忧心。” 晋王爷仍是不敢不信,道:“这些人一同而上,真不是梅儿对手?” “非但不是对手,恐怕连梅梅一招都无法抵挡。” “什么,挡不过一招?”晋王爷更惊。 “是啊,一掌之下,恐怕都要魂归地府。” 晋王爷惊问:“真有这般厉害!那……公子的武功到底如何?” 幻天轻轻摇头,笑道:“不瞒王爷,以目下江湖而言,非是在下夸口,除非本教愿意死战不休,或是遭到众高手围攻而无法脱身外,若论单打独斗,无论何人,都无法将在下留住。” “哦……怪不得梅儿夸下海口,将要……”晋王爷说到此处,不由紧盯着幻天。良久,道:“老夫见梅儿春眉上翘,丰盈骚媚,乃是破瓜之象。请问公子,梅儿已经身许何人?” 幻天听罢,不禁颇为矛盾,想了想后,道:“王爷有所不知,江湖儿女日日在刀尖上打滚,在血腥里翻腾,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对俗世繁文缛节不甚看重。若是晋王爷能够理解,不必为此挂心。” 晋王爷紧盯着幻天,道:“老夫只是随便问问,公子所言虽然不无道理,但梅儿毕竟是王府的公主、老夫的千金。若是做出有辱门风,败坏纲常之举,对于老夫、王府以及朱氏一脉,均非幸事。” “呵呵。”幻天淡淡一笑,道:“王爷多虑了。” 晋王爷追问:“公子可否见告,梅儿究竟身许何人?” 幻天思虑一番,肃然道:“王爷,若是梅梅许身在下,又当如何?” “什么?梅儿已跟公子……”晋王爷听了一惊。 “假如这般,王爷作何感想?” 晋王爷似乎早有预感,道:“公子与梅儿名为师徒,真若如此,岂不乱了纲常?” 幻天轻轻摇头,道:“王爷身为皇室贵胄,礼教之念甚重。男女相随,重在情字,何以顾忌什么纲常礼教。” 晋王爷道:“不知礼,无以立也。礼教自古传承,乃是安身立命之本。” “哈哈哈……”幻天没来由地大笑一阵,道:“王爷想必知道,所谓三纲五常,均乃人为而定。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稍有异动,便可能被冠以叛逆之罪。仁义礼智信乃是‘身’德,而非‘道’德。道者动,其义在变。若按三纲五常行事,古来均应世袭罔替,一脉相承,怎会有朝廷更迭之事,何来谋逆篡位一说。如此延续下来,朱氏一脉又怎能坐得天下。以此而论,当朝皇帝岂不是最大的叛逆。” “大胆,你怎敢辱及父皇!”晋王爷听了,不由怒道。 幻天看着晋王爷,面色渐暗,正色道:“王爷,本教只是就事论事,即便皇亲国戚原本亦是乡野草民。荣登大宝,便自称九五,进而鸡犬升天。君临天下,四海清平,便以为能够长治久安。却不知得者,失也;安者,危也。天下间,图谋篡位、犯上作乱者,大有其人。此时,恐怕有些人正在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你……你这是何意?”晋王爷听得气闷,却未说出下话。 幻天冷声道:“本教乃是江湖游仙,与朝廷全无干系。所说所做,俱是凭心而为。魔门中人,不会为了权势,更不会为了虚荣及所谓的尊崇,而将私情作为交换的手段。在我魔门之中,没有贵贱,没有尊崇。尽可以自己的喜好,自定终身。尽管也有教规,那是约束行事的规矩,只是为了魔门的生存。” 晋王爷听罢,感到浑身冰冷,幻天无意发出的煞气,令晋王爷几乎撑持不住。身子寒冷,而心更寒。面对这个传闻中的魔神,晋王爷虽然不惧,但终归有些忐忑不安。暗道:“此人太过可怕,看似慈悲柔弱,实则冷酷无情。来时无声无息,好似幽灵一般,若要取人性命,焉能幸免。” 晋王爷暗自思虑,虽然心有不甘,却无法再说下去。他实在不知幻天心性到底如何,更不知幻天在气愤之下会使出怎样的手段。思虑一番后,道:“此事说来话长,本王无意与你争辩。” 幻天冷冷地道:“本教亦懒得理会是是非非,阻我者死,扰我者杀。” 晋王爷浑身一震:“公子如此,岂非暴戾?” “本教乃是随心而杀,所杀乃是飞蛾扑火、自取其辱者,本教并非刻意。” 晋王爷道:“常言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教主难道没有一点慈悲?” 幻天道:“慈悲在心,心在天地,既不在人,亦不在事。本教无心也无意造甚么佛塔,更不理会甚么俗世功德。生生灭灭,乃是天道,大道无悲无慈,无是无非。” 晋王爷听得心神狂震,感觉幻天这口气,似乎自己再言便要遭到灭顶之灾。再看幻天,那酷似菩萨般的脸上,此刻已无一点柔弱之情。从内到外,透射着一股股凌绝天地的煞气。晋王爷震颤不已,在这无形的煞气之下,身体好似僵住,已无法保持镇定。 幻天见晋王爷神色,想想后,正色道:“王爷,本教因梅梅乃王府千金,方才奉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但有一件要事,却需告知王爷,在扬州被杀数十个锦衣卫缇骑,便是梅梅所为。”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再进王府(4) 晋王爷大惊:“什么,真是梅儿所为?” “不错。” “因何而起?” 幻天轻松道:“看不惯而已。” “看不惯?只是这么简单?”晋王爷诧异。 “不错。” “哦……”晋王爷沉吟一声,道:“怪不得父皇曾经问起过梅儿,原来如此。” “不瞒王爷,在荆州附近,数十个锦衣卫及百户长被杀,亦是魔门所为。” “什么,都是梅儿所为?”晋王爷又是一惊。 “虽非梅梅所为,但梅梅身为魔门中人,与梅梅所做并无二致。” “这……这……难道也是看不惯?” “呵呵,王爷猜得不错,正是。” “为何?” “难道王爷不知?” 晋王爷思虑一番,道:“那些番子横行无忌,确也招人恼怒,但……” “王爷难道只是恼怒?” 晋王爷摆摆手,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如此说来,前后被杀近百名锦衣卫,都是魔门所为了。唉……梅儿怎会如此莽撞。” 幻天道:“王爷知道此事便可,无需担心,梅梅做得毫无痕迹。” 晋王爷看着幻天,感觉此刻的幻天,好似成了真正的魔鬼。心中连连叹息,暗道:“烨儿身在明教,梅儿投身魔门,两大邪教都与王府有关。魔门尚且好说,父皇一旦知晓烨儿为明教少教主,岂能轻易放过本王。” 幻天笑道:“王爷不必担心二小王爷,他虽然身在神教,并无他人知晓。” “哦,本王……什么?本王所想你怎会知道?”晋王爷反应过来后,面色陡变。 幻天诡笑道:“本教神识通灵,能够探知他人心事。” “这……这……如何可能。”晋王爷惊得语不成声。 “此乃雕虫小技,不但本教如此,梅梅亦能办到。” 晋王爷道:“梅儿也能探知他人心事?” “是啊,死丫头现在已经通神。” 晋王爷一听,面色稍缓,眼珠一阵转动,不知想些什么。片刻,开口道:“公子前次来到王府,距今已近两载。此次前来,是否要在王府住上几日?” 幻天笑了笑,道:“那要看王爷是否收留,若不欢迎,本教即刻离去。” 晋王爷道:“公子不必客气,王府之中绝无闲杂人等,公子尽可在王府逗留。” “既然王爷留客,在下岂敢不从。” 晋王爷道:“本王所说一些秘事,还望公子保密。” 幻天道:“这个自然,不看僧面看佛面,请王爷放心。” 晋王爷感叹道:“唉……本王若有公子一半功力,何愁大业不成。” 幻天问道:“王爷缺吃少穿?” 晋王爷听了一怔,道:“公子何意?” “王爷雄霸一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与做皇上又有何异?” “这……哈哈哈……这正像公子所说,偏安一隅啊。不谋全局,难以谋一隅,不谋万世,难以谋一时也。”晋王爷说罢,面上仍带着莫名的笑意。 “唉……”幻天叹息一声,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古往今来,五帝三皇,唐宗宋祖,如今安在!” “哈哈哈……”晋王爷又大笑一阵儿,道:“公子太过偏激,个人喜好不同,兴趣不同,所思所虑自然不同。老夫虽为王爷,但日日亦是提心吊胆,如芒在背。如此,安能偏安一隅。” 幻天听罢,无奈苦笑几声,轻轻摇头道:“王爷志向高远,在下自愧不如。呵呵,王爷所想乃是更上一层楼,而在下却是为生存奔波。你我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南辕北辙,不可同日而语。” 晋王爷笑道:“公子一教之主,何故如此颓废。” “本教并非颓废,而是不喜与官府打交道而已。” “公子难道不知官能通神?” 幻天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官位太高,往往都不得善终。” “算了,算了。”晋王爷轻轻摆手,道:“想不到公子竟是这般心态,真是出乎本王预料。本王原以为魔门志在天下,而公子所言确是……” 幻天轻笑一声:“王爷欲言又止,乃是欲说在下胸无大志,对否?不瞒王爷,本教所为并非不在天下,而是无天之天,并非有天之天。” “无天之天?”晋王爷听了一怔,旋即,面上浮现一丝尴尬之色。道:“你我都是一方之主,一个在朝廷,一个在江湖,虽有大小,却无甚分别。” 幻天道:“王爷将你我分得如此清楚,实在有失偏颇。常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按实说来,魔门坐落在王土之内,本教及魔门弟子亦是当朝的臣民。” “哈哈哈……公子曾言自己乃是游仙,既然为仙,便当是身在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如此,公子更不在王土之内。” “王爷如此解释,也未尝不可。” 晋王爷沉思,忽道:“本王有个疑问,还请公子相告。” “不知王爷欲问何事?” 晋王爷道:“上次曾听公子言说,能够以意念杀人,难道真有其事?” 幻天道“那只是本教胡诌,王爷毋信。” “哦,无影妙空当不会有假吧。” “不错。” 晋王爷面露喜色,道:“一般人若是达到公子这种境界,可有希望?” “这……不怕晋王爷灰心,一般人无此可能。” 晋王爷听了,沮丧道:“无影妙空真能化为虚无?” 幻天道:“王爷有所不知,此功法极为特殊。肉眼不见,并非真化作了虚无,只是障眼而已,其真身仍在。若要达到此种境界,不但需要极深的功力,也同所习功法有很大关系。纵观当今江湖,还没有几人的功力能够练到这种地步,同时,也无几人的内力能够阴阳和合,相互交融。即便功力再高,若是不能分化真气,也无法达到这种境界。” “哦……原来如此。看来公子的武功定是天下少有,不愧魔君称号。” “呵呵。魔君?王爷为何不称为佛君?” “这……魔与佛怎能相提并论。” 幻天道:“王爷可曾见到佛,看见魔了?” “这……公子这是何意,难道公子曾经见到?” “本教并未见到。但在本教眼中,王爷便是佛。”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再进王府(5) “哈哈哈……”晋王爷大笑:“公子真会说笑,本王怎会是佛。” 幻天又道:“那么,晋王爷便是魔。” 晋王爷惊道:“什么,本王是魔?” 幻天道:“不错,魔与佛均在晋王爷身上,确切说是在王爷心中。心中有魔,王爷便是魔,心中有佛,你便是佛。心外既无佛,也无魔。魔与佛乃是一体,这便是人心。心有,万物皆有;心无,万物皆无。天地本无对错,世人却常常按照自己的喜好,刻意分界出什么是非,善恶,对错,陷于言诠之中而不自知。所谓魔与佛之分,均是庸人自扰,或是别有用心之人杜撰。” 晋王爷听得仔细,边听边暗自琢磨。听罢,道:“公子所言,本王虽不尽赞同,但也略有同感。但世间之事若无对错,恐怕活着也没了兴趣。” “心性使然。” 晋王爷摊手,道:“算了,本王无意成佛,也无意为魔。公子喜好杀戮,看来也不会成佛了。” 幻天道:“适才本教已经说过,世上既无魔也无佛。无心无佛,有心有佛;无心无魔,有心有魔。反之亦然,有心无佛,无心有佛;有心无魔,无心有魔。对一般人来讲,佛与魔乃是一体。若达即心即佛,便已难能可贵。倘若究竟涅槃,乃是无心无佛,无心无魔,在心而又不在心。” 晋王爷听得有些迷惑,摆手道:“本王有些糊涂,不言此事。” 幻天笑道:“看来王爷已经困倦,在下告辞。” “且慢。”晋王爷叫住幻天,思虑一番后,凝重道:“本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好生照料梅儿。” 幻天听了,感到十分欣慰,但面上却十分严肃,道:“王爷放心,梅梅既然是魔门中人,那便是本教的兄弟姐妹。何况梅梅又是本教的弟子,为师者焉能不管弟子。” 晋王爷盯着幻天,道:“梅儿生性顽皮,少不更事,还望教主多加指点。” 幻天笑道:“少不更事?王爷有所不知,大凡武功到了一定境界,灵智将会大开。其实,梅梅表面看似稚嫩顽皮,那只是外在表现。如今,梅梅无论武功还是心智,都已发生极大变化。至于将来……更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呵呵。”晋王爷听了,满心欢喜,道:“公子谬赞了,梅儿哪有那般智巧。整日疯疯癫癫,本王甚是担心。” “王爷难道信不过本教?” 晋王爷轻笑:“本王信你便是,还望教主费心。” “此乃小事一桩,请晋王爷放心。” 晋王爷沉吟片刻,又道:“梅儿真已许身公子?” 幻天略一思虑,道:“王爷或许有所耳闻,本教与梅梅历经生死,劫后余生,今日还能见到王爷,实乃幸运。同时,也由此因祸得福,成就了不世武功。梅梅天赋异禀,根骨绝佳,乃是不可多得的习武奇才。并且屡经奇遇,功力一日千里。本教原本无意收其做弟子,怎奈梅梅死缠乱打,本教禁不住死丫头一再央求,万般无奈之下,才将其收做弟子。既然跟了本教,便是魔门弟子。尽管梅梅根骨绝佳,但不经锤炼与特殊造就,璞玉也难以成为美玉。” 晋王爷见幻天顾左而言他,并未回答自己问话,遂又问道:“公子所说拉拉杂杂,却未说到根本,这与许身有何干系?” 幻天道:“王爷有所不知,魔门之中有一种功法,唤作合籍双修。此项功法,乃是男女同修。对于习武男女,可迅速提增功力。本教担心梅梅武功不济,外出行走多有危险。事急从权,不得已而为之。” “唉……”晋王爷叹息一声,神情有些暗淡。好久,方无奈道:“既然如此,本王不再追究。梅儿早在胡惟庸担当太常少卿时,便与其孙有过婚约。” 幻天听了一愣,感叹道:“梅梅能有今日,亦是不幸中的万幸。” “是啊。”晋王爷叹了一声,道:“自胡惟庸任丞相以来,专横跋扈,私自截留奏章,官吏升迁,处决判罪,均不上奏,引起皇上对其产生芥蒂。其子承其衣钵,亦是骄横淫奢。一日,自驾马车在集市上奔驰,不料骏马受惊狂奔不止,其子不幸坠马,死于车下。胡惟庸悲愤之下,竟然杀了拦阻马车之人。父皇早对胡惟庸不满,借此时机令其抵命。胡惟庸狗急跳墙,暗中谋反不果,终至因祸丧命,株连三族。此案牵涉甚广,近万余人被杀,连太师李善长也因此下狱。若非李善长手中握有两块免死牌,恐怕也早已命归黄泉。而今看来,梅梅若是早嫁了胡家,本王也难免受到牵连。” 幻天道:“姻亲固然重要,却要选对人家。王爷免受株连,亦是天大的福分。” “公子说的是,自父皇登基以来,各级官吏因贪腐等罪责,有十万多人被杀。胡惟庸一案,牵涉众多朝臣,满朝文武或多或少都与胡惟庸有些瓜葛,怎不提心吊胆。便连皇亲国戚,也是小心翼翼,不敢稍有造次。但有任何异动,莫不身首异处。本王……”晋王爷说到此处,顿觉失言。 幻天笑道:“古往今来,历数各代王朝,有如当今皇上这般杀人的君王,真难以数出几个。本朝开国以来,皇上杀人之多,为历代君王之首。但本教感到有些奇怪,一般来讲,乱世方才施行重典,酷刑严律乃是不得已而为。历朝历代,在重典之下,往往引起混乱,而当今天下并没有任何动荡之象。这或许是因为皇上所杀均是贪腐官吏,才未引起天下震动。如今,天下安定,根基渐稳,王爷还应审时度势,权衡轻重。” 晋王爷静静地听着,并未言语,暗暗权衡利弊。良久,方慢慢道:“公子所言甚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本王还是耐心等候吧。” “晋王爷作如此想,在下甚感欣慰。” “哈哈哈……”晋王爷忽然大笑,旋即,凝注幻天,道:“本王下月正要前往京师,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同本王一起面君?” 幻天轻轻摆手,道:“本教尚有要事,有拂王爷美意了。” 晋王爷沉吟一声,旋即,面现一丝凄愁之色,道:“不瞒公子,本王找你实有一件棘手之事。近些时日,皇宫内已有数位宫女及昭仪无辜失踪,父皇极为震怒。虽然派出众多人马,仍是毫无结果。在本王晋谒之际,父皇言语之中虽然并未深责梅梅投身魔门,也未追究本王之过。但看其神色,对此事并未释怀。只是言道,倘若梅儿能够前往京师,协助缉拿凶徒,便可赦过此节。可是,梅儿死活不去,本王着实犯难,公子能否替本王劝说一二?” 幻天听罢,不由沉思一番。片刻,心神一动,笑道:“王爷所言此事,表面是说梅梅不是,实是说给本教来听。既然王爷如此作难,本教愿意同王爷一起前往京师,不知可否?” “哈哈哈……如此甚好,正合我意。”晋王爷抚掌大笑,笑容之中满含无尽的意味。笑毕,又道:“倘若公子前往,此案定可一举而破。” 幻天忽地正色道:“本教前往,只是负责打探。倘若发现凶手,本教不便亲自缉拿凶手,此点还请王爷见谅。” “哦?这是为何?”晋王爷一愣。 “魔门不与朝廷有染,这是魔门教规。” 晋王爷有些作难,道:“那凶手功力高绝,教主若是置身事外,这……这如何是好。” 幻天笑道:“魔门教规不可随意而废,但梅梅乃是公主,尽可任意而为。” “哦……不错,不错。哈哈哈……” 幻天道:“王爷,本教还有个条件,倘若将凶手缉拿归案,还请王爷奏明圣上,日后魔门行事,朝廷不得干预。另外,凡属魔门弟子,无论何种出身,均不得追究过往。若是皇上应允,本教必会协助王爷,你看如何?” 晋王爷笑道:“只有这两个条件?哦……教主何以言道出身?” “此事暂时不宜说出,王爷日后自知。” 晋王爷思虑片刻,道:“只要教主应允,此事包在本王身上。” 幻天心下宽慰,道:“如此甚好。”说罢,站起身来,抱拳道:“若是王爷无事,在下先去歇息。” 晋王爷摆手:“去吧,是否住在后院?” “正是。”幻天转身,忽然又停下身来,道:“王爷切勿泄露本教行藏,以免给王爷及王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另外,本教这几日恐怕要安心练功,除了王管事及几个丫鬟外,闲杂人等一概不得进入后院。” 晋王爷笑道:“公子放心,本王定会妥善处置。” “多谢王爷,本教去也。”说着,幻天慢慢走出晋王爷书房。 看着幻天背影,晋王爷暗自思虑,忖道:“魔门教主、血魂书生、魔神……这几个名号在江湖上已是妇孺皆知,如雷贯耳,响彻云天。闻之胆颤,听之失魂,何等威风。真是人见人怕,鬼见鬼愁。天下任其驰骋,江湖任尔逍遥,确是一个活神仙啊。哦……梅儿的武功真有那般高强……不然,那魔煞之名怎地如此响亮。此去京师,能否……” 晋王爷思虑一阵,不觉已有些困倦,遂合眼养神。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魔妖归巢(1) 王府后院。 房内,齐小莹独自坐着。 幻天悄然进来,见状颇为纳闷,道:“死丫头去了哪里?” 齐小莹道:“梅梅去了军营,说是找太原总兵冯胜。” 幻天怔道:“去找冯胜?死丫头又在搞什么花样。” “梅梅并未说明,只是言说好事。” “呵呵。”幻天轻笑,坐在齐小莹身边。齐小莹见幻天脸上挂着邪异的笑容,不由感到有些紧张。幻天笑道:“齐姑娘,适才本教同王爷谈了许久,也曾说到魔门以后事宜。我考虑了许久,今日冒昧相问,你是否愿意投身魔门?” 齐小莹听罢,肃然道:“此意我早已言明,只要两教相安无事,互为犄角,本姑娘愿意投身魔门。” “哦……”幻天沉吟,问道:“齐姑娘只是为了神教才愿意投身魔门?” “这……”齐小莹面色一红,张了张口,却是欲言又止。旋即,深情地看一眼幻天,道:“本姑娘为了神教不假,但却不是唯一原因。” 幻天笑道:“那……那是因为梅梅?” “这……这……也不尽然。”齐小莹面色羞红,羞涩中带着一丝揶揄之色。 “为了报恩?” “也不尽然。” 幻天诡秘一笑,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该不会是为了本教吧?” “这……公子何出此言?”齐小莹羞涩道。 幻天又坐得近了一些:“昨日,本教与你亲昵,姑娘是否怪罪本教?” “去!”齐小莹娇嗔一声,埋怨道:“想不到公子一教之主,竟是那般下作。” 幻天闻言,看着齐小莹羞涩的神情,心神一阵悸动,不由挨得更近,面上带着邪笑,调侃道:“姑娘怎能说出下作二字,倘若姑娘不愿,大可闭嘴拒绝。但你为何开口逢迎,而后又不可自制呢?” 齐小莹听了,面色更红,道:“公子貌似菩萨,柔弱斯文,实则却是一个地地道道,不折不扣的色鬼、魔头。” “本教并不否认自己是个魔头,但魔亦有魔道,不知姑娘作何感想?” 齐小莹略一思虑,郑重道:“本姑娘心中无魔无佛。公子或许知道,对一般俗人而言,对于自己中意的女子,大多垂涎姿容,意欲得人。但对高洁之人而言,更重得心。得人者得人不得心,得心者得人得心。不知公子是重得人还是得心?” 幻天听得心动,暗自赞叹一声,道:“姑娘一番言论,已说到情之根本,能有如此见地,真是少之又少,本教甚是佩服。对于本教而言,既想得人,更想得心。呵呵,不知姑娘是否得心?” “本姑娘并非玩偶,不喜得人,只喜得心。” “姑娘所言差矣,得心而得人,得心得人,得人得心。” 齐小莹羞道:“兼而得之。” “对于姑娘来讲,本教是否得心呢?” 齐小莹芳心乱跳,好久,方才轻声道:“公子是否得心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姑娘是否得心。” 幻天忽地拿起齐小莹的玉手,轻轻放在自己胸口。片刻,问道:“姑娘好生感觉一下,看看自己是否已经得心?” 齐小莹一阵羞涩,感受幻天心跳,道:“我不知公子是否给了真心。” “本教是否真心,全凭姑娘的感觉和判断。不过,真心也要真心相对,姑娘以为然否?”幻天说罢,深情地看着齐小莹,不觉真情流露。 齐小莹忽然感到,幻天的手上传来一股热力,这股热力异常温和,循着臂膀慢慢流遍全身。片刻,齐小莹被热力感染,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好久,暗暗升起一股情潮,玉手按在结实而温暖的胸膛,看着幻天邪异而热切的眼神,不禁有些迷离。此刻,她很清楚地感到,在幻天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深深的情意。溶进了自己的身体,填满了自己的心房。过了一阵儿,痴痴地道:“公子可是真心待我?” “我心如何,姑娘自知。若是不知,姑娘不会相问。” “我只是想听公子亲口证实。” 幻天道:“你心便是我心。” “真的?” “本教从无虚言。” 齐小莹问道:“魔头还有真言?” 幻天道:“那么邪教妖女,是否也无真言?” 齐小莹正色道:“此时此刻,本姑娘岂会儿戏!” “难道本教这是儿戏?” 齐小莹道:“公子对我,所思所为是否都是为了魔门?” 幻天笑了笑,随即,肃然道:“不瞒姑娘,本教虽有此意,但也不尽然。另外,本教虽然不重美貌,但也被姑娘的美貌所吸引。最为重要的是,姑娘的心性正合本教心意。狠辣,柔情,果断,缜密,全不似一般江湖女子那般爱慕虚荣,忸怩作态。” “仅此而已?” “难以说清,不可言传。” “公子心中真的有我?” “不错。” 齐小莹道:“公子心意,本姑娘其实早已知晓。只是自感功力低微,恐怕有损公子声誉,更加担心公子那几位妻妾不容于我。” “姑娘有此担心,乃是人之常情,但姑娘不必过度担心。” “这……这……”齐小莹吞吞吐吐,娇面憋得粉红,随即,羞涩道:“公子揽众美于一身,本姑娘不能说没有一点担心。对此,我曾暗自思虑很久,虽有离去之意,终是难舍难离。这些时日相处,本姑娘已经……已经离不开公子了。” 幻天笑道:“姑娘早说此意,本教也不必担心了。魔门内情有些复杂,还望姑娘看开一些。” 齐小莹追问:“如何复杂?” “一言难尽,容后再说。” 齐小莹犹豫片刻,问道:“昨日梅梅曾言,魔门的摄魂大法或是迷情大法专门迷惑他人心智,你是否也对本姑娘施了什么大法?” 幻天怔道:“齐姑娘,昨日本教有些激荡,或许在不经意间施用了迷情大法。倘若如此,罪在本教。不过,本教确是真情所致,难以抑制。” “真的?” “当然。” 齐小莹紧盯着幻天,美目含水,清澈如潭。羞道:“公子这手真是一双魔掌,令人不能……”说到此处,齐小莹已是满面羞红。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魔妖归巢(3) 幻天亲亲嫩唇,道:“姑娘放心,不论现在与未来,一切都在本教心中。” “那……那便听从公子安排吧。”说罢,齐小莹羞得低下头去。 幻天十分欣慰,道:“如此甚好!合籍双修首要破瓜,你或许感到疼痛。但此是人生所必经之事,你定要忍住。” 齐小莹羞道:“本姑娘未经人事,不知如何忍住。” 幻天听了,不禁暗笑,温和道:“本教不是此意,你我乃是冲和输功,但同时也要先行人事。所说疼痛并非是指初经人事之痛,而是在输功之时,冷热两股真气交替循环,冷的极冷,热的极热,令人难以承受。” “哦……原来如此。”说罢,齐小莹稍微犹豫一下,坚定地道:“若能提升功力,即便是死,我也能撑持得住。” 幻天赞道:“姑娘不愧是神教圣女,心坚如铁,意志如钢,着实不错。若你明了此中情形,本教也不需多言。姑娘,请脱去裙衫亵裤。” “什么?双修还要如此?”齐小莹诧异,娇面又羞成红布。 幻天道:“姑娘冰雪聪明,不必忸怩。” “这……这……”齐小莹犹豫。 “呵呵,本教早已看个仔仔细细,不必害羞。”说罢,幻天抚摸娇躯,真气徐徐而出,状甚关爱。 齐小莹倍感温暖,真气溶进心房,带来一阵轻颤。想象双修那般情形,不禁羞涩万分,芳心狂跳。犹豫好一阵儿,方才缓缓起身。旋即,一点点地解开衣裤……直至全身寸|缕不存。幻天面色凝重,看着美白无暇,引人遐思的身子,竟无丝毫亵渎之意。随后,轻轻揽过娇躯,摆正身子。 “齐姑娘,当真气涌入时,定要收摄心神,快速导引至奇经八脉。此次双修,不比输功,恐怕更为凶险。无论如何都要忍住,时刻固守神意。不然,你我性命休矣。” “明白,请公子放心。”齐小莹语气坚定,神色凝重,再没有一丝娇羞之态。 “注意,现在开始。”说罢,幻天亦慢慢褪去亵裤。 齐小莹美目闪烁,乍见幻天下|身裸裎,不禁心神乱颤。旋即,美目大睁,抓着幻天手臂,颤声道:“这……如何……本姑娘如何能承受得住?”看幻天身子如此雄伟,齐小莹不禁呆住,竟花容失色。慢慢地,待紧张的神情稍缓之后,已羞得满面如粉,急忙捂住眼睛。她却不知,幻天神功盖世,天赋异禀,普通人物自然无法可比。此刻,她更无法知道,在刻意行功之下,所带来的种种美妙——销|魂蚀骨,若神若仙。 幻天微感尴尬,转瞬,轻声道:“姑娘未经人事,当然不知。但请你相信,既然死丫头与那几个魔女都能和本教合籍双修,尽情欢娱,便应知道经历人事后的情形。姑娘不必担心,或许在经过双修之后,你再也没有惊慌之意,反倒时时期盼也说不定。” 齐小莹慢慢松开双手,芳心仍是蹦蹦乱跳。心中想着尽量避开幻天,但却难以抑制好奇之心,眼睛也不听使唤,目光定住之后,仍然存有疑虑,惶然道:“这个若是……行功时真的无事?” 幻天道:“物极必反,苦尽甘来。本教再不多言,姑娘当知其意。” 齐小莹再看一眼,仍是心有余悸。心道:“难道世上的男子均是如此模样?怎地如此伟岸?唉……既然……既然早晚都要经历人事,那又何必在乎眼前。”思虑甫毕,毅然道:“本姑娘只是一时惊慌,公子切勿耻笑。希望在双修之时,还请公子慢慢施为。” 幻天运气,笑道:“姑娘太过小心,你看。” 齐小莹听罢,只看一眼,不由愕然。再看幻天,此刻,幻天全身已经渐渐缩小,直至与自己一般高矮。而那雄壮伟物,亦随之萎缩。齐小莹怔道:“这……这是……公子难道会那缩骨功?” 幻天笑道:“说是缩骨功也不为过,其实,那只是魔功到达一定境界后,身心柔化之特有现象,尤以男子明显。倘若可以行功,真气汇在某一部位,便可伸缩自如。” 齐小莹感叹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真是怪异。”说罢,再看幻天时,已经恢复如初,而那壮物似乎更加伟岸。齐小莹一怔,不由倍感羞涩。 “齐姑娘,时辰不早,你我赶快行事吧。” “也好,公子还要怜香惜玉。” “本教自会小心。”幻天表情严肃,拉过齐小莹,摆正身位。慢慢地,两人手脚相连,身体逐渐靠在一起。须臾,齐小莹猛然感到下|体传来一阵胀痛,转瞬,但觉全身充胀欲裂,几乎难以自制,身子剧烈颤抖起来。齐小莹强忍痛楚,忽觉一股炙热的真气,犹如奔腾的洪流,疾速涌进身体。 真气炙热无比,身心似要融化。齐小莹忍着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香汗簌簌而下。片刻后,刚刚定下心神,便忽觉自百会,涌泉,会阴三处大穴,又疾速涌入一股冰寒刺骨的真气。登时,齐小莹冷得浑身一震,牙关得得作响。一刻钟后,已经冷得好似僵死过去。齐小莹极力撑持,过了刻钟,在即将失去神智的当口,自三处大穴又涌进一股炙热如岩浆般的真气。奇冷奇热两股真气轮流交替,循经脉流走,真气愈来愈强,愈来愈迅疾。整个身体,热时将被融化,冷时如被冰封。 齐小莹忍着骨碎心裂般的疼痛,娇躯一阵阵颤抖、痉挛。汗水如玉珠落盘,滚滚而下。奇热奇冷两股真气,犹如浩瀚的狂涛,一次次、一轮轮地冲击着。齐小莹几乎失去了神志,自从真气灌入奇经八脉之时起,意识便始终在清醒与昏厥之间徘徊。感觉身体已经成了躯壳,被冷热之气冲击得将要消亡。 又过了半个时辰,娇嫩的嘴唇已经变成青紫色,并咬出丝丝血水,娇面胀成紫红,不住抽搐。体内,奇寒与奇热两股真气往复交替,循环不息。交替中,齐小莹承受着万般痛苦。忽地,就在齐小莹即将完全丧失神志的刹那,冷热两股真气猛然交汇在一起。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魔妖归巢(4) 登时,两股真气交汇后,迅疾形成一股更加强猛,更加澎湃的劲气,犹如天河飞瀑,又如火山爆发,喷涌而出,倾泻而下。真气澎湃汹涌,在瞬间聚成滔天洪流,排山倒海般地冲向进奇经八脉。 齐小莹但觉脑际轰然一声,被这股洪流冲得剧烈地颤抖起来。颤动之后,神志立清。奇经八脉在真气冲击之下,迅疾膨胀,几欲爆裂,全身不住痉挛。刚刚感到真气有些平缓时,真气又激荡起来,脑际嗡嗡作响,娇躯颤抖更加剧烈。冲击,平缓,再冲击,再平缓,如此往复,无尽无休。半个时辰后,齐小莹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刺痛,此刻,全身都已处在麻木之中。 缓缓地,狂猛绝伦的真气逐渐化为温和之气,慢慢透进丹田。当这股温和之气透进丹田的刹那,齐小莹忽然感觉,自气海深处渐渐涌出一股奇诡邪异的真气,两股真气甫一接触,猛然掀起一股滔天巨浪般的狂潮。登时,齐小莹娇躯猛然震颤起来,五内翻腾,气血震荡。须臾,她再也无法控制,张口喷出一口乌黑的污血。污血出口,带着咸腥之气,俱都喷在幻天身上。 幻天面上尽是汗水,污血喷在脸上似乎未觉,仍在尽力催动真气。不久,两股真气逐渐汇合、交融,形成一股温和而狂猛的气流,在齐小莹体内激烈地冲撞,将经脉冲撞得快要爆裂。而那股奇诡邪异的真气,好似春天的毒草,迅猛生长,愈来愈强,贪婪地吞噬着天魔清气。一刻钟不到,已将那股温和的真气吞噬干净。幻天极力控制天魔清气,却感到无能为力。气息微喘,面色灰暗青白,汗水如雨而下。 此时此刻,幻天极度疲惫,输出的真气好似泥牛入海,转瞬便不见了踪影。又坚持一刻钟,幻天感到自己的身子快被掏空一般,再无一丝真气涌出。神志渐渐迷乱,身躯轻轻颤抖。刹那之间,在幻天眼前,似乎出现了无数幻影。幻影飘飞着,舞动着,好似幽冥鬼蜮的厉鬼。自己正在急速向那幽暗而无底的深渊坠落,下沉,下沉……而齐小莹早被激荡的真气冲击得失去了神志,处在昏厥之中。 此际,幻天似乎已经感受不到自己还有生命,感受不到还有呼吸。灵智在慢慢消失,身躯在慢慢萎缩。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自己犹如一片树叶,在狂风中无助地飞舞……真气仍在急速流出,身躯依旧在慢慢萎缩…… 陡然,就在幻天的灵识即将完全消失的刹那,猛然觉得在气海深处,慢慢腾起一股霸道绝伦的温和之气。这股真气由缓而急,一点点升起,一丝丝钻出,虽然缓慢,但却将幻天及时震醒。真气喷涌愈来愈强,愈来愈烈,只片刻功夫,便已喷涌如潮,迅速淹没在那股诡谲奇异的真气之中。在温和之气流出同时,本是空静至极的气海深处赫然洞开,真气狂涌而出,越来越多,越来越疾。转瞬之间,便汇成一股巨大的洪流,进而覆盖了一切,似乎整个天地都已淹没在洪流之中……在洪流冲击之下,身心、经脉已被冲得七零八落,一切都被席卷一空。 时间,慢慢过去。诡谲奇异的真气缓缓消失,渐渐融化在幻天这股强大而温和的真气之中。一刻钟后,幻天但觉脑际轰然一声,身心猛然一震,旋即,一切平如常。几乎同时,齐小莹也随之安静起来。 蓦地。 幻天又没来由地抽搐起来,浑身上下,慢慢冒出一层汗水。不一刻,幻天停止抽搐……一切都已停止,寂然如死。许久,幻天轻轻一动,整个身子再次慢慢萎缩。两刻钟后,只见幻天原本颀伟修长的身躯,缓缓缩成了一小堆,只有手臂仍然按在齐小莹的头上和后背。但看一双手臂,已经干瘪,恰似枯枝一般。 此种情形,奇诡绝伦。一刻钟后,只见幻天鼻孔中徐徐冒出一股青气,缩小的身子,又一点点鼓胀起来,青白的面色渐趋红润。盏茶功夫,鼓胀的速度愈来愈快,骨骼咔咔作响,面色变得赤红如血。 须臾,但听一声轻响,只见幻天身上忽然冒出一股青烟,上衣慢慢化成灰烬。不到一刻,青烟渐渐散尽,幻天已完全裸裎。工夫不大,在裸裎的身躯上慢慢散出一股股血红的气体。血红的气体盘旋萦绕,疾速飞旋,却未挥散,而始终萦绕在幻天身体周围。随后,逐渐贴附在幻天身上。 约莫半个时辰,附着在身上的血雾,逐渐凝固,变化为一层黑红的血皮。良久,血皮越附越厚,最后将幻天完全包裹起来。此情此景,奇异万端,诡异绝伦,看之令人震骇失魂。血皮不断增厚,渐渐变成黑紫色。而幻天仍是声息皆无,似乎已经死去。 一刻钟。 两刻钟。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皎洁的月光,透进房间。 恰在此时,忽听一阵山石断裂般的声音响过,幻天身上的黑红色血皮,噼噼啪啪地爆裂开来。崩落的血皮带着血水和皮肉,纷纷掉在床榻之上。整个身躯,鲜血淋漓,露着一条条血腥的筋骨,犹如血水浸过的婴孩。场面恐怖诡异,令人心胆俱裂,魂飞魄散。 身躯颤抖着,抽搐着,血管在蠕动着,床榻已被血水染红。当最后一块血皮脱落之后,血水殷然的身躯,忽然升起一层淡淡的血雾。血雾盘旋环绕,久久不散。片刻,飘渺氤氲的血雾,又慢慢附着在幻天身上,逐渐渗入身体。暴露的筋骨,缓慢覆上一层薄薄的皮肉,裸露的筋骨渐渐不见。 血雾散尽,幻天仍是双目紧闭,声息不闻。血红的皮肤慢慢褪色,直至莹白,再无变化。此时再看,幻天全身上下如脂似玉,双手白皙,饱满的耳垂更加圆润,鼻梁挺直,一双弯眉,口角方圆,宝相庄严。面容无比祥和,透着温婉、柔润、空无、慈爱等多种意味,恰似观音降世,仙神下凡。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魔妖归巢(5) 此际,两人紧紧相连,真气在各自奇经八脉中旋流不息,交相融合。经脉浑然淳厚,真气畅通无阻,犹如长江大河,澎湃汹涌。好似海啸般的潮水,冲破了层层堤坝,奔涌向前,汇入大海,融进天地。渐渐地,真气慢慢停止下来。两人依旧相对端坐,空静清寂,处在物我两忘之境。 一个时辰后。 但听嘤咛一声,齐小莹悠悠醒转。见幻天正紧紧贴着自己,闭目养神。诧异中,低头一看,又见幻天完全裸裎,只觉娇羞不已。羞涩与恍惚中刚要起身,陡觉身子有些刺痛。低头再看时,不由芳心巨震。但见自己正与幻天紧紧相连,身子鼓胀,充实得没有一丝缝隙。慌乱中,不禁要挣脱开去。她不予挣扎尚好,扭动之下,顿觉泛起一股胀闷酥麻之感,立时传遍全身。惊异与慌乱的当口,看到床榻上,满是黑乎乎的血水以及黑红色的血皮,不禁大惊失色。 齐小莹不知、也猜不出发生何事,待心神稍微平复后,忖道:“这是……怎会如此?哦……对了,难道是自己……不对,自己焉有这多血皮?”齐小莹百思不解,微一动念,便觉身体飘然欲飞,但与幻天相连,竟难以动身。齐小莹娇羞不已,眼见幻天屏息而坐,神貌好似更胜往昔。细看之下,不知不觉间,身心忽然泛起一阵无边的情潮。扭动之下,酥麻之感更烈,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惊异中,急忙凝神屏息,再不敢乱动。 “此时感觉如何?” 忽地,一声轻柔温和的语声钻进耳朵。齐小莹听得一怔,而看幻天依然闭着双目,听不到一丝气息,仍如死去一般。齐小莹纳闷不已,不知话音从何而来,只是凝神看着幻天。看着、看着,眼前忽然出现了幻象,感到眼前这副脸面,好像极为熟悉,又好似有些陌生。温和的容颜犹如春风,令人安详无比。 “公子,你是否活着,或是死了,是否醒了?”齐小莹小心翼翼地问道。 “唉……”一声叹息,缓缓的,幻天慢慢睁开双眼。目光异常柔和,神色极为温婉,带着无边的关切之情。看着怀中娇柔万分的美人,幻天微微一笑。如玉般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娇面,感慨道:“适才煞是危险,本教好似已经死去,你那怪异的摩羯真气,差一点要了本教性命。” 齐小莹听罢,不由一惊,急忙暗运真气。须臾,面现诧异之色,疑惑道:“公子,现在我已感觉不到还有摩羯真气,这是何故?” 幻天沉吟道:“恐怕已经被我化尽,尽归奇经八脉。或是这股摩羯真气与本教的天魔清气合而为一,化为姑娘自身的先天真气。不错,不错,此乃上天庇佑。本教虽然差些送命,但你我却是因祸得福。想不到本教在抽空所有真气后,竟然又一次涅槃重生。” “什么,重生?”齐小莹更加惊讶。 幻天道:“是啊,魔功到了极致之境,便会重生。” 齐小莹惊得睁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世间真有涅槃重生一说。但看幻天全身上下,柔嫩的肌肤以及床榻上的血皮,也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遂感慨道:“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魔门功法怎地如此怪异,在达到极致之境时,便可以重生,这……这难道比那已经失传的北冥神功还要神奇?” 幻天道:“北冥神功虽然也可重生,但重生后却需逐渐聚集精气,少则数日,多则数年才能聚精成型,在此期间危险重重。” 齐小莹听得心神狂跳,想不到自己真的见到涅槃重生这等奇事。惊奇地看着幻天,关切地道:“公子,现今感觉如何?” 幻天道:“自感功力又进一成,恐怕快要突破最后极限。” “哦,魔功的极限又是何种境界?” 幻天道:“魔功的极限究竟是何种情形,便连本教也难以说清。本教只是按魔门心法行功,至于有无极限,本教并未想得过多。” 齐小莹道:“任何武功均有极限,魔功怎会没有?” “呵呵,本教此次重生,我倒再不希望冲破最后极限。” 齐小莹怔道:“这是为何?” “姑娘博览群书,是否知晓‘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这句话的含义?” 齐小莹道:“此乃老子之言,其义是指万物生灭变化,不常不断的情态。” 幻天听得一愣,不禁暗暗佩服,道:“姑娘说得虽然不多,但却说出了精要。凡事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本教既然重生,此刻便是无死而生,即是下次重生的开始。圣者曾言:无亡有生。生即是死,死即是生。你我自滋生情愫之时,便已开始走向死亡,与生相伴的必是死亡。武功亦然,本教无法测知到了极致之境,将向何处而返。” “唉……原来如此,听君一席话,顿开茅塞。”齐小莹感叹,又道:“道理虽然如此,但世间又有几人能够堪透生死。” “呵呵。”幻天轻笑:“那日,姑娘与嗜血狂魔激战,便已忘却了生死。若非如此,姑娘也不会与老魔战成那种局面。能够直面生死,才能笑对人生。只有堪破生死大关,方能从容自若,泰然如常。” 齐小莹道:“公子确是与众不同,本姑娘能与公子相伴,此生无憾矣。” 幻天指了指两人之间,笑道:“此情此景,你我是否换个称呼?” 齐小莹面色一红,道:“我与公子成就这段姻缘,尚未禀明双亲。本姑娘虽然不重礼教,但也不喜伉俪间的某些称谓。倘若公子不弃,以后便以兄妹相称或是直呼其名便可,你看可好?” “也好,江湖儿女随性而为,何必在乎什么称呼。对否,小莹?” “公子,你这是……”齐小莹含羞。 “改口!” 齐小莹道:“幻天……哦,不妥。大哥,也不妥。不少夫妻新婚燕尔,相互间常常称谓这个郎那个郎,以后便叫你……叫你天郎吧。” “什么,天郎?”幻天讶然。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魔妖归巢(7) 梅梅撤去真气,现出原形,嬉笑着来到床边。笑道:“真是活色生香,我还未看够这活生生的春宫。嘻嘻,姐姐与师傅自管逍遥,不必管我。” 幻天笑道:“死丫头,何处疯去了?” 梅梅眨动美目,诡笑道:“师傅真是,弟子只出去这点功夫,便与齐姐姐勾搭成奸。日后若再遇到什么美人,弟子便先杀……” “啪”、“啪”两声,梅梅登时娇呼起来:“师傅为何打弟子?” “死丫头,搅扰为师好事,难道不该受打?” “嘻嘻。”梅梅嬉笑一声,挨个指点幻天两人,道:“师傅竟说假话,此刻仍与姐姐贴在一处,怎说成打扰,弟子真是冤枉。” 齐小莹听罢,见自己与幻天这般情形,不由尴尬万分,真是无地自容。想要离开却被幻天抱住,竟难以抽身。情急之下,不由挣扎。抽身后,急忙钻进被窝。片刻,待心神平复,娇面仍带一丝窘态,嗔怪道:“死丫头,你去找太原总兵冯胜,为何现在才回来?” 梅梅道:“此事说来话长,稍后再说。”梅梅一边说着,一边坐在齐小莹身边。面上带着诡笑,突然伸手便往被窝里掏去。齐小莹急忙躲避,但床面不大,又如何躲得过去。梅梅一边摸索一边笑道:“看姐姐春眉绽放,荧光敷面,定是与师傅做过双修。嘻嘻……噫……姐姐容貌怎么变得更加嫩滑?哎呀!好像身子也细腻不少。” “死丫头,住手,啊……快快住手。”齐小莹被梅梅弄得一阵麻痒,一边娇呼,一边推开梅梅小手。 梅梅嬉笑,不怀好意地道:“经过一场风雨,姐姐愈发美丽。莫说师傅看着喜欢,即便妹妹看了也想亲上两口。” 齐小莹羞涩道:“死丫头不得胡说,我并没有‘磨镜’嗜好。” “嘻嘻。”梅梅嬉笑一声,诡秘道:“姐姐有所不知,在宫廷之中,‘磨镜’或是‘对食’之人甚多。想来定是十分有趣,姐姐要不要去看看?” 齐小莹急忙摆手,道:“算了,我没有兴趣。呵呵,死丫头怎么知道此事,难不成你也有这嗜好?” 梅梅道:“我有师傅便心满意足,何须磨镜那般无聊。既不激荡,也不彻底。” “唉……死丫头说的也是。” 梅梅一笑,道:“看来姐姐定已尝到甜头,如今是欲罢不能了。” “去!”齐小莹娇嗔一声:“死丫头不说好话,哪里像个公主。” 梅梅笑着伸出手去。齐小莹见状,急忙躲开。情急之下扯过被褥,但却顾此失彼,泄露了春光。梅梅拍了拍齐小莹,眼中满含春色,痴痴地道:“看姐姐这副身子,任谁见了都会流出口水。想那皇宫之中,每年都在天下遴选宫女,却无一人像姐姐这般美丽。唉……皇爷爷那老家伙怕是没这福分了。” 幻天岔开话头,道:“死丫头真去找冯总兵了?” 梅梅道:“当然,师傅难道不信?” “你找冯总兵到底为了何事?” “嘻嘻,不瞒师傅,冯总兵那里兵器甚多,弟子去借了几门火炮。” “火炮,去借火炮有何用处……哦……原来如此,死丫头真是聪明,呵呵。”幻天明白了梅梅真意。 梅梅道:“各派即将围攻魔域,一旦开战,有几门火炮岂不更妙。” 幻天笑道:“死丫头真是个鬼精灵,居然想得如此周全。” 梅梅得意道:“弟子已让冯总兵派人,将几门火炮秘密送往魔域,估计半月之内便可到达。” 幻天道:“朝廷对兵器管制极严,此事万一泄露,对王府相当不利。” “无事,大不了便说弟子借来耍耍。” 幻天道:“当今皇上疑心甚重,六亲不认,死丫头虽然不怕,只怕王爷将要受到牵连。” “嘻嘻,倘若追究起来,弟子自会编排理由。”梅梅毫不在乎。 幻天道:“如此便好,其实几门火炮对魔门而言,并非必需。” “弟子以为,有总比没有要强上许多。” “那是、那是。既然死丫头可以应付,为师放心就是。” 梅梅嘻笑道:“还是师傅知书达理,全不似那个冯总兵死板僵化,一心遵守什么朝廷律令。弟子好说歹说劝了半日,说得口干舌燥,也未将其说动。只好死皮赖脸,趁机将其灌醉,这才应允下来。” “死丫头不会是用强吧?” 梅梅道:“弟子哪会用强,只是抬出师傅的名号,那冯总兵登时无语。私下里几次问起师傅,弟子只说师傅对上次在王府遭到他斥责之后,本想杀他,只是碍于爹爹的面子,并且尚未等到时机杀他时,冯总兵吓得心惊肉跳,不住求饶。” 幻天笑道:“死丫头说得有些玄乎,冯总兵乃是镇守边关的将军,武艺虽不高强,但一身英雄气概,浩气凛然,怎会是贪生怕死之辈。” 梅梅做个鬼脸,嬉笑道:“弟子只想奉承师傅几句,师傅却不解风情,唉……实话说来,那几门火炮乃是弟子与其赌酒所赢。” “呵呵,天下闻名的食神,岂有不赢之理,不错、不错。” 梅梅道:“听爹爹言说,师傅将与爹爹一同前往京师,不知对否?” “正是。” “师傅曾说不喜皇宫,为何又答应了爹爹?”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为师只是为了两个条件而去。” “哪两个条件?” 幻天看看齐小莹,笑道:“首先是魔门行事自由,其次是魔门中人无论何种出身,均不得追究过往。” 齐小莹听罢,芳心一动,顿生感激之情,道:“天郎想得真是周到。” 幻天道:“小莹出身神教,将来行事若是受到官府骚扰,本教焉能安心。” “什么?天郎,适才姐姐说的是么?”梅梅惊道。 幻天笑道:“你齐姐姐不喜用夫妻间的称谓,非要如此不可。” 梅梅讶然道:“真是怪异,知道师傅的名讳尚好,不然,还以为是天狼。” “名号只是虚相,只在称呼者的内心。心存真意,何必在乎名号。” 梅梅皱眉,道:“师傅,只是这天郎听着有些蹩脚,不如换个称呼吧。” “那依死丫头之意,该如何称呼?”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魔妖归巢(8) 梅梅沉思,旋即,笑道:“天郎这称呼听着着实别扭,尚不如称作公子顺耳。或者……或者叫做幻郎……哦,对,就叫做幻郎。嘻嘻……” 幻天细细琢磨,笑道:“幻郎?这称呼不错,莹儿,你看如何?” 齐小莹轻轻摆手,道:“至于如何称呼,我随意便是,不必为此烦心。” “哦,那便随你。起来吧,日头照屁股了。” 齐小莹看看梅梅,尴尬道:“死丫头在这……我……” “嘻嘻,齐姐姐真是,大师娘与二师娘常常一同和师傅欢好,同是姐妹,何必害羞。哎呀——被褥上为何有这么多血渍?”梅梅惊道。 幻天道:“死丫头,适才与你齐姐姐行功,为师差些殒命。不过,就在为师到了空极之境,便又经历一次重生。” “哦?师傅又重生了?嘻嘻,怪不得又有变化。快让弟子仔细看看!”梅梅惊喜交加。说着,急忙凑到幻天身前,摸摸面颊,又摸摸全身各处。慨叹道:“师傅真是个怪物,动不动便要重生。弟子曾经听闻,在数百年前,逍遥派有一种北冥神功,到了某种境界便可以重生。只是过去这么多年,好像已经烟消云散,早已不复存在。” 幻天道:“死丫头说的不错,适才小莹也曾提到此事。北冥神功乃是逍遥派的独门功法,它与凌波微步,小无相功,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等,都是逍遥派不传之秘。当时,这些功法同什么九阳神功,九阴真经等功法不分轩轾。据传,北冥神功可以吸收他人功力为己所用。只可惜逍遥派行事乖张,内部争斗不止,终至灰飞烟灭。” 梅梅道:“师傅,北冥神功是否流传下来?” 幻天道:“逍遥派犹如昙花一现,只在江湖出现数十年,便销声匿迹。那时,正是魔门的蛰伏期,并未与逍遥派谋面。北冥神功虽然可以吸收他人功力,诡异霸道,但若要将吸来的功力化为自身功力却是难上加难。盖因北冥神功太过阳刚,吸收多时,若不适当熔炼消耗,便会焚身而死。” “哦,原来如此。嘻嘻,那便比不得天魔神功了?” “呵呵。”幻天轻笑一声,道:“一般来讲,各种功法都有其弊端,只要能够化解才好。北冥神功取意于庄子名篇‘逍遥游’。庄子曰:‘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曰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由此可见,北冥神功之大,之浩瀚,确是不得多见。但无论鲲有多大,鹏有多大,也只有几千里也。呵呵,既然有限可数,便有穷尽。远不及无边无际,空寂无疆。” 齐小莹道:“幻郎所说甚是,但有边际,便有局限。” 梅梅道:“师傅,乾坤挪移大法如何?” 幻天道:“无边无际。据闻,这种功法共有九层,但却无人练到极致。” “练到极致又将如何?” “死丫头问我?” “是啊,难道师傅不知?” “为师如何知道?” “师傅万事皆通,怎会不知?” 幻天笑道:“呵呵,没有先例,当然不知。若是凭借估计,也只是胡乱猜想而已。不过,乾坤大挪移功法也是世上少有的神功。无论何种功法都有其弊端,倘若不能兼收并蓄,博采众长,便会有局限。” “哦,天魔神功如何?” 幻天道:“无圆无方,无大无小,无边无际,无影无踪。” “真是玄奥,摸不着头脑。” 齐小莹道:“死丫头,摸不着头脑那便对了。据我估计,你师傅此时恐怕已到天人之境了。” 梅梅诡异一笑,道:“看姐姐一脸喜悦之情,怕是早对师傅暗生情愫了吧?” 齐小莹嗔怪道:“胡说,我……哎呀……死丫头放手,放手啊……”不待齐小莹说完,梅梅的小手已经伸进被褥,尽往痒痒处抓挠。齐小莹瘙痒难耐,不禁叫喊起来。梅梅满脸诡色,触手之下,倍感滑腻,不由放手摩挲。 看着二女嬉闹,幻天在旁暗自偷笑。忖道:“二女功力非凡,梅梅不消再言,单是这齐小莹,此刻的功力也已今非昔比。融合摩羯真气后,恐怕内功已经达到无法预知的境界。尽管如此,江湖之凶险,仍不可大意,还应进一步打造锤炼。此女真是怪异,虽然自己险些因其而死,却是因祸得福。” 此时再看二女,早已滚做一团,娇笑声、喘息声不绝于耳。齐小莹玉体裸裎,似乎早已忘记羞涩,梅梅亦是衣衫凌乱,闹得不亦乐乎。好久,二女才慢慢安静下来,看着对方,眼中尽是羡慕之色。旋即,二女坐起。梅梅拿过包袱,找出一套新的裙衫。 齐小莹娇面含羞,在梅梅搔弄下,不但未觉烦心,反而倍感舒适。她却不知为何如此。其实,梅梅在暗中已用上柳盈盈所传的房中秘技。想起适才嬉闹时的情形,忍不住拍了拍梅梅,笑道:“真是个疯丫头,看你这股劲头,幻郎怎受得住你折腾。” “嘻嘻,姐姐的身子真是令人垂涎,怪不得师傅……” “啪”、“啪”两声。 “哎呀……师傅你……”梅梅疼得乱叫。 “死丫头再行胡说,便打得你屁股开花。” 梅梅揉着屁股,故作痛苦状:“师傅下手怎地这般狠辣,真不知怜香惜玉,哎呦……疼死我了。” “呵呵,你二人起来洗漱,我等去看看王爷。” 梅梅一听,登时来了精神,喜道:“看完爹爹后,是否离开这里?” 幻天反问道:“为何离开,王府里有吃有穿,为师喜欢这里。” 梅梅苦笑,撅着小嘴道:“师傅,弟子呆得闷了。” 幻天笑着,捏了捏梅梅嫩唇,道:“死丫头,这太原城内可有好去处?” 梅梅一怔,旋即睁大眼睛,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忙道:“师傅这是……嘻嘻,城内好去处甚多,不知师傅是寻花问柳,还是出千豪赌?” “哈哈哈……你这死丫头知道的真不少,我等只是随意逛逛。” “师傅,快走吧。” 幻天摆手:“不急,不急。先去看看王爷,顺便再看看王府有何变化。” “师傅,你曾说要掩藏行迹,为何还在府中闲逛?” “呵呵。”幻天诡秘一笑:“时隐时现,该隐时则隐,该现时则现。” 梅梅怔道:“这是何故?” 幻天道:“日后自知,不必罗嗦,快些洗漱。”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心福万福(1) 当幻天与齐小莹跟随梅梅在王府中转悠,整个王府已经沸腾。 梅梅在前指指点点,面上颇有得意之色,尽往人多处而去。幻天与齐小莹跟随在后,一边观看一边轻声细语。三人随意而行,走过东夹巷,又穿过西夹巷,不知不觉间,来到祭祀天地的天地坛。幻天装模作样地上了一炷香,口中默念几句,却不知念些甚么。 梅梅看的奇怪,诧异道:“弟子经常在此玩耍,却从未如师傅这般念叨。” 幻天轻笑,道:“为师只是敬天事人,以求心安。” 齐小莹道:“幻郎还有敬天事人?” 幻天道:“当然,人无敬畏之心,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更无法激越自己。不过,这只对一般人而言,对于那些已堪破红尘、了悟生死之人,则另当别论。” 梅梅笑道:“师傅,弟子不想堪破红尘,只想在红尘中打滚逍遥。” 幻天轻笑,道:“死丫头好好逍遥,为师自找清净之地逍遥去。” 梅梅忙道:“师傅不得丢下弟子。” “呵呵,为师这辈子怕是走不脱了,走吧!” 梅梅嬉笑一声,领先而去。最后,三人来到王府花园。花园方圆数十丈,异常雅致。园中长满各种花卉,虽值秋季,仍是鲜花盛开,争奇斗艳。花园四周,假山怪石堆砌,古奇嶙峋,四周凉亭、过廊分布其间。花园北面,有一椭圆形水池,池水晶莹澄澈,白石绿草,甚是清雅。空气中飘荡着幽淡的花香,清馨怡人。整个花园独具匠心,恰到好处。 三人欣赏着,连梅梅也不禁感到新奇。恐怕是随同幻天观赏,心中暗藏喜悦,心情不同。看着熟悉的花园,感觉与往日相比有种很大变化。三人绕过水池,走向前院。经过两层进深,几人遂向右转,行过耳墙旁边,穿过月洞门,便见一幢高耸的房舍映入眼帘。房舍四周,环境僻静,温馨清爽。房舍前,回廊朱栏,十分精巧。幻天认得——这里正是王府膳房。 远远的,有些下人,三三俩俩聚在一处,驻足向幻天三人观瞧,各个看得瞠目结舌。众人呆呆地看着两个女子,几疑是神仙下凡。尤其感到惊诧的是,那个身材修长婀娜,美得奇异,令人炫目的姑娘,不知是何方仙子。远处屋角,几个小王爷满脸痴呆状,正在偷偷观瞧,双目一瞬不眨,似在梦幻之中。 齐小莹似乎未觉,随幻天而行。梅梅暗中哼了一声,心里颇感不是滋味。那几位兄长,见到美女竟是这般模样,自己脸上也无甚光彩。幻天倒是神态自若,对于众人的目光恍若未见,自顾悠闲欣赏着。 正在此刻,王管事急匆匆跑来,对梅梅道:“公主,王爷请教主与这位……”王管事乍然看到齐小莹,也不禁看得呆住。少顷,吃吃地道:“这位姑娘是……” 梅梅面色一沉,道:“不必啰嗦,我知道了。” 王管事一震,忙道:“老奴这便回禀王爷。”说罢,急忙离去。 幻天三人继续观赏一阵,随后来到王府议事大堂。进入大堂,见大堂内早已坐着数位人物。晋王爷,谢、樊、刘等三个王妃,除了二小王爷朱济烨外,朱济熺等其他几个小王爷早提前来到大堂。看到幻天三人到来,晋王爷急忙起身,笑道:“公子真有闲情逸致,不知对王府有何感想?” 幻天抱拳,一一见礼,轻笑道:“常言说侯门似海,在下一看果不其然。前次来到王府过于匆忙,并未仔细观瞧,此次一见,确是不同凡响。” “公子过誉了。”晋王爷微笑,伸手道:“看座!” 幻天几人坐下,齐小莹这才感到有些不自在。你道为何,那几个小王爷正死盯着齐小莹,看得目不斜视,神魂颠倒。眼神之中,满是垂涎与期盼之色。晋王爷见状,不由扫了一眼,心中有些不快,登时沉下脸来。回头再看齐小莹时,也是不禁一震,暗自惊叹不已。 但晋王爷毕竟不同于常人,见多识广,虽然惊震,却是神色如常,笑道:“公子到王府已有两日,有些情形却仍瞒着本王,可是大大不该啊。” 幻天笑道:“在下此来,乃是陪同梅梅省亲,本教身份特殊,实有诸多不便,只好深居浅出。” 晋王爷一指齐小莹,笑道:“公子,这位姑娘是……” 齐小莹嫣然一笑,顿时百媚丛生,起身抱拳一礼,平静道:“小女见过王爷。本姑娘乃是神教圣女,齐小莹。” “什么!神教圣女?”晋王爷一听,面色陡变。 “魔妖……”几位小王爷几乎同声呼道。 齐小莹扫视众人,道:“正是小女。” 晋王爷看到几位小王爷神情,不由皱眉。暗中使个眼色,但几位小王爷恍若未见,竟是依然如故。晋王爷无奈,只好道:“姑娘有所不知,因梅儿身在魔门,故而,王府中人对江湖各派极为关注。但凡江湖中事,几乎了如指掌。”说罢,王爷不由细看几眼,但见齐小莹娇面白嫩,如雪如脂,若非亲见,当真难以想象世上还有这等美人儿。但见齐小莹眉梢隐含春意,心中不由一震。暗忖:“难道此女真是神教圣女?既然为神教圣女,为何眉梢带有春意,难道……” 思虑甫毕,眼中泛起灼灼目光看向幻天,见幻天表情淡然,脸上隐藏一丝浅浅笑意,心中已明白几分。道:“圣女来此,不知有何要事?” 齐小莹面带微笑,平和道:“小女闲来无事,随处走走而已。不瞒王爷,本姑娘偶然遇到梅梅,相处日久,感情日深,便随其到了王府。小女突然造访,唐突之至,还请王爷见谅。” “呵呵。”晋王爷笑道:“无妨、无妨,本王能看到圣女亦是非常欣慰。” “谢过王爷,小女不胜感激。” 晋王爷道:“圣女不必客气,既然与梅儿相熟,便是王府贵客。” 齐小莹心中一动,道:“王爷,小女现已不是神教圣女。”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心福万福(2) “哦,这是何故?”王爷怔道。 齐小莹看一眼幻天,轻笑道:“不瞒王爷,小女已私定终身,不易再做圣女。” “哈哈哈……”晋王爷大笑,道:“原来如此,不知姑娘属意何人?” 齐小莹指着幻天,温婉道:“就是这位卢公子。” “什么?”王爷听了一惊。而几位小王爷听罢,不知怎么回事,竟在这一刻,感觉脑际嗡嗡作响,好似五雷轰顶,如坠深渊一般。各个万分沮丧,失望已极。晋王爷回过神来,大笑几声后,对幻天道:“公子真是情缘不浅,艳福齐天。众女所归,接踵而至,既昭示公子高德,同时也是魔门的福气。” 幻天笑道:“在下何德何能,只是托了王爷的洪福。” “哈哈哈……公子真有雅量,不过本王高兴。”晋王爷开怀大笑,心中甚是欢喜。 三位王妃在旁静静观瞧,神色极为怪异。既惊羡于齐小莹的美貌,也震颤于幻天那副柔和安详到了极点的面容。她们满腹狐疑,暗自猜测,却难以从幻天那张脸上看出,这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神。想起幻天头次来到王府时的情形,三位王妃都感到有些后怕。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这位卢公子就是闻名天下的魔君。 幻天心中一动,笑道:“在下身为魔门教主,为天下人所不齿。而今擅闯王府,若是传将出去,将给王爷及王府带来许多不便。不知王府之中……” 晋王爷轻轻摆手,道:“公子放心,魔门只是江湖门派而已。朝廷虽早有律法,禁制和清剿邪教,但亦是各地属内事务。再者,朝廷历来疏于江湖争端,对各派争斗一般不予干涉。府内人等并不复杂,公子不必多虑。” 幻天道:“如此甚好。不然,在下罪过大矣,真是难以赎清。” “哈哈哈……”晋王爷大笑一阵,道:“公子纵横天下,杀人无数,倘若说到赎罪,恐怕也不必在王府,对否?” 幻天笑道:“本教只是随口说说,其实并无赎罪之念。” “哦?”王爷一怔,道:“公子杀人无数,难道心安理得?” 幻天刚要说话,齐小莹接口道:“王爷可知,江湖各派之间争斗由来已久,既然有争斗,那么死伤变在所难免。不但江湖如此,古往今来,各种征战从未间断,杀人与被杀似乎天经地义,司空见惯。各方不论如何标榜名义,其实,对于征战杀伐而言,根源均在名利。利之所指,趋之若鹜,天下众生莫不为名来为利往。由此说来,杀与被杀,并无是非善恶之分,更无罪与非罪之别,死则死矣。因而,也就没有赎罪一说。” 晋王爷与幻天听罢,同时一怔。齐小莹之言,乍听起来,似乎很是怪异偏激,但仔细想来,却感觉很有道理。幻天不由多看一眼齐小莹,感觉此女大异常人,心中更加珍视,油然而生尊敬之意。 晋王爷赞叹道:“姑娘不愧是神教圣女,看待俗世独具慧眼。” 齐小莹道:“世俗之事,看似纷繁复杂,其实却非常简单。整日忙忙碌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说到根本,无非是为名利而奔波。由此而看世事,以此而观人,一目了然。” “齐姐姐说得好,该杀便杀,何惧天下。”梅梅接口道。 齐小莹道:“妹妹说的是。但此事不宜刻意为之,还应顺其自然。不可为而为之,愚人也;有为而为,俗人也;为而不为,贤人也;无为而为,无为而无不为,乃圣人也。” 梅梅皱眉道:“姐姐说话越来越玄奥,你只消说随意随性便可。” 齐小莹笑道:“还是梅梅说的透彻,大道至简,随意随性便好。” 梅梅嘻嘻一笑,道:“姐姐说话越来越像师傅了。” 齐小莹娇面一红,嗔怪道:“去,哪个像你师傅。” 梅梅嘻嘻一声,转口道:“爹爹,说了半日,该用饭了。” 晋王爷眯缝着眼睛,看梅梅那可爱神情,心中无比宽慰。暗忖:“想不到这丫头出落得如此招人喜爱,任谁见了,都会生出爱惜之意。”旋即,笑道:“王管事,速去安排膳食,本王要痛饮几杯。” 幻天道:“王爷不必破费,在下虽然来过太原,但却未曾尽兴游览。此时无事,在下有心出去转转,随意溜达溜达。” 晋王爷笑道:“既然公子有此雅兴,本王悉听尊便。”说着,转头对仍在痴迷中的朱济熺道:“熺儿,你陪同卢公子等人出去转转。” 朱济熺听了,不由大喜,忙道:“孩儿遵命。” 朱济熺刚刚说罢,朱济熿、朱济炫等几个小王爷哪会甘落人后,几乎同声道:“孩儿也愿陪同前往。” 晋王爷见状,不由暗笑。想想后,嗔怒道:“几个没出息的东西,去便去吧。” 朱济熿、朱济炫等人听罢,大喜过望。晋王爷道:“公子,尔等早去早回,本王着人到‘城隍楼’定几样美味,晚间与公子好生喝上几杯。” 幻天抱拳:“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有劳王爷费心。” “哈哈哈……无妨,本王高兴。” “王爷歇息吧,在下去了。” “且慢!”晋王爷忽地叫住幻天,道:“近日以来,太原城附近经常有失踪之人。此事甚是蹊跷,还请公子小心。” 幻天道:“还有这等怪事,可有线索?” 晋王爷道:“说来惭愧,尽管府衙出动了很多衙役捕快,但至今仍是一无所获。此事闹得人心惶惶,本王也十分不安,公子出去也要当心。” “呵呵。”幻天轻笑一声,道:“王爷放心,本教自会谨慎。” “请公子稍后一些再去,呵呵。”晋王爷笑着摆摆手。幻天抱拳,转身偕同二女离开大堂。几个小王爷相互看了一眼,在朱济熺带领下,紧随而去。 晋王爷眼见幻天等人离去,遂叫来一个卫士,悄声吩咐几句。随后,手捻长髯,对三位王妃道:“卢公子心机之深,当世少有。而那齐姑娘年纪虽然尚小,但亦是不可多见的奇女子。听其一席话,比之齐问天还要高上几筹。不过神教日渐式微,当如何处之?”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心福万福(3) 谢王妃道:“此女之容,天下无双。淡蓝色的眼睛,深邃难测,迷幻无方。虽然年岁不大,显得有些稚嫩,但在清澈之中自有一股凌绝天地之气势。依臣妾来看,神教未来,确实不好猜测。” 晋王爷轻叹一声,笑道:“王妃所言,亦是本王费心之处。王妃有所不知,此女身为神教圣女,而今委身卢公子,便已属魔门中人。若因此而促成魔门与神教联手,将来……嘿嘿嘿……若真如此……父皇对此将会如何?” 樊王妃忧虑道:“父皇疑心甚重,梅儿投身魔门,是否会有危险?” 晋王爷道:“你那宝贝女儿,整日疯疯癫癫,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什么魔煞。不过,据卢公子言说,梅儿功力已经超凡入圣,几乎无人能敌。本王估计,以梅梅现在身手行走天下,当不会有何危险。倘若能够协助本王擒拿行凶之人,父皇龙心大悦,或能法外施恩,另有天地。” 樊王妃面现喜色,道:“倘若如此,王爷也会受到赏识,说不定将来会荣登太子,继而……” 晋王爷听到此处,急忙摆手,道:“龙心不可猜测,王妃小心。” 刘王妃道:“王爷,臣妾看那齐姑娘面色,似乎已经破瓜,而梅儿亦是春眉绽放,色晕隐然。难道梅儿已经许了人家……” 晋王爷道:“王妃所言不错。” 刘王妃茫然,道:“二姐,梅儿是否……” 樊王妃叹息一声,道:“梅儿说过,现已投身魔门并委身卢公子。唉……如此大事,这死丫头也未提前知会王府一声,便擅自做主私定终身。梅儿真是,怎会单单看上这个魔头!” 谢王妃笑道:“二妹,先不论卢公子是不是一个魔头,单就此人面相看来,便与常人不同。看似温柔斯文,但身上却有股无法猜测的气势和底蕴。虽然魔门屡经磨难,命运多舛,但此人却极有福相。外表虽不英俊,但气势不凡,非一般常人可比,隐然有帝王之相。” 刘王妃道:“大姐说的是,卢公子年岁不大,却是老成持重。成熟之中,又蕴含激越豪迈之相。这种气质实不多见,即便青春消逝,仍然有春晖之温暖,夏雨之润沛,秋云之明畅,冬雪之纯洁。” 谢王妃笑道:“三妹真是文采斐然,更兼轻灵飘逸。不知何时又对相熟如此精通,竟对卢公子看得这般透彻。不过,这卢公子与梅儿反差极大,不知未来将会怎样。堂堂王府公主,居然同天下间恶名昭彰的魔门混在一起,此事怪异得很。不知父皇知道,将会怎样。” 晋王爷道:“本王曾经说过,父皇并未深责。” 谢王妃叹道:“王爷,你怎还不知父皇心事。父皇看似宽容,实则深藏心机。自起事以来,手下之人已经死去无数。如今,历数开国之臣还有几人?胡惟庸如何,一时权倾朝野,父皇看似忍辱负重,却安坐龙椅,实乃欲擒故纵、明修栈道之举。依臣妾观之,父皇之心机,天下无人能及。梅儿投身魔门,父皇虽未深责,但也不能不防。” 樊王妃道:“王爷杀人虽少,但也令人谈之色变。父子多有……” 晋王爷听了神色一变,急忙摆手。思虑一番后,正色道:“事已至此,福祸难以判定,我等小心便是。日后,各位王爷再来府上,不可多言梅儿,只消说管教不严,兼之梅儿习武心重,因而才有今日之局。” 谢王妃道:“臣妾明白。” 晋王爷沉思片刻,自顾念叨:“卢公子来此,对于王府来讲,是福是祸呢……” 谢王妃道:“常言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已至此,只有听天由命。” 晋王爷道:“王妃所言甚是,小心为上。” “城隍楼”。 今日,太原城似乎没有往日热闹。此时,通往“城隍楼”的街路,已经站满了军士,行人均被疏散。幻天,梅梅,齐小莹与朱济熺等几个小王爷,缓步走在街上,众人身后跟随十几个身着盔甲的护卫。 走过两条街口,行人愈来愈少,幻天大惑不解,转头对朱济熺道:“兄台,街路两旁为何站了许多军士,这是何故?” 朱济熺笑道:“父王唯恐百姓打扰公子,故而派一些军士护卫。” 幻天皱眉,道:“本教随意出行,便是任意走动,没有行人还有何乐趣。劳烦兄台将这些军士撤去,不然,本教兴趣全无,不若回去。” 朱济熺犹豫一下,回头看看几位兄弟,道:“公子,这乃是父王的好意,你看……” 幻天面沉似水:“兄台,若不撤去,本教即刻回转。”说罢,便要转身。 “慢、慢、慢,请公子稍候。”说着,朱济熺向远处看了看,招手唤来一个校尉模样的军士,悄声吩咐几句后,那校尉急忙跑开。不一刻,但听一声令下,军士们一齐转身,极有秩序地阔步离去。 幻天见状,笑道:“如此才觉轻松,不然甚是拘束。” 众人走过一段,行人渐多,街上慢慢热闹起来。当看到幻天一干人后,更是奔走相告,相互传送信息。不大工夫,街路两旁已经站满了行人。其中,早有人认出朱济熺等几位小王爷,当看到齐小莹与梅梅时,早看得呆住。在认出梅梅后,人群中传出一阵惊呼声。 “我的娘啊,这难道是王府那个顽皮的公主吗?” “就是……怎么变了模样?” “可不,怎变得如此美丽。” “是啊,好像比以前还要稚嫩。” “王二爷,那个蓝眼睛的女子又是哪个,怎地如此怪异?” “嘘……什么怪异,那是域外女子。” “哦,哦,哦……为何这般美丽,难道是真人不成?” “去你娘的,若不是真人,眼珠为何还能转动。” “小声一些,公主就是那个魔煞。” “我的娘,想不到公主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煞,但我看怎么不像呢?” “都让你看出来,你就成神仙了。” “直娘贼,你以为老子不是神仙么?” “闭嘴!你那模样还是神仙?你是什么种自己难道不知?你爹杀猪,你娘种地,你能是神仙?”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心福万福(4) 几人正在吵骂,其他人等站在街路两侧,伸长脖子争着观瞧。边看边议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众人无不看得双眼发直,神魂颠倒。但当有人说出魔煞之名时,众人登时安静下来。魔煞之名,比公主这名号响亮许多。良久,见梅梅等人慢慢远去,众人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城隍楼”前,人来人往。幻天等人尚未到达酒楼,便远远见一个掌柜模样的胖子,站在酒楼前石阶上,正急切向幻天等人方向观望。待幻天等人走近一些,那胖子见到朱济熺,快步跑下石阶,疾忙赶上前来。 “不知小王爷驾到,小的该死。” 朱济熺轻轻摆手,沉静道:“袁掌柜不必客气。你先着人安排一个雅间,挑一些上好菜肴,尽快上来。” “小的这便去办,请小王爷上楼。”说罢,袁掌柜领着众人进入酒楼。酒楼内的食客有的已经看到幻天一行,惊震之下,不由喧哗起来。待幻天领头上得楼来,一些食客已经离座起身。 朱济熺一看,食客中大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有的熟悉,有的虽有几面之缘,也对朱济熺等人抱拳施礼。显然,王府中几位小王爷,在当地颇有影响。对于皇室贵胄,一般人物自然尊敬一些。不论心中如何想,面上总要过得去。对于一般人来讲,对权贵都有一股莫名的尊敬与崇拜。 但在今日,众人之中除了少数人,还不忘对朱济熺等几个小王爷报以礼貌性的尊敬外,其他人等,早被齐小莹与梅梅的姿容惊得目瞪口呆。齐小莹美得清雅,高贵,奇异,令人心悸,梅梅稚嫩,顽皮,令人垂涎。一个犹如天外仙子,一个犹如天宫娇女。独具美感,别具风骨。 众人进入包间,外面的食客仍在痴呆呆地望着,好似做梦一般。回过神来后方才想起,这晋王府的公主乃是令人心惊胆战的魔煞,不由噤若寒蝉,再不敢喧哗。尤其有人认出了幻天后,更是惊慌失措。 幻天等人落座,二女紧挨着幻天坐下。几位小王爷犹豫了一下,讪讪地坐在三人对面。随后,有一搭无一搭地听幻天说话,一双眼睛却不时地瞄向齐小莹。梅梅见状,感到有失体面,不由瞪了几人一眼。 乍见梅梅眼色,几位小王爷不禁有些心慌。梅梅的眼色好似两道利剑,刺得几人暗自战栗。几人惶恐之中,感到疑惑不解,不知梅梅的眼神为何如此可怕。但在本能驱使下,仍无法控制自己的那双眼睛。 梅梅实在忍不住,冷声道:“几位兄长,能否有点出息?” 几人听罢一惊,俱都感到脊背发凉,梅梅的口气异常冰冷,令人心悸。虽然是同胞兄妹,同时也对梅梅的脾气了如指掌,但却从来没有惶恐战栗的感觉,今日大是不同。还是朱济熺较为圆滑,定了定神,笑道:“妹妹,不是兄长没有出息,而是齐姑娘长得太美,已经超出了想象。” 齐小莹听罢,虽然早看到几人神情,但仗着梅梅面子并未开口。此际听来,颇感好笑。随即,淡然一笑,平静道:“妹妹不必斥责几位兄长,你我早已见多了这种场面。” 梅梅气闷道:“即便姐姐长得再美,这几人也不必如此,好似猫儿闻到了鱼腥,真是有损王府的声誉。” 齐小莹笑道:“觊觎美色,乃人之常情,几位兄长也是肉体凡胎,无妨。” 梅梅气哼哼地道:“姐姐倒有一副好脾气。” “妹妹不必生气,几位兄长看看也无妨。” “嘻嘻……”梅梅嬉笑,脸色变化太快。道:“姐姐模样长得美,当然有人愿意看了。若再有人夸上几句,姐姐更是得意了。” “呵呵。”齐小莹嫣然一笑:“大凡女子均好虚荣,无人夸时倍感失落,有人夸时得意洋洋。凡此种种,均是贱性使然,也是天性使然。其实,美与不美只在心中。外表虽美,内心无美,则美不尽然。常言道秀外慧中,兰心蕙质。内外兼修,自美为美,方为上美。否则,只图虚荣,轻浮心燥,便是俗世胭粉了。” 梅梅沉思,随即,恍然道:“姐姐言之有理,心美为美。” “妹妹悟性甚高,一说便透。” “嘻嘻,还是姐姐聪明。不然,师傅对你怎会如此怜爱。” 齐小莹面色一红,道:“几位兄长在此,不可造次。” 幻天冷眼旁观,周遭一切均在心中。听罢,笑道:“小莹说得是。自美为美,美在自然。或放或敛,随心随性,无为而为方是自然之美。既不自我独怜,也不张扬虚浮。循自然天道,自美而又美人,方为大美,上美,至美。” 齐小莹听了,心中甚是感叹,虽然知道幻天悟道颇深,却未想到幻天对于女子以及对于美的认识如此独到,能说出此等话来,仍觉得有些意外。转头看看幻天,不觉两腮粉红,心中增添了一丝甜蜜,并从心底生出一股钦佩之意。 朱济熺眼见三人闲聊,话中饱含禅机,本想插言,但思虑一番后,却又难以说出话来。暗中思索一阵,不禁自叹弗如,感到有些惭愧。再看齐小莹时,心中已经多了一丝尊敬之意。 不大一刻,酒菜上桌。梅梅抓起一块香肉,狠狠地咬了一口。随即,拿出嘴里的香肉,对幻天笑道:“师傅,快吃。”说着,将香肉塞到幻天口中。两人这般亲昵的举动看在几个小王爷眼中,不由泛起一丝酸楚。 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妹妹对幻天是如此恭敬热情,唯独对自己几个兄弟冷眼相向,看不出一丝亲情。幻天见状,笑道:“几位兄台,本教结识诸位,甚感荣幸。今日承蒙款待,更是感激莫名。来,本教敬几位小王爷一杯。”说着,只一仰脖,一大碗美酒已经点滴不剩。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心福万福(5) 朱济熺见状,心中不禁七上八下,自己酒量有限,一大碗美酒,着实难以下咽。皱了皱眉头,道:“公子不必客气,你与梅儿乃是师徒,按此说来,我等也应尊称你一声师傅。呵呵,公子海量,本王……愚兄只喝一半可否?” 幻天轻笑,道:“兄台自便,不必勉强。” 朱济熺感激,不知怎地,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激情,端起大碗,咕咚咚地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一大碗美酒一口干下,连自己都觉得意外。喝罢,面色微红,擦了擦嘴,叹道:“公子乃一方霸主,名震宇内。愚兄虽为小王爷,但也是偏安一隅。怎比得公子四海逍遥,独霸天下。” 幻天道:“兄台此言差矣,本教不是独霸天下,而是独行天下。” 朱济熺连连称是,看着幻天,带着期盼之色,道:“公子的武功神鬼莫测,愚兄甚是羡慕,不知习练武功可有捷径否?” 幻天刚要开口,梅梅抢话道:“哥哥,习武来不得半点取巧。进境慢一些,便安稳一些。进境快一些,离死便近一些。万一走火入魔,则会一命呜呼。习武不成反倒丢了性命,何苦来哉。师傅,弟子可否说对了?” “呵呵,死丫头说的不错。” “嘻嘻,几位兄长,尔等可听清了?” 朱济熺讪讪地道:“不知妹妹如何到了今日这般境界?” “机缘巧合,巧合呀。”梅梅故作神秘状。 “机缘巧合?如何巧合?”朱济熺问道。 梅梅看一眼幻天,胡诌道:“若要习练上乘武功,定要八日不食,五日不眠,三日闭气,两日垂死。不知哥哥能够承受几样?” “什么?八日不食,五日不眠……这……这还如何能活?”朱济熺听得愣神,其他几位小王爷也听得如坠雾中。 “怎么能活?我不仍然健在吗。” “啊……妹妹也经过什么八日不食,五日不眠?” 梅梅小嘴一撇,道:“那是当然,若非机缘巧合,我焉能练成绝世……练成一点功夫。嘻嘻,你们几个养尊处优,饱食终日,一心思淫,怎能练成武功。” 齐小莹听罢,再也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美人娇笑,满室生辉,几位小王爷看得一怔。便听齐小莹道:“死丫头怎么如此说话,你几位哥哥也是羡慕你,对兄长不可如此不敬。” “嘻嘻,妹妹习惯了,一时改不了。” “唉……”朱济熺叹息一声,神情沮丧。 幻天道:“几位若是习武,恐怕进境要受一些限制。盖因几位年岁已大,经络已经固形,骨质僵硬,难以达到至高境界。” “哦,至高境界无法达到,最低境界将会如何?”朱济熺仍不死心。 梅梅道:“最低境界便是孟山五虎,岐山四凶那般境界。” “什么,练到最后才是孟山五虎等人那般境界?”朱济熺惊愕,道:“十几人群起围攻,却连皇甫小雪都无法战胜,这……这太过丢人现眼。” 梅梅乜斜一眼,不屑道:“不怕哥哥听了泄气,能够练出那些功夫,便算不错了,何必斤斤计较。” 朱济熺气道:“妹妹怎地如此说话,哪个习武之人不希望独步天下。” “独步天下?大哥要独步天下?” 朱济熺尴尬道:“这……为兄只是形容而已。” “亏你想得出,连我……哦,连师傅都不敢说独步天下,你可真是!” 齐小莹看几个兄妹斗嘴,感觉甚是好笑。几个小王爷名为兄长,看样子却好似被训的对象。不知怎地,齐小莹看着看着,心中不由一动。随手撕下一块香肉,轻轻地塞进幻天嘴里。表情甚是自然,但美目之中却饱含深情,极是温柔。待幻天咽下,又撕下一块,慢慢塞到幻天口中。 幻天吃得津津有味,并未在意几个小王爷的惊诧与羡慕之色。朱济熺看得心痒不已,感到十分不解。暗忖:“皇甫小雪与董小婉跟着这个魔头也就算了,到如今,不但梅梅跟了幻天,便连这个奇异的美女也跟了这个魔头。这世道……唉……”其他几位小王爷也是同样心思,对此大惑不解。 不论如何看,幻天的相貌也不是一个让人看上一眼就使人心折的英雄。非但不够英雄气质,更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么,为何有那么多美女跟了他?这个魔头到底有何魅力,有何手段?手段……想到了手段,几个小王爷不禁暗自嘀咕,胡乱猜测起来。 梅梅见状,顾不得与几位小王爷理论,学着齐小莹,两人一左一右,你递一块,我给一条,一同服侍幻天。几位小王爷看得心旌摇曳,羡慕,嫉妒,一时之间,五味杂陈。暗自感叹:皇甫小雪,董小宛,齐小莹,三女之中得其一者,此生足矣。 幻天三人心无旁骛,尽情吃肉用酒,几个小王爷讪讪地陪着。等到梅梅酒足饭饱,众人才出了酒楼。走在街上,随意闲逛,引得行人驻足观瞧。此时,有些行人知道是魔神与魔煞,不由纷纷躲避,在远处偷偷窥视。看着齐小莹与梅梅的绝世姿容,只是痴痴地看着,却不敢大声说话。 幻天三人在前慢慢走着,几位小王爷在后跟随,识得几个小王爷的行人看到此种情形,不禁颇感纳闷。平日里,几位小王爷哪个出门不是前呼后拥,不想今日却成了随从。 幻天等人看过“崇善寺”和“纯阳宫”。随后,众人又来到“多福寺”。 “多福寺”规模宏大,占地极广。此寺依山而建,门前的钟楼雄伟壮观。远观寺庙,均是歇山式建筑,南北朝时的建筑风格。两扇厚重的红色木门,镶满了铜钉。门前两侧各有七八颗巨大的古松,葱翠青绿,遒劲挺拔。寺院侧方,有一条陡峭的石阶小径。小径蜿蜒而上,渐隐于云雾缭绕的密林之中。 各位读者,有些后续章节片段,为征求意见在博客中已发,心急者可提前目睹。。cn/cpl307 时空的音符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心福万福(6) 正值午时,庙门紧闭。寺庙周围异常安静,似乎无人。 幻天心神忽地一动,神识倏出,旋即,一阵暗笑。 朱济熺见状,摇头道:“公子,寺庙恐怕无人,我等走吧。” “兄台稍等。”幻天说着,略一犹豫,对齐小莹道:“小莹,前去叩门。” 齐小莹一怔,稍微迟疑,遂起步来到寺庙门前,轻轻敲了几下。等了一阵儿,寺内毫无动静,齐小莹心中纳闷。刚要回转,冥冥中,想起刚才幻天的眼神,心中似乎出现了一丝灵光。诧异之际,但觉天门一震,旋即,寺内的情形在转瞬之间,尽皆浮现在脑海之中。 齐小莹大惊,急忙闭目凝神。刚刚起念,但觉眼前一亮,适才的情形好似梦境一般又浮现在脑际。但在“梦境”之中,她已清楚地看到,寺庙最高的大雄宝殿。再往里看,但见法堂内坐着数十个和尚。齐小莹不知就里,转头向幻天看来。 幻天正凝神看着齐小莹,见状之下,传音道:“小莹,你适才看到的一切,都不是幻影,而是寺内真实情形。” 齐小莹大惊,急忙跑到幻天身边,拉着幻天走到一旁,轻声道:“幻郎,这是何故,适才怎地好似处在梦中一般?” 幻天笑道:“你有所不知,自从你体内的摩羯神功被天魔清气融合,并在天魔清气催动之下,你的内力已经到了无法估量的地步。此事说来甚是奇异,我也不曾料到会出现如此诡异之事,但此事确是千真万确。而今,你天门大开,神识离体,元神出游,已经到了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天境。” “什么,元神出游?” “正是,也可说是元婴初成。凝神之下,周遭十里左右的情形尽在脑中。” 齐小莹惊道:“何以如此?” 幻天道:“功力使然,外加机缘巧合。元婴化形,并非是功力到了高绝之境便可形成,而是与本身所习功法及内功的特质有关。极阴或是极阳之内功,以及阴阳失衡,即便内功到了绝顶地步,也不会形成元婴,最多只是神识灵敏而已。如今,你身具乾坤大挪移,摩羯神功,天魔无极清气等三大内功,阴阳互济,真气清纯至极。致使泥丸澄明,霞光满室,元婴初成。进而天门顿开,元婴寻隙而出。此乃奇缘,但却是水到渠成。” 齐小莹边听边暗自惊喜,直到幻天说完,她仍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看幻天神情,不似有假,不禁狂喜道:“哦,早听说元婴出游,不想今日却在无意之下成了现实,这……这……难道是真的不成?” 齐小莹仍是疑信参半,不由使劲捏了捏自己。直到感觉疼痛,方才相信。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芳心怦怦地跳个不停。暗道:“元神出游,元婴出壳,这乃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历数天下间的武林高手,能够达到此种境界者,寥寥无几。” 齐小莹喜不自胜,看着幻天,心中百感交集。原本是为神教的未来而来,不想却由此进入了魔门。不但进入了魔门,自己的功力亦在幻天的相助下骤增。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竟在无意……竟在幻郎的帮助下,达到了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真是天大的奇遇。” 齐小莹怎不兴奋。此时此刻,齐小莹惊喜交加,几乎不能自制。好一阵儿,心神方才慢慢安定下来。旋即,微闭双目再次凝神。倏然,就在凝神的刹那,但觉天门一动,脑际忽然一轻,同时,四周景物赫然呈现在眼前。脑际中,幻天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梅梅也在关注自己,而几位小王爷正偷偷地瞄着自己,眼光落在…… 意念转动,但见大雄宝殿依然如故,法堂内和尚们端坐,默念着什么。寺庙外,山色青绿,林木茂密。远处,“崇善寺”和“纯阳宫”香火烟尘,袅袅旋绕。再往远处,乃是太原城……当元婴巡游到十五六里之外,景物逐渐模糊。 齐小莹收回神识,元婴归窍,睁眼一看,幻天等人依旧如故。此时,齐小莹再也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一行清泪,潸然而下。梅梅在旁看得一清二楚,内心亦是颇有感触。幻天替齐小莹擦去娇面上的泪水,温和道:“想不到你的功力竟然超出了我的想象,真是上天垂顾,令我魔门又新添了一位魔女。” 齐小莹道:“幻郎,我的功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幻天轻笑,诡秘道:“此事难说,只有交战方可验证。不过……” “不过如何?”齐小莹见幻天转口,急忙问道。 “你现在的功力,最低也不会低于董小婉。” “哦,最高又将如何?” “没有最高,只有不断攀升。” 齐小莹嗔怪道:“故作神秘,唉……我去叫门。” 幻天笑着,适才并未说出实话。其实,以齐小莹此时的功力,已经超出小婉。幻天用意深刻,意在激励其不断提升境界。看着齐小莹的背影,幻天心中甚是欣慰。如今,自己不但得到了一个美女,同时也得到了一个功力高绝的助手,魔门大有希望。 齐小莹在此来到寺庙门前,举手重重地敲了几下。“嘭”、“嘭”、“嘭”的敲门声,震得墙上的沙土簌簌而下。 不大一刻,只听庙门嘎嘎作响,大门慢慢开启。随后,自门内走出一位年约五旬的和尚。那和尚乍见齐小莹,不由一怔,旋即,抚掌合十,宣道:“阿弥陀佛……本寺闭门谢客,还请女施主到别处进香吧。” 齐小莹合十一礼,道:“小女久仰贵寺法号,千里迢迢慕名而来,还请大师行个方便,以了小女心愿。” “寺中主持远游,临行时吩咐不再纳客。请女施主回去吧。” “小女只是上香而已,与主持并无干系,还请大师通融。” “这……”那和尚犹豫。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心福万福(7) 朱济熺见状,趋步上前,沉声道:“悟玄大师不在?” “是,大师远游已有多日。” 朱济熺盯着和尚,沉声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悟玄真的不在?” 那和尚怔了怔神,迟疑道:“阿弥陀佛……悟玄主持一心向佛,深居简出,已有多日不曾会客,各位施主还请到其它寺庙礼佛吧。晋地寺庙众多,各位施主不如到五台山,阿弥陀佛……” 朱济熺听罢,面上已没了颜色。从腰间摸出一方黑色木牌,喝道:“出家人竟然口出诳语,真是有辱寺庙清誉。这是本王腰牌,请你速去通禀,不可迟缓。” 那和尚看到朱济熺面色,接过腰牌一看,登时一愣。只见那黑色的腰牌上,刻着晋王等字样。急忙合十一礼,道:“请各位施主稍候,贫僧去去便来。”说罢,返身进寺。不大工夫,那和尚回返,说道:“悟玄大师回话,不见。” 朱济熺一听,气得面色通红。想不到在自己一亩三分地,竟然遭到拒绝,真是闻所未闻。不由大怒,吼道:“悟玄秃驴胆敢蔑视本王,你速去通禀,便说王府朱济熺到此。” 和尚听罢,不愠不恼,单手作了个揖,道:“请各位施主稍候。”说着,再次进寺禀报。一会儿功夫,和尚出来,说道:“大师回话,不见。” “秃驴大胆。”朱济熺喝骂后,刷地一声,抽出了宝剑。刚要呵斥,便听齐小莹道:“兄台且慢,请师傅稍等。”说着,探手摘取一朵紫色的小花,交给和尚道:“烦请师傅再辛苦一趟,将这朵小花交与悟玄大师。倘若大师仍不肯见,我等便不打扰了。” 那和尚一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进寺去了。 梅梅见状,大是不解。悄声问道:“姐姐,那朵小花便能使悟玄出来吗?” 齐小莹笑道:“死丫头可知拈花一笑吗?” “好似听过,不过都忘了。” “呵呵,但愿悟玄能够出来。” 说来也巧,仅仅过了一会儿,那和尚快步走了出来。看那和尚面色凝重,齐小莹不禁神色一暗,正待转身离去,便听那和尚道:“众位施主,请随贫僧来。”众人听了一愣,想不到一朵小花竟然说动了悟玄大师。不由同时看了齐小莹一眼,只有幻天在暗自赞佩。 众人进入寺院,穿过天王殿,见大殿中央石台上,矗立一尊金身大佛。大佛周围摆着一些法器,佛前石台上燃着香火。齐小莹合十一礼,幻天微微点头。出了天王殿,拐了几道弯后,来到了明心阁。但见阁内青砖铺地,陈设简明,木制桌椅古旧斑驳。明心阁前,站着一位七旬左右,身形瘦削,白眉白须,身着灰色僧袍的老僧人。 领路的和尚来到老僧人面前,躬身合十,恭敬道:“师傅,这几位施主便是求见之人。”说罢,转身对幻天等人道:“各位施主,这位便是悟玄大师。”说着,对悟玄大师及幻天等人合十一礼,缓步走开。 悟玄大师见到朱济熺等几个小王爷,并无任何恐慌之色。幻天看了,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好感。悟玄道:“众位小王爷,贫僧疏于礼数,尚祈恕罪。各位施主,请坐下用茶。”话未说完,便见门口进来一位小和尚。手中提着一个陶制的水壶,给众人各自倒了一杯茶后,躬身退出。 众人落座,俱都不言不语,只是默默用茶。幻天等人围桌而坐,桌面上赫然放着齐小莹摘下的那朵小花。过了一会儿,只见悟玄大师慢慢拿起那朵紫色小花,闭目宣了一声佛号,又将小花放下。看着齐小莹,道:“敢问女施主,佛祖拈的是甚么花,所笑是甚么笑?” 小莹看看幻天,但见幻天正看着自己轻笑。略一思虑,开口道:“大师,佛门有句偈语: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佛祖拈花一笑,拈的是如来本相之花,笑的是究竟涅槃之法。如来者,乃是如其本来真相。拈花之举,意在心领神会,所传正是一种至为详和、宁静、安闲、美妙的心境。此种心境纯净无染,淡然清澈,无欲无贪,无生无死,不垢不净,不常不断。随性自得而不着形迹,澄明寂静而与世长存,乃是‘空性’、‘涅盘’之最高境界。此种境界只可意会,心领神受,不可言诠。” 悟玄大师边听边微微颔首,神情有些诧异。想不到一介红尘女子,竟能悟透佛祖深意。“阿弥陀佛!”大师宣了一声佛号,道:“女施主所来,若贫僧猜测不错,不只拈花一笑这么简单吧?” 小莹道:“大师,佛祖有言:诸行无常,诸法无我,寂静涅槃。一切实相俱是无相,无相更是无相。拈花一笑,本是无相之相,万物因缘而生,俱是空相。既然一切都是无相,那么大师所说简单亦不过是空相罢了。由此而论,焉有所谓简单与不简单?” 悟玄大师听了不禁语塞,好一阵儿,方道:“贫僧愚钝,请女施主见谅。有道是:言语道断,心行处灭,不可思议境。贫僧陷入言诠,惭愧。” 小莹道:“大师不必过谦。大师说及言诠,便是大德之人。但小女有个疑问,不知大师为何闭门谢客?” 悟玄看一眼众人,似有难言之隐。好久,方开口道:“不瞒众位施主,贫僧出身少林,多年前行脚到此。听闻几位即将造访本寺,贫僧因出身少林,故而有所顾忌。唉……修行一生,仍未堪破红尘俗世。惭愧,惭愧。” 小莹道:“大师知道我等身份?” 悟玄大师道:“贫僧不说诳语,尔等身份贫僧早已知晓。” “哦,原来如此。看来大师心中仍有善恶之分。” 悟玄大师合十一礼,道:“贫僧惭愧。” 幻天静静地听着,对小莹之语颇感震惊,越来越欣赏。看到悟玄神色,更是感念不已。虽未修得正果,却也是一位得道高僧。几位小王爷先前还听得饶有兴趣,但听来听去,如坠五里雾中。一双眼睛只顾看着小莹,哪里还在参禅论道之上。幻天心中暗笑,表面却十分沉静,端坐不动。 眼见众人不语,幻天沉吟道:“万千世界,休言天命。红尘凡世,真经自取,袈裟本无清净。唉……性空不定,古刹千年,俱是痴人说梦。真经,可悟而不可修。修乃有为,在求。悟为明性,在知。觉者由心,修者制心。大师为僧,意在求佛。有为而为,而无所为矣。” 悟玄大师听罢,不由怔怔出神。良久,合十道:“想不到令人闻风丧胆的魔门教主,竟然精通佛法,真是出乎贫僧意外。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呵呵……”幻天笑道:“大师言说佛魔,便是心有分别。何谓觉性,六祖曾言:觉性便是不二之性,不二法门便是佛性。大师以为如何?” 悟玄大师听罢,更为惊讶,道:“教主精研佛理,令人赞佩。” 幻天道:“本教从未精研佛理,只是循天道而生,顺自然而为,因此有所感悟而已。” 悟玄大师听罢,心中一动,试探道:“施主悟性之高,世间少有。施主即心即佛,与佛门甚是有缘。再进一步便是净土,退一步则是凡尘,不知施主以为然否?” “呵呵。”幻天轻笑,温和道:“本教非心非佛,无心无魔。心净便是佛土净,所在便是佛门,无所谓进与不进,退与不退。” 悟玄大师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幻天道:“大师一心向佛,即使不会成佛,亦不会作些恶事。佛门讲求一个‘缘’字,此缘非身外之缘,而是内心之缘。内心有缘,不论身在何处均可成佛;内心无缘,即使终日参禅念经,也不会成佛。心外无别佛,佛外无别心,心外求佛,终是不得究竟。” 正说话间,但见那个开门领路的和尚走了进来。向众人躬身合十,转而对悟玄大师道:“师傅,崇善寺道通大师已经到寺。” 悟玄大师点了点头,沉吟一声,对幻天等人说道:“各位施主,道通大师乃是贫僧师弟,远道而来,贫僧前去看看,请各位施主稍候。” 幻天起身合十,道:“大师不必客气,我等此来只是仰慕大师高德,而今晤面,受益匪浅,再不打扰。” 悟玄大师忙道:“教主与这位女施主悟力超凡,受益匪浅之说,贫僧甚是惭愧。教主若是无事,可随意走走,贫僧便不相陪了。” “大师自便。” 悟玄大师合十一礼,宣了一声佛号,慢行而去。 众人出了明心阁,看过大雄宝殿,来到寺庙后院。但见后院乃是峭壁,此寺是依山势而建,院中数颗巨松,掩映着几间禅房,其后乃是数间斋堂僧房。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钟声,衬得千年古寺,更加清幽静谧。 众人出了钟楼、鼓楼,踏石阶向小径走去。走到小径尽头,乃是一亭阁,亭阁前有一石台,石台周围,雕栏玉砌。站在亭阁放眼望去,但见远处山峦叠嶂,绵延逶迤,竟有不知所踪之感。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圣女迷情(1) 众人来到城外,但见山势连绵,满目葱翠之中,田野一片熟黄。幻天旧地重游,思起昔日景象,不由感慨万千。时光匆匆而过,转眼便是两年。小莹看看幻天,又看看远近景色,叹道:“远望古城气势雄,汾河两岸稻田丰。” 幻天听得一怔,侧首看一眼小莹,心中激动不已。无巧不巧的是,小莹所吟咏的诗句,正是在此地,自己所吟诵的佳句。两年后,同一季节,同一地方,同一景色,同一季节,而且是同一首诗词,竟是一字不差。 幻天内心一动,随口吟道:“天清云白十分晴,重回故地如隔生。” 小莹轻笑,接口吟道:“往事已如辽海鹤,穿林啼鸟不知名。” 幻天看看小莹,感叹道:“放翁诗词,意境恬然,隐隐有种落寞寂然之意。” “幻郎说得是,迫于世俗礼教,与唐婉离合,却是真情难收。” 幻天道:“一代才女,因世俗之故,终至愁怨而死,令人扼腕。” 小莹神情怅然,自言自语道:“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世间至情至爱,多是愁肠百转。唉……自古多情空余恨,怎一个情字了得。” 幻天道:“触景生情,莫添愁绪。世间人情虽薄,也不尽是寡情之人。” “幻郎是否寡情?” “呵呵,寡情便是多情,无情才是有情。” 小莹一怔,道:“无情何以有情……无情……哦,至爱而无爱,无情而有情。那么,幻郎是否真的无情?” “我乃凡夫俗子,尚未达到无情的境界。” 小莹意味深长地道:“倘若幻郎真的到了无情的境界,你我恐怕也就失去了某些兴趣。” 幻天邪笑,道:“管他有情无情,顺其自然吧。” 朱济熺等几个小王爷跟在后面,也是乐得逍遥。但在此刻,几人均已收敛猎艳之心。从游览寺庙到现在,几人均有一种感觉,那便是小莹不单单是个倾绝天下的美人儿,其内涵底蕴更是深不可测。 梅梅跟随在后,听着两人言谈,似懂非懂。此时,梅梅已经感到齐小莹确实非同一般。见幻天神色欣然,对小莹甚为看重。想起小雪与小婉,梅梅不由暗自担心起来。不知二女见了齐小莹,将会是怎样情景。 众人闲逛,渐渐走入一片地势开阔、林木葱翠的山丘。登上山丘,幻天感觉此地似乎十分熟悉,忽生一种隔世之感。定神再看,在离山坡不远处的那片树丛,幻天恍然大悟,暗自唏嘘感叹。当年,正是在这处树丛中遇到了解威。梅梅眼尖,同时认出此地便是解救解威的地方。看了看幻天,下意识地抽动几下鼻子。 世间之事,说巧便巧。巧就巧在,似乎一切都有轮回一般。 在梅梅的鼻息之中,忽地钻进一丝淡淡的血腥气。梅梅一震,凝神看向那排树丛。幻天只顾同小莹说话,并未看到梅梅神情。但听身边风声乍起,梅梅已经没了踪影。朱济熺等人眼见梅梅凭空消失,不由愣在当地。 幻天两人见状,相互对视一眼。幻天继续与小莹悄声说话,丝毫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片刻后,小莹不待幻天言语,意念稍动,身形顿杳。朱济熺等人又是一愣,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各个露出惊异之色。 树丛中,躺着一具具尸体。但见那些尸体,全身骨骼已经碎裂,零乱地散落各处。 一具。 两具。 三具。 ………… 梅梅循着血迹,一直向密林中走去,尸体越来越多。走了不到二十余丈,已经发现四十余具尸体。梅梅正在搜索检视,听得背后香风传来,已知是小莹来到身边。尸体散落,横七竖八,每个尸身的颈项之上都有一个血洞。两人小心探查,异常仔细。血迹一直向茂密的灌木丛中延伸,直到树丛尽头方才消失。 幻天与几位小王爷到了树丛边缘,乍然看到树丛内的尸体,幻天只是平静一笑。而朱济熺等人却吓得面色陡变,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不一刻,梅梅与小莹回来。来到幻天身前,梅梅道:“师傅,此处很是怪异,共有四十二具尸体。全部都是骨碎筋断,不成人形。” “哦……”幻天沉吟一声,道:“这些尸体已经干瘪,显然已死去多日。不知这些尸体,是否便是王爷所说的那些失踪之人。看其死状,虽然骨碎筋断,却并非是重手法所致。倘若猜得不错,乃是死后被不知名的手法碎骨碎尸。” 小莹道:“从各种痕迹来看,此地并非是杀人现场。这些人死状甚惨,手法一致,应当是一人或是功法相同的同一伙人所为。这么多死尸,衣着不一,男女均有,十分混乱,恐怕是被之后,才放在这里。凶手手段之毒,世间少有。但看死尸各色人等均有,估计不是为了寻仇。” 幻天道:“太原看来并不太平,呵呵。”说着,神态甚是平静,竟好似无事一般。扭头看看众人,又道:“我等逛了半日也该回去了,不知王爷准备了什么美味,走吧。”说着,幻天当先而行,径向城内走去。 王府膳堂。 灯火通明,宽敞的大堂,金碧辉煌。 此次晚宴,同幻天上次来时几乎完全相同。下人们规规矩矩地站在长桌四周,不时地瞄着二女,几乎失魂的目光始终不离小莹及梅梅左右。晋王爷坐在正中,三位王妃坐在王爷两侧,六个小王爷分坐两旁,只是少了朱济烨。幻天与小莹坐在王爷对面,梅梅犹豫了一下,坐在幻天另一侧。二女各有千秋,精神湛然,美目透着丝丝神光。 三个王妃看着幻天三人,面上现出一丝隐隐约约的尴尬之色。梅梅作为王府的公主,居然在自己府中,竟陪着其他女子一同给幻天做小。樊王妃神色黯淡,心中酸楚,同时,也有些不甘。而看梅梅,不仅神情欢悦,依在幻天身边,显得异常甜蜜。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圣女迷情(2) 此情此景,看在晋王爷眼中,却是越看越觉得高兴。刁钻顽皮的梅梅,竟然变成了一个武功绝顶的高手,并且成了人们眼中无比畏惧的魔煞。王爷所思所想,大异常人。暗忖:府中出了如此人物,对于王府来讲,其利甚大。 幻天见众人默不作声,遂道:“本教前次来到王府,王爷尚担心梅梅从师于本教后,会给本教平添麻烦。但从梅梅跟随本教习武以来,成就不菲,进境极为快速。如今,死丫头已是武功大进,名扬四海。呵呵,尽管名声不甚高雅,但亦是一位令人畏惧、令人胆寒的奇女子。不过,梅梅名声再大,也是一个魔女,恐怕有损王府的声誉。” “哈哈哈……声誉?”晋王爷大笑,道:“本王早已言明,公子不嫌麻烦,本王便无顾忌。” 幻天轻笑,道:“不瞒王爷,自见到梅梅之时起,本教早已看出了梅梅的资质,因而才收其为徒。” 晋王爷道:“梅儿自小娇惯任性,顽劣不羁,本王倒未看出有什么资质。” 幻天道:“隔行如隔山,本教眼力尚算不错。” 晋王爷笑道:“想不到梅儿竟有这般奇遇,依她早日心性,能有如今之成就真是难以想象。多亏公子善于传教,教授得法,不然梅儿也难成大器。” 幻天谦虚道:“承蒙王爷夸奖,在下惭愧。” 晋王爷笑了笑,调侃道:“本王倒未看出公子有何惭愧之处。” “哈哈哈……王爷真会说笑,本教只是脸皮稍厚而已。” 幻天话音刚落,晋王爷及众人不由笑了起来。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轻松,气氛渐趋融洽。此刻,连那些下人们,也在偷偷窃笑。印象中的魔神,居然如此风趣。原先认识幻天的下人倒未觉得怎样,那些新来的下人仍是心有余悸。 梅梅道:“大娘,三娘,师傅脸皮时薄时厚,嘻嘻。” 幻天虎着脸,道:“死丫头不得胡说。” 梅梅做个鬼脸,笑道:“弟子所说都是实言,只是三位娘亲不知罢了。”说着,暗自捏了捏幻天。 幻天微一皱眉,忍着笑道:“王爷,本教见樊王妃面带愁容,不知何故?” 晋王爷一怔,但见樊王妃面色,已知缘由。遂笑道:“樊王妃只是少眠而已,公子不必担心。”樊王妃暗自尴尬,却不好说出口。 幻天故意道:“只是少眠?依本教看来,怕是心绪不宁,气息淤积所致。在下不才,尚懂得岐黄之术,倘若王妃感觉不适,本教自当……” 晋王爷摆手,笑道:“公子不必客气,樊王妃并无宿疾。” “如此甚好。” “娘,若是小疾还好,倘若是……” “梅儿住口”樊王妃叱喝一声,道:“你这丫头口无遮拦,怎地诅咒为娘。” 梅梅一吐香舌,道:“孩儿说漏了嘴,娘亲勿怪。” “这还不错。”樊王妃面色微红,被幻天说破心思,有些发窘。但面对幻天,却心怀畏惧,也无胆责怪。 “嘻嘻……”梅梅一阵嬉笑,再不言语,半只手臂藏在幻天衣衫内,暗中摩挲。朱济熺等人不时偷看小莹,并未注意梅梅。及看到这番情形,只道梅梅顽皮,心中竟有种落寞之感。 晋王爷面带微笑,见到樊王妃面色缓和下来,内心稍宽。摆了摆手,待众人安静,岔开话头道:“记得公子上次来时,本王曾对公子表示了谢意。若非公子教导,梅儿这丫头岂有今日,更不知王府会被她闹成何种模样。” 幻天道:“王爷心胸真是堪比苍穹,对我魔门竟没有半句微词,全不似江湖武林中人那般狭隘。非但如此,对令爱投身魔门,亦无半点责怪之意。王爷厚德,本教甚是感激,同时,也极为感佩王爷的气度。” “哈哈哈……”晋王爷开怀大笑,意味深长地道:“公子何出此言,真是太过外道!如今,无论从哪个角度说起,公子也不是外人。还公子不要客气,全当王府是自家。不然,本王便要以常礼相待了。” 幻天道:“本教拘泥俗礼,惭愧,惭愧,还请王爷恕罪。” 晋王爷轻笑道:“公子何罪之有,恕你无罪。” 幻天叹息一声:“王爷一句恕罪,便是说本教有罪了。” 晋王爷一怔,旋即笑道:“本王习惯了,公子不必在意。” “王爷客气。” 幻天与晋王爷你一言我一语,禅机愈来愈浓,其他人插不得言,只好静静地听着。几位小王爷已感到不耐,腹中咕咕地响着,许是闲逛累了饿了,盼着开席。 幻天见状,笑道:“恐怕各位小王爷已经饿了,王爷,是否用饭?” 晋王爷忙道:“本王只顾说话,倒忘了开席,公子请。”说着,看看小莹与梅梅,又笑道:“公子真是洪福齐天,艳福不浅。不但胸罗万有,武功冠绝宇内,更是……更是道中圣手,老夫一把年纪也是羡慕有加。回想过往,本王尚欠公子一个人情,便以这杯美酒略表谢意。来,干杯!”说罢,晋王爷一饮而尽。 “王爷勿需客气,在下回敬王爷一杯。”幻天也是一口干了。 晋王爷抹了抹长髯,豪迈道:“早知公子海量,老夫恐怕不是对手,但本王甚是高兴,你我再饮一杯。”说着,王爷与幻天举杯遥敬,各自又喝下一杯。 幻天道:“今日看王爷抒怀豪迈,若是王爷有兴,便多喝几杯。如何?” “哈哈哈……公子豪气,老夫甚是欣慰,你我定要喝个痛快。”晋王爷开怀大笑,显得异常兴奋。神情欣然,不似有假。幻天并未探查王爷心中是否真的高兴,此时,考虑自己与齐小莹两人,因为梅梅与神教都与王府有些关系。既然梅梅在场,王爷是否高兴已无关紧要。 晋王爷心中却想,幻天虽然是魔门教主,在朝廷律法看来亦属邪教。但是,当今皇上并未过问,晋王爷也感到轻松。而对面的齐姑娘乃是神教圣女,定与二子朱济烨相熟。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圣女迷情(3) 晋王爷极想知道朱济烨在神教的情形到底如何,只因人多不便相问。暗忖:“此时,江湖上两大邪教人物尽在府中,虽然有些不妥,但也未到杀头的地步。况且,父皇有言在先,自己亦可周旋。对于外人来讲,本王虽与两大邪教干系甚厚,并未出现任何征兆。且两教高手如云,手段毒辣,残酷无情,任谁都要顾忌几分。那么,本王岂不可以借势,而……”想到此处,晋王爷暗中窃喜不已,心情开朗,两人越喝越多,气氛也越来越热烈。 朱济熺见状,起身来到幻天身边,笑道:“公子怎地单与父王饮酒,来,愚兄敬你一杯。”说着,也不管幻天如何,举杯饮下。 幻天笑笑,并未说话,也是杯起酒干。其他几个小王爷见此,争先恐后来到幻天面前,口中说着敬酒,眼光却瞄向小莹。此时,小莹与梅梅正与三个王妃闲聊,小莹只是浅浅地饮一小杯,美酒下肚,不禁粉晕敷面,肤色更加粉嫩,妩媚万端。几个小王爷看得如痴如狂,神魂颠倒,越看越舍不得离开。 幻天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是充满笑意。幻天知道,其实这也怪不得几个小王爷,小莹之美已经不似人间所有,其美已无法用言语形容。见几个小王爷眼光始终不在自己,遂轻咳一声,道:“几位兄台,本教今日高兴,各敬每位三碗美酒,如何?” 幻天说罢,几个小王爷竟然未曾听到。晋王爷半醉之间,并未责怪几个没出息的儿子。见幻天举杯,笑道:“公子不可大意,几个犬子虽然不成气候,但酒量却是不稍多让,公子量力。” “哈哈哈……王爷不必担心。本教今日高兴,来,换过大碗。”说罢,幻天拿过小莹与梅梅面前的大碗,各自斟满,拉扯一下朱济熺,道:“本教先敬济熺兄。”说罢,一连干了三碗。 朱济熺硬着头皮,也将一大碗美酒喝了下去。接着,幻天不待朱济熺放下酒碗,转头又对朱济熿道:“敬济熿兄三碗。”喝罢,不管朱济熿喝与不喝,扯了扯正看得失神的朱济炫,笑道:“敬济炫兄三碗。”幻天边说边喝,敬完六位小王爷后,朱济熿方才勉强喝下两碗。 幻天耐心等了一阵。六位小王爷勉强喝完,各个面上已经见汗。幻天笑道:“诸位小王爷真是海量。本教敬佩豪气之人,来,再敬每人三碗。”说罢,拿起酒坛便要斟上美酒。 朱济熺急忙拦阻道:“公子酒量似海,我等自愧不如。” 幻天笑道:“济熺兄,真的不喝了?” 朱济熺忙道:“是,是,是,愚兄不胜酒力,尽兴便可。” “济熺兄可比上次少喝了不少,这是何故?” 朱济熺双眼迷蒙,道:“公子酒量如海,愚兄有些畏惧,呵呵。” “哈哈哈……”幻天大笑一阵,道:“济熺兄,饮酒贵在热闹,醉酒乃是乐事。俗话说,醉后知酒浓,爱过知情重。若是说得文雅,太白诗曰: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诗仙是何等豪迈,名垂青史,令人羡慕啊。” 朱济熺面现难色,道:“豪情需要本钱,愚兄酒量有限。” 梅梅听了一怔,忍不住道:“大哥真是,喝便喝了,醉了又有何妨。” 幻天笑道:“还是死丫头豪爽,来,为师敬你三碗。” 梅梅喜道:“师傅,三碗太少,你我九九归一,连干九碗,如何?” “哈哈哈……妙啊!莹儿,快快斟酒。”说着,将朱济熺等人的酒碗拿来,一字排在面前。小莹从未看到幻天如此饮酒,心中忐忑,不禁有些担心,迟疑道:“幻郎,酒大伤身,你与梅梅喝下三碗便可。” 梅梅急忙摆手,道:“姐姐勿虑,师傅酒量如海,区区九碗何足挂齿。”说着,诡秘地看一眼幻天。小莹听罢再不多言,玉手轻抬,凌空摄过酒坛。酒坛悬凝半空,竟是纹丝不动。小莹暗运真气,但见酒坛倾斜,美酒出口时竟聚集成线,犹如悬壶冲茶。转瞬之间,十八之大碗已经斟满美酒。众人见到如此情景,只看得目瞪口呆。 “姐姐好手艺!”梅梅见小莹露出这手绝技,不禁高声赞佩,随即,娇呼道:“师傅,干。”众人满以为两人又是手捧大碗,举杯而饮。却见梅梅忽然突起小嘴,运气之下,撮口一吸。立时,便见那大碗中的美酒,竟然化成一道晶莹的酒线,径向梅梅口中射去。众人看得一愣,旋即,同时发出一阵惊呼。不消片刻,九只大碗便已空了七只。梅梅边吸边看幻天,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小莹见状,开始尚感新奇,转瞬之间便已了然。探手之下,抓起一坛美酒,急忙斟向空碗。梅梅与小莹两人使出凌空摄物功法,看在一般人物眼中觉得匪夷所思,看在幻天眼中,却是雕虫小技。 幻天微笑不语,只是静静看着梅梅。在九大碗美酒尚未喝完之际,伸手一探,真气顿出。但见三坛美酒凌空而起,待飞至长桌上方时,稳稳定住。幻天暗运真气,酒坛封口砰然而开。旋即,嘴唇轻轻翕动,便见三个酒坛各自射出一道酒线。奇怪的是,三道酒线不分不散,竟然聚成一道更粗的酒线,疾向幻天口中射去。三道酒线时而旋绕,时而交汇,好似飞舞的彩虹,奇幻至极。片刻工夫,满满三坛美酒便都见了底。 幻天喝罢,轻轻一笑,面上毫无变化。晋王爷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不但惊震于幻天的奇技,且惊震于幻天的酒量。三坛美酒同时喝完,更是出乎众人意料。几位小王爷知道,一只酒坛能够盛满十三四大碗,三坛便是四十余大碗。而幻天喝罢,仍是面不改色,依然如故。众人颇感纳闷,幻天喝下这么多酒水,不知都去了哪里。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圣女迷情(4) 幻天刚刚喝罢,梅梅也随之喝完一坛美酒。只见梅梅神情自若,吧嗒吧嗒小嘴,似乎意犹未尽。晋王爷看得如醉如痴,三个王妃与几个小王爷更是心神巨颤,感觉似在梦中一般,想不到两人酒量如此之高。 朱济熿喜爱舞文弄墨,惊叹之后,感慨道:“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公子神乎其技,令人赞佩。” “呵呵,济熿兄过奖,本教不敢当。” 朱济熿道:“我曾记得公子上次来时,曾说遇到一位奇人,赠给公子一种奇异东西。不知公子这奇技是否得益于那位奇人?” 幻天笑道:“济熿兄,本教当时不便言明身份,胡诌几句而已。” “哦,公子所言是子虚乌有?” “实不相瞒,那纯属无稽之谈。” “原来如此,唉……”朱济熿听罢,不禁有些沮丧。 幻天暗自偷笑。三个王妃私下说话,不时看向梅梅与小莹。看着看着,竟在不知不觉间,看得怔怔出神。此时此刻,饮过几杯美酒之后,小莹娇面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白里透粉,显得越发娇嫩。三个王妃看得呆了,暗自感叹道:“这世上真有如此美人,难道是在梦中?” 良久,谢王妃收回目光,对樊王妃悄声道:“当初,我就感到卢公子与众不同,不但医术高明救了烨儿,而且桀骜不驯,凛然无畏。今日方才真正明了,原来真是魔门教主。” 樊王妃斜睨一眼幻天,低声叹道:“其实卢公子是魔门教主,王爷早已知道。有道是真人不露相,确是意想不到。” 三个王妃悄声言语,暗自嘘唏。尤其是樊王妃,仍有一丝担心。虽然知道梅梅已经委身幻天,却不知两人关系究竟到何种地步。她更不知晓,幻天到此是否还有其他目的。魔门中人在一般人物心中,如同魔鬼一般,也不怪王妃忧虑。晋王爷的目光始终不离梅梅,也不时瞄瞄小莹。 幻天已经喝下五坛美酒,几位小王爷在幻天鼓动下,渐渐放开了酒量,你一杯我一碗,喝得神魂颠倒,各个已现出醉态。幻天仍是谈笑风生,一杯杯地喝,一碗碗地饮,始终不见醉意。膳堂之中散发浓郁的酒香,醉人心扉。 朱济熿醉眼朦胧,附在幻天耳边,结结巴巴道:“公子,你……上次来说是……有……有机会传授……兄弟们几招,不知……不知此次能否赐教?” 幻天笑道:“兄台真有如此雅兴,明日……明日若有空闲,本教自会找你。呵呵,不知你们兄弟几个可否一起来听,省得本公子逐个传授,浪费时光。” “嘿嘿嘿……”朱济熿傻笑着,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明日……便……便……召集……几个兄弟,一起……一起……向公子……求教。” 幻天道:“上次我曾言说,让尔等习练内功,如今情形怎样?” 朱济熿面现愁容,道:“不瞒……公子,几位兄弟……哪有……闲心习练……内功,只是……只是胡乱……练了……练了几日。” “倘若如此,本公子即便传授兄台武功,也不会见到效果。没有内功基础,无论何种武功,都无法显现妙处,唉……可惜。” 朱济熿急道:“那……公子可有……可有解决之道?” “有倒是有,不过很难。到时再说,兄台不必多虑。” 朱济熿顿现喜色:“好、好、好,愚兄……等着……便是,公子……不可……不可……食言。” 幻天连连道:“一定,一定。” 朱济熿满心欢喜,醉眼朦胧,充满莫名笑意。其他几个小王爷见状,亦纷纷围在幻天身边,悄声私语,问东问西,看得晋王爷及三个王妃暗自纳闷,不知几人有何鬼名堂。梅梅与小莹正与三个王妃闲聊,幻天等人话语,早已听在耳中。只装作不知,暗自偷笑。 亥时末,包括晋王爷在内,俱都喝得酩酊大醉。三位王妃搀扶王爷回房歇息,梅梅换来十几个军士,将六个小王爷抬走,酒宴方才结束。 幻天三人回到后院,梅梅很是知趣,将幻天两人送到屋内后,便借故出去,幻天也不说破。尽管运功化去了大部分酒气,神志清醒,但在酒力刺激下,却感到全身燥热难当。小莹洗漱完毕,肌肤若隐若现,幻天不禁情潮顿起,痴情地注视,一瞬不离。 看到幻天那邪异神色,小莹顿感有些羞涩,芳心也不禁狂跳起来。犹豫一下,款款走到幻天面前,轻声道:“幻郎,酒力是否未去?” 幻天眯缝一双细眼,道:“酒力无妨,心力正酣。” “心力正酣?”小莹一怔。 幻天邪笑:“不错,心中思念莹儿之力。” 小莹娇嗔道:“去!幻郎太过猛烈,我今日仍感有些不适。” 幻天收起邪异笑容,道:“莹儿不必担心,破瓜之初均是如此。你我再行冲几次后,定会苦尽甜来。”说着,猿臂轻探,一把搂过娇躯。 “幻郎,不要……不要……呜……”小莹刚刚喊了两声,嫩口便被堵上。须臾,小莹不再挣扎,慢慢瘫软下来。幻天真情外泄,轻柔抚慰。在酒力刺激下,小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舒适之感,逐渐充满身心。不一刻,内中竟已情潮滚滚,难以抑制。 小莹神情迷离,吃吃地问道:“幻郎……心中……真的有我?” “有便是无,无便是有。” “只管说有或是无。” “有,无。” “哦……有……还是……无……”小莹已经失语,轻轻呻吟。 此刻,幻天早已情潮奔涌,血脉|贲|张。整个身心好似火团一般,热血激荡。但在亢奋与迷幻之中,幻天清晰感到,类似今日这种激荡似乎已过去很久。此时,借着酒力,原始的冲动喷涌而出。迷离中,猛然抱起小莹。旋即,挥手拂去小莹身上的裙衫……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圣女迷情(6) “幻郎,这如何使得,我……”小莹忐忑,迟疑道。 幻天肤色凝重,道:“你已是魔门中人,本教不会厚此薄彼。” 小莹试探,问道:“不消说梅梅,皇甫小雪与董小婉也都练魔门武功了?” “正是。” “哦……”小莹沉吟一声,担心道:“习练魔门功法与原有内功可有冲突?” 幻天道:“毫无冲突,魔功讲求阴阳相济,可容纳所有内功。” “哦……”小莹边说边看,刚刚看了两页,芳心不禁震颤不已。这本小册子,乃是魔门正宗功法。幻天将魔门武功交给自己,这对自己该是多大信任。小莹知道,武林江湖,门户之见甚重。各派从不轻易外传本门武功,即便对门内弟子也是防范有加,并非尽数传授。 小莹手捧小册子,激动万分。美目湿润,浮现一层泪水。看之,令人怜爱,令人心醉。幻天替小莹擦去泪水,亲了亲嫩唇,温和道:“莹儿,你我如今同体同门,性命交修。你不必感动,更不必伤感。” 小莹应了一声,又凝重地翻开小册子。这本册子已经发黄,蝇头小楷,字迹十分工整。翻过几页,小莹不由感到异常奇怪,说是武功秘籍,但字里行间并未指明如何练功,只记述功法的诀要及招式,而记述功法也十分简单。看到天魔指招式时,只有数个图形及寥寥二十余字:“一指追命;两指并天;三指黄泉;五指索魂;十指归天。”再看天魔掌法,亦只有三十六字,书曰:“魔形初现,魔影寂灭,幻魔即空,魔神再现,魔法无边,天魔映日,神魔共舞,魔形无常,神形俱灭。”小莹纳闷,翻前翻后,册子上根本没有解释九式掌法如何习练,只在页面下角画有若干图形,并注有一行文字:“掌法九式,每式九变,九九八十一变。掌式重叠,自在运用。无始无终,无尽无休,无形无迹。” 小莹细看一阵,终是不明其义。再看天魔功法,依旧十分简略。小莹暗暗思索,各种功法怎地如此简单,难道……忽地,小莹似乎灵光一闪,渐渐明白魔门功法为何如此简单。只是还不确定,并未说出缘由。回头看一眼幻天,又凝神琢磨一阵儿。随后,轻轻合上小册子。看幻天温和的神情,内心感到异常温暖。小莹想象不到世上还有如此奇异之人,不但武功高绝,学究天人,冲和起来更是百变无穷,令人噬骨销|魂。 幻天爱怜地看着美人,心火慢慢腾起,忍不住颤动起来。小莹顿感酥|痒难耐,急忙放下册子,紧紧抱住幻天。迷离中,轻声道:“幻郎,难道天下间男子都如你一般么?” 幻天笑道:“本教便是本教,我不知其余之人如何。” “真的不知?” “确实不知,不过,如本教功力者并不多见。” 小莹抬头,迟疑道:“皇甫小雪与董小婉,如今坐镇老巢,许久不见幻郎,不知能否挨得过去。” “呵呵。”幻天轻笑,道:“莹儿有所不知,临行时本教已为两人灌注神意,若是不曾思虑欢愉之事,便不再为此而焦虑。” 小莹一听,怔道:“此事也可灌注神意?” 幻天道:“不错,莹儿现在是否试试?” “不!”说着,小莹自顾扭动几下,道:“幻郎,日后你若是离开一些时日,对我不必灌注甚么神意。即便心中思虑,饱受煎熬,也希望幻郎能时刻在我心中。” 幻天道:“难得小莹一片痴情,本教感动不已。” “只是感动?” “倘若心在,你我时刻都在。” 小莹道:“心在虽好,但我更期盼幻郎人在。” 幻天笑道:“本教何尝不希望如此,此刻你我都在,何须顾虑过往。大凡俗世情爱,既有缘起,便将有缘灭,其因乃是寄望于时日永久,寄望于自设的虚幻之中,俱是颠倒梦想。对于你我而言,理应超脱时光所限,远离虚妄,既对以往不要耿耿于怀,也不必担忧未来。真正把握当下每一刹那,那才是永恒。” 小莹差异道:“当下的刹那便是永恒?” 幻天笑着反问道:“莹儿不妨感受一下……你能把握现在这一刹那么?何时为始,何时为终?昨日种种情形,你现在可还能触摸得到么?” “能……”小莹迟疑,感觉困惑。 “真能吗?昨日与王爷喝酒,当下这一刻有吗?” “没有……不过……不过为何感觉就在眼前?” 幻天道:“那只是记忆而已,同样,未来也是预测或是想象。其实,包括你我及所有万物,都只活在当下这无法把握又似乎感觉真实存在的一刻中。” 小莹似有所悟,低声念道:“过去,现在,未来,都只在这当下一刻?” 幻天笑道:“不错,确实如此。” “哦……无来无往,无始无终。” “呵呵,莹儿真正所悟,难得。” 小莹豁然开朗,双颊绯红。两人神意相通,尽情欢娱,不知不觉,已是日上三竿。小莹难舍难分,却也不得不抽身离开。 乍然离开幻天,顿觉空空荡荡,极为不适,似乎只剩下了躯壳。但见幻天轻笑,不由娇面泛红。遂起身穿衣,径自洗漱去了。幻天穿妥后不久,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有人来敲房门。 “死丫头进来。”幻天低声叫了一声,梅梅推门而入。来到幻天身边,诡笑着瞄了瞄里间,悄声道:“师傅,昨夜是否与姐姐闹过了头?” “死丫头何意?” “嘻嘻,若非如此,师傅为何现在才起身。” 幻天笑笑,悄声道:“你齐姐姐缠着练功,为师不得不尽心教授。” “嘻嘻,看师傅面色,并非是只是练功。” “真是人小鬼大,何事也瞒不过你。” 梅梅诡笑一声,挨着幻天坐下,小手肆意抚弄着,嬉笑道:“师傅,齐姐姐如何?”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圣女迷情(7) 幻天怔道:“死丫头所问何事?” 梅梅道:“师傅勿要装聋作哑,当然是与齐姐姐如何欢娱了。” “呵呵。”幻天邪笑道:“你齐姐姐初经人事,哪像你那般熟练。” “真的?” “当然,死丫头还有何疑问?” “嘻嘻,齐姐姐与弟子心性甚合,弟子若再传她一些闺中秘法,再与师傅欢娱起来,师傅也可好生享受。” 幻天嗔怒道:“死丫头不可传她什么秘法,不然,为师即便是铁打的金刚,也难支撑得住。怕是不过几年,便要死在你们手上。” 梅梅摆手,笑道:“不会,不会。师傅乃是魔头,怎会一命呜呼。” 幻天举手便打,虎着脸道:“死丫头竟敢诅咒为师,真是胆大包天!” “弟子不敢,师傅长命千岁,哪会驾鹤西归。” 幻天拍了拍梅梅,笑道:“滚滚红尘,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万事都有可能。不过这世上只有一种可能,绝不会成为可能。” 梅梅听得糊涂,怔道:“何种可能不是可能?” “死。” “死?”梅梅怔道。 “不错,自你来到世上,便是正在走向死亡。” “嘻嘻,人早晚会死。不过……若是羽化成仙,便不会死了。” 幻天叹道:“成仙得道?唉……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神仙。” 梅梅道:“师傅也曾说过没有神仙,但为何会有那么多人相信这世上有神有仙呢?” “他们不是相信有神仙,只因向往及恐惧,想象出的一种寄托而已。其实,乃是自己欺骗自己,自己给自己设下的圈套。” “圈套?” 幻天道:“死丫头,每个人心中都有圈套。有的看似别人所设,究其根本,各种圈套其实都是自己所设,自己蒙骗自己而不自知。” “这是何故?”梅梅不解。 幻天道:“此事说来话长。根本上说,心不定,神不安,患得患失。忧虑既往,又担心未来。更有甚者,颠倒梦想,不知当下之乐。” “幻郎说得是。” 两人正在说话,小莹走了进来,一股清香沁入鼻端。梅梅见小莹娇面粉嫩,不由多看几眼。瞧得小莹泛起一丝红晕,道:“死丫头为何如此看我?” 梅梅嘻笑道:“姐姐真是愈加迷人了。有姐姐这般模样做比,天下间的女子怎生活得下去。唉……” 小莹咯咯娇笑,道:“死丫头嘴也甜了,夸人真是不着痕迹。” “嘻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师傅,即便不学,也能记住一些。” “呵呵,连带夸起你师傅,不知有何企图?” 梅梅笑道:“妹妹我还能有何企图,这两日来,师傅被你所占,我只好忍痛割爱,独自清闲去了。 幻天捏捏梅梅脸蛋,笑道:“死丫头真是知趣,为师对你定会额外奖赏。” “嘻嘻,师傅好意弟子心领。但姐姐刚刚尝到甜头,弟子怎能虎口夺食,还是让与姐姐吧。” “死丫头,何谓虎口夺食,找打!”说着,幻天举手便要…… “慢、慢、慢!”梅梅躲开,笑道:“弟子让大哥指了几处好玩的地方,师傅可有兴趣?” “死丫头,为师只是随口说说,你倒当了真。” 梅梅假装正经,道:“师傅乃是一教之主,怎可随意出口。应该言出法随,有诺必践。” 幻天道:“好,便依你意。” 梅梅一听,不禁大喜,道:“师傅,城北有家赌坊,规模甚大,每日进出近百万两银子。嘻嘻,弟子前去探查了一番,赌坊甚是热闹。” “赌?为师不喜赌坊。”幻天摇头。 “那……那……师傅喜欢甚么?” “呵呵,为师喜欢一切,又不喜一切。” “那……那师傅究竟喜欢甚么?”梅梅追问。 小莹接口道:“你师傅无喜无忧,恐怕心中只有魔门。” 梅梅正色道:“弟子以为,师傅不必为魔门忧虑。如今,魔门实力渐增,加之姐姐前来,历数目下江湖各派,哪个有胆自己前来。即便联合围攻,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何惧之有。” 小莹接口道:“梅梅所说,甚是豪迈。对于江湖不可不虑,但也不必多虑。容所能容,杀所必杀,如此,江湖各派必会权衡轻重,有所顾忌。天下人哪个不喜安适,除非活得有些不耐,才会冒险赴死。” 幻天听罢,道:“依莹儿之意,又当如何?” 小莹道:“除非幻郎急于一统江湖,否则,应该分化瓦解,各个击破方为上策。” “呵呵。”幻天轻笑,暗赞一声,道:“还是莹儿说得透彻,唉……江湖之中确有不少顽固之人,必欲剿除魔门而后快。” “那便只有一个字:杀。”杀字出口,小莹脸上没有任何狠厉之色。说得自若坦然,轻描淡写。虽然年岁不大,但心性却十分坚毅。 幻天笑道:“莹儿之聪明绝不下于司徒雪,却比司徒雪干脆狠辣。” 梅梅气闷道:“师傅别再提那女诸葛,弟子见她心里便恼。司徒雪假情假意,自视甚高。虽然聪明,但与姐姐相比,却少了一点真意。况且,司徒雪现被江湖推崇得甚高,恐怕早已飘飘然了。” 小莹道:“对于江湖十大美女,我只是听闻而已,不曾与任何一人谋面。同时,对于江湖各派人物,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虽然到过各地分坛,但很少与各派接触。呵呵,恐怕不接触还好,一旦接触,便将大打出手了。” 梅梅道:“看姐姐武功招式,运用十分巧妙,不似未经激战洗礼,这是何故?” 小莹笑道:“死丫头可知青龙帮‘幻衣社’被袭,京师分坛被杀一百余人;少林洛阳分院,武当京师道场,峨眉派等被袭等事件吗?” 梅梅怔道:“难道这些血案都是姐姐所为?” 小莹嫣然一笑,道:“不错。神教与江湖各派纷争由来已久,不过,最近几年并没有正面冲突。只是在荆州与各派相遇,而大打出手。直到在光州山林之中,几位护法率领二百余人,同各派公然发生激战。二百多教众仅剩十余人,虽然惨烈,但在杀手堂协助下,斩杀各派人马近九百人。”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圣女迷情(8) 梅梅听罢,看一眼幻天,对小莹道:“姐姐曾在光州参与激战?” 小莹轻笑,随即换上一副凝重神情,正色道:“我虽未参与激战,却曾参与谋划。唉……两百余神教精英几乎全部战死,真是出乎意外。尽管斩杀各派近九百人,也是得不偿失。各派人马众多,真是杀不胜杀。” 幻天静听,待小莹说罢,开口道:“莹儿说得是,日后再与各派相遇,若是力有不逮,绝不可力战,只可骚扰之。” 小莹问道:“幻郎有何计策?” “呵呵,暂时没有。” 小莹道:“看你诡笑的模样,便知你心中早有计较。” 幻天道:“还是你曾说的分化瓦解,各个击破,徐徐图之。” 小莹略一沉思,道:“几大门派根基深厚,恐怕一时难以奏效。” “蚕食鲸吞,不急。” “幻郎若有此心,便慢慢图之。” 幻天道:“本教并无一统江湖之心,各派若不惹事,本教不急。” 小莹道:“魔门与各派乃是世仇,你死我活。若不……” 幻天接口道:“莹儿之意本教清楚,凡事不在早晚,恰当便可。” 小莹暗自思虑,随即,对梅梅道:“死丫头言说出外走走,幻郎何意?” 幻天听罢,面色一整,道:“这些时日江湖异常平静,恐怕将有风暴来临。莹儿功力虽然不俗,但本教仍不放心。不若趁此清闲之时,你二人好生练功。本教也好同几个小王爷切磋切磋。” 梅梅一听,忙道:“师傅,弟子那几个兄长不是游手好闲,便是不学无术。你同他们切磋,小心沾染不良习气。” “哈哈哈……你这死丫头,居然如此诽谤几位小王爷。依我看来,那几个小王爷还算不错。” 梅梅撇嘴,道:“不错?那几人不是好色便是好赌,没一个正经东西。” “死丫头万万不可胡言。”说着,幻天看看天色,道:“你二人好生练功,为师去了。” 梅梅苦笑道:“师傅……你真去找那几个东西?” “当然,死丫头不是言说有诺必践吗。” “师傅答应那几个废物了?” “呵呵,不可说,不可说。”幻天诡笑,起身走了出去。二女见幻天出去,不觉有些失落。相互看了一眼,梅梅道:“姐姐,师傅让你我练功,不知如何练法?” 小莹诡秘一笑,道:“幻郎曾说,你与皇甫小雪及董小婉通气传功,收效甚大。今日无事,便依照此法,助我练功。” “什么?”梅梅一听,顿现苦闷之色,道:“师傅这魔头居然说起这个了?” “不错,昨日游玩时才说起此事。” “唉……”梅梅叹息一声,愁闷道:“好不容易躲开两个师娘,而今又陷入新的苦海。我命苦也,遇人不淑啊。” “死丫头,练是不练?” 梅梅苦笑,看到小莹绝美的姿容以及若隐若现的娇躯,脸上忽然附上一丝诡笑。上下仔细打量一番,神秘道:“姐姐,师傅那魔头喜欢你哪里?” 小莹听了一惊:“死丫头意欲何为?” “嘻嘻,姐姐别怕,我不喜磨镜,只想知道师傅为何喜欢姐姐。若是日后再遇到什么美女,亦好为师傅把关过目。” 小莹嗔怪道:“去!死丫头心胸倒是很宽,难不成你要再找几个师娘?” “再找几个?”梅梅面现愁容,道:“不瞒姐姐,我先前跟随师傅,但凡看到师傅遇到美女时的神色,便有心将那些女子杀了。而今遇到姐姐,倒使我改变了主意。唉……万一杀错,岂不令师傅郁郁不快。” 小莹嫣然一笑,道:“难得死丫头有此心事。你我开始练功吧。” “姐姐真要练功?” 小莹正色道:“当然。你曾说到董小婉与皇甫小雪两人功力超绝,身手不凡。而今,我刚刚投身魔门,功力倘若不足,如何在魔门中立足,又如何堪当大任。” “嘻嘻。”梅梅嬉笑一声,道:“不瞒姐姐,以你现在的功力,两个师娘恐怕早已不是你的对手。” “什么?是真是假?”小莹讶然道。 梅梅道:“当然,但这多时日以来,两位师娘日日在天魔池中浸泡,功力自会有所增长。不过以我估计,姐姐集三大神功于一身,功力已是非比寻常。再遇嗜血狂魔,即便不胜,也可游刃有余。” “这……这……不可能,绝不可能。”小莹疑信参半。 梅梅撇嘴,一本正经地道:“姐姐不必担心,若论文采韬略,我与姐姐相比自愧不如。若论探查他人功力,非是本公主夸口,姐姐却不及我。” “这……这难道是真的?”小莹听罢,仍然有些疑虑。 “姐姐若是勤加习练,将有凌驾众女之势。” 小莹嗔道:“胡说,若同你相比,岂不相差甚远。” “呵呵,姐姐不知,依你此时功力,除了有数几人外,再没有你的对手。” 小莹道:“死丫头勿要诳我,这如何可能。” 梅梅道:“师傅私下曾说,姐姐所习摩羯神功乃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功法,此种功法一旦融会贯通,便可自行化合体内真气。即便日日玩耍,真气亦可自行运转,每时每刻都有进境。不然,以姐姐如此年岁,怎会有如此高绝的武功。” 小莹愣道:“哦?你师傅所说真是如此?” 梅梅笑道:“师傅心明眼亮,不然,为何在你面前大献殷勤,不惜损耗真力为你疗伤,其实……”说到此处,梅梅不觉说漏了嘴,急忙将下话咽了回去。 小莹大惊,道:“什么,难道你师傅为我疗伤,便是为了……” 梅梅忙道:“不,不,不,师傅宅心仁厚,即便不是你,师傅也会出手相救。” 小莹听了,这才慢慢放下心来,暗自思虑一番,心中已有计较,道:“死丫头,皇甫小雪与董小婉两人心性如何?” “嘻嘻,心胸宽广,容人。” “哦,不会计较我来魔门?” “不会。” “肯定不会?” “应该不会。” “死丫头,是应该不会还是不会?” “不会……应该不会。” “那还是不确定了?” “应该确定。” 小莹摆手,道:“算了,死丫头也不知是否确定。”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尽情逍遥(1) 梅梅笑道:“姐姐,魔门之中还有九大魔女,都是师傅的禁脔。倘若两位师娘在意多你一个,当初为何不曾顾忌九大魔女而投身魔门?” 小莹听罢,稍微琢磨一阵儿,展颜道:“死丫头说得有理。不说此事,练功。” “姐姐,明日再练如何?”梅梅苦笑。 “为何明日?” “我想去看看师傅。” “你师傅精明诡诈,不必担心。” 梅梅迟疑道:“我还是有些担心,几位兄长正事不做,对邪事却很精通,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怕师傅有何麻烦。” 小莹诡笑道:“死丫头,我与你所想恰恰相反。怕是你师傅去了,你那几位兄长便更加不守本分了。呵呵,恐怕死丫头不是担心你那几位兄长,而是担心你师傅被他们诓骗……” 梅梅听了,笑道:“姐姐说的是,师傅这魔头智深如海,无人可以诳他。” “死丫头,练功。” “好吧,唉……” 两人端坐,梅梅说起要领。小莹悟性超绝,一点便透。随后,两人四掌相对,涌泉相接,刚刚闭目,真气便已灌入小莹体内。小莹急忙运气导引,奇怪的是,灌入的真气好似轻车熟路一般,不经小莹导引便已行入奇经八脉。小莹甚感疑惑,想不到与梅梅通气练功竟是如此顺畅。随即,小莹凝神静气,一心练功。两人真气相通,毫无阻碍,不一刻,便进入物我两忘之中…… 三日后。 幻天成了几位小王爷家中的常客。 在这三日内,幻天有意无意地为朱济熺灌输一点真气,并嘱咐其如何行事。翌日清晨,其他几位小王爷早早跑到幻天居处,各个面上带着期盼之色。见幻天屋门紧闭,只好在外等待。日上三竿时,幻天方才出来。几人纷纷上前,央求幻天为他们输功。幻天满口应允,随即,分别在几个小王爷身上拍击几下。 次日。 朱济熿等人又早早来到幻天居处,状甚欣喜,连连道谢。纷纷言到,在经幻天拍击过后,夜间各个龙精虎猛,百战不疲。对幻天称颂有加,直道功力奇幻,医术通神。更将幻天比喻为再世之彭祖,当世之黄帝。 此事经几个小王爷添油加醋,传得神乎其神。在府中吹捧也就罢了,偏偏这几个小王爷喜好炫耀,不久,此事渐渐传到江湖之上。从此,“魔手神医”这名号不胫而走,与“魔神”、“血魂书生”两个名号共传天下,尽人皆知。 几日以来,六位小王爷轮流坐庄,大摆筵宴,对幻天奉若神明,日日都喝得迷迷糊糊,不醉不归。幻天闲来无事,也乐得如此。相处之下,幻天觉得几位小王爷除了游手好闲,贪图淫乐,并有些骄横之气外,心地倒也不错。 其实,幻天只是替几位小王爷打通了阴交穴,行气通畅,并在不知不觉间,替几人在风池、风府两穴灌注了神意。几个小王爷精神焕发,尝到了甜头,便日日缠着幻天,这个想学武功,那个要学神杀之术。朱济璜来了兴趣,央求幻天教授岐黄之术。幻天无法,只得胡诌几句。 每日晚间,幻天与小莹例行冲和练功,尽情欢娱。又过了几日,孟山五虎,岐山四凶,黔中四杰等人,见几位小王爷对幻天如此恭敬,犹豫了很久,先后到朱济熺府上拜见幻天。见到幻天,各个是点头哈腰,看得幻天直皱眉头。仗着王爷之面,幻天仍是以礼相待。不是幻天目中无人,而是幻天的心事根本不在众人身上。这便是心境,心境决定视野,也决定高度。 如此过去四五日,幻天与齐小莹身在晋王府之讯息,早为江湖各派所知。一时之间,太原城内蜂拥而来不少陌生人。细看所来之人,大部分是江湖武林人物。各派对幻天出入王府,感到十分困惑和棘手。魔门教主,如今不但成了晋王府的座上宾,而且又与神教圣女出双入对,简直不可思议。 鉴于梅梅是晋王府公主,又是魔门魔女,各派不知魔门与王府的关系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尤其是少林武当两派,乃是武林江湖的泰山北斗,并屡屡受到朝廷封赏,两派能够形成今日之规模气势,实与历代朝廷的扶持有莫大关系。对幻天以及魔门,一时之间,竟然举棋不定,不知所措。唯恐冒然剿杀魔门而招致王府不瞒,以致得罪朝廷。 一时之间,江湖风平浪静。幻天三人无事,竟在王府呆了二十几日。小莹只顾练功,昼夜不辍。每日早晨,强拉梅梅帮着助气行功。梅梅虽感苦闷,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有时,幻天三人通气行功,轮流双修,梅梅这才静下心来,不再嚷着离开王府。 梅梅虽然安稳不少,却依旧感到苦闷,而小莹却是满心欢喜。经过二十几日苦修,小莹功力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但有空闲便钻研魔门功法。因内力增长迅速,不但天魔掌和天魔指两种武功尽数掌握,魔门身法也有极快进境。自魔身九变到幻魔无影,仅仅用四五日功夫便完全熟悉。第八日头上,天魔幻影身法也已大功告成。幻天倍感惊奇,简直难以置信,只道小莹聪颖无双,天赋超人。 为检验小莹功力,三人不时到后院切磋武功。十几日下来,在与梅梅交手切磋之下,小莹功力渐有增长,梅梅越来越感到吃力。幻天看在心里,喜在心头,冲和之际,更加用心。 这日辰时,幻天刚刚与小莹打坐完毕,便听房门响起一串得得声响。幻天微一凝神,立即传声。房门一开,刷刷刷地飘进五道苗条身影。 小莹看得一愣,刚要出声,便见五个身影迅速来到幻天面前,俯身拜道:“禀告主人,城中失踪之人乃是被人以重手法击碎,并被人咀嚼。奴婢遍查江湖人物,只有一人有此嗜好,那便是四大恶魔之一,‘食骨怪’麻涑牟。” “麻涑牟?”小莹一惊。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尽情逍遥(2) 春女道:“不错,只有此人有吸食骨髓的嗜好。” 幻天轻轻颌首,道:“春女,‘黑崖鬼林’如今怎样?” 春女道:“坤姐来信言称,‘黑崖鬼林’附近五里之内,均已布成阵势。若要延展到十里以外,恐怕还需月余左右。” “哦,传本教口谕,命坤女急调人手,加速布置。” “是,主人。” 幻天道:“倘若真是‘食骨怪’麻涑牟,尔等定要加倍小心。此人功力非凡,在四大恶魔之中,其功力不下于‘邙山淫怪’褚良,甚至更高。” 春女道:“谢主人提醒,奴婢自会应付。这几日有些奇怪,城内城外好似并无失踪之人。奴婢估计,凶手是否听到主人在此,而远遁别处。” “即便如此,尔等也不可大意。” 春女道:“奴婢小心就是,不瞒主人,即便遇到‘食骨怪’或是‘邙山淫怪’,奴婢们力战不敌,抽身倒是不难。” “还是小心为妙,此魔手段更加毒辣。” “奴婢谨记教诲,请主人放心。” 幻天道:“各门各派有何动向?” 春女道:“这些时日,各派行事异常隐秘,表面来看并无动静。据江湖所传,少林四尊,武当三仙已经出关,不知是真是假。其他门派的老一辈人物,尚未听说有何动静。奴婢估计,魔门被灭至今已过数十年,那些老家伙恐怕早已归西。” 幻天冷笑一声,道:“少林四尊,武当三仙若是仍在人世,真可谓长命。本教倒希望其他门派的老一代人物最好仍在人世,省得本教寂寞。” 春女道:“主人曾经说过,我教上代教主陆天行便是被‘少林四尊’几人围困,并在重伤之下,方才不幸遇难。” 幻天叹息一声,道:“春女说得不错。当年,爷爷久战之下身负重伤,最后被群雄困在山洞之中。参与围困爷爷的便是少林四尊之一‘武尊’静悟;武当三仙之一玄灵道长;峨眉派上辈掌门玄明师太;崆峒派上代掌门‘崆峒血煞’姬康。这四人功力在当年便与爷爷不相上下,功力甚高。经过数十年闭关苦修,而今功力如何已无法判断。但可以肯定,必是极为高强。” 春女有些担心:“这多高手出来,我等如何应付?” 幻天冷笑一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按部就班。速速传信给四大堂主,细查青龙帮在各地堂口。一旦确定,出手不必留情,务必斩尽杀绝。并令卞云、卞霜等四人急赴各地堂口,协助各分堂行事。” “奴婢遵命,主人还有何口谕?” 幻天摆摆手:“暂时无事,尔等去吧。” 春女看一眼小莹,不禁犹豫一下,传音道:“禀告主人,据奴婢们探查,前些时日自神教内流出数门新制火炮。而这些火炮,目前已经落在青龙帮手中。” “什么,落在青龙帮?”幻天听得一震,道:“新制火炮从何而来?” “据传闻,说是从此地运出,奴婢不敢肯定。” “哦……”幻天沉吟一声,感到事情蹊跷。暗暗思虑一番,心中已有计较。遂道:“令四大堂主密切注意青龙帮动向,稍有动作,便行击杀,尔等去吧。” “是,奴婢告退。”说罢,五人抽身而退,悄然而逝。 小莹见五大魔女离去,开口问道:“幻郎,这几人便是九大魔女?” “不错,尚有四人现在别处。” 小莹道:“看这五个魔女气势,功力似乎到了极高境界。” “呵呵,莹儿说得是,倘若都是废物,至今也剩不下几个。” 小莹笑道:“幻郎真是魔头,专门御使女子为魔门效力。” 幻天道:“非是本教喜爱御使女子,而是习练魔功要以魔女之阴,化解过剩的阳气。若非如此,便会因至刚至阳之气而走火入魔,自焚而死。” “哦,原来如此,梅梅也曾说过。” “莹儿有何感想?” 小莹羞道:“怪不得幻郎如此狂猛,令我几乎承受不住。” 幻天邪笑道:“非是你能够撑持得住,而是本教未曾使出全力,呵呵。” “什么,幻郎并未使出全力?”小莹听了大惊。 “当然,倘若你我功力相当,本教方能使出全力。不然,你我阴阳失衡,不但无益,反而有害。” 小莹听罢,不由感慨万千。道:“幻郎,不知我的功力何时才能与你相当。” 幻天道:“如若感到不适,便未达到极致。此事不可过急,还应稳妥而行。” 小莹娇面一红,道:“我非期望舒适,而是期盼武功早些臻至化境。” 幻天亲亲小莹额头,爱怜地道:“以你现在功力,江湖之上恐怕再无多少对手。倘若一心沉迷武功,奢求极致,便是所执。执者,固也。不但无益,反而有害。以你之聪明,当知物极必反之深意。” 小莹恍然,幽幽道:“道理虽然如此,但却无法抗拒至极境界的吸引。再者,若真达到至极之境,即便物极必反,亦不会重新来过,何必担心其反呢。” 幻天轻轻一笑,叹道:“未曾亲证极致之境,便不知极致之境的情形。真若达至化境,或许又是另一番天地。但若以事物生灭之律而论,对于本身而言,当下任何阶段,其实都是至极之境。体会体察当下,便能看到至极之境。至极之境便是当下之境,如此,何以刻意求取。” 小莹听罢,感到十分惊讶,暗自惊叹:“至极之境便是当下之境……”小莹反复念叨,暗自咀嚼。须臾,脑中灵光闪现。自言自语道:“过去,现在,未来……当下便是未来,未来便是当下;过去亦是现在,现在亦是过去;未来也是过去,过去也是未来。化入天宇……无来无往……无生无灭,无始无终……生灭相随,往复不断,连绵不绝……” 幻天默默地听着,对小莹悟力感到震惊。凡事一经提起,便可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而今,小莹能够脱离三界,参透法界实相,虽然只是知见,仍令幻天出乎意外。看小莹沉思,幻天轻声道:“莹儿不愧是神教圣女,不但精通道法,悟力更是不可多见。依你所言,已快臻至究竟圆满之境。” 小莹道:“真的如此?”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尽情逍遥(3) 幻天道:“当然!成佛得道说来玄奥,其实只在转念之间。庄子曰:‘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乍看这些言语,几乎无人可以明了其意。其实,究竟之境只在眼前。当下所见便是真相、实相,不过是形态转换变化快与慢,隐与显,不为人知而已。由此而论,你当下功力,便是极致之境。” 小莹听得仔细,灵光不断闪现。道:“幻郎,倘若内功生生不息,绵绵不绝,无尽无休,是否到了与天同齐,无始无终之境地?不过……人力终归有限,势尽必竭,那又如何说是极致?” 幻天笑道:“使力用力之法,实有圣凡二境之别。运行真气表面看是损耗本身气力,实则是耗费心力。心神倘若只在气力及肉身上,便会担心忧虑,忧虑渐甚,便有枯竭之感。倘若运气于全身,开启周身穴道并与外界天地融为一体,吸天地之气,则万物皆为己用。借天地无穷之力,将再无枯竭之感。” “借天地之力,吸天地之气?”小莹越听越新奇,越听越感到心境大开,脑中频频闪现灵光,越来越烈,越来越强。自顾念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法自然……这与幻郎所说同出一辙,与天地自然相合,方能生生不息,周行不殆。” 幻天笑道:“莹儿悟力超凡,将来必有大成。” “真的?”小莹欣喜,脱口问道。 幻天道:“当然,武功一途,悟力至关重要。功力之境界,决定于悟力境界。当然,功力高低也跟先天资质与心性有莫大关系。聪明悟力固然重要,但心性切不可狭隘只重自身。没有容纳天地之胸怀,功力必受所限。” 小莹听罢,舒心地笑了笑,脑中似乎开启了一扇光明之门。此时,感觉原有的一切都变了模样,心神舒爽,灵台澄明。恰在此刻,意念稍动,便觉周身清爽异常,好似每个毛孔都在吸纳清新的气息。小莹一怔,旋即,芳心巨震,难道这便是万穴吸纳大法?不可能,不可能……再行体验之下,身心更加舒爽,似乎与天地溶为一体,整个身心都已化入虚空之中。 良久,小莹叹道:“幻郎一席话,使我茅塞顿开,此事异常奇怪,不经输功练功,功力好似忽然跨入一种崭新的境界。” “呵呵。空至虚极,无中生有。”幻天说罢,感到无比欣慰,又道:“这是心境使然,难得,难得。你之功力将来不可限量,尽管不曾经历奇遇,但亦可凭借本身化于天地,达到不可预料之境界。” 小莹听后,美目已经湿润,满含欣喜感激的泪水。此时此刻,感觉幻天越来越神秘,好似有所了解,但真正接触起来,却又感觉十分陌生。良久,一颗芳心逐渐安定下来。深情看着幻天,感觉幻天周身上下,好像浮上一层魔影。令人迷幻而不能自制,痴迷向往而不忍舍弃。 此际,小莹好似已彻底忘记神教,忘了身边的一切,整个身心都已附在幻天身上,悄然融进了这个魔神的世界中。失神之际,幻天顺势而入。小莹嘤咛一声,忙自紧紧抱住幻天。美人儿在怀,幻天内中激荡,凝神运气之下,小莹再次充胀起来,一阵阵舒适至极之感迅速流遍全身。不一刻,小莹已颤栗失魂,脑中一片空白,感觉整个身子都已成了躯壳,飘然飞向天空。漂浮着、游荡着…… 许久,两人睁开眼睛,小莹满面粉红,越加嫩柔。多日冲和欢娱,小莹变得更加出尘,神质清雅柔润,恰如怀春的少女,纯然恬静。但在一双美目之中,却不时流露出一道道摄人魂魄的神光。 幻天看看天色,将要抽身。小莹本能地抱住幻天,满面羞色,轻声道:“幻郎,我的身心似乎早与你化作一体,竟然舍不得离开。你若不在,便感觉空空荡荡,没有着落,这可如何是好?” 幻天捏捏嫩臀,温和道:“时辰不早,死丫头不知跑到何处。你我晚间再行欢娱,你看如何?” 小莹道:“幻郎对死丫头如此关心,是否最疼梅梅?” 幻天轻笑:“谈不上最疼哪个。从感觉而言,梅梅最是有趣。” 小莹问道:“如何有趣?” “说不上如何有趣,只是一种感觉。” “幻郎,到底是何感觉?”小莹追问。 幻天邪笑,道:“莹儿为何有此一问?” 小莹扭动,羞道:“我……我只是期盼……幻郎对我也能感到有趣。” 幻天低头亲了亲嫩唇,轻笑道:“其中这趣味吗……便是变化及出人意料。” “变化……出人意料?”小莹怔道。 幻天邪笑:“正是。” “哦……我好似明白幻郎的心思了,呵呵。”小莹面露神秘之色,诡笑道:“幻郎平日心静如水,但外表虽然平静,内中却是热情如火。不怪梅梅曾说要传我甚么来的……呵呵,幻郎,快些起来吧。” 两人起身,洗漱完毕。恰在此刻,梅梅闯了进来。小莹一看,心中顿时明了,这死丫头其实并未走远,只是怕打扰自己的好事。想到此处,对梅梅更加感激。暗忖:“这丫头屡经奇遇,武功神鬼莫测。此生此世,自己的武功恐怕是赶不上梅梅了。但这丫头的心性却跟自己甚是相容,说不定将会成为真正的姐妹。” “姐姐思虑何事?” 小莹听得一怔,顿时回过神儿来,笑道:“我在思虑如何报答你。” 梅梅诡秘一笑,道:“报答不必,哪日让我亲亲便是。” 小莹嗔怪道:“去,死丫头不说好话。” “嘻嘻,师傅与姐姐日日冲和欢娱,必是姐姐身上有诱人之处。” 幻天道:“死丫头越说越不像话,疯到哪去儿了?”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尽情逍遥(4) 梅梅道:“弟子还能到哪,师傅与姐姐欢好,我只好到孟山五虎,岐山四凶等人那里过过手瘾,嘻嘻……” “过何手瘾?你去那里作甚?” 梅梅笑道:“师傅有所不知,这些家伙甚是固执。自从输给大师娘后,便一直耿耿于怀。见到弟子,表面虽然恭敬,但话里话外却是想要切磋武功,验证传言是否属实。弟子耐不住寂寞,便与这些人物过了几招。唉……” “结果如何?” “嘻嘻,师傅怎地如此紧张,还能有何结果。” “哦,那些人相信了?” 梅梅笑道:“不只是相信。” “那又怎样?”幻天问道。 “恐怕十天半月之内不能下地。” 幻天一怔,道:“死丫头出手太重吧,这些人怎禁得住你的功力。” 梅梅撇撇嘴,道:“不给这些人一点教训,便不会死心塌地。嘻嘻,师傅勿虑,这些人虽然受伤不轻,但对弟子却佩服得五体投地。” “唉……” “嘻嘻,还有一事,师傅听了或许更加意外。” “还有何事?” 梅梅犹豫一下,笑道:“弟子那几个兄长,想要弟子传授武功。弟子禁不住纠缠,只好教授几招,但……教授却不得其法。弟子一时性起,便手把手地教了起来。可是,这几个废物竟也禁不住摔打,如今都被抬回府中养伤去了。” 幻天苦笑道:“几个小王爷毫无根基,且养尊处优惯了,怎能抗住摔打。死丫头,教授应该因人而异。” “就是,只是师傅说的晚了。弟子能够习武,却不懂传授。” 幻天道:“你并非不懂传授,而是喜欢捉弄人罢了。” 梅梅诡笑道:“还是师傅知道弟子心事,我见这些人整日纠缠师傅,甚感麻烦。借机修理一番,我等也好清净几日。” 小莹道:“你这死丫头,几个小王爷可是你的兄长。” 梅梅道:“姐姐不知,那几个废物甚是讨厌。我见师傅被他们日日纠缠,早有捉弄之意,只是不曾找到借口。”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叠银票,笑道:“赌场甚是有趣,好玩。” 幻天问道:“你去赌场了?” “是,只是惦记师傅与姐姐,玩得不甚尽兴。” 幻天道:“你便是这般模样去的?” “嘻嘻,弟子怎会如此前去,去时扮作大家少妇。” “哦,真猜不出你装成少妇会是何种模样。” “嘻嘻,迷人。” “迷人?” “当然,赌场尽是男子,弟子前去,未曾开赌便已赢了三分,呵呵。” 小莹顿时明了,笑道:“那些赌徒定是先被你迷惑了心神,进而乱了阵脚,岂有不输之理。” 梅梅笑道:“还是姐姐聪明。嘻嘻,弟子也想装成男子,可这里……”梅梅一指前胸,不由摇头苦笑。幻天见状,也不禁笑出声来。道:“亏你还记得自己是女儿身,倘若再多个物件,不知会闹到何种程度。” “嘻嘻,弟子不再需要什么物件,只要跟着师傅,有何需要不请自来。” “死丫头贫嘴!”说罢,幻天一把抓过梅梅,在屁股上使劲拍了几下。 “哎呀……师傅为何……啊……师傅快快停手,弟子再也不敢了。停手啊师傅……屁股快裂了……” 幻天松开梅梅,笑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罢,幻天看看二女,笑道:“死丫头,你若无事,便与莹儿通气练功,再不可随意外出,省得惹是生非。”说着,在包袱中摸索了几下。随即面带微笑,径自走出门去。 梅梅刚要询问,感觉屁股一阵刺痛,不禁疼得眉头直皱。委屈道:“姐姐,我只是随意说说,这魔头下手太重。”说罢,伸手摸摸屁股,对小莹道:“屁股肯定是青了,姐姐帮忙揉揉。” 小莹笑道:“该着挨打。” 梅梅一扭身子,撒娇道:“姐姐……” “唉……”小莹假装叹息,面上却带着怜惜之色,道:“真是孩子心性,来吧!”梅梅笑着凑到小莹面前。 小莹迟疑一下,果真给梅梅揉搓起来。一双玉手十分轻柔,梅梅倍感舒适,暗自偷笑。梅梅屁股细腻嫩滑,富有弹性,小莹揉搓起来觉得甚是有趣。遂道:“倒卧在床。”梅梅依言趴在床上,闭目享受起来。 过了好一阵儿,小莹道:“还疼痛吗?” “姐姐真好,比师傅好得太多。” “死丫头,其实我是无法,给你揉屁股只是报恩而已。” “报恩?”梅梅扭头道。 “是啊,得你相助练功,功力多有增长,当然要有点回报。” “哦,原来如此,那姐姐好好揉揉,嘻嘻。”梅梅又享受一阵儿,感觉十分舒适。随即,忽然翻身,一把搂住小莹。小莹本能躲避,却被梅梅抱个结实。小莹微感窘迫,本欲挣扎,但后背上传来一阵热力即刻融化了身心。遂继续揉搓梅梅,而梅梅则一边运气,一边在小莹后背摩挲着。不一刻,小莹忽觉内中泛起一丝异样感觉。转瞬,一股股酥痒、酥麻之感逐渐传遍全身。小莹不知何故,只当是梅梅顽皮,却不知梅梅在无意中竟使出了迷情大法。 梅梅那双嫩手犹如魔手一般,摩挲、轻抚,热力徐出。透进小莹经脉,流经心房。小莹一阵颤栗,渐渐迷乱起来。在美目即将合上的瞬间,真气不由随心而出。梅梅忽感一震,一股清凉之气登时附在肌肤之上,舒爽异常,疼痛立减。梅梅惬意非常,尽情享受,嫩手轻轻抚动,竟舍不得松开小莹。 两人相互轻揉,真气流转,好似每个毛孔都在吐故吸纳。不大工夫,小莹轻哼一声,身子一软……梅梅急忙扶住,两人顺势倒在床上。二女四目相对,各自面上尽是娇羞之色,一时之间却说不出话来。只停顿片刻,便又抱在一起。 良久。 小莹叹息一声,轻柔道:“不知死丫头用了什么功法?” “哦……大概是在无意中使出了迷情大法。” “迷情大法,你怎会使出迷情大法?”小莹怔道。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尽情逍遥(5) “嘻嘻。”梅梅诡笑:“姐姐有所不知,迷情大法乃是由摄魂大法转化而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适才感到难以抑……”小莹了然,娇面一红,又道:“死丫头何时学会这迷情大法?一双手竟如魔手一般,所到之处,酥痒难耐,竟令人不能自制。” “嘻嘻,那是姹女玄阴手法。” 小莹一愣:“什么!姹女玄阴手法?” 梅梅道:“嘻嘻,这手法乃是‘多情妖姬’柳盈盈所传。” “怪不得抚摸下如此销魂,死丫头,为何用在我身上?” “嘻嘻,因师傅喜欢这般,因而便用得多了。如今,习惯成自然,竟让姐姐享受了。” 小莹道:“难怪你师傅曾说,在魔门众女之中,最喜欢你。” 梅梅听了一怔,旋即,喜道:“师傅真如此说?” “不错,适才刚刚说过。” “嘻嘻,看来我还应下点功夫。” 小莹道:“别再说这个,快些助我行功。” 梅梅苦笑道:“姐姐真是,为何偏偏缠上我呢!” 小莹道:“死丫头,你师傅为何不让别人来做此事,盖因你功力高绝,只有你可以胜任。这是你师傅看重你,你应感到高兴才是。” 梅梅听了,不禁嘻嘻一笑,神秘道:“姐姐,你道我为何找岐山四凶及孟山五虎等人,其实,不是我闲来无事,而是拿他们练一种功夫。” “哦?何种功夫?” 梅梅诡秘道:“此种功法很是奇特,目前尚未练成,此时不便说出。不过已有一些进展,但只能用在武功低微之人身上。” 小莹感到神秘,本想追问,但见梅梅神情,道:“我不问便是,练功吧。” 梅梅道:“姐姐对武功怎地这般痴迷,常言道欲速则不达,不若改日再练,如何?” 小莹口气坚决,道:“不行,现在就练。” 梅梅苦笑,抚摸小莹肌肤,竟爱不释手。小莹肌肤雪白,吹弹可破,梅梅十分羡慕。不知怎地,忽然泛起一股异样感觉。思谋一番后,邪笑道:“姐姐真是个武痴,竟对武功痴迷到如此地步,看来今日难以躲得过去。不过,助你练功不难,姐姐需让我亲亲。” 小莹听得一愣,骂道:“死丫头怕是得了痴心疯,你我同是女子,怎能……” “嘻嘻,只管说是便可。” “这……如何是好?”小莹犯难。 “嘻嘻,看姐姐姿容,真是令人喜爱,怪不得师傅日日与你欢娱不止。” 小莹摸摸自己脸面,暗自思虑一番,笑道:“死丫头,只可亲一下脸颊。” “嘻嘻,来吧,姐姐闭眼。”小莹闻言闭眼,梅梅凑近,先行亲了亲脸颊,随后,快速在小莹嫩唇上亲了一下。 小莹伸手便打,梅梅躲闪之际,急忙将小莹紧紧抱住。小莹挣扎了几下,却无法挣脱开去。梅梅笑道:“看姐姐如何打我,嘻嘻,再亲一下。”说着,便又亲了几下嫩唇。口中咂咂有声,连道:“香,香,香。” 小莹甚是尴尬,拼力挣扎,却仍未挣脱。梅梅见状,竟是不依不饶,在小莹脸上胡乱亲吻起来。小莹极力躲避,但两人脸贴着脸,哪里能够避开。尴尬窘迫之中,四片嫩唇不时贴在一起,须臾,小莹忽感有些异样,身心慢慢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涟漪。但看梅梅那顽皮神色,只道梅梅贪玩,急忙开口:“死丫头勿再疯了,练功。” “好,好,好,妹妹遵命。”说罢,梅梅面色一整,登时安静下来。随即,两人相对而坐,手脚相连。不一刻,便进入神虚之中…… 二女练功按下不提。 幻天出了门,见四下无人,闪身到了暗处。拿出胭脂等物,在面上迅速涂抹一番,易成农夫模样。刚要起身,想想后,露出一丝诡笑。运气之下,身形顿杳。幻天悄然进屋,见二女正在嬉闹。幻天不禁摇头苦笑,见二女安静下来,遂拿出一套紧身劲装,倏然而逝。 幻天出了王府,径向娄烦方向驰去。半个时辰后,已经驰出一百余里。幻天凝目远望——远远地,吕梁山脉渐渐映入眼帘。又奔行一刻左右,云顶山已历历在目。来到山下仰望,但见山势险峻,顶峰直入云端。山腰古树参天,松柏苍翠。山顶晴空万里,山下云挂林海,景色奇诡壮观。 幻天无暇领略风光,辨识一下方向,直奔皇姑山方向飘去。每奔出二十余里,幻天便停下身来,凝神外放元婴,探查周遭山脉情形。将近午时,在翻过一道陡峭的山崖后,眼前忽然一亮。但见峡谷内,隐隐腾起一股股烟尘。 幻天嘴角一翘,暗自冷笑一声,飘身向山谷逸去。到了一堆山石后,停身向下一看,只见山谷内,林木掩映间,隐隐约约出现数排房屋。幻天凝神谛听,谷内传来一一阵阵轻微的金铁交鸣声。 幻天疑云重重,元婴倏出。转瞬,幻天收回元婴,飘身而下。刚刚飘出五里左右,神识一动,幻天不由停下身形。闪身隐藏暗处,循着神识感应方向,悄然逸去。刚刚逸出五十余丈,忽听前方树丛传来一阵轻微的语声。若不仔细倾听,极难发现。 幻天隐身前行,到了近处,只见在树丛中有一块山石,细看之下,山石后隐藏两个褐色身影。那两人一身樵夫装扮,正向山谷内探望。幻天屏息前行,到了两人背后三丈左右,那两人仍未察觉。幻天心中暗笑,心道:“看来这两人只是等闲之辈,藏身在此,究竟为了何事?” 忽然。 但闻一阵破空之声响起,那两人急忙缩在山石凹处。转瞬,自山脊上飞泻而来两道身影。到了幻天藏身处十丈左右,停身探看片刻,随后又疾飞而去。幻天未动,等待好一阵儿,那两个褐色身影方才探身出来。四顾之下,许是确定无人,便又向谷内看去。 看过一会儿,一个青面汉子悄声道:“你我在此蹲守一月有余,却是毫无所获。倘若就此回去,吴百户岂不要大发雷霆。” “是啊,吴百户那兄长便是被晋王爷所杀,他怎能咽下这口气。” “怪不得吴百户对晋王府如此关心,派你我在此监视,原来是要……”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尽情逍遥(6) “嘘……小声点,一年多来,因办事不利而无故失踪者,已有五六个兄弟。你我好生看守,切不可大意。” “那是,那是。此地并非安稳之所,你我还是小心为上。” “两月前到此蹲守而失踪的两个兄弟,至今仍未找到,怕是早已被毁尸灭迹。晋王爷看似文雅,实则心狠手辣。你我虽然在锦衣卫所当差,但朱h毕竟是王爷,弄不好便有性命之忧。” “小声一点,此地防范甚严。” “哦。不知对面山上是否能够看到谷内情形。” “对面乃是李良与马烽,恐怕此时也正在埋怨。” “我等真是倒霉,吴百户为何单单挑上我们。” “这是命,还是少说点吧。” 幻天听来听去,估计两人乃是锦衣卫太原卫所的缇骑。在此蹲守,必是监视探查山谷内动静。幻天想想后,悄声出指点了两人昏穴。上前翻翻两人衣襟,在腰间发现一方铁牌,上面刻着“太原锦衣卫亲军”字样。携带的包裹中只有几件衣物和一些零星的物品。幻天暗笑一声,提着两人向山谷内飘去。 山崖下,铁矿石堆积如同小山,其上覆盖树枝。在一山坳巨岩下,有一巨大石屋,石屋屋顶耸立一高高的铁制圆筒,圆筒顶上,冒出一股股浓烟。房屋内,模具器具一应俱全。紧挨山崖底部,几个宽大的木屋内,分别排列一趟趟刀枪剑戟,火铳弓弩,兵车火炮。半山腰以内,不时闪过一道道身影。山坳密林深处,众多军士身披铠甲,凝神戒备。 幻天看过整个山坳,径向对面山崖飘去。躲过巡视之人,先后探查将近一个时辰,方在一丛茂密的灌木中找到另外两个锦衣卫缇骑。幻天照样点了两人昏穴,随后将两人提到山下,同先前那两个褐衣汉子一起放在矿石堆旁。 随即,幻天隐身树后,再看山坳,又是一番景象。只见山坳三面环山,壁立千仞,出口处两端更加险峻,峭壁如刃。此山谷异常隐秘,若非仔细探查,极难发现。幻天暗自感叹,太原锦衣卫探子能够探到这里,当真不易。 幻天又探查一阵儿,见再无任何动静,便腾身向峭壁上飘去,不一刻,来到山顶,居高临下看去,只见山坳内一片迷蒙,空气中飘来一股股焦灼的味道。幻天轻轻摇头,再次四顾左右,心念一动,身形顿杳…… 又过几日。 幻天等人无事,在王府中日日打坐练功。 小莹的功力每日都有增长,不但幻天与梅梅感到惊讶,便连小莹自己也十分诧异。梅梅与幻天每日陪同小莹练功,久而久之,二女感情日深,相互之间已经不分彼此。同时,两人也更加亲昵。幻天虽感诧异,却并未在意。 这一日清晨,幻天与小莹正在冲和,梅梅不知何时来到两人面前。小莹有些尴尬,急忙掩饰。幻天邪笑,不待小莹反应过来,便一把将梅梅抱在怀中。旋即,抽身而出,又同梅梅身心合一,立时冲和起来。 小莹看在眼里,不禁怔神。正在尴尬之际,幻天伸出单臂,握住小莹右手,而梅梅也在同时握住小莹左手。三人相连环绕,幻天意念一动,登时,真气疾速运行起来。小莹浑身一震,狂涛般的真气猛然涌入体内。 幻天与梅梅,功力何等高强,共同施为之下,小莹哪里能够承受,不由痛苦地哼了一声。幻天与梅梅心意相通,几乎同时迅速收回一层真力。即便如此,小莹仍觉痛楚难当,浑身香汗淋漓,好似沐浴一般。约莫一个时辰后,小莹感到痛楚渐渐消失,舒泰随之而来,经脉鼓荡,气机盎然。 如此情形持续大约半个时辰,幻天抽身而出。旋即,又将小莹抱在身前,侵入娇躯,猛然灌进真气。小莹尚未反应过来,便觉经脉已经鼓荡充胀。“注意导引,切勿分神!。”幻天低声嘱咐。随后,依照前番情形,两人分别抵住梅梅双手,再次冲和。 如此这般,三人先后交换八次体位。二女裸裎,闭目相对,汗水顺着脸颊、脖颈簌簌而下,一直流到床榻上。再看床榻,已经湿成一片。时近中午,三人完成最后一次交换。收功之际,幻天轻轻抽身,将二女放在床上。不一刻,小莹与梅梅同时发出轻轻的喘息声,在极度舒适中昏睡过去。 良久。 梅梅先行醒来,起身打坐片刻,精力尽复。刚刚睁开眼睛,小莹也适时醒来。看着幻天莹白的面色,小莹颇感奇怪。冲和将近三个时辰,幻天不但不觉疲累,反而更是神清气爽。小莹暗自感佩,想起自己与梅梅数次昏厥,而这魔头却好似无事一般。当真是人间的魔鬼,催魂的使者。 再看二女,竟好似又有变化,更加嫩柔。小莹体态修长婀娜,圆润瘦削,肌肤雪白粉嫩,梅梅身形小巧,状甚稚嫩。若非肃然而坐,已看不出任何成熟之气。此时,任谁见到梅梅,也无法看出其真实年纪,俱会以为梅梅只是一个顽皮刁蛮的丫头。二女一高一矮,一清一丰,小莹沉静无尘,梅梅顽皮刁钻;一个犹如化外仙子,一个犹如九天仙童。乍看两个女子,无论身材样貌都是天壤之别,迥然不同。相比之下十分怪异,但和在一起却是相得益彰,相辅相成,竟是天作之合。 幻天忍不住亲了亲二女,摩挲着娇躯,倍感惬意。好久,幻天方道:“死丫头,莹儿,你二人感觉如何?” 梅梅懒洋洋道:“弟子只感觉疲累。” “呵呵,倘若练功不累,满天下都是武林高手了。” “弟子不只言说练功,而是……” “你若嫌累,那为师便离开此地,你二人在此自行练功吧。” 梅梅急道:“师傅不许离开。”说罢,急忙贴在幻天身上,小手又不安分。 幻天感到十分舒爽,极力忍住,静静享受。小莹在旁观瞧,感觉有些诧异窘迫。片刻,看梅梅那惬意顽皮模样,也不禁跃跃欲试。幻天见状,暗自偷笑,既不阻止梅梅,也不言语。 好久,见小莹神色趋于正常,知道小莹已经习惯,方才开口道:“最近几日,太原城来了许多不明人物,一个个深居简出,异常平静。看其情形,恐怕是专为我等而来。死丫头,命春女放出风去,便说我等早已离开太原。”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伎俩(1) 梅梅问道:“师傅是要掩人耳目,暗中行事?” “呵呵,还算你聪明。” 梅梅撅起小嘴,道:“弟子不笨,只是不喜思虑而已。” 幻天道:“为师并未说你愚笨。唉……你日日呆在为师身边,真是懒惰成性。” “嘻嘻,有师傅在旁,何须弟子费心。”说着,梅梅用力摩挲起来。 幻天眉头一皱,嗔怪道:“懒丫头,起来吧。” 梅梅无奈,坐起问道:“师傅,我等欲往何处?” 幻天看一眼小莹,道:“坤女传来信息,说是‘黑崖鬼林’附近出现一些不明人物,想来必是各大门派的探子。但目前只在‘黑崖鬼林’附近寻查,并未有何行动。为师有一事不解,‘黑崖鬼林’距天地盟只有数十里,石中玉却始终没有动静,令人感到诧异。” 梅梅道:“石中玉行事确实大异于其他门派,自从当上盟主,倒安分起来。师傅,各派老一代人物出来不少,或许江湖要热闹了。” “死丫头就知道热闹,那些人物功力非比寻常。” “嘻嘻,弟子久疏战阵,双手痒痒得很。” “死丫头不可轻敌。” 梅梅道:“弟子刀里来血里去,历经数次生死,早已司空见惯。师傅不必担心,有弟子在,师傅尽可安心逍遥。” “哈哈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死丫头,天色黑了吧?”幻天神色古怪。 梅梅转头向外看去,回头怔道:“外面晴天白日,师傅为何说是黑了?” 幻天诡笑道:“满天都是飞牛,怎会不黑。” “哦?弟子怎地没有看到甚么牛……”说着,梅梅瞪起眼睛,直直地看着天空。片刻,似乎明白过来。不由捏了幻天一下,娇声道:“师傅骂人也拐弯抹角,倒不如直说弟子吹牛,哼。”梅梅尚未说完,幻天与小莹同时大笑起来。 幻天起身:“你二人洗漱,我去去就来。” 梅梅忙道:“师傅要去哪里?” “去看看王爷。” “哦,那师傅要早些回来。” “放心,为师去去便回。”说罢,幻天慢慢走了出去。二女互看一眼,瞧见彼此均是一身清爽,方才感到自己仍是裸裎。小莹微觉尴尬,而梅梅却紧盯着小莹上下打量,诡笑连连。小莹顿感不妙,刚要撤身,梅梅已扑上前来……登时,两人扭作一团,嬉闹声大作…… 两日后。 晋王爷书房。 清晨,晋王爷与幻天相对而坐,两人均是沉思状,不言不语。 茶水冒着热气,袅袅升腾。良久,晋王爷叹息道:“公子,非是本王不愿相助,实因朝廷暗探出没无常,一旦泄露,本王及家眷危矣。” 幻天凝注王爷,悄声道:“王爷,在下听闻青龙帮已经得到几门新制火炮。” 晋王爷一愣:“新制火炮?” “不错。” “公子不会以为是本王提供给青龙帮的吧。” “正是。” “什么?这如何可能,绝不可能!”晋王爷大惊。 幻天神情自若,轻啜一口香茗,慢悠悠道:“据悉,在青龙帮所得几门火炮台架上,并无朝廷兵器局监造字样。而且,据传这几门火炮乃是出自太原。在下想来,兵器局在太原并无监造分属。” 晋王爷听罢,不禁面色大变,道:“此事太过蹊跷,本王怎不知晓。” 幻天看晋王爷神情,知是不假,又道:“王爷可否建造火炮?” “这……这……嘿嘿嘿……难说。” 幻天暗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道:“本教夜里忽然梦游,不想到了一座深山。说来也巧,竟然遇到土地公公。那土地公公言称,此山唤作皇姑山。本教好奇,遂腾身遨游。但见山坳里,铁石如山,几个房屋堆满各式兵器。本教细数之下,那些兵器足够装备二十万大军。” “什么,公子梦游?你……你去过皇姑山?”晋王爷听罢,不禁目瞪口呆。 幻天嘘了一声,轻声道:“王爷身在府中,却不知皇姑山早被太原锦衣卫所的头目吴百户盯上。” 晋王爷一愣:“吴百户?哦……公子如何知晓此事?难道……” 幻天正色道:“不瞒王爷,本教已经去过皇姑山。偶然之间,发现有四个锦衣卫探子,正藏在隐秘处探查。听其私语,方才知道此事。不过,在下已将四个探子制住穴道,丢在铁石堆旁。在下猜想,王爷早已知道此事。” “哦……原来如此。”晋王爷松了一口气,郁闷道:“本王正为此事烦忧,不知那四名锦衣卫缇骑从何而来。倘若是京师指挥使所派,本王甚是麻烦。” 幻天道:“如今看来,王爷秘事恐怕已经泄露,不过,种种迹象表明,此事尚未传到京师,还有挽回余地。不知吴百户与王爷如何结仇?” 晋王爷看看幻天,略微犹豫,道:“公子有所不知,那吴百户之兄,原是宋国公冯胜手下一个偏将。因对军中擢升事宜不满,便怀恨在心,遂密告冯胜克扣军饷。由此,本王也曾受到牵连。父皇听闻此事大为震怒,诏令本王赴京。万幸的是,经多方考证查无实据,遂将此事压下。宋国公冯胜逃过一劫,本王也虚惊一场。至今想来,仍有些后怕。” “哦,不知冯胜是否克扣军饷?” “嘿嘿嘿……”晋王爷诡笑,道:“此事说有便有,只可意会。那吴偏将见事无果,遂到京师走动,对冯胜及本王大放厥词。公子乃是魔门教主,当知祸乱常常起于萧墙之内。本王担心此事拖延下去,军中必定生乱。遂考虑再三,为保一方平安,便找个借口将吴偏将杀了。” 幻天轻轻点头,道:“怪不得吴百户对王爷恨之入骨,不惜触怒王爷,秘密监视皇姑山。” 晋王爷冷笑一声,道:“本王早知皇姑山附近出现锦衣卫,但却无法确定是本地缇骑还是京师所派的探子。以时日计算,倘若是京师所派的探子,恐怕父皇早已下诏令本王进京。当然,本王倒不十分担心此事,只是担忧军心不稳。怕的是有人借此诬告本王,牵连到其他事宜。到时,恐怕不是被父皇贬谪流放,也要死在锦衣卫的酷刑之下。”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伎俩(2) 幻天笑道:“看来王爷暗藏不少秘事。不过锦衣卫怎敢对王爷动手?” “唉……”晋王爷叹声道:“公子恐怕不知,父皇行事素来不问亲疏。这锦衣卫全称唤作锦衣卫亲军,乃是父皇的禁卫军,六亲不认。说是六亲不认尚好,其实,自锦衣卫设立以来,所关、所杀之人莫不是父皇昔日手下及皇亲贵戚。倘若有何纰漏,便连本王也难幸免。” 幻天听罢,不禁唏嘘感叹。晋王爷沉思一阵儿,犹豫道:“公子所说之事本王再考虑考虑,此事非同小可,乃是灭族大罪,还请公子耐心等待。”说着,晋王爷盯着幻天,道:“青龙帮所得几门火炮是否确有其事?” 幻天道:“王爷难道不知?” 晋王爷面现愠色,道:“本王确实不知……哦?难道是……”说到此处,晋王爷不由住口。片刻,晋王爷凝重道:“公子,火炮落在青龙帮,恐怕对魔门甚是不利,公子切不可大意。” 幻天轻笑,随意道:“青龙帮不足为虑,在下正等待时机,一举剿灭之。” 晋王爷问道:“公子等待何种时机?” 幻天轻笑,摆手道:“王爷不必关心江湖乱事,本教自有主张。” “江湖各派人马众多,实力不俗,公子武功虽高,却也不得不防。” 幻天道:“谢谢王爷提醒,本教自会处之。本教所说之事,王爷不必放在心上。若无他事,本教告辞。”说罢,起身便走。 “公子留步!”晋王爷摆摆手,犹豫一下,道:“公子武功神鬼难测,确令本王敬佩。本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能否答应?” 幻天道:“王爷有何驱策?” 王爷思虑一阵,道:“本王对太原锦衣卫所甚是担心,不知公子……” 幻天笑道:“王爷有所不知,魔门从不与官府纠葛。” “唉……”晋王爷叹息一声,道:“本王思来想去,也无办法平息吴百户这事儿,更不知皇姑山是否败露。府中一干老小,命运难测,本王忧虑甚深。” 幻天思虑一番,道:“王爷不必忧虑,此事容我斟酌一番。” 晋王爷面现喜色,但却转瞬即逝。道:“不知公子如何斟酌?” 幻天笑笑,道:“不知太原锦衣卫所有多少人?” 晋王爷道:“约有三百余人。” “哦,王爷是否要彻底根除后患?” “公子何意?”晋王爷一怔。 幻天诡秘道:“如今,你我均不知除了吴百户外,在锦衣卫所内,是否还有其他人知晓此事。依本教行事风格,凡事若做,便要彻底,否则宁可不做。” 晋王爷听了,不禁心神一震。想不到在幻天那柔弱外表下,内心居然如此狠辣,真不愧是魔门教主。看到幻天细目之中,那一闪而逝的厉色,王爷心中咯噔一下。随即,想起江湖上几个小门派被魔门所灭以及数起血腥杀戮,不禁感到一阵心慌。片刻,待心绪平复后,做一个斩杀手势,道:“公子是要……” 幻天诡笑道:“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晋王爷面现难色,道:“锦衣卫所内有三百余人,倘若杀尽,是否过于……” 幻天正容道:“据在下所知,王爷亦是杀人无数。在此紧要时刻,王爷怎能存有妇人之仁而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必有后患。” 晋王爷道:“本王虽然惯常杀人,但所杀乃是藩属之内一般武将文臣。而锦衣卫则是父皇的亲兵,此事干系重大。一旦泄露,非同小可,本王不能不顾及后果。” 幻天道:“在下无意怂恿王爷杀人,但本教以为,事急从权,应当及早决断。当此危急时刻,王爷还是早下决心为宜。否则,迟恐生变。” 晋王爷左思右想,仍是举棋不定。 幻天见状,道:“倘若王爷心神不安,可以做些手脚,编造理由,借刀杀人。” “哦?”晋王爷一怔:“公子不妨细细说来。” 幻天道:“王爷镇守边关,大权在握,统辖当地军政。锦衣卫所虽然不属于王爷节制,但按大明律法,若有意外之事,王爷也可依靠藩王之权暂行处置。若此,王爷尽力寻找锦衣卫太原卫所失职之处,同时,也可故意编造某些罪状,将太原卫所内的缇骑全部羁押在军营。羁押后,王爷不必亲自动手,可交由京师指挥使承办。在此期间,王爷秘密行事,暗中将吴百户等人或杀之、或毒死、或……呵呵。如此,王爷既能摆脱嫌疑,又可消除后患,如何?” 晋王爷听得一怔,想想后,不禁抚掌微笑。道:“公子果然高明,本王好生琢磨琢磨,明日再告诉公子。不过……”晋王爷说罢,又泛起难来。 幻天道:“王爷是否感到此法麻烦?” “当然麻烦,本王不想大张旗鼓。” “那还是想要本教协助了?” “正是,不过公子如此作难,本王也不好勉强。” 幻天笑道:“本教虽然作难,但还有不会作难之人,呵呵。” “公子可有良策?”晋王爷急问。 “无甚良策,只要王爷早作决断,本教再行思谋。” 晋王爷道:“做与不做,请公子先做准备,如何?” “如此也好。” “那便有劳公子了。” 幻天道:“王爷不必客气,倘若王爷定下,便尽快将锦衣卫所居位置,出行作息习惯等画影图形交给在下。本教做与不做,另行商议。”说到此处,幻天又道:“本教或许离开几日。若是一时不归,王爷尽可着人将信送到魔域,或是交给可靠之人。” 晋王爷道:“公子,本王所言京师一事,不知何时启程。” 幻天道:“待此间事了便去。王爷可先到京师,在下随后跟去。” “如此甚好。” “在下所居后院,王爷不可再让闲杂人等进去。” 晋王爷笑道:“公子放心,本王自会约束几个犬子。不知公子欲往何处?” 幻天轻轻摇头,笑道:“本教只是随意走走,行止未定。虽然梅梅已经放出风去,言称本教等人早已离开太原。但要使人信以为真,本教也要在其他地方露面,如此方能掩人耳目,呵呵。”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伎俩(3) 晋王爷眼中一闪狡黠之色,道:“公子真是诡诈,声东击西,暗度陈仓。” 幻天道:“王爷过奖,为了王爷,本教不得不考虑周全。” 晋王爷诚恳道:“公子用心良苦,本王心领。哦……本王亦要提前离开此地,以避嫌疑。府中一切事务交由王管事打理,公子若是返回,直接找他便是。” “本教知道了。另外,本教行踪关系重大,还请王爷保密。” 晋王爷轻轻摆手,笑道:“但请公子放心,不论是否行事,本王希望你我今日所谈,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呵呵。”幻天诡秘一笑,道:“此刻除了王爷还在念叨以外,在下早忘却此事。”晋王爷听罢,与幻天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幻天起身抱拳,转身即逝。 后院。 梅梅与小莹正在练功。 幻天来到床前,刚要转身,便听梅梅道:“师傅可算回来了。” 幻天道:“王爷有请不得不去。” 梅梅道:“爹爹找你又有何事?” 幻天笑道:“小事一桩,不过为师却感觉有些棘手。” “既然是小事一桩,师傅为何说是棘手?” 幻天道:“死丫头有所不知,所谓小事便是杀人。” 梅梅笑道:“此事不难,不知要杀何人?” “锦衣卫。” 梅梅一愣:“什么,锦衣卫?” “是啊,王爷担心出事,为师也感到有些不妥。” “嘻嘻,这帮锦衣卫甚是讨厌,杀便杀了,有何不妥。” 幻天叹道:“死丫头心性……唉,凡事妥当为妙。” “弟子只是说说,做事当然要妥当。” “你们师徒在说何事?”小莹不知何时自神虚中醒过来。幻天一见,不禁心中一动。佯装愁闷,叹声道:“我正与梅梅说事,但却感到十分棘手。” 小莹疑惑道:“棘手,何事棘手?” “杀人。” 小莹怔道:“杀人?你们师徒杀人无数,怎说是棘手?” “所杀非是普通人物,乃是锦衣卫。” 小莹笑道:“锦衣卫……这帮走狗各个该杀,不知幻郎要杀何处的锦衣卫?” 幻天道:“就是太原锦衣卫所的锦衣卫。” 小莹问道:“这……难道是王爷之意?” “不错。” 小莹正色道:“不知此地有多少锦衣卫缇骑。” 幻天佯装掐指,念道:“大约三百余人。人马虽然不少,但杀来亦非难事。不过,稍感麻烦的是,绝不能给王府带来任何后患,唉……只是这点令人作难。” 小莹脱口道:“此事容易,找濮护法来此便可。” 幻天摆手道:“不妥,不妥,此事关系重大,不可假手他人。莹儿,我等明日便离开王府,过几日再秘密回返。倘若找到合适之人,我等尽可袖手旁观。倘若无人,本教便只好破例,亲自动手了。” 小莹道:“既然如此,我看也不必等人前来。”说着,看了看梅梅,道:“梅梅乃是当朝晋王府的公主,不知对你皇爷的亲卫是否舍得。” “呵呵,既然是爹爹之意,杀就杀了,妹妹毫无异议。”梅梅毫不在乎。 小莹道:“幻郎,不如我去算了。” 幻天忙道:“莹儿,此事非比寻常,一旦败露,不但本身麻烦不断,神教亦会遭受朝廷围剿,后患无穷。” 小莹沉思一阵,道:“幻郎放心,我自会掩藏身形及手法,断不会露出丝毫痕迹。再者,神教遭受朝廷围剿,死伤累累。锦衣卫对神教来讲,确是一大祸害。这些狗贼无孔不入,最好斩尽杀绝。” “呵呵,适才莹儿还是满面柔和,此际却是煞气盈盈。” 小莹听罢,恨恨地道:“神教与朝廷不共戴天,若非皇宫防范严密,我早便闯入宫中,将那狗皇上杀了。” 梅梅笑道:“姐姐,当今皇上若是狗皇上,那妹妹便是狗公主了。” 小莹一怔,知道说漏了嘴,感到有些尴尬。刚要开口,便听梅梅笑道:“妹妹只是说说而已,姐姐不必介意。你尽管施为,妹妹从旁协助便是。” 小莹怔道:“为何如此?” “嘻嘻,没有为何,只有如此。” 小莹看着梅梅怔怔出神,想象不出作为当朝晋王府的公主,为何会对锦衣卫即将被杀而无动于衷。遂道:“既然如此,我今夜便去。” 幻天摆手,道:“此事不急,不急。我等先离开太原,秘密回返后再做此事。” “这是……呵呵,幻郎之意乃是声东击西,避嫌之举。” “然也。” 梅梅道:“师傅,不若此刻便走吧。” 幻天笑道:“凡事不可急躁,死丫头为何这般猴急。” 梅梅满是愁闷之色:“弟子呆得憋闷,恨不得立刻离开王府。” 幻天道:“今日在王府呆上最后一晚,明日清晨,我等秘密离开太原。” “师傅所说为真?”梅梅喜道。 “死丫头,这多时日赢了不少银两,也该到江湖花费一些了。” 梅梅笑道:“还是师傅懂得弟子心事,不若现在离开吧。” “现在?” “是啊。” “现在不行,你齐姐姐尚要练功。” 梅梅看一眼小莹,道:“嘻嘻,齐姐姐的武功在师傅鼓噪之下,一日千里,这几日更是突飞猛进。功力已经足够,今夜不用练功。倒是弟子进展缓慢,师傅也不理会,真是。” 幻天道:“死丫头有所不知,莹儿武功大进,乃是经脉逐渐宽厚,真气流转顺畅而已。若要达到你这般境界,还需勤于苦修。必要时,还需付出血的代价。不过,莹儿现在的武功,实已到了神鬼难测地步,为师已经放心不少。” 小莹动情,道:“若非幻郎与妹妹相助,我怎能有此境界。当世两大魔头共同为我输功,恐怕世上再无第二人有此奇遇。” 幻天正色道:“莹儿身兼三种神功于一身,进境自是不同凡响。这几日,内功增长虽然迅速,但只是如此练功,亦无法达到极致之境。不经生死劫难,便体会不出至高境界的神妙。以你资质及智慧,倘若在实战中锤炼,功力增长将更为快速,未来不可限量。” 小莹轻笑:“我知幻郎这是鞭策之语,但听来甚是受用,呵呵。”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伎俩(4) 幻天坐在床上,深情地看着二女,道:“本教预料,魔门与整个江湖真正的血战即将开始,魔门的未来将在血腥中开启一个新天地。不论这新天地是否能够呈现在眼前,但不经血与火的洗礼,将无法实现。在这场血战中,或许将有众多生命飘逝,但为了自然,为了天地,本教将血战到底。” 梅梅听罢,不由血脉奔涌,豪迈道:“弟子愿随师傅征战天下,扫清八荒,直至拼杀到最后一刻。” “死丫头,未战而先言死,大不吉利。” “嘻嘻,弟子只是表明心迹而已。” 幻天拍拍梅梅,笑道:“为师知道你的心事。” “知道便好。”梅梅忸怩。 幻天轻笑,看着两个美女,心情甚是舒爽。没来由地,幻天忽然感到体内泛起一股灼热之感,开始之际尚不明显,仅仅过了片刻,灼热慢慢变成了炙热。须臾,脸面已经微热,双目慢慢充血。幻天暗道一声不好,急道:“你们两个快快助我行功。” 说罢,急忙盘膝端坐,五心朝天,运气抵住体内猛然翻腾起来的炙热真气。尽管极力压制,但不到一刻,幻天感到这股炙热之气越来越难以控制,好似要将身体烧化一般。紧急中,急忙招呼梅梅:“快些助我运气。” 梅梅两人早看出幻天有些不对,闻言,急忙退去裙衫。梅梅急道:“姐姐从旁协助,快!”说罢嫩手与幻天相抵,身体相接,急忙运气。小莹见状,玉手轻轻按在梅梅后背,在探查两人真气运行的部位后,急忙凝神,真气徐徐而出,将自己的真气灌入梅梅的奇经八脉之中…… 半个时辰后。 在三人身体周围,已经腾起一蓬粉色烟雾。氤氲萦绕,久久不散。 又过半个时辰。 三人周围的烟雾慢慢散去,炙热的真气已经变得温和,幻天渐感舒爽。此刻,梅梅与小莹,全身上下尽是汗水,犹如沐浴一般。在幻天面上,隐隐浮着一层淡淡的血水。在夕阳的余晖里,好似贴上一层琥珀色的琼浆。 血水逐渐干涸,慢慢变成一层薄薄的血皮。梅梅闭目调息,伏在幻天怀里,已然进入神虚之中。小莹神色紧张,看得惊奇不已。她不知幻天为何如此,更不知幻天是否能够醒来。其实,小莹只是担心而已。半个时辰,当那层血皮慢慢消失之后,但听幻天长长舒了一口气。旋即,细目缓缓睁开。 小莹急切道:“幻郎,这是何故?真让人担心。” 幻天细眼神光一闪,柔和道:“恐怕在与你双修之下,阴气吸纳过多,进而引发出气海深处的天魔罡气,冲和相济之后,阴气消失。阴阳两气此消彼长,故而,才有此种情形。想不到天魔罡气积攒如此之多,吸收这多元阴仍不能融合化尽。唉……不知还有多少罡气未曾炼化。魔功极限,究竟在哪里?冲破十二层后之情形,列位祖宗为何没有说明?” “魔功竟是如此凶险,真是匪夷所思。” 幻天道:“人间至美之境,常在于险远,功法亦然。” 小莹叹道:“幻郎,如何消除魔门功法的弊端?” 幻天道:“恐怕极难消除。” 小莹道:“此刻平息后,再不可双修,省得复发。” 幻天道:“天魔罡气不曾化尽,便要经常吸纳阴气。如此而为,虽然犹如饮鸩止渴,却也不得不做。否则,复发次数将会愈来愈多。” “这如何是好,我真替幻郎担心。”小莹甚是凄楚。 “呵呵,此乃小事一桩,已非首次出现,本教自会应付。” 小莹仍是担心不已,爱怜地看着幻天。略微忧郁的眼神,令人心悸。幻天搂过娇躯,旋即,平放在床榻上。小莹不言不语,任由幻天摆弄。如玉般的大手,轻轻摩挲娇躯……嫩挺圆润的双|峰,平滑柔软的小腹,微微隆起的阴|阜,修长的玉腿……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瑕疵。即使手艺再高的能工巧匠,也难以雕出小莹这幅完美的身躯。 幻天静静欣赏,爱怜地摩挲,珍如自己的身心。想起适才情形,忽生一股忧虑之情,暗忖:“自己如何免去此种磨难,魔功极限究竟是何种境界,何种情形?是否真有极限,若有极限又如何突破?魔门典籍怎地竟无一点记载,难道历代祖师均未能达到极限……” 幻天暗自思虑,大手却未停止抚摸。小莹情难自制,在轻轻喘息,美目微闭,享受爱抚。幻天回过神来,见小莹如此情形,犹豫片刻,缓缓俯下身去……深情亲吻着。直至小莹轻哼出声:“幻郎,我……”幻天听着,不禁心神荡漾,遂再次融进美人儿的身心之中…… 好久—— 小莹渐渐停止喘息,无比满足地凝望幻天。天光渐暗,但听嘤咛一声,梅梅悠然醒转过来。睁着美目,看到幻天两人相拥相连,神色极为平静,娇面仍然带着一丝疲倦之色。但见幻天面目莹白,已经恢复原貌,梅梅甚是欣喜。轻轻转身,柔声道:“师傅感觉如何,适才吓死弟子了。” 幻天轻轻起身,道:“只是天魔罡气作祟,不必恐慌。” 梅梅道:“师傅曾说已将罡气完全炼化,为何还在作祟?” 幻天叹道:“以往所言乃是为师猜想,既无前人经验可鉴,又无亲身验证。至于今后还将如何,为师也难以肯定。其实,早在与莹儿刚刚合体之时,为师便感觉气海深处不时冒出一丝丝炙热之气。细查之下,感觉并无异状,因而并未放在心上。想不到一旦发作,竟是这般迅速。若非有你两人在场,为师恐怕真的要走火入魔了。” 梅梅惊道:“师傅若是独处之时,岂不危险?” 幻天笑道:“真到那时,为师只有逼出血水,暂时压抑炙热之气。” 小莹道:“此种做法岂非竭泽而渔?” “事急从权,只能如此。” “师傅,可有解决之道?” 幻天思虑一番,道:“恐怕只有到天梦山,或是再到仙客居去试试了。” “仙客居附近的湖中……刚刚去过几月,地心寒母恐怕不会长成。” “为师也不抱任何希望,还是先到天梦山碰碰运气吧。” “师傅,天梦山在哪里?” “在湘西南的山脉之中。呵呵,此事不急。” “师傅还应谨慎,早些炼化罡气早些脱离险境,我等尽快去吧。” 幻天笑道:“此事不急,谨慎固然重要,还需等待机缘。”说着,看着二女,眼神渐渐变得邪异。梅梅见状,登时激动起来。欣喜地靠在幻天身上,尽显忸怩娇柔之态。幻天搂过二女,先是亲吻爱抚,随后,三人又滚做一团……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巨灵人兽(1) 两日后。 晋州出现幻天、梅梅、齐小莹三人的身影。不过一日,幻天等人又在信阳州出现。随后,三人相继在雎州、裕州等地现身。四日后,幻天出现在终南山。随即,三人好似凭空消失,再也不曾露面。江湖各派闻讯而至,但始终未发现幻天三人的踪迹。 崤山。 林木稀疏,冷风瑟瑟。 山林异常寂静,如同死去一般。 整个山林,血腥气依旧浓重,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山林周遭,一具又一具尸骨,散布各处。散落的尸骸有的干裂,有的已经腐烂。在腐烂的尸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蛆虫。蛆虫缓缓蠕动,钻进钻出,令人作呕。 幻天三人悄悄潜进,来到了白骨森森的空场。大群乌鸦扑啦啦飞起,在天空盘旋。地面上尸骨堆积,场景依然如故。幻天重来故地,想起聚贤堡豫州分坛坛主李长风以及四十余个喽啰,便是在此处被自己所杀。方圆数里内,臭气熏天,死尸被乌鸦啄得只剩下了骷髅,场景凄惨绝伦,恐怖惊魂。 小莹与梅梅捂住口鼻,跟着幻天向前行去。梅梅扯了扯幻天衣襟,道:“师傅,此地便是你与二师娘曾经来过的地方?” “不错。在前方高山之下,尸骨更多。” “师傅,此地到底是何所在,怎地如此凄惨。” “前方便是鬼王堡。” 小莹道:“想不到此地如此隐秘,若非幻郎领路,真不易找到。” “二师娘曾说,鬼王堡凶险无比,不知是何门何派?” 幻天道:“为师也不甚清楚,但可以肯定,鬼王堡不是什么安闲之地。” 随后,三人疾速向前奔行。一刻钟后,远远地看到一座高山。幻天停下身形,站在树林边缘。此时再看,地面上的尸骨堆积如山,有的尸骨早已风干碎裂,散布在树林之中。景象之惨,无以伦比。二女看得一阵心悸,但却没有任何恐惧。 巍峨的高山,掩映在一片灰蒙蒙的雾霭之中。 三人飞到山腰,刚刚落下身形,但见四周迷蒙一片,阴风阵阵,寒气彻骨。幻天来过一次,早已经历此种情形,遂带着二女腾身向山顶飘去。不一刻,三人来到山顶,凝神向下俯视,但见在高山侧方雾霭之中,依稀有几幢房屋。 幻天与梅梅看罢,几乎同时,急忙外放元婴,凝神探查。几乎同上次一样,山下雾霭重重,探查的结果,仍是模糊一片。幻天仔细向山下观看,良久,道:“死丫头,莹儿,山下那些房屋便是鬼王堡。堡中机关重重,极为凶险。此处太远,不宜看清。走!” 幻天说着,带着二女向那片屋宇方向飘去。三人从山顶而下,随着身形降落,越是接近山腰便越加感觉潮湿阴冷。山下那片房屋,迷雾重重,鬼气森森。幻天找到一块突出的岩石,刹住身形,站定后仔细向鬼王堡内看去。但无论如何看,都是朦胧一片。 小莹看了一阵儿,传声道:“幻郎,堡内乃是一种奇异的阵式,异常古怪,我等尚需小心行事。” 幻天道:“莹儿说得不错。上次来过之后,本教细细研判此中阵式,感觉像是八卦连环阵。不过,又夹杂了几处五行变阵,隐藏在八卦连环阵中。若非对阵式稍微熟悉,极易陷入阵中。” 幻天说着,指向西边的一片密林,道:“那里乃是鬼王堡的一处出口,正对堆积尸骨的空场。” “哦。”小莹沉吟一声,道:“怪不得阴森恐怖。不过……”小莹细看阵式,沉思起来,良久,道:“天下阵式乃是同理,只是变化繁复程度不同而已。神教五行旗便是依据八卦方位,配之以五行生克而成。但因教众资质及领悟能力有限,变化不多。我看鬼王堡阵式,隐约之中,似乎将奇门颠倒来用。幻郎所指的那个出口看似简单,实则凶险无比。” 幻天一边听一边看,想不到小莹对阵式如此精通,不禁十分惊奇。想起神教五行旗,幻天便即释然。五行旗阵在历次攻战中,屡建奇功,锐不可当。虽说只是一个战阵,却需对阵法较为熟悉。此女年岁不大,竟然深谙阵法,真是不可多得。幻天颇感欣慰,也不禁对魔门的未来充满信心。 随即,试探道:“莹儿,你看我等如何行事?” 小莹沉思一番,并未直接回答。思虑甫毕,凝重道:“幻郎你看,奇门中,生门、休门、开门等三吉门看似生门,实则隐藏在坎位,凶险无比;死门、惊门、伤门则相对宽松;杜门、景门依据三凶门及三吉门变化。古人言: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凶不起;吉门相生有大利,凶门得生祸难避。吉门克宫吉不就,凶门克宫事更凶。” 小莹稍顿,又道:“幻郎,倘若我等此次而来仅仅是探查一下,则只需一人进入阵中,其余两人守在出口。倘若要在鬼王堡内大闹一番,我等三人便需一齐进入堡中。依据八门,各守一端,此进彼出,相互照应。” 幻天听得惊异不已,感叹道:“莹儿所说不错,想不到竟对阵式如此熟悉。” 小莹道:“不瞒幻郎,神教内有位前朝学子,今年已经八旬,唤作哈斯额尔敦。此老乃是蒙人,自幼对中原文化极为痴迷。不但精通诸子百家经典,更精于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我自波斯回到中原,无意间走入老学究的居处,立被院中那些奇异花草及散落四处的奇石吸引。不经意间,恰巧走过几堆山石,被那学究看到,面上尽是讶异之色。随即,老学究给我讲起了阵式。也因我有兴趣,从此以后,我但凡有空,便带着疑问到老学究居处,细听教诲。此次临行前,那老学究还特意嘱咐我,若有时间可到魔域及鬼庄看看。” 幻天道:“怪不得你对阵式如此熟悉,看来这老学究绝非凡人。若有空暇,本教定去拜访。”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巨灵人兽(2) 小莹道:“我见幻郎经常研究玄古上人所著的《奇门遁甲阵解析》,便知你精于阵法。玄古上人乃是上古奇人,所作解析深奥难懂,不经数年研判,极难领悟神髓。我仔细看了一阵,虽有所悟,却尚需细细研判。” 幻天笑道:“莹儿若有兴趣,可尽情研判。” 小莹轻笑,道:“我现在需要练功,而不是研究阵法。” 幻天高兴,道:“呵呵,先不说此事。此次而来只是探查一番,自我进去后,你们暗藏在出口,若是有人进出,尽量拿住活人。” 梅梅道:“师傅小心前去,我与姐姐守在出口。” 幻天应了一声,旋即,快速换上劲装,只是犹豫了一下,带上黑色蒙面巾。提气纵身,径向鬼王堡内逸去。幻天隐身向堡内行进,无声无息,诡谲异常。当接近了黑黢黢的鬼王堡大门,急忙躲在一棵大树上。透过枝叶看去,巨大的山岩上,黑黝黝的古老建筑,“鬼堡”两个大字清晰可见。 幻天隐身,凌空飘去,隐伏在山岩之上。鬼堡大门紧紧关闭,黑黢黢的大门像是魔鬼的巨口。忽地,一阵阴风吹过,忽见“鬼王堡”大门前闪现几道青色的身影。那几个身影略微停顿,便向林中逸去,转瞬不见。 幻天凝神之下,身躯一晃,随着气味紧紧跟随几个青影,一直飘出十余里。待那几个青色身影消失后,幻天方才隐身一棵巨树上,低头向下观看。这一看之下,便见前方现出了两排石屋。幻天看得眼熟,稍一思虑,回想起上次来时,在被自己震塌的石屋位置上,又建起了两排新的石屋。每个石屋仍只有一扇小窗及—道黑黝黝的铁门,铁门紧紧关闭。 幻天凝神谛听,隐约感到石屋内有很多生人气息。幻天略一思虑,飘身便向石屋飞去。到了石屋顶上,幻天凝神观瞧,忽见在石屋后两端的暗影里,赫然藏着两个人形怪兽。那两个怪兽长发飘舞,面目狰狞,血盆大口一张一合间,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形貌骇人已极,与上次遇到的巨灵人兽如出一辙。 幻天心念电转,暗道怪兽功力不俗。正要飘身向堡内逸去,却忽见那两个怪兽打了两个喷嚏。登时,怪兽抽动起鼻子,森冷的目光直向幻天看来。幻天见状一惊,暗道:“自己隐身而行,两个怪兽怎会看得出来?”正在思虑的当口,但见那两个怪兽一齐向石屋走来。 惨绿色的面目,凶恶的眼神紧紧盯着幻天。眼睛好似两个黑洞,泛着惨淡的绿光,形貌骇人,令人战栗。幻天已知行踪败露,便飘身而下,站在两个怪兽面前。凝神聚气,蓄势以待。 两个怪兽仔细地打量幻天,似乎越看越觉得蹊跷。忽地,只见那两个怪兽猛然呲牙,低吼了一声,倏然腾身而起,展开一双巨灵之掌,一齐向幻天疾速拍来。两怪兽扑来之势,快逾电闪,其速无比。若论功力,比之幻天上次遇到的那个怪兽不知强了多少。攻势强猛无俦,世所罕见。 幻天闪身躲避,迅速躲过狠命一击。但见两个猛地一拍胸膛,怪异地嚎叫一声,电闪扑至。身子未到,腥臭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幻天见状,闪避的同时,猛然劈出两道无形的劲气。 一声闷响,两个怪兽退出一丈多远,哪知退势未尽,又怪叫了一声,疾速转身后,狂扑而来。巨灵般的鬼爪犹如钢钩,携着万钧雷霆,当头罩向幻天。适才幻天并未使出全力,心知两个怪兽必是堡中的守卫。单单两个怪兽便如此厉害,不知堡中还有何厉害的东西。 幻天一边躲避,一边观察。两个怪兽一次次扑空,不由连连吼叫,攻势更加猛烈。幻天展开身法,躲过了几次攻击后,发觉两个怪兽的特点后,不禁暗暗偷笑。两个怪兽攻势虽猛,身法虽快,但却不知变化。倘若遇到功力低微之人,恐怕早已丧命在怪兽掌下。幻天暗运真气,当两个怪兽再次扑来的瞬间,不由轻喝一声,运起五层功力,掌势突发。 “砰”、“砰”两声巨响过后,幻天身形不由轻晃几下,感到手臂有些发麻,开山裂石般的劲气击在怪兽身上,好似无用。两个怪兽身坚似铁,比之上次遇到的怪兽更加坚硬,在自己掌势之下,虽被击出两丈远近,竟是毫发无损。 “该死的畜生!”幻天冷喝一声,在那怪兽袭来之际,骤然将功力提至八层,掌劲猛吐,天魔三昧真火与玄冰真气同时向两个怪兽疾涌而去。但听轰隆隆地两声巨响,登时是地动山摇。两个怪兽遭到重击,惨嚎一声后,巨大的身躯已被震得飞向半空。 幻天心中气闷,未等两个怪兽落地,闪晃之下,立掌如刀,登时幻起千百个掌刃。但听嗤嗤地一阵锐啸,两个怪兽已在瞬间被割成了无数碎块。碎肉四散激射,暴撒空中。 忽然,就在两个巨灵人兽化作肉雨之际,但听石屋中响起一声尖利刺耳的鸣响。转瞬,在距两排石屋约有五六十丈远近的岩石后,呼啦啦地窜出七八个高大的身影。幻天定睛一看,不禁大惊:“巨灵人兽!”但见那些巨灵人兽各个长着一张血盆大口,呲着尖利的牙齿,直奔幻天而来。 幻天乍见之下,似乎在肉雨中激发了狂性,身子一闪,猛然向巨灵人兽扑去。飞射的同时,已将功力提到十层。暴喝一声,疾迎而上。轰然一声巨响,幻天忽然腾空,两个怪兽横飞而出,落地后一骨碌爬了起来,疾速围扑而至。 幻天火气暗生,对付这群畜生使不得蛮力。心念一转,改掌为指,登时,天魔指气犹如万千丝网,凌空而下,疾速罩向巨灵人兽。嘭然声响中,夹杂几声嗷嗷怪叫。两个巨灵人兽身上哧哧地冒出数道血箭,但身形却不见任何迟缓,仍死命向幻天扑来。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巨灵人兽(3) 这些巨灵人兽劲力之强悍,扑击之迅速,幻天也是头次遇到。而在石屋中,不时地发出一声声尖利的锐啸。随即,巨灵人兽扑击更加凶狠,不但凶狠,扑击之势也变得甚有章法。一刻钟过去,七八个巨灵人兽虽然浑身是血,却仍是扑击不止,像是打不死的怪物,死命围攻。 幻天大感不耐,气闷之下,倏然腾身,躲过巨灵人兽的攻击,猛然提升功力,径向石屋击去。轰然一声,一间石屋哗啦啦地激起一蓬烟尘,石屑纷飞中,又是一声巨响,石屋已被震塌。 就在石屋倒塌的同时,自石屋中疾速窜出十几道身影。幻天腾身闪晃,寻隙观瞧之下,不由大吃一惊。但见那些身影,身着各式衣衫,双眼冒着淡绿色的光芒,狂呼之下,口中露出锋利的牙齿,但却比正在攻击自己的七八个巨灵人兽的利齿短得多。这些怪物眼露凶光,正要向幻天扑来,但听一声厉啸,这些怪物便如一阵风似地,疾速跑向岩石后,转瞬便没了踪影。 幻天看得惊奇,闪避的当口,不由豪情大发,骤然将功力提到十二层。“鬼王堡,见鬼去吧。”喝罢,身形一晃,掌势,指风应声而出。轰然一声,带起两声嚎叫,只见两个巨灵人兽被击得凌空飞起。飞起的同时,数道夺魂的指风无情地穿过了怪兽的身躯。 幻天见状,正要全力攻击,脑中忽然灵光突现。暴喝声中,下击过后,身形一个踉跄,不待巨灵人兽扑来,便疾速向来路奔去。 “哈哈哈……击毙四个巨灵人兽,乃是到过本堡第个还有命在的人,但今日也休想活命。”一阵怪笑响起,笑声未落,猛然响起一声刺耳的锐啸,那剩余的六个巨灵人兽听闻之下,便嚎叫着向幻天追去。 幻天似乎已精疲力尽,飞纵的同时,不时地踉跄几步。后面的巨灵人兽紧追不舍,嗷嗷地怪叫着。幻天轻车熟路,时而在地面奔行,时而在树顶上飞驰,故意绕着圈子,好似迷陷阵势之中。石屋距离出口不远,不足五里之地,幻天却绕了足足一刻钟。 小莹与梅梅静静地守在林木稀疏的出口,自从幻天进入鬼王堡,感觉时间过得极为漫长。听到堡内隆隆的巨响,二女不禁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两人不知幻天究竟发生了何事,心中焦急,死死地盯着出口。 二女正在焦急之际,忽见幻天自出口奔出。乍见幻天踉跄的身形,二女心头猛然一紧。幻天刚刚奔出出口,返身又与六个怪兽对了一掌。旋即,踉跄奔向堆积尸骨的空场。 二女紧张之际,再看那紧随而来的六个巨灵人兽,不由吓得脊背发凉。怪兽们各个血盆大口,冒着惨绿色的凶光,大手犹如蒲扇一般,灰黑色的手指好似铁钩般,形貌骇人,令人失魂。二女心神狂震,一时竟然愣住。 眨眼之间,幻天已奔到尸骨堆边上。“堵住出口!”返身之际,幻天一声虎吼,如玉般的掌势犹如斩天的利刃,骤然幻起一蓬森白的光芒,无声无息地向巨灵人兽罩去。 嘭、嘭、嘭地一阵巨响,一个巨灵人兽怪叫着飞上了半空。震耳欲聋的巨响,顿时将二女惊醒过来。“妹妹守住出口,我去也。”小莹见状,已然忘了恐惧。倏然腾身,径向几个巨灵人兽扑去。 苗条的身影宛若游龙行空,小莹早将功力提足,扑击之势威猛绝伦,招狠式沉。人影未至,无俦的劲力便已冲入了几个怪兽之中。嘭然一声,两个怪兽遭袭,不禁嗷地一声,返身向小莹攻来。蒲扇般的手掌,带起一阵阴风,血盆大口喷着刺鼻的腥臭之气,令人作呕。 怪兽们无论身法还是功力,均非一般武林高手可比,只知攻击而不知后退。再次对掌之下,小莹双臂震得有些发麻。幻天牵制三个怪兽,此刻不知怎地,只顾一味游走,再不突施辣手。两人双战怪兽,打了将近一刻钟左右,幻天闪身之下,口中叫道:“死丫头,该你了。”喝罢,幻天倏然腾空而起,向梅梅隐身处疾掠而来。 梅梅正自观战及监视出口,闻言,那还顾得说话,闪身便向怪兽扑去。掌指挥弹之际,声如裂帛,锐啸激荡。小莹打斗一阵,虽取游走之势,但心中渐渐冒出火来。乾坤大挪移功法及手法,对这两个怪兽好似不起丝毫作用。气闷之下,不禁提足功力,迎面而上。 轰地一声,小莹腾身而起,虽然将两个怪兽击退出一丈开外,自己也被震得气血翻涌。两个怪兽哪管小莹如何,疾速扑击而至。小莹身在空中,见状之下,不禁娇喝一声,奋力下击。 又是一声巨响,两个怪兽嗷嗷狂叫,形貌骇人已极。小莹连续硬碰硬地对了数掌,紧张之下自己倒不曾觉得,却不知嘴角已经溢出了一丝鲜血。“不必理会,运足功力。”小莹听罢,知是幻天在鼓励自己,闻言不由豪情顿发,厉喝一声后,再不顾安危,迎向怪兽直击而下。 嘭、嘭、嘭地,又是一连串轰响,小莹又被震向空中。拼力之下,哇地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殷红的鲜血随着身形,飞洒成一道弧线。小莹见状,内心不由一震,刚刚泛起一丝犹豫,便忽觉真气似乎顺畅了一些。小莹不明就里,正在犹豫之际,但听传来一声:“不必担心,全力而为!” 小莹听罢,再不顾其他,更不迟疑,运足真气,身形闪动,猛然扑击而下。两个怪兽眼见小莹腾身空中,一次次下击,却无法沾到对方毫毛,气得嗷嗷狂叫。两怪兽前后扑击,掌势如潮,快如电闪。 这厢打斗的同时,梅梅亦在奋力鏖战。虽然梅梅掌力雄浑,但击在怪兽身上好似无用一般,反而震得自己双臂酸麻。梅梅气急之下,顿将功力提到十层,掌劲相交后,虽然将三个怪兽震退,自己亦是气血翻腾。梅梅想象不到这些怪兽如此难缠,愤怒中,猛然暴叱一声,顿将功力提到极致。锐啸声中,一声沉闷的轰鸣,但见一个怪兽被震得凌空飞起。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巨灵人兽(4) 梅梅亦在对击之下,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愤恨中,玉手如刃,疾速挥向那抛向空中的怪兽。嗤嗤的声响过后,半空之中洒下一蓬肉雨。腥臭难闻,令人欲呕。梅梅心中稍宽,抹去嘴角的血水,又向其他两个怪兽击去。被震退的两个怪兽,也只是在退出了三丈左右,又疾速飞身而回,向梅梅猛然扑来。 那厢,此刻小莹已经打出了真火,狂猛扑击中,每次对掌都是奋力而为。口角的血水咕咕而出,但小莹好似已经麻木,一次次腾起,又一次次扑击而下,近乎疯狂一般。但在鲜血涌出的同时,小莹却感觉真气越来越顺畅,越来越强悍。慢慢地,过了两刻钟后,两个怪兽的血盆大口之中,也在咕咕地向外冒着鲜血。 就在此时,但闻疏林之中,猛然传来数声吼叫。转瞬之间,便自出口疾速奔来七八个巨灵人兽。此际,但听幻天一声大喝:“以柔克刚,三昧真火。”喝声未落,幻天已腾身向刚刚扑来的巨灵人兽迎去。 这是一场罕见的打斗,若非亲眼见到,任是如何想象,也难以想象得出在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奇异的怪兽。说是怪兽,其实乃是相貌丑陋,已经变形的人类。幻天不知这些怪兽到底从何而来,又是如何变成了此等模样。不但功力高绝,悍不畏死,更是身坚似铁。 梅梅乍听之下,登时恍然。硬拼改作游走之势,一道道指风宛若飘渺的云丝,配合三昧真火,应手而出。而小莹依旧硬拼不止,一次次下击,一次次对掌,嘭嘭的巨响不绝于耳,任由鲜血流出,任由双臂酸痛,状若风虎一般。 此际,幻天提足功力,已经毫无一丝保留,掌劲如潮,运指如风。缠住八个怪兽,再不留情。轰隆隆的巨响,嗤嗤的锐啸,与掌力相交时噼噼啪啪的响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天魔幻影身法已经使到了极致,但听空中风声鸣响,却已看不到幻天的身影。 八个怪兽死命攻击,万千条犹如铁丝的劲气在空中穿掠。怪兽们的身上,已经冒出了一层血水。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幻天已将天魔功力提到十三层,身影恰似游龙,力沉势猛。攻守之间,时而无声无息,时而风声赫赫,锐啸激昂。怪兽们身上的鲜血越流越多,但却不见丝毫停滞,攻击依然凌厉。就在此刻,但听小莹一声凄厉的长啸,身形忽然腾空,骤然化作了一团浓厚的血雾。旋即,血雾飞散,又化作了一蓬耀眼的强光。 只在这一刻,小莹体内多种神功所聚集的精气,疾速流转,鼓荡欲裂。炙热的天魔清气,刚猛的乾坤大挪移神功,阴柔的摩羯真气以及在与梅梅输功时而吸纳的地心寒母阴气,忽然凝成了一个巨大的气球,在体内疾速冲击,鼓荡。随着强烈的震动,猛然爆散开来。爆开的同时,多种真气忽然化作了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洪流,疾速充满了奇经八脉。 登时,小莹感到身体鼓胀欲裂,躲避之中,本能地运起乾坤大挪移神功,试图导引真气,但试了多次却是毫无效果。不但未能将真气归入征途,反而愈来愈烈,愈来愈难以控制。紧急之中,脑中灵光闪现,忽然运起尚不熟练的天魔功法。登时,真气疾速聚集,转瞬间忽然形成一股强烈的旋流,迅速归入奇经八脉。须臾,顿感气满盈虚,受伤的内腑迅速归位。 正在此时,但闻一声嚎叫,一个怪兽已被梅梅斩成了碎肉。小莹豪情顿发,修长的玉手,倏然幻化出无数白色的掌影,犹如夺魂的利刃,径向两个怪兽罩去。这一刻,天魔掌的威力似乎将小莹从混沌的世界里解救出来,灵光闪现中,天魔指也在这一刻骤然使出。 嗤嗤的锐啸声,在空中鸣响。爆发的功力,也在这一刻发挥出了无穷威力。但听嗷地一声,一个怪兽被天魔掌削去了一边臂膀。不及再次嚎叫的瞬间,无数刚劲的指风了透传了心脉。怪兽鲜血犹如泉涌,疾速前冲的身子,径向梅梅这厢撞来。尚未到达梅梅近前,玉掌闪耀中,便被斩成了数段。 小莹一击得手,信心大增。身形更加快捷,天魔掌与天魔指混合使出。掌影如刃,指风如剑,笼罩了方圆数丈空间。小莹嘴角的血水已经干涸,一身劲装染着一层薄薄的血雾。但在此刻,所有的心思都已集中在武学当中。眼前似乎没有了任何对手,有的只是自己任意挥洒的武功。 当听到梅梅的厉喝,看到一个怪兽化成几段,向四方飞射而去之际,小莹猛然提足功力,掌影闪动间,一片森白的利刃倏然穿过最后一个怪兽的身体。肉雨,血雾同时暴起。但刚刚避过漫天的血雾,但闻身后腥风骤起,两个浑身浴血的怪兽又告袭至。 在梅梅即将得手,将要斩杀最后一个怪兽之际,瞥眼之下,忽见又有两个怪兽疾扑而至。梅梅心下明了,此乃幻天故意而为。意在使自己与小莹在实战中提增功力。不禁心生豪情,再不留有余地。 幻天藏身树上,密切关注出口。此际,幻天心中甚是惊异,鬼王堡到底是什么门派,堡中到底有多少巨灵人兽。这些武功怪异而高强的巨灵人兽,若是放到江湖之上,又有多少门派能够抵挡。倘若用来攻击魔域,将会如何?尽管魔域阵式神妙,但能否禁得住这些不知疲倦的怪兽攻击,却是难以估量。想到此处,幻天极为震惊。 正在此际,但闻堡内传来一声刺耳的长啸。那些正在攻击的怪兽,稍微停滞了一下,旋即,猛然攻击数掌,便疾速抽身而退。幻天见状,不禁灵机一动,学着那啸声引吭厉啸。那些怪兽乍听之下,不由停住了脚步,向幻天停身处张望,表情甚是犹豫。而在这当口,梅梅与小莹已经电闪而至。 怪兽虽然不知变化,但反应却非寻常,听得身后劲风,返身迎战。嘭嘭两声巨响,但见两个怪兽已被击飞。幻天哪容其余怪兽逃回堡中,骤然将功力提至十四层,闪晃之下已无影像,无情的掌刃径向仅剩的三个怪兽罩去。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巨灵人兽(5) 扑扑地一阵轻响,附带一连串轻微的骨骼断裂的脆响,三个怪兽竟然被绵密成幕的掌刃斩成碎肉。小莹两人本欲上前,但在瞬间看到此种景象,不由骇然。幻天使的是什么掌法,怎地如此狠辣诡异。但见其形,仍是天魔掌法无疑。但却与天魔掌法不尽相同。此刻由幻天使出,已经看不出一丝招式的痕迹。 一切归于寂静。只有一个怪兽躺在地上,身子已快断成两截,紧连着一层皮肉,却仍在地上抽搐。三人见此大为震惊,想不到怪兽的生命如此顽强。小莹见状,眼中一闪厉色,玉手轻摆,五指连弹,那怪兽登时脑浆迸裂。旋即,又抽搐了几下,便即魂归地府。 二女抹去嘴角的血渍,慢步走到幻天身边。梅梅刚要说话,小莹忽然腾身而起。转瞬,身形已经拔起十丈高下。片刻,小莹飘身落地,道:“堡中有几处传来声响,估计是正在调动人手。” 幻天沉思片刻,旋即,摆手道:“速速到山顶。”说着,三人腾身而起,径向山峰飘去。不一刻,三人上得峰顶,俯视之下,鬼王堡早已淹没在雾气之中。 幻天仔细谛听,断定山顶无人,方道:“此处叫做鬼王堡,极为神秘,若非偶然来此,真不知江湖之上还有此等邪异的门派。但看这些巨灵人兽,便知此地绝非等闲之所。” 小莹道:“我曾听闻江湖上有什么鬼堡,但印象不深,好像是数百年前之事。而今却在此地发现了鬼王堡,不知是不是一个地方。” 幻天叹息一声,道:“莹儿,鬼堡便是鬼王堡,乃是一个极为神秘而恐怖的门派,谁也没有真正见过。相传在一二百年前,鬼王堡在江湖武林人物的心目中,是个极为恐怖的地方。如今看来,同神宵宫与凌云宫相比,其神秘程度丝毫不差。‘鬼王堡’乃是‘死亡之堡’,从这些巨灵人兽便可看出,这里便是‘死神’的居所。若非我等前来,恐怕功力稍弱的武林人士,早已丧命在此。” 小莹道:“幻郎,相传五百年前,清虚真人无故失踪,便风传与‘鬼王堡’有关。以今日情形观察,即便清虚真人再世,也难以对付这些巨灵人兽。如今想起,还是感到有些后怕。若非我功力大增,唉……” 幻天叹道:“想不到莹儿的功力增长如此迅捷,真是出乎我之预料。” 小莹感激道:“这全是幻郎及死丫头相助之功。” “那是,我感觉身子都快被姐姐掏空了。” 幻天笑道:“死丫头怎地如此小气,现在你齐姐姐恐怕是三种神功已经融为一体了,若是再行通气冲和,死丫头也将从中受益。” “真的?嘻嘻,不知其他门派是否也有此等练功之法?” 小莹道:“据我所知,江湖之上各门各派功法各异,但多是难以相容。倘若擅自习练别派功法,不但无益,反而会走火入魔。” “嘻嘻,如此说来,还是师傅的功法好。” 小莹笑道:“死丫头功力通神,已不用练功。” “嘻嘻,师傅的武功才算是通神,妹妹这点功夫差的太多。” 小莹道:“死丫头莫要谦虚,我能有你那般武功便好了。” 幻天笑道:“莹儿,若按真实功力而论,你与梅梅已经相差无几,顶多差了一两筹而已,欠缺的只是经验。若再经过几次血战,自会弥补经验上的不足。不过,梅梅机缘巧合,服食了地心寒母,功力自会不断增长。若你两人经常练功,说不定会相互补益,共同提升。” 小莹喜道:“死丫头明白了?日后再不许愁眉苦脸。” 梅梅叹声道:“我真是命苦,若知今日之烦恼,当时不若让两个师娘或是姐姐去那湖底了。” “死丫头竟说胡话,你我探查青芒山时,何曾知道世上还有莹儿。” “嘻嘻,算了。两个师娘,一个姐姐,麻烦便麻烦吧。” “如此说话还差不多。” 小莹见两人斗嘴,颇感有趣。看着鬼王堡,对幻天道:“幻郎,清虚真人是否真的死在鬼王堡?” 幻天道:“莹儿,依我看来,此事只是传说而已。但想不到的是,在江湖上,清虚真人也只是昙花一现,不过为江湖增添了一丝神秘色彩而已。清虚真人的名气,都是江湖中人吹捧的结果,其实并没有传说那般厉害。其所著清虚宝禄中的武功,也并非是凌绝天下的神功。” 小莹怔道:“幻郎怎知清虚宝禄中的武功?” 梅梅笑道:“清虚宝禄就在师傅手中。” “什么,在幻郎手中?”小莹惊道。 “是,确实在我手中,放在魔域了。” 小莹道:“清虚宝禄上的武功难道不高吗?” 幻天笑道:“莹儿不信,待回到魔域你看看便知,恐怕看了还要后悔。” “哦,相传武林江湖对清虚宝禄无不视若珍宝,能够习得宝禄上的武功,便可独步天下。” “呵呵,莹儿说笑了。如今你一身兼得三种神功,难道便独步天下了?” “这……这……”小莹有些尴尬,道:“传言神乎其神,自是有些崇拜而已。” 幻天道:“传言不可不信,不可全信。” “是啊,人云亦云之事甚多。” 梅梅道:“勿再说了,弟子感到饿了。” “死丫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哦,为师带你去了地方。” “何种地方?” “去了便知,让你领略一下乡土气息。” “管他什么乡土气息,吃饱便可。” “呵呵,肯定让你吃饱。走吧!” “幻郎,这里……哦,走吧。”小莹看着鬼王堡,刚要说话,想想后又将下话咽了回去。 “莹儿何事?” “呵呵,无事。” 幻天道:“堡内阵势极为复杂,暗处较多。今日杀了十五六个巨灵人兽,也算是不枉此行。我有种预感,鬼王堡早晚会现身江湖,是否能与魔门成为死敌,便不得而知了。” “师傅勿虑,来了便杀,怕它作甚。” “呵呵,死丫头倒是干脆。倘若堡内还有许多巨灵人兽,将来甚是麻烦。下次遇到,尝试用玄冰罡气。” “哦……幻郎说得有理。这些怪兽越战越勇,怕是阳气过旺所致。使用玄冰罡气……或许会收到奇效。唉……可惜。” “何事可惜?” “呵呵,可惜我无法施用玄冰罡气。” 幻天看看梅梅,诡笑道:“找死丫头练功,时日久了,或许便能练出玄冰罡气了。” “师傅……你还是饶了弟子吧。” “呵呵,以后再说,走!”说着,幻天腾身而起,三人飞速向山外逸去。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初到京师(1) 李家村。 山林间,小路十分清净,没有一丝人影。 村南,李长贵家。幻天三人潜藏形迹,倏然飘落院门前。熟悉的院门,好似破旧了不少。幻天触景生情,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酸。幻天敲门,院内毫无动静。再敲几下,好久才听到院内传来一个女子的问话声。 幻天回头看看二女,悄声道:“出来人后,切勿出声。” 刚刚说罢,吱嘎一声,院门开启一道缝隙。一妇人探出身来,当看到三个一身黑色劲装,黑巾蒙面的人物,不由一惊。道:“三位来此何事?” 幻天笑道:“大嫂,还记得乌兄弟吗?” 那妇人听了不由一愣,仔细看看幻天,仍是愣愣出神。幻天稍微凝神,探到附近没有生人,方才摘下蒙面巾,道:“大嫂,认得兄弟否?” 那妇人看了,登时睁大眼睛,一把拉住幻天,惊讶道:“你……你……真是乌兄弟?” “大嫂难道真的忘了?” “哦,你……难道真是乌兄弟?” “大嫂,正是兄弟,只是误食了药物,方才变成如此模样。” “哦……我看看……可不,真是乌兄弟。呵呵,兄弟变得好似菩萨一般,奴家真有些认不得了,兄弟快快请进。”李王氏满脸笑容,甚是兴奋。边说边拉开院门,连拉带扯地将幻天三人让进院中。 进了屋子,幻天不由一怔。但见正堂甚是干净,点尘不染。虽然简陋,但却极其肃穆。香案之上,尚未烧尽的焚香,冒着袅袅香烟。再看香案上方,摆放着灵位。灵位上刻着“乌公子”三个篆字。 幻天看罢,不由苦笑。三人进了内间,而李王氏则忙着烧水。随后,冲幻天说了句稍候,推门便要出去。幻天忙道:“兄弟不饿,大嫂不必忙碌,只管弄些家常饭菜便可。” 李王氏回身道:“这如何使得,兄弟乃是奴家的恩人。男人早早出去,不知去了何处,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奴家去村里割些肉,兄弟等着便是。”说着,急忙出门而去。 二女眼见李王氏出去,几乎同时,一齐摘下了蒙面巾。梅梅长出了一口气,道:“戴着蒙面巾既难受又碍事,箍得面皮快成了石板。呵呵,师傅,弟子此时倒想起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来了。那几个老东西无时无刻都戴着蒙面巾,不知老家伙们怎能忍受这么多年。” 幻天笑道:“奔行了几个时辰,面皮发紧。你二人打些清水,洗漱洗漱。” “嘻嘻,师傅即便不说,弟子也要洗漱了。”说着,梅梅走到外屋打来一盆清水,招呼小莹一同洗漱起来。洗漱完毕,二女各自换上一套裙衫。小莹似乎年轻了一些,像是十七八年纪,肌肤雪白嫩柔,肌肤吹弹欲破。柔婉清雅中带着一丝冷艳,美得出奇。梅梅面容稚嫩,犹如孩童,惹人喜爱。幻天暗自欣喜,不胜唏嘘。 不大工夫,但听院子里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旋即,猛听房门咣当一声,便见一个汉子冲了进来。幻天一看,这汉子正是李长贵。乍然见到幻天,李长贵不由一愣,随后,猛地抱住幻天,左看看右瞧瞧,双目含泪,无比激动,颤声道:“乌兄弟,真是你吗?愚兄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兄弟,兄弟还好吗?” 幻天连道:“好,好,好,兄弟怎会忘记李大哥,这不看你来了吗!” 李长贵擦擦眼泪,怔怔地道:“看来兄弟是发达了,怎么看都像是菩萨。”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道:“李大哥说笑,兄弟怎会是菩萨。” 李长贵道:“兄弟有大恩于我,上次兄弟临走之际,说是包袱中装的乃是草药。但愚兄打开包袱一看,不但有草药,还有五锭银子。愚兄又仔细翻弄,在草药中又发现了许多银票。唉……兄弟真是……这让愚兄怎生报答。” 幻天拍拍李长贵,道:“兄弟悬壶济世,挣了一些银两。兄弟居无定所,粗茶淡饭,银子多了也是无用。大哥不必客气,若是花用完了,兄弟这里还有一些。”说着,伸手便要拿包袱。 李长贵连忙制止:“不,不,不,兄弟再不要如此,这可折煞愚兄了。” 幻天笑笑,道:“大哥还有银两?” 李长贵道:“兄弟说得哪里话来,那两千多两银票,愚兄便是花上一辈子也花不完。”说罢,李长贵这才转头看向二女。哪知这一看不打紧,看罢,登时愣在当地。吃吃地道:“兄弟……这两位仙子又是哪个?” “呵呵,不瞒大哥,这两位乃是兄弟的娘子。”说罢,指着小莹道:“这位唤作……齐小梅。” 李长贵忙道:“齐姑娘好。” 小莹回礼道:“李大哥好。” 随后,幻天指着梅梅道:“这位唤作朱小莹。” “朱姑娘好。” “嘻嘻,师傅,哦……李大哥好。” 李长贵呆呆地看着两个美女,诧异道:“兄弟,这两位姑娘真是兄弟的娘子?” “不错,大哥有何疑问?” 李长贵怔怔地道:“先前来的那位董姑娘……现今如何?” 幻天道:“董姑娘正在家中,此次未跟兄弟出来。” 李长贵面现讶异之色,道:“兄弟的几个娘子,难道都是仙子?” “哈哈哈……非也,非也。” 李长贵犹自怔神,道:“兄弟真有福气,几个娘子各个赛过天仙。” 幻天笑道:“大哥有所不知,不是兄弟有福气,而是恰巧遇到而已。” “恰巧遇到……天仙般的娘子怎地都让兄弟遇到?”李长贵愣道。 “兄弟悬壶济世,游历天下,所见所闻自然多些。” “哦……”李长贵应了一声,眼神仍有些痴呆。看着二女,像是看到九天仙子。也难怪李长贵看得怔神,在这偏僻的山村,哪曾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尤其是小莹,那淡蓝色的眼睛,修长的身姿,莫说在此,即使搜遍天下也难见到一个。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初到京师(2) 李王氏倚在门口,早看得怔怔出神。李长贵定下神来后,连忙喊道:“屋里的赶紧弄饭,兄弟怕是饿坏了。” “哦……奴家这便弄饭,兄弟几个稍候。” 幻天让李长贵坐下,问道:“大哥的顽疾是否痊愈?” “呵呵……”李长贵听罢,笑个没完,显得异常兴奋。道:“兄弟,愚兄早便好了。不瞒兄弟,不但顽疾尽除,身轻体健,身子也有了很大改观,干起活来竟然不知疲累。偌大年纪,比那一些后生还要强壮,兄弟真是神医啊。” 幻天道:“大哥谬赞了,兄弟汗颜。” 李长贵道:“兄弟万万不可谦逊,只因当日兄弟临行时,一再嘱咐不可宣扬,不然,愚兄早将兄弟的医术说了出去。” 幻天听了,神色一整,道:“大哥,兄弟此次而来,一是想念大哥,专程前来看望;二则是有要事待办经过此地。不瞒大哥,现如今兄弟名声在外,找寻兄弟之人太多。可兄弟医术毕竟有限,小病不医,大病难医,对重病之人常常是束手无策,不治之人甚多。由此得罪不少名门大户,结下许多仇家。还望大哥保守秘密,切勿将兄弟形貌说与他人。” “哦,怪不得兄弟一再嘱咐,原来如此。”说罢,李长贵正色道:“兄弟尽管放心,愚兄断不会说出。” “呵呵,如此甚好。” 正说着,外屋飘来一阵阵肉香。梅梅抽动几下鼻子,使劲闻了闻。旋即,快步走到外屋。李王氏一见,连忙道:“妹妹好生歇息,饭菜马上便好。” “嘻嘻……”梅梅嬉笑一阵,道:“我只是随意看看……原来弄饭是这般烧火。”说着,拿起干树枝向灶坑扔去。李王氏一边忙活一边看着梅梅。看着梅梅稚嫩的面容,顽皮的神情,李王氏竟看得目不转睛,甚是喜爱。 “朱姑娘,今年贵庚?” “虚年十八。” “十八?”李王氏一愣。 “确是十八。” “这……真是十八?看着顶多十四五岁。” “嘻嘻,我自幼如此,恐怕长不大了。” “朱姑娘真是太美了,比画上的仙童还要美上十倍百倍。” “大姐真会说话。” 李王氏侧身,看了看里屋,悄声道:“朱姑娘,那位齐姑娘怎生得如此怪异,双目淡蓝,肌肤比雪还白,同我等样貌大是不同。不过……不过却美得……美得……朱姑娘,齐姑娘到底是何方人士?”李王氏无法形容,只好问梅梅。 梅梅一笑,道:“波斯人。” “波斯人……波斯又是甚么?” “呵呵,波斯乃是一个地方,离此甚远。” “哦,怪不得与中土人士大不相同。” 小莹听到梅梅两人正在说自己,而幻天与李长贵说的正欢,便走到外屋。小莹站在两人身侧,李王氏好生看了几眼小莹,竟看得有些羞怯。忽然感觉,鼻端冲进一股香气。李王氏闻了闻,诧异道:“此时正值深秋,哪来的果蔬香味?”小莹听得一怔,抽抽鼻子,不禁恍然。盖因幻天三人奔行几个时辰,小莹及梅梅出了一身香汗,果香自然散发出来。 小莹轻笑,道:“我与妹妹带了香囊,并非是果蔬味道。” 李王氏又闻了闻,随即,似有所悟,忙道:“看我这记性,姑娘生得真美。” “呵呵,嫂嫂辛苦了。” 李王氏道:“不辛苦,不辛苦!农家女子弄些饭菜乃是轻巧活计。两位姑娘还是进屋吧,此处烟熏火燎,别弄脏了身子。” “嫂嫂不必客气,我俩没有那么娇贵。” 李王氏看着二女,口中啧啧有声,自顾念叨着:“乌兄弟好人有好命,真是好福气,几个娘子各个都如仙女一般。走起路来,像是腾云驾雾,不是仙女又是甚么。”梅梅与小莹听了相顾一眼,轻轻笑了笑。 梅梅盯着大锅,闻着肉香,感觉更加饥饿。虽说梅梅几人不必日日用饭,但梅梅却喜欢享受美味。凡事成了习惯,便会惦念。即便不饿,梅梅也想吃上一些,“食神”这名号恰如其分。 不大工夫。 “乌兄弟,两位姑娘,用饭了……”李王氏一边揭锅,一边说道。梅梅急忙窜进里屋,迅速摆好碗筷。待饭菜摆上桌上,梅梅看了,除了一盘香肉,其余都是素食。梅梅看了幻天一眼,不觉有些沮丧。 幻天会意,笑道:“吃吧,无人和你争抢。” 梅梅尴尬道:“弟子不饿,只用些饭。” 幻天道:“该吃便吃,不必客气。” “弟子确实不饿,师傅吃吧。”说着,给幻天夹了一块香肉。 “死丫头真懂事了,不错。” 梅梅忍着馋虫,只用了一些素食。不一刻,便放下了碗筷。道:“师傅,此地离应天府甚近,不若到天子脚下游览一番。我等出来已有些时日,估计爹爹也快面见皇……师傅你看如何?” 幻天道:“过两日便去。” “嘻嘻,甚合我意。” 幻天刚要说梅梅几句,心中一动,道:“李大哥,村外那片山坡最近有何动静没有?” 李长贵一怔,旋即,神色忽变。惶恐道:“兄弟,那处山坡现在无人敢去。盖因那里散落许多尸骨,据说夜间还能听到野鬼嚎叫。” 梅梅听罢,似乎来了兴趣,问道:“李大哥,此话当真?” 李长贵讪笑道:“我只是听说而已,听说闹鬼以后,再不敢去那个山坡。” 幻天心中一动,道:“死丫头,小婉当时与阚魁交手,差些死在那里。” 梅梅道:“二师娘受伤便是在这里?” “不错,不过你已经替小婉报了仇,解了恨。” “嘻嘻,弟子有空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所在。” “算了,往事已矣。” “师傅,弟子尚未看过鬼的模样,稍后便去看看。” “你不装神弄鬼,世上绝对无鬼。” “嘻嘻,姐姐你意如何?” 小莹道:“你自管去,我对鬼没有兴趣。” 梅梅诡笑道:“姐姐对何物有兴趣?” 小莹道:“对何物也无兴趣。”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初到京师(3) 梅梅眯缝眼睛,道:“姐姐好生想想,最近难道没有姐姐感兴趣的……” “哦……呵呵,死丫头赶紧用饭。”小莹转过弯来,不禁瞪了梅梅一眼。 “姐姐用吧,我吃得饱了。” 李长贵夫妇插不上言,只静静地看着幻天三人说话。此时此刻,夫妇两人已经直觉感到,幻天三人绝非等闲之辈。说起生死鬼怪依然谈笑风生,绝非是书生所具有的本色。更何况,还带着两个如花似玉,貌若天仙的娘子。在夫妇两人看来,看小莹外表还情有可原,而梅梅乃是一个丫头,如此年纪怎成了娘子?难道乌兄弟几人都是神仙,不然……不然…… “大哥,村子有多少人家?” “哦……”李长贵回神儿,忙道:“只三十余户人家。” “除了去年在山坡发生血案之后,可有其他人来过?” “这……愚兄记不得了。” “死丫头,此地离京师多远?” 梅梅道:“此村地处豫境东南,距离京师约有七百余里。” “距太原多远?” 梅梅怔道:“师傅,我等离开太原不过几日,你怎地……”说到此处,见幻天眨眼,梅梅及时收口,道:“距太原约有两千余里。” 幻天沉吟一声,见李长贵夫妇正亲切地看着自己,道:“大哥,你休怪兄弟啰嗦,兄弟来此,切勿说与外人。否则,不但兄弟性命即将不保,便连大哥也将受到牵连。” “兄弟放心,此地极其偏僻,几乎从未见过外人。” “大哥,即便同村之人也不可说出去。” “大哥记得,情兄弟放心。”李长贵见幻天一再嘱咐,心中甚是纳闷。 用过饭,李长贵夫妇为三人打扫完床铺,便走了出去。幻天打坐一阵儿,轻声道:“莹儿,临行时晋王爷曾拜托一件事情,前几日我已说过,便是有关太原锦衣卫所这事。此事其因,乃是有人欲对王爷不利。这几日,王爷恐怕已将锦衣卫所画好了图形,或交给了魔女,或交给府中的王管事。而今,春女并无消息送来,怕是王爷已将图形交给了王管事。两日后,你秘密潜回太原,将太原锦衣卫所的所有缇骑……”说着,幻天做了一个斩杀动作。 小莹静静地听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道:“卫所之中有多少狗贼?” “约三百余人。” “三百余人……幻郎,一人行事怕是照顾不到,难免有人逃脱。” 幻天轻笑一声,诡秘道:“莹儿勿虑,我已在三日前命五大魔女返回太原,在暗中助你行事。你返回太原后,可按魔戒图形标志找到五个魔女。行事时切勿使用本门及魔门武功,以免惹出麻烦。” 小莹轻笑:“这个不用幻郎提醒。何时动身?” “事不宜迟,今夜动身。” 小莹看看梅梅,不舍地道:“幻郎与梅梅欲往何处?” “我与梅梅今夜秘密前往应天府。” “行事之后,如何行止?” 幻天思虑一番,道:“十日内我与梅梅便可回返此地,假若过了十日,仍无讯息,你自可到京师寻找。不过,你身份特殊,而且江湖尽知。此次行事关乎整个王府及两教命运,干系重大,定要掩藏形貌,小心行事,莫要露了马脚。” 小莹凝重道:“知道,幻郎还有何嘱咐?” “没有,凡事见机而行,自行定夺。只是防止牵涉魔门与神教便可。” “幻郎放心,凡事宜早不宜迟,我即刻动身。” 幻天细细思虑一番,道:“也好。”小莹看看两人,重新换上劲装。随后,侧目瞧向窗外,见天色已暗,不舍地道:“幻郎,妹妹,你二人一行,也要加倍小心。我得手之后,立刻寻找你们。” 梅梅道:“姐姐,我与师傅在京师晋王府别院等你,盼你早去早回。”说着,掏出一叠银票交给小莹。小莹只是笑笑,接过放入怀里。 “死丫头真是富裕,我走了……”说着,小莹犹豫了一下。走到幻天面前轻轻拥抱,随后又搂着梅梅,附耳道:“好生照顾你师傅,呵呵。” “嘻嘻,姐姐真是……哎呦……”梅梅痛呼一声,感到耳朵火辣辣地疼痛。回头看时,屋内只有幻天,小莹已无影无踪。 晚间时分,李长贵抱着被褥敲门,好久不闻屋内动静。夫妇俩纳闷,再次敲了敲门,仍未听到动静。犹豫一阵,推门进来——屋内已空无一人。只见桌上有一信笺,打开一看,两人不由怔怔出神。按信笺所说,打开床上的小布包。李王氏惊异一声,原来,布包内竟然是一叠银票。细数之下,足有三千余两。 夫妇两个颤抖着双手,看着银票,李长贵不住地嘀咕:“乌兄弟啊,你不但是个神医,更是个财神。扔下这多银子,可教愚兄如何花的完。” 李王氏问道:“当家的,信上说些甚么?” “臭婆娘,此事务要保密,切不可说出乌兄弟模样。” 李王氏诧异,道:“乌兄弟每次都这样嘱咐,真不知乌兄弟是何等样人。” 李长贵道:“我虽不知缘由,但觉乌兄弟绝非一般人物。唉……臭婆娘也未多买些肉,三人只吃了几块。兄弟本来便是路过,说不得是因饥饿才来。此时不知身在何处,莫要饿得坏了。” 李王氏道:“只怪你不在,我也是心急找你,所以……” “唉……兄弟留下这多银子,能买下千头肥猪,可你……” 李王氏面现愧色,吃吃地道:“当家的,乌兄弟可曾说何时再来?” 李长贵忙道:“兄弟信上说,十日后或许再来。” 李王氏笑道:“这便是了,待乌兄弟再来时,买上一口肥猪。” 李长贵道:“兄弟只说或许再来,并不确定。” 李王氏道:“但愿乌兄弟再来,呵呵……两个姑娘长得真是可人,奴家一辈子也未见过。” “是啊,乌兄弟真是神仙眷属。好人好报,但愿兄弟长命百岁……臭婆娘,快将乌兄弟灵位好生擦拭擦拭。” “这还用你提醒,奴家早便擦拭过了。” 李长贵叹道:“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兄弟,唉……”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初到京师(4) 京师。 本朝初年称为应天府,乃是四大古都之一,历史名城。 京师毗邻长江,襟江带河,依山傍水。钟山龙蟠,石头虎踞。山川秀美,古迹众多。京师乃六朝古都,帝王之城。历史上有许多别称,诸如:金陵、冶城、越城、石头城、秣陵、建业、建邺、建康、秦淮、升州、蒋州、上元、白下、集庆、应天、江宁、天京等。 历朝历代,在此龙盘虎踞。京师之地,集高山、深水、平原三种天工钟毓于一处,乃是宇内难觅之境。在长安、洛阳、金陵、燕京四大古都之中,若数文学之昌盛,人物之俊彦,山川之灵秀,气象之宏伟,尤以金陵为最。 幻天与梅梅易容慢行,走了三四日,方才行至京师。两人一作公子哥打扮,一作丫鬟打扮。这一日,两人进入城中,慢步行至集庆路,停身四顾观瞧。但见街路两侧,酒肆茶坊,不计其数,甚是热闹。 两人无事,闲逛了一阵儿。行至午门东面街口,迳自上了一个小酒楼。其后,寻个临街的座位,凭栏向外观瞧。街上行人众多,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往来人中,多见锦衣华帽者。香车伞盖,佳人仕女,华服公子,不时走过酒楼。 远远望去,皇宫背靠紫金山。从酒楼向街路斜对过观看,乃是奉天门。奉天门左右有东西两个角门,内里便是皇宫。过了奉天门,则是正殿奉天殿,殿前左右,文楼与武楼分列两端。皇城外面是高大的宫墙,宫墙颜色鲜艳,显然是新建而成。 幻天看着街面,回想昔日经历过的印象,街路似乎已非原来的街路,如今,只在脑海中留下些许模糊影子。十二年前,应该说是在十四年前,当魔童突然出现在江湖,又突然消失之际,最终消失之地便是京师。 幻天努力回想昔日之印象,却也难以忆起当时情景。十几年来,京师变化之大,出乎幻天意料。不一刻,小二送来酒菜,两人慢慢吃着。用罢酒饭,幻天轻声道:“王爷是否到了京师?” “弟子也不知爹爹行踪,按理该在几日前到。” 幻天道:“王爷来京住在何处?” 梅梅道:“弟子已经说过,爹爹来京师一般均住在城西私宅。” “私宅?” “皇爷爷为京师以外诸位皇子,在京师设有临时宅院,以备京外各位皇子到京师晋谒,暂居所用。” “哦,单独还是集中居住?” 梅梅道:“私宅集中一处,但各自均有院落。” 幻天道:“如此甚好,省得麻烦。” 梅梅道:“各自院落一般长期固定。朝廷不管私宅,均由各位皇子自行修缮管理。并且,各自私宅,也要各位皇子自己雇人看护。” “呵呵。”幻天轻笑:“如此看来,你爷爷真是勤廉。” 梅梅道:“爹爹曾说,皇爷爷虽然珍惜银钱,憎恶贪腐,却不珍惜人命。在位二十余年来,已经杀了近十万贪腐官吏。当然,其中也不乏错杀、误杀之人,同时,也有陷于诏狱而冤死者。” 幻天道:“人性如此,杀不胜杀。此处行人过多,你我晚间再来。”两人付了饭钱,出了门,在梅梅带领下,径奔东华门而去。行至东华门,拐进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便见前方出现一片宅院。宅院鳞次栉比,占地极广。 梅梅在前,径向最西端的院子行去。 两人行至院门前,但见院门楼上挂一块木匾,上书:“晋王别院”。梅梅拉住门上的圆环,当、当、当,连续敲了几下。不一刻,便听吱嘎一声,大门应声而开,但见一位年约四旬左右的精瘦汉子,缓步走出。那汉子双目冷傲,看到幻天两人,先是一愣,继而道:“两位何人?” 梅梅道:“四表舅,我是梅儿。” “梅儿?”那汉子一怔。 梅梅道:“难道听不出我的声音?” 那汉子又是一怔,道:“真是公主?怎地变了模样?” “为行事方便,易容之故。” “哦……”精瘦汉子应了一声,急忙开门,躬身道:“公主快进,王爷早说公主要来。” 梅梅拉着幻天,进门后看看左右,道:“四表舅,爹爹到了京师?” 那汉子道:“王爷昨日便到了京师,今晨进宫。听说太子病重,回来后又赶去了太子府。” “京师有何动静?” “朝中无事,各位王爷都很安静。” 梅梅笑道:“师傅,弟子倒忘了,这位是弟子远房表舅,姓樊,唤作樊忠。因忠厚老实,爹爹便让他在别院当个管事。” 幻天道:“哦,四表舅辛苦。” 樊忠看看幻天,怔怔地道:“不辛苦,小的……” “四表舅,太子府往来人物多吗?” 樊忠道:“不甚很多,因太子身染重疾,更兼皇上器重皇孙朱允炆,太子府已少有人去。这两日,宫中已透出风来,皇上欲册封朱允炆为皇太孙。恐怕九五大位,将是朱允炆了。但朱允炆极力主张消藩,各地藩王多有怨愤。四王爷朱棣雄踞北方,战功卓著,亦在朝中多有拥趸。据闻,燕王对消藩微词更甚。” 梅梅摆手:“此是后话,不必多言。房间备好了吗?” “小的只顾啰嗦,房间早便备好了,快随小的来。”说罢,樊忠领着两人向院内走去。别院三重进深,过了前殿,便是后院。东西各有一趟房屋,与前殿形成四合院。后院正中为正德堂,乃是王爷居住的地方。樊忠领着两人来到东偏房,进了门,正中乃是客堂。两侧房间,西屋为盥洗室,东屋为居室,屋内绫罗垂幔,飘着一股淡淡胭脂气息,显是女眷居所。 樊忠看看梅梅,转而又看看幻天,神色有些犹豫。惙惙地道:“公主,这位爷是……” 梅梅道:“这位是我师傅。” “师傅?公主的师傅是……” “四表舅难道不知?” 樊忠疑惑道:“小的只知公主习武,倒是见过孟山五虎及岐山四凶,这位爷是……”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初到京师(5) “四表舅若是不知,便不需知道,唤他卢公子便了。” “哦……这卢公子是否住在别院?” 梅梅道:“师傅与我住在一处,你不必多问。” 樊忠面有难色,道:“公主这……” 梅梅笑道:“四表舅怎地糊涂起来,晚间我要习武,师傅不在,怎生练功。” “这……小的感觉似有不妥,公主可否等王爷回来再……” 梅梅摆手,面色一沉:“不必罗嗦,照办便是。” 樊忠听了,身子一哆嗦,道:“小的知道,公主先行歇息,小的去端茶来。” “四表舅,府中可有美酒?” “有,有,王爷藏了许多。” 梅梅听了,不禁欣喜,道:“如此便好。对了,我听三哥说,京师早在两年前,正营建十六座酒楼,不知现今如何?” 樊忠闻言,道:“早在一年前便已建完。” “嘻嘻,不知都是哪些酒楼,可有美味?” 樊忠笑笑,躬身道:“因三小王爷常来京师,且喜好美味,小的便将十六家酒楼俱都画影图形,以备其他小王爷来此,小的也好指引领路。” “呵呵,不错。快快拿来!” “公主稍等,小的去去就来。”说罢,樊忠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不一刻,樊忠端来茶水,斟满茶杯后,将一张宣纸交给梅梅。 梅梅展开一看,但见纸上满是街路名称,密密麻麻。那些朱红色标注的街路,便是酒楼的名称与具体位置。另外,图上详细标注了各家酒楼的风味及特色,字迹工整,极为详尽。梅梅细致观看,眼中露出一股喜悦之色。遂道:“四表舅真是有心,标注竟然如此细致。” 樊忠道:“不瞒公主,王爷及公主等人多时不来,小的闲来无事,便每日出去,将各处酒楼细画出来。” 梅梅边看边念叨,愈来愈兴奋,看得异常仔细。但见宣纸上所注朱红字迹,都是酒楼名称,依次如下:清江楼、鹤鸣楼、醉仙楼、集贤楼、乐民楼、南市楼、北市楼、轻烟楼、翠柳楼、梅妍楼、澹粉楼、讴歌楼、鼓腹楼、来宾楼、重译楼、叫佛楼等十六座酒楼。 梅梅看罢,不禁心花怒放。喜道:“师傅,有空便去尝尝,嘻嘻。” 樊忠道:“公主,小的已对十六座酒楼看了个仔细。你道如何,这些酒楼均是高基重檐,宽敞华丽,且有著名书家题写名匾,文人学士题咏律诗。每日间,酒楼宾客云集,盛况空前,尚有不少外域白人前来。有诗赞曰:‘干羽三苗格,车书万里同。圣朝多雨露,樽俎日相从。’,还有‘宝炬通宵彻,鸾笙协气和。臣民涵圣泽,齐唱太平歌。’等佳句。” “想不到四表舅,不但办事仔细勤勉,且颇有文风底蕴。这里无事,你自管忙吧。”樊忠得到夸奖,躬身道了一声不敢,随即出了房屋。 幻天笑道:“看来这些酒楼又要遭殃了。” 梅梅嘻嘻一笑:“酒楼怎会遭殃,吃不穷,喝不穷。” 幻天叹道:“吃不穷,喝不穷,只怕被偷穷。” “嘻嘻,酒楼人多嘈杂,还是拿回府中来用好些。对否?” 幻天转口道:“不知大内侍卫是否找到了线索。” 梅梅道:“爹爹回来,便知细致情形。” 幻天看看天色,道:“此时无事,为师打坐一会儿。” 梅梅道:“此次来京,乃是捉拿凶手。不知师傅有何计较?” “呵呵,为师正在思虑此事。凶手既有胆到皇宫劫持宫女,定非寻常之人。加之已有数十人死伤,可见其功力绝非等闲。” 梅梅道:“师傅打坐,弟子出去转转。” 幻天道:“为师在府中等待王爷。你我来此乃是秘密行事,切勿招摇。” “嘻嘻,弟子知道。”说着,梅梅亲亲幻天,轻移脚步走出门去。幻天轻轻一笑,随即端坐床上,五心朝天,凝神打坐。 梅梅出了别院,径向热闹处走来。 街上人来人往,店铺栉比,铺子内各种物件琳瑯满目。梅梅饶有兴趣地观看着,一个店铺一个店铺地走着。什么油坊,布庄,什么绸绒老店,铜锡老店,雨伞,头发老店,靴鞋老店,皮货发售,应时细点名糕,海味果品,各种通商银铺,酒铺,书铺,裱画,画寓,药材,茶社,酒楼等等,比比皆是,甚是繁华。 走到东华门,酒楼茶肆,食物店铺更多。所卖食物的店铺,香腊铺,茶食铺,飘来一阵阵香气。铺面门口,店主或店伙计在高声吆喝,招揽食客。饭庄的伙计不住地说着:“相公进店歇歇,吃了饭去。”许多酒馆及卖食物的铺子,在门前摆放着各种糕点及山珍海味。 梅梅边看边走,在离东华门尚有数十丈远近之时,一座气势恢宏的酒楼映入眼帘。在酒楼高檐下,挂着一块牌匾,上刻“鹤鸣楼”三个大字。梅梅一见,登时兴奋起来,暗自琢磨。随即,看看左右,径向酒楼后身行去。拐过角门,探了探头,见四下无人,侧身挤进门去。 角门内,堆积着杂物,十分凌乱。走过一个偏房,耳中传来一阵说话声。梅梅蹑手蹑脚而行,过了偏房墙角,但见后院过廊里,五六个伙计在木棚下忙活,杀鸡宰鹅,择葱剥笋,另有三个伙计在剁肉烙饼,榨酒蒸饭。土台炉灶前,有一伙计呼呼地挥动蒲扇,异常忙碌。 梅梅闻着诱人的香气,本想走上前去,但思虑一番后,又慢慢退到偏房。闭目微一凝神……转瞬,待睁开眼睛之时,目中闪过一丝诡异之色。侧身进入偏房,见四下无人,暗道:“改日不如撞日,常言道:贼不走空。今日便是这家酒楼吧。”甫毕,暗暗运起真气。登时,身形倏然消失。 酒楼后厨,嘈杂声不绝于耳。锅碗瓢盆,叮当作响。七八位厨子忙得满头大汗,不时地叫喊着:“起菜……”藏货间内,布帘遮盖着熏制好的牛肉。灶台对面,烤炉旁挂着八九串已经烤好的鸭子。油汪汪,金灿灿,令人垂涎。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初到京师(6) “张伙夫,侍弄快一些,前面的客官等得不耐,各位师傅再快一些。”一个身材肥胖,面目白皙,闪着油光的汉子高声叫道。 话音刚落,有一面色黑黑的厨子,一边忙着一边应道:“孙掌柜,小的马上便好。”孙掌柜看了一眼,急忙离开。伙计们见那孙掌柜走后,同时撇了撇嘴。但手下却不敢怠慢,抓紧忙活。 不到一刻,但听门外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随后,孙掌柜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开口骂道:“直娘贼,为何不将菜肴上来?” 瞧见厨子们怪异的神情,孙掌柜正要发火,顺着小二目光看时,不由怔住。藏货间已空空如也,熏制好的牛肉少了大半,烤炉外,八九串鸭子,竟然不翼而飞。孙掌柜愣了片刻,大声叫骂道:“这是何故,牛肉、鸭子都在哪里?一群废物,李小四,到底发生何事?” 李小四身材瘦弱,吓得面色灰白。听到孙掌柜叫喊,不由一震,吃吃地道:“小的适才见牛肉及烤鸭都在,转眼工夫便不见了,恐怕是见鬼了。” “见鬼?见你大头鬼!适才还在?” “是。” “有无其他人来?” 李小四带着哭腔,道:“小的一直在此等候,只是看了几眼张伙夫炒菜,回头一看,熏肉及烤鸭便没了。小的……小的……着实未见何人进来。” 孙掌柜听罢,气得面色通红,神色焦急万分,喝骂道道:“娘的,真是活见鬼了。外面的食客正在催促,看样子怕是来头不小,这如何是好!” 姓张的厨子头也未回,没好气地道:“孙掌柜,熏肉要头日熏制,如今哪里来得及,掌柜急也无用,不如向那客官好生解释一番。” 孙掌柜气道:“解释?怎生解释!那客官一身官服,官气十足,不是皇亲贵胄,便是达官显贵,来头甚大。唉……一个不好,酒楼便要惹来麻烦。”孙掌柜说着,不禁唉声叹气。 张厨师道:“掌柜怎地糊涂,这酒楼是谁家开的。蒋大人之名,在京师哪个不知,谁个不晓。小的以为,凭蒋大人声望与地位,谁敢说个不字。” 孙掌柜听了,急忙四顾,喊道:“住口,勿再言说此事。若被大人知晓,恐怕谁也保不住你。” 张厨师听得一愣,顿觉失言。慌张道:“小的乃是一时口误。” 孙掌柜道:“一般食客倒也无妨,只怕是皇亲国戚。若此,即便蒋大人也不敢轻易招惹。一旦出了麻烦,难道蒋大人会亲自道歉?说来说去,还不是我等遭殃。” 张厨师急忙点头:“孙掌柜说的是,小的该死。” “算了,赶紧弄菜。”说罢,孙掌柜无奈而去。 王府别院。 幻天仍在打坐。 樊忠悄悄地看过一次,其间,先后有四五个丫鬟,蹑手蹑脚地来到房外,躲在门后小心向内观瞧。见幻天独自端坐,便未打扰。当樊忠再次进来之时,清瘦的脸孔,带着明显的惶恐之色。此时,已从丫鬟的口中,知道这位与公主同来的公子,便是江湖所传那个杀人如麻的魔门教主。想起开门时的情形,不由感到一阵恐惧。 但别院那些丫鬟,却不同于樊忠。女孩儿家喜好窥私,所来目的便是看一看,这个传说中的魔头究竟是何模样,有何过人之处,竟使王府的公主,不顾声誉地位投身魔门。看到幻天后,不禁大失所望,这个魔头原来是一个十分丑陋的黄脸汉子。几个丫鬟们暗中唉声叹息,直道可惜。 忽地。 “花铃,尔等在此作甚?”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叱呵。 几个丫鬟激灵一下,转头看时,不禁吓得面色骤变。原来,晋王爷已到了门前。几个丫鬟急忙跪地,唤作花铃的丫鬟,惙惙地道:“奴婢与桃红等人前来,乃是问公子是否需要糕点,奴婢们刚刚到来。” “哦,问妥了?” 花铃道:“奴婢见公子正在歇息,尚未问清。” 晋王爷摆手,冷声道:“不必啰嗦,尽管挑些上好糕点,尔等去吧。”说罢,晋王爷虎着脸,举步进了房间。花铃几个急忙起身,快步离去。 “公子可好?” 幻天睁开双眼,并未做声。见晋王爷一脸严肃,平静道:“王爷心事重重,怕是朝中有变吧。” 晋王爷一怔,随即,神色有些沮丧。叹声道:“公子有所不知,父皇年岁已高,多数皇子都有谋夺大宝之意。怎奈父皇对各位皇子并未看好,独对太子的次子即朱允炆另眼相看。近日,父皇将要册封其为皇太孙。” 幻天道:“据梅梅讲,朱允炆年仅十五,如何做得皇上?” 晋王爷道:“本王也曾做此想,但细细思虑下,才知父皇此举极有深意。二十四皇子,大多都有谋位之心。父皇如此,乃是防止各皇子争斗。早在父皇登基初年,便早早下诏立长兄朱标为太子,可谓用心良苦。其实,若按功勋而论,四弟朱棣乃是佼佼者,但父皇并无另立太子之意。” 幻天静静细听,本不欲言语,却忍不住道:“本教对朝廷内事并无兴趣,古往今来,立储之道,历朝历代无不奉行“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当今皇上亦是承继先朝旧体,想来并无不妥,但世袭罔替总该考虑周全。本教来时,听闻朱允炆屡出削藩之语,这对二十几个手握军政大权的藩王而言,无异如芒在背。即便如愿登基,也将动荡不安。若是处置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晋王爷边听边思虑,听罢,道:“本王已近五旬,虽有争夺立储之心,但如今已是昨日花黄,大势已去。既然公子对朝廷如此熟悉,本王也不相瞒。听父皇口气,朱允炆被封皇太孙只在几月之内。如今,本王已无任何奢求,只愿朱允炆登基后,莫要急于削藩,否则……否则天下必将大乱。”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初到京师(7) 幻天笑道:“众多皇子,属王爷与燕王最受器重。一个扼守燕京要冲,一个在太原统御大军,镇守边塞,筑城屯田。两位王爷手握重兵,雄踞一方,在朝中又多有拥趸,倘若朱允炆登基,恐怕不会坐视不理。” 晋王爷笑道:“既然父皇圣意已决,本王不会自乱朱氏江山。” 幻天道:“王爷此心,乃是当朝的福音。” 晋王爷笑道:“你我所说言语,若被人听去,乃是灭族大罪。” “呵呵。”幻天轻笑,轻松道:“本教倒是无妨,王爷受到牵连便得不偿失了。” “是啊,本王已然清净,再不多想。” 幻天诡秘道:“王爷真不再多想?” 晋王爷笑了笑,一语双关地道:“形势如此,再不知进退,便……” “王爷,为今之计便是静观其变。倘若各方起事,王爷还有一线希望。” “哦……公子所言也不无道理,呵呵。”王爷笑得诡异。 幻天道:“在皇子中,王爷行三,既非长,亦非贵。若以常理而论,王爷希望渺茫。不过仍有希望,只是需要等待时机。依在下之意,王爷只作壁上观。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 “哈哈哈……”晋王爷一阵大笑,道:“本王便依公子之意。” 两人正说着,樊忠端着茶盘进来。见到王爷,忙躬身道:“启禀王爷,公主与卢公子已到两个时辰。公主出去,至今未归。” 晋王爷道:“燕王家臣来了没有?” 樊忠忙道:“没有。” 幻天道:“王爷说家事,本教不便在此。”说着,便要起身。 晋王爷忙道:“公子不必回避,呵呵。” 幻天道:“本教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晋王爷道:“公子尽管直言。”说罢,对樊忠道:“你吩咐膳堂,弄些上好酒菜,本王要与公子在此用饭。” “是,王爷。”樊忠应了一声,急忙退了出去。 幻天沉思一番,道:“王爷既然无心于大宝之位,便应置身事外,暗中表明意图即可。为今之计,当不偏不倚,左右逢源,防止厚此薄彼。一旦有事,王爷再依据形势,择善从之。在下之意,不知王爷以为然否?” 晋王爷沉吟片刻,道:“不瞒公子,燕王其实早有谋逆之嫌。本王权衡之下,无论兵力还是朝中党羽实力,同燕王相比均有不如。燕王几次试探,本王确实不好回答。不过,本王并未回绝。” 幻天道:“如此甚好,倘若王爷无心角逐九五,蛰伏静养,待机而动方为上策。” 晋王爷疑惑道:“静养……公子何意?” 幻天细看王爷一阵,道:“我观王爷气色不佳,眼底灰暗,印堂发青。不怕王爷生气,此乃不吉之兆。” “什么,不吉之兆?”王爷一愣。 “正是,王爷气脉虽然悠长,但时有断续之象。” 王爷沉吟道:“这是何故,如何解之?” “呵呵。”幻天轻笑一声,道:“天命难违,本教不便泄露天机。王爷还是顺应天时为上。否则,吉凶难测啊。” 晋王爷听了,神色变幻不定。不知幻天是有意说之,还是故弄玄虚。但想来想去,不论如何,这魔头也不会诓骗自己。虽然听着有些不爽,但心里却暗自揣度起来。反复咀嚼一阵,仍是举棋不定。 幻天诡秘一笑,道:“王爷,不知面圣结果如何?” 晋王爷叹了一声,道:“父皇并未应允公子所提之事,只是言说擒住凶手后再作商议。本王估计,父皇之所以下诏清剿明教及一切秘密教派,乃是与父皇出身明教有关。父皇借助明教荣登大宝,深知秘密教派的影响,一旦时机得当便将兴风作浪,对朝廷甚有威胁。” 幻天听罢,暗中冷笑一声。旋即,换上一副淡漠神情,道:“皇上嫔妃众多,失踪几个也无伤大雅。既然皇上如此多心,本教也不便再过问此事。还请王爷回禀皇上,便说梅梅及本教无能为力。” 晋王爷忙道:“公子,此事虽是父皇所命,但责任却在本王身上。倘若父皇追究起来,本王如何能够担待。梅儿既是本王女儿,亦是公子的弟子,公子不会置之不理吧。” 幻天道:“本教一贯行所必行,做所必做,却实在不愿参与朝廷内事。若非看在王爷与梅梅面上,本教也不会到此。” 晋王爷听罢,有些不快,肃然道:“公子,魔门虽然令人恐惧,但只是对江湖各派而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朝廷有难,公子也是袖手旁观?一旦龙颜震怒,魔门怕是早不保夕。” “呵呵。”幻天轻笑一声,道:“王爷,本教及魔门奉行天道,而非奉行人道。从古至今,朝廷兴衰更迭,均是天道使然。所谓王土王臣,均属狂妄之言。一朝一代多则数百年,少则一年半载,何来长治久安,千秋万代。唉……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若非看在梅梅面上,本教断不会管此闲事。” “公子,父皇一旦震怒,恐怕魔门将再无立身之所。”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道:“王爷此言若是提醒本教则无可厚非,倘若奉皇上之意来恫吓本教,那么,本教可以明言,本教不会畏惧任何威胁,更不会屈从强势。以本教功力,天下尽可来得去得。若是……呵呵,不言也罢。” 晋王爷冷声道:“公子为何只说半句?” 幻天正色道:“本教不说为好。” 晋王爷道:“本王倒想听听公子下话。” 幻天凝注王爷,沉声道:“不瞒王爷,天下间除了尚不知晓的人物外,对于普通人物,不论藏匿深山还是身居皇宫,本教若要取其性命,犹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王爷听得一震,转口道:“公子为何没有谋夺天下之心?” “呵呵,不是不能为,而是不为也。” 晋王爷盯着幻天,眼中忽现一丝期望之色,但仅在瞬息之间又消失不见,沮丧道:“唉……以公子这身武功,若能辅佐本王,大事必定可成。”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初到京师(8) 幻天道:“本教无意争霸天下。” 晋王爷无奈道:“本王不再勉强公子。” 幻天笑道:“王爷博古通今,难道真的醉心于九五之尊?” 晋王爷道:“唉……人性使然,不提也罢。” 幻天道:“我等此来,尚不知昭仪失踪具体经过。王爷可否将经办此案的管事找来,若要缉拿凶手,总要事先询问发现何种线索。” “呵呵。公子不言此事本王倒是忘了,前日,本王已知会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锦衣卫指挥同知袁希武明日要来别院,公子可以详细询问。” 幻天凝神谛听,旋即,笑道:“不瞒王爷,自从在下落脚在此,别院四周之高塔上,已经暗藏不下五六人。皇上对王爷甚是关心,呵呵。” 晋王爷轻轻一笑,道:“本王已经习惯,公子不必介意。” 幻天道:“权欲越高亲情越少。唉……何苦来哉。” 忽然。 “苦从何来?”一声娇呼后,梅梅闯进屋来。 “死丫头到何处疯去了?” “嘻嘻,弟子出去转转,顺便弄点美味孝敬师傅。” “唉……”晋王爷叹息一声,道:“真是女生外向,此言一点不假。” 梅梅放下几个大包袱,撒娇道:“爹爹,孩儿正要与你打招呼,只怪你面色阴沉,孩儿不敢吗。” 晋王爷笑了笑,爱怜之情溢于言表。道:“你皇爷爷曾有圣谕,原本要你觐见,但因近日朝中烦事过多,情绪欠佳,龙体欠安。过几日你我再进宫看望。” 梅梅撇撇小嘴,道:“孩儿讨厌宫中胭粉气,爹爹自去好了。” 晋王爷面色一沉:“梅儿怎地越来越不像话,不是爹爹非要拉你进宫,而是你皇爷爷说要看你。言说,震慑武林江湖,令人闻风丧胆的孙女,如今到底是何模样,是否如凶神恶煞一般。” “嘻嘻,皇爷爷那老家伙真这般说的?” “住口,真是没大没小。哦……”王爷说着,抽动几下鼻子,看到梅梅身边放的几个大包裹。疑惑道:“这是何物?” 梅梅笑道:“美味。” “何处买的美味?” “酒楼,鹤鸣楼。” 晋王爷凝重道:“鹤鸣楼,买的?” “是,用去不少银子。” 晋王爷一瞪眼睛:“若是买些美味并无不可,为何是大包小裹,真是买的?” 梅梅迟疑道:“说是买的也不为过,只是……” “只是甚么,快说!” “只是未曾付给银子。” 晋王爷听罢,怒道:“死丫头无事找事,你可知鹤鸣楼背后的东家是哪个?”说着,晋王爷看一眼幻天,对梅梅道:“京师十六家酒楼,属鹤鸣楼最大,也最为风光。你可知为何称为鹤鸣楼?” 梅梅撇嘴:“孩儿不知。” 晋王爷斜了梅梅一眼,道:“所谓鹤鸣楼,乃是取鹤立鸡群,一鸣惊天之意。不但酒楼规模最大,当朝之中,哪个敢称为大。” 幻天听了,心中暗笑。梅梅思虑一番,犹豫道:“难不成是大伯开的?” 晋王爷道:“算你聪明,此酒楼表面是锦衣卫指挥使司蒋瓛所开,其背后正主正是你大伯父。依为父估计,你大伯父在酒楼也只占两三成份子,其余怕是蒋瓛及其他权臣所有。若被发现,爹爹颜面何在?” “哦……孩儿行事利索,爹爹放心。对了,爹爹何不开一座酒楼?” 晋王爷叹息一声,道:“为父身在边关,军务缠身,哪有闲暇打理酒楼。况且,为父身为皇子,怎可涉足这等行当。再者,倘若开上了酒楼,恐怕也要被你吃得一塌糊涂。” 梅梅嘻嘻一笑,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蒋瓛及大伯家中定有很多银子。” “恐怕不少……你要作甚?”晋王爷疑问道。 梅梅轻笑,看一眼幻天,道:“孩儿只是随便问问,今日看那酒楼异常热闹,食客云集,人满为患。另外,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的域外人士,据孩儿估计,酒楼日日都是钵满盆满。” 晋王爷虎着脸,道:“此次作罢,下不为例。” “嘻嘻,反正酒楼也不差几个银子,更不知是孩儿所为,没有大碍。” “胡说,此事一旦败露,为父如何做人!” 幻天见状,笑道:“王爷不必责怪,美味在前,下肚再说。” 晋王爷斜楞梅梅一眼,道:“闻着很香,不知是何美味?” 梅梅急忙打开包袱,里面装着一包包熏肉及烤鸭。边拿边道:“师傅,弟子见酒楼中还有其他美味,但却不便携带。只担心师傅饿了,情急之下,只弄了这些,不知这些够是不够。” 晋王爷怔道:“什么,这些不够?” 梅梅道:“爹爹,这不过是三十斤熏肉,十七八只鸭子。唉……只怪酒楼没有准备充足,不然,也可多弄一些。” 晋王爷道:“梅儿吃吧,明日还有要事。” “爹爹怎地如此急躁,噫……哪个不开眼惹了爹爹?” 晋王爷苦笑,道:“整个朝廷,有几人敢惹爹爹。除你之外,不会再有别人。”说着,对幻天道:“公子,这丫头甚难管教,日后还请你多多费心。” “呵呵呵……”幻天诡笑一阵,一语双关地道:“请王爷放心,本教管让她服服帖帖,日日呆在房中,哪儿也不想去。” 晋王爷笑了笑,随即,郑重其事地道:“如此便好,省得惹出麻烦。” 扑哧一声,梅梅笑出声来。但见王爷面色严肃,遂吐了吐香舌,道:“爹爹有所不知,师傅对孩儿已经管了两年有余,近一年来管得更是严厉。不但狂猛凶狠,而且令人无所适从。” “哦?无所适从?”晋王爷一怔。 “不错,无所适从。” “怎会如此?” “嘻嘻,师傅乃是魔头,手段怪异。” “哦……”晋王爷似懂非懂,却不知梅梅与幻天乃是打着哑谜。幻天暗乐,心道梅梅真是顽皮透顶,连自己爹爹也不放过。随后,两人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装束,恢复本来面目。易容物一去,感到十分清爽。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初到京师(9) 三人坐下用饭,不一刻,外面响起敲门声。“进来!”王爷应了一声,房门一开,见是樊忠带着几个丫鬟来送酒菜。乍然见到梅梅,几个丫鬟不禁愣在当地。连樊忠也看得呆住,怔怔出神。吃吃地道:“王爷,这……这是公主?” 晋王爷笑道:“不是那个刁蛮的公主又是哪个。” “王爷,公主同前年来时差得太大,简直换了个人,小的竟认不出了。” “呵呵,女大十八变,只是变得快了一些。” “哦,变得令人难以置信,美得让人……让人……” “勿再罗嗦,赶紧弄好酒菜。”晋王爷挥挥手。 樊忠激灵一下,急忙吩咐花铃等几个丫鬟。而此时,花铃、桃红几个丫鬟正自出神,痴痴地看着梅梅。闻言,看到幻天时又是一愣,暗道何时又来一人。“花铃,花铃!”樊忠连喊两声,花铃方才回过神来。 “奴婢在!桃红,快。”说着,急忙收拾桌子,将送来的酒菜及梅梅弄来的美味,摆上案几。桌面上堆满了熏肉、烤鸭。樊忠见状,心中纳闷不已,却是缄口不语,忙着为幻天等人斟酒。 花铃等人一边忙碌,一边偷眼观瞧。幻天并未说上几句,只是谈天说地,与王爷浅饮慢酌,偶尔说些江湖轶事。梅梅却是不管不顾,自己大吃海喝。眼看熏肉烤鸭一块块、一只只地进肚,却不见梅梅有停口之意。花铃几个丫鬟看得目瞪口呆,若非亲见,当真难以相信。 晋王爷见状,不禁眉头紧蹙,忍不住道:“本王听说公子原是一个财主,不知梅儿去了,公子是否因此而穷困。” 幻天笑道:“王爷放心,吃不穷花不穷,没有进项才受穷。” “公子所言进项,不知是何种生意?” 梅梅忽道:“无本生意,手到擒来。” 晋王爷一惊,道:“什么,无本生意……难道是……” “王爷勿要听信梅梅之言,本教爱财取之有道。” “哦……”王爷沉吟一声,笑道:“为官有官道,在商有商道,公子有道本王放心不少,省得梅儿生计无着。不过,若要维持偌大魔门,公子以何为继?” 幻天笑道:“只要天下无道,本教便有取财之道。” “本王不甚明了,公子可否直言?” 幻天道:“一切无道之财,都是在下之财。” “公子之意是……” “呵呵,王爷不必多问,倘若王爷需要,在下尽管奉送便是。” 晋王爷道:“本王倒是不缺银两……哦。”说到此处,看看左右。樊忠一见,立时明了,领着几个丫鬟离开。晋王爷瞧了门外一眼,遂诡道:“不瞒公子,娄烦山中打造兵器,耗费了巨额银子。现如今,府中已入不敷出。唉……本王顾念天下,却要秘密而行,真是得不偿失啊。” 幻天道:“若是王爷需要,只要说个数目,在下奉送便是。” 晋王爷心中一动,喜道:“公子拥有多少财富?” “本教从未细数,王爷随意取之。” “哈哈哈……公子太会说笑。” 幻天道:“在下到娄烦皇姑山打探,依照兵器数量及规模,粗略估算,花费也不过百十万两银子。呵呵,死丫头,吩咐春女,过几日给王爷拿来五百万两银子。” 晋王爷一愣:“五百万两?” “王爷嫌少?” 晋王爷忙道:“不,不,不,不是少而是太多。再有一百万两便已足够,不须五百万两。” 幻天道:“王爷客气,那便吩咐春女,送给王爷二百万两。” “师傅真是大方,王府不用那么多银子。” 幻天道:“死丫头不必吝啬,既然王爷需要,你我怎能推辞,况且还是你爹爹。对了,今夜无事,你去太子府瞧瞧,看看已存了多少银子。” “嘻嘻,不瞒师傅,弟子早有此意。” 晋王爷惊问道:“公子意欲何为?” 幻天笑道:“无事,只是踩踩盘子。” “踩盘子?” 梅梅接口道:“爹爹有所不知,所谓踩盘子便是踩点。” 王爷愣道:“公子是要行窃?” 幻天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只是先行看看,本教怎会做那鸡鸣狗盗之事。不过,倘若银子乃是巧取豪夺而来,那本教便不客气了。” 晋王爷怔怔地看着幻天,忽地,似乎想起某事,低声道:“公子,在绥德州八王爷被窃的财宝是否公子所为?” “正是。” 晋王爷听得一愣:“什么,那真是公子所为?” “当然。不过……” “不过如何?” “梅梅也是同伙。” 晋王爷看着梅梅,神情极为凝重。片刻,又道:“在绛州被劫的四百万两官银,是否也是公子所为?” “呵呵,不错。” “又是公子所为?” “确是如此。” 晋王爷看着幻天,神色不定,暗暗心惊。想不到这两桩轰动朝野的失窃大案,竟是幻天所为。青龙帮被劫五百万两,乃是魔门公然行事,对此,整个江湖无人不知。王爷有所耳闻,也知道那是梅梅亲自所为。仅这几桩案件,便失窃一千多万两。想到此处,晋王爷眉头紧蹙,忐忑不安。 幻天见状,道:“王爷不必忧虑,在下做事从无纰漏。即便泄露出去,自有本教承当。呵呵,不瞒王爷,最近数十年来,不论民间或是朝廷,数桩失窃及官银被劫大案,几乎都是魔门所为。” “什么,都是公子所为?”王爷大惊。 “不,不,不,不单是本教所为,只是魔门所为而已。” “那……那公子现在拥有多少银两?” “呵呵,不计其数。金银财宝均是身外之物,用之所必用。王爷若是需要可随意开口,本教无不奉送。” “哦,本王不用,公子还是自有吧。” “看在梅梅面上,本教的财宝便是王爷的财宝,王爷若是有胆,不必客气。” “本王无胆?哈哈哈……”王爷忽地大笑起来,道:“既然公子如此慷慨,且与梅儿……本王岂不富甲天下,不错!”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初到京师(10) 幻天轻笑道:“富甲天下不敢说,不过,王爷可以随用随取。” 晋王爷渐渐收起笑容,郑重道:“看如今形势,未来朝中必乱,本王虽无争霸之心,亦要早做准备,不求有功,但求自保。不瞒公子,军械辎重尚需补充,若是公子方便,便暂借本王五百万两。” 幻天笑道:“王爷怎地如此客气,本教奉送五百万两便是。倘若需要,王爷只管开口。” “哈哈哈……公子真是痛快。来,干杯!”两人一饮而尽,随后又连干几杯。晋王爷话头多了起来,酒也喝得热闹。梅梅见晋王爷高兴,也随之顽皮起来。依着幻天,大吃海喝,不时地往幻天口中塞肉,状甚亲昵。 晋王爷看在眼里,已是心知肚明。暗自琢磨:对魔门尽管仍有些担忧,也曾有过劝阻梅梅之意,但如今看来,两人恐怕早已私定终身,情势难以挽回。再者,不知这魔头心性到底如何,倘若处之不好,一旦激起魔性恐怕更是麻烦不断。 如今,既然父皇不曾过多责怪,便任其去吧。无论未来如何,自己有梅儿这个武功高强的女儿,且有魔门在背后相助,任谁都会有所顾忌。晋王爷暗自思虑,看着幻天两人吃喝。感觉在幻天酷似菩萨的面容背后,暗藏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韵,气韵深邃,无法形容,更难以探测。见之,令人顿生臣服之感。 幻天脸颊稍显瘦削,但却不失圆润。一双细眼,神光不时闪现,神光透彻心脉,似能看穿整个宇宙,无比犀利,充满锐气与灵光。整个面貌,乍看起来虽不英俊,但却显得极为怪异。柔润之中蕴含无上威严,暗含一股淡淡的,隐隐约约的,令人无法琢磨的邪气。 晋王爷边吃边看,边看边想,暗自思虑。不知怎地,忽然感到有些不安,不禁惶惶然,连自己也不知为何如此。直到将近些时日有关王府诸事重新理清之后,不禁感到心慌,暗自叹息一声,道:“公子,本王有些疲倦,公子与梅儿慢用。” “王爷面色不好,身体不适?” 晋王爷随口应道:“本王略感疲惫,歇息一阵。” 幻天道:“请王爷身手过来。” “这……公子这是……”晋王爷不解。 “本教为王爷看看脉象,可否?” 晋王爷轻笑,伸过手来。幻天搭仔细探查腕脉,片刻,幻天面色一暗。随即,单手按在晋王爷膻中穴,真气微吐。两刻钟后,幻天收回真气,转到晋王爷背后,按住肾俞穴,片刻,幻天收手。沉声道:“王爷气脉紊乱,心火淤积,肾水不足,此乃不祥之兆。” 晋王爷一惊,道:“公子可曾看错?” 幻天道:“本教略通岐黄,尤精于脉象,绝无看错之理。” 梅梅忙道:“师傅可有法调治?” 幻天沉吟道:“气脉紊乱尚可调理,心火淤积也可祛除,但肾水不足,则无法根治,此乃先天之疾。” 晋王爷忙道:“那又如之奈何?” 幻天沉思,良久,方道:“本教先为王爷调理气脉,祛除心火。但对肾水则只能暂缓衰竭之势。” 梅梅急道:“师傅快给爹爹调治。” 幻天笑道:“死丫头勿急,为师已为王爷调治。” “已调治过?”梅梅诧异。 晋王爷听了,心神一松,感觉浑身舒泰,疲累之感已去。晋王爷大喜,道:“公子真乃神人也,本王谢了。” 幻天道:“王爷勿要欣喜,本教只是暂时阻止疾患蔓延,王爷应注意调养。” “哈哈哈……”晋王爷大笑,道:“生死有命,本王不惧。” “王爷真英雄也,本教佩服。” 晋王爷正色道:“而今,本王也不必隐瞒公子。其实,本王在娄铁山私造兵器,父皇早已追查,本王应对得法,并未受到深究。你道为何?在众位皇子中,本王与燕王朱棣乃是两大藩王。父皇知道本王与燕王素来不睦,处置本王,便无人能与燕王分庭抗礼。留着本王,只是为相互牵制。因而,只要燕王不死,本王也无太大麻烦。本王并非只是担心自身,与燕王周旋,实则也是自保。不过,除非本王锋芒过显,危及朝廷,本王当安然无忧。” 幻天道:“既然如此,太原……那事可否放下?” 晋王爷道:“公子,父皇向来多疑,虽然上次不曾深究,倘若泄露,难保父皇还能赦免。凡事不做便罢,既然如此,只凭天命。” “本教明白,王爷放心。” “那便有劳公子,功成之日,本王当重谢公子。” “呵呵,本教所为亦是顺水人情,王爷不必言谢。” “也罢。本王先行一步,燕王家臣或许已至,公子慢用。” “王爷保重。” 晋王爷走后,幻天与梅梅吃罢,遂让花铃等人收拾。梅梅早早扯下帷幔。幻天暗笑一声,知梅梅心意,也乐得逍遥。不一刻,梅梅铺好了被褥,急忙将幻天拉进被窝。暗中摩挲,满眼期待。 “师傅已多日不曾安慰弟子,快些!” “死丫头为何如此猴急,为师尚要酝酿情绪。” “酝酿情绪?” “当然。” “这是何故?” “死丫头猜上一猜?” 梅梅一怔,自言自语道:“酝酿情绪……酝酿……难道是与齐姐姐欢娱多日,不喜与弟子……还是把弟子忘了?” 幻天捏捏嫩臀,笑道:“非也,非也!为师只是不能尽兴,你齐姐姐初经人事,怎及得上你手法娴熟。” “嘻嘻,原来如此。”梅梅恍然大悟,兴奋道:“亏得弟子下过苦功,不然,师傅便不喜欢弟子了。嘻嘻,若有空暇,弟子再去学来几招。” “呵呵,你再弄回几招,为师怕是要精尽而亡。” 梅梅搂住幻天,小手肆意抚弄。不一刻,两人喘息渐重,梅梅道:“师傅,你先行安慰安慰弟子,随后再冲和练功,如何?” “死丫头真是个馋猫,来吧!” 梅梅娇声道:“好嘞,弟子定让师傅飞上九霄。”说着,两人伏下身子,尽情缠绵起来……这一番激荡,恰似巫山崩云,暴雨倾盆。梅梅尽展所学,花样百出。两人翻江倒海,奇峰迭起,忘情地沉浸在极致之境……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圣女毒心(1) 是夜。 晋王府。 王管事刚刚就寝。迷蒙中,忽听窗棂一声轻响。睁眼一看,屋内漆黑一片。只有窗户缝隙,透进一丝月光。也怪王管事小心,侧耳细听一阵儿,屋内并无动静。叹声后刚刚闭眼,只听得窗棂咯噔一声——旋即,但觉眼睛一花,面前忽然飘落一道鬼魅般的身影。 “啊……有贼……”贼字刚刚出口,穴道已被封住。惊骇之际,但见眼前倏然现出一道颀长婀娜的身影。那身影一身黑色劲装,只露出两只碧绿色的眼睛。看之,犹如暗夜中的厉鬼。 王管事双目圆睁,惊恐万分。乍逢变故,已吓得魂飞魄散。良久,黑影轻轻移动身形,行至床边,平静道:“王爷临行时,可曾交与你一封信笺?” 王管事听罢,忽然想起此事,不假思索连忙点头。随即,神色略显惊慌,急忙摇头。黑影挥手一拂,王管事被封穴道立解。目注来人,王管事喘上两口气,颤声道:“来者何人?” “不必多问,将信笺拿来。”声音带着煞气。 王管事眨动双眼,片刻,心神稍安,道:“老朽不知什么信笺。” 黑影冷声道:“你若不知,恐怕性命难保!” 王管事渐稳,豪迈道:“老朽行将就木,本是贱命一条,死有何憾!” “唉……”黑影叹息一声,又道:“王爷并未看错你,真是难得。” “你到底是何人?” 黑影道:“你难道听不出来?” 王管事定神,仔细看那来人……旋即,迟疑道:“你……你是齐姑娘?” “正是。” 王管事回神儿,轻笑道:“齐姑娘来此,怎地如此诡异,为何要那信笺?” 小莹道:“王爷没有交代与你?” “王爷只让老奴交给卢教主,并未言说其他。” 小莹道:“卢教主与梅梅已同王爷往京师去了。” “哦,你真是齐姑娘?”王管事仍是半信半疑。 小莹取下蒙面巾:“相信了?” 王管事睁着一双老眼,仔细看后正是小莹,道:“果然是齐姑娘。王爷临行吩咐,除非公主、教主与齐姑娘三人亲临,绝不可将信笺交与他人。老朽一时糊涂,姑娘莫要见怪。”说罢,王管事起身,慢步走到墙角,挪开一方形木柜。随后,在墙角与地面交界处抠挖。片刻,起出一块石板,并拿出一封信笺。 小莹展开一看,信笺所画果然是一张院落框图。仔细看了看,小莹暗道:“此图甚是详细,果然比自己观察来得仔细。不过,这两日也未白看。”旋即,将信笺纳入怀中,对王管事道:“王爷对你如何本姑娘不知,此事干系重大,望你守口如瓶,切不可泄露半字。” 王管事正色道:“姑娘放心,王爷对老朽恩重如山,乃是老朽一家的救命恩人。即便舍却这条老命,老朽也不会说出。” 小莹道:“如此便好!公主,教主及王爷离开太原,城内是否知晓?” “知道,王爷出行各方不会不知。” 小莹笑道:“如此甚好,王管事保重。” “姑娘多加小……咦!”话未说完,眼前已空空如也。王管事见状,吃惊不小:“我的娘啊,这姑娘是人是鬼。”暗忖:“王爷要那锦衣卫所的图形作甚?为何如此神秘?难道王爷要……唉……怕是又要死人了。” 城西。 在街巷里端,坐落一幢巨大院子。院墙足有三丈高下,显得幽深诡异。暗夜中,两扇大门漆黑如墨,紧紧关闭。石阶两旁,各自站有两名锦衣卫士。顺着左右两侧院墙,各自站着四名卫士。卫士们身披罩甲,发系红巾。各个手按绣春刀,冷漠地望向前方。 午夜。 城内城外十分安静,所有一切似乎都已停息。更夫敲着梆子,趿拉着双脚,无精打采地走过街头。梆子声极有节奏,更夫敲一下喊一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不一刻,梆子声渐渐远去,直至不闻。 忽然。 空中吹过一阵冷风。 噗、噗、噗数声轻响过后,石阶两旁及两边院墙,十二个锦衣卫士犹如败革般颓然倒地。旋即,一个个被凌空抛起,飞坠在大门两侧的矮树从中。须臾,院门前倏然现出六道鬼魅般的身影。六道身影,乃是六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叫花子。各个手持宝剑,相互照面并悄声耳语后,疾速向院落四周逸去。 院内十分安静,并无一丝人影。自后院耳房,传出一阵阵鼾声。锦衣卫所,犹如龙潭虎穴,即便无人看守,也无几人有胆进来。锦衣卫士安然熟睡,平日里耀武扬威,便连睡觉也不需防备。而在今夜,这些令人畏之如虎的锦衣卫士,或许正做着美梦。在鬼魅般的身影闪过后,再也难以醒来。睡梦中,连宝剑划过喉咙,刺进心脏都未曾发觉,纷纷带着各种美梦魂归地府。 三道身影频闪,此进彼退,由外向内,一间一间掩杀过去。各个房间出奇的安静,除了死去之人,其他人仍在沉睡。半个时辰,锦衣卫所内的所有卫士俱已命丧黄泉。杀人手法,干净利落,一剑封喉。 卫所后院,乃是一排监房,足有十五六间,房内恶臭熏天。每个监房满满当当,羁押约有二百多人。再看羁押之人,个个满身血污,目光呆滞。 监房尽头,乃是刑房。房内摆满各种刑具,门口两侧墙上,钉满铁钩,尖锐的铁钩上,仍挂着四五个血人。几人各个皮开肉绽,面目全非。 房门左侧,有一黑黢黢的宽大铁床,铁床沾满污血。铁床上躺着三个汉子,三个汉子尚能分辨出人形,全身上下已无任何完好皮肤。各个双目渗血,犹如血洞。筋骨外露,手臂及下肢露出森森白骨,胸腹皮肉翻卷,极端凄惨,令人不忍卒睹。铁床旁边,铁桶仍然冒着热气。铁床下的木台上,散落四五把铁刷,铁刷上沾满黏糊糊的血肉。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圣女毒心(2) 在铁床右侧放有一副铁架,铁架上铺着一块巨大的方形铁板。铁板下方,炭火仍在熊熊燃烧。殊不知,这铁架便是传说中,令人心胆俱寒、锦衣卫所刑讯逼供,用来烙人的的残酷刑具“铁烙铁”。 在“铁烙铁”旁丈许左右,竖放几个重枷,其中一重枷里夹着一人。那人早看不清面目,脖颈抻得细长,将要脱开颈腔。显然,此人早已死去。在刑房里端屋角,堆放一摞摞黑黄的肉皮。细看之下,赫然是一张张干涸的人皮……整个刑房恰似人间炼狱,看之,令人头皮发麻,魂飞魄散。 漆黑的夜,凄冷的风。几道身影疾纵如飞,提着锦衣卫缇骑的尸身,来来回回进出刑房。不大工夫,刑房内已堆起一堆堆尸体。眼见这炼狱般的刑房,不知已夺去多少人性命,小莹恨满胸膛,怒气填膺。 冷冷扫视四周,宝剑一指,沉声道:“且将尸体尽数化去。”说罢,只见一个花子抖手向死尸堆上洒出一蓬白色粉末。须臾,但听死尸堆上发出一阵咝咝声响。随即,死尸堆慢慢冒出一股股白烟。白烟升腾,逐渐大盛,进而形成一蓬白色雾气。片刻,整个刑房充斥一股难闻的气味。约莫一刻钟后,堆得如同小山似的尸体,只剩下一滩血水。 此时,整个院落内外,血气弥漫,再也见不到任何人影。各个房间空空如也,床榻、地面尽是血水。后院角落里,四道身影聚在一处,正轻声嘀咕。 “吴百户可曾伏诛?” “尚未发现,估计不在院中。” “此处到底有多少缇骑?” “经过几日观察,共有三百一十二人。” “今夜杀了多少?” “正正好好三百人。” “剩余十二人可曾探到踪迹?” “十二人均在城中居住,其中包括吴百户。” “可曾探到吴百户居处?” “据探查吴百户常去宜春楼。” “吴百户何种样貌?” “身材粗胖,脸膛黝黑,左腮长有一撮黑毛。” “哦……你们几人留守此处,等明日这些余孽来时,再各个诛绝。此事干系重大,切不可放过一个。” “放心,我等三个在内,两个守候在外。倘若进来,便……”黑夜中有一花子,做个斩杀手势。 “尔等做好此事,即刻离开此地。现在已到丑时末,若我卯时之前不来,便是已经得手,尔等不必等我。哦……吴百户可有家眷?” “没有,吴百户唤作吴剑刚,今年三十有六,仍孑然一身。原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市井无赖,无人肯嫁,常寻花问柳。因其胞兄与此地锦衣卫千户方济州有些关系,吴百户才投身锦衣卫。此人虽为市井无赖,胸无点墨,但却极善逢迎拍马,几年功夫便擢升为百户。” “方济州可在城中?” “几日前,方济州以及两个副千户已经离开,不知所往。据探查得知,这个锦衣卫治所内的日常事务,现由吴百户打理。” “锦衣卫百户乃是正六品官衔,唉……一个市井无赖居然混到如此地步,真不简单。不过……就看今夜能否吉星高照,嘿嘿嘿……尔等定要小心,我去也。”说罢,身影一闪,凭空而逝。 丑时末。 宜春楼。 虽然时辰已晚,但宜春楼内仍不时传出几声淫|笑。 蓦地。 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倏然飘落房顶,静静地卷缩在廊檐的暗影里。神识中,元婴掠过一间间房屋……最后,在一宽敞的房屋内,发现一双男女正在颠鸾倒凤。女子白皙妖冶,极尽媚态;男子脸膛黝黑,身材粗胖,肌肉纠结,左腮长有一撮黑毛,十分显眼。黑影暗中冷笑,一动不动,耐心观察等待。 那双男女激荡一阵,均是气喘吁吁。待停下动作,女子杏眼含春,如水蛇般缠在男子身上。嗲声嗲气道:“吴大哥好久未到贱妾这来了,今日怎么有空?” 男子道:“你这贱货休得多问,大爷公务缠身。” “吴大哥莫不是找寻春花楼新来的小鸨去了?” 男子嘿嘿一笑,道:“你这贱货真够机灵,不过,那几个小鸨初经人事,耍弄起来笨手笨脚,哪及得上你这老手,吹拉弹唱,百般花样,令人欲|仙欲死。” 女子媚笑,双手极不安分,道:“难得吴大哥还记得贱妾的好,适才大哥太急,贱妾这便好生伺候大哥一番。”说着,玉手轻抚,嫩口俯向……男子轻哼一声,发出一阵咕噜声。双目微闭,样态极是舒适。 一刻钟后,男子猛然翻身,两人又激荡起来。一声声呻吟,传进黑影耳朵里,听来虽非美妙之曲,却也泛起一丝绮念来。直到寅时末,一双男女方才停止翻腾。整个宜春楼终于安静下来,一切归于寂静。 蓦地。 窗棂轻轻开启,黑影闪身而入。说来也巧,当黑影刚刚在床边落定,床上两个男女也在同时醒来。“啊……有贼人来……”妖冶女子刚刚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黑影,吓得张口惊叫。但刚刚喊到来字,便觉喉头漏气,顿时便失去知觉。同时,颈腔和胸脯上赫然出现几个血洞,喷出数道血箭。转瞬,床榻及四周帷幔到处都是鲜血。旋即,那女子脑袋一歪,立时气绝。 黑脸汉子并未叫喊,乍逢此等变故,早吓得面色青白,颤如筛糠。身上黑毛也在轻轻抖动。瞪着一双鼠眼,惊恐地看着黑衣蒙面人,张着大口,却喊不出声来。黑衣蒙面人看了一阵儿,冷冷地道:“老实回答问话,不得大声,你可听清?” 黑脸汉子颤抖着点点头。蒙面人伸手轻轻一拂,那汉子被封的穴道立解。 “姓甚名谁?” “本……本官……” “休得罗嗦,快些说出名姓?”黑衣蒙面人语气冰冷,冷得骇人。 “大爷饶命,本官……小的唤作吴剑刚。” “太原锦衣卫所百户?” “正是本官,不,不,不,正是小的。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吴百户连忙纠正说辞,百般求饶。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圣女毒心(3) 黑影蒙面人冷眼相对,道:“你若据实回答问话,或可饶你一命。” 吴百户急忙跪在床上,磕头如捣蒜:“小的一定实言相告,请大爷放心。” “娄烦采铁山涧,皇姑山山坳,你可曾探查仔细?” 吴百户听了一怔,犹豫一下后,道:“实话说尚不曾探查清楚,不过……” 黑影问道:“不过如何?” “小的已知,在那山谷中正在私自铸造兵器。” “是哪个如此大胆,竟然私制兵器?” 吴百户一愣,迟疑道:“这……” “说!” 吴百户道:“极可能是晋王爷朱棡。” 黑影道:“可能?是否确定?” “这……小的确定。大爷难道是朝廷……”吴百户忽然感到有一线生机。 黑影道:“朱棡?朱棡身为晋王,为何私自打造兵器?” “小的不知原因,不过……” “不过如何?” “据小的所知,朱棡或有谋反之心。” 黑影问道:“此事还有谁知?” 吴百户道:“除了……除了小的,再无他人知晓。” “哦?这是为何?” 吴百户恢复了神智,心念电转之下,迟疑道:“敢问大爷可是来自京师锦衣卫指挥使衙门?” “勿需多问,照实回答便是。” 吴百户道:“不瞒大爷,小的先后遣派两个锦衣卫校尉及五个缇骑,秘密探查山谷,可惜都已失踪。现只有小的一人知晓。” “没有第二人知道?” “哦,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啊……你如何知晓此事,到底是何人?”吴百户惊恐万分。 “嘿嘿嘿……我也是要知底细之人。” “那……那……”吴百户惊慌地转着眼珠,哀求道:“大爷若是饶了小的,我情愿将谷内细情尽数告知大爷,让大爷立功,只求大爷饶命啊……” 黑影口气缓和下来,道:“饶你性命不难,方千户及两个副千户可否知道此事?” “不知。” “三人身为千户,怎会不知此事,岂非失职!” 吴百户道:“这……这……这乃是小的私事,并未禀告几位千户。” “私事?真是私事?” “小的不敢说谎,确是私事。” “为你兄长报仇?” “是。” 黑影轻咳一声,问道:“你难道不知晋王爷的手段?” 吴百户略一犹豫,恨声道:“小的如何不知朱棡的手段,但小的却是不得不为。朱棡杀我胞兄,毁我前程,此仇不报,小的寝食难安。朱棡虽为王爷,但按大明律,若无兵器督造局监制,无论何人私造兵器,都是灭门的死罪。” “原来如此,王爷真是胆大妄为。哦……你还有何事没有道来?” 吴百户问道:“大爷到底是何人?” “莫问我是何人,有话便说。” 吴百户犹豫一下,道:“方千户及两个副千户正在侦缉一桩要案。” “何种要案?” “小的不知全部,但却知此案乃是有关晋王与燕王谋反之事。” “什么,谋反?” “小的只是耳闻几句,并非全部。” “哦,细细说来。” 吴百户道:“方千户等人正在京师。据小的估计,几人怕是到驸马都尉耿璇府上,商议某些秘事去了。” “耿璇又是何许人也?” 吴百户一怔,看着黑衣蒙面人,道:“你到底是何人,怎地不知耿璇?” 黑影冷声道:“不必啰嗦,照说便是。” 吴百户道:“耿璇乃是当朝开国重臣,长兴侯耿炳文之子。而耿璇所求娶之人,正是太子朱标之女——江都公主。” “原来是开国老臣之子,太子党羽。” 吴百户道:“据说秦王朱樉亦在长安小有动作。” “难道也是谋反?” “尚未找到确切证据。” 黑衣蒙面人感叹道:“想不到各位皇子之间也是明争暗斗……哦,锦衣卫办案何用证据!在剥皮、铲头会、钩肠、刷洗、油煎、灌毒药、站重枷等酷刑之下,难道还没有证据?” 吴百户道:“大爷有所不知,锦衣卫尽管是奉旨行事,但对诸王亦不敢轻视。” 黑影道:“七王爷朱梓自焚而死,难道与锦衣卫无关?” 吴百户道:“大爷有所不知,此事与锦衣卫确实无甚关系。七王爷朱梓乃是因亲家于显之子牵涉胡惟庸案,唯恐到京受到惩治,才在家中自焚。况且,虎毒不食子,先前晋王爷谋反一事皇上也未深究。不过,朱棡不思悔改,又在皇姑山中私自督造兵器,其意图甚是……” 黑影摆手:“此事为何没有禀告几位千户,并及时上奏朝廷?” “这……这……”吴百户犹豫一下,道:“晋王爷朱棡拥兵自重,朝中党羽甚多。锦衣卫虽是皇上亲卫,但毕竟是豢养的臣子。信任时百般得宠,倘若有何闪失,必死无疑。想那毛骧原也是皇上身边的宠臣,但最终如何?未等胡惟庸等人伏诛,却提前死于非命。” “嘿嘿嘿……想不到你对朝廷内事如此熟悉,不知还有何秘事要讲?” 吴百户看着冷森而泛着蓝色的目光,心中恐惧已极。直觉感到一丝不祥,急忙求饶道:“大爷,小的所言句句属实,恳求大爷开恩啊……” “呵呵,本使无暇与你罗嗦,还是求阎王开恩吧。” “阎王……啊……大爷饶命啊……” “吴百户,非是本使杀你,只因你自己多事。嘿嘿嘿……” 吴百户苦求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是晋王派你杀我……” 黑影见状,平静如常,慢慢道:“阎王会告诉你,去吧。” 话音未落,吴百户忽觉胸口刺痛,疾速透进一股犹如岩浆般的真气。真气急速窜进五脏六腑,登时,五藏迅速纠结。转瞬,内腑化作一滩糜烂的血肉。片刻后,吴百户慢慢仰躺在床,已然气绝。面上没有丝毫痛苦,竟看不出一丝伤痕。黑衣蒙面人冷哼一声,刚要离去,想想后又停下身形。略一迟疑,抓起吴百户和那妖冶女子的尸体,纵身而逝……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圣女毒心(4) 翌日。 京师。 幻天打坐完毕,梅梅已经不见。 辰时末,晋王爷使人唤幻天过去。刚进正堂,见晋王爷对面正坐五旬汉子,这汉子面色白皙,眼如鹰枭,身材微胖,极有气势。 晋王爷等幻天落座,指那汉子道:“公子,这位是锦衣卫指挥同知袁希武袁大人。” 幻天微微一笑,抱拳道:“久仰。” 袁希武欠身回礼道:“不敢。” 晋王爷面色一整,又道:“袁大人,你我之间不必隐瞒,这位便是魔教教主卢幻天,江湖人称‘魔神’、‘血魂书生’,另外一个名号袁大人也许听过,便是‘魔手神医’。” “什么,卢幻天?”袁希武腾地站了起来。 “呵呵,正是卢某。” 袁希武听罢,神色倏变。旋即,急忙稳定心神,拱手道:“久闻卢教主大名,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幸会,幸会。” 幻天抱拳:“岂敢,岂敢,袁大人不必客气。” 晋王爷道:“袁大人知道,父皇对宫中失踪案甚是恼怒。两月以前,诏本王进宫,谕令本王速速捉拿凶手。本王临危受命,恐怕有负圣意,不得已将卢教主请来。本王对先前诸事不甚清楚,今日请大人前来,便是希望袁大人将近日侦缉情况详细介绍一番。” 袁希武看一眼幻天,对晋王爷道:“微臣不敢欺瞒王爷,自失踪案发生以来,后宫已有十二位宫女及昭仪失踪。四日前,又有一位才人被贼人掠去。这几日皇上异常震怒,微臣也是寝食难安,日日提心吊胆。尽管四处侦缉,却未找到凶手,更不知凶手现在何处。” 晋王爷道:“有何线索,尽管说来。” 袁希武道:“微臣自受命以来,先后派出五百余人四处找寻,其中不乏一些顶尖高手。但行凶之人甚是狡猾,不曾留下任何痕迹。据千户长孟飞言道,月余前曾与凶手照面并拼斗半个时辰。因凶手功力太高,力战之下,被凶手杀了三个高手以及三十余锦衣卫士,孟飞负伤而回。” 幻天道:“可看清那人所使武功?” 袁希武道:“据孟飞言说,凶手武功极为高强,无法看出何种招式。” 幻天沉吟道:“此人绝非一般高手,不知锦衣卫所内,何人功力最高,武功究竟如何?” 袁希武道:“若论功力,属孟飞为高。” “孟飞是何许人也?功力高到何种程度?” 袁希武道:“据江湖传说,孟飞原是‘南天一圣’颜无疆弟子。教主或许知道,‘南天一圣’颜无疆乃是‘东海神叟’宇文穹的师兄。这两人功力高绝,已达天人之境。但武林中人却从未见过,不知功力到底如何。不过,以江湖传闻来讲,两人的功力定非寻常。孟飞出身名门,自投身锦衣卫后屡屡受封,擢升极快。现为锦衣卫千户长。” 幻天道:“想不到袁大人对江湖如数家珍,竟是这般熟悉。” 袁希武道:“锦衣卫所内不乏高手,许多人原也是各派之佼佼者。但投身锦衣卫后,大都不用昔日名号,刻意将原来身份掩藏起来。” 幻天暗笑,口上仍问道:“为何如此?” 袁希武道:“江湖规矩而已,武林人物似乎不喜与官府来往。” 幻天笑笑,道:“袁大人此说倒提醒了本教,此乃所谓正道门派表面说辞,许多武林江湖人物亦奉行这等说法。莫说一般江湖人物,即便本教也不喜同官府打交道。江湖人物逍遥惯了,不愿受缚。并非自视清高,只怕沾染污名而已。” 晋王爷叹道:“唉……官府在江湖人物眼中,原来是这般印象。” “呵呵。”幻天笑道:“浊者自浊,清者自清,王爷不必挂怀。”说着,看一眼袁希武,又道:“不瞒两位,如今,官府在江湖人物眼中,印象愈来愈糟。尤其是……尤其是对锦衣卫,更怀有不可名状的鄙视与仇恨。” 袁希武听罢,面上略带尴尬之色。幻天又道:“袁大人身为锦衣卫同知,当是从三品官职。大人坐镇京师,并无任何危险。但最近两起案件,锦衣卫被杀近百人,此兆不祥,还望袁大人小心行事,多多保重。” 袁希武道:“谢谢教主提醒,不过,我大明王朝锦衣卫有数万之众,精英成群,高手如云,死去百十余个无伤大雅。一旦探知是何人所为,必将倾尽全力将凶手缉拿归案,凌迟处死。” 幻天笑道:“大人,前两起案件侦结没有?” 袁希武苦笑,道:“至今毫无线索。卢教主身为江湖人物,可知是何人所为?” “呵呵,卢某身在魔门,乃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卢某日日提心吊胆,潜形匿迹,无暇关心江湖琐事。至于锦衣卫被杀,乃是听闻而已。” “噢,看卢教主神色不像是被追杀的样子。以下官看来,倒是惬意得很。” “呵呵,处在众目睽睽之下,尽管担惊受怕,却也不必自顾自怜。” 袁希武看一眼晋王爷,犹豫道:“教主真是洒脱,下官佩服。不过,按大明律法,魔门亦属邪教,为大明律法所禁止,教主还需谨慎行事。” 幻天笑道:“袁大人忠告,本教谨记在心。倘若本教定律,必定废除锦衣卫。” 袁希武一怔,道:“教主只可在此说起,万万不可张扬。” 幻天道:“本教就事论事,且有王爷在此,本教没有顾忌。” 袁希武道:“下官受王爷知遇之恩,教主尽可直言。” 幻天笑道:“袁大人,本教只是为宫内失踪案件而来,还请据实相告。” 袁希武犹豫一下,道:“非是下官不言,实因涉及宫内……一些秘事。” “哦,本教只听线索,不必说出宫内秘事。” 袁希武道:“时至今日,后宫中宫女已然失踪一十二人,才人失踪五人,吴昭仪失踪,半月前失踪四位贵嫔。” 晋王爷一愣,问道:“本王为何不知?” 袁希武犹豫道:“许是皇上顾忌龙颜,并未告诉王爷。”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圣女毒心(5) 晋王爷道:“这凶手确是嚣张。从古自今,尚未听闻此等怪事,此是何种兆头?” 幻天道:“此事确实蹊跷,令人不解。若是一人所为,绝不可能屡屡前来。来人若非武功高强,亦不会频频得手。如今表面来看,大明江山根基已固,实则暗流涌动,此兆极为凶险。” 晋王爷一惊,道:“公子详细说来。” 幻天稍一思索,道:“当朝二十六位皇子,除太子朱标,均已分封为各地藩王,并可世袭。各藩王属地虽都是朱氏天下,但此制弊端即将显现。殊不知各朝分封流弊甚深,汉代分封有‘吴楚七国之乱’;西晋分封终有‘八王之乱’;唐代藩镇割据,以致战乱频仍,终至形成五代十国,其祸根便是无节制分封所致。当朝文士解缙曾经一语成谶:“诸王各有分地……秦、晋、燕、齐、梁、楚、吴、蜀诸国,无不连邑数十,城廓宫室仅亚于天子之都,优之以甲兵卫士之盛。臣恐数世之后,尾大不掉,必生觖望,缘间而起,防之无及矣。”而今,诸王各据一方,拥兵自重,逾制乱象已现端倪。加之宫内屡出怪事,虽非大凶之兆,但后事难以预料。” 晋王爷静静细听,暗自思谋。听罢,叹声道:“公子所言甚是,此乃大明朝制,父皇尤以此为立国治国根本,满朝上下无敢谏言者。” 幻天道:“王爷雄踞北疆,应妥善思谋。” 晋王爷笑道:“本王自有主张,公子放心。” 正在此时—— “师傅。” 一声娇呼后,梅梅来到房间。袁希武乍见梅梅,不由一愣,面上尽是惊讶之色。晋王爷见状,笑道:“袁大人,此乃小女朱济梅。” 袁希武连忙起身,道:“下官见过公主。” “袁大人好。”梅梅平静道。 袁希武看得怔神,道:“王爷,下官曾在几年前见过公主,下官记得公主当时已有十三四岁,而今看来,怎地还是如此,好似不曾变化。” 晋王爷笑道:“本王也觉奇怪,不知何故。” 袁希武道:“如今,公主名扬四海,威震宇内。不简单,不简单。” 梅梅嘻笑道:“袁大人说笑了,有何不简单。与其说是威震宇内,不如说臭名远扬,如此倒很贴切。” “公主,下官并非……”袁希武有些尴尬。 梅梅摆摆手:“大人不必解释,本公主早听得惯了。” 袁希武躬身道:“谢公主不怪之恩。” 梅梅笑道:“不怪便是不怪,何恩之有,袁大人不必客气。说罢,转口问道:”不知失踪案有无线索?” 袁希武听了,稍显愁闷,道:“下官等人适才正言此事,如今并无确切线索。此贼甚是狡猾,不曾留下任何形迹。只不知贼子为何选中皇宫,更不知贼人如何找到这里。此前数月,锦衣卫及大内侍卫侦骑四出,广布眼线,却仍无一点头绪。唉……皇上龙颜震怒,我等日日如坐针毡,寝食难安。” 梅梅哼了一声,道:“师傅,弟子辰时在城内转了转,发现皇宫占地极阔,楼阁重重,且宫内树木茂密高大,阻碍视线,极易藏身。若要防范高手,绝非易事。依弟子看来,只有等待贼人再来,根据气味而蹑踪追索。” 幻天道:“死丫头说得是。昨夜,为师暗查一番,亦是毫无所获。不但皇宫外围没有高手踪迹,宫内也无任何异状。各角落均有侍卫把守,高手埋伏,防范极严。若非绝顶高手,确是难以闯进皇宫。” 袁希武道:“公子,那贼子相当怪异,来无踪去无影,连肉眼难辨的蚕丝锁都躲了开去,进出皇宫如入无人之境。若非如此,皇上亦不会震怒。” 幻天沉吟道:“此事不可过急,急也无用。王爷可奏请皇上,撤去宫外巡查侍卫,只在宫中严密布防。因皇宫周遭地形复杂,占地广阔,只本教与梅梅两人尚显不足,还要等待小莹前来。” 晋王爷笑道:“齐姑娘何时来此?” 幻天看看王爷,郑重道:“小莹说有要事,已于七八日前回返总坛。按时日及路程算来,估计两日内便可到达京师。” 晋王爷轻轻一笑,道:“本王明日进宫,奏请父皇另行谋划。袁大人,明日陪本王一同面圣,不明之处由大人向父皇奏明。” 袁希武躬身道:“王爷所命,下官不敢不从。不过,皇上性格刚烈,下官屡遭呵斥,到时还请王爷替下官多多担待。” “哈哈哈……晋王爷大笑:“袁大人怎地如此谨慎。俱陈事由便是,不必担心。” 袁希武道:“王爷有所不知,下官遭受呵斥也就罢了,蒋大人被皇上呵斥更多。在圣驾面前,下官不敢多言。” 晋王爷道:“也罢,一切由本王应承。” “谢王爷体谅。” 晋王爷摆摆手:“大人不必客气。” 袁希武又说几句闲话,便告辞而去。晋王爷喝一口茶,道:“公子,可有把握擒住贼人?” “毫无把握。梅梅适才言称,可以追踪。” “如何追踪?” “但凡贼人留下气味,本教当可寻迹而去。” “哦,公子嗅觉倒是不错,不知同……呵呵。” 幻天轻笑,道:“梅梅嗅觉同样灵敏,差不到哪里。” 晋王爷看一眼梅梅,笑道:“这丫头本就古怪,跟着公子恐怕更是……呵呵,算了,本王自去歇息,你二人随时准备上朝。” “王爷,在下不便前去,还请王爷据陈厉害。” 晋王爷笑道:“也好。”说罢,阔步而去。晋王爷走后,幻天与梅梅出了正堂,边行边窃窃私语。回到居处,挨不过梅梅央求,两人又温纯一阵。随后,分别易容,扮上来时样貌及装束。两人闲来无事,遂找来花铃及桃红两个丫鬟,一同出了晋王别院。 花铃两丫鬟见幻天两人易容而行,不免有些紧张。不知幻天与梅梅欲往何处,欲作何事。而幻天两人只是闲逛,东瞅瞅西看看,漫无目的,随意溜达。花铃与桃红只得在后跟随。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眼看时至正午,便找一家小酒馆,选个临床座位。四人点几样小菜,慢慢用饭。 幻天不时看向窗外,说也奇怪,不经意间,一双男女打着幡子,缓缓向酒馆方向走来。行至酒馆对面,两人拣了一方条石坐下。梅梅眼尖,传声道:“师傅,胡无信、邱月娥!” “二人怎地到了京师,真是奇怪。” “师傅,弟子去看看如何?” 幻天阻止:“观察一番再说。” 半刻钟左右,远远见一个样貌粗俗,体格魁梧,面色黑黄的汉子快步来到胡无信面前。胡无信左右看看,摇过卦签,掐指念叨,随后拿出一方黄纸,写一阵儿后交给那汉子。那汉子连连点头,接过黄纸,急匆匆离去。 梅梅道:“那人有些怪异,弟子是否追去?” 幻天沉思,道:“先跟胡无信,随后再……” “弟子明白。” 不一刻,胡无信与邱月娥起身向东华门行去。梅梅出了酒馆,蹑踪而去。花铃与桃红将要起身,却被幻天拦住。两人不明所以,只得低头用饭。两刻钟左右,梅梅回返,对幻天耳语几句,便继续用饭。 四人用罢走出酒馆,依旧闲逛。花铃两人越走越累,却不敢停下。幻天与梅梅有说有笑,并无一丝疲累之感,两个丫鬟颇感纳闷。几人沿皇宫外围,一直行至皇宫后山。登上山顶,幻天两人居高俯瞰,大半京师尽收眼底。观察一阵儿后,方才慢慢下山。 傍晚时分,回到别院。花铃送来茶水,两人打坐,自顾歇息。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魔妖遇魔(1) 且说小莹当夜离开太原,按春女等人所留暗记,取道京师,径奔洛阳疾驰而来。来到洛阳后,忽然想起在光州山林,聚贤堡参与围攻神教之事,不由泛起一丝狠厉心性。思谋一番后,便在洛阳城安住下来。夜间,潜行到聚贤堡,只见堡内防范极严,想想后,遂放弃袭杀念头。 翌日,小莹忍不住又到聚贤堡外围探查一番,眼见四门紧闭,并无人员外出,不禁暗叹几声。细细思虑一番,终于忍住冲动。回到客栈洗漱歇息一阵儿,随后,易容刚要出去,想到自己双眼颜色,又将蒙面巾戴上。慢步走出客栈,来到无人处,腾身向邓州方向驰去。中午时分,小莹已进邓州城,寻个酒家用罢午饭,继续赶路。 小莹专拣僻静处,鼓足真气狂奔疾走。两个时辰后,远望前方出现一座城池,暗自估计,已到徽州附近。小莹飘身上山,伫立山腰,凝眸远眺。稍作歇息,刚要动身,忽觉内中刺痛,随即泛起一股异样的寒气。转瞬之间,那股寒气迅速充斥四肢百骸,浑身异常冰冷。 小莹一惊,急忙盘膝而坐,试着运行乾坤大挪移功法。然而,那股冷气冲击之势非但未减,反而更加寒冷。不一刻,冷得浑身如僵。惶然中灵光忽地一闪,立刻运起天魔清气。只片刻间,寒冷之感渐渐退去。小莹颇感诧异,思虑良久也未想出是何原因。遂静下心来,暗运天魔清气,行遍奇经八脉。 半个时辰,小莹打坐完毕,呼出一口浊气,感到浑身清爽。刚要抻个懒腰,忽觉自全身各处涌进无数气流。小莹大惊,急忙收摄心神。按魔功心法导引气流进入奇经八脉。循十二大经络,慢慢纳入气海。 行气三十六周天,小莹睁开双目,感觉异常清晰,周遭一切似乎变了模样。耳际中,风声如绺。草木枝叶晃动,好似缓慢飘浮的云朵,感觉整个世界都缓慢下来。小莹十分诧异,随后不由大喜,暗自惊道:“万物复归,身化自然,天人之境。对,幻郎及死丫头都曾说过,修为臻至绝高境界,均会出现此种情形。难道自己功力真到了死丫头那般境界?” 小莹疑信参半,却压抑不住狂喜,缓缓伸出单掌,轻轻向前拍去。随着拍出的掌势,但觉劳宫穴以及周身各个穴道,倏然涌出一股股无以伦比的真气。初始之际,涌出的真气有快有慢,有强有弱,转瞬之间,各处大穴涌出的真气渐趋合在一处,汇成一股浩瀚的气流。 这股气流由缓而快,由慢而急。眨眼功夫,情形突变,这股真气竟化成一股若隐若现、朦朦胧胧,淡得几乎难以分辨的粉色气流。不及细看,但听一声龙吟般的闷响,紧接着,轰隆一声,半空竟打个闷雷。登时,空气震颤,大地抖动。哗啦啦一阵响声过后,山石滚滚而落。 “阴魔两极罡气?”小莹暗自惊呼,喜不自胜。抑制不住喜悦,抖手劈出数掌。但见掌势一次比一次猛烈,一声比一声响亮。“好,好,好!对,对,对!真是阴魔两极罡气,难道自己的功力真达到死丫头那样……哦……不对,据说董小婉也已到这般境界。但幻郎为何言说,自己的功力早高过董小婉?难道阴魔两极罡气还分不同层次?” 思虑甫毕,惊喜中,小莹不知功力究竟到了何种境界,顾不得惊世骇俗,又劈出数掌。随后,凝神动念,但觉天门一轻,元婴倏然而出。转瞬,周遭二十余里景物,已尽数浮现在脑海之中。小莹惊震莫名,急忙收回元婴。抑制不住喜悦,使劲掐捏自己,感觉疼痛后,更是大喜过望。 “臭魔头,死丫头,怪不得两人神秘兮兮,原来可以随时探查周围情形。那股冷气是……摩羯真气尚未化净,还是死丫头灌输的地心寒母之气?倘若再遇此种情形,应当如何化解,是否仍如此行功?”小莹暗自琢磨,虽有担心,却仍暗自喜悦。此时,感觉自己就是天地,天地就是自己。 小莹起身,眼看天色尚早,便往官道驰去。来到山林边缘,缓下身形,慢慢走上官道。极目远望,官道一直向前延展。距徽州城还有五六里时,行人渐多。行至城门附近,小莹看了看,正要向城内走去。 忽地,瞥眼之下,在墙根旁一株大树后,正躺一老花子。那老花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形貌孤苦凄惨。小莹将要移开目光,忽见在那老化子蓬乱的发丝后,隐隐透出一道犀利的目光。仔细再看,老花子虽然形貌凄惨,衣衫褴褛,但那若隐若现的目光,却极其深邃敏锐。身旁放一巨大酒葫芦,酒气随风飘来,带有浓重的酸臭气味。老化子双眼半睁半闭,自顾嘟嘟囔囔,不知说些甚么。 小莹颇感奇怪,仔细再瞟几眼。正要离去时,便听那老花子含含糊糊道:“猛虎一杯山中醉,蛟龙两盏海底眠。” 小莹听罢,竟不知所以,举步便行。刚走出两步,身后又传来语声:“刘伶本非凡夫子,原是王母一书童;因酒遭贬归下界,今已罪满回天宫。” 小莹回身四顾,左右并无其他人影。看老花子一眼,不禁有些纳闷。正迟疑之际,便见官道上行来一队人马。为首之人乃一文弱书生,身材瘦弱,细眉细眼,薄唇薄面,面色苍白,神情极为凝重。书生在前闷闷而行,身后跟随六七个男女。这些男女服饰各异,五颜六色,酷似苗人。 小莹看得怪异,待书生等人走过后。回头再看一眼老化子,刚要转身跟随书生而去,身后又传来一声沉吟:“此去前路多凶险,留下金银保平安。”小莹听得一怔,心道:“老化子疯疯癫癫,不知话中何意。唉……钱财乃身外之物,罢了。”想毕,掏出两张百两银票,抖手掷向老花子。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魔妖遇魔(2) 那张银票灌注真力,先快后慢,径向老花子飘去。老花子眼见银票飞来,眼中光芒一闪,待银票飞到身前,只张口轻轻一撮,那银票便落在口中。旋即,拿起银票轻轻吹弹两下,慢慢放入怀中。看一眼小莹,闭目假寐,再不理会小莹。小莹轻轻摇头,转身快步离去。 说来也巧,小莹刚刚走出四五步,忽听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望,见是一个头戴毡帽的老者匆匆而来。那老者毡帽压得很低,仅仅露出少半张脸面,毡帽边缘,散出灰白色乱发。老者脸颊惨白泛青,面皮纠结隆起,嘴唇外翻,形貌极为怪异。怪老者走近一些,小莹隐约瞟见,在帽檐下,老者的眼光犹如鹰枭一般,惨厉而怨毒。唇下长一撮黑毛,十分显眼怪异。 小莹静立一旁,静静看怪老者过去。那怪老者脚步匆匆,在经过小莹身边时,不经意看一眼小莹。只是一眼,小莹忽感一震。怪老者眼中一闪邪异之色,寒冷如冰。怪老者过去不久,正在假寐的老化子轻叹一声。小莹虽觉奇怪,却未再停留,瞄一眼怪老者所走方向,径向城内而去。 怪老者左拐右拐,不时停下嗅嗅。小莹远远跟随在后,见那老者行为甚是奇怪,不禁疑心大起。跟随走过几条街路,那怪老者渐向城西而去。快到西门之际,老者忽然停下身来,望一眼周遭景物,随后向临近城门、唤作“恒源”的客栈走去。不久,老者又走出客栈,快步向城外行去。 小莹隐身暗处,犹豫一下,神识忽动。随即,径直走进客栈,随意要一间客房。进到房间,小二送来茶水,小莹问了几句,证实先前那个瘦弱书生及一干男女正住在客栈。小莹思虑一番,在床上盘膝打坐。傍晚时分,洗漱一番并重新易容后,也悄悄出了客栈。 小莹虽是丝巾罩面,但身材却仍婀娜修长,步态轻盈。淡蓝色裙衫随风飘动,犹如仙子一般。走在街面上,不时引来一道道惊异目光。时值夜晚,街道两厢铺面已亮起灯火。行人如织,摩肩擦踵,热闹非凡。 街路两旁,盐、米、丝、茶、纸、墨、木材、典当等铺面林立。徽州乃是徽商起源地,徽州府籍商人又称为“徽帮”。一代代相传,蜚声宇内。徽商萌生于东晋,成长于唐宋,延续至当朝更见兴盛。 在徽州,成人男子中有近七层在外经商,遍及天下。徽商,不知在商,大都商而兼士,贾而好儒。凭借“急公议叙”亦即“捐纳”和“读书登第”等作为攫取官位之途径,身后多有朝廷及官府背景,享有官爵特权。城内街面不时出现的宗祠,会馆,筑书院等,均是历代徽商所建。 在主要街道,随处可见一些建筑精致,恢宏高雅的酒楼,显示徽州特有的繁华。人群熙熙攘攘,身穿各色各样衣着。城隍庙附近,不时传出一阵阵喝彩声,在耍猴、走软索、说书、唱小曲儿、卖狗皮膏药等场子,人群聚集,里三层外三层。艺人亮出绝活,赢得一阵阵喝彩声。 小莹站在外围正自观看,忽觉神识一动。转头侧目,发现在丈许之外的暗影里,赫然站着一个头戴毡帽的老者。小莹顿时看出,此人正是自己一直跟踪的那个怪老者。恰在此时,老者正凝注小莹,脸上带有一股邪异而险诈的阴笑。 小莹警觉起来,暗自冷笑一声。随后,佯装看起热闹。而神识却一直在老者身上。不一刻,小莹离开人群,轻盈漫步,径向偏僻处走去。行至一无人偏僻胡同口,凝神探查后,漫不经心地向胡同内走去。走到胡同尽头,乃是一处破败的院落。小莹跨门而入,四下看了看,冷声道:“出来吧,不必躲躲藏藏。” 话音刚落,但闻一丝风声,院中忽然现出一人。小莹一看,正是先前那怪老者。怪老者毡帽压着双目,只露出一张翻卷的大嘴。看之,令人十分嫌恶。怪老者凝视小莹,嘴角挂着淫邪之意,身子轻微晃动。轻咳一声,阴测测地道:“嘿嘿嘿……想不到在这地方还能见到如此婀娜的女子,真出乎老夫意外。乍看之下,老夫还道是眼花。适才仔细看来,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不知摘去面罩,容貌会是怎样?” 小莹平静道:“老家伙又是哪位?” 怪老者道:“老夫名讳不提也罢,能否让老夫看看你的真面目?” 小莹轻蔑道:“老家伙意欲何为不妨直言,本使或许还能成全你。” “嘿嘿嘿……”怪老者一阵阴笑,道:“真是痛快,比那五毒教几个花里胡哨的苗女要好得多。” 小莹一怔,道:“原来那瘦弱书生以及那些青年男女,竟是五毒教中人。怪不得穿着五颜六色,恐怕是善使蛊毒,不易近身吧。” 怪老者抬高毡帽,露出一双阴鸷的双眼。哼了一声,道:“老夫岂会在乎那些雕虫小技,真是笑话。” 小莹看得一怔,遂揶揄道:“老家伙得手了?” “哈哈哈……老夫对那几个俗世脂粉并无多大兴趣。倒是你让老夫泛起无尽遐想,若是让老夫……嘿嘿嘿……”怪老者一阵阴笑。旋即,眼中忽然露出一丝淫邪之色,诡笑道:“老夫虽不知你真面目,但以老夫经验,你绝不是一个平凡女子。可否摘下面巾,让老夫瞧上一眼?” 小莹冷叱一声,道:“本使出道江湖,乃是首次见到如你这般淫邪的老家伙,想来定是一个老淫贼无疑。不过,今日撞见本使,或许是你的不幸,本使奉劝你立刻避开为妙,不然……” “嘿嘿嘿……”怪老者又一阵阴笑,道:“老夫这般年纪,所历之事车载斗量。在江湖上,怪事虽然不断,唯有这两年居多。所遇之人,尽是一些自命不凡的人物。而今,你之口气尤其不小,难道非要老夫用强?”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魔妖遇魔(3) 小莹冷哼一声:“老家伙还是小心为妙。” 怪老者桀桀怪笑,道:“老夫纵横四海,历经无数战阵,何惧之……” 小莹摆手:“算了,老家伙不必招摇,小心总无坏处。” 怪老者道:“老夫并不信邪,今日定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小莹淡淡地道:“恐怕看到之时,已经身首异处。” “嘿嘿嘿……越是狂妄自信,老夫愈是喜欢。” “若此,老家伙不必再等。” 怪老者踏步上前五尺有余,站定后,道:“老夫奉劝你莫要逞强,乖乖一些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享受,你看如何?” “呵呵,只怕到时你消受不起。本使无暇与你啰嗦,快说出名姓。本使若是高兴,或许还能考虑。不然,定让你生不如死。” 怪老者阴阴一笑,翻卷的大嘴翕动几下,双眼露出诡诈之色,道:“真要老夫动手?” “随意。”小莹轻松道,但暗中却是凝神戒备,煞气徐出。自从在青龙帮受伤以来,小莹变得十分谨慎,深知江湖险恶。对江湖中的狠、诈、诡、毒等伎俩看得更加透彻。跟随幻天、梅梅两人多日,所见所闻,灵智大开,对江湖逐渐熟悉。此时,怪老者神态看在小莹眼中,觉得十分可笑。 怪老者见小莹神色自若,不由暗自打鼓。对方身上无形的气势,令怪老者感到不安,越来越不可琢磨。此时,看着眼前婀娜的身姿,以及散发出的阵阵体香,怪老者已经心神迷乱,血脉奔涌。似乎再无时间揣测,邪异地道:“好,好,单凭这份气势,便足以令老夫心折。”说罢,又跨前一步。向上推推帽檐后,微一犹豫,索性摘下毡帽,露出整张脸面。但见这怪老者,阔嘴翻卷,蓬发鸠面。双目阴鸷,怨毒而狠厉,犹如鹰枭一般。面容极其丑陋,像是吃人的魔鬼。 真是无巧不成书,天下之大,怪事连连。此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两年前被幻天打成重伤,侥幸逃得性命,闻名江湖的“八荒淫魔”肖尘子。此刻,肖尘子眼里充满邪异之色,一股股贪婪的目光,尽在小莹身上流转。 小莹气定神闲,暗里却不敢有丝毫大意。早已打起精神,凝神戒备。看着肖尘子,感觉此人身上充满怪异之气。大嘴翻卷,流着口水,令人作呕。小莹暗自盘算,忖道:这位老者气势非凡,必是武林江湖中颇负盛名的人物,看其淫邪之态,一副色魔相,极可能是颇负盛名的巨孽。 小莹暗自冷笑,煞气顿涌。道:“老家伙,为何还在犹豫?” “这……嘿嘿嘿……”肖尘子阴笑,心神忽然安定下来。老魔不但淫性十足,武功卓绝,为人更是老奸巨猾。若非色欲熏心,也不会找上小莹。此前,他早已发觉,小莹虽然面戴丝巾,身材却是天下仅见。不难想象,拥有如此身材之女子,姿容也必不同凡响。 “嘿嘿嘿……”肖尘子又阴笑一阵,身形依然未动。此刻,肖尘子忽然感到,周遭冷气嗖嗖,已知眼前这个女子,绝非等闲之辈。同时,他也察觉到小莹早知自己意图,且已将自己心事看穿。此刻,他方才发觉,自己的一切早已在对方的掌握之中。有了这种感觉,肖尘子越加冷静。不禁思前想后,暗自琢磨应对之法。 “老家伙真沉得住气,定力超凡,令人佩服。”小莹口中连声称赞,听在肖尘子耳中,却是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小莹越是镇定自若,肖尘子便越加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片刻,肖尘子面现狰狞之色,缓缓趋前两步。道:“你之定力,老夫亦是不曾多见,不过……” 小莹笑道:“老家伙也非泛泛之辈,不知姓甚名谁?” “老夫名姓早已忘却,不提也罢。” “若是不提,死后岂不成了孤魂野鬼。” “口气倒是不小,不过也真迷人,令人难耐,嘿嘿嘿……”肖尘子阴笑,双目一闪厉色。蓦地,身形一闪,恰如一道电光,骤向小莹射来。 肖尘子突然发难,毫无征兆。身法之高,动作之妙,比在死亡谷同幻天交手时,高明不知凡几。实不知肖尘子有何奇遇,竟在两年之间,功力骤增,身法突变。小莹一惊,抽身飘退。同时,五指连弹,射出数道指风。肖尘子一招无功,巨掌倏翻,闪晃的掌影幻出一蓬如云似雾般的光芒,疾速罩向小莹。 肖尘子掌势如潮,势能开山裂石。以此时武功,足可列为武林顶尖高手。出手之下,威势凌厉无匹,撼山震岳。小莹直觉感到,这个老者功力比那“嗜血狂魔”差不许多。若非自己功力大增,此际能否抵挡得住,确实难以预料。但在此刻,小莹十分清楚,对手虽然功力不俗,却并非高到不可应付之地步。 小莹功力大增之后,虽然在鬼王堡与巨灵人兽苦战,但并未与真正的武林高手过招,无法测知自己功力到底如何。此时此刻,面对肖尘子心中虽然不惧,但却不敢大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加倍提防。只是跃身躲避,打定注意先行周旋。片刻,运起天魔幻影身法,掌指齐出,攻中带守,频频闪避。 一时之间,两人纵飞如电,身影疾速闪动,慢慢旋成一个光团,嗤嗤的锐啸声划破了夜空。盏茶功夫,小莹渐渐探出肖尘子底细,豪气暗生。身法一变,突然使出天魔掌,但见掌影化作一团紫色雾气,笼罩半空。 “咦……好一个魔女,纳命!”肖尘子乍看下,不禁断喝一声,劲气更烈。无俦的劲气有如惊雷直向小莹泄至。 此时,肖尘子看出小莹所使武功,骤然勾起往日仇恨,不禁怒气填膺。掌势骤变,尽展绝学。小莹只管闪避,不但不惧,反而倍感兴奋。面对难得一见的高手,不禁豪情万丈。娇喝一声,掌法更见轻灵。倏放倏收,稍沾即走。两人越打越快,劲力越来越强。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魔妖遇魔(4) 肖尘子猛攻一阵,眼见对手难以对付,不由渐趋提升功力。但无论如何攻击,却始终无法奏效。激战持续半个时辰,打斗声早已传到院外。此时,破院墙外观者甚多,人影晃动,影影绰绰。脚步声或远或近,径向此处奔来。眼见院内打斗场面,俱都屏息凝神,引颈观望。两人激战正酣,并未放在心上。 两人打出真火,拼死鏖战。小莹愈战愈勇,初始尚有招式痕迹,此刻竟是挥洒自如,身随风行,招随意走。身法、招式有如行云流水,绵绵不绝。小莹沉浸在武学之中,几近痴迷。这场生死之战,令小莹领会了魔功神髓。此刻,掌势看似虽然轻飘,但暗藏之劲力却是越来越强。 肖尘子越打越惊,虽然早料到小莹功力不俗,却未曾想到对方功力竟会高到如此地步。眼见对方功力越来越强,一时之间,竟猜不透为何如此。自己却越打越吃力,渐有不支之象。肖尘子气急,不禁狂喝一声,瞬间掠出五丈,身影闪晃间,电闪般回旋,悍然突入天魔掌影之中。 小莹见状,豪气顿发,娇声喝道:“老家伙,看掌!”喝声出口,骤将功力提至九层。霎时,玉掌猛然化出一片片森白的掌影。掌影带着刺目的光芒,疾飞旋荡,奇诡绝伦。转瞬,光芒爆闪,突然腾起一股迷蒙的雾气,隐带龙吟之声。翁然鸣响中,雾气疾散,狂飙骤起。 “砰”、“砰”、“砰”,一阵闷雷似的巨响,伴随两声闷哼。劲气箍地而起,哗啦啦地,破败的院墙轰然倒塌,碎石瓦砾疾飞四射。院外观战之人不急躲避,已然发出几声痛哼,吓得疾速向胡同口退去。 院内,轰隆声不绝于耳,震得鼓膜生疼。两道身影有如流光,旋飞激荡。又是几声巨响,肖尘子气血浮动,喉头发甜。眼见对手功力强悍,此时方才醒悟自己竟然不敌,。虚晃一招,喝道:“魔女,老夫走也。”喝声未落,但见光影一闪,肖尘子已掠过院墙。转瞬,又逸出七八丈远近。 “女侠,万万不可放走八荒淫魔——” “不要放走肖尘子——” “勿要放走老淫魔——” 此时早有眼尖之人,乍然认出肖尘子,不由疾呼。“八荒淫魔”四字入耳,小莹心中一震,直觉感到“八荒淫魔”这名号肯定不是善类。一时间,小莹也不知“八荒淫魔”以及肖尘子其人。眼见老魔溜走,意念乍起,身形疾旋,电闪般向肖尘子追去。短暂耽搁,肖尘子只剩一丝模模糊糊的黑点,好似水中清淡的月影,微微荡漾,飘忽不定。小莹提起先天真气,身形犹如离弦之箭,电掣追去,快得无法形容。 夜晚,街巷已经沉寂,显得更加深邃幽暗。小莹一边外放神识,一边在后追赶,却不急于赶上,只是尽量施展身法,沿街巷向前飞驰。转瞬之间,两人一前一后,已经驰到城外。荒山野岭,逐渐冷清。 小莹蹑踪而行,神情安然。追击遂,忽然记起“八荒淫魔”肖尘子这名号,记忆虽然久远,浮现脑海之际,小莹不禁一怔。想起江湖传闻中,此人早已失踪,想不到老魔竟出现在徽州。不怪老魔功力高绝,原来是昔年横行江湖的巨孽。回想方才交手情形,暗道:“肖尘子虽是昔年巨孽,身手也不过如此。自己的功力,难道真的如此高强?”小莹边想边追,信心倍增。眼见驰进荒山,远离城镇,一边追赶一边叫道:“老家伙,想不到你便是绝迹江湖多年的淫魔,今日一见真是徒具虚名。本使若是擒住你,定要抽筋扒皮,凌迟活刮。” 一声声娇喝,随着身形疾飞,在山林中回荡。肖尘子心慌意乱,疾速飞驰,专拣山林密集和偏僻处而行。前后两道身影,恍如流光,电掣而过,在山峦中穿梭。两人奔行一阵,前方山势越来越高。群峰参天,山丘屏列,岭谷交错,却难以挡住两人疾飞的身影。 山林中,两人纵飞疾驰,追逐一个时辰,肖尘子已发出轻微的喘息声。越过一道山梁,又翻过一道山谷,肖尘子忽然失去踪迹。小莹刹住身形,凝神之下,元婴倏出。旋即,暗自冷笑一声,道:“老家伙,在本使手下,休想逃得出去。若你还算个人物,便凭真本事好生打上一场。” 良久。 四周寂静如死。 小莹在岩石上凝立,目注前方,盯着峭壁凹处。身形一动不动,静得可怕。忽地,一声清冷的沉吟声从峭壁后响起。在峭壁暗影中,这冷冷的沉吟声,显得极为突兀,好似一柄利剑刺穿了夜空。 小莹依旧凝立,纹丝不动。对这声冷笑,恍若未觉。 片刻,又传来一声冷笑。旋即,笑声消失在山风之中,被风吹走,一切归于了无。小莹始终未动,犹如雕塑。淡蓝色的裙衫在风中飘舞,衬着夜色,与天空融为一体,犹如仙界天女。小莹俯瞰前方,一切尽收眼底。山岩下,耸立一块巨石,上刻三个大字:“仙音洞”。 字体刚劲,似刀切斧琢。 盏茶功夫。 “哼!”一声冷哼,须臾,自巨石后慢慢转出一位中年书生。书生身着一席蓝色长衫,手中轻摇银扇。书生步履从容,举止沉稳,神态潇洒至极,雍容慑人。小莹看罢,不禁浑身一震。但见中年书生,身形颀长,面如冠玉,目如朗星,两道剑眉斜飞入鬓。在眉心正中,长有一颗鸽蛋般大小的红痣,异常醒目。 小莹疾速思索,搜寻记忆及传说。却始终也未想出,在江湖之上何人是这种样貌。中年书生仪态从容,缓步行至小莹前方四五丈,凝神伫立,纹风不动。星目中闪着湛然神光。片刻,中年书生长长叹一口气,脸上浮现一丝难以琢磨的笑意。手摇银扇,注视小莹。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魔妖遇魔(5) 小莹面带蒙面丝巾,看不出是何表情。中年书生心中忽感悸动,眼见对方卓然而立,状甚轻松,料想对方定非泛泛之辈。小莹凝神静气,稳立原地,冷然看着对方。许久,刷地一声,那中年书生打开银扇,淡淡地道:“敢问来者何人?” 小莹冷哼一声,道:“不必多言,你又是何人?” 中年书生闻言一怔,对方竟是如此冷傲,不由面色一暗,沉声道:“本书生阅人无数,却难得一见你这般女子,口气真是不小。” 小莹冷静道:“问人问事,无关口气大小。” 中年书生又是一愣,道:“你是何人?” 小莹道:“本使先问阁下。” 中年书生听罢,不怒反笑。旋即,轻摇羽扇,慢吞吞道:“我乃黄山隐士,野谷穷儒,‘三眼书生’西门俊。” “西门俊……”小莹听罢,不禁沉吟一声,一时之间竟想不出“三眼书生”是何许人也,遂冷然道:“真是人如其名,既然是‘三眼书生’,何苦装作隐士。” 西门俊道:“你是何人?” 小莹淡淡道:“魔妖。” “魔妖?”中年书生一怔。 “不错。” 西门俊微感诧异,道:“本书生从未听闻在江湖上还有魔妖这等名号。” “此刻听闻,犹未为晚。” 西门俊轻轻摇头,道:“听闻又有何用,本书生不重名号。” 小莹道:“既然不重名号,为何还有此问?” 西门俊讪笑,道:“习惯而已,本书生远避江湖,已不知江湖中事。” 小莹略一犹豫,道:“阁下可知明教或神教?” 西门俊怔道:“那是当然……你是明教中人?” “是,但也不是。” “这又如何讲?” 小莹道:“原来是,如今说是便是,说不是便不是。” “呵呵。”西门俊苦笑,听得糊涂,道:“本书生不喜啰嗦,尽管直言。” 小莹抽动鼻子,断定肖尘子仍在附近,心下稍安。道:“本姑娘原是明教圣女,现为魔门魔女。” “哦……”西门俊惊异一声,道:“原来如此。魔门再次死灰复燃,真是奇迹。神教与魔门俱是邪教,恐怕未来也无什么好运。” 小莹不屑道:“好坏与否,在天、在地、在运,不在你说,也不在我言。” “哈哈哈……”西门俊一阵大笑,道:“运气?世上本无什么运气。看似运气的运气,实乃运势所行之必然。” 小莹听罢,觉出西门俊并非凡人,面色稍霁,道:“想不到阁下对此倒很有研究,本姑娘甚是佩服。不过,本使今日到此并非与你闲扯什么运气,请你交出八荒淫魔便可。” 西门俊听罢,犹豫一下,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肖尘子确实在此。不过,肖尘子现是本书生搭档,姑娘执意要人,尚需过本书生这关。” 小莹轻笑,不屑道:“凡与老淫|魔搭档,绝非什么善类,阁下自称书生,也非什么好路数。”说罢,小莹冷哼一声。 西门俊听罢,剑眉倒竖,面上忽然浮上一层煞气。冷冷地道:“本书生是何路数自不待言,有何斤两尽管使出。这十数年来,本书生已久疏战阵,今日倒想领教魔门与神教绝学,藉此也好松松筋骨。” “三眼书生?三眼书生……”小莹忽然记起一些江湖轶事,却记不清在何处听过三眼书生这名号。再次回想一番,仍未记起,遂傲然道:“本使武功谈不上什么绝学,只凭功力说话。” 西门俊料不到小莹如此强横,遂冷笑道:“本书生已有十数年不曾在江湖露面,真想不到如今之江湖竟是一些狂妄之辈。”说罢,西门俊眉心那颗醒目的红痣,突然泛起一层殷红的光晕。 小莹猜测,看西门俊这情形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暗忖:“不知其与肖尘子有何渊源,为何替那老魔挡灾。”想毕, 揶揄道:“十几年不履江湖,想来定是在山林中刻苦修行,功力当是凌绝天下了?” 西门俊听罢火气渐生,阴声道:“魔门人物果然猖狂,好,好。二十余年来,本书生尚是首次见到如你这般狂妄之人,真令书生大开眼界。” 小莹不知西门俊功力如何,自始至终在凝神戒备。暗自运行真气,行遍四肢百骸。从对方气势上,小莹判断不出对方功力到底如何。但小莹十分镇定,没有一丝惧色,平静道:“狂妄自有狂妄的本钱,在江湖上,狂妄之人众多,并非只是魔门如此。阁下妄言本使狂妄,本身则更加狂妄。” “嘿嘿嘿……”一阵森冷的笑声传来,声落,肖尘子自巨石后转出,缓步行至小莹另一侧。目中满含淫邪之色,阴声道:“妖女好大的口气,以你此时豪气,大可称尊武林,横行江湖。不过,老夫与书生在此,你可千万当心。若是落在老夫手里,嘿嘿嘿……” “哼!”小莹哼了一声,眼见两人尽取夹击之势,不禁更加小心。暗中戒备的同时,表面上依旧如常。盯着两人,不屑道:“你这老魔在江湖之上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如今却要庇护于他人,真是令人不齿。” 西门俊道:“魔门人物嘴上功夫着实了得,不知手上功夫如何?” 小莹听罢,看两人所占方位,忖道:“单是八荒淫魔的功力,便不易轻松得手。不知这三眼书生的功力到底如何。想不到声威显赫、臭名昭著的八荒淫|魔,居然与西门俊混在一起。”小莹心念电转,口上却轻松道:“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老家伙享誉武林、臭名远扬,为何躲在此地,难道是躲避仇家?今日,两个狗东西是要单打独斗还是群殴?” 西门俊听后,诡异地笑笑,道:“肖前辈负伤而回,估计便是为你所赐。能将肖前辈打伤,姑娘一身功力定非寻常。本书生久居深山,今日遇到高人,双掌便觉痒|痒。如若不敌,尚有肖前辈助阵。哈哈哈……只怕够你侍候一阵,不过……本书生更担心不疼不痒,不能尽兴。”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魔妖遇魔(6) 西门俊这几句言语,既未将小莹放在眼里,同时也表明了态度,根本不在乎群殴。小莹听罢,暗自冷笑,不但没有惊慌,反而更加镇定。西门俊如此言说,在小莹听来,说明西门俊实无把握胜得小莹,或许只是虚张声势。若是功力强悍,何须肖尘子助阵。西门俊说得轻描淡写,听在小莹耳中,其中却另有一番意思。也怪小莹聪慧,换做一般人物,怕是早已心慌意乱,伺机而遁了。 西门俊见小莹不语,遂在暗中移动。小莹冷冷一笑,道:“江湖武林净是一群鸡鸣狗盗之辈,自称什么世外隐士,尚在此大言不惭,听你一席话,真是有辱隐士之名。今日,本使便会会两位高人,也好成全尔等。”说罢,小莹慢慢揭去丝巾,露出本来面目。 “啊——” 登时—— 肖尘子乍见小莹真容,不禁双目圆睁,惊呼出口。西门俊也看得一惊,几疑似在梦中。暗暗惊道:“这难道真是人间女子,美得怎会如此怪异,令人目眩神迷。”肖尘子看得痴痴呆愣,血脉奔涌,口水直流。 小莹暗笑,疾速思虑,定下心神后,忽然泛起一股杀机。道:“今日,本使一试两位身手,看看尔等有何惊人艺业!”言毕,正当肖尘子愣神之际,小莹已突起发难。这份狂傲与胆识,令人咋舌。 时机稍纵即逝。小莹在瞬间提足功力,阴魔两极罡气倏然化成两股无形的气柱,径向西门俊射去。掌势未到,劲气及体,西门俊神色忽变。仓促之中,银扇微微一晃,猛然幻出一蓬耀眼的光彩,疾向小莹罩去。当阴魔两极罡气堪堪触碰扇影时,小莹身形陡转,斜飞而起,闪电般射向肖尘子。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说时迟那时快,实则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肖尘子眼见小莹扑向西门俊,恍惚间,眼光似乎仍然停在小莹的幻影中。变故突起,尽管疾速躲避,但事出突然,且受伤在前,身形动作毕竟慢了一点。生死只在一瞬,就因这一点点空隙,无俦的劲气以及夺魂般的掌影已如电而至。仓促中,肖尘子避无可避,不由暴吼一声,举掌相迎。小莹等的便是这个时刻,力战两人,必须先取其一,断其羽翼。 小莹哪能错过时机,骤然增提两层功力。霎时,阴魔两极罡气挟着数道指风,骤然拍向肖尘子。“肖兄快退。”西门俊救之不及,不由出声呼叫。然而,肖尘子已来不及躲避。刹那之间,但听一声爆响,伴着一声闷哼,肖尘子已被震向空中。 小莹心知此战凶险无比,对掌之下,虽然自己也是气血翻涌,但哪能放过稍纵即逝的机会。鼓足真气,身随意走,电闪般向肖尘子扑去。“妖女,接我一掌!”西门俊眼见肖尘子受创,急忙纵身,飞也似地向小莹扑来。 眼见掌势袭来,小莹却是不管不顾,美目骤睁,冷哼一声,不待西门俊近身,竟原式不变,拼力向肖尘子疾掠而去。就在小莹堪堪躲过西门俊的掌势及扇影后,已向受伤吐血,正拼命飞退的肖尘子拍出数道凌厉的劲气。 肖尘子拼力飞退,急急如丧家之犬。但受伤后身形已慢了许多,此时哪能躲过小莹的追击。生死一线之际,不禁鼓足余勇,回手向后拍出数掌。可惜,在仓促中,掌力自是打了折扣。但听一声惨叫,肖尘子立被无俦的劲气,再次震向半空。肖尘子口喷鲜血,身形疾飞,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的彩虹。 小莹的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但以此代价换来这种结果,却异常值得。对掌下,小莹被阻得一阻,疾速提气,玉掌犹如夺魂的利刃,身如电闪,依旧向肖尘子射去。只在这阻隔的间隙,西门俊如飞掠至。银扇化成幻影,带着森冷的寒气,向小莹身后袭来。攻势之快捷,招式之凌厉,已容不得小莹继续追杀。微一闪晃,旋身出掌,犹如潮水般的劲气,向扇影迎去。 西门俊见状,心头不禁一震,想不到小莹功力如此强悍。疾撤银扇,同时单手疾拍数掌,晃动之间,向后暴退两丈。小莹一试之下,心中稍安,顾不得击杀肖尘子,冷笑一声后,身化青烟,鬼魅般地袭向西门俊。霎那之间,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肖尘子落地后,连续退出五六步,方才勉强站稳,尽管极力压制气血,仍忍不住吐出几口鲜血。侥幸躲过一劫,犹自惊魂未定。 此刻,眼见小莹与西门俊激战,心中更是惊骇无比。暗自惊道:“此女功力怎地如此高强,是人是鬼?难道自己功力大增,仍无法任意横行?”思虑间,五脏六腑一阵翻腾,疼得冷汗直冒。剧痛中,身躯不住地摇晃,但目光却始终不离小莹左右。 暗忖:“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魔女,真是人间难见的尤物,老夫怎生……”想到此处,五脏六腑又翻腾起来。在此当口,肖尘子仍念念不忘美色,由此可见,老魔淫性之足,确是天下少有,不愧“八荒淫魔”这称号。 激战中,西门俊越打越惊,万万想不到,这世上还有武功如此高绝的女子。而在此刻,小莹已在激战中,原来固有的功力及潜力,随着打斗逐渐激发出来。尽管口中溢血,却同小雪等人一样,每次对掌,都感觉真气顺畅一些。小莹发现此中奥秘后,再不保留任何功力,鼓足真气,尽取硬打硬拼之势。 激战愈来愈惨烈,繁复招式逐渐不见,打斗再无技巧可言,慢慢变成以硬碰硬。隆隆的巨响声,响彻山谷,震动大地。两刻钟后,西门俊已面色苍白,微微见汗,心中无比震惊,边打边忖道:“此女功力大异常人,高得令人吃惊。不怪肖尘子受伤而回,此女怕是自己最大的劲敌。不用一些手段,怕是难以擒下此女!”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魔妖遇魔(7) 西门俊思虑甫毕,刹那间,疾速转身,猛然暴喝一声,在肉眼难辨之际,但见银扇光影一闪,银扇尾端突然发出一声轻响。霎时,只见银扇尾部疾速喷出一股淡黄色的烟雾。烟雾爆开,空中飘来立时充斥一股玫瑰般的香气。乍逢变故,小莹不及闭气,顿感一阵眩晕。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小莹并未丧失神智,疾速飞退,正要运气屏息,却忽感神智一清,眩晕之感立去。 小莹不知所以,眼见西门俊如影随形而来,不由大怒。“卑鄙的东西,看掌!”娇喝声中,猛然将功力提到极致。就在真气疾涌的同时,陡觉脑际轰然一声,旋即,真气突盛,犹如积蓄的洪水,狂泻而出。轰隆一声巨响,西门俊闷哼一声,闪身向侧方急退。伴随身影,空中洒下一道血水,划空而过。 此时此刻,小莹突然感到,全身上下都充满无边无际的真气,犹如怒海狂涛,鼓胀欲裂,不发不快。本是淡蓝色的美目,已经遍布血丝。目中杀机顿涌,双掌闪动间,身形疾掠,如电般向西门俊闪去。 忽地,小莹骤觉背后劲风袭来。不用回头,已知是肖尘子偷袭。“老淫贼找死!”小莹怒叱一声,娇躯骤然暴升三丈高下,就在肖尘子的掌力落空之际,一双玉掌倏然闪出一片森白的精芒。精芒闪耀,犹如一串火花,闪耀着向肖尘子拍去。就在此时,西门俊去而复返,银扇挥成一圈圈耀眼的银弧,携着罡烈的劲风袭向小莹。 尽量小莹气极,灵光仍在,不求有功,及时收回掌力。旋即,忽然发出一声清啸。清啸声中,身形犹如苍鹰,冲天而起。飞升五六丈高下,在空中疾速回旋。但见光影一闪,苗条的身躯已在不可思议的角度,在快得无法预测的瞬间,挟着撼天震岳般的劲气,自空中猛扑而下。 紧急之中,肖尘子与西门俊同时暴喝一声,功运双掌,倏地向上推去。于是,掌风、指力、劲气,自各个不同角度,骤然相接。场中,犹如平地风雷,暴卷而起。登时,山谷震荡,大地抖动。爆响声中,三人各自闷哼一声,疾速飞退。 “魔神再现。”小莹一声娇喝,空中陡现神光。四字甫一入耳,肖尘子两人已然闪出圈外。硬拼之下,肖尘子连续吐了几口鲜血,因其受伤在前,不敢硬接小莹掌力,紧急中,疾速避开了这最为损耗内力的硬拼。西门俊亦在同时闪身,此时此刻,两人有伤在身,只想游斗,不想硬拼。 小莹眼见两人状况,怎会浪费这不可多见的良机。叱喝声中,天魔掌法骤出,带着呜呜的锐啸声,淋漓尽致地施展开来。小莹聪慧绝伦,悟性极高。作为神教圣女,不但能够总括全局,更能在紧急之下沉着应付,判断取舍。 此刻,在激战中,已然悟出天魔掌等功法的精妙之处。如今使将出来,确是浩瀚雄浑,妙绝人寰。天魔清气,乾坤大挪移和摩羯神功等三种天下精绝无双的奇学奇功,渐趋揉合;寒冰绵掌,碎心掌,天魔掌各种掌法,愈来愈纯熟,承继转换犹如行云流水,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小莹此番出手,变化之妙,威力之大,无以伦比,惊天地而泣鬼神。掌势风起云涌,带着石破天惊之势,竟然将肖尘子两人同时罩在掌势之下。 三条身影在急速穿掠,战况极其惨烈。这是一场足以轰动武林江湖的拚斗,场中,光影闪烁,好似三道飘浮不定的轻烟,快得令人目眩神迷。在呼啸的罡风里,疾如闪电的掌势,刺目的扇影,充斥在每一寸空间。 半个时辰。 三仍仍是死战不休,场面更加激烈,肖尘子的功力似乎恢复了不少,口角虽然仍在溢血,但身形却无一点凝滞。而西门俊虽然满身流汗,却也不见多少不支之象。尽管如此,两人却感压力重重,只能冒死苦战。此时此刻,两人已不抱任何希望,唯一能做的便是支撑下去。眼见小莹功力,两人十分清楚,在小莹那浩瀚无俦,犹如长江大河般、汹涌澎湃、绵绵不休的内力面前,取胜已是千难万难。此刻仍在激战,只是仗着血性,为颜面而缠斗。 又过半个时辰。 小莹越战越勇,此时,她似乎已将体内的真力完全激发出来。神妙的招式,迷幻的身影,绵绵不绝的劲气,已经融合在一起。如今,小莹一身融汇三种神功,刚阳阴柔,轻盈酷烈,几近完美之境,所差只是火候。自这一刻开始,小莹方才真正成为一个功力大成的魔妖。一双美目,赤红渐渐隐去,慢慢恢复了原有的淡蓝色。美目中闪射着亢奋、激动而沉稳的神光。玉臂伸缩飞舞,玉掌翻转闪晃,招式犹如天河倒悬,连绵不绝,无尽无休。 肖尘子与西门俊越打越惊,越打越觉吃力。不由小心应付,闪身游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尽管如此,此刻也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片刻,二人怒喝一声,两人四掌,攻势猛增,凌厉的掌势有如排天巨浪,连绵不断地向小莹袭来。 小莹轻喝一声,天魔掌配合天魔指,交替使用,嗤嗤的锐啸声,刺耳惊魂。掌势、指风交织旋飞,狠、辣、毒、绝之处,惊心动魄,神惊鬼泣。 两人见状,早知厉害,双双暴喝一声,飞身而退。小莹娇声厉叱,身形暴旋,紧随而去。一双玉掌疾速劈出,两股强劲无俦的劲气,径向肖尘子背后袭到。劲气来得猛烈而快速,精妙绝伦。肖尘子不由心惊,突然狂吼一声,拼命向侧方电掣而去。幸亏肖尘子见机得早,人影疾闪中,掌刃已贴着头皮倏然扫过。 霎时,飘飞的乱发好似柳絮,漫天飞舞。肖尘子但觉头上一凉,一块头皮已被掌风扫去。转瞬,鲜血顺着面颊流了满脸。肖尘子躲过一劫,擦去面上的鲜血,仍是惊魂未定。万没想到一念之差,不但遭受羞辱,更是差些丧命。此时此刻,已是羞怒交加,目眦尽裂。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魔妖遇魔(8) “妖女,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喝罢,肖尘子披散一头乱发,双目红光频闪,犹如疯虎一般,向小莹猛扑而来。西门俊抖动银扇,化出一流银芒,仿若无数颗流星划过夜空,自四方八方疾闪而至。 掌影,银芒连绵不绝,自四周飞到。小莹并未躲避,美目寒光乍闪,天魔掌倏然而出。无数道森白的掌影,疾速涌进两人的掌影及银芒之中。肖尘子两人迅速合力,疾迎而上。三道劲气刚刚接触,半空里便响起一声炸雷般的爆响,劲气犹如狂飙,四散激射。 小莹乍退倏进,硬拼的间隙,又如鬼魅般闪身而上。玉手拼指如戟,如电般向两人袭去。两人身形未稳,眼见小莹攻来,不由大骇。紧急之中,身形倏退。小莹娇喝一声,如影随形,急追而上。锐啸的指风,锋利的掌影,闪幻不定,将两人罩在其中。 场上情形骤变,两人在空中疾速翻跃,堪堪避过致命一击。小莹渐渐泛起狠厉之心,猛然增提功力,双掌推出一股无俦劲气,在瞬间猝然罩向两人。劲气雄浑,沉重得犹如泰山压顶。肖尘子两人面色大变,银芒闪烁间,两人同时舞起一片深厚的光幕,疾速护住顶盘,同时,倾尽全力劈出一团劲气。 天魔掌,带着一股浩瀚无俦的真气,有如怒涛卷云。凌厉威猛的劲风,在闪耀的光芒中,迎向了自下涌来的罡气。登时,狂飙骤起,气流狂涌,激荡旋腾。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巨响,随后响起两声痛苦的闷哼。 小莹腾身斜飘,落地站定后,擦去嘴角的鲜血,弹去裙衫上的血水。全然不顾几处流血的伤口,暗中疾速调息。一双美目凌厉地注视正在摇晃中的两人。美目中精光闪耀,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意。剎时,魔性从天而降,杀机顿炽。 肖尘子与西门俊两人嘴角汩汩流血,满身伤口,鲜血淋漓。衣衫破碎,虎口断裂。两人打到现在,不单是越来越心惊,而是越打越恐慌。此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升起一股寒意。眼前的美女太过怪异,不但身形更见飘忽,功力亦是愈来愈强。此种情形,两人一生之中也未曾见过,更是闻所未闻。 此刻,以两人目前的状况,虽然仍可坚持。但两人十分清楚,今日若要取胜已是难上加难。看着眼前这个令人垂涎,哪怕闭眼回想一番,都使人彻夜难眠的美人儿,对于肖尘子来说,似乎比生命都有吸引力。但是,这个美人并非唾手可得,或许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两位,已到归天之时了。”声音冰冷,没有一丝生气。 小莹此话一出,两人面色更见凝重。西门俊心念电转,握着银扇的右手在轻轻颤动,冠玉般的面颊,沾满了血水。眉心上的红痣已变成紫黑色,隐隐泛着一层幽光,那是死亡之光。 两人默不作声,死盯着小莹。“哼!”一声冷哼,小莹美目冷芒一闪。忽地,娇躯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飞旋之中,掌力疾吐,猛然攻向两人。 西门俊断喝一声,身形疾闪,右手伸缩之间,带起一溜耀眼的银芒,疾速划向小莹。肖尘子亦在同时吐气开声,挥动巨掌,一同迎向小莹。嘭、嘭、嘭……一阵巨响后,三人乍合倏分。小莹斜飞数丈高下,身形陡转。在间不容发之际,快如电掣,凌空下击,其势锐不可当。 又是一阵轰响,肖尘子两人已是汗如雨下,粗重的喘息声,和着飞散的汗水与血水,组成一幅惨烈的画卷。小莹出手越来越快,玉掌仿佛化进了天宇,莹白的掌影,在星光映衬下,闪着鬼厉之光。 肖尘子两人双掌齐挥,万千劲气,发出嘶嘶的破空之声。掌影,银芒,犹似一道道寒光,令人目眩神迷。三人绝招迭出,变化莫测。苗条婀娜的娇躯,在掌影与银芒中翻飞纵掠,忽高忽低,忽隐忽现。在两大高手夹攻之下,仍是曼妙轻盈,肆意挥洒。 转瞬,又是一阵轰隆巨响,劲气四射,充斥在每一寸空间。一股股凌厉至极的劲气,势如狂飙,令人窒息。浩瀚的威势,使人惊惧的功力,好似决堤的洪水,在两人掌势中疾旋。疾旋的劲气渐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两人身形已经有些不稳。小莹神色轻松,娇面神光湛然,双臂忽然一圈。霎时,空气骤然缩紧,无形的气流激荡而起。两人在不及防备之下,身形猛然摇晃起来。 “乾坤大挪移……”肖尘子大叫一声,运力疾闪。但是,拼力一闪之下,却仍未脱出气流的漩涡。登时,一片重如山岳般的劲气疾涌而来。肖尘子但觉压力骤增,一股炙热的气流,倏然袭上身来。肖尘子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这种炙热的劲气,似乎勾起了往日的记忆,恐惧中不及多想,拼力后跃。 饶是肖尘子闪避得快,但那澎湃的罡风,已如飞旋的利刃,无情地扫过肖尘子的半边身子。惨叫声中,鲜血顿涌,一条左臂飞上半空。肖尘子纵横江湖数十年,武功之高,虽说未到巅峰之境,但也是江湖中不可多见的高手。尤其在被幻天所伤两年之后,功力更是增加了不知凡几。而在今日,却被小莹打得口喷鲜血,斩去左臂。此刻,全身殷红,几乎成了血人。 两大高手以二敌一,其威力难以估量,战成如此局面,不但是因小莹功力大增,更得益于小莹临机应变。若非肖尘子提前受伤,且又遭到重创,那么,以二人目前的功力而言,小莹绝不可能取得如此优势。 小莹眼见形势有利,疾飞腾跃的同时,顾不得追杀肖尘子,始终罩定西门俊。美目之中,忽然射出一道奇异的光彩,玉臂一圈,闪晃间交错而出。西门俊渐呈不支之象,面对排山倒海般的劲气,已是躲无可躲。一咬钢牙,奋力迎向小莹。劲力骤然相接,“砰”、“砰”、“砰”一阵巨响,一股股炙热的真气,回旋呼啸,地面沙飞石走,烟尘迷漫。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魔妖遇魔(9) 小莹唇角,浮现一丝冷酷的笑意,展动身形,玉臂舞动间,劲气疾涌而出。西门俊满嘴血水,已顾不得自身伤势,忍住翻腾的气血,大吼一声,挥掌迎击而上。一声轰然巨响,小莹腾身而起,西门俊又喷出一大口鲜血。额头青筋暴跳,面目赤红如血,汗如雨下。 小莹见此,知道良机稍纵即逝,蓦然娇喝一声:“纳命!”喝声未落,天魔掌骤然向西门俊罩落。小莹寻机而动,劲气更见雄浑,呼啸声中,暴卷而去。西门俊一声低吼,额上的红痣骤然变成了殷红色,运足平生之力,疾推而去。于是,在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中,但听一声痛哼,西门俊已横飞出去。 终于,一切归于寂静。西门俊面色惨白,肌肉不住地抽搐。额上的红痣已暗黑如墨。头发披散,衣襟上鲜血淋漓。双手紧紧捂在胸腹之上,指缝间殷红的鲜血汩汩而流。其状甚惨,神色十分痛苦。 小莹也是面色青白,裙衫碎裂,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口。面容虽然苍白,但却挺然伫立,好似并未受到重创。若非乾坤大挪移功法形成护体罡气,此刻,只怕小莹不会安然无恙。 小莹疾速调息,美目环顾。哪知环顾之下,肖尘子已身影俱杳,鸿飞冥冥。小莹暗惊,抽动几下鼻子。随即,美眸凝视西门俊,一瞬不眨。此刻,小莹虽是心冷如铁,也难掩饰莫名的兴奋。今日一战,不但击败两大高手,更为可喜的是,在激烈的实战中,已经贯通融汇三大神功,领悟了武学真谛。小莹兴奋,也值得兴奋。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意义非凡。 缓缓的,小莹踏前两步。沉声道:“这场激战,早便应该结束。尽管本使不知,你是否有过辉煌,也不知你隐居于此究竟有何所悟。此刻,该是你决定生死,了却人生之时了。不过,本使仍要问上一句,八荒淫魔为何在此?” 西门俊神色痛苦,双眸黯然失神。吐出一口淤血,沙哑地道:“魔女功力果然不凡,本书生已经领教。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本书生虽败,还不至于轻易归西。” 小莹冷声道:“三眼书生,竟是如此自信。肖尘子为何在此?” 西门俊略一犹豫,道:“互相交换,以命换命。” “哦,如何交换?” “不必废话,你我自有相会之日,到时再一并算清吧。” 小莹忽道:“看你武功招式及内功,大开大合,强霸雄浑,极似传说中‘南天一圣’颜无疆的混沌太乙神功,不知颜无疆与你有何渊源?” 西门俊一怔,旋即,沙哑道:“正是在下师尊。” 小莹一愣,想不到西门俊竟是“南天一圣”颜无疆徒弟。不由心生好感,遂道:“阁下隐居山林,不知何故?” 西门俊叹息一声:“此事曲折,说来话长,不便说出。” 小莹听罢,渐渐敛去煞气,平静道:“神教前任教主靖天仇曾经到过南海,并与令师颜无疆有过数面之缘。据本使所知,两人过往虽然不深,但令师也算与神教有缘。也罢,本使对今日之事不为己甚,但绝不会放过八荒淫魔。” 西门俊面无表情,道:“除非在此地行事,在其他任何地方,姑娘自管为之,在下概不阻拦。” 小莹怔道:“阁下曾经言道,你二人本是搭档,此是何故?” 西门俊冷声道:“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本使今日乃是侥幸胜出,阁下不必挂怀。若要寻仇,自管找寻本使便是。” 西门俊吐出一口浊气,惨淡一笑,道:“本书生与你无仇无怨,打斗只是以命相搏,全凭实力。至于胜负如何,则各安天命。” 小莹听得一怔,万没想到西门俊竟是如此开通,道:“哦……阁下通明事理,看淡是非,实乃高洁之士。阁下不念嫌隙,本使甚感欣慰。呵呵,阁下心性与魔门教主卢幻天甚是相合。” 西门俊怔道:“魔门教主,卢幻天?” “正是。难道阁下不曾听闻?” 西门俊道:“据说肖尘子重伤而遁,便是魔门教主所赐。不知对否?” “此事千真万确。” “魔门教主功力到底如何?” 小莹轻笑,道:“天人之境,如神如仙,天下无人能敌。” 西门俊惊道:“真的如此?” “如假包换。” 西门俊道:“你……姑娘的内功并不是真正的魔功,这是何故?” “呵呵。”小莹嫣然一笑,道:“此事说来也是话长,不说也罢。” 西门俊讪笑,道:“以你功力同卢幻天相比,如何?” “萤火比之皓月,顽石比之美玉。” “什么?怎会如此?”西门俊听得一惊。 “此乃事实,本使并未夸张。” 西门俊又吐出一口淤血,喘息道:“请问姑娘高姓大名?” “齐小莹。” “不知姑娘是否还要拼死一战,本书生奉陪便是。” 小莹轻轻摆手,盯着西门俊道:“阁下并非诡诈之徒,虽为肖尘子出头,恐怕另有隐情。本使尚有要事,既无心、也无意再战。哦……阁下伤势如何?” 西门俊道:“些许小伤,死不了。” “阁下好自为之,本使去也。”说罢,小莹抱拳一礼。旋即,抽动几下鼻子,辨识一下方向,身形一闪,倏然而逝。 西门俊仰视夜空,心绪极为复杂。夜空虽澄明晴朗,但在江湖之上,到处都是恩怨情仇,割不断理还乱。暗自叹道:“唉……山林深处也非清净之所,净土安在?‘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随意……随意,怎一个随意了得。葶妹如今到底怎样,师尊如何,师兄与……唉……” 西门俊暗自慨叹,情绪渐渐激动,猛然呛咳起来。片刻,自言自语道:“靖天仇真的到过南海?此女武功同其容貌一样,真是色艺双绝啊。天下间怎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比葶妹美得太多太多。唉……”甫毕,西门俊眉头紧锁,忍着伤痛,慢慢踱入“仙音洞”,踪影不见。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千里追踪(1) 初冬夜晚,寒意更浓。 小莹连续追踪三日,自离开徽州,越过黄山山脉,循着血气体味,一直追到终南山。小莹长途跋涉,循迹追踪,尽管肖尘子狡猾,却始终没有摆脱小莹。这也多亏小莹曾向幻天及梅梅询问并学过追踪术。几日来,小莹感到自己嗅觉及神识越来越灵敏,元婴出游时,探查范围越来越大。 初始,小莹不免有些急躁,慢慢地,在一次次找到肖尘子踪迹后,辛苦追踪反倒变成一种兴趣。小莹轻松随意,心悦诚然。她不急不躁,始终跟在肖尘子后面。虽不曾见到肖尘子身影,但小莹相信,肖尘子就在自己附近。几日下来,小莹也不禁暗暗佩服肖尘子,老魔在重伤下,仍能隐身逃遁。 这日午时,小莹疾速奔行。抬头一望,前方出现一座高山。但见此山,山峰高耸入云,极为险峻。飞到近前,见绝壁下,有条小路掩映在林木之中。小路蜿蜒伸展,顺着山坡,一直向山腰延伸。小莹全神贯注,探查一番后,展开身法,顺小路疾速飞驰。小路越来越窄,地势也越来越险要。 险峻的高山,幽深黯淡的空谷,静得如同死去一般。一阵山风吹过,枝叶哗哗作响。小莹一边探查一边飘身而上。忽地,心神突然一动。小莹纳闷,环顾四周,心道:“此处究竟是何地方,怎地如此险峻。”思虑甫毕,不禁凝神戒备,小心向前逸去。 飘出四五里,道路尽头,一座高山拦住去路。顺山势,小路岔开,分向山崖两侧绕去。小莹迟疑片刻,元婴即出。须臾,小莹择左侧小路奔向后山。飞身至汇合处,见有两道山谷。小路又分两条,分向两道山谷延伸。细看那两条山谷,左侧山谷森林密布,无路可走;右侧山谷,隐约有条羊肠小道向谷内延伸。小莹耐心观察一番,径向右侧山谷逸去。 两刻钟左右,山谷越来越深,光线越来越暗。整个山谷死一般寂静,诡谲神秘。正行间,前方赫然出现一块巨石。转过巨石,小莹抬眼一望,见巨石正面赫然刻有三个大字——“断魂山”。小莹看得一怔,心道:“这断魂山是何所在,怎地如此神秘?” 蓦地。 小莹正在思虑之际,忽听远处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叱喝声。小莹闻声一怔,以为是幻觉。凝神侧耳,细听之下,吆喝声来自山顶。深山人迹罕至,何来叱喝声。小莹颇感纳闷,急忙腾起身形,如电般向山上逸去。 运气疾掠不到一刻,小莹飞过一道陡峭的山岭。吆喝声越来越清晰,举目望去,在前方山峦中,隐约出现几幢屋宇。小莹大喜,又急忙驰出两三里,来到一座凸起且平整的山壁前。山壁上,耸立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赫然刻着三个大字:“玄真宫”。 世上之事,真是说巧便巧。原来,小莹所到之处,正是肖尘子的老巢——“玄真宫”。小莹正看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金铁交鸣声。小莹忙自转头,只见石碑正前方,在石崖下有一石门,门前广场上,一群白衣女子在飞旋腾跃,组成一个怪异阵式。阵势中,一个老者正全力拼斗。场上剑光霍霍,映日耀眼。娇喝声、金铁交鸣声响成一片。在广场四周,五六个白衣女子躺在地上,显然,这些女子已非死即伤。 小莹定睛一看,不禁大喜。原来,那被围的老者正是肖尘子。此刻,肖尘子虽然失去一臂,但身形却不见明显迟滞,仍然纵飞如电,功力也未见多少减弱。闪转腾挪间,竟是游刃有余。大嘴翻卷,不时发出一声怪笑。转瞬,又有一白衣女子跌出阵外。小莹再不犹豫,倏然腾身而起。快如闪电,径向肖尘子扑去。 肖尘子正得意忘形,陡觉一道光影疾闪而至。合该肖尘子运气不错,腾挪侧身之际,乍见飘来一道蓝色身影,不禁亡魂皆冒。顾不得攻击众女,回身之下,疾速纵起身形,径向石门上端的山壁掠去。 “老魔哪里走,留下命来!”喝声未落,一道无俦的劲气骤然拍向肖尘子。尽管老魔见机得早,但前番身受重伤,失去一臂,功力自是打了折扣。稍微停滞的瞬间,劲气已经及体。肖尘子魂飞魄散,危急之中,急忙挥掌抵挡。砰然一声,肖尘子发出一声闷哼,身形犹如断线风筝,径向石门后面射去。 小莹哪容肖尘子遁逃,骤然运足功力,如影随形,天魔指发出嗤嗤的锐啸,直向肖尘子后背射去。肖尘子不愧是老江湖,再次受伤之下,闻听背后锐啸声起,身形猛然一晃,在绕过一块突出的岩石之际,拼力运气,疾速斜飘。千钧一发间,险之又险地躲过大部分天魔指气。 但是,在飘过山石将要没身的刹那,陡觉腰际一痛,右肋已被天魔指洞穿。老魔痛呼出口,身形更快,飘过一堆树丛,倏然失去踪影。小莹飞驰而过,见老魔无影无踪,正感纳闷之际,忽听崖下传来扑通一声。 小莹凝立身形悬空向下一看,崖下乃是一条大河。河面水浪滔滔,水气沿着山壁蒸蒸而上。鼻息中,肖尘子身上特有的血气及体味骤然消失。小莹暗道可惜,不由长叹一声,忖道:“老贼恐怕遁入河中,河面广阔,怎生寻找。想不到老淫魔真是命大,唉……可惜!” 小莹观察一阵,眼见老魔失去踪影,遂飘身回到广场。此时,广场已聚集数十个白衣白裙女子。各个手持宝剑,凝神戒备。当先者是一美妇,正凝神注视小莹。小莹落定身形,缓缓来到美妇面前。 那美妇仔细打量小莹,拱手道:“我乃紫薇宫前任宫主萧静茹,谢谢姑娘援手之德。” 小莹先是一怔,随后道:“紫薇宫?哦……萧宫主不必言谢,我只是追踪老魔到此。”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千里追踪(2) 萧静茹问道:“姑娘与八荒淫魔有仇?” 小莹轻轻摆手,道:“非也,只是一时兴趣而已。” “姑娘姓甚名谁?” 小莹笑道:“萧宫主,皇甫小雪可是宫主的弟子?” 萧静茹微感诧异,问道:“不错。你又是何人?” “不瞒宫主,我乃神教圣女,齐小莹。” “哦?”萧静茹一怔,旋即,面露喜色,道:“原来是齐姑娘。老身听闻姑娘已投身魔门,江湖盛传魔妖之名,不知此信是否为真?” “呵呵,宫主并未听错,确有此事。” 萧静茹笑道:“齐姑娘,若以小雪说起,你我还有些渊源。不知能否摘去蒙面巾,让本宫看看齐姑娘真面目。” 小莹笑道:“既然宫主以此而论,便是我的长辈,作为晚辈岂敢不从。”说罢,轻轻揭去蒙面丝巾。登时,几乎所有在场的女子俱都睁大了眼睛。萧静茹乍看之下,也是愣在当地,怔怔出神。连那几个受伤女子,也在瞬间忘记伤痛,直盯盯地看着小莹。 过了好半晌儿,萧静茹回过神来,道:“齐姑娘果如传言一般,别具风骨,美到极致,真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美人。” “呵呵,宫主过奖,晚辈愧不敢当。” “唉……姑娘美貌冠绝天下,怎会被冠以魔妖这名号。” 小莹轻笑,温和道:“宫主居于深山,也属化外之人,何必看重虚名。名号只是称呼而已,俱乃名相之词。冠以魔字,或冠以仙字、神字,甚至冠以什么佛字,其实也并非是魔,是仙,是神,更不一定是什么佛。” 萧静茹听罢,微觉尴尬,道:“姑娘所言有些道理,但被称为魔,听来毕竟不雅。” 小莹道:“雅与不雅,不在人言,只在自己。” 萧静茹见小莹语风犀利,便不再细问。看小莹一阵儿,道:“适才所见姑娘武功,真是妙到毫端,所使身法及招式,魔功影子甚是明显。由此看来,姑娘又是一个堕入魔门的痴情女子。” “呵呵。”小莹轻笑:“宫主,你我以及在场诸人,均是堕入红尘之人。大千世界,滚滚红尘,人类只居其一。如今所说的门派,只是名称而已,并非善恶标志。心中倘若尚存好坏、善恶之分,便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善恶了。” 萧静茹听得一怔,暗道此女果然不凡,道:“此事太过复杂,一时难以说清。若非姑娘及时赶到,我等不知要伤亡几何。” 小莹道:“宫主不必客气,以晚辈看来,众位姐妹所用阵式奇诡难测,即便有所死伤,也不至伤亡过重。只是无辜受伤,却是得不偿失。唉……若非晚辈刻意追踪老淫魔,也不会连累宫主。” 萧静茹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座玄真宫原本便是老魔的巢穴。只是在两年前,本宫跟踪魔门教主到此,因卢公子击败老魔,遂占住此宫。按实说来,本宫也是后来者,雀占鸠巢而已。” “呵呵。”小莹轻笑,道:“此处峰峦叠嶂,壑深山高,乃是不可多得的化外之地。” 萧静茹笑笑,转身道:“紫菱,紫嫣,速去宫内弄好茶水饭食。” “是,师父。”紫菱,紫嫣应声而去。 “齐姑娘既然到此,便请到宫内坐坐。” 小莹道:“晚辈尚有要事,不如改日再……” 萧静茹连忙摆手,道:“齐姑娘,有何要事也不在一时半刻。” 小莹想了想,笑道:“晚辈恭敬不如从命,打扰前辈了。” “呵呵,齐姑娘太过客气,请随本宫来。” 小莹跟随萧静茹向石门走去,进入石门,抬头看时,小莹亦是一怔。但见洞内大厅,四壁点着灯火,角落里摆满鲜花。花香沁人肺腑,令人神清气爽。初冬之季,万物凋零,天下一片萧瑟,但宫内却是春意盎然,别有洞天。 看了一阵,小莹忽道:“据梅梅言说,上次肖尘子失踪,便是自洞中而遁,不知其如何遁走?” 萧静茹伸手一指,道:“从宫内顶端的秘洞遁走。” 小莹起身,顺着萧静茹所指路径走去。萧静茹跟随而来,领着小莹七拐八拐,方才来到洞顶。小莹回头看去,感觉有些怪异。细看之下方才明了,萧静茹领自己所走路线极像一种阵式。若非跟随而来,自己也无法走过。抬头看向洞顶,见顶端早被巨石封住。小莹看了一阵儿,便回到大厅。 萧静茹招呼小莹坐下,道:“那顶端乃为卢教主所封。为防万一,宫内各处已布成阵式。” 小莹恍然:“哦,怪不得走起来令人眩晕。” 萧静茹道:“本宫原来尚对此不屑一顾,想不到老魔居然回返。两年前,老魔身受重伤,经脉受损,却意外遁走。本宫以为,即便老魔不死,亦不会对这里有何威胁。不曾想老魔伤势不但恢复,功力更是脱胎换骨。唉……若非卢教主传下剑阵,今日怕是……” “原来如此……”小莹沉吟一声,似有所感,道:“宫主,肖尘子恢复功力,恐怕与另一人有关。” “姑娘所指何人?” “宫主可知三眼书生西门俊?” “三眼书生?”萧静茹一怔,道:“西门俊乃是‘南天一圣’颜无疆的大弟子,大概于十六七年前,曾在江湖出现几次。这西门俊不但风神如玉,俊美异常,一身功力更是神鬼莫测。不过,他现身江湖仅一年左右,便失去了踪影。” 小莹道:“宫主可知‘南天一圣’?” 萧静茹道:“‘南天一圣’颜无疆乃是东海神叟的师兄,在江湖上极少露面,很少有人识得。其座下有四大弟子,大弟子便是西门俊,二弟子唤作夏秋实,三弟子唤作孟飞,四弟子叫做吴文葶。据说这四个弟子,各个武功不俗。而那吴文葶不但武功不俗,更是不可多见的美人,只是谁也不曾见到。” 小莹道:“这些讯息宫主从何而知?” 萧静茹道:“不瞒齐姑娘,先父生前喜欢云游,曾经到过南海。与那‘南天一圣’颇为投缘,并在南海住一年有余。因而,本宫对‘南天一圣’尚算熟悉。”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千里追踪(3) 小莹叹道:“真是难得,宫主可知,西门俊为何在终南山隐居?” 萧静茹怔神,迟疑道:“这……本宫也不甚清楚,齐姑娘怎知西门俊?难道曾与西门俊……” 小莹忙道:“前几日,晚辈曾经见到西门俊,但想不到,西门俊竟然与肖尘子混在一起。晚辈大惑不解,再三询问之下,西门俊说是与肖尘子乃是以命换命,方才混在一起。双方只是一种交换,却不曾说起如何交换。” 萧静茹沉吟道:“据说颜无疆性情极为温和,却对几个弟子约束极严。如此看来,若非特殊原因,西门俊当不会与肖尘子混在一起。” “晚辈也做如此想,因而才放过……” 萧静茹惊道:“姑娘与西门俊已经交手?” “不错。” 萧静茹又问:“结果如何?” 小莹道:“晚辈侥幸胜出,只是让肖尘子逃遁,颇为遗憾。” 萧静茹面色一变:“姑娘杀了西门俊?” “没有,呵呵。” 萧静茹轻舒一口气,又道:“齐姑娘言说只是让肖尘子逃遁,难道姑娘以一敌二?” 小莹嫣然一笑,道:“只使一点小计,不想却收到奇效。晚辈勉为其难,也很侥幸。” “什么,齐姑娘真是以一敌二?”萧静茹甚是诧异。 “晚辈不说虚言,实情确是如此,宫主有何怀疑之处?” 萧静茹怔怔看着小莹,好半晌儿才恢复常态,叹道:“看来姑娘一身功力真是匪夷所思。单以肖尘子的功力而论,本宫万万不是对手。姑娘以一敌二,且能战而胜之,真令人难以相信。难道那魔头与你已经……” 小莹会意,急忙摆手,笑道:“宫主不必猜想,一切均如宫主所料。” “哦,怪不得,怪不得。这魔头甚是怪异,不愧是魔门教主。” 小莹暗自诧异,猜不出萧静茹为何知道此事,遂道:“宫主为何这般感慨。” 萧静茹道:“不可说,不可说,呵呵。” 紫菱与紫嫣端来茶水,递给小莹。随后坐在小莹身边,仔细看着小莹,看得惊奇不已。小莹见状,笑道:“两位姐姐为何如此看我?” 紫菱道:“近些时日,江湖盛传魔妖之名,言说齐姑娘美得怪异,妙绝人寰。今日看来,传言仍有不尽之处。” 小莹怔道:“不尽之处?有何误差?” 紫嫣接口道:“所说误差是,言说姑娘双目湛蓝,肌肤雪白,长得奇异美丽。此时一看,双目乃是淡蓝色,与中原人士大不相同,美得超然。” 小莹笑道:“我娘亲是波斯人,并具有欧罗巴血统。” 萧静茹感叹道:“怪不得!姑娘身材真是天下无双,董小婉都有不足。” 小莹道:“据说皇甫小雪与董小婉两人美绝天下,世无其匹。” 紫菱叹道:“倘若这世上没有齐姑娘,确实可以这般形容。” 萧静茹道:“齐姑娘,小雪近来可好?” 小莹道:“说来有些惭愧,晚辈尚未与皇甫姑娘谋面。” 萧静茹一怔:“同门中人怎么不曾谋面,真是怪事。” “呵呵。”小莹轻笑一声,道:“不瞒宫主,晚辈也想见到皇甫两位姑娘。据说江湖各派将要大举进攻魔门老巢,小雪与小婉正在魔域防备,没有空闲到处闲游。” “哦,本宫也曾听闻此事,只是不知各派何时行事。” 小莹道:“据探查得知,各派将在三个月后汇聚樊城。不过,也难以确定。” 萧静茹沉思一阵,不无忧虑地道:“听说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哦,如今只剩一个圣手,以及三大凌云圣使都将一同前往,声势不可谓不强。不知小雪等人是否能够应付,唉……” 小莹笑道:“晚辈也不知教主怎生安排,不过看其神色,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据晚辈所知,教主早有防备,事先已做妥善安排。” 萧静茹看着小莹,慨叹道:“那姓卢的魔头,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居然弄得三大美女。倘若加上那个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死丫头,众女无论功力容貌,各派中人均是无法比拟。唉……想我一生痴迷武功,到头来却是如此不济,在尔等面前,真是不值一提。” 小莹道:“宫主不必感伤,有徒如皇甫小雪者,世间还有几人,宫主应该高兴才是。” 萧静茹面色窘色,道:“齐姑娘有所不知,小雪目前功力,非本宫所授。” “呵呵,宫主识人之能亦非常人可比。” 萧静茹稍感宽慰,觉得小莹说起话来,甚是中听,心中不禁升起好感。遂道:“不知姑娘有何要事,若不紧急,便在宫中歇息几日。” 小莹道:“谢谢前辈好意,晚辈尚要赶往京师。” “京师离此不过几日路程,以姑娘身法,一两日便可到达。” 小莹道:“教主正在京师等待晚辈,实在不便久留。不知宫主是否要晚辈捎话给皇甫姑娘?” 萧静茹道:“没有,只是希望尔等小心行事,多多保重。” 小莹道:“晚辈一定将话带到。若无他事,晚辈便告辞了。” 萧静茹忽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几日江湖十分混乱。盖因太原锦衣卫所被杀三百余人,现在朝野上下震动。据说,皇上暴怒异常,已经下诏彻查凶手。因行凶者武功高强,此事已牵涉到众多门派。” 小莹暗笑,轻松道:“晚辈只顾追踪老魔,并未听到此信。呵呵,这回各派将有事可做了。” 萧静茹道:“此事一出,魔门或能轻松一些,但也不能不防。” 小莹道:“那是当然,教主早有准备。时辰不早,晚辈告辞。” 萧静茹见小莹执意要走,竟有些不舍,握着小莹葇荑,道:“既然齐姑娘身有要事,本宫不便强留,还望姑娘保重。” 小莹起身深施一礼,道:“谢宫主挂怀,晚辈但有空暇,定来拜望宫主。”说罢,与众女拱手拜别。在萧静茹及紫菱等人陪同下出了石门。略一思虑,小莹慢慢带上蒙面巾。正要举步,鼻息中忽然飘进一丝淡淡的血气。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千里追踪(4) 小莹一愣,仔细嗅闻之下,急忙看向石门上方。意念乍动,身形已跃升六丈高下。萧静茹等人见状,不由暗惊。诧异当口,远远传来一声娇呼:“宫主及众位姐妹小心防范,肖尘子已经远遁,晚辈去也——”声音渐去渐远,直至不闻。 萧静茹及一干众女,木然呆立,感觉好似幻梦一般。好一阵儿,萧静茹方才回过神儿来。自言自语道:“此女功力已近天人,恐怕小雪多有不如。不过……小雪能有今日之功力,亦多亏那魔头造就。江湖,魔门,不知魔门是否能够撑持下去,更不知能够撑持多久,唉……” 终南山脉。 群峰迭起,沟壑纵横。 一连几日,小莹循着血气及体味,紧追不舍。此刻,连小莹心里都暗自敬佩肖尘子的藏身功夫。暗想:“如非自己嗅觉越来越灵敏,恐怕肖尘子早已走脱。”血气及体味,时浓时淡,小莹凭此追踪,始终蹑在肖尘子附近。 肖尘子异常狡猾,并非一直向前奔逃,而是不时往返折向,害得小莹忽东忽西,费尽心神。这一日,小莹一路追踪而来,又来到黄山山脉。越过徽州,经过“仙音洞”时,小莹不禁摇头苦笑。 待刹住身形,转过巨石,见西门俊正在洞口巨石旁闭目养身。小莹本欲上前询问,忽见西门俊身前地面,赫然写有一行小字:“不在此处。”小莹见状,不由暗笑。知道西门俊心意,也不搭一语,飘身而逝。 西门俊面色苍白,不难猜出,伤势并未痊愈。片刻,西门俊睁开双目,看着小莹消失方向,不由轻轻摇头。暗道:“逃者奸狡,追者坚韧,老淫魔怕是朝不保夕,不会再来此处。”旋即,露出一丝苦笑,复又闭目。 小莹又追几日,自徽州而来,经豫境豫西山脉,再追踪到秦岭,而后又回到黄山山脉。如此这般,小莹渐渐不耐,顾不得惊世骇俗,展开身形在山林间纵飞。追着追着,转眼间出了山林。抽动几下鼻子,不及多想,径向徽州城内飘去。 刚到城墙边上,气味已经消失。小莹怔了一阵,循着气味折返而回。来到城外,小心翼翼地搜索。盏茶功夫,竟然来到一乱石岗附近。那特有气味,变得异常浓烈。小莹大喜,暗运真气,悄然向乱石岗摸索而去。两刻钟左右,搜遍整个乱石岗,也未发现肖尘子踪迹。 小莹心有不甘,又仔细搜索一遍,仍不见肖尘子踪迹。小莹颇感郁闷,心念一动,身形忽然腾空。悬空俯瞰乱石岗,周遭景物一览无余。须臾,发现在乱石岗附近有一水塘,在水塘边一块山石上,隐隐留存一趟水印。小莹见状,不禁恍然大悟,心道:“老贼真是狡猾,原来在此洗去了身上气味。” 小莹飘身落在山石上,仔细看看脚印,并向四下嗅闻一阵。片刻,发现残留的气味向西南而去。小莹急忙动身,循着淡淡的气味向西南追踪。逸出山林,又来到徽州城外。越过城墙继续搜寻,不一刻,循着气味再次来到城外。搜索几处灌木丛,最后,追踪气味而行,竟来到一户庄园。 来到庄园附近,血气及体味,已被浓烈的膻臭气掩盖。小莹暗骂老魔一声,腾身跃到一棵巨树顶上。向下一看,只见庄园内圈着二百余只牛羊,膻臭气由此而来,小莹不禁暗自苦笑。沿着庄园外围搜索一圈,并未发现肖尘子踪迹。略一思虑,急忙凝神。登时,元婴出窍,在庄园疾速探查一阵,最终仍未发现肖尘子隐身何处。 小莹受不住膻臭气味,思虑一番后,辨识风向,径向庄园东南角飘去。藏身树上,耐心俯视整个庄园。小莹似乎铁了心,定要追到肖尘子。多日追踪虽然辛苦,但小莹却感觉十分有趣。焦急,等待,摸索,欣喜等感受交织,令小莹乐此不疲。小莹心无杂念,全神贯注,密切注视庄园。观望一阵,便在庄园周围绕行几圈,如此反复,始终不去。 此时此刻,肖尘子正藏在牛棚内。难怪小莹探查不到,肖尘子竟趴伏在食槽下,那堆厚厚的乱草之中。透过乱草及棚顶缝隙,隐约可见在院墙上空来回飞驰的身影。肖尘子屏住呼吸,尽力掩藏气息。此时,肖尘子不但紧张万分,形貌更是灰败如死。双目无神,乱发犹如杂草。 在断魂山侥幸逃过一劫,却被天魔指洞穿肋部。多日以来,肖尘子犹如丧家之犬,整日提心吊胆,时时刻刻都在费心躲避。若非凭着昔年遭受江湖追杀时,所积累起来的藏身经验,恐怕早成了小莹的掌下亡魂。 肖尘子从未如此沮丧,被小莹斩去左臂并震伤内腑,功力自是打了折扣。而被天魔指洞穿的肋部,整日忙于逃遁,来不及敷药,伤口已经溃烂,至今仍未愈合。此刻,摸着伤口,一边忍受阵阵疼痛,一边暗自咒骂。功力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因无暇打坐,内力渐弱、经脉断裂、气息阻滞等症候相继出现,正是中了三昧真火后的特征。当然,肖尘子对这种疼痛并不陌生。两年前,便被幻天三昧真火所伤,若非遇到西门俊,恐怕早已化作尘土。 肖尘子屏息忍耐,暗自咒骂,恨不得一口将小莹吃下。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个美绝人寰的妖女,居然如此难缠。曾有若干次,自以为逃过追踪,而后又被小莹追踪而至。在玄真宫时,危急时刻竟能急中生智,把一块山石推下山崖,方才骗过小莹。满以为此次真的躲过了追踪,不想依旧被小莹追到。 肖尘子后悔不已,暗自责骂自己:“若能忍耐一时,怎会遇到这个要命的丫头,若非大意,又怎会招惹这个难缠的妖女。不过……这美人儿白皙嫩柔,竟是平生仅见,若将美人儿擒下,岂不……嘿嘿嘿……尝尝新鲜也不枉此生,嘿嘿嘿……”肖尘子想起淫|邪之事,不禁暗笑起来。但刚刚泛起淫意,肋部又传来一阵刺痛。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千里追踪(5) 痛疼未去,腹中咕咕作响。几日来,肖尘子风餐露宿,一心只顾逃命,少有机会进食。此刻,腹内空空,饥饿感越来越烈。想到院外尚有一个索命的魔女,只得强自忍耐下来。天色渐黑,牛羊陆续回到圈内。肖尘子灵机一动,轻轻抓起一把甘草,引来一只奶羊。 肖尘子点倒奶羊,慢慢拉到身前。亦不管奶羊身上如何污秽,啯住奶头猛吸起来。羊奶温润,肖尘子倍觉甘甜,暂时解去饥渴。细听外面动静,隔着牛棚缝隙向外观瞧,随后,又吸食一阵。 不一刻,肖尘子轻轻擦擦嘴唇,精神渐旺,暗自窃笑。可是,精神刚刚见好,仅仅过了片刻,忽觉腹内咕咕作响,随后传来一阵剧痛。肖尘子大惊,急忙运气压住剧痛。但出乎老魔意外,若不运气压制还好,运气之下剧痛更烈。须臾,竟疼得浑身颤抖,汗如雨下。殊不知羊奶甘温,润肺补肾,但肖尘子一口喝下许多羊奶,牵动三昧真火之气,窜行更速。 疼痛持续发作,肖尘子疼得死去活来。不久,已是双目充血,口吐白沫。全身汗水淋漓,几同沐浴。好久,夜晚冷风吹拂,疼痛稍减,精神渐好。眼见星光闪闪,已到二更时分。侧耳谛听,庄园内外除了牛羊的咩咩叫声,再无其他声响。但肖尘子却无法肯定,小莹是否还在附近。暗中不知咒骂多少次,但性命要紧,不得不耐着性子隐伏在牛圈内。 蓦地。 肖尘子刚刚定神,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倏然划过夜空,转瞬而逝。老魔一惊,急忙屏息,一动不动。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四周毫无动静。三更时分,老魔十分困乏,正要打坐歇息,又见一道光影飞驰而逝,快得难以形容。肖尘子惶恐不安,再不敢合眼。 整整一夜,几乎每隔一个时辰,便有身影疾飞而过,弄得老魔心神不宁,担惊受怕,一夜未曾合眼。次日,情形依然如故。只是间隔时多时少,时长时短。有的间隔半个时辰,最长有四个时辰。肖尘子哪里敢动,萎在乱草堆里,呼吸膻臭气味,极力忍耐。 一连三日,日日如此。肖尘子几近疯狂,但顾及老命,却又动弹不得。其实,小莹身在院外连日搜寻,始终不见老魔身影,也渐渐迷惑起来。暗自琢磨一番,晚间时分,小莹悄悄进入城内,找来四个花子,拿出两张银票,悄悄吩咐几句后,寻到一家客栈,安心歇息。 第四日,小莹又到庄园搜寻一圈。见那四个花子正在庄外蹲守,便索性回到城内闲逛起来。中午时分,在“全徽菜”饭庄,点了“徽州臭鳜鱼”等几道特色菜肴,慢慢享用。结账时想起梅梅的好处,不禁暗生感激。给自己这多银票,饮食无忧。 用过美味,沿着官道,径向黄山而去。 登临黄山,慢慢欣赏。越走山势越高,景色也越来越美。黄山四季皆宜,百花竞开,松枝翠绿,山鸟飞歌,好一处人间仙境。小莹看得流连忘返,自言自语道:“黄山之美,美绝天下。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此话确是不虚。黄山一游,才知道天下无山。” 景色虽美,怎奈小莹心中有事,寻个无人处,疾速飘身离开黄山。回到城内用过美味,晚间时分来到庄园。刚到院墙附近,小莹感到有些意外。只见四个花子藏在树丛暗影里,仍全神灌注,紧紧地盯着庄园。小莹暗笑并暗赞一声,倏然腾起身影,循着庄园飞旋。随后,径自回到城内。 此时,街上行人众多,街路两旁,店铺纷纷挂起灯笼。大街小巷,灯火辉煌,夜色璀璨明亮。转过一街角,忽见地上坐一老者。小莹细看,此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时日,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老者目光深邃敏锐,亦正看向小莹。身旁放着巨大的酒葫芦,酒气及酸臭气味扑面而来。 小莹颇感诧异,开口问道:“老丈何不寻个去处好生安歇?” 老者沙哑道:“老夫惯于风餐露宿,好去处已享受不得。” “哦,老丈已身无分文?” “非也。” 小莹道:“见你一副穷困潦倒模样,乍看像是花子一般。” 老者咕噜一声打个酒嗝,道:“花子心不花,虽然穷困,内心安然。” “哦?”小莹一怔,急忙捂住口鼻。忽然想起前些时日,老者所说那句——“猛虎一杯山中醉,蛟龙两盏海底眠。”小莹心神一动,暗自回想这些时日经历,心中反复念叨这两句话:“猛虎一杯山中醉,蛟龙两盏海底眠……猛虎?何来猛虎?难道是暗指自己,西门俊与肖尘子便是两条蛟龙?而今,西门俊隐居深山,肖尘子隐遁不见,岂不正合海底眠? 小莹暗自思量,不禁陡升疑云。暗道:“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言语之中怎会如此玄奥。”想到此处,转而又忆起老者所说另一句话——“刘伶本非凡夫子,原是王母一书童;因酒遭贬归下界,今已罪满回天宫。”这又是何意?难道这老者是寓意我该离开此地? 小莹百思不得其解,遂道:“老丈那日语含玄机,不知其中有何深意?” 老者听罢,不禁低眉叹息,慢悠悠道:“老夫只是喉头发痒,随口说说以便清清嗓音。” “呵呵,老丈倒是悠闲,真是怪哉。” 老者听了,轻轻摇头,又吟诵道:“一日清闲一日仙,六神和合报平安。丹田有宝休寻道,对境无心莫问禅。” 小莹听罢,觉得此老者更为神秘。遂道:“老丈言语颇具禅机,小女一时不甚了了。敢问老丈,小女此行将向何方?” 老者看看小莹,继续吟道:“虎将龙军气宇雄,佩符持甲去匆匆。铺排剑戟奔如电,罗列旌旗疾似风。活捉三尸焚鬼窟,生擒六贼破神宫。河清海晏乾坤净,世世安居魔域中。” “什么,安居魔域?”小莹大惊。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千里追踪(6) 此时此刻,小莹感到这个老者绝非凡人。自己遮盖面目,无意间触到蒙面丝巾,知道自己并未暴露身份。然而,这老者怎会说起魔域?生擒六贼破神宫……神宫……难道是指神霄宫与凌云宫? 小莹凝神思虑,一时之间,竟是浑然忘我。好一阵儿,待回过神来后,眼前已空无一人,老者鸿飞冥冥,不知所踪。小莹怔在当地,恍如隔世。良久,心神平复后,不经意间,发现在老者曾坐卧的地面,留有两字。小莹迈步到近前仔细一看,竟是“鬼眼”两个字。 “鬼眼?”小莹一惊,暗忖:“难道是‘妙手空空’杜子陵?不可能,不可能!相传杜子陵早已仙逝,为何还在世上?可能……不可能。”小莹暗自思虑,反复念叨。 蓦地。 但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小莹转头看去,但见一老者匆匆而来。那老者身形高大,头戴毡帽,面色惨白。走过街角,在与小莹擦身而过之际,侧面看去,在毡帽下,老者长着一双阴鸷冷厉的双目,双目闪射神光,冷酷而狠厉。鼻端下方长有一颗铜钱般大小的黑痣,甚是醒目。老者走过后,留下一丝极为怪异的气息。小莹抽动鼻子,这股气味虽然几不可闻,若有若无,却是刺鼻难闻,十分怪异。细细品味之下,好似檀香味道,却又夹杂尸臭之气。 小莹横走几步,想再看那老者几眼。但前后左右,人影俱杳,老者早已不见,竟然凭空消失。小莹疑心大起,循着那股怪气循迹而去。行至城门口,气味更淡。小莹轻轻摇头,随后,又嗅嗅那股怪气。走出城门来到无人处,辨识一下方向,腾起身形—— 忽地。 “姑娘莫追,此去凶险。” 小莹乍闻人言,疾向发声处看去。在五六丈外一株大树下,正躺着一人。细看那人,赫然是那衣衫褴褛的老者。那老者闭着双目,斜依树根,面上毫无表情。 小莹飘身落定,道:“老丈所言凶险,不知为何?” “天机不可泄露。” “老丈不妨直言,小女并不畏惧凶险。” 老者慢慢睁开眼睛,突然射出一道神光,旋即,又闭上双目。轻叹道:“那老者极为神秘,江湖中恐怕无人识得。” 小莹疑惑道:“既然无人识得,老丈何以言说神秘,难道老丈识得那人?” 老者慢声道:“姑娘一身艺业确实不凡,但天下间尚有许多地方,并非武功高强之人便能去得。那老者目无人气,鬼气森森,怕是地狱使者。” 小莹轻笑:“老丈真会说笑,哪来地狱使者。” 老者道:“老夫并非说笑,其实,那人恐怕比老夫所说还要凶险。据老夫探查,姑娘内力已到天人之境,神鬼莫测。但凡事不可过于好奇,循天道而行,顺自然而为,方能安身保命,万事无虞。” “哦。”小莹沉吟一声,道:“老丈可是妙手空空杜子陵?” “非也。” 小莹一惊,问道:“难道不是?” 老者轻轻叹息一声,念道:“空则空矣,何来妙手,因而言说非也。空而非空,谓之有也,故此又是非也。” 小莹听罢,笑道:“空非空,非空非空,空空非空,空非空空。老丈说空,实则非空,非空亦非空,又何须刻意言说非也。老丈真意恐怕是指肚子空空,若此,那便是真空,呵呵。” 老者听罢,忽然睁大双目,盯着小莹,叹道:“姑娘好个禅意,悟境甚高。实不相瞒,老夫正是杜子陵。唉……几十年春秋飘渺,老夫名姓已无几人知晓。姑娘说到空空,老夫确实饿了。” 小莹笑道:“前辈是空空妙手,为何如此潦倒?” 杜子陵道:“常言说:盗亦有道。而今,天下无道,老夫只有挨饿了。” “前辈甚是有趣。”说罢,小莹只犹豫一下,掏出几张银票,道:“前辈刻意离尘,终究不妥,但本姑娘亦不便搅扰前辈清静。此乃一点俗物,空者看空。前辈虽不想污了清静,但五脏庙却要拜祭一下,呵呵。” 小莹说罢,抖手将银票抛向杜子陵。杜子陵刚要拒绝,几张银票已轻飘飘地飞到面前。杜子陵略一犹豫,探手摄过银票,揣入怀中。道:“请问姑娘高姓大名?” “这个……晚辈齐小莹。” 杜子陵怔道:“齐小莹?老夫从未听过。” “神教圣女,魔门妖女。” “哦……”杜子陵恍然,慢悠悠道:“原来是魔妖。前路难测,凶险万端,姑娘好自为之。” “谢谢前辈提醒。”小莹说罢,杜子陵又闭上双目,再不言语。小莹本想再问几句,见杜子陵神态,知其乃是化外之人,不喜俗套便未开口。思虑一番后,径自走回城内。一路上,小莹暗自琢磨,颇感奇怪。 又过三日,仍未发现肖尘子踪迹。小莹索然无味,已放弃追踪的兴趣。清晨,忍不住来到庄园。仔细探查一番后,仍无任何结果。悄然来到花子们隐身处,招来领头的黑脸花子,掏出几张银票。 “小哥辛苦,这点俗物请收好。” “女侠真是慷慨,小的怎生言说才好……”话未说完,黑脸花子忽然睁大眼睛。“女侠怎地如此客气,花子愧不敢当。”口中客气,但脏兮兮的黑手却急忙拿过银票。 “小哥有何发现?” 黑脸花子道:“庄园内外毫无动静,每日只有两个农夫喂料,并无可疑之人。” 小莹道:“此人乃是汪洋大盗,身上财宝无数。据我探查,此人仍在此处藏身。尔等若是无事,便好生在此蹲守。一旦擒住此人……呵呵,每位可再得三万两银子。” 黑脸花子越听越兴奋,眼放神光,悄声道:“女侠放心,小的每日要饭也不过几文钱。若能……嘿嘿嘿……三万两银子,一辈子也花不完。小的已经铁心,几人定会密切守候。” 小莹暗笑,道:“那便有劳小哥了。” “女侠说得哪里话来,花子虽穷,但也重信义。” “呵呵,如此最好。尔等好生看护,我有要事离开几日,何时回返难以确定。” 黑脸花子信誓旦旦:“女侠放心,你何时回返,小的何时在此。”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千里追踪(7) 小莹笑道:“如此甚好。”说罢,倏然腾身,一晃而逝。黑脸花子见状,许是早已看到小莹功力,独自暗乐。随后,数着银票,脏兮兮的黑手不停地抖动。每张银票是贰佰两,七张银票共计一千四百两。黑脸花子眼睛放光,思虑一番,揣起三张,稍一犹豫,又揣起一张…… 楚州。 远远在望。 小莹离开徽州,展开身形疾驰。路过京师时并未停留,而是直接奔向楚州神教秘密分坛。中午时分,小莹到达楚州。入城后,悄悄来到偏僻胡同,飘身越过院墙,穿过厅堂过廊,径自来到自己居室。 温水浸泡娇躯,小莹倍感舒适。数日劳顿,一旦轻松下来,才觉疲累。抚摸自己的肌肤,也不禁感叹起来。曾几何时,自己曾满身淤青,尽管是梅梅所赐,却因此而有今日之奇遇。温水温心,遐想中,竟产生一丝涟漪。想起与幻天冲和情形,内中竟有些痉挛,不免生出一丝别样情绪。 小莹陷入思绪中,娇面浮上一层红晕,愈想愈热切,恨不得马上见到幻天。匆匆洗漱过后,换上一套裙衫。走到房间墙角,抬脚轻按一块突出的青砖。暗门慢慢开启,小莹走出暗门,缓步来到厅堂。不一刻,只见白金旗副旗主卢汉金进来。看到小莹,怔了一怔,急忙躬身道:“圣女到此,属下不知,尚祈恕罪。” 小莹摆手:“卢副旗主不必拘礼。” “谢圣女。” 小莹问道:“谷护法是否在此?” 卢汉金道:“禀告圣女,谷护法已于前日回返总坛。” “哦,总坛可有信息传来?” 卢汉金道:“据谷护法言道,圣女不回,教主十分恼怒。本欲奏请波斯总坛撤去圣女一职,但在几大护法劝说下,已答应暂不予以报告总坛。并说,小姐可暂时担当本教圣女一职。” “爹爹倒是很会变通,中土神教何来圣女一说。” “这……恐怕是教主的权宜之计。况且,我中土明教与波斯总坛已有数年不曾来往,圣女巡查之职已形同虚设。教主如此,也是据实而定。” 小莹道:“爹爹是否放弃追剿魔门?” 卢汉金道:“教主并未言说此事,据谷护法言称,教主对圣女与魔门走得甚近,极为不满。尽管不曾放弃追剿之意,却仍是耿耿于怀。” 小莹道:“此地还有何人?” 卢汉金躬身道:“回禀圣女,目前,楚州附近并无多少神教人物。据说太原城锦衣卫所被杀三百余人,狗皇上龙颜大怒,已严明各地府衙务要侦破此案。这几日,各地锦衣卫侦缉四出,州府衙门亦是紧张万分,衙役捕快正在挨门挨户搜查。谷护法为防万一,已下令疏散教众,以防不测。如今,此处只有属下及五个教众在此。” 小莹道:“如此甚好。京师方面可有动静?” 卢汉金道:“一切平静,并无异常情况。” 小莹看看墙上的摩尼画像,道:“卢副旗主,如今形势不明,待我走后,你着人将此画撤去,省得惹出事端。” “这……此乃神教象征,若是撤去是否……”卢汉金吞吞吐吐地道。 小莹道:“象征自在人心,撤去无妨,神教命运要紧。” 卢汉金恭声道:“属下遵命!不知圣女还有何吩咐?” 小莹道:“我只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卯时便走。” 卢汉金道:“请圣女稍候,属下这便张罗饭食。” 小莹轻轻摆手:“本使不必用饭,去吧。” “属下出外探视一眼,请圣女歇息。”卢汉金说罢,抱拳拱手,转身而去。 小莹暗自思虑一阵,遂回居室上床打坐。卯时初,小莹打坐完毕,看看天色,戴上丝巾后,悄然离开楚州。 午后。 小莹展开身法,几个时辰后,李家村历历在目。 小莹凝神外放元婴,探查周遭情形后,悄然落在李家院内。四处嗅闻一阵,不禁纳闷,遂犹豫着敲敲房门。 “当家的回来了?”屋内传出李王氏声音。 “大嫂,是我!” “你又是哪个?啊……乌兄弟来了!”声音刚落,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吱嘎一声,李王氏打开房门——怔道:“哦,你是何人?” 小莹摘去面巾,笑道:“大嫂认不出来了?” 李王氏见是小莹,喜道:“齐姑娘,快快进屋。” 小莹进屋,坐下后,道:“大嫂,乌公子可曾回来?” 李王氏沮丧道:“姑娘难道不知乌兄弟去了哪里?” “不知。” 李王氏怔道:“这倒怪了,乌兄弟临行时说,十多日便回,只是这一走竟过去半月有余。齐姑娘,乌兄弟与你走散了?” 小莹听罢,已知缘由,笑道:“因有要事去办,因而暂时走散。呵呵,大嫂进来可好?” “好、好、好,一切都好。也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遇到乌公子,不但医好男人疾患,奴家也……日子也愈来愈好。”说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小莹道:“看大嫂面色红晕,身子见丰……难道大嫂已身怀六甲?” 李王氏喜道:“还是姑娘眼尖,不过,这也多亏乌公子。若是男人身子不好,奴家也不能……唉……乌公子真是神仙。” 小莹听罢,也是欣喜有加。道:“恭喜大嫂。” “不瞒姑娘,奴家婚后十几年,一直毫无动静,感到对不住婆家。虽然婆家已经无人,但娘家人也时常埋怨几句。如今……呵呵,奴家高兴。”李王氏面露喜色,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小莹起身道:“大嫂,我尚有要事,改日再来探望大嫂。” 李王氏一怔,不舍道:“姑娘何不呆上两日,或许乌公子便要来了。” 小莹道:“不瞒大嫂,今日此来乃事先约定。公子不来,便是另有他事。待我寻到公子,自会与他说起,但有空暇,便一同来看大哥大嫂。” 李王氏眼含泪花,道:“姑娘莫要失了言,定要乌公子前来。” “大嫂放心,我一定转告乌公子。”说着,小莹起身。李王氏送到院外,见小莹远去,不禁怅然若失。叹一声后,径回院内。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无意解谜(1) 张家村,魔域。 远远望去,村后山峦,氤氲迷蒙。所有一切,都掩藏在雾气之中。如今,整个魔域,恰如真正的鬼蜮。森森雾气,袅袅蒸腾,好似一座噬魂的魔城。 在秘密石窟中,小雪与小婉两人微闭双目,浸泡在天魔池水里。二女玉体裸裎,双手相连,娇面嫩白,吹弹可破,隐泛一层淡淡荧光。一个时辰后,两人缓缓收功,慢慢睁开美目。相顾一笑,起身穿起衣裙。 整装完毕,小婉道:“近些时日,江湖风云变幻,盛传各派将要来袭。你我整日提心吊胆,唯恐有何闪失,却不知各派何时来袭。” 小雪道:“据闻,这几日天下已经大乱,州府衙门慌作一团。因太原锦衣卫所内,包括百户长在内所有锦衣卫缇骑全部被杀,闹得满城风雨。此事极为蹊跷,不知何人有此胆量,竟杀了三百余人。” 小婉沉吟道:“大姐,能否是相公所为?” 小雪道:“太原乃是晋王爷治下地方,相公不会不知。况且,案发时相公不在太原。” 小婉道:“如此说来,实在不好判断。历数江湖各派,从不轻易招惹官府,自大明以来,更无人敢招惹锦衣卫。此案若是仇杀,当杀正主才是,不会满门抄斩。唉……天下间何人如此大胆?以我看来,恐怕是曾遭受锦衣卫酷刑,含恨含冤而死的后人所为。” 小雪道:“二妹说得有理,锦衣卫横行无忌,冤案四起,得此报应也是天谴。相公此次出去,在福缘寺左近杀了不少各派人物。随后,又在杭州袭击青龙帮总坛,而后才到晋王府。以相公聪明才智,即便要杀,也断不会在王府时袭杀锦衣卫。种种迹象表明,肯定不是相公所为。” “既然不是相公所为,魔域或能少点麻烦。” 小雪诡秘道:“少点麻烦?你我麻烦并不在此,也不在各派来袭。” “这是……哦,大姐之意是指齐小莹。”小婉道。 小雪叹声道:“据春女等人回报,这些时日,齐小莹一直随在相公左右。如今,‘魔妖’这名号已震动天下,名扬四海。尤其在袭杀青龙帮时,虽然身受重伤,却因此而声名鹊起。据江湖传说,齐小莹之美,冠绝天下,不知相公是否真要将其招进魔门。若是如此,相公是因其美貌,还是因齐小莹乃为神教圣女,而另有打算。” 小婉道:“恐怕两种可能均有,不过……” “不过如何?” “也许齐小莹另有过人之处,以致才令相公动心。” 小雪道:“不知其武功到底如何,是否高过你我。” 小婉道:“大姐怎地忘了,春女言称齐小莹的功力本来便已不俗。若再经相公点拨,或是……你我恐怕均有不如。” “相公真的会……” “呵呵。”小婉轻笑,劝慰道:“大姐不必为此忧虑,假若齐小莹现已投身魔门,便是魔门弟子,即便武功高出你我,亦是同门姐妹,怎会有危险。只是……唉,想起此事便感酸楚。不知这魔头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居然……” 小雪听罢,亦是感慨有加,道:“你我跟随相公也就罢了,而今又要来一位。据说齐小莹美得极其怪异,世间无双。二妹,春女回报言称,说那齐小莹眼睛淡蓝,身材颀长,比之二妹还要婀娜飘逸,美得令人目眩。不知春女是言过其实,还是确有其事。” 小婉笑道:“一般来说,传言不免有些夸张成分,但春女不会诓骗你我。大姐不妨想想,相公有你我做比,看人的眼光不会差到哪里。想来,这位圣女定非泛泛之辈。不然,依相公那聪明才智,怎能看上俗世脂粉。” 小雪道:“据春女言说,齐小莹曾与相公同到一座寺庙,这寺庙……哦,这寺庙唤作‘多福寺’。据说,齐小莹与那寺庙住持悟玄大师相谈甚是顺畅。以相公之博学都未曾插言,由此可见,齐小莹定非寻常之人。” 小婉心神一动,道:“此女身为神教圣女,更兼心性狠辣,某事果敢。种种迹象表明,相公怕是要将齐小莹填做太极天女。不然,也不会在各派即将来袭之际,仍然优哉游哉,自顾逍遥。” 小雪怔道:“照此说来,大有可能。” “据说,齐小莹只一十九,比你我还要小上三四岁。” 小雪轻轻摇头,道:“二妹,你我既然投身魔门,只为相公而来。如今,令师与解威也投身魔门,不知日后还有多少人来。” 小婉笑道:“我只希望除齐小莹外,再无其他女子前来。” “二妹适才还在劝慰,此际怎又变得如此小气。呵呵,姐妹多了岂不热闹。” 小婉轻轻一笑,神秘道:“其实,你我大可不必为此操心,有死丫头挡着,姐妹不会再多。即便再多,也不会多出几个。” 小雪嗔怪道:“二妹还想再多几个,真是。” “据说毒凤马倩儿也曾与相公谋面多次,只是不知现在如何。” “江湖上早不见马倩儿身影,怕是已回老巢了吧。” 小婉转口道:“大姐,失魂散是否充足?” 小雪怔道:“二妹何以问起此事?” “我只是不太放心。” “正在赶制,不过现存已经足够。” “如此甚好,高手来可以躲避,若来一般喽啰,尽可施放失魂散。” 小雪叹声道:“只是这失魂散太过歹毒,中者若不及时救治,不到半个时辰便将逆血攻心,不治而亡。” 小婉道:“大姐不必忧虑,这只是杀人手段而已,本身并无歹毒一说。其他门派也有类似毒物,并非我魔门独有,只是更具威力罢了。” “二妹说的是,唉……死丫头与相公尽情逍遥,而你我却要时刻守护老巢。不过,依我看来,相公如此安排,恐怕也是为了你我安危。” 小婉道:“大姐说的是。这几日,江湖上未再听到相公信息。春女也无信息传来,不知相公几人到了何处。”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无意解谜(2) 小雪道:“据江湖风传,几日前,有人在徽州看到齐小莹。据说,齐小莹与八荒淫魔遭遇,不知是真是假。” “呵呵,魔门探子真是不少,消息如此灵通。” 小雪道:“难道二妹未看到来信?” “不曾看到。” 小雪道:“据探马禀告,发现齐小莹踪迹之人,乃是五毒教教众。据说五毒教教主梁文锦与手下教众,在某集镇与肖尘子遭遇。因五毒教多是苗女,老淫魔竟紧追不舍。交战中,五毒教先后失踪三个毒婆。” 小婉道:“这老魔真是淫性未改。哦……大姐曾说肖尘子被相公重创,且中了三昧真火,按理说,老魔不死也将残废,怎又在江湖现身?” 小雪叹声道:“此事确实蹊跷,相公曾言之凿凿,说那肖尘子非死不可。即便不死,也将形同废人。如今再次现身,怕是另有奇遇。听说齐小莹追踪而去,只是不知现在情形。” 小婉道:“江湖复杂多变,说起便觉烦心。你我去看看解威,不知‘无极天魔阵’练得怎样了。” “二妹说的是,走吧。” 两人走出秘密石窟,登高一望。但见山下宽阔的空地上,身形晃动,刀剑相交,一阵阵呼喝声响彻云天。菊、兰两个魔女守在两端,解威在阵势外伫立。一边细细观看演练,一边大声吆喝。三百余青壮汉子,身着火红色劲装,百十余个女子,身着墨蓝色劲装。那些男女弟子组成数十个“无极天魔阵”阵队,正纵跃腾挪,舞剑挥刀。 小雪观看一阵儿,颇感满意。遂飘身而下,落在解威身旁。解威面上再无一丝青色,莹白泛光,精神气韵变化很大。见二女到来,忙拱手道:“两位天女,属下正在操练,可有见教?” 小雪道:“解兄指导有方,阵势日臻完善,不错。” 解威道:“天女过奖,属下也是刚刚领悟阵势玄妙之处,尚不精通。” “解兄不必谦虚,有你在此,我与小婉便轻松多了。” 解威忙道:“这是属下应尽的本分,天女不必客套,有何命令尽管吩咐。” 小雪道:“兄台如此尽心,朝夕苦练,真是魔门福气。” 解威迟疑道:“属下急于操练,乃是……属下再过几日,欲到江湖历练一番。” 小雪轻轻一笑,道:“解兄身为明教右使,场面已见得太多。言称历练,恐怕也是谦辞,呵呵!” 解威微感窘迫,笑道:“属下出去乃是借此安定心神,也好试探神教对属下是否已经放弃。虽说有圣女周旋,但属下仍不放心。” “哦,解兄自便,但要谨慎小心。” “谢天女关怀,属下自有道理。” “继续操练吧。” 解威拱手道:“属下不送。”说罢,转身面对空场,又大声吆喝起来。 小雪两人轻轻一笑,漫步而行。小婉轻声道:“大姐,我看解威的功力,已到无法测知的地步。想不到天魔池水,对于解威而言,功效竟是如此奇异。如今,解威变化极大,气韵非凡,英华内敛,功力将要大成。” 小雪道:“解威武功原本不弱,不然,怎当得神教光明右使。” 小婉道:“据说,齐小莹武功犹在解威之上,看来相公真是有心而为。” 小雪沉思,自言自语道:“齐小莹……齐小莹……哦,若是魔门人手多了,你我或许还能脱身,不然,便要终日在老巢蜗居。” “大姐还在念叨齐小莹,呵呵。” “魔妖之名传扬天下,却不曾见过真面目。越是传得邪乎,便更令人向往。” “你我与她早晚要谋面,大姐不必急切。现如今,不知齐小莹是否真如传说那般美丽。” 小婉说罢,转口道:“这些时日,大姐在相公书房,看过不少典籍吧?” 小雪感叹道:“二妹说的不错。你可知道,不看不知道,这一看之下,才知相公为何会随意随性。唉……两间房屋,满满当当尽是各种书籍。更令人奇怪的是,所翻书籍,都有相公批注。不知相公怎生看的,真是匪夷所思。” “如此看来,大姐也快入道了。” “看过那些书籍,才知相公的毅力,确实令人佩服。” 小婉道:“相公自小练功,苦修不止,怎会有空看书呢?真是令人不解!” 小雪笑道:“相公确实不便琢磨,算了,你我还是找仙翁询问阵式的玄妙吧,省得相公讥讽你我无能。” “正是,走!”两人有说有笑,相携而去…… 京师。 晋王府别院。 “明日该是好天气吧?”幻天望着窗外,自言自语道。 “黑云密集,必有狂风暴雨。暴雨过后,应该转晴。” “死丫头也会看天象?” “嘻嘻,爹爹曾说,皇爷爷那老家伙,每次暴怒后,转日便晴朗如初。” 幻天开心一笑,道:“死丫头将人事用于天象,怪异得很。” 梅梅道:“师父常说,万物皆是物象,相生相克,又相互依存。” 幻天感慨道:“是啊,你我在此,不知老巢如何了。” 梅梅道:“两位师娘坐镇老巢,应该不错。倘若有事,信息早已传来。” 幻天道:“搜寻两日毫无线索,凶手好似失踪一般。今夜,你我再到皇宫后紫金山打探一番。不知哪位堪舆大师神智昏庸,竟将皇宫建在背山之地。更兼京师四面环山,地形地貌复杂,只一个紫金山便要探查几日。另外尚有牛首山、幕府山、栖霞山、汤山、青龙山、黄龙山、方山、祖堂山、云台山、老山、灵岩山、茅山等等,探查起来真是麻烦。” 梅梅听了,面现愁容,道:“爹爹怎地揽下这等差事,皇爷爷那老家伙也是,后宫妻妾成群,即便失踪几个又有何妨。唉……齐姐姐怎地还未到此!” “呵呵。”幻天诡秘一笑,道:“死丫头自顾逍遥,而今整日念叨你齐姐姐,真是不多见。为师从未听你如此念叨小雪与小婉,这是为何?”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无意解谜(3) 梅梅道:“弟子也不知原因,只是感觉与齐姐姐品性相投。” “品性相投?恐怕是手段相同吧!” “嘻嘻,齐姐姐行事干脆,从不拖泥带水。另外……另外便是……” “另外便是细皮嫩肉?” “嘻嘻,不说此事,不说此事。”梅梅急忙掩饰。 幻天悄声道:“不怪死丫头说莹儿行事干脆,如今看来,她真是心狠手辣。许是同朝廷积怨甚深,杀起人来竟如此利索。死丫头,那些锦衣卫士均是你皇爷爷亲卫,难道你没有一丝怜惜?” 梅梅嘻嘻一笑,道:“弟子已经说过,小时候爹爹总是嘱咐弟子,切不可随意嬉闹,更不可将王府家事向外人说起。即便出去玩耍,也难以尽兴,处处受人管制。其实,都是因锦衣卫作祟。皇爷爷那老家伙疑心太重,对文武大臣,各级官吏存有戒心也就罢了,对各位皇子及皇室贵胄也严加戒备。老家伙真是,活得甚是无趣!” “死丫头怎能以自己好恶来取舍,皇上如此,亦是不得不为。” “弟子一贯随性,因有顾忌,便少了很多乐趣。锦衣卫真不是好东西!” 幻天悄声道:“此事万不可流露出去。” “嘻嘻,弟子知道轻重,师傅不言,弟子亦不会说出。” “如此甚好。”幻天转口道:“你曾对小莹施了手段,如今,小莹投身魔门,一次斩杀三百余锦衣卫士,为师希望你二人没有芥蒂才好。” 梅梅道:“此乃爹爹主意,弟子怎会在意此事。对齐姐姐施用禁制,弟子只是一时心小,过后也觉不妥,但有时机弟子便向齐姐姐陪个不是。” 幻天道:“事已至此,不必刻意提起此事。” “弟子知道。” 幻天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胡无信那厢如何,可有举动?” 梅梅道:“师傅不言此事,弟子倒要忘了,嘻嘻。那日,胡无信两人住进客栈后,自顾安歇,并未出门。这几日两人在京师闲逛,并无异常情况。” “那黑黄脸汉子到了哪里?” 梅梅道:“那汉子乃是东华门外两三里,唤作……‘刘记铁铺’的铁匠。” “铁匠?” “正是,弟子亲见那汉子烧炉打铁。” 幻天沉吟一阵,道:“铁铺多大?” 梅梅道:“那铁铺规模甚大,后院方圆约三百丈,堆满各种铁器。” “真是蹊跷。死丫头怎知如此详细?” 梅梅得意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弟子也无三头六臂,只是找几个花子,帮着蹲守。” 幻天笑道:“鬼心眼儿真多!不过,那些花子是否可靠?” 梅梅诡秘一笑:“各个都很可靠。” 幻天问道:“都很可靠,为何?” 梅梅怔道:“师傅怎地忘了,弟子使上摄魂大法,嘻嘻。” 幻天摊手,无奈道:“原来如此。唉……可惜魔门功法竟被你滥用于花子,真是暴殄天物。” 梅梅嬉笑:“弟子不止使上摄魂大法,也花费一些银两。况且,那些花子并非丐帮弟子。” 幻天道:“胡无信与邱月娥,看似普普通通,实则并非一般人物。” 梅梅道:“弟子曾经探查两人,发现胡无信功力确是不高。” 幻天笑道:“死丫头,倘若你刻意隐藏功力,他人可否探查出来?” “这……弟子当然能做到,但……难道……哦,弟子明白。”梅梅会意。 幻天道:“若能隐藏功力,则说明功力已然不凡。不是普通人物,便是绝顶高手。功力稍弱,难以控制气息,容易探查出来。” 梅梅道:“弟子知道,留心便是。” 幻天道:“天色不早,你我先打坐片刻。” “嘻嘻。”梅梅一听,登时来了精神,欣喜道:“先欢娱一阵再说。” “啪”、“啪”两声,梅梅挨上两巴掌。“死丫头真是,为师怎受得住你那番折腾,不如……” 梅梅捂住屁股,顽皮道:“师傅日日与齐姐姐冲和欢娱,怎会如此不济,快些!”说着,哪还管幻天愿意与否,一双嫩手上下齐动…… “哎呀,死丫头轻些……”幻天皱眉。 “师傅,有何不妥?” 幻天苦笑道:“你这般毛糙,为师怎能受得住。” 梅梅诡笑:“师傅怎如此计较,嘻嘻,弟子认真便是。”说着,慢慢俯身下去,尽情欢娱起来…… 京师西北。 山峦叠嶂。 幕府山坐落在长江之滨。幕府山脉,西起上元门,东至燕子矶,虽非高崇险峻,却绵延起伏。五座山峰相连,主峰偏向西北,名北崮山,峰高仅有七八十丈。 幕府山东面,乃是岩山岭,岭上建有观音阁,故名观音山。山中有岩山十二台洞,洞口幽深。山上建寺,因仙而名,后人遂将观音阁改为弘济寺。许是因为罕有人至,香火不旺,寺庙已破旧不堪,景象极为凄凉。但观音阁仍临江耸立,势若俯坠。凭窗而眺,真是平畴旷野,江面无垠。 夜,乌云闭月,满空黑黢黢,伸手不见五指。 在山峦沟壑间,黑影飘动,疾速奔行。不一刻,黑影驰过幕府山,飘向主峰北崮山,站定凝视。随后,忽然折返而回。闪晃之间,疾速飘向岩山岭弘济寺。黑影藏身在岩壁凹处,静静向山下观瞧。 黑影一面盯着山坳,并不时打量江面。凝神之下,神识中忽然感到附近出现一丝生气。眼神流转间,猛然发现,在山下丛林中,有一道身影一闪即逝。漆黑的夜,静寂的山林,这里出现生人甚是怪异。片刻,黑影忽然腾身,径向山下台洞洞口附近飘去。 黑影小心翼翼,屏息前行。来到山下,在最低的台洞口左近凝神谛听。约莫过去一刻钟,黑影小心前行,悄然飘进洞内。目力所及,洞内尽是钟乳石。钟乳石或垂或立,形神各异,有像石龙,有像石兽……若静若动,惟妙惟肖。 台洞不深,片刻功夫便走到了尽头。黑影耐心观察一阵,遂返身掠向洞口。出了溶洞,小心向前,逐个台洞搜查。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无意解谜(4) 搜到半山腰,黑影忽然停身。凝神之下,隐约听到一丝语声。黑影一震,仔细谛听,须臾,发现语声来自一块突出而高耸的岩石后。黑影飘身接近岩石,语声愈来愈清晰,隐隐有哭泣声。来到洞口,黑影小心藏起身形,伏在洞口细细谛听—— “吴昭仪,我等被掠而来,不知还能否出去?” “被淫贼掠到此处,恐怕再难生还了。” “这如何是好?”声音颤动而恐惧。 “昭仪?”黑影听得一怔。 洞中人道:“吴昭仪,那老淫贼不知用了何种手段,此刻感觉浑身酸软,没有一丝力气。只能吃饭,却无法移动,不然……” “不然我等也难出去,洞口悬在峭壁之上,掉下便粉身碎骨。” “那……我等岂不在此等死?” “唉……即便出去又能如何,我等失身于老魔,出去也是生不如死。” “老淫贼已两日未归,不知还能否回来。” “回来与否已无关紧要,此生遇到这种龌龊之事,我等还有些何面目活在世上。” “吴昭仪,我等便在这等死不成?” “出去也是死,如果皇上知道此种境况,恐怕我等死得更惨更快。” “我总觉得老淫魔有些不对。” “有何不对?” “老魔先前将我等全部关在此处,随后将张嫔妃,王昭仪及另外几个姐妹弄到别处。不知是杀了,还是……” “嘘……勿再啰嗦,省些力气琢磨如何死吧。” “这……我等真要死在这里?” “不死又能如何,留此败柳残躯,岂非丢人现眼。” “唉……活又活不成,死又死不了,怎生是好!” 叹息声过后,洞内说话声越来越小,直至不闻。黑影在外细听,越听越震惊。原来,皇宫中失踪的宫女嫔妃竟被关在此处。此处荒山野岭,人迹罕至。若非偶然遇到,当真难以发现。 黑影稍微犹豫,凝神谛听一阵,感觉周围并无异状,遂悄悄摸进台洞。洞内弯弯曲曲,洞中有洞。外面虽冷,而洞内却温暖如春。七拐八拐之后,转过一个高高的钟乳石,前方赫然现出一方凹形空场。空场地面铺着锦缎被褥,被褥上坐着七八个宫装女子。黑影举步,径奔宫女而去。 沙沙的脚步声,将几个女子惊得一愣。定睛一看,来人一身黑色劲装,黑巾蒙面。走在暗淡的灯光里,好似幽灵一般。几个宫女乍见黑衣蒙面人,不由吓得瑟瑟发抖,拼命向后退去,眼中尽是恐惧惊骇之色。 “尔等是宫中的贱婢?”冷冷的语音,犹如寒冰。 沉默,无声。 好久。 黑影道:“适才还在言语,难道变成聋哑人,是否还能说出人话?” “你是……”一宫装女子颤抖道。 “休得多问,只管回答。” “我等俱是宫中的宫女,被一个老魔劫掠而来。” “宫女?有无贵妃皇妃?” 黑影说罢,见一年龄稍大,成熟贵气,云鬓高挽的美丽妇人,起身向前走了两步,道:“我……我是昭仪,这里没有皇妃。” “噢?尔等身居皇宫,养尊处优,面色怎地如此憔悴。” 美妇颤声道:“你……你是何人?” 黑影阴笑一声,冷然道:“尔等猜猜。” 美妇一怔,惙惙地道:“这……不论你是何人,只要能救得我等出去,我等必将重重报答你的大恩大德。我虽不怕,但有这些姐妹,请你……” “呵呵,救尔等出去?” 有个宫女哀求道:“你就可怜可怜我等,救我等出去吧!” 黑影冷叱一声:“可怜?尔等可怜?” “我等被掠到此,遭受万般屈辱,真是生不如死。我死不足道哉,求求你救其他姐妹出去吧!”吴昭仪央求道。 黑影冷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尔等进宫所为何来,无非是贪图荣华富贵,可曾想到还有今日?真是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委身皇宫,有谁不想成为皇妃、皇后,飞黄腾达?” “这……这与今日……” 黑影冷声道:“尔等出去后,可是再想回皇宫享受荣华富贵?” 美妇忙道:“这……不、不、不,我等只想远走高飞,远离京师。” “呵呵,还算你聪明,被贼人侮辱后,皇宫怎会容得下尔等。”借着微弱的灯光,黑衣蒙面人仅仅露出双眸,目中闪着蓝汪汪的厉芒。衬着跳动的烛火,显得更加阴森可怕。黑影盯着几个宫女,眼中隐含一股股浓浓的杀气。不知怎地,黑影思虑一阵后,杀气渐渐退去。 随后,黑影问道:“有谁愿意回到皇宫?”语音森冷,没有一丝生气。 “这……我等……” 黑影口气缓和:“说吧,是否愿意回去?” “我不回去。”吴昭仪道。 “尔等如何?” “我也不会回去。” “我也是。” ………… “我……我想回到皇宫。”一个眼神稍微机灵的宫女惙惙地道。 “呵呵,不错,还有谁愿意回去?” 沉静,好一阵儿,又有一宫女道:“我也愿意回去。” 黑影冷笑几声,道:“不错,不错,还有谁愿意回到皇宫?” 沉默,无人应声。 黑影问道:“真的没有?” 众女仍然沉默,无人言语,或许有人想要回去,但听黑影口气,已感到有些不详。“如此甚好,也罢!”黑影冷哼一声,出手轻轻一抚,解去要回皇宫的那两个宫女身上的穴道。旋即,眼中厉芒一闪,伸手一指,道:“你们俩个站到一旁。”两个宫女战战兢兢,挣扎而起,吃力地走到角落。 黑影犹豫一下,问道:“尔等真要回到皇宫?” “这……是,我愿意回去。” 黑影口气冰冷:“真的?不会反悔?” “是……”两个宫女乍然感到一股煞气,不禁惊恐万状,瑟瑟发抖。黑影冷哼一声,目光犹如两道利剑,扫视众位宫女。旋即,但见眼中厉芒一闪,杀机顿现。手指弹动间,两个宫女痛呼一声。登时,鲜血迸现,颓然倒地。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无意解谜(5) “该死的东西,至今犹在贪图富贵。”说着,黑影看一眼六个面色惨白,惊魂失措的宫女,挥手一拂,立时解去众女被封的穴道。随即,从牙缝中挤出一丝冰冷的语音:“尔等若想活命,出去后便径向荆湘之地逃命去吧。” 吴昭仪勉强定神,道:“谢谢搭救之恩,我等自会结伴而去。” 黑影道:“我一念至此,饶过尔等性命。尔等今后如何,凭天由命吧。”说着,探手抓过两人。闪身之下,将两人带到台洞洞口。看看方向后,飘身而下。片刻,将两个宫女送到山外官道旁。随即,黑影又返身回洞,将另外几个宫女相继送到山外。 黑衣蒙面人刚要转身,吴昭仪道:“请问恩人高姓大名?” 蒙面人摆手:“不必问了。” 吴昭仪又道:“不瞒恩人,奴家进宫乃被逼而来,实为全家生计及性命,而迫不得已。如今即将远去,亦是寻个隐秘处了却残生。今日承蒙相救,奴家铭感五内,即便埋骨荒山,亦不可不知恩人名姓。” 蒙面人略一犹豫,冷声道:“我本欲杀了尔等,如今救你们出来,又何必说出姓名。尔等不必了却残生,以为舍却皇宫,便万念俱灰,大错矣。人之一命,从一而终也可,从众而活也非不妥,何必固守礼教。” 吴昭仪听罢,面容沉静,美目中微露一丝愧色,却不乏凛然之色,道:“若是恩人后悔,此刻杀我也可,奴家没有半句怨言。” “哦?算了,尔等走吧。” 吴昭仪道:“奴家得恩人相救,若是不知恩人姓名,即便苟活于人世,也无甚乐趣。唉……” 蒙面人一怔,思虑片刻,道:“也罢,尔等记住魔妖便可,但万不可想他人说出名号。” “什么,魔妖?” “正是。” “魔妖……魔妖又是哪个?” “神教圣女。”一宫女忽道。 吴昭仪惊叹道:“神教?难道真是……明教圣女?” “正是,尔等只可记在心里,不可随意说出,否则必遭杀身之祸。” 此人正是小莹。说罢,就要腾身而去,转念一想,又道:“尔等切不可在此停留,寻到一户人家,将装束换了。终南山脉有座断魂山,山中有个死亡谷。尔等若是不怕,可到死亡谷内的玄真宫去。见到玄真宫主人,便说是魔妖介绍而来,她必能收留尔等。倘若尔等不去,切勿说出断魂山路径,否则……” “奴家不怕,请恩人放心。不知恩人……啊!恩人,恩人,你在哪里?”吴昭仪连喊几声,身旁早已不见小莹。 “魔妖……明珠,魔妖又是哪个?”吴昭仪眼望空空荡荡的官道,不禁自言自语,陷入沉思之中。 那唤作明珠的宫女,身材娇小,肌肤白皙,很有几分姿色。见问,答道:“吴昭仪,奴婢曾听江湖盛传,魔门有个妖女唤作魔妖。” “魔门?魔妖?” 明珠道:“奴婢听说魔门中人都是魔字当头。诸如魔神,魔煞,仙魔,魔妖等等。哦,还有一位叫做冷煞。传说中,几位魔女都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美女,仙魔与冷煞乃是江湖十大美女。” “哦,听名号便觉骇人。晋王爷的千金不是叫做魔煞吗?” 明珠道:“正是朱济梅。吴昭仪或许不知,仙魔便是皇甫小雪,冷煞是董小婉,魔煞是朱济梅。而魔妖这名号也是我等被掠前不久,奴婢曾听几个小太监说起,真名唤作……齐……齐小莹。据说其容貌之美凌绝天下,宇内无双。” 吴昭仪愕然:“天下无双?” “正是。传言中将魔门几个魔女说得甚是神奇。” 吴昭仪疑惑道:“神奇……眼睛为何闪着绿光,好似吃人的魔鬼。” 明珠道:“绿光?奴婢看是黑蓝色。” 另一宫女道:“奴婢看是黄绿色。” 吴昭仪慨叹道:“这魔妖不愧其名,真是心黑手辣,说杀便杀,毫无征兆。” 明珠道:“小青和晓玲死得真是冤枉,只说一声回宫便被杀了。” 吴昭仪嘘声,看看四周,道:“勿再言说此事!也怪俩人不识时务。其实,回宫又能如何,十有八九也是死路一条。唉……”吴昭仪叹息一声,面上尽是凄婉之色。扫一眼几个宫女,道:“兰心,兰卉,月妍,明珠,知春,我等死里逃生,实属万幸,今后只能隐姓埋名。倘若回到皇宫,不但皇上将会怪罪,倘若得知我等已被老魔糟蹋,必死无疑。如今,我等将去哪里,唉……” 明珠道:“魔妖适才说到死亡谷,我等是否要去那里?” 吴昭仪犹豫道:“听山谷名字便使人惊恐,尔等是否惧怕?” “怕倒是怕,但现在还有哪里可去。” 吴昭仪毅然挥手,道:“是死是活但凭运气,此地不宜久留,走。”说着,看一眼官道,径向荒林走去。明珠等几个宫女跟随在后,亦步亦趋,生怕掉队。众人急忙赶路,不一刻,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风更急。 发出呜呜声响。漆黑的夜,冷冷的风。 最后两个台洞,地势更加险要。小莹伏在山石后,离洞口约有四五十丈远,凝神谛听,双目如电,耐心观察周遭情况。 小莹自打离开李家村,并未急于赶往京师。想到追踪肖尘子数日,并未死心,随后又回到徽州。仔细探查一日,仍是一无所获,并未发现肖尘子踪迹。交代黑脸花子一番,这才赶往京师。 一路上,小莹运气疾驰,实在疲累时方才停身歇息。打坐时,外放神识,考察元婴搜寻范围。行至幕府山附近,神识忽然有所感应。初始之际,尚怀疑自己是否出现幻觉,仔细探察下,明显感到此地有生人气息。说来也巧,若非小莹走走停停,绝不会发现被劫持的宫女。 此刻,小莹凝神倾听,周遭仍没有任何动静。约莫一盏茶工夫,刚要起身离去,忽觉神识一动,正愣神之际,眼见山峰侧面黑影一闪。旋即,黑影倏然隐没在一片青森森的松林之中。过了片刻,只见黑影一闪,疾速没入洞内。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无意解谜(6) 小莹疑心大起,暗自思虑一番,悄然向前欺近。洞口附近,山石凸出,尖如利刃,一般人物极难攀援。洞口散布一丛丛灌木,将洞口遮得严严实实。若非小莹耐心探查,极难发现洞口。好去一阵儿,不见有何动静,小莹正要再进一步。忽地,但见洞口黑影一闪。站定后,乃是一蒙面人。蒙面人转头四顾,旋即,径向半山腰飞去。 小莹凝神观看黑影消失方向,不及多想,斜向腾起身形,辍在黑影身后六七十丈远近,紧随而去。黑影疾速奔驰,直向困住吴昭仪等人的台洞飘去。转瞬之间,黑影射入洞口。只眨眼工夫,黑影忽然飞出,稍微犹豫,腾身向山外飘去。奔行快如闪电,恰似鬼魅。 小莹纵身疾追,转过一道山梁,黑影已消失不见。空中,留存一丝淡淡的草药味道。这味道随风消散,若有若无。若不仔细嗅闻,绝难发现。小莹灵机一动,急忙腾身,闪身而逝。 山林边缘,仍留一丝胭脂气息,那正是吴昭仪等人走过的地方。小莹躲在大树后,耐心等待。盏茶功夫,远方出现一点黑影。但见黑影走走停停,往来折返,快速向小莹隐身处飘来。 转瞬,黑影落定。但见此人一身劲装,头戴黑色蒙面巾。一直来到距小莹隐身大树前十几丈远近,方才停下身形。蒙面人抽动几下鼻子,看了看树林,发出一声冷哼,纵身而起。但身形在将起未起之际,忽然停下身形。鼻子又抽动一阵,随即,随即,凌厉的目光,扫视周围,慢慢向小莹隐身处走来。 行至大树前,蒙面人静静伫立,静以待变。小莹屏息凝神,元婴疾速飞掠。蒙面人好似幽灵一般,一身黑色劲装,仅仅露出双目,炯炯发光,在暗夜中有若寒星。在蒙面巾边缘,飘出一绺银白色头发,显然是个蒙面老者。 小莹收回元婴,静静注视蒙面老者。那蒙面老者伫立片刻,又抽动几下鼻子,双目中忽然射出两道厉芒,随即,带着阴森森的口气,冷冷地道:“何方神圣,尚请现身。” 小莹暗道:“此人原来是个绝顶高手。” 蒙面老者说罢,见四下仍无动静,不由发出一阵怪笑。笑声异常刺耳,震荡山林。在空旷的黑夜,十分清晰,更显阴森恐怖。笑毕,那蒙面老者森冷地道:“何方高人在此,快快现身!” 终于—— “阁下好福气,竟然掠夺宫女,真是胆大妄为。”大树后传出语声,声音同样冰冷。转瞬,树后转出一道黑影。 蒙面老者看得一怔,旋即,狂笑道:“想不到阁下隐身功夫倒是不错。” “在下并非隐身,而是专门在此恭候阁下。” “哦?在此恭候,为何?” “欲睹劫掠宫女者是何方高人。” “哈哈哈……别装得……咦!”蒙面老者大笑,双眸在这一刻竟然凝固,呆呆出神,暗道:“此人身材凸凹有致,十分匀称,怎地如此迷人?”转瞬,当看出对方乃是女子之际,心神不由一震。自言自语道:“老夫从未见过如此身材的女子,想来定是人间绝色,嘿嘿嘿……”登时,蒙面老者忽然射出一道光芒,疾速浮上一层浓浓淫色。 “好个雌儿,老夫喜欢,哈哈哈……” 小莹道:“老家伙真是淫贼,且是个老淫贼。” “嘿嘿嘿……”蒙面老者一阵阴笑,抽动几下鼻子,道:“你这雌儿满身果香,更令人垂涎,全不似那些俗世脂粉,满身骚气。呵呵,身材颀长,纤细圆润,该凸则凸,该瘦便瘦……真是天下难寻,乃是老夫平生仅见。只是不知模样长得如何,能否让老夫看上一看?” “呵呵,看看无妨,只是看过之后便将魂归地府。” “哈哈哈……雌儿口气不小,在老夫面前不必装大。” “本姑娘不喜斗口,论文论武,悉听尊便。” “雌儿够狠,老夫喜欢,嘿嘿嘿……” 小莹说得虽然轻松,但内心并未轻视对方。从蒙面老者身上气势,小莹十分清楚,依老者这身功力,比以往任何一个对手都要强上几分。小莹疾速思虑,暗自猜测对方身份。但想了好一阵儿,也未猜出对方到底是谁。但看老者身材,颀长瘦弱,一双大手细长白皙,酷似女子玉手,只是骨节突出,干枯如柴。 小莹沉思一阵,缓缓迈步上前。同蒙面老者相隔三丈远近,停身相对。盯着老者双眼,森冷道:“阁下这股气势,定非泛泛之辈。” “嘿嘿,想到此点还不算愚蠢。” “其实,想到与否,已无关紧要。” “那是为何?”蒙面人问道。 “本姑娘也非泛泛之辈。” “哈哈哈……”蒙面老者狂笑,道:“雌儿怕是太过年轻,少不更事。人之悲哀不是飞来横祸,更非迟钝愚鲁,而是盲目冲动。不过……嘿嘿嘿……遇到老夫,你或许才知冲动为何。不过,并不是悲哀,而是能够享尽至乐,哈哈哈……” 小莹道:“老东西不必啰嗦,今日你并无机会。” 蒙面老者一怔,旋即,轻松道:“没有机会?老夫一生从未失算失手,遇到老夫也算姑娘福气。” 小莹道:“此一时,彼一时,老家伙当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蒙面老者双目一瞪,淫光暴涨,阴笑道:“你这雌儿果然有趣,老夫甚是喜欢。常言道:烈马难驯,好女难伏,但驯服后便是一匹良驹、一具禁脔。嘿嘿,定比温顺娇柔来得舒适痛快,滋味定是不同,哈哈哈……” 蒙面老者污言秽语,小莹依旧平静,冷声道:“老家伙想要怎样?” “简单得很,你自点穴道,随了老夫便是。” “呵呵,随了老东西?不瞒你说,这比你娘随了你都困难。” “贱人,大胆!”蒙面老者听罢,不禁暴喝一声。双眸射出一股骇人的光芒,猛然踏上一步。但蒙面老者刚刚迈出两步,却又停下身来。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无意解谜(7) 此刻,蒙面老者忽然感到,这蒙面女子满身煞气,气势盈天。双眸绿芒频闪,杀机重重。蒙面老者竟然犹豫起来,实在不知对方功力到底如何。 小莹道:“老家伙,适才见你像是吃定了本姑娘,此际为何踯躅不前,难道胆怯了?” “哈哈哈……胆怯?凭你还不足以令老夫胆怯。” 小莹一副轻蔑神情,道:“在本姑娘面前,不必逞口舌之能。老家伙尽管施为,本姑娘接着便是,只是……呵呵。” 蒙面老者道:“只是如何?” “只是老家伙来得去不得。” “好大口气。” “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本姑娘就是这般口气。”小莹傲然挺立,神情随意,轻松至极。在暗中却是凝神戒备,丝毫不敢怠慢。两人相对伫立,慢慢感到,对方所发气势越来越强。双方十分清楚,相持越久便越危险,谁也不敢妄动。 夜风吹拂,煞气盈天,周遭森冷。 “也罢,看招!”蒙面老者轻喝一声,一扬双手,数缕指风,破空激射而出。伴着嗤嗤锐啸声,劲气犹如万千利刃,骤然而至。小莹闪身避过,但听噗噗一阵轻响,身后合抱粗细的树干登时现出七八个小孔。 小莹心头一震,对方指上功夫的确惊人。但小莹并未惊慌,闪身的当口,沉声道:“阁下功夫不错,但却无法奈何本姑娘。” “贱婢猖狂,再试试看。” 蒙面老者说罢,双掌疾扬,数道指风又激射而出。两人相距不远,指风迅疾如电,一发即至。小莹疾速闪身,身形轻飘曼妙,看似应对自如,心中却十分惊讶。实在没有料到,对方功力竟如此深厚,单是指风便如此厉害,其他武功如何?思虑中,忽然使出乾坤大挪移神功。 噗、噗、噗,一阵轻响,两人所发指风相接,俱都落空。蒙面老者暗惊,沉喝一声,五指连弹,又疾速射出数道指风。指风锐啸刺耳,直奔小莹袭来。奇怪的是,小莹动作迟缓,并未刻意躲避,刹那之间,数道夺魂的指风已然射在小莹身上。蒙面人不禁一怔,万万没有想到竟会轻易得手。但,事实却大大出人意料,小莹依然挺立。穿石裂金般的指风射在小莹身上,好似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愣神之际,但听噗噗数声轻响,地上冒出数点轻烟。自己射出的指风,被小莹尽数卸去,丝毫无功。蒙面老者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惊咦一声,沉声道:“你……这是何种功法?” 小莹冷冷地道:“乾坤大挪移,雕虫小技。” 蒙面老者一怔,道:“原来是神教中人,难怪如此。倘若老夫估计不错,你便是江湖上新近崛起的魔妖了?功力真是不俗。不过据老夫所知,神教中算上齐问天,也不一定有你这般功力。即使前推几十年,甚至前推数百年,神教也无什么真正高人,真是出乎老夫意料。” “老家伙绝非凡人,竟对神教如此熟悉。” “嘿嘿嘿……天下尽在老夫心中,神教又有何神秘。” “老家伙还有何招数?” “哈哈哈……老夫招数五花八门,此乃雕虫小技。” “如此说来,老家伙真是令人刮目相待。” 蒙面老者嘿嘿一笑,道:“刮目相看,只在如何刮目,绝不止武功!倘若落在老夫之手,你便知道,老夫还有令你刮目的东西,哈哈哈……” 小莹道:“老家伙,做你的清秋大梦吧,看掌!” 喝声乍起,玉掌疾扬,天魔掌应手而出。蒙面老者沉喝一声,身形闪晃之下,亦是举掌相迎。双方掌劲接实之际,但听一声沉闷如雷般巨响,双方疾速后退。小莹径自退出两丈开外,而蒙面老者亦退出一丈七八。 小莹内腑微震,气血浮动。盯着蒙面老者,疾速调息。小莹已经试出,蒙面老者功力极高,招式更见奇诡。歹毒,阴狠,暗藏重重杀机。若非自己功力大增,一个照面,便可能难逃厄运。端的是凶险无比,见所未见。 而蒙面老者在对掌后,也是十分震惊。虽然自己稍占上风,却也感到气血浮动,感觉在对方掌势之中似乎暗藏另一种真气。黏着接引,自己功力不能达到极致。老者暗自琢磨,抬脚迫近两步,冷声道:“不怪魔妖之名风传天下,今日看来果然有些斤两。可惜碰上老夫,也算你不幸。” 小莹道:“老家伙莫要得意,鹿死谁手尚难预料。” “哈哈哈……亏你还有闲情废话。贱人,你若有何后事,还是赶紧交待!” 小莹听了,竟然不愠不怒,轻松道:“老家伙如此自信,本姑娘也没工夫和你罗嗦。不过,本姑娘倒想问上一句,老家伙姓甚名谁?” 蒙面老者阴笑:“老夫早已忘了名姓,不说也罢。” 小莹揶揄道:“忘了?真是可笑。难道你是遗腹子?还是婊子所养而羞于启齿,或是另有隐情?” “大胆贱人,找死!”蒙面老者大喝一声,煞气顿涌。轻轻移动脚步,慢慢的,一点点向小莹欺近。在离小莹不到两丈远近时,白皙的大手轻微一晃,登时发出一片光芒,闪耀着向小莹斩去。小莹疾速飘身,当灿如鳞波般的掌影飘散之际,小莹身形疾旋而起。同时,扬手打出数道指风,同森白的掌影一起,刚好迎向蒙面老者。 这一交手,双方各展所学,尽是精妙招式。砰砰的响声,如同爆豆,不绝于耳。一连串狠辣攻击,犹如狂风骤雨般,疾速酷烈,奇幻凶险。两人身形频闪,快猛绝伦。森白的掌影在空中穿梭,犹如万千丝线,疾飞掠舞。两人以快制快,稍沾即走,快得无可言喻。 寒光映射,蒙面老者怪叫一声,身影疾闪。转瞬之间,大手寒光闪闪,挥出一蓬遮天蔽日般的掌影。犹似乌云压顶,狂舞弥漫。小莹竭力反攻,但蒙面老者劲气压顶,沉重如山。掌势源源不断,铺天盖地。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无意解谜(8) 此刻,小莹方才明白,蒙面老者实在不可小视。当此,小莹自感功力招式,已非开始之际那般随意,真正动起手来,方知对方真实功力大谬不然。功力之高,招式之精深,无以复加。 小莹拼力抵挡,数招后,已是险象环生。心中虽然惊凛,但却没有丧失神智。小莹清楚,自己之所以落在下风,除功力稍有不足以外,经验不足更为重要。想到此点,小莹豪情顿发,尽力避免硬接,游走以战。挨过两刻钟,小莹已将自身所有功力与潜能,尽数发挥出来。两道身影闪晃如梭,掌刃闪耀好似匹练经天。一时间,但见半空寒芒飞掠,劲气如山。攻势越来越猛,情势越来越烈。一道道,一溜溜寒光在光影中疾旋飞泄,犹如一团团爆开的磷火,即灭即起,照亮了夜空。 三刻钟…… 半个时辰…… 轰鸣巨响,震耳欲聋。 小莹气喘吁吁,汗如雨下。但在此刻,小莹身形没有丝毫停滞,尽管口角流血,但对掌次数却是愈来愈多。过去盏茶功夫,小莹忽然发出一声声娇喝,提足所有功力,死命攻击。娇躯翻腾,被一次次震飞,又一次次回返。血水飞洒,在劲气中嗤嗤爆闪,化成一蓬蓬惨淡的血雾。 但是,小莹身形依旧飞旋,自始至终,并未现出一丝缓慢迹象。蒙面老者目眦尽裂,喝声不绝,挥掌如风。这蒙面老者功力着实精湛,劲力之强难以言喻。可是,两人激战一个半时辰,蒙面老者已是十分纳闷。但见对方口喷鲜血,却始终不曾倒下。不但没有倒下,功力反而有增无减。身法也不见丝毫迟缓,竟然更加曼妙飘逸。又一刻钟过去,一连串猛烈攻击后,蒙面老者也已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蒙面巾下,溢出一丝丝鲜血。 “妖女果然不凡,看掌!”蒙面老者狂吼一声,已打出真火,双掌齐出,俱是硬拼招式,毫无取巧。嘭、嘭两声巨响,小莹腾身而起,口中喷出一道血箭,旋身到五六丈高下,娇躯倏转,竟又向下扑来。蒙面老者双掌倏扬,凌空猛进。骤然,巨响如雷,石破天惊,双方各自飞退。小莹口喷鲜血,四散飞溅,落地后退出三四丈远近。蒙面老者也蹬、蹬、蹬地一连退出三丈远近。 此刻,双方都已受伤,嘴角挂着鲜血。蒙面巾已在打斗中,被真气撕得粉碎。本是娇嫩无尘的面容,早被鲜血覆盖,看不清本来面目,衬着淡蓝色的眼眸,好似地狱的厉鬼。蒙面老者亦现出本来面目,乃是一位俊逸老者。细眉细眼,薄嘴薄唇,面容清癯。满头白发,随风飘动。此刻,老者面色惨白,面孔已扭曲变形。薄薄的嘴唇挂着殷红的鲜血,右腮长有一颗红痣,随着肌肉在抽搐。双目饱含淫邪之色,死死地盯着小莹。 “妖女,魔功倒是不弱。” 小莹擦了擦嘴角,抹去鲜血,狠厉道:“彼此彼此,阁下功力也着实不弱。想来并非无名之辈,老家伙可否说出名号?” “不必,老夫尚有要事。” “老家伙要走?” 老者调息一阵,恨恨地抹去嘴角的血渍,道:“那几个宫女是你放走的?” “不错。” “为何?” 小莹道:“一时慈悲,泛起怜悯之心。” 老者瞪视小莹,眼中喷着怒火,阴狠道:“老夫尚未尽情享受,这笔账该如何算清?” 小莹摊手,不屑道:“随意,老东西何时清算,本姑娘奉陪便是。” “嘿嘿嘿……”老者忽然一阵阴笑,道:“可否抹去脸上血水,让老夫看看你的真面目。” 小莹摆摆手,轻蔑道:“不必了,本妖怕你急火攻心。” “哈哈哈……”老者一阵大笑,怒火好似转瞬即逝。此刻,双目淫光大盛,似要将小莹一口吞下。淫|笑道:“老夫竟然忘记江湖传言,言说魔妖美绝天下,奇幻绝伦。若不看上一眼,老夫将遗恨终生。” 小莹叹道:“天下间多有淫邪之人,今日一见,却不想多到如此地步。老家伙行将就木,居然淫心不减,真令人大开眼界。” 老者凝视小莹,却始终看不出真面目。不禁十分沮丧,道:“老夫素来喜爱美色,不食不眠尚可,享受不到美色,老夫则心如刀绞。妖女,可否让老夫开开眼?” 小莹道:“等你开眼之时,恐怕再也看不到世界了。” “哈哈哈……老夫驰骋天下,尚未看够。” 小莹撇了撇嘴,不屑道:“今日,凭本姑娘实力,恐怕无法将你擒下。但老东西还应小心一些,倘若碰到魔神,你将插翅难飞。” 老者冷然一笑,道:“魔神?嘿嘿嘿……魔神又能奈我何来。” 小莹轻叹一声,道:“以你这种功力,若能在魔神手下撑持两刻钟,便算不幸中之万幸。” 老者愣道:“什么,老夫只能撑持两刻钟?真是狂妄!哈哈哈……在老夫之外,竟还有人这般狂妄。”老者大笑不已,神态甚是倨傲。 小莹摊手,道:“你若不信,本姑娘也毫无办法。依老家伙功力,是否抵得过三大凌云圣使联手?呵呵,盲目与自大,乃是丧命的两大原因。莫怪本姑娘不曾提醒于你,说不定……魔神已经来到这里。” 老者嘿嘿一笑,面带不屑之色,却仍忍不住环顾四周。道:“三大凌云圣使联手,天下无敌。传闻中,竟然败于魔神,令人难以相信。” “哦,老家伙不信,本姑娘也不会求你相信。不过,若是魔煞到此,老东西也将朝不保夕。” 老者愕然:“魔煞?你与魔煞相比如何?” “本姑娘不知,但可以肯定,倘若老东西遇到魔煞,恐怕再难轻松。” 老者眼中闪着厉芒,暗自揣度形势。忽然,老者疾速弹向空中。小莹以为老者将要遁走,却见那老者一声不吭地疾扑而回。老者居高临下,五指箕张,手掌森白,猛然画出一圈圈耀眼的光弧,如电般向小莹扑至。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无意解谜(9) 光弧翻腾闪耀,晶莹眩目,宛如极光幻灭。一圈圈的光孤,在空中飞旋,充斥在每一寸空间;一声声尖厉的锐啸,好像撕开了天地。两人身影伴着弧光,翻腾,穿梭,掩映在炫目夺魂的光芒之中。 寒光倏闪倏灭。 激战惨烈异常。 两人再次交手,战况更加奇诡。 过了半个时辰,两人激战依旧,丝毫没有停手之意。 一道道伤口,一滴滴血水,在劲气中化作了血雾。掌势犹如狂风骤雨,飞旋绞缠,掌刃,流光,血雾,爆射飞闪。闪灭的光弧,锐啸的劲气,宛若银河,排空而泻。战况愈来愈烈,生死仅在毫厘之间。 鲜血和着汗水,掌影伴着身形疾飞,扑腾、纵飞、旋荡。掌势、指风嗤嗤鸣响,形成万千飞旋的光弧,招式之诡奇,劲力之强悍,无以伦比。一片片,一道道带着尾曳的掌影,如潮如浪,层层叠叠,爆闪着无数光影,宛若长虹,纵横环绕,令人目眩神迷。 小莹香汗如雨,口角殷红,虽然仍在流血,但已愈来愈少。天魔幻影身法已经用到极致,身形变化更加神妙,在激战中糅合、变化、升华……掌势开合间,再无半点凝滞之相。这是一场决定生死的激战,亦是一场淬炼武功,磨炼心智的拼斗。此时此刻,小莹已无任何慌张,更无一丝胆怯。 激战在延续,愈加惨烈。小莹感到,全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劲力。旧力即去,新力又生,似乎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真气更加清纯,源源不绝,生生不息。攻守之间,愈来愈顺畅,愈来愈奇诡,身法、武功、内力渐趋融合。在这场激荡酷烈的血战中,魔门,又锻造出一个真正的魔女。 汗水冲刷着身体,也洗去了面上血迹,逐渐露出真正面目。美绝出尘的容貌,神情极度冷静。而那老者,攻势虽仍犀利刚烈,但在此刻,再无开始之际那般从容。两人身上,伤口密布,旧伤凝固,又添新伤。 轰隆隆的爆响不绝于耳。两刻钟后,两人激战更加惨烈,拼斗再无花巧招式,以硬碰硬,以掌对掌,巨响震耳欲聋。小莹忽然感到,每次对掌都会吸纳一丝真气,周身上下通体舒爽,真气无处不在,吸纳、吞吐,已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 老者愈打愈惊,无论自己如何出掌,对方看似惨烈,功力却是愈来愈强。而自己往往在对掌后,真气耗损愈来愈多,犹如流电,疾速向外倾泻。又过两刻钟,老者已心浮气躁,感觉真力不继,渐有不支之感。而对方仍是生龙活虎,愈战愈猛,内力浑厚无比,浩瀚无边。 轰隆一声巨响,对掌之后,双方同时飘退。站定后,老者疾速调息,神情愕然。随后,轻轻擦去嘴角的血渍,死死盯着小莹。须臾,眼中逐渐浮上一层淫意,痴迷贪婪,万分垂涎。 良久。 老者开口:“妖女功力果然不凡,乃是老夫平生仅见。”老者口中好似夸赞,语声却很冰冷,像是来自九幽地狱。 小莹亭亭玉立,破碎的裙衫,在夜风中摇曳,宛如仙神。平静道:“天下高手不计其数,如此托大,乃因你尚未遇到真正对手。况且,你若执意在此,真正的对手早晚会到。” 老者不屑道:“难道是魔神与魔煞?” “若是魔神在此,你此刻已无法站着说话。” “哦?老夫难以置信。那么遇到魔煞又将如何?” “老家伙何故问起两人?” “老夫只是随意问问。” “倘若魔煞在此,此刻你之身体或许不会如此完整。” “真的?”老者讶然。 “本使绝无虚言。” 老者沉思,道:“你身上果香是魔门独有?” 小莹一怔,想了想后,不禁释然。轻松道:“习练魔功之人恐怕都有这股香气。” 老者一愣,自言自语道:“难道魔神与魔煞真的在京师?” 小莹道:“老家伙可曾见到魔神?” 老者惨然一笑,道:“老夫曾经闻到这种香气,丝毫不差。” “呵呵,老家伙还是小心一些。本使无意为难你,但魔神与魔煞却是为你而来。不如早早离开此地,否则老命难保。” 老者淡淡一笑,道:“依你这般口气,老夫倒要会会魔神、魔煞。” 小莹道:“本使奉劝你,莫要尝试为好,尝试的代价便是丧命。” 老者道:“老夫何惧生死,再者……” 小莹道:“本使与你无冤无仇,此乃良言。你若执意如此,本使也无办法。” 老者道:“齐问天现今之功力如何?” 小莹怔道:“老家伙何出此言?” “哈哈哈……”老者大笑一阵,眼中闪过一丝诡异之色,道:“老夫只是问问,以便了却当年一段过节。” 小莹面色一沉:“过节?难道是血仇?” “非也,此乃昔年一段秘事。哈哈哈……齐问天啊,到底是明教教主。” 老者闪烁其词,小莹听得如坠五里雾中,道:“老家伙究竟何人,与家父有何过节?” 老者诡秘道:“老夫名姓还是不说为好。不过,你可问问齐问天,当年在京师最大青楼‘烟雨楼’中,有一倾绝天下的头牌歌妓,唤作燕小小。那燕小小姿色无双,倾国倾城,颠倒众生。嘿嘿嘿……齐问天,哈哈哈……” 小莹道:“老家伙不妨明言,何必遮遮掩掩。” 老者摆摆手,面上浮现淫邪之色,贪婪地盯着小莹,道:“齐问天真有福气,始乱终弃后,竟然失踪数年。想不到再次出现江湖,竟然做了明教教主。并且娶了摩尼教圣女,生出你这个……呵呵,今日一见,老夫真是大开眼界,你之容貌比之燕小小还要美上两分。” 小莹越听越诧异,老者话里话外,似乎对爹爹甚为熟悉。同爹爹过节既非血仇,那又是甚么?倘若与父亲交好,得知自己是神教圣女,决然不会大打出手。如此看来,这老者是敌非友。看老者那双贪婪的眼神,小莹渐渐生出一股厌恶之感。 “老家伙到底是谁?” 老者道:“老夫一般不在江湖走动,江湖中人对老夫知之甚少,不必再问。” “以你这身功力,天下也不多见,当非无名之辈。” 老者阴阴一笑:“老夫不喜什么名声,只是钟爱……嘿嘿嘿……” 小莹看老者意态淫邪,感到十分恶心。冷声道:“老家伙淫色太重,谨防透支。本使好言相劝,老家伙切勿贪欲过度,以免精尽而亡。” 老者听罢,淫色越来越重,邪笑道:“老夫自会调理,姑娘不必挂心。若你真有好心,便让老夫尝尝鲜色,此乃天大好心。” 小莹听罢,怒火升腾,但转瞬间,又沉下心来。笑道:“老家伙,溶洞之中,还有几位宫女,若是不想再战,你自可逍遥。只是……” “只是如何?” 小莹冷笑:“只是……应尽快逍遥,不然,老命难保。” 老者道:“魔神与魔煞要来?” “有此可能,或许就在附近。” 老者嘿嘿一阵阴笑,道:“勿再以虚言恫吓老夫。老夫一生游历天下,从无敌手。倘若不敌,也可全身而退。” “老家伙倒是自信,你之功力比那‘邙山淫怪’褚良如何?” 老者笑道:“褚良年岁虽大,若论功力,同老夫相比尚差一点点火候。” 小莹听了一怔,暗道:“这老者功力难道真如他自己所说?褚良乃是四大恶魔之一,功力高绝,震古烁今。那么,自己功力岂不……自己真有这般境界?”想到此处,小莹心神一震,暗中狂喜,但表面仍很平静。 思虑甫毕,禁不住喜悦,试探道:“褚良功力在四大恶魔中,恐怕仅次于‘食骨怪’麻涑牟,老家伙所言,不是自吹自擂吧?” “哼!”老者哼了一声,阴阴一笑,道:“老夫与褚良曾经照过两面,虽未交手,但其真实功力老夫能够察觉出来。” 小莹揶揄道:“老家伙原来是痴人说梦,自己凭空想象。” 老者面现愠色,须臾,淫笑道:“老夫……不说也罢。齐问天这老家伙真是怪异,居然还能生出你这美人,真令老夫大开眼界。哈哈哈……” 老者言语晦暗,小莹十分蹊跷,问道:“燕小小现在何处?” “老夫不知,不过……” “不过如何?” “老夫不便奉告。嘿嘿嘿……姑娘还是小心一些……不、不、不,姑娘若是有心,同老夫同枕共眠,保你欲仙欲死,欲罢不能,哈哈哈……” 小莹耳闻淫声秽语,却并未生气,反而笑道:“老家伙也要小心,倘若落在本使手中,那便是生不如死。” “哈哈哈……老夫去也。”说罢,老者身形一晃,转瞬即逝。 山林恢复宁静,沉闷的空气,寂静的山林,激战过后显得更加荒疏。不经意间,小莹感到面上一凉,抬头一看,天空竟然飘落片片雪花。少顷,雪花纷纷落下,悠悠荡荡,宛如一声声幽怨的叹息,落地化入泥土。地面,雪花一点点,一片片融化,好似无数生命悄然消失,默默地回归到本应回归的地方…… “幻郎,你在哪里?” 小莹默然伫立,凝视黝黑的山林,思绪早已飞到幻天身边。旋即,倏然腾身,飞掠而去。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森罗五鬼(1) 辰时。 晋王府别院。 晋王爷端坐,对面是锦衣卫指挥同知袁希武,千户长孟飞。但见孟飞四十余岁年纪,生得清秀瘦消,面白无须,双眼犹如鹰枭,机敏锐利,神光闪烁。袁希武面色凝重,有些局促不安。 晋王爷道:“袁大人,此事肯定发生在前日夜间?” “正是,下官仔细勘察多遍,绝无差错。” 晋王爷道:“孟大人,你看如何?” 孟飞道:“下官同袁大人一起,勘察十分细致,毫无纰漏之处。可以肯定,蒋嫔妃是在午夜时分失踪。” 晋王爷气闷道:“看来凶手并未远去,始终在京师蛰伏。最近平静几日,尚以为凶手闻风而遁。唉……此贼如此嚣张,真是胆大妄为。” 袁希武道:“王爷昨日面圣,皇上怎说?” 晋王爷叹声道:“还能怎说,当然是大发雷霆,对本王又呵斥一番。唉……父皇年岁愈老,脾气越大。袁大人,父皇限本王在月内擒住凶手,这……本王如何能够办到!” 孟飞道:“王爷,魔神与公主有何发现?” 晋王爷笑道:“两人倒未发现任何线索,不过……”王爷停顿一下,迟疑道:“不过在昨夜寅时,魔门中人已经探到,在天幕山附近,发现几个溶洞。溶洞内有两具宫装女子尸体。本王猜想,恐怕定是失踪的宫女。” “王爷,此事可否禀明给皇上?” 晋王爷道:“此信本王今晨方知,父皇尚不知晓。此事并未证实,本王怎能轻易上奏。本王已让小女前去探查,今日便可知晓。” 孟飞道:“下官听说公主早已来到京师,却是不曾得见。不知公主何时能够回返?” 晋王爷笑道:“小女仍如孩童一般,孟大人何必见那鬼丫头。” 孟飞道:“下官乃是习武之人,对武林中人甚是关心。而今,天下皆知公主名号,武功盖世,声震宇内。并且,传说公主容貌奇美,天下少见,下官极想一睹公主仙颜。” 晋王爷听了欣然,笑道:“孟大人有心要见,早晚会见到。据说孟大人是‘南天一圣’颜无疆的弟子,不怪功力高绝,为朝廷所倚重。” 孟飞忙道:“王爷谬赞,下官愧不敢当。不瞒王爷,下官师兄弟四人,若论功力,下官委实不敢与其他三位相比。” “孟大人不必客气,袁大人曾说,锦衣卫中属孟大人功力最高。” 孟飞谦恭道:“那是袁大人抬爱,下官不敢妄自尊大。世上能人异士众多,高人数不胜数。下官到京师已五年之久,几次偶然相遇,感到京师隐藏几位高人,功力已臻化境。可惜,尽管下官注意探查,却无法探知几位高人身在何处。” 晋王爷点头,道:“难道比孟大人功力还高?” “这个……以武功而论,恐怕各有短长,只有见过真章方能相较高下。” 袁希武道:“王爷,近期以来,锦衣卫被杀数百人,加之宫女失踪事件接二连三,皇上震怒,我等屡受呵斥。若不尽早缉拿凶手,恐怕我等性命不保。下官甚是担忧,这如何是好?” 晋王爷笑笑,道:“父皇震怒情有可原,呵斥归呵斥,尔等尽心便是。” 袁希武道:“倘若皇上怪罪下来,下官尚乞王爷多多担待。” “好说,好说,本王自有道理。” 袁希武起身施礼,道:“下官先谢谢王爷。当今朝廷,无论文臣武将,皇亲国戚,恐怕只有王爷与燕王,皇上还能给些面子。” 晋王爷轻轻摆手,笑道:“袁大人不必拘礼,凭以你我之交情,父皇真要惩治,本王焉能袖手旁观,两位大人放心便是。” 袁希武感激道:“王爷礼贤下士,下官甚是钦佩。”说罢,看了看门外,悄声道:“近期以来,圣上疑心过重,王爷切勿到处拜访,免得皇上生疑。” 晋王爷颔首,道:“大人所言本王谨记。本王一心为了朝廷,行事光明磊落,父皇尽知。” 袁希武道:“皇上秉性满朝文武无人皆知,下官只是提醒王爷。” “呵呵,本王知道。” 袁希武看一眼孟飞,略微犹豫,悄声道:“王爷,各位皇子中有异动者不在少数,但尚未危及朝廷。圣上颇犯疑虑,王爷还应小心!” 晋王爷笑道:“本王坐拥晋地二十余州县,同燕王互为掎角之势,乃朝廷北疆屏障。父皇深知,关外满蒙雄兵虎视眈眈,本王与燕王倘若有何不测,则朝廷危矣。本王与燕王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呵呵,大人知是何意?” 袁希武怔了一怔,随后,笑道:“下官不知王爷心事,不敢揣度。” 晋王爷道:“袁大人心机……哈哈哈……不言也罢。” 袁希武讪然一笑,道:“王爷如此,便知不可妄自揣度圣意。下官只奉命行事,尽职而已。不过,下官也知仨亲俩厚,请王爷放心。” 晋王爷笑道:“袁大人聪明,本王欣慰。” 袁希武道:“下官还有琐事待办,不再打扰王爷,若有讯息,尽管吩咐下官。” “大人慢走。”王爷挥挥手。 袁希武与孟飞走后,晋王爷露出一丝笑容。想想后,出了门径向幻天居处而来。行至房前,但见房门紧闭,不禁犹豫一下。刚要转身回返,便听房内传声道:“王爷请进。”王爷一怔,旋即笑了笑,推门而入。 走进外间,不经意向内屋看一眼。乍看之下,晋王爷又是一怔。但见幻天与小莹好似刚刚收功,小莹衣衫凌乱,红晕满面,正偎在幻天怀中。晋王爷轻轻摇头,暗自笑了笑。缓步走到桌椅旁,拿起桌上书籍,随意翻看起来。 幻天整装完毕,面带一丝尴尬,走出房间。来到王爷面前,道:“在下只顾歇息竟然忘了时辰,王爷勿怪。” 晋王爷笑道:“儿女私情,乃是人之本性,本王有何怪罪之处。” “呵呵。”幻天轻笑,掩饰窘态,道:“王爷所来可有要事?” 晋王爷轻易摇头,道:“无事,只是随意看看。”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森罗五鬼(2) 幻天笑道:“王爷有话尽管直说,在下有问必答。” 王爷笑道:“还是公子心明眼亮,在公子面前,本王一览无余啊。” “王爷所来,不只是闲聊,有话请讲。” 晋王爷问道:“齐姑娘在天幕山台洞所见的几个女子,是否便是宫中失踪的宫女?” 幻天道:“莹儿言说几个女子都是宫装打扮,并见到吴昭仪,想来不会有何差池。” 晋王爷听罢,轻轻颔首。随即,又叹声道:“公子有所不知,前日夜间,宫里又失踪一名嫔妃。父皇大为震怒,气急之下,杀了五六名卫士。唉……宫里发生此等事情,太过稀奇。从古至今,真是闻所未闻。公子已来这多时日,难道未发现一点线索?” 幻天笑道:“或许昨日以前没有,即便有点线索,也难以确定。不瞒王爷,昨日夜间,莹儿在天幕山所发现的女子,确确实实是失踪的宫女。并且,莹儿曾同那劫持宫女的贼子发生激战。最后,两败俱伤,莹儿身上尽是伤口,现仍未好转。” “噢?可曾看清那人面貌?” “不曾看清,那人黑巾蒙面,只知是一位老者。” 晋王爷听了,沮丧道:“如今,宫中人心惶惶,每到傍晚,宫女们俱都躲藏起来,惊恐不安,唯恐贼人来袭。近几日,即便青天白日,也是倍感慌张。如此下去,江山堪忧。” 幻天笑道:“王爷言重了,或许贼人不会再来。” “不会再来?为何如此?”晋王爷怔道。 幻天道:“莹儿与贼人激战时,已告知本教与梅梅正在京师。” “那又如何?” 幻天笑道:“莹儿自是将本教与梅梅吹嘘一番,一般来讲,行事败露,必将远遁他方。况且,莹儿与那老者激战,旗鼓相当,加之本教在此,蹑踪而去,老者自知有何麻烦。” 晋王爷道:“如此甚好,不过那贼人到底有无特征,如何能擒拿归案?” 幻天略一思虑,笑道:“贼人武功高绝,擒拿归案恐怕不易。那老者并无明显特征,只在……只在下颚长有一颗黑痣,十分明显。” 晋王爷苦笑道:“公子真会说笑,天下间下颚长有黑痣者不计其数,这又如何找寻?” 幻天道:“此贼极为狡猾,来去无踪,单凭功力极难追寻。” 晋王爷道:“依公子这身功力,难道也毫无办法?” 幻天笑道:“不能说毫无办法,只是需要耐心。” 晋王爷疑问道:“耐心,到底何意?” 幻天道:“依目前状态,贼人已失去踪影。能否再回京师,实难预测。而今,本教只能耐心等候,期望贼子回返。不然,本教也毫无办法。” 晋王爷苦笑一声,道:“公子所言如同未说,倘若贼子不回,皇宫岂不再无宁日。” 幻天笑道:“王爷怎不想想,若贼子就此遁走不再回返,皇宫岂不从此安稳。难道王爷期盼贼子再到后宫掠人不成!” 晋王爷讪笑,道:“本王只是心急,却为想到此理。” “梅梅已寻踪而去,说不得将有所发现。” 晋王爷担心道:“以梅儿功力能否抵挡那贼人?” 幻天道:“王爷不必担心,凡事关己则乱。以梅梅目前功力,不可说天下无敌,但也极为少见。除非自己硬要死拼,否则绝无任何危险。呵呵,大不了弄得一身伤痕。” 晋王爷凝重道:“既然弄得满身伤痕,难道没有性命之忧?” “习武之人刀头舔血,受伤在所难免。即使受点小伤,也无伤大雅,无妨。” “哦,本王不谙武功,难以想象。” 幻天笑道:“不知感觉身体如何?” 晋王爷哈哈一笑,道:“经公子摸弄几下,已见奇效。本王感觉精神舒爽,活力倍增。” “如此,本教也感欣慰。” “本王感到,活了偌大年纪,都不曾如此舒爽过。呵呵,身具武功,真是人生快事。”说着,看一眼内屋,笑道:“公子洪福齐天,还应为本王琢磨……” “王爷有何吩咐,尽管直言。” 晋王爷犹豫一下,诡秘道:“几位犬子精神大变,日日呆在家中,是否公子之杰作?” 幻天笑道:“王爷放心,前日为你疏通经络时,本教顺便为王爷调治过。” “真的?”晋王爷愕然。 “当然,王爷年不过五旬,正是龙马之时。只是殚于军务,费神费心,以致肾水不足,阳虚脉乱。如今,王爷可以……可……呵呵。” “公子真乃神医也,怪不得几个犬子将你奉若神明。”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说罢,幻天转口道:“四王爷秘密前来,是否有所打算?” 晋王爷看看左右,悄声道:“四弟未曾明说,只言说前来探望,但本王怎不知燕王心意。本王已对四弟言明无意天下,也委婉暗示燕王,不可盲目而动。四弟支吾一阵,随后问到梅儿情形如何。” “四王爷对梅梅倒很关心。” 晋王爷诡秘一笑,道:“本王告知四弟,言说梅儿正在京师协助锦衣卫缉拿凶手,四弟听了很是惊讶。欲见梅儿,本王推脱梅儿不在府中。呵呵,这是本王给晋王府一干人等,所留的一个伏笔。倘若朝中有变,或许能够保全王府。” 幻天道:“王爷深谋远虑,在下敬佩。” 晋王爷笑道:“倘若日后真的生起事端,公子是袖手旁观还是……” 幻天道:“魔门历来不与官府有染,但王爷相问,在下也不能不说。既然王爷无意天下,便应置身事外。到时,在下只看哪一方胜算较大。” 晋王爷道:“难道公子是坐山观虎斗?” “不错。本教既然无意天下,何须劳心费力。除非对我魔门有损,否则,在下乐得清闲。依在下看来,王爷还应审时度势,左右周旋为上。” 晋王爷道:“几日前,本王节制下的宋国公冯胜,如今已调往京师辅佐朝政,此中原因甚是耐人寻问。不过,冯胜极为赏识凉国公蓝玉,而那蓝玉却嚣张跋扈,居功自傲,朝中上下颇有微词。然父皇却不觉,竟听之任之,唉……”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森罗五鬼(3) 幻天笑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此院附近,监护王爷那几个缇骑,便是皇上的眼线。皇上对王爷尚不放心,安能对蓝玉等人听之任之。如此忍让,同胡惟庸案甚是相似。如今之所以风平浪静,恐怕也是时机未到。想起以往,那些开国功臣如今还有几何。依本教猜想,这蓝玉及冯胜之未来也难预料。” 晋王爷细听,感觉幻天越来越难以琢磨。乍听之下,好似异常谨慎,但听过之后却感觉甚是有理,颇富深意,更是暗含玄机。晋王爷暗自感佩,开口道:“公子所言极是,父皇疑心越来越大,因胡惟庸案,已株连多人,这也是本王无意天下之主要原因。” 幻天道:“无意天下,并非不能避免祸端。常言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若受牵连,依然难逃厄运。王爷还应早早谋划,以备万全。” 晋王爷会心一笑:“公子深谋远虑,本王受益匪浅,呵呵。” 幻天道:“王爷学富五车,通史明志,在下班门弄斧罢了。” “哈哈哈……”晋王爷大笑一阵,道:“公子无需过谦,彼此彼此。了结失踪案后,本王便回治下安心读史,挥毫泼墨,再不问朝中琐事。” 晋王爷说罢,转眼看到小莹出来,笑道:“多日不见,齐姑娘更见美艳。” 小莹回个礼,道:“王爷满面笑意,怕是心情舒畅,不知有何好事。” 晋王爷笑道:“好事?本王无甚好事,能看到齐姑娘便是好事。” 小莹嫣然一笑,道:“看来王爷是安心了。” “是啊,齐姑娘出马,本王当然放心。” 小莹一语双关,道:“贼人虽走,王爷却需谨慎。” 晋王爷轻笑,眼中满含神秘之色。道:“这是当然,事关身家性命,本王焉能大意。公子,本王已在城内最为豪华的‘醉仙楼’备下酒席,今日晚间为齐姑娘接风洗尘,公子意下如何?” 幻天道:“京师乃是天子脚下,藏龙卧虎,如此招摇恐怕不妥。” 晋王爷笑道:“公子素来随性,今日为何如此谨慎?” 幻天道:“在下只是担心莹儿,毕竟身份不同。” 晋王爷看一眼小莹,诡秘道:“不瞒公子,本王已向父皇再次奏明,父皇旨意,倘若公子能够擒下凶手,可以赦免个人过往罪责。但对神教、白莲教等一干邪教,尚需照大明律法清剿,没有例外。” 幻天道:“不知对魔门有何旨意?” 晋王爷笑道:“父皇未曾提及魔门。” 幻天笑道:“圣意深晦,如此甚好。” “不过……”晋王爷欲言又止,随即,轻笑道:“齐姑娘如此装束,不知要引起怎样震动。” 幻天道:“倘若王爷不怕张扬,在下及莹儿并无不便。” 晋王爷道:“尔等身在王府之事,早为天下所知,本王何惧之有。” “既然王爷如此,那本教恭敬不如从命了。” 忽地。 “师傅,为何从命?”几人正说着,梅梅忽然回来。一脚刚刚迈进房里,张口便问。 幻天急问道:“死丫头有何发现?” 梅梅喘口气,笑道:“师傅,弟子按姐姐所说,在一台洞内发现两具尸体,同姐姐描述完全相同,看其装束确是失踪宫女无疑。弟子搜寻其余台洞,并无人影,只有一个台洞,遗留几样衣裙,估计曾有人住过。随后,弟子辨识气味寻踪而去,在山下一极为隐秘的岩石缝隙中,发现三具尸体,装束相同,正是失踪的宫女。弟子追出四五十里,气味越来越淡。最后,贼人气味在江边消失,估计已往江北而去。弟子又仔细搜寻一阵,才及时回返。” 幻天道:“王爷,宫中一共失踪几位宫女及昭仪?” 王爷道:“不多不少,失踪二十二位。” 幻天道:“莹儿遣走六位,先后死去十四位。那么,被贼人劫走应是两位。” 梅梅道:“几具尸体中,看装束有一位才人。如此算来,被贼人劫走的应是两位嫔妃。”说着,又道:“那几处台洞真难找寻,若非姐姐指点,极难发现。” 幻天沉思一阵,看看门外,道:“天幕山离此不远,死丫头,莹儿,我等再去探察一番。” “师傅,那贼人怕是跑得远了。” “呵呵,远不远无关紧要,为师只是证实那贼人是否还在附近。” “师傅这是……” “贼人倘若远离此地或是死了,对于皇宫而言没有不同,呵呵。” 梅梅恍然,道:“嘻嘻,贼子不来,爹爹便好向皇爷爷那老家伙交代了。” “不得胡说。”晋王爷呵斥一声,道:“既然公子欲去探查,宜早不宜迟。” 梅梅道:“此事真是……皇爷爷那老家……麻烦。” 幻天道:“走,勿再啰嗦。” “是,师傅。” 三人换上劲装,易容。随后,在王爷带领下,走到王爷居室,掀开后窗,钻入花棚,秘密出了晋王别院。晋王爷看见三人离去,心中不胜感慨。暗道:“梅儿身在魔门,虽然名声不雅,但总算有了依靠。唉……命也。” 今年冬季,京师异常寒冷。大雪过后,天幕山皑皑如银。陡峭的山峰,怪石突出,奇崛磷峋。覆盖积雪,显得更加险峻冷峭。山体四周,雾气弥漫,冷风瑟瑟,越发阴森诡异。 三人看过台洞后,幻天留下一方红布条,挂在显眼地方。梅梅刚要发问,幻天已走出溶洞。嗅闻一阵后,当先腾身,不声不响地向山内疾驰。翻过两道山梁,幻天停下身形,凝神谛听。旋即,又腾身向右前方飘去。 二女跟随在后,也不多问。二女不是不问,而是相信幻天的判断。不一刻,三人飞临一座高山,止住身形,仔细观看。幻天仰望山峰及峭壁,轻轻抽动几下鼻子。随后,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头向谷底看几眼,道:“贼人狡猾透顶,翻过此山,便是长江,气味到此已极难嗅闻得到。”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森罗五鬼(4) 三人腾身,越过高山,不一刻,来到江边。搜寻一阵,便停下身来。 小莹道:“幻郎,我等驰出三百里之遥,贼人定是去了荆湘。” 幻天沉思一阵,道:“气味在此消失,且有船坞,贼人定是渡江而去,暂时不会再来京师。” 梅梅道:“弟子搜寻数遍,也未发现蛛丝马迹。” 幻天道:“为师早曾说过,水可吸纳气味。此贼到此目的便是消除气味,以免被人追踪。此贼甚是狡猾,回去吧。” 梅梅道:“我等是否到对岸看看?” 幻天道:“贼人若有心远遁,此刻早已行出千里之外,即便追踪而去,也极为不便。” “哦……嘻嘻,弟子倒有兴趣追踪。” “算了,江湖不静,魔门安危要紧。” 幻天说罢,猛然发出一声长啸。啸声直冲天际,历久不绝。随后,看看对岸,腾身而起。一冲之势,顿起数十丈高下,直上云空。落定后,拉起二女向来路疾驰而去。三人身形刚刚消失,远见对岸灌木丛后,慢慢现出一道身影。此人正是与小莹交手的那位淫邪老者。老者面现惊异之色,暗道侥幸。看着幻天等人消失方向,不禁心生惧意。随即,转身而遁。 幻天三人返回天幕山脚下,缓下身形,徐徐而行。行至秦淮河边,一座木桥映入眼帘。三人信步向木桥走去,行至桥头。只见木桥桥面坑坑洼洼,显然已是年久失修。 绕过木桥,转过一块山石,走上山岩石路,三人踏雪而行,别有一番风景。梅梅与小莹捏起雪团,相互追逐,十分惬意。幻天神色轻松,看得欣然。走出两三里路,幻天忽然抽动鼻子,旋即,细目神光一闪。转过一山脚…… 蓦地。 二女只顾玩耍,不经意间,抬头朝前方一看——乍看之下,不禁同时一愣。登时,二女芳心狂跳。但见前方山石上,伫立五个怪人。怪人身着白色长袍,胸前绣着黑色骷髅图案,怪异的是,五人面孔五种颜色,黑、白、青、蓝、绿,各个狮鼻阔口,鸠面纠结,双目恰似凶狠的野兽,泛着阴森森的凶光。 细看之下,白色长袍,衬着黑骷髅图案,泛着死一般气息。鸠面颤动,肌肉抽搐,好似蚯蚓蠕动。五个怪人犹如五尊索魂的厉鬼,蕴含邪恶的魔力。蓬乱的长发随风飘动。见到幻天三人,双目狠厉怨毒,凶光爆射,宛似一道道利剑,直刺心脉。 梅梅回过神来,抽动几下鼻子。空气中,飘来一股尸臭气味。看青脸怪人那张血盆大口,以及露在唇外的獠牙,面色忽然转冷。低声道:“师傅,那青脸白袍怪人,正是弟子在武林大会期间,所遇的白袍怪人。几人气味相同,定是一路货色。” 幻天直视五个怪物,心道:“几人突然在此时此地出现,必不是好兆头。不期而遇,绝非偶然。”而在同时,五个怪人亦在仔细打量幻天三人。旋即,一同飘身落地,双眸闪着凶光,犹如嗜血的魔鬼。 青脸怪人排众而出,斜睨三人一眼,沙哑道:“凭借此等气味,便知尔等定是魔门中人,对否?” 幻天冷声道:“不错,五位有何见教?” 青脸怪人龇着獠牙,阴森道:“没有见教,只是要命。” 幻天背负双手,不紧不慢地道:“要命可以,但须具备要命的手段。” “哈哈哈……”青脸怪人桀桀怪笑,压着嗓门,狠狠地道:“尔等虽然蒙面,但老夫凭借气味便知尔等是魔门中人。臭丫头手段倒是不错,老夫今日必将生啖尔等,血债血偿。” 梅梅笑道:“师傅,这几位人不人鬼不鬼,似乎不是阳间活物。” 幻天点点头,抽动几下鼻子,低沉道:“是人是鬼已不重要,即便是人,也将成鬼。倘若本教猜想不错,几个老家伙可是来自鬼庄?” 青脸怪人听得一愣,狠厉道:“小辈倒是眼尖!不过,即便知道鬼庄,也已无用。在森罗五鬼面前,绝无生还之人。尔等还是早做鬼魂,尽快投胎吧。” 幻天看看左右,笑道:“本教只是试探,想不到几位老家伙果然是鬼庄的老鬼。今日万幸,尔等挑了个风水好地。莹儿,梅梅,千百年来,鬼庄终于出现几个活人。我等切不可丧失良机,应好好招待招待几个难得一见的客人。” 梅梅道:“森罗五鬼,人如其名。师傅放心,弟子不会客气。” 青脸怪人阴狠道:“小辈真是狂妄嚣张,恐怕死得更快。” 幻天平静道:“试过之后自然知道……此处难道只有你们几位?” “哈哈哈……”青脸怪人一阵怪笑,道:“小辈,我等已经跟随好久,终于在此地候个正着。此处荒凉僻静,正是安身的绝佳之地,便算给魔门送终吧。” 小莹冷声道:“该死的东西,真是一群狂夫。” “你便是魔妖?” “正是。” “魔妖混不如魔鬼,魔门终将成鬼。” 幻天冷冷一笑,道:“鬼庄露面倒是奇闻,今日所来,恐怕并非只为寻仇。目前江湖大乱,鬼庄也已按耐不住,蠢蠢欲动,欲来分一杯羹。几个老家伙,趁本教尚未动怒,及时离开尚可保命。否则,悔之晚矣。” 青脸怪人怪笑一声,青筋暴跳,唇角不住抽动,吼道道;“小辈,死到临头尚在虚张声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鬼庄欲杀之人,绝无生理。至今,天下间尚无一人能够活命。” 幻天冷哼一声,双目寒芒频闪,不屑道:“依你说来,江湖上几起离奇血案,定是鬼庄所为了。不过,鬼庄虽为江湖人物视为神秘之地,但在本教眼中,却也是一群乌合之众。今日以后,鬼庄将在江湖慢慢消失。” “江湖本就离奇,是否鬼庄所为,无关紧要。哈哈哈……”红脸怪人突然仰首狂笑,笑得尖利刺耳,笑得狂傲绝顶。笑声直冲天际,幻天三人闻声亦同感一怔。此人中气充沛,显然,功力相当深厚。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森罗五鬼(5) 红脸怪人又道:“青面鬼,你难道败在这几个男女手下?真是笑话!” 那被称作青面鬼的青脸怪人,凶光爆射,狠狠地道:“红魔鬼,老夫只是一时不查方才失手,这几人又能奈我何来!” “哈哈哈……”红魔鬼又一阵狂笑:“多说无益,真是丢人现眼。” 幻天缓缓道:“红魔鬼,尔等是否笑得够了?” 红魔鬼敛起笑容,盯着幻天道:“可怜尔等狂妄自大,尚且以为天下尽可掌握,殊不知整个天下倘若没有鬼庄撑持,恐怕早已灰飞烟灭。” 幻天听罢,心中忽有所感,道:“神霄宫及凌云宫是否也同鬼庄一般,操纵江湖?” “哈哈哈……神霄宫?凌云宫?嘿嘿嘿……两宫操纵江湖?凭那几个圣手及所谓四个空明使便可操纵江湖,真是笑话!多少年来,两宫被江湖武林奉为神明,当真可笑至极。尽管两宫实力不弱,却也无力独尊江湖。但有我鬼庄在,两宫又算什么东西!” 幻天三人听罢,不禁同时一震。听红魔鬼口气,鬼庄实力恐怕不比两宫稍逊。五个怪人气势不凡,功力高绝。幻天暗自思虑,猜不出五个怪人在鬼庄是否算是顶尖人物。遂平静道:“在西岳庙武林大会上,各派失踪之人,难道是尔等所为?” “嘿嘿嘿……鬼庄不屑为此。”红魔鬼阴险地笑笑。 幻天道:“难道另有其人?” 红魔鬼道:“老夫不知,小子不必多问。” 幻天道:“老东西如何找到此处?” “将死之人,不必再问。” 幻天轻笑,道:“真是狂妄自大。” “小子,对魔门中人老夫如数家珍,不必遮遮掩掩。” 幻天听罢,随手摘去蒙面巾,梅梅与小莹也随之现出本来面目。五个怪人看罢,不禁同时一楞。奇怪的是,五个怪人见到二女,眼中竟无一丝淫欲之色。 红魔鬼面现惊容,道:“老夫真想不到,两个魔女确实如江湖传言。只是有些可惜,老夫以及鬼庄中人对美色均不感兴趣。” “呵呵,即便感兴趣,也将死于非命。” 红魔鬼阴阴一笑,道:“魔门教主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儿。” 幻天背负双手,神态自若,道:“本教年方二十有六,同尔等相比确实不大。不过,江湖所凭乃是实力,不在年纪,达者为先。” 红魔鬼道:“小辈够狂。想当年陆天行出道江湖,初始之际亦是风生水起,不过好运不久,便烟消云灭。老夫几人未曾出马,倒令两宫以及所谓正道几个门派占尽风光,真令老夫不齿。” “而今,几个老东西当是闲不住了?” “江湖日乱,气象怪异,全然不似以往。如此形势,鬼庄焉能袖手旁观。” 幻天道:“不知鬼庄是以江湖为大,还是以魔门为敌?” “两者相同。” “如此说来,鬼庄将与其他门派沆瀣一气了?” “嘿嘿嘿……鬼庄只顾鬼庄之事,有利则行,无利则避。小辈身为一教之主,应知江湖诡诈。哈哈哈……” 幻天笑道:“本教今日真是大开眼界。那么,尔等是前来问罪,还是为了鬼庄?” 红魔鬼诡秘一笑:“两者均有,铲除魔门,对鬼庄而言有利无害。” “真是有利无害?” “当然,不过凡事不可两全,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幻天冷声道:“老家伙,恐怕尔等选错了对手。” 红魔鬼道:“老夫知道轻重,心明眼亮。对手便是敌人,无所谓对错。对于铲除敌人,只是有先有后而已。嘿嘿嘿……鬼庄蛰伏太久,也该在江湖露一露脸,免得他人以为鬼庄只能蜗居一隅,任人骚扰。” 幻天感慨道:“天下大变,沉渣泛起,不足为怪,本教早有预感。” 红魔鬼阴阴一笑,道:“小辈倒是自信得很,魔门死灰复燃,已猖狂两年余。而今,也该轮到鬼庄风生水起了。”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道:“本教正愁无人相伴,鬼庄出现,本教也可清闲一阵。倘若鬼庄烦心,本教只好再费点心思。” 红魔鬼怪笑一声,阴测测地道:“小辈心量倒是不小,恐怕再也难以见到清闲之日了。” 幻天道:“本教不愿多数强敌,但也不惧任何强敌。看来今日怕是要见真章了。唉……本教实在不愿多造杀孽,也罢。” 青脸鬼吼道:“红魔鬼,勿再啰嗦,尽速杀了便是。” 幻天轻笑:“尽管尔等功力不俗,但在本教面前还来不得嚣张。老家伙,鬼庄若要称霸江湖,只有尔等恐怕还不足以成事。” 青脸鬼切齿道:“成事是否乃是后话,先杀了尔等再言其他。” 幻天冷哼一声,扫了一眼。随后,抬起如玉般的手掌,自顾道:“本教许久不曾沾染鲜血,但凭尔等尚不足以令本教出手。不过,尔等既然为本教而来,若不留给尔等一点纪念,本教于心难安。本教号为魔神,今日便为众鬼超度,祭拜这双嗜血的魔掌。” “呔!”绿脸怪人忽然吼道:“红魔鬼,勿听小辈恫吓,我等自管围杀。” “住口!”红魔鬼大吼一声:“老夫怎会惧怕恫吓,真是笑话。”说着,对幻天道:“小子,莫怪老夫心狠手辣,只怪魔门太过猖狂。在‘森罗五鬼’锁魂阵下,即使你功力再强,恐怕也难以逃出生天。” 幻天笑道:“本教何须逃出生天,不论今日或是明日,本教自可安然无恙。” “小辈,那便束手就擒吧。” “老东西身在鬼庄,今日怕是真要成鬼了。” “哈哈哈……成鬼的……” 忽地,红魔鬼话未说完,但见光影一闪。光影转瞬即灭,毫无征兆,快得丝毫不觉。不及动念,幻天身影已凭空消失。刹那,当劲风及体,惊呼声尚未发出,在五鬼本能应变下,刚刚闪身出掌的瞬间,传出一阵如雷般的巨响。嘭,嘭,嘭,不及眨眼工夫,数声痛哼响起,青脸鬼已被罡风震得横飞出去。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森罗五鬼(6) 事出突然,身影乍闪乍灭,几如幻境。无俦的劲气化作一道道铁箍般的丝网,空气在瞬间骤然收紧。同时,在刺耳的锐啸声中,半空忽然爆出一蓬耀眼的紫光。但见紫光中,四道白色身影疾旋飘舞,犹如一叶浮萍,在怒海巨浪中沉浮。 嘭、嘭、嘭,一连串巨响,夹杂几声痛苦的惨嚎,四道白色身影被罡气拍击而起。数道血箭漫空喷洒,诡异壮观,凄惨酷烈。此情此景,转瞬即逝,快得无以伦比,光影只闪灭数次,一切都已结束。 寂静。 死一般寂静。 小莹与梅梅同时怔住。幻天出击,毫无征兆。功力震古烁今,手段酷烈奇幻,二女惊得芳心震颤。此时此刻,两人仿佛置身幻境,在原有的神智与记忆中,已找不到任何这种武功的印象,旷古未有,玄奇绝世。这是否还叫做武功,两人已无法断定。闪身,出掌,一气呵成,在瞬间开始,在瞬间结束。不战则已,一战之下,撼山震岳,雷霆万钧。 四周。 “森罗五鬼”口喷鲜血,皮肉翻卷,满身伤痕。除红魔鬼兀自摇晃,勉强站在地上外,其余四个怪人,都已颓然坐在地上。口角及鼻孔汩汩冒着血水,血盆大口抽搐哆嗦着,尖利的獠牙,沾着血水,形貌极为凄惨。 “鬼庄虽然神秘,谈之色变,但在本教眼中却非龙潭虎穴。今日暂且留下尔等性命,倘若再来寻仇,都将魂归地府。”幻天说罢,拉起二女飞身而遁,转瞬即逝。 三人消失,红魔鬼也颓然坐地。鼻孔喷着粗气,前胸后背,几道伤口足有一尺多长。青筋裸露,血肉翻卷。双目泛着凶狠的厉芒,眼见幻天三人离去,却已无力阻止。好久,红魔鬼方才缓过气来。眼中凶光却愈来愈盛,吐出一口鲜血,吼道:“该死的青面鬼,谁说魔门中人武功平常?” 吼声落定,不闻有人搭腔。扭头看时,那青面鬼面色更青,青得发紫。此刻,不但口角流血,鼻孔,双目,双耳,已同时流出血来。激战在瞬间发生,使人来不及准备及想象,更感觉不到一丝恐惧。当尘埃落定,惊惧及后怕才会来临。此刻,激战结束,五鬼才真正感到恐惧。 幻天三人刚刚离开,一道黑影疾掠而来,快得难以形容,若隐若现,肉眼难辨。眨眼工夫,在黑影即将掠过红魔鬼等人上空时,又有一道玄色身影恰似一道流光,几乎后发先至。 “鼠辈敢尔。”一声轻喝,先前那道黑影闻声疾闪,如飞而去。与此同时,在离木桥百十丈外的灌木中,三四道人影忽然腾身,疾速离去。 玄色黑影站定,乃是一头戴毡帽,黑巾蒙面人。看一眼正在闭目调息中的五鬼,眼中满含失望之色。稍微犹豫,疾飞而回。身影只闪晃几下,便已落在峭壁后的背影里。向下看五鬼一眼,自顾凝神打坐。 天色将晚,寒风呼啸,吹起漫天雪花。黑巾蒙面人呼出一口气,但见五鬼仍在调息,不禁叹息一声。眼中厉芒一闪,仰首发出一声尖啸。随后,疾速飘身,眨眼即逝。 “森罗五鬼”正在调息,乍然听到尖啸声,一个个浑身一震,眼中尽是惊恐之色。顾不得身受重伤,极力挣扎而起,相互搀扶,蹒跚而去。 山腰,台洞。 小莹与梅梅神色紧张,目不转睛地守在幻天身边。此刻,幻天呼吸急促,双目紧闭,面色青白。好一阵儿,呼吸才逐渐均匀。约莫一个时辰,面色逐渐转为红润,呼吸正常。又过一刻钟左右,幻天终于打坐完毕。缓缓睁开双眼,但见二女焦急神情,只轻轻一笑。 幻天呼出一口浊气,幽幽道:“天魔无极罡气确实霸道,强悍绝伦。只是在全力施为之下,经脉受损。唉……十五层魔功,真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梅梅道:“师傅,是否突破十五层了?怪不得那般骇人。” 幻天叹声道:“死丫头,五鬼功力绝非等闲。适才,为师隐隐约约感到,此地绝非只有五鬼,还有其他厉害角色。为师思来想去,与其同五鬼缠斗,不如毕其功于一役,不求震毙五鬼,只是给鬼庄一个下马威,避免鬼庄大举来袭。当今乱世,避其锋芒至关重要。唉……不想在急切之间,竟然闭气。” 梅梅道:“师傅,为何如此?” 幻天道:“为师经脉尚未完全贯通,仍有阻滞之处。经此一震,已经通畅。唉……五鬼真正实力不可小视,日后相遇,切不可急于求成。” “弟子明白。师傅,现在感觉如何?” 幻天道:“为师无妨,晚间打坐片刻便可无虞。”说罢,幻天凝重道:“此地除了五鬼,还有三个绝顶高手。激战时,为师隐隐感到有一绝顶高手就在此山不远,却未看到身在何处。此人隐身工夫真是玄奥,竟能逃过元婴探查。为师猜想,鬼庄并非只有五鬼,恐怕还有其他厉害角色。日后行事,还要多加小心。” 小莹道:“鬼庄人物突然现身,是否专为我魔门而来。” “依今日情形来看,不像针对魔门。” 梅梅道:“师傅,那三位隐身高人功力如何?” “为师只是感觉而已,难以确定。” “难道是来窥视我等?” “恐怕如此!今后要小心行事,以防危险。” 小莹道:“幻郎,此次出来碰巧遇到鬼庄中人,看来那劫持宫女的老者与‘森罗五鬼’大不相同。那老者细眉细眼,薄嘴薄唇,面目清癯,瘦消而俊逸。不过,以此判定老者身份仍显不足。老者右腮长有一颗红痣,十分明显。不过,天下间外表相似者,亦不在少数。” 幻天笑道:“莹儿不必再提那贼人。若是估计不错,恐怕不会再来。不过……长有红痣,面容清癯俊逸,历数世上高人,何人有此特征?” 小莹笑道:“幻郎言说不提,为何还在思虑?” “呵呵,只是好奇而已。”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森罗五鬼(7) 小莹道:“依老者功力,在江湖上,绝非一般人物,更不应没有名号。倘若是隐士,又当别论。但那者淫性十足,竟敢入宫劫掠,真令人难以置信。若按老者年岁来看,当与四大恶魔为同时人物。哦……不提此事我倒忘了,那老者曾说与爹爹相识,并言说昔年在京师‘烟雨楼’,遇到头牌歌妓燕小小等云云,不知其中有何内情。并言说,爹爹当年曾流落京师,不知何故。或许见到爹爹或是找到燕小小,均能知道那老者底细。” 幻天道:“莹儿说得不错,你可传书给齐教主。那老者功力到底如何?” “功力极高,若非我功力大增,恐怕再也难见你与梅梅了。” 幻天沉思一番,道:“死丫头,你感觉莹儿现今功力如何?” 梅梅道:“师傅难道不知?” “为师自是知道,我只想求证一下。” “若说实言,姐姐是否生气?” 小莹笑道:“死丫头快说,我怎会生气。”说着,稍微紧张地看着梅梅。 梅梅诡秘道:“姐姐三种神功融合,功力与我相差无几。” “什么,与你相差无几?这如何可能,不可能!”小莹疑信参半。 幻天叹了一口气,道:“五鬼功力每个都不下于三大圣手,想不到这世上能人如此众多。以梅梅功力而论,应付两到三个怪人无虞。如今看来,以鬼庄及两宫实力,若要争霸江湖,必将掀起无边血腥。但千百年来,两宫及鬼庄却相安无事,既无摩擦,也未发生血战,这是为何?” 小莹道:“我在教中时,也曾对此探究过,感觉此事非常蹊跷。任是哪一个门派想要称霸江湖,都不可小视。但千百年来,恐怕只有魔门与神教才在江湖上引起莫大恐慌,却不知鬼庄及两宫同样有此实力,且实力更强。难道……难道两宫与鬼庄或是其他门派有何默契,相互牵制?” “牵制?”幻天心神一动,道:“莹儿或许说到了实处。现如今,青龙帮及养马堂实力消弱,先后受创,加之两宫实力受损,尤其是凌云宫三大圣手已经三去其二,四大空明使也有损伤,实力均衡已经发生逆转。鬼庄适时而动……这符合莹儿判断。” 小莹道:“倘若以此而论,鬼庄现身江湖,其他门派是否……对了,鬼王堡又是怎样所在,但凭那些‘巨灵人兽’,也非一般门派所能抵挡,不知其实力是否也同鬼庄一般。若是如此,未来之江湖真难以预料,鹿死谁手,只有看天了。” 幻天凝重道:“若是打破均衡,江湖必有一场混战。” 梅梅道:“嘻嘻,混战不错,弟子喜欢混战。” 幻天道:“只是现在尚未看到混战的迹象,以两宫实力及鬼庄之神秘,若无某种特殊缘由,恐怕早就有过混战了。然而,千百年来却相安无事,这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小莹道:“江湖上尔虞我诈,卑劣手段层出不穷。即便相安无事,也绝不会相安千百年之久。这其中若非是一个骗局,便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制约关系。幻郎,我在神教中时,便潜心研究江湖各派,发现每到某一门派鼎盛时期,便会出现劫难。不是帮众被杀,堂口遭袭,便是掌教无故而死。千百年来,各派无一例外。若说物极必反,极盛则衰,也不尽然,其中必有某种秘密。” 幻天慨叹道:“莹儿说的是,此种现象由来已久,不但各派如是,魔门以及神教亦是如此。实力独大,长久屹立于江湖的门派绝无仅有。虽说独木难支,但也不无可能,此种现象异常奇怪。” 梅梅道:“若以师傅这般道理,对青龙帮也不必下手了?” 幻天道:“若是假手他人,难以树立魔门威势。如今亲手而为,又成众矢之的。凡事难以两全,既然为之便无需后悔,试看江湖之未来,再做打算。” 小莹叹道:“而今江湖高手纷纷现身,愈来愈多,不知还有多少未曾出现。” 幻天道:“江湖日乱,沉渣泛起,不甘蛰伏之人甚多。新近高手不断出现,亦属正常。武功一途,功法众多,千差万别。加之习练功法途径与方式也不尽相同,许多高手不为人知也不足为怪。不过,功力顶尖者,不会太多。” “幻郎说的是。我等是否还要缉拿凶手?” “既然来了,便再盘桓几日。倘若凶手已经远遁,再另定行止。” “呵呵。”小莹轻笑:“凡事立足高远,必能掌握大势。我曾研究魔门,发现魔门始终难以成事的原因,不只是实力问题,也有对时机把握及对自身实力估计偏差有关。魔门历次复苏,看似轰轰烈烈,最后均是偃旗息鼓,有始无终。如今,幻郎虽然功力盖世,若不仔细谋划,适时而动,恐怕也有夭折危险。神教所以深居简出,并非惧怕各门各派,而是时机未至。” 幻天静静地听着,感到小莹之言句句都点到自己的内心,戳破了魔门要害。近期,幻天正反复思虑此问题,考量形势。看着小莹,幻天此时才真正感到,小莹非一般女子可比。年龄虽然不大,但对整个江湖之势甚是清楚。或许是身在明教,自小处于忧患而养成的习惯。 “莹儿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鬼庄现身江湖,鬼王堡也恐怕不是什么善类。单以那些巨灵人兽,江湖上便无多少对手。不知鬼王堡为何人操持,如何训练这么多半人半兽的厉害家伙。” “嘻嘻,怪兽再多,也是呆头呆脑,弟子倒很喜欢拿怪兽练功。” 幻天正色道:“死丫头不可轻敌,更不可大意。能够练出这等厉害的巨灵人兽,其背后之人绝非等闲之辈。哦……巨灵人兽如此厉害,千百年来为何从未在在江湖出现,真是怪事。” “管他出现与否,一旦相遇杀了便是。” 幻天苦笑,道:“死丫头只知杀而不知为何而杀,杀也要杀所必杀。” 梅梅嘻嘻一笑:“有师傅及姐姐谋划,不需弟子想得太多。能杀则杀,杀不得另当别论。” “呵呵,也是,杀一个少一个。走吧。”说着,幻天领着二女出了溶洞。看天色将晚,笑道:“此时,王爷恐怕已在酒楼等候,我等尽快赶去。”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鬼影初现(1) 醉仙楼。 京师夜晚,异常繁华。 远远望去,醉仙楼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碧色阑干低接轩窗,翠帘窗幕高悬户牖。酒楼背依青天,万迭云山;楼前石砌沟渠,清流缓缓。虽值冬季,竟是楼畔绿槐啼野鸟,门前翠柳系花骢。尽显奢华高贵,巍峨隽永。 此刻,酒楼门前,华盖车马,锦缎官袍,各色人等俱全,大都是富商巨贾,高官显贵,亦不乏皇亲国戚。酒楼内,吹笙品笛,歌舞升平。观者中王孙公子为多。食客们执盏擎壶,醉眼朦胧,观赏歌姬舞女。所有食客,均是冬装在身,显得雍容,尽显奢华富贵。 “晋王爷驾到……” 一声吆喝后,但见酒楼侧方驶来三辆銮舆。明朝时,朱元璋为巩固皇朝,明令天下,朝臣不论职位高低,对各位皇子均要行天子之礼。皇子所乘车马,既可叫做辇车,也可称为銮舆。三辆銮舆,黄罗扇盖,两侧绣有晋字。酒楼门前凡是前来就餐的食客,看到辇车,莫不垂头束手,恭立施礼。 车帘掀起,晋王爷下了銮舆,微笑致意。 众人见王爷并未移驾,正自纳闷,只见第二辆辇车下来一位年轻公子。这位公子身着一袭白色长衫,双目细长,面容酷似菩萨,如此模样世间少见。乍看,真如和风送暖,令人倍感亲切。众人正在惊奇之际,自第三辆辇车下来两个女子。 登时,但凡见到二女之人,莫不惊得呆住。小莹与梅梅艳光四射,美丽无方。映衬灯火,容颜更显娇媚,美得令人炫目,痴迷失魂。晋王爷见状,面上带一丝得意之色,移驾前行。 等晋王爷几人上得楼去,众食客方才回过神儿来。惊异中,不禁交头接耳,小声嘀咕:“吴掌柜,看那矮个女子定是晋王府的公主,我的娘!她便是江湖上盛传,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煞。那个后生难道便是魔神?而那个蓝眼睛的女子又是哪个?” “王大人,那美得奇异的女子乃是神教圣女,姓齐,唤作齐小莹。如今在江湖上亦是鼎鼎大名,连街头巷尾都在哄传,唤作什么……魔……魔妖。” “魔妖,怎会有这等名号?” “哦……我的娘,魔神,魔煞,魔妖。” 幻天三人随晋王爷上楼,行至楼口,正对大厅。登时,人群发出一阵低呼声。食客中不乏大户人家小姐,也有王公显贵府中郡主女眷。此时,同小莹和梅梅的绝世姿容相比,俱都显得黯然失色,天日无光。虽值冬季,二女身上仍着一席薄薄裙衫,竟是毫无凉意,飘然若仙,清雅出尘。而酒楼中不论男女,均是冬装在身,相比之下,显得臃肿不堪,再无一丝贵气。 众食客看得怔神儿,双眼盯在二女身上。随即,又看向幻天。幻天一席白色长衫,气势刚柔相济,温和淡雅,令人倍感亲切。看似柔弱,却又使人顿生敬畏与仰慕之感。待幻天等人进入包房,众人无不大失所望,暗自唏嘘不已。想不到天下间还有这等男女,真是大开眼界,恍若隔世。 “王爷驾到,下官不及远迎,尚祈恕罪。”袁希武与孟飞急忙起身。看到小莹之际,不由惊得一愣。旋即,急忙收摄心神,尴尬地招呼王爷落座。 袁希武处事老辣,刚刚落座,便道:“王爷,这位姑娘是……” “袁大人不必见外,这位是齐小莹齐姑娘。” “哦……原来是圣女驾到。”孟飞道。 小莹抱拳施礼,道:“这两位便是袁大人与孟大人吧,本姑娘已从公主口中得知两位大人在此。小女这厢有礼了。”说罢,神色异常平静,但却多看了孟飞一眼。 孟飞道:“久仰,久仰,下官愧不敢当。” 晋王爷笑道:“各位落座,不必客套。” 众人刚刚坐下,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汉子敲门而入。见到晋王爷,急忙躬身:“小的给王爷请安!” 晋王爷摆手:“免了。” “谢王爷恩典。王爷,您可有日子没到酒楼用膳了。敝上早便知会小的,说是王爷要来,吩咐小的好生伺候王爷。现已准备停当,请问王爷是否上菜?” 晋王爷轻笑:“韩掌柜,上吧。” “是,请王爷稍候,小的这便张罗去。”说着,韩掌柜急忙出去。不一刻,酒菜陆续上齐。满桌山珍海味,色香味俱全,看着便令人垂涎,食欲大振。 梅梅眼巴巴地看着,道:“爹爹,可否吃了?” “不急,还有一位客人未到。” 幻天道:“还有客人?究竟是哪位朝中大员?” “呵呵。”晋王爷轻笑,道:“此人并非什么大员,公子或许愿意一见。” 幻天道:“不知王爷所请何人?” “呵呵,来时便知。” 正说着,但听门外脚步声起,敲门进来一位老者。但见此老者面目清瘦,状貌风伟。一头银发,白须及胸,头系文士巾。双眸似乎有些凝滞,却又隐含深邃之光,道骨仙颜。 晋王爷起身,对幻天道:“公子,此人乃是我朝翰林院学士,开国文臣之首,素有当朝太史公之称的宋濂宋大人。” 幻天听罢不禁一愣,想不到此人竟是闻名天下的大儒宋濂。幻天不禁刮目相看,起身施礼道:“宋大人,晚辈有礼了。” 宋濂疑惑道:“王爷,这几位是……” 晋王爷笑道:“宋大人,本王事先虽曾说过,却未细言。今日所来几位,除袁大人与孟大人外,这位是小女朱济梅,这位是蜚声天下的魔门教主卢幻天,这位是神教圣女齐小莹齐姑娘。” “哦?魔门教主?”宋濂听罢不禁一怔,旋即,诧异道:“想不到魔门教主竟貌似菩萨,哪里是传闻中的凶神恶煞。”说着,看一眼齐小莹与梅梅,又道:“令爱如此美丽,老朽亦感凡心大动。呵呵。” 晋王爷听了,笑道:“公子,宋大人字景濂,号潜溪,别号玄真道士,玄真遁叟。不论其名还是其号,均含避世清修之意,意境高雅,非凡夫俗子可比。”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鬼影初现(2) 宋濂忙道:“王爷学富五车,老朽岂敢在此言文。” “哈哈哈……宋大人切勿谦虚。”晋王爷大笑,接着对幻天道:”公子或已知道,宋大人与高启、刘基并称明初三大家,现‘翰林院侍讲’方孝孺便出自宋大人门下。宋大人为人耿直,治学谨慎,未尝一日去书卷,于学无所不通,深受当朝学子尊崇。” 宋濂道:“王爷过誉了。老朽能有今日,全仗太子与王爷恩典,不然,恐怕早已人头落地。” 晋王爷道:“宋大人怎地如此颓废,胡惟庸案早已过去,大人不必挂怀。”说着,指着幻天道:“宋大人,卢教主不但武功冠绝天下,更是博古通今,乃八斗之才。虽为魔门教主,却是逸群脱俗。全非凡夫俗子,欺世盗名之人可比。” 宋濂听罢,不禁细看幻天,道:“卢教主如此年轻便是一门之主,确令老朽佩服。王爷信函之上对教主尽是溢美之词,老朽亦是慕名而来,呵呵。” 幻天看一眼晋王爷,道:“王爷谬赞,在下甚是惭愧。虽然涉猎一些先贤经典,但也是粗通而已。宋大人主张道统之学,文道合一,此举颇合朝纲。卢某曾拜读前辈《秦士录》、《周礼集说》、《萝山集》、《浦阳人物记》、《诸子辩》等大作,真是得益匪浅,受用无穷。” 宋濂听罢,惊异道:“教主连老朽的《诸子辩》也已看过,真是出乎意外。” 幻天笑道:“前辈大作《诸子辩》详述古来圣贤,尽数诸子善恶功过,以此勘明真伪。此作古来少有,乃为前辈首创。” 宋濂怔道:“听教主言语明为褒扬,却又暗含讥讽之意,不知何故?” 幻天笑道:“卢某只是随意说说而已,并无讥讽之意。窃以为诸子百家,争奇斗妍,各自尽有所长。古往今来,圣贤典籍浩如烟海,仅仅善恶两字,既难以盖全,又无法辨明高下真伪。” 宋濂静静吗看着幻天,想不到此人对自己的大作能有如此认识。遂道:“教主真是博古通今,老朽甚是佩服。既然是浩如烟海,独取简洁也不失为明道之举。老朽此作,只为诸子做一通判,如此而已。” “呵呵,卢某并无他意,宋大人勿怪。” 宋濂轻捋长髯,面上并无不快之色。笑道:“岂敢,岂敢。现今,魔门风生水起,天下闻名,想不到教主竟是个文达之人,老朽真是感佩万分。” 幻天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本教名号唤作‘血魂书生’!” 宋濂道:“江湖便是江湖,书生本柔弱,何以血魂形容。” 幻天笑道:“宋大人,尽管表面看来书生柔弱,实则另有杀人手段。若真杀人也不过溅血五步,但书生所杀乃是心也。古往今来,礼教规制,看似无形,但杀起人来更见隐晦与残忍。” 宋濂怔道:“哦?教主真是高论,何以见得?” 幻天道:“大人自陷其中,难道不知?” 宋濂沉吟一声,道:“老朽唯心主张,尽在社稷。多家之言,差别甚大,非老朽所能左右。” 幻天道:“但有主张,便有善恶对错之分,此乃冲突之始,祸事之源。对于国家社稷实为贻害,更是人间至酷之因。” 宋濂道:“教主之意乃在空静无为,老朽不敢妄断。但对国家社稷而言,若无善恶之分,焉能整肃规制,天下将大乱矣。” 晋王爷摆手道:“好了,两位勿再说那什么诸子,吃酒要紧。” 宋濂轻笑,看一眼幻天,道:“不知王爷唤老朽前来,有何差遣?” “呵呵。本王焉敢差遣大人,只是提醒宋大人日后切勿评判朝政。” 宋濂一震,道:“老朽深居简出,并未多言。” 晋王爷道:“如此甚好,本王敬仰宋大人才学,不想大人发生意外。” 宋濂道:“不瞒王爷,昨日圣旨已到,老朽不日便要赶往茂州。” “什么,赶往茂州?”晋王爷怔道。 “王爷难道不知?” 晋王爷面色一暗,道:“本王确实不知……宋大人勿虑,待本王明日入宫面圣,再作行止。” 宋濂道:“王爷心意老朽铭感五内,依老朽看来,皇上不杀老朽,乃是顾忌天下文士之心。不然,老朽焉能活到今日。事已至此,王爷不必进宫。” 晋王爷叹息道:“这……只是苦了大人,茂州离此千里之遥,大人年岁已高,怎禁得起颠簸。” “呵呵,老朽身子还算硬朗,王爷放心。” 晋王爷道:“本王遍读大人所著文集,大人学问之深,立论之高,治策之严谨,本王看后敬佩有加。倘若离开京师,本王只好在书中与大人相见了。” 宋濂听罢,十分感动,唏嘘道:“历代诸君,如王爷胸怀者凤毛麟角。只恨老朽不能陪侍王爷。今日,王爷不加避讳,与老朽这待罪之人进餐,令老朽十分欣慰。唉……人生无常,天下尽可往之。倘若有生之年,老朽还能回到京师,必当先去拜见王爷。” 晋王爷笑道:“既然人生无常,大人与我只待有缘吧。” “王爷说的是,老朽昏聩。” “喝酒,算是给大人饯行。” “谢王爷恩典,老朽不胜酒力。” “好,公子,干杯。”说着,晋王爷举杯一饮而尽。 幻天干了一杯,道:“两位大人为何只看不吃?” 袁希武道:“不急,不急,王爷与公子先用。” 晋王爷笑道:“在座诸位与本王均非外人,不必拘谨。” 孟飞瞟了一眼小莹,道:“卢教主,现在江湖各派欲对魔门进行清剿,不知状况如何?” “正在密谋策动,估计尚需一些时日。” 孟飞笑道:“看教主神色,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幻天道:“该来必来,不该来亦不必担心。正如宋大人所言人生无常,既然无常,便需以无常对之。时时放在心上只是徒增烦恼,自寻麻烦。”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鬼影初现(3) 孟飞听罢,不禁赞佩道:“教主气量,天下少见,下官佩服。” 幻天道:“本教只是不愿多虑此事,并非是气量。” 孟飞面现尴尬之色,小莹忽道:“孟大人,三眼书生可是令师兄?” “三眼书生?齐姑娘为何有此一问?”孟飞乍听,不由一愣。 小莹道:“不瞒孟大人,本使曾与令师兄巧遇。” 孟飞惊道:“什么?姑娘遇到大师兄?大师兄现在哪里?” 小莹道:“徽州,黄山山脉,‘仙音洞’。” 孟飞忙道:“姑娘真与大师兄相遇?” “正是。” 孟飞仍是不信,问道:“姑娘所见那人是何模样?” “身着蓝色长衫,举止沉稳老练,雍容慑人。手摇银扇,面如冠玉,剑眉斜飞入鬓。特殊之处便是额头正中长有一块鸽蛋大小红痣,异常醒目。” “唉……那正是大师兄特有标志。不知……不知姑娘怎会遇到大师兄?” 小莹略一犹豫,道:“本使与令师兄曾有一点误会。” 孟飞一怔:“误会?” 小莹笑道:“仅仅误会也就罢了,且有过一场激战。” “激战?结果如何?”孟飞忙道。 小莹笑道:“本使侥幸胜出。” 孟飞又是一愣:“什么?大师兄竟败在姑娘手下?” “呵呵,不能说是败在本使手下,而是败在自己手下。” 孟飞道:“此言怎讲?” 小莹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并无原因。其实,胜败也是相对而言,无败便无胜,无胜亦无败。败者若有心,将来便是胜者。胜人者力,自胜者强。” 孟飞凝注小莹,沉声道:“大师兄现在如何?” “估计已经康复如初。” “大师兄重伤?” 小莹道:“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不过,我看西门俊神情幽婉,好似心事重重。” 孟飞叹息一声,欣然道:“不提也罢,总算有了大师兄讯息。” 小莹道:“不知孟大人功力与西门俊相比,如何?” “这……大师兄比我高上一点。”孟飞边说边看小莹,感到在此女淡蓝色的双眸中,并无一丝怨愤之色。能够战胜大师兄,可见此女武功定非一般。 小莹略一犹豫,道:“不瞒孟大人,不知何故,令师兄竟与恶名卓著的‘八荒淫魔’肖尘子混在一处。若非本使小心,恐怕今日也见不到孟大人了。” 孟飞听了更惊,疑惑道:“难道姑娘独对两人联手?” “也不能说两人刻意联手,本使只是恰逢其会。” 孟飞仍旧疑惑,道:“师兄一生清高,怎会与八荒淫魔混在一处,这如何可能?” 小莹道:“令师兄只言说以命换命,内情不详。” “哦……”孟飞自言自语:“以命换命……这是为何?”随后,问道:“后来如何?姑娘胜了?” 小莹笑道:“本使已然说过,若非胜出,恐怕早落在淫魔手中。”孟飞讪笑,暗自心惊,并在暗中揣度小莹功力。 梅梅道:“姐姐,那肖尘子现在哪里?” 小莹道:“我追踪数日,也未逮到那老淫魔。最后在徽州坐守数日,终不见老魔身影,随后便到了这里。” “该死的老魔,若是被我逮到,定要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幻天笑道:“老魔竟然没死,真是怪哉。” 小莹道:“老魔功力自是不凡,打伤他颇费不少力气。” 幻天疑惑道:“功力不凡?想当年,老魔功力虽高,但以你现在功力,胜之虽非轻而易举,但也不是难事,这是何故?” 小莹道:“中了三昧真火仍能不死,或许另有奇遇。” “此事甚是奇怪,或许真有奇遇。” 孟飞忽道:“姑娘适才言说,大师兄与八荒淫魔是以命换命?” “正是。孟大人这是……” “以命换命……难道……大师兄旧疾发作,需要……” 孟飞沉吟,幻天等人看得纳闷,小莹道:“孟大人,这其中是否有何内情?” “哦,下官说不准确,只有见到大师兄才能揭开秘密。” 晋王爷招呼道:“公子,喝酒。” “呵呵。”幻天轻轻一笑:“门中琐事让王爷见笑,干。” 袁希武不发一言,仗着晋王爷在场,并未深说。晋王爷见状,道:“袁大人曾亲办宋大人案子,对包括宋大人在内的许多人,亦是照顾有加。而今,宋大人即将远去,原有过节一笔勾销吧。袁大人毕竟是奉旨行事,宋大人不必挂怀。” 宋濂忙道:“老朽虽然昏聩,但也不会铭记私仇。当朝上下,老朽门生众多,日后还望袁大人手下留情,多多照顾。” 袁希武道:“下官心中对宋大人很是敬佩,怎奈皇命在身,不得不为。至于说到宋大人门生,下官却有一言相告。方孝孺刚直不阿,孤忠笃实,虽然令人敬佩,却屡有格外之言,对当朝规制多有微词。还望大人提醒与他,以免招来祸端。” 宋濂道:“谢袁大人提醒,老朽有空必定诫勉。” 晋王爷插言:“袁大人,数日以来贼人未见,以致朝中惑乱。据卢教主言称,贼人已经远遁,宫中也将安宁。我等亦不必为此而日日忧心,此事总算揭过,乃是我等福音啊。” 袁希武道:“公子,此信确切?” 幻天笑道:“只是猜测,谈不上确切。” 袁希武叹声道:“若此,我等岂能安枕。” 幻天轻轻一笑,道:“袁大人还是好生守候,加倍防范,免得贼人再来。不过,据本教估计,五日之内贼人若不出现,便已远走高飞。本教在此也无意义,五日后便离开京师。” 孟飞道:“教主要走?” “孟大人、袁大人,江湖各派亡我魔门之心不死,本教也无法安枕,还请大人谅解。若有需要,本教自当赶来,你看如何?” 袁希武拱手道:“公子如此言说,袁某感激不尽。” 幻天道:“人言锦衣卫各个阴险狡诈,但看两位相貌堂堂,忠贞尽职,与传言大相径庭。本教颇有感触,真是人言可畏啊。”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鬼影初现(4) 袁希武道:“公子谬赞,袁某承当不起。”说罢,看了看小莹,又看看王爷,关切道:“教主光明磊落,更兼韬略,还应小心行事。神教与魔门均属邪教,为大明律法所明令禁止。教主切不可太过张扬,以免引起圣上猜疑。江湖各派相互制衡,保持均衡,朝廷并不会过问。倘若一家独大,实力过强,恐将引起朝廷关注。无论是何门派,到时……呵呵,袁某不言,教主自能明了。” 幻天道:“本教明白,谢袁大人提醒。” 小莹道:“袁大人所说不错,我虽投身魔门,但亦是神教圣女,尽管朝廷近些时日已有所放松,但也不能不做考虑。两教之于朝廷,并无图谋天下之心。还请袁大人,在皇上及众位王公面前解释一二。” 袁希武笑道:“齐姑娘高瞻远瞩,袁某佩服。下官不敢妄猜圣意,对有些事也难以驾驭,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姑娘原谅。” “袁大人客气,有心便可。” 袁希武道:“袁某谨记,请姑娘及教主放心。” 幻天笑道:“袁大人有话便好,来,本教代魔门弟子敬袁大人一杯。”说着,与袁希武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宋濂见几人不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千户,便是魔门中人,尤其袁希武及孟飞,两人在锦衣卫指挥使官职高崇,一般官吏均不放在眼中。两人奉旨行事,位高权重,朝中上下无不敬畏几分。莫说朝廷重臣,即便皇亲国戚,也对两人十分忌惮。倘若引起皇上猜忌,都将性命不保。 而今,竟然与晋王爷及魔门人物坐在一起,看样子交往深厚,此事颇为蹊跷。暗道:“倘若锦衣卫与魔门有何瓜葛,不知将有多少人陷于诏狱之中。唉……老夫一生为朝廷殚精竭虑,歌功颂德,到头来竟为一个孙儿受到牵连。真是伴君如伴虎,还是早些离开此地为妙。” 思虑甫毕,开口道:“王爷,老朽微感不适,便不打扰各位了。” 晋王爷忙道:“宋大人哪里不适,可否请御医看看?” 宋濂道:“老朽乃是顽疾,歇息一两个时辰便好,王爷不必费心。” “也好,宋大人先行歇息。”说着,对梅梅道:“梅儿代爹爹送送大人。”梅梅应了一声,急忙将口中熏肉咽下。宋濂忙道:“老朽怎敢劳动公主,王爷,教主及两位大人,老朽告辞。”说着,缓缓走出房间。梅梅在后跟随,一直送出酒楼。 袁希武道:“王爷,为何将这学究找了来?” 晋王爷笑道:“本王以为公子号称血魂书生,宋濂到此,也好凑个文雅气氛。” 袁希武道:“王爷满腹诗书,何必将学究弄来,言不尽兴。” 晋王爷道:“宋景濂乃本朝文人之首,当朝现行规制礼法均出自这个老学究。本王敬其为人,爱惜其才,不然,也不会与太子苦苦进谏,保得宋濂性命。” 袁希武道:“王爷此举颇得天下文士敬仰,下官亦是感佩有加。但下官以为,圣上撤去丞相一职,尽揽大权于一身,集权于一人,极有深意。自登基以来,虽然大势初定,但根基未稳,理应收拢人心。但皇上为何只重规制礼法,却未像汉朝独尊儒术,罢黜百家。至今,诸子百家思想,圣上何曾推崇一家?” 晋王爷听得怔怔出神,良久,道:“袁大人之意是奉天承运,唯朝廷至上?” “呵呵,不是朝廷,而是圣上。” “哦……呵呵,袁大人说得鞭辟入里,竟是如此透彻,本王受教。” 袁希武忙道:“下官遑论朝纲,实属僭越逾制,还请王爷恕罪。” 晋王爷笑道:“无妨,无妨。” 当当两声,门外响起敲门声。晋王爷应了一声,韩掌柜进了来。看一眼众人,到晋王爷面前躬身附耳,悄声说了几句。晋王爷听罢,面色登时凝重起来。旋即,起身道:“几位好生用酒,本王去去就来。” 韩掌柜并未出门,而是揭开晋王爷身后背墙上的挂画,随后轻轻一按。立时,背墙现出一道门来。幻天见状,暗笑一声,而袁希武与孟飞却看得一愣。想不到这房间竟然藏有暗门。 幻天道:“袁大人,孟大人用酒。” “教主请。” “两位大人请。” 五人慢慢喝酒,逐渐放开了酒量。梅梅与小莹不时说些江湖轶事,袁希武与孟飞听得饶有兴趣。几人推杯换盏,不知不觉,袁希武已有些醉意。幻天看看,笑道:“袁大人海量,本教再敬一杯。” “不,不,不,袁某喝得太多。” “袁大人能与魔门人物一同用餐,既需要胆量,也需要眼光。若是两位大人不弃,有空便到魔门老巢,本教定要好生款待。” “谢教主厚意,传言魔门老巢乃是魔域,去则有死无生,袁某还想多活几日。” “大人说笑,死去之人乃是图谋不轨之徒,大人何许人也。大人若去不但无甚危险,而且还将有意想不到的境遇。呵呵。” “意想不到的境遇?” “是啊,意想不到。” 袁希武听罢,心中不知想些什么,看着幻天几人,朦胧中感觉小莹与梅梅好似更加迷人。孟飞与小莹悄声言语,神情轻松,十分惬意。袁希武听不到两人说些什么,在幻天劝慰下,又喝了两杯。孟飞看小莹的眼神,没有丝毫向往,更无一丝淫邪之色。当两人稍大声说话时,称呼已经变做大哥与妹妹。 随后,孟飞对袁希武耳语几句,袁希武犹豫片刻,自怀中掏出一方十分精致,色呈暗黄的圆形木牌。孟飞接过后交给小莹,轻声道:“此为锦衣卫通关腰牌,乃皇上亲赐。此牌十分重要,还请妹妹好生使用,切勿随意示人。” 小莹细看木牌,但见木牌竖面上端横刻“逡滦l”三个字,左面竖刻“武字叁拾捌號”,正中刻着“指揮同知”。梅梅拿过一看,道:“孟大人,这块腰牌官职太高,可否再拿一块镇抚司或是千户腰牌?”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鬼影初现(5) 孟飞道:“公主或许知晓,腰牌只可在京师使用,外出则需指挥使签署,回京须按时交回。这块腰牌乃是锦衣卫指挥使衙门,可以随身携带的腰牌,仅有几块而已。只因办事频繁出京,为方便见,固不受节制。交给齐姑娘,袁大人与我有很大风险,一旦追究起来,我与袁大人只能推说尔等缉拿凶手所用了。” “哦,如此甚好,到时自向本公主推脱便是。”梅梅说着,将腰牌交给小莹。 袁希武与孟飞对视一眼,笑道:“还是公主体谅下官。” “无需客气,反正本公主也不在京师。找得着便说,寻不到便等着。” “呵呵……”袁希武笑道:“公主真是……真是……” “袁大人不必奉承,喝酒。” 袁希武讪笑,暗道:“这公主心思机巧,善解人意。” 几人又用一些酒菜。一声轻响,暗门开启,晋王爷进来并落座后,神色有些异样,道:“两位大人,本王尚有要事,今日到此为止,如何?” 袁希武连忙起身,道:“王爷客气,下官岂敢打扰王爷。” 晋王爷看看幻天,道:“公子,我等先行回府。两位大人稍候再离开此地,毕竟人多眼杂。” “下官明白,请王爷先行。”说罢,恭送晋王爷出门。 晋王爷当先而行,急匆匆出了酒楼。四人坐车回府,刚刚进入大院,晋王爷急忙向自己书房走去。不大一刻,使人唤幻天三人过去。看到幻天,晋王爷面色显得极为沉重,道:“公子,今日午后太子薨。宫中已经传出讯息,父皇已立朱允炆为皇孙。” 幻天道:“王爷,此时不可盲动,只可静待事态变化。适才在酒楼之中,王爷是否去见了燕王?” 晋王爷一愣,道:“何事瞒不过公子,燕王乃是探听本王心意。” “王爷如何作答?” 晋王爷犹豫了好久,凝重道:“本王没有直言,后在四弟逼问之下,只说一旦天下有事,本王既不会奉诏勤王,亦不会起事犯上。” “如此甚好。看来燕王早有觊觎大位之心,唉……战祸将起。” “何以见得?” 幻天道:“不日既可见到分晓。” 晋王爷道:“公子思虑,亦是本王担心处。父皇圣旨已下,明日本王进宫面圣。此间诸事已了,恐怕此地再不需公子费心了。” 幻天笑道:“本教也感到,该是离开京师之时了,王爷不必为我等多虑。本教有一言相告,倘若王爷有何差遣,在下只管保证王爷不受战祸之乱。” 晋王爷道:“谢公子好意,本王自有道理。尔等歇息,本王还有要事待办。” “王爷保重,在下告辞。”说着,幻天招呼二女,径自回到居处。刚刚坐下,梅梅道:“师傅,我等逍遥自在,太子归天与我等何干。” 幻天道:“问你齐姐姐。” “姐姐……嘻嘻,弟子不问了。”看幻天正捏着小莹玉手,梅梅及时住口。问道:“师傅,我等何日离开京师?” “五日后。” “五日……嘻嘻,还能好好吃上几次。” “死丫头只知道吃。” “嘻嘻,师傅曾说食色乃人之大欲焉,不吃还做何事?” 幻天邪笑道:“此时无事,便伺候你们两个吧。” 梅梅嬉笑道:“还是师傅知冷知热,对弟子及姐姐体贴入微。”说着靠在幻天身上,一副忸怩神态。小莹似乎在想心事,见梅梅如此,急忙收摄心神。转瞬,尽显女儿心态,同梅梅各分左右,抱住幻天。幻天左拥右抱,软玉在怀,挨个亲亲。随后,二女逐渐放肆起来。 不一刻,幻天惊异一声,道:“莹儿这是何故?” “死丫头传授的……” “真是,怪不得感觉……哎呀,莹儿轻点!” “我不甚熟练,幻郎忍着,嘿嘿。” 幻天尽享齐人之福,微闭双目,暗中窃笑。 小莹迟疑道:“幻郎,感觉如何?” “哦……” 小莹见幻天微闭双目,哦哦出声,不安道:“到底如何?” “哦……” 小莹拍拍梅梅,道:“死丫头,真是这手法?” 梅梅诡笑道:“当然、当然,姐姐做的不错。不过,妹妹也学得不甚完全,倘若有空,你我寻那柳盈盈,再好生学上一学,嘻嘻。” “柳盈盈,难道是……”小莹怔道。 梅梅笑道:“柳盈盈便是玄阴门副门主,江湖送号‘多情妖姬’。门主是陈秋水,乾坤六魔之阴魔。两人一身媚功,天下无出其右。” 小莹恍然,道:“怪不得死丫头摩挲起来,令人异常舒适,原来如此。” “嘻嘻,吃便吃饱,做便做好,不枉人生快乐。” 小莹道:“妹妹说得是,呵呵,还是妹妹懂得人生。” 梅梅道:“人生匆匆百年,若是日日思虑担忧,也无甚乐趣。妹妹在王府看得多,那些皇亲国戚表面看来尊贵,实则都要受朝制所限,平日里并不能随意走动。嘻嘻,哪及得我等想来便来,想去便去,想吃便吃,想做便……哎呦,师傅手劲不会轻些……” 幻天道:“死丫头尽是歪理邪说,不怪你整日不是吃便是做。” 梅梅摸着屁股,苦笑道:“难道弟子错了?” 小莹笑道:“幻郎,妹妹心性如此,正契合自然本性。” 梅梅忙道:“还是姐姐知我,嘻嘻。弟子不是懒惰,只是还未来得及好好思虑罢了。”一边说着,一边与小莹搂住幻天,肆意摩挲。 幻天叹声道:“你二人如此,看来本教也活不过几日。” “幻郎,难道不适?”小莹讶然。 梅梅忙道:“姐姐切勿听信师傅言语,说不得正暗自享受。” 小莹疑道:“幻郎,这是真的?” “呵呵。”幻天邪笑:“死丫头怎不替为师隐瞒!哦……真是舒适万端。” 小莹娇嗔一声:“死魔头,竟敢诓骗我。死丫头,脱!”说罢,二女按住幻天,尽情扑腾。三人嬉闹不止,不一刻,各个清溜,忘情地缠绵起来…… 折腾好久。 二女再无一丝力气,浑身酸软。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鬼影初现(6) 幻天翻身坐起,抚着娇躯,暗想心事。 小莹尽管疲累,仍问道:“幻郎,在想什么?” 幻天道:“我等在京师已呆数日,江湖上不知又发生何事。魔女们来报,各派围剿魔门日期又向后推迟两月,不知是尚未准备周全,还是故布疑阵,或是因其他事情而耽搁。老巢虽然已做布置,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而今,贼人已经远遁,估计短日内不会再来,不若暂时离去。” “幻郎,你言说五日后离京,为何又有些迟疑?” 幻天道:“狡兔三窟,本教不能不做打算。” 小莹道:“幻郎,是否急于赶回老巢?” 幻天笑道:“非也,此次将去一个山清水秀,极为美丽的地方。” “师傅,是何所在?”梅梅一骨碌爬起来。 “莫再多问,到时便知。” 小莹嗔怪道:“死魔头,勿再装神弄鬼,快快直言!” 幻天忽然板起脸来,神色极为凝重,二女看得一愣,自与幻天相识以来,小莹似乎从未见到幻天如此严肃,不禁问道:“幻郎有何心事?” 幻天面色稍缓,正色道:“我等将去魔门老巢。” “嘻嘻……”梅梅一阵儿嬉笑,道:“师傅真是,适才还说不回魔域,怎地转脸便改变主意?” 幻天拍了拍梅梅,肃然道:“死丫头,此次我等所要去的地方,乃是一个已经封存千百年,极为隐秘之所。自从魔门第二十七代真正的宗主吴宗天死后,依照魔门教规,非真正的魔门宗主不得擅入。” 梅梅愕然:“什么?真正的老巢,那魔域是……” 幻天道:“死丫头有所不知,张家村只是魔门另处老巢,只为故布疑阵所用。不被发现尚可,一旦暴露,早晚要被弃用。虽然暂时无虞,但终究不是安稳之地。常言说狡兔三窟,魔门岂能只一个藏身之处。并且,除了真正的老巢外,原来还有另一处秘密所在。” “什么,还有老巢?”梅梅惊道。 “正是,不过另一处已经废弃。” 梅梅听得怔怔出神,稍后,喜道:“师傅,真正的魔门老巢在何处?” “赤蟒山。” “赤蟒山?弟子怎地从未听说赤蟒山,那是何种地方?” 幻天轻笑:“赤蟒山乃是魔门自称之名,并未公之于众。” 梅梅急道:“我等明日便去如何?” “不急,死丫头早晚会看到。” “弟子已等不及,不如现在便去。” “呵呵,人生到处有芳草,何须留待明日摘。”说罢,幻天一阵邪笑,大手轻抚之下,二女已不能自已。娇面泛起红晕,双双靠在幻天身上。幻天猛然想起与“森罗五鬼”拼斗时的情形,不禁沉下心来。看一眼小莹,不由分说,大手轻按气海,立将真气送进小莹体内。梅梅见状,急忙转到小莹背后,按住命门大穴,真气激涌而出。 两人一前一后,真气一冷一热,循环往复。大小三十六周天后,三人已经进入神虚之境。小莹面目红一阵白一阵,娇躯轻轻颤抖,当再次行完大小三十六周天后,三人俱都平静下来,声息不闻,如同死去一般。 一个时辰。 幻天睁开双目,看着二女,心中感慨万分。暗忖:“众女武功虽然不低,但也难保不会出现意外。魔门未来将依仗谁去,依靠谁去。若是判断不周,出现任何闪失,魔门弟子势将流离失所,遭到江湖追杀。”想到此处,又自闭目养神。神色异常平静,状似老僧入定,古井不波。 翌日。 梅梅说做便做,中午时分,秘密潜回别院,身上大包小裹,尽是美味。幻天与小莹冲和打坐,刚刚完毕。见梅梅回来,不由苦笑。随即,三人大吃海喝,不亦乐乎。 三人用罢,花铃、桃红几个丫鬟进来收拾。余下的美味,自是赏赐给了丫鬟。几个丫鬟平日里哪能吃到这些美味,所剩很多,竟也吃不完。花铃本来留存一些,不想第二日,梅梅又弄回无数美味。 花铃等人与二女混得熟了,自然有说有笑。小莹乐得热闹,除与幻天打坐行功外,便是询问京师状况。不过两日,几个丫鬟竟自告奋勇,轮流出外打探去了。小莹与梅梅自是不会无功受禄,分别替花铃等人灌输一点真气。几个丫鬟极为兴奋,感觉甚是轻健。由此对三人更为尊重,伺候备至。 几日来,三人美味佳肴,打坐欢娱,竟过得如神仙一般,看得花铃等几个丫鬟羡慕不已。原先尚存一丝恐惧之感,不消两日,已是无影无踪。向梅梅问些魔门情况,梅梅有问必答,只是不曾说出内中秘密。 第五日头上,幻天本意欲走,奇怪的是,小莹言说再呆几日。幻天无法,同时,也乐得逍遥。梅梅与小莹每日午前与傍晚出去两次,花铃等几个丫鬟轮流陪同。几日下来,晋王府别院左近,多了不少看客。日日守在别院胡同外,指望能看上二女一眼。 其间,孟飞来别院两次,一来看望幻天,二来看望小莹。第三次来别院,曾与小莹切磋几招。可惜,他有心而来,却是堵心而去。不过,虽然切磋后有些沮丧,对小莹倍加尊重。 这一日将近午时,幻天三人刚打坐完毕。 “公主,小姐,起来了吗?”门外花铃叫道。 “何事呼喊?” “公主,孟大人来了。” “哦,让他先到外堂等候。” “是,公主。”花铃应声而去。 幻天道:“死丫头,莹儿,穿衣起来。” 梅梅边穿边道:“孟飞来得真是时候,弟子正要师傅安慰。” “死丫头,晚间再安慰。” “嘻嘻,师傅莫急,孟飞此来,怕是带了好信!” “好信儿?” 梅梅与小莹对视一眼,道:“师傅不知,弟子与姐姐托付孟飞打听点事儿。” “死丫头有何好事?” “燕小小。” “燕小小?” “就是,嘻嘻。” “装神弄鬼!” 小莹笑道:“幻郎,其实我与梅梅乃是打听那贼人身份,估计快有眉目了。” “哦,燕小小又是哪个?”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鬼影初现(7) “早年京师的头牌丫头。” “头牌丫头?” 小莹道:“头牌丫头便是当家妓|女。” “哦,原来如此。” 小莹道:“看来幻郎并未到过娼寮,呵呵。” 幻天诡笑:“张家村偏僻,哪来的娼寮。” “以你功力,倘若有心,张家村附近城镇也能去得。” “本教不知,呵呵。” 小莹诡秘笑笑,对梅梅道:“死丫头快起来。” 三人起身穿衣,洗漱后,梅梅吩咐花铃将孟飞带来。片刻,孟飞急匆匆来到正堂,见二女在此,忙道:“打扰公主及妹妹歇息,尚乞恕罪。” “嘻嘻,恕罪?免了吧。来过几次,也未见你真有意请罪。” 孟飞笑道:“公主不怪便好。下官此来,是有好信告诉公主。” “燕小小在何处?” 孟飞道:“公主聪明!” 梅梅道:“休得啰嗦,快说。” 孟飞道:“公主莫急,此时说来话长,待下官细细道来。约在三十年前,燕小小在京师‘烟雨楼’为头牌花娘,容貌倾绝天下,誉为‘京师第一美姬’。燕小小不但貌美,五音十二律,琴棋书画等样样皆精。引得无数豪商巨贾,王公贵族前来一睹为快,更期盼能够一亲芳泽,并据为禁脔。” 孟飞说到此处不觉失语。顿住后,看二女听得仔细,又接口道:“但那燕小小只卖艺不卖身,使得众人无不为她争风吃醋。燕小小因为生计,不得已在众人间周旋,并与其中几人过从甚密。不知怎地,某日在‘烟雨楼’发生一起离奇事件,有四位熟客被人暗算。其中两人丧命,两人失踪。此事后,燕小小亦离开‘烟雨楼’,再无踪影。” 小莹道:“大哥,那几位熟客究竟是哪个?” 孟飞道:“为兄找到当时一位甄姓老鸨,才问出这多经过。那老鸨言说,但凡进得青楼客人,一般都隐去身份。即便记得名号,也无法追寻。” 小莹道:“那老鸨名姓怎生称呼?” “这……下官只知姓甄,当时均唤她甄娘。” “哦,燕小小现在何处?” 孟飞道:“经多方打探,那燕小小现在郊外严家村。” 梅梅笑道:“姐姐,你我现在便去。” “公主且慢。”孟飞说着,自怀中取出一张信笺,递给梅梅,道:“公主,下官草制一张图形,公主与齐妹妹可按图索骥,下官不便前去。” 梅梅接过信笺,笑道:“好,孟大人办事爽快。” 孟飞道:“非下官爽快,而是手下弟兄勤快。” 梅梅笑道:“此事若成,请大人替我犒劳犒劳你那些兄弟。” “下官知道,请公主放心。” 梅梅笑笑,起身回屋。须臾,出来后递给孟飞一叠银票,道:“既然犒劳,便小气不得。此是五万两银票,请大人收好。” 孟飞连忙推拒:“这如何使得,请公主收回。” 梅梅道:“孟大人无需客气,这只是用来犒赏你那些兄弟。” 孟飞犹豫着接过银票,道:“下官代弟兄们谢过公主。” “嘻嘻,不知大人可有家室?” “公主有所不知,下官公务繁忙,未及……” 梅梅轻轻摆手:“大人若是愿意,本公主替你找个王公贵族之女,如何?” 孟飞笑道:“非是下官眼高,下官不喜官宦之女。” “哦?那大人是……” 孟飞道:“下官投身锦衣卫,只是暂时栖身而已,下官更喜江湖儿女。” “哦?”梅梅眼睛一亮,道:“如此说来,大人可有中意之人了?” 孟飞连忙摆手:“不、不、不,没有,没有。” “江湖十大美女,喜欢哪个?” 孟飞尴尬道:“这……下官不曾想过。” 梅梅刚说出口,便觉不妥,道:“也是,十大美女除了未曾露面的以外,大都名花有主。” 孟飞道:“公主不必费心,下官主张随缘。” 小莹接口道:“死丫头,孟大人眼光不同常人,你我不必费心。” “姐姐说的是,不过……” “不过如何?” 梅梅笑道:“妹妹只是胡思乱想,不说也罢。”说着,不知想到何事,对孟飞道:“孟大人,本公主与齐姐姐在此,外界可有议论?” 孟飞笑道:“议论没有,但却十分羡慕。两位之美貌,已轰动京城。只是听闻公主乃是魔煞,却又惶恐不安,呵呵。” “如此最好,省得麻烦。” 孟飞道:“王爷在否?” 梅梅道:“不瞒孟大人,爹爹已于前日回返太原。” “哦?”孟非一怔:“太子薨,京师正乱,王爷何故回返?” 梅梅道:“爹爹言称太子薨,边关稍有异动。前日夜间,接到皇爷爷圣谕,遂紧急回返治下去了。” 孟飞道:“王爷一走,此间事情如何处置,那贼人真已远遁?” 梅梅道:“师傅料事如神,当不会有错。爹爹已禀明皇上,并为孟大人,袁大人进言请功,论功封赏。” 孟飞抱拳道:“下官谢谢王爷,也谢谢教主,公主与齐妹妹。” “孟大人不必客气。” 孟飞沉吟一阵,又道:“四王爷也在今晨出京,难道边关真的吃紧?” 小莹道:“边关无事,或许……将有萧墙之祸。” 孟飞道:“妹妹所指是……” 小莹笑笑,道:“教主夜观天象,发现星象散乱。紫微星星光幽暗,众星宿本是相互拱卫,但却忽明忽灭,彼灭此生。天有异象,乃不吉之兆,恐有大事发生。大哥当心便是,切不可说出。” 孟飞道:“为兄原为江湖人物,倘若难以存身,便自回江湖中去。” “大哥如此做想,妹妹便放心了。” 孟飞起身,拱手道:“公主,妹妹,我有事待办,先告辞了。” “大哥慢走。” 孟飞看了里屋一眼,道:“代我向教主问好,告辞。”说罢,疾步出了正堂。 “姐姐,你我收拾一下,立刻去找燕小小。” “死丫头莫急,待用过午饭……或是明日再去。” “这……” 小莹向里屋使个眼色,道:“幻郎正感无趣,你我是否……” “嘻嘻,走!”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鬼影初现(8) 是夜。 月黑风高。 楚州城内一片安静。城北,“醉香居”规模不大,但却十分雅致幽静。酒楼周围,几条野狗在寒风里夹着尾巴,搜寻犄角旮旯,在垃圾堆里觅食。偶尔传出几声狂吠,以及争抢食物的咆哮声。寒风吹过街道,整个楚州城显得异常凄冷,犹如死去一般。 酒楼两侧,酒幌在风中摇曳。酒楼后院正房,隐隐约约射出一丝灯火。房内,传出一阵阵响亮的鼾声,不时夹杂几句含糊不清的呓语。 蓦地。 但听砰砰几声,狗叫声突然停止。后院,昏黄的灯火倏灭,鼾声戛然而止。就在灯火倏灭的瞬间,在酒楼后院四周房屋上,鬼魅般地出现四条人影。刷、刷、刷,三条人影飘然落地。落地后,轻轻咳嗽一声。而正房顶上那道身影依然伫立,好似雕塑一般。 三条身影站定后,各占一方,只听为首之人沙哑道:“王掌柜,有朋友到访,赶紧起来,不必装聋作哑。”说罢,三道身影静静等待,凝注正房门口。 好一阵儿,房中毫无反响。又过一会儿,正房侧面一间房屋里,传出一声懒懒的话音:“是哪个挨千刀的不长眼睛,半夜三更还在这里吵闹?这里是天地盟,不是其他地方,还请尔等把招子放亮一些!” “限定日期已过,石中玉言说到此取货,为何迟迟不交?” 须臾,房中传出几句咕咕哝哝的骂声。旋即,灯光亮起,房门半开。伸出一颗蓬乱的脑袋,此人睡眼惺忪,看形貌乃是一个小二。朦胧中看到院内三个身着蓝色劲装,犹如厉鬼似的怪异人物,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结结巴巴地道:“三位大……大爷……是……是何方神圣……” 为首之人,声音严厉,苍老沙哑,阴森道:“快将王掌柜唤来。” 小二尚未应声,正房原本毫无声息,此刻,忽然传出一声轻微响动,房门亦在同时突然开启。但见一条高大的身影,自房内大步而出。院中为首怪人乍见之下,也不由心神一凛。但见此人满头白发,身着一席青色劲装,异常魁梧。银发随风飘舞,双目阴鸷,透着神光。腰间挂一怪异兵刃,细看那兵刃,赫然是一个白色骷髅头。骷髅头泛着青白光芒,十分骇人。白发老者目视三人,一脸厌恶神色。沉声道:“半夜三更,何故在此鬼叫?” 那为首怪人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银两现在何处?” 白发老者冷声道:“没有银两。” “你可知期限?” “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没有备足银两?” 白发老者道:“别门别派或许有,天地盟没有。” “嘿嘿嘿……难道天地盟不怕毁帮灭派?” 白发老者摸摸那怪异兵刃,阴声道:“天地盟死活先行放下,若是想要银两,还需问问老夫这‘飞魂夺’答不答应。” “飞魂夺?嘿嘿嘿……你别自以为是,尽早交出银子为好。不然,天地盟将有意外发生。” 白发老者道:“虚言恐吓吓不住老夫。再说一次,天地盟没有银两。” 为首怪人一瞪双眼,阴狠地凝视白发老者。道:“难道天地盟真要违抗书信所命?” 白发老者抽动几下鼻子,道:“依尔等此种行径看来,并不是各派人物,不知是何方神圣?” “嘿嘿嘿……无需多问,只管交出银两便是。” “没有银两。” “大胆狂徒,胆敢违抗……难道你真不想活?” 白发老者道:“正是,老夫确实活得不耐。” 那为首怪人大怒,喝道:“老家伙,可恶!”声随人到,一抬右臂,猛然拍出一掌,径向白发老者拍来。 白发老者似乎料他有此一招,身躯滴溜溜一转,倏然出掌。两人双掌接实,但听“啪”的一声脆响,那为首怪人蹬、蹬、蹬一连退出两丈多远。 白发老者一声阴笑:“这点斤两也来丢人现眼,真是自不量力。” “看哪个自不量力!”话声未落,突听一声大喝,一股令人窒息的劲气自头上急袭而至。白发老者陡觉来势太猛,身躯疾闪。躲过突袭,正自愕然,身旁已多了一位魁梧老者。见那魁梧老者一身火红色长袍,面色青白,双目泛着红光,烁烁频闪,极为骇人。白发老者凝目打量红袍老者,不禁暗自惊凛,忖道:“好一副恶毒的面貌!” 红袍老者面带煞气,死死注视白发老者,直看得白发老者心头一紧。红袍老者气势不凡,一身红袍在夜风里飘动,好似被鲜血浸染过一般,嗜血的双眸犹如两道利剑。冷冷地道:“本煞再问一次,银两放在何处?” 白发老者虽然有些顾忌,却仍淡淡地道:“没有银两。” 红袍老者道:“老夫不是与你商量。” 白发老者不屑道:“老夫也不必与你商量。” “老匹夫,你可做得了主?” 白发老者听罢,本是阴鸷的双目,忽然泛起一层红色血丝,不耐道:“老夫做不做得了主,都没有银两。”说罢,满面尽是不屑之色,似乎并未在乎眼前四个怪人。 “哈哈哈……”红袍老者一阵狞笑,道:“老夫尚有耐心,限你在三日内,凑足银两,否则,老夫要大开杀戒。” 白发老者听了,双目神光一闪,凝视对方,道:“不必等上三日,现在便可大开杀戒。” 红袍老者忽地踏前两步,阴森道:“你真要一意孤行?” 白发老者一抖手中飞魂夺,狂傲道:“老夫这东西并不吃素。” 红袍老者冷叱一声,不屑道:“就凭那个?” “不错。” “未免托大吧。天地盟有多少斤两,本煞一清二楚。只石中玉那黄口小儿,又能撑持多久。今日答应便罢,若是抗拒不从,必将天地盟夷为平地。” “老夫并非吓大的,口舌之能徒费功夫。”说罢,白发老者抽动几下鼻子,忽地一怔,疑惑道:“几位一身鬼气,难不成来自鬼庄?” “哈哈哈……”红袍老者桀桀怪笑,眼中红光频闪,道:“想不到世上还有人记得鬼庄,更想不到,竟有人凭借气味认出鬼庄中人,真是出乎本煞意外。既然知道鬼庄,期限只为两日,后日此时老夫前来索取银两。到时若不交出,此地必将成为一片血海。” 白发老者冷哼一声:“真是大言不惭,老夫接着便是。” “气煞我也,现在便接两掌。”说罢,红袍老者骤起发难,倏然出掌。掌影带着难闻气息,径向白发老者拍来。其势快逾电闪,迅猛绝伦。白发老者见状,不禁暗凛,旋身疾速躲闪。千钧一发之际,将将脱出掌势范围,一蓬腥臭之气又告袭来。 白发老者躲了几次,不免有些被动。面对强敌不禁大怒,探手之下,便听嗡地一声,飞魂夺已经出手。只见白光倏闪倏灭,其速之疾,如光似电。红袍老者也没有想到飞魂夺的厉害,幸亏见机得早,方才险之又险地躲了开去。 “不过如此,看掌。”一掌拍出,风雷骤发。嘭地一声,无俦的劲气击在飞魂夺上,登时,只见空中一闪白芒,飞魂夺倏然旋飞起来。红袍老者见状,亦不由有所顾忌,伴着闪晃的身形,频频出掌,方才躲过快如流光的飞魂夺。 一刻钟左右,红袍老者猛然发足劲气,一掌震偏飞魂夺,喝道:“飞魂夺不过如此,老夫走也。”说罢,一挥袍袖,人已腾身而起,倏然即逝。 白发老者冷哼一声,急忙回到房间。不一刻,房门轻轻开启,只见白发老者四下看了看,忽然运气腾身,径向天地盟方向驰去……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三进悠闲居(1) 京师东郊。 羊肠小路,崎岖难行。 小莹在梅梅带领下,隐身行进。 将近午时,两人一边外放元婴探查,一边按图寻觅。行至严家村外,小莹不由苦笑,想不到严家村如此偏僻。此村坐落在山坳里,零零落落只三五十户人家。村内十分安静,不见人影。 两人逶迤而行,按图所指走向村南。不一刻,遥见村南尽头一户庄院。走近一些时,见那庄院虽然不大,但院内院外甚是齐整。二女来到院门前,院门虚掩,两人推门而入。院内并无人影。 行至院后,见一粗壮汉子正用力劈柴,浑不见二女到来。小莹轻咳一声,那汉子方才回头。两人一看,见那汉子五旬左右,黑红脸膛,貌甚憨厚。时值冬季,竟穿的一袭单衣,肌肉虬结,甚是壮实。 那汉子愣愣看着两女,竟被眼前女子美貌,惊得不知言语。小莹笑道:“这位大哥,这里可是严家村么?” 那汉子愣了好一阵儿,痴道:“此处正是严家村。” 小莹道:“请问此院主人可叫严济堂?” 那汉子听得一愣,疑道:“不错,严济堂正是在下,两位姑娘来此作甚?” 小莹欣然,道:“嫂嫂可曾在家?” 严济堂听罢,不由一震,小心道:“两位姑娘找贱内何事?” 小莹道:“哦,不瞒大哥,小女此来乃受嫂嫂昔年故交所托,前来拜访并问些事情。” 严济堂疑道:“昔年故交?贱内曾言举目无亲,怎会……” 小莹笑道:“说不上是故交,只是远房亲戚。” “哦……”严济堂沉吟一声,迟疑道:“远房亲戚……贱内为何说是……” “嫂嫂在家么?” 严济堂面现愁苦,道:“在,只是……” “大哥有何顾虑?” “不,只是贱内已然卧床三年,怕是记不得事儿了。” 小莹怔道:“怎会如此,现在还好么?” 严济堂凄然道:“只差一口气,唉……” 小莹道:“大哥可否引见,小女看看嫂嫂。” “哦,两位姑娘请随我来。”说着,严济堂扔下斧子,引二女进屋。刚踏入房间,便闻一股草药味道,扑鼻而来。屋内十分干净,布置清雅,家饰用具与房屋并不相称。再看床上,躺着一妇人。那妇人面黄肌肉,形貌枯槁,满头银丝。床榻旁有位老妇,手中端着瓷碗,神情木然,呆呆地看着床上妇人。 严济堂示意二女进屋,行至老妇身旁,道:“娘,来客人了。” 老妇缓缓转头,忽然一怔,睁大眼睛,道:“孩儿又找两个仙子?” 严济堂面色一红,道:“娘,两位姑娘乃是翠霞远房亲戚所托,来看望翠霞的。”说着,对小莹两人道:“这是在下娘亲。” 小莹道:“阿婆好。” “哦。”严母哦了一声,问道:“翠霞娘家不是只有一个表哥,其他便没人了么?” 严济堂道:“娘,许是翠霞不曾说起。” 严母哦了一声,道:“两位姑娘请坐。” 小莹道:“阿婆不必客气,晚辈只是代人前来看望嫂嫂。” 严母叹道:“儿媳卧床三载,求医无数,却不知病根。唉……” “嫂嫂可是姓燕?” 严母一怔,道:“姑娘不知么?” 小莹忙道:“晚辈临来时,那人并未说清,晚辈不敢确定。” “哦,姑娘说得没错,儿媳唤作燕翠霞。” 小莹暗笑,道:“嫂嫂还可说话么?” 严母道:“一时清醒,一时糊涂,怕是挨不过多少时日了。” 小莹侧目看那妇人,全无那老者所说样貌。眼眶塌陷,两腮干瘪,面色青白,双目无神,直勾勾望着棚顶。遂道:“阿婆,晚辈听说嫂嫂原是个美人,怎变成这般模样。按亲戚所说,嫂嫂来此已有二十余年吧?” 严母道:“姑娘所说不错,这儿媳乍来时,美得像个仙子,如同两位姑娘一般。唉……也不知儿媳原来身世,她只言说举目无亲。当年,还是她那表哥送到村里。只是自来到家里,只知做活,不言不语,更……更没生个一男半女。老身只这一个儿子,怕是断了香火。” 床榻旁,放着药碗,墙边柜上,摆放一排草药。小莹纳闷,道:“这些都是嫂嫂的药么?” 严济堂面色一红,尴尬道:“是……” 严母道:“那是这个不争气的逆子所用的草药,唉……” 小莹不明就里,道:“嫂嫂真的查不出病症么?” “是啊,老身到处求医,却查不出病来。” 小莹道:“晚辈看看可以么?” 严母道:“姑娘看便看吧,也活不过几日了。” 小莹趋步上前,坐下后,捏住妇人腕脉,运气检视。良久,小莹松开妇人腕脉。小莹道:“阿婆,嫂嫂确是没有病症。” 严母道:“谁说不是,那么多郎中都未查出来。可惜,儿媳那一副容貌,竟使得我儿守了二十余年。到头来不但无后,还要守着病妻,真是苦啊。” 小莹笑道:“阿婆,嫂嫂病症不重,乃是心神郁结,气脉不畅所致。” “哦?这是真的么?”严母一愣,严济堂也不近睁大眼睛。 “是真的,晚辈不会看错。” “姑娘有法子么?” 小莹看一眼梅梅,笑道:“若是晚辈外子在此,当可手到病除。” “真的?”严母精神一震,急道:“姑娘相公在何处,还请姑娘快些请来。” 小莹笑道:“外子正在京师。” 严母神色一暗,道:“姑娘若是不便,可让犬子赶往京师,你看……” 小莹道:“不瞒阿婆,外子不在,晚辈也可勉力而为。” “什么,姑娘也是郎中?” “不是。” 严母疑道:“不是郎中,怎会医好儿媳?” “阿婆放心,晚辈试试可以么?” 严母犹豫片刻,道:“死马当活马医吧。” 小莹道:“死丫头,你在旁看护。” “姐姐放心施为便是。”说罢,梅梅问道:“阿婆,这里常来人么?” 严母神色一变,尴尬道:“无人前来。” “阿婆似有话讲?” “哦,没有,没有。” “没有便好,姐姐行功时,阿婆及大哥切勿出声。” “老身知道。”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三进悠闲居(2) 梅梅面色沉静,进来后至始至终没有言语。此时话一出口,神色与面容极不相称,看得严济堂母子纳闷不已。暗想:“这丫头顶多不过十四五岁,说起话来怎地如此冷静,闻之令人心神轻颤,浑身寒冷。 小莹扶起并摆正妇人,双掌按在妇人背后几处大穴。微一凝神,真气甫出。严母盯着小莹,内心彷徨,局促不安,不知小莹是否懂得医治。严济堂面色凝重,眼中隐含期盼之色。梅梅则守在旁边,凝神看护。 两刻钟不到,唤作燕翠霞的妇人面色已涨得通红,塌陷的眼窝也鼓胀起来。严母看得心慌,将要喊将出来,梅梅连忙制止。严济堂看得平静,只静静观瞧。梅梅微感纳闷,探寻之下,不禁释然。暗道:“这汉子原也是个练家子,只是功力太过低微,形同凡人。” 再过两刻钟,只听咕噜一声,燕翠霞忽然张口,吐出一口瘀痰,随即,又吐出一口淤血。严母更加慌张,将要上前,却不知怎地难以动弹分毫。挣扎几下,仍无法动身,急得直喘粗气。小莹面色依旧,微闭双目,继续运功。 又过两刻钟,但见燕翠霞再次吐出一口瘀痰,随即,闭目喊道:“娘,水,水!” 严母看得大惊,忙道:“堂儿,快取水来。” 梅梅道:“取来也可,留待后用。” 严济堂一怔,不知为何,遂急忙出屋取水。小莹收功,将燕翠霞平放床上。吁了一口气,道:“阿婆,晚辈已经尽力,嫂嫂能否痊愈,尚不知晓。日后只能静心调养,倘若心病不去,病根难除。” 严母忙道:“姑娘,儿媳真的好了?” “暂时好转,但不可费神劳碌。” “真的?好、好、好!不过……怎地还未醒来?” “一刻钟左右便会醒转,阿婆放心。” 严母半信半疑,道:“姑娘可曾习医?” “呵呵。”小莹轻笑:“不曾习医,但……略通医理。” “儿媳还用何种药物?” “不需用药,调养几日便可恢复。” “不需用药?这……这……”严母更觉奇怪。 严济堂道:“娘,这位姑娘乃是以气通气,气脉畅通,便不必用药。” “哦,还是我儿知晓的多。”严母慢慢沉静下来,在旁静看。 正如小莹所说,不到一刻,燕翠霞果然苏醒,严母母子甚是激动。初始之际,燕翠霞神智尚显不清,只须臾功夫,便似常人。看到小莹与梅梅,神情一怔。转头对严济堂道:“夫君,这两位姑娘是……” 严济堂道:“两位姑娘特来看你,并为你医治痼疾,现在感觉如何?” 燕翠霞神色茫然:“医治痼疾?妾身有何痼疾?” 严济堂担心道:“娘子真的忘了?” “哦……”燕翠霞见自己卧床,诧异道:“妾身只感觉做一场梦。梦境十分凌乱,竟然做到现在。” 小莹见状,知道燕翠霞神智尚未全复,道:“大哥,待嫂嫂完全清醒再问。” 燕翠霞怔怔看着众人,眼神渐渐灵活起来。稍后,摸摸脸颊,看看手臂,愣道:“夫君,妾身怎地变成这般模样?” 严济堂道:“娘子,你已卧床三载,若非遇到……两位姑娘,怕是……怕是要离世了。” “哦?两位姑娘又是哪个?” 小莹道:“嫂嫂先歇息一阵。” 燕翠霞细看二女,道:“奴家看两位姑娘神色,定非普通人物,还望实言相告。” 梅梅道:“大嫂不必心急,喝点水。” 燕翠霞摆手,疑道:“两位是否来自京师?” 梅梅道:“不错。” “两位姑娘姓甚名谁?” 小莹道:“嫂嫂不必先问名姓,本姑娘自会相告。” 燕翠霞左顾右盼,紧张道:“不知姑娘受何人指点而来?” 小莹看一眼严济堂,道:“甄娘。” 燕翠霞惊道:“什么,甄娘?” “不错。” 燕翠霞听罢,不禁神色凄婉,稍后,竟是潸然泪下。“唉……甄娘如今可好?” 小莹道:“甄娘还好,现在京师独居。” 燕翠霞看一眼严济堂母子,叹道:“奴家想不到,今生还能听到甄娘名字。”说着,燕翠霞擦去泪水,问道:“两位姑娘来此,不只是看望奴家吧?” 小莹道:“嫂嫂不必多心,本姑娘只是前来打听一事,询问一人,无甚恶意” “打听一人一事?不知打听何人何事?”燕翠霞紧张起来。 严济堂在旁静静观察,感觉事有蹊跷。自小莹与梅梅到来,便心生疑虑。见燕翠霞神色慌张,忙道:“两位姑娘,贱内久卧在床,刚刚好转,可否……” 燕翠霞摆手,道:“夫君不必阻拦,妾身承蒙两位姑娘相救,不能不言。” “娘子这是……” 燕翠霞道:“只是昔年旧事,妾身未曾言明,望夫君原谅。”严济堂母子听罢,不知燕翠霞欲说何事,更加担心,但只得耐心听下去。燕翠霞见状,似是下了极大决心,对小莹道:“姑娘尽管明言,奴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莹道:“嫂嫂如此说,倒令本姑娘不好开口。不过,此事与我有极大干系,又不得不问嫂嫂。当年在烟雨……那起离奇事件,不知是何人所为?” 燕翠霞听罢,并无异色,显然,她已知小莹等人必问此事。道:“这……此事难说,至今成迷。” 小莹道:“当年,此事轰动极大,难道没有线索?” 燕翠霞道:“当年,奴家乃是烟雨楼头牌花娘,熟客自是过多。奴家虽卖艺不卖身,但日久天长,与几位熟客关系甚厚。” 小莹道:“不知是哪几个熟客?” 燕翠霞神色凄苦,哀怨道:“往事已矣,尽管奴家极想忘却,却始终难以抹去那凄惨场面。”燕翠霞稍顿,待情绪平复后,又道:“昔年,奴家曾有四个熟客,几乎每日必到烟雨楼,明里是给奴家捧场,实则为奴家争风吃醋。只是……只是两人已死,一人失踪……另一人……唉!”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三进悠闲居(3) “嫂嫂,那四人究竟是哪个,姓甚名谁?” 燕翠霞道:“死去的两人,一个唤作吴忠良,一个唤作方志刚。张仁失踪,齐德志……”说到此处,燕翠霞不禁停住。 小莹道:“嫂嫂……这几个都是何人。” 燕翠霞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张仁乃是荆襄人士,祖上为药商;齐德志出于河朔,至于身份……据他言说,乃是划界为天,普行施惠,取天财、渡性命。奴家听得糊涂,并未深问。” 小莹惊道:“什么?划界为天,普行施惠,取天财、渡性命?” 燕翠霞细看小莹一眼,觉得有些诧异,道:“奴家不曾记错,齐德志确实说过,奴家记得很清。” 小莹听得一震,道:“嫂嫂,张仁与齐德志两人有何特征?” 燕翠霞道:“至今年久,印象有些模糊。大概记得张仁四五旬左右,生得十分俊逸,最明显处便是右腮长有一颗红痣,甚是惹眼。至于……齐德志……”燕翠霞稍顿,神色似是极为复杂。旋即,又道:“齐德志亦在四五旬左右,身材颀长,九尺有余。面色青白,冷峻清癯。明显处便是右手腕脉,长有一块圆形胎记。” “什么?胎记?”小莹听罢,不由怔怔出神。 燕翠霞道:“姑娘有何不妥?” 小莹回过神来,道:“后来如何?” 燕翠霞幽幽道:“某一日,四人同时来到烟雨楼,并一同用饭吃酒。想不到,吃了不大工夫,吴忠良与方志刚便伏案吐血,另有七八个莺花姐妹也一同伏案昏死。只片刻工夫,俱都惨死桌下。张仁与齐德志亦是口吐鲜血,但却强撑离去。此案轰动京师,官府查禁几日后,烟雨楼方才重新开张。而奴家……此案因奴家而起,当时既为惊慌。还是甄娘有那心计,在血案刚发生时,便让奴家急急离去。过了几日,官府不再查问,不知甄娘如何找到齐德志,才将奴家送到此地。唉……真是一言难尽!” “什么?齐德志到过这里?”小莹惊问道。 燕翠霞看一眼严济堂,道:“不瞒姑娘,若非齐德志,奴家怕早便不在人世了。” 小莹问道:“这……齐德志为何不带嫂嫂远走高飞?” 燕翠霞道:“姑娘有所不知,齐德志曾说,身负要事,便急匆匆而去。临行时,他曾言道……”说到此处,燕翠霞神色不安,怯怯地看一眼严济堂,凄婉道:“齐德志言道,若是两年内不来,便让奴家嫁给……嫁给严济堂。奴家苦苦等候,可他这一去,竟是杳无音信。” 小莹暗暗叹息,心潮澎湃。道:“嫂嫂,那张仁身份真能确定?” 燕翠霞道:“奴家亦不知真假,此人虽然俊逸,却是……却是色中恶鬼。若非齐德志小心看护,奴家怕是早被其玷污。但齐德志……唉……” 小莹道:“大嫂有难言之隐,不说也罢。” 燕翠霞苦笑,道:“齐德志不单对奴家捧场,另外还有三个花娘。只因奴家卖艺不卖身,他始终未曾得手,这才看重奴家。齐德志挥金如土,自到京师起,在四五个月内,每日花费都在五六千两银子。真如他说‘划界为天,普行施惠,取天之财。’” 严济堂忽道:“娘子原是花娘?” 燕翠霞神色凄然,十分愧疚。道:“妾身多有隐瞒,还望夫君原谅。妾身如此,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唉……” 严母道:“为娘早便看出翠霞不是一般人,只是堂儿固执,为娘也不好拂了你心意。唉……这多年来,翠霞来严家也算辛苦,罢了。” 小莹道:“齐德志再未到此?” 燕翠霞面色一变,迟疑道:“不瞒姑娘,在十二年前,齐德志曾经来过。送来五万两银票后,便急匆匆而去。”严济堂听罢,面现窘状。犹豫道:“不瞒娘子,几月前,齐德志又到过这里。” 燕翠霞怔道:“什么?妾身怎不曾见到齐……” 严济堂看一眼燕翠霞,面上似有厌烦之色,道:“娘子卧病在床,神志不清。齐德志只看了几眼,便匆匆离去。临行时留下两万两银子,说娘子病入膏肓,疾患难医。最后说一句:心神在天,性命在地。” 燕翠霞听罢,塌陷的双目,流下一行泪水,悲戚道:“齐德志还算有些良心,唉……”说罢,问道:“两位姑娘,可否告知名姓?” 梅梅道:“大嫂,非是我等不愿说出名姓,为大哥一家安危起见,大嫂只记得我姓朱,这位姐姐姓齐便可。” “姑娘也姓齐?”燕翠霞一怔,不由多看小莹几眼。 “呵呵,正是。” “好,原来是朱姑娘,齐姑娘。” 小莹道:“大哥家中还算殷实,应谨防窃贼。” 严济堂道:“此村偏僻,几乎无人经过这里,再者……” 梅梅接口道:“大哥还有一身功夫,对否?” 严济堂一愣,道:“朱姑娘怎地知道?” “呵呵,瞎猜。” 严济堂讪笑,道:“姑娘真是神人,一猜便准。” 小莹道:“大哥,嫂嫂,阿婆,我等来此多有打扰,还请包涵。” 燕翠霞忙道:“姑娘太过客气,救命之恩不敢言谢,还望两位姑娘保重。” “嫂嫂好生调养,告辞。”小莹说罢,同梅梅出了房间。小莹耽搁几日,既有探查贼人身份之意,另外也想知道齐问天与燕小小到底是何关系。所来结果,竟是出人意料,爹爹真与燕小小有关。想不到贼人身份尚未弄清,反倒知晓爹爹一段旧情。既有些遗憾,也感些微落寞。 严济堂送小莹两人出门。待走到无人处,小莹轻声道:“严大哥,本姑娘再嘱咐一句,我等来此切不可说与他人,更不可将我等容貌向外泄露。不然,将有惨祸发生。” 严济堂道:“严某非是多嘴之人,轻姑娘放心。” “如此便好,妹妹走吧。”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三进悠闲居(4) 直到小莹两人失却踪影,严济堂急忙回到屋内。星目盯着燕翠霞,虎着脸道:“娘子,你到底是何人?” 燕翠霞道:“夫君,你我夫妻三十余年,往事可否不提?” 严济堂道:“那齐德志与张仁等,是否和你有过……” “夫君莫要瞎猜。” “哼!”严济堂哼了一声,面色憋得紫红,气哼哼道:“齐德志倘若再来,我定要问个清楚。他若不答,休怪我不客气。” 严母道:“堂儿,事情过去,不必再提了。” 严济堂道:“孩儿只是不明,活得憋闷。” 燕翠霞叹声道:“为安全起见,夫君莫再提起此事。” “为何?” “夫君不知内情,算了吧。” “此事不明,我焉能安心。” 燕翠霞面色一沉,道:“夫君真要安心?” “当然,娘子还有何隐瞒?” 燕翠霞道:“娘,你老明白事理,是么?” 严母道:“儿啊,过去事情提它何用!” 严济堂道:“孩儿憋闷已久,不说不快。这多年来,孩儿始终也未安稳过,日日提心吊胆,生怕那齐德志再来。如今,突然来两位姑娘,而又刻意隐瞒身份,此事极不寻常。齐德志与娘子究竟是何关系?” 燕翠霞道:“不怕夫君寒心,实不相瞒,妾身曾委身于他。” 严济堂道:“什么?真是如此?” “妾身有愧夫君,还望夫君原谅。不过,既然说起此事,妾身尚记得,当初来到严家时,便已暗示过夫君,你也曾满口应允。因担心夫君嫌恶妾身,故而未曾明确告知此中详情。如今……” 严母接口道:“儿啊,此事勿再提起。” 严济堂神情沮丧,想想后,不由长叹一声。对严母道:“这些时日,孩儿总觉得心神不宁,感觉将有事发生,不想来得如此之快。前几日,我到京师采买,闲逛时,竟有些隔世之感。不经意间,曾听人说起……啊……”严济堂尚未说罢,不知想起何事,已惊得呆住。 “夫君,为何惊慌?” 严母也道:“堂儿,何故如此?” 好半晌儿,严济堂回过神来,已是满脸灰白色。吃吃地道:“难道……难道两位姑娘是魔煞与魔妖?不错,正是!” 燕翠霞急问:“夫君,什么魔煞、魔妖?” 严济堂惊容未去,急道:“娘子,我到京师,街上不时流传谚语,说是:宁见阎王三更死,不见魔神五更亡。” 燕翠霞疑道:“怎地又有魔神出来,究竟发生何事?” 严济堂道:“娘子有所不知,近两年来,魔门死灰复燃,所谓魔神便是魔门教主,也唤作血魂书生,还有是……是魔手神医。传说中,那魔神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而在魔门之中,尚有众多魔女。今日这两个姑娘,那眼睛淡蓝,称作齐姑娘的便极有可能是魔妖,而那丫头便是魔煞,即晋王府的公主。这两女子同样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什么?两个貌美如花的姑娘都是魔门中人?” “不错,定是魔煞与魔妖。” 燕翠霞看一眼严家母子,顿了顿,道:“夫君,你我夫妻三十余年,妾身也不再相瞒。你道齐德志是何人?” “何人?” “正是明教、也是现今神教教主——齐问天。” “什么,齐问天?”严济堂大惊失色。 “不错。” 严济堂惊魂未定,忽又惊道:“娘子,魔妖便是神教圣女,齐问天之女齐小莹。” “真的?”燕翠霞听罢,不由大吃一惊。吃吃地道:“齐问天……齐小莹,齐小莹。” 严济堂稍微平静,道:“只是奇怪,两个姑娘为何救治娘子,难道只为打听昔日往事?” 燕翠霞道:“或许是吧,昔年,张仁与齐德志不睦,水火不容。倘若猜想不错,齐姑娘此来,定是打听张仁下落。” “为何如此?” “妾身难以猜测,难道是为齐问天打听张仁下落?” 严济堂道:“张仁到底是何人?” 燕翠霞道:“妾身不知,齐德志也未说起张仁底细。此人经常变换形貌,不知哪个为真,十分怪异。若按时日算来,两人今年恐怕都已八旬左右了。唉……岁月催人老啊。” 严济堂道:“这两人能否再来?” 燕翠霞苦道:“妾身这幅模样,除夫君不再嫌弃,妾身……唉……” “娘子莫要灰心,将养些时日,便可恢复。” “但愿如此。不知怎地,说了这多话,竟不知疲倦,比以往无病时还要精神。齐姑娘真是位仙人。” “娘子说得是,乍见两位姑娘,为夫感觉,像是娘子当年来时那般情形。” “唉……两位姑娘美得真是天下少有,即便妾身倒退三十年,也多有不如啊。” “娘子莫要悲切,安心将养吧。” 几日后。 江湖忽然传出令人震惊的消息,那便是天地盟遭到血腥袭击,死去一百八十多人。更令人震骇的是,袭击者竟然是千百年来,整个江湖感到神秘无比,诡秘异常,令人谈之色变,闻之失魂的鬼庄。 此消息犹如晴空霹雳,顿时在江湖上掀起了滔天巨浪。在天地盟遭袭同时,久未露面的神秘黑衣人在天地盟附近出现,更令人迷惑的是,近几年不时出现的神秘黑衣人,乃是古月门的杀手。此次出现,竟然参与并帮助天地盟击退了鬼庄袭击,双方各有死伤。据传,经此一战,斩杀鬼庄人马四十余人。 古月门再次出现,给本已混乱的江湖增添了一丝恐惧。另外,在与天地盟遭袭的同时,传出魔神,魔煞及魔妖三人曾出现在京师天幕山,并同鬼庄“森罗五鬼”遭遇。传说幻天功力通神,只在两招内,便将五鬼打成重伤。而五鬼当中,赫然有那在西岳庙武林大会,将司徒雪打成重伤,功力极为高强的青面白袍怪人。 人们猜不出幻天功力,究竟到了何种境界。若依传说,在两招之内便将五鬼打成重伤,这等功力真是骇人听闻。整个江湖一派宁静,似乎陷入混沌之中。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三进悠闲居(5) 仅仅过去三日,青龙帮及丐帮各地堂口又遭杀手堂袭击,共计死伤四百余人。一时之间,各种消息层出不穷,议论纷纷。 消息传入各个门派,俱都感到不可思议。一个魔门便已令人恐慌,如今鬼庄又现身江湖,而且,鬼庄曾给各派投书,索要巨额银两,令各派震惊。另有一道惊人消息,在楚州城外数十里,“黑崖鬼林”附近,出现魔门人物踪迹。“黑崖鬼林”周遭山谷,氤氲迷蒙,鬼气森森。据传,乃是魔门另一处巢穴。 在明了事情原委后,各派无不感到棘手,惶惶不可终日。尽管鬼庄曾声称可替江湖铲除魔门,但各大门派却不知其中真假。眼见江湖混乱,敌友难辨,几大门派以及剿魔联盟议事堂成员,已匆匆赶赴武当商议对策。 隆冬时节。 杭州绿意仍在。 晨曦初升,空中飘来一丝丝血气,杭州城再无一丝祥和气息。昨日三更时分,青龙帮总坛,爆炸声及惨嚎声几乎响了半夜,令人心惊胆战,难以入眠。青龙帮四周院墙,数日前刚刚修缮,经过一夜,又倒塌一片。整个夜晚,院内院外大火冲天,一直烧到清晨方才逐渐熄灭。 辰时末,云开雾散,街路上行人渐多。不知为何,对于青龙帮遭袭以及空气中的血气,人们似乎已经习惯,并未影响出行。钱庄、商铺、酒楼等照常开门,人们按部就班做着平日里该做的事情。 当幻天、梅梅与小莹出现在繁华街道时,引起不小轰动。早有一些胸前印着龙形图案的青龙帮众,急忙隐蔽起来。而一些看似身具武功的人物,有的在暗中窥视,有的已匆匆向城外奔去。 幻天三人一路闲逛,十分悠闲,浑然不理路人眼色。中午时分,三人在“聚贤阁”酒楼用过酒饭后,街上行人见多。多数行人见幻天几人,并未感到慌张,普通百姓照常忙活生计。一些练家子偷偷观瞧,聚在一起小声嘀咕。蹲在犄角旮旯的花子们,见到三人后,纷纷起身躲避。但仍有三三两两的乞丐,拄着打狗棍,懒洋洋地走街窜户,或在路边乞讨。 此种情形,在小莹看来,倍感新奇。暗想定是青龙帮屡遭袭击,人们已见怪不怪。并且,数次袭击只是针对青龙帮,并未影响普通人家生计。街上,衙役匆忙奔走,见到幻天几人只是看了几眼,随后便绕了开去。 幻天领二女闲逛,面若少年,犹如菩萨,身伴两个美得出奇的女子,任谁见了,都会偷偷看上几眼。但衙役们却无闲心,更无胆子走上近前。盖因三人恶名卓著,亦因梅梅公主身份。几日前,在京师及扬州,几个登徒子只望了小莹两眼,便丢了性命。此刻见到小莹,知道小莹手段之人更不敢正眼相看,尽力躲避,远远窥视。 但在今日,小莹始终面带笑容,并无一丝冷色。梅梅跟在小莹身边,每见丝绸店铺,小莹便径自进去,专拣上等绸料。所选绸料俱是白、绿、粉、蓝四种颜色,并无其他颜色。小莹在前选料,梅梅在后付银,如大家小姐领丫头闲逛。两人高矮悬异,煞是有趣。 幻天慢步而行,边走边等二女。街上行人渐多,俱都站在街路两侧偷偷窥视二女。各个眼神惊异,透着艳羡之色,垂涎痴迷,难以置信。当人们知道梅梅两人,便是魔门妖女时,俱都有些紧张。而见梅梅与小莹有说有笑时,感到有些奇怪。暗自思虑,传说中魔女的模样如何如何,此际见之却是大相径庭。无论如何看,也无一丝妖魔影子。 小莹惬意欣然,不住选购,似乎没完没了。梅梅在后帮助挑选绸缎,支付银子,同时帮着拾掇。仅仅走过几家店铺,便装满几大包。眼见无法提拿,才不得不放弃购置。随后,两人提起包裹,行至一裁缝铺。小莹向梅梅问明小雪与小婉身材,悄声嘱咐老裁缝一番。 老裁缝眯着眼睛,虽然紧张,却不住点头。事毕,二女出了铺子,幻天正在门外等候,直直看向街面不知想些什么。闻听二女出来,方叹声道:“唉……女子真是啰嗦,总算办妥,走吧。”说罢,举步便行。 二女紧忙走上几步,道:“幻郎,我只想为小雪小婉两位姐姐精做几套衣装。” 幻天顿住,道:“小雪两人不缺衣衫。” 小莹笑道:“两位姐姐缺与不缺,不关我事。礼轻情意重,此乃一点心意。我……妾身从未见过两位姐姐,本欲送些像样东西,一时之间,却实在不知送些甚么。” 幻天欣慰,笑道:“难得莹儿一片情意,即便不送,她们听闻此事也会高兴。” 梅梅道:“姐姐选的绸缎,乃是杭州最上等料子。即便大户人家以及达官显贵,也不多见穿这些精贵料子。” 小莹笑道:“死丫头身上难道不是精贵料子?” “嘻嘻,妹妹这身裙衫乃是二师娘所购。” 小莹叹道:“还是魔门富裕,类似此等稠料,我也仅有三套而已。” 梅梅怔道:“难道神教穷困?天下间那么多教众,每人供奉少许便足矣。” 小莹笑道:“死丫头说的轻松,神教教众较为分散,除总坛教众,其余教众均分散而居。供奉亦是自愿而为,并无强制供奉一事。” “噢,可有其他来源?” 小莹道:“当然,不然神教教众岂不饿死。” 幻天道:“啰里啰唆,走。”说罢,幻天领二女转入隐秘处。旋即,抱起小莹,运气腾身,身形顿杳。梅梅亦随之疾纵而起,三人凭空消失。众人远远跟踪而来,忽然不见三人踪影,不禁惶然。仔细看了看,俱都溜之乎也。 “悠闲居”。 景物依旧。 屋舍,在零落的绿意中显得异常清新。柳林翠绿,随风摇曳,屋后园林,溪水流经其间,蜿蜒清澈,哗哗作响。三曲竹桥上摆放五六个盆景,更增几分雅致。三人静静飘落,站在桥上,耳中传来喘息声及呻吟声。侧耳细听,声音来自隔壁小院。小莹微感羞涩,那声音似曾相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三进悠闲居(6) 三人凝神,几乎同时外放元婴。须臾,三人收回元婴,相互看一眼,俱都露出会心一笑。不大工夫,隔壁小院渐趋寂静,随后,传来一阵均匀的鼾声。三人飘身而起,无声无息向那曾经居住的房间落去。 刚进入房间,尚未落座,小莹急忙拉住幻天,悄声道:“幻郎,你与死丫头可以施展无影妙空身法,以我目前功力,如何习练才能达到你二人那般境界?” 幻天道:“无影妙空身法,其要诀在于将体内真气,分化出阴阳、冷热两气。随后,将此二气自全身穴道运出,使得阴阳冷热两气交汇。在至阳之气中,至阴之气迅速化尽,促使阴气在瞬间产生肉眼难辨的毫光。毫光无色无味,其为真气所化,有质而无形,借此掩住身形。倘若真气充沛,并与外界融合,真气将会生生不息,源源不绝。即使运气隐身,真气也无不继之感。” 小莹听罢,郁闷道:“怎地如此复杂。唉……” 幻天轻笑:“莹儿,有志者事竟成,慢慢体会方可摸出门路。若是习成此功,其乐无穷,嘿嘿嘿……” 小莹撇嘴,转而对梅梅道:“死丫头,你是如何炼成的?” 梅梅嘻嘻一笑,道:“说来奇怪,妹妹练成此功,未像师傅所说那般复杂。我只是在生死激战中,偶然发现凭借血雾可以隐身。随后,妹妹反复琢磨,竟在无意中炼成了无影妙空身法。我感觉很是简单,不像师傅所说那般复杂。” “无意中炼成?”小莹愕然。 梅梅道:“不瞒姐姐,我也不知其中道理。” 小莹怔道:“真是难以置信!” 幻天道:“莹儿,不论复杂或是简单,若要习成无影妙空身法,必须具有至阳至阴,至热至寒两股真气。否则,即便内功再高,也无法练成无影妙空身法。本教及死丫头,亦是在机缘巧合下方才练成。单凭功力,若要炼成无影妙空身法,难上加难。不然,天下间岂不都是无影无踪之人。” 小莹迟疑道:“幻郎,妾身是否能……” 看小莹期盼神色,幻天轻轻颔首,鼓励道:“莹儿不必担心,以你现在内功,聚合三种神功于一体,并已吸纳天魔无极清气,以及地心寒母至阴至寒之气。若论真实功力,已同死丫头不相上下。只要勤加习练,静心体会,必能达到无影妙空这般境界。” 小莹喜道:“妾身真能练成?” “当然。莹儿不必自称妾身,呵呵。” “为何?” “没有为何,分而合之,合而分之。”幻天诡秘一笑。 小莹面露喜色,道:“阴阳相济,刚柔并举;无分无别,无来无往。幻郎,这几日我单独居住,切勿打扰我。但有火气,急切时自去找死丫头。” 幻天道:“练功不急在一时,切勿执于一境。以你悟性,或可在不知不觉中一蹴而就。” “不,不,不!”小莹连连摆手,道:“此事宜早不宜迟。” 幻天道:“如此说来,随你自便,我与死丫头好生吃上一吃。” 小莹笑道:“你们师徒自管海吃海喝,到时为我一齐补上便可。说做便做,我自去对面房间歇息,幻郎自便。”说着,冲幻天一笑,径向对面房间走去。 幻天与梅梅对视一眼,轻轻关上房门。梅梅见状,娇面涌上一层红晕,轻声道:“师傅,这几日赶路实在疲乏,你我歇息一番,如何?” “死丫头只是歇息?”幻天道。 梅梅诡秘一笑,纵身扑到幻天身上,道:“弟子当然陪师傅歇息,快!”说着,急忙落地,一把将幻天拉到床前。随即,不由分说,抱住幻天便躺在床上。不大工夫,两人已共赴巫山,激荡飘飞去了…… 傍晚时分。 隔壁小院传来一阵语声。 不一刻,但闻脚步声来到三曲桥。女子语声始终不断,嗲声嗲气。随后,传来一阵暧昧私语,转瞬,又响起嬉闹声。幻天与梅梅收功,梅梅很是不舍。无奈,只得抽身并整理衣衫。幻天微笑,穿脱衣物,径自走了房间,向三曲桥走去。桥上,一双男女正自亲昵,丝毫没有发觉幻天到来。 “咳”,“咳”幻天咳嗽两声,那对男女猛然分开,回头一看,不禁倍觉尴尬。两人正是卦神胡无信与邱月娥。 “前辈好个雅兴。” “这……这……难道是教主?”胡无信看得怔怔出神。 “不错,前辈难道认不出本教?” 胡无信道:“不是认不出,而是教主有些变化,乍看起来有些迟疑。老夫今日刚到这里,不知教主何时来的?”说罢,胡无信老面泛红,眼色频闪。而邱月娥却无一丝羞涩,媚眼含春,笑盈盈地看着幻天。 幻天道:“本教已来几个时辰,只怕打扰前辈歇息,并未招呼。” “哦?”胡无信一怔,旋即,老面顿现窘色。道:“教主来此怎不知会一声,也怪老夫一路劳顿,回来便睡死过去。不然,教主到来老夫怎会偷闲。” 幻天道:“本教岂敢劳动前辈,到此清幽之所便是福气,若再打扰前辈,本教岂能安心。” 胡无信摆手,笑道:“教主再不要客气,既然来此,老夫当尽地主之谊。”说着,转头对邱月娥道:“月娥,教主乃是贵客,你去操办一些酒菜,老夫要好生款待教主。” 邱月娥嫣然一笑,道:“是,月娥这便去办,教主稍候。”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幻天,扭动腰肢,颤颤悠悠走了开去。 邱月娥走后,胡无信问道:“教主一人到此?” 幻天笑笑:“还有两位娘子。” 胡无信问道:“两位娘子?难道是皇甫小雪与董姑娘?” “不,不,不。”幻天摆手,笑道:“此次所来乃是梅梅与齐小莹。” “齐小莹……哦,原来是神教圣女。”胡无信若有所思,面上稍有变化。旋即,又道:“据说齐姑娘貌比天仙,美得出奇,不知现在何处?” “正在闭关打坐,恐怕要等上几日。”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三进悠闲居(7) 胡无信轻笑,眼神不住流转,道:“齐姑娘现已名震四海,不知功力如何?” 幻天诡秘一笑,道:“同死丫头不相上下,即便有所不及,也是微乎其微。” “什么?与公主不相上下?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胡无信怔怔地道。 幻天轻咳一声,慢慢道:“乾坤大挪移功法本就独步天下,加之魔功及另外一种怪异神功,莹儿集三种神功于一身,融会贯通之后,功力骤增,一日千里。放眼天下,已无多少对手。” 胡无信听罢,面色数变,不经意地向幻天居住房间看了几眼,道:“不知教主来此是安闲游逛,还是针对青龙帮而来。” 幻天诡笑,意味深长地道:“青龙帮还在其次,本教到此乃是专为前辈而来。” 胡无信一愣,道:“专为老夫而来?” “正是。呵呵,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前辈恰好在此。” 胡无信有些忐忑,道:“不知教主有何差遣?” 幻天连忙摆手,笑道:“差遣实不敢当,只是请教一些江湖琐事。” 胡无信稍感轻松,道:“不知教主欲问何事?” 幻天道:“不瞒前辈,数日前,莹儿在京师附近,偶然遇到一位老者,那老者功力极为高强,双方发生一场激战,结果双双败走。据莹儿描述那老者形貌特征,本教搜遍记忆也无法想起,武林江湖还有这号人物。真是怪哉!” 胡无信听罢,登时来了精神,急道:“教主快将那人形貌细细说来。” 幻天笑道:“据小莹所言,那老者武功奇高,内功浑厚无比,极似正宗内家功法。长相清癯俊逸,细眉细眼,薄嘴薄唇,双目阴鸷,满头白发。最明显标志,乃是右腮长有一颗红痣,约有铜钱般大小,十分惹眼。” 胡无信怔道:“什么,右腮红痣?” “正是。” 胡无信思虑一番,沉吟道:“清癯俊逸,细眉细眼,双目阴鸷,薄嘴薄唇,满头白发,右腮红痣……红痣……这是……噢!”说到此处,胡无信神色一变,迟疑道:“难道是……‘淫医怪神’张孝正!” 幻天心中一动,故意问道:“张孝正,淫医怪神,这是何许人也?” 胡无信忙道:“不瞒教主,老夫也是听说而已。因老夫平日里除占卜算卦外,也时常悬壶行医,因而听闻一些江湖轶事。据说这张孝正乃是一个神医,自称医术可活死人肉白骨,医术通神,天下难寻。不过……”胡无信看了看幻天,但见幻天正凝神细听,又道:“不过此人却是一个淫医。” “什么,淫医?”幻天佯装惊讶。 “正是。据传张孝正行事乖张,迥异常人。不医小疾小病,即使登门苦求,也概不理会。只医重症将死之疾,且不取诊治资费。家中无女眷,也拒医治。” 幻天问道:“这是为何?” 胡无信道:“此人说来甚是怪异,家中若有女眷,且要有几分姿色。非但如此,应允医好疾患与他同房,方才施以援手。否则,概不医治。” 幻天叹道:“天下间还有此等怪事,真是闻所未闻。”刚刚说罢,幻天忽有所悟,沉吟道:“难道皇宫几起失踪案,便是张孝正所为?” 胡无信怔道:“教主,什么失踪案?” 幻天忙道:“无事,无事。不知张孝正身居何处,一般在何处落脚?” 胡无信道:“此人行踪飘忽,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未在江湖露面。至于张孝正有没有武功,功力如何,倒是无人知晓,老夫也从未听闻。” 幻天道:“这厮行事有何特殊迹象?” “哦……对,对!”忽然,胡无信似乎想起什么,忙道:“老夫这多年来行走江湖,曾听一些传闻。说是张孝正但凡听到豪门大户、富商、且有女眷之家,传出患有大病者,往往会不请自到。但医治结果,却无人知晓。” “哦……这厮真是怪异。不知结果,当是不便说出罢了。不请自到……”幻天沉吟一声,脑中灵光闪现。笑道:“此人有趣得很,有趣!” “师傅,哪个有趣?”话音未落,梅梅已来到身后。 幻天道:“死丫头来得正好,莹儿在京师所遇那个老者,或许便是‘淫医怪神’张孝正。” “嘻嘻,那便对了。” 幻天使个眼色,道:“算了,既然这神医不见踪影,不提也罢。” 梅梅会意,道:“弟子已经饿了……嘻嘻,老家伙,何时用饭?” 胡无信见到梅梅,便觉头大。忙笑道:“原来是公主驾到,老夫招待不周,尚祈恕罪。” 梅梅轻轻摆手:“老家伙倒是知趣,恕你无罪!不知此处有何好东西。” 胡无信道:“公主莫急,月娥已出去采买,不久便回。” “这还像话,哦?沈老前辈怎地不在,去了哪里?”梅梅故意问道。 胡无信笑道:“沈兄已去了多日,临行留下一封书信,说是云游去了。至于现在何处,老夫确实不知。” 梅梅摆手:“不知便算了,邱姐姐何时回来?” “公主莫急,不久便回。” 梅梅撇嘴:“怎能不急,肚子咕咕作响,早便饿了。” 胡无信左右四顾,笑道:“齐姑娘怎地没有出来,老夫要看看齐姑娘,是否如江湖传闻那般美丽。” 梅梅乜斜胡无信,道:“老家伙一把年纪,仍有凡心?” 胡无信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老夫概莫能外。呵呵,让公主见笑!” 梅梅笑道:“邱姐姐丰腴骚媚,仪态万方,难道那……不好?” 胡无信道:“公主之意是……” “嘻嘻。”梅梅嬉笑一声,满脸诡色,道:“本魔煞真没看出,你这老家伙偌大年纪,行起好事也不避讳,邱姐姐大呼小叫,真令人难以忍受。” “公主……你……”胡无信听罢,老脸通红,竟一时语塞。好一阵儿,尴尬道:“老夫……唉……此乃月娥……” “算了,老家伙人老心不老,春心仍在。真想看齐姐姐?”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三进悠闲居(8) 胡无信老面羞红,结结巴巴道:“老夫……江湖传闻齐姑娘之美天下无双,不怕公主见笑,老夫也是肉体凡胎,免不了好奇。” 梅梅道:“我劝老家伙还是别看。” “为何?”胡无信问道。 梅梅道:“老家伙有所不知,齐姐姐近日心性大变。自在京师起,直到此处。所经之地,那些看到姐姐,心怀不轨,眼冒着淫邪之色,暗中指指点点,无故评头品足,并带淫声秽语者,已有数十人魂归地府。” 胡无信愣道:“什么,杀了数十人?” “老家伙真是糊涂,若非杀了,还能自己跑进地府不成。” 胡无信疑信参半,怔道:“看上几眼便杀了,是否……” 幻天笑道:“前辈莫听死丫头胡言。一路之上,杀是杀了,但只杀了十八九人,并非数十人。也怪那些人等太过张狂,看看也就罢了,却在暗中思谋如何猎取美色。对莹儿乃大不敬,死有余辜。” 胡无信道:“怪不得江湖传说,齐姑娘心狠手辣。” 幻天忽道:“前辈可知凌云宫在何处?” “凌云宫在……”胡无信信口而出,却又急忙住口。感觉说漏嘴,面色倏变。旋即,尽力掩饰神态,道:“不瞒教主,老夫占筮卜卦,好奇心重,也曾询问过多人,但却无人知道凌云宫在何处。老夫打卦卜算,也一无所得。”说罢,胡无信好似心不在焉,神色有些不定。幻天微笑,并未追问。 梅梅道:“师傅,凌云宫三大圣手现已三去其二,三大凌云圣使也铩羽而回。而今,已经多日不见这些贼子踪影。弟子估计,想必正在养精蓄锐或是另有阴谋。那绿脸老者的功力真不多见,再行遇到定要与他拼个死活。” 幻天道:“死丫头不可轻敌,两宫屹立江湖千年有余,绝非偶然,实力不可小视。不过,以两宫目前实力,若能统和武林各派,联手清剿鬼庄,胜算较大。然则千百年来,却都相安无事,令人不解。依种种迹象来看,两宫与鬼庄似乎早有默契,或是狼狈为奸,只是不知其中奥妙罢了。” 胡无信在旁冷眼旁观,静静听两人对话。看神色虽然平静,但眼神却流转不定。面对两个魔门人物,胡无信似乎有些迷茫。稍候,道:“教主,依老夫看来,假若魔门仅有这点实力,恐怕未来确实堪忧。据老夫估计,两宫实力,绝非只有目前所见几人。至于鬼庄,老夫曾经听闻,鬼庄内阵式奇幻,实乃龙潭虎穴,进则有死无生。” “鬼庄,鬼庄……呵呵。”幻天轻笑,欲言又止。 “教主因何发笑?” 幻天笑道:“两宫、鬼庄渐渐浮出水面,将来必有好戏。” 胡无信道:“老夫听闻,教主曾与鬼庄中人遭遇,且一战而击败五鬼。教主虽然神勇,但强敌环视,不容小视。教主真要与两宫及各派拼个死活?” 幻天摆手:“非也,暂时不会。” 刚说到此处,院门吱嘎一声,只见邱月娥提几个大包裹进来。胡无信见状,笑道:“教主,公主,我等可以用饭了。只是不知教主到来,老夫未曾准备,只好简单应付,还望公主见谅。” “有吃有喝便可,老家伙不必客气。”说着,梅梅抽动几下鼻子,道:“老家伙身上这股味道真是不错,闻着醒神健脑,气爽神清。” 胡无信听得神色一震,旋即,笑道:“老夫经常出门,风餐露宿,长时不得沐浴,身上这味道……呵呵,为掩人鼻息,用了一点檀香而已。” 梅梅恍然:“噢,原来如此。嘻嘻,用饭。” 胡无信大声道:“月娥,快将酒饭备好。” “是。”邱月娥应了一声,看一眼梅梅,快步向木屋走去。胡无信招呼幻天两人,自己在前引路。来到饭堂,见火炉仍在,只是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看来,已很久无人在此用餐。 邱月娥扭动腰肢,擦拭完桌子,忙着摆放美味。胡无信出去,不大一刻,提来一坛美酒。梅梅见状,笑道:“老家伙,一坛美酒怎够,可再多拿几坛。” 胡无信道:“公主可要饮酒?” 梅梅看一眼邱月娥,笑道:“那是当然,本公主来时,听到隔壁房间有些动静。想来,定是老家伙与邱姐姐正在……正在闲聊,嘻嘻。老家伙与邱姐姐,表面虽为义父义女,但你二人形影不离,几近知己,确令本公主羡慕。如此美事,理应庆贺,老家伙,可否?” “公主这是……”胡无信听罢,十分窘迫,真禁不住梅梅捉弄。此刻,一副尴尬状,老面变成黑红色。好一阵儿,故意干咳一声,掩饰窘态,道:“既然公主已经知晓,老夫也不必隐瞒。老夫一生未娶,并无子嗣。月娥虽为义女,却与老夫情投意合,如此而已。” 梅梅笑道:“老家伙晚来有伴,这忘年之情真是令人羡慕。不过……嘻嘻,听你二人声音,月娥姐一声长一声短,想必极是受用。你这老家伙仍是龙精虎猛,功力不凡,真出乎本公主意外。” “公主何故再提此事,老朽真实无地自容。”好事再次被梅梅说起,胡无信更加尴尬。但邱月娥却神色依旧,脸上挂着媚笑。忙着摆放美味,饱满的胸脯轻轻颤动,好似故意如此。摆放齐全后,对幻天两人媚笑道:“请教主,公主用饭。” 梅梅坐下,伸手便抓:“谢谢邱姐姐,本公主不客气了。” 胡无信忙道:“教主,齐姑娘尚未出来,不如……” 幻天笑道:“莹儿正闭关打坐,不必等她。” “哦……也好。”胡无信沉吟一声,心中满是狐疑。 梅梅哪管其他,早抓起一块熏肉吃将起来。胡无信笑道:“公主莫急。” 梅梅边吃边道:“呜……不急不行,本公主早饿得眼冒金星。味道不错,香。” 胡无信笑笑,对幻天道:“教主请用。” 幻天道:“前辈先请。” “教主不必客气,请。” “谢谢前辈。”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三进悠闲居(9) 胡无信见幻天用起酒饭,自己却有些失神。捋着山羊胡子,暗自沉思。稍后,歉然道:“不瞒教主,老夫有件急事待办,明日便要离开杭州。只是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看到教主。唉……此事乃友人相托,老夫不得不去,真是遗憾。” 幻天笑道:“前辈乃信义之人,理当前去。本教在此闲居几日,前辈不会介意吧?” 胡无信忙道:“哪里,哪里,此处除沈兄偶尔来此,并无外人前来。承蒙教主不弃,老夫深感欣慰。倘若一切顺利,老夫不日便回。” 幻天道:“谢谢前辈厚待,本教不胜感激。” 胡无信道:“教主若再客气,酒饭便凉了。”说罢,递给幻天一块熏肉,道:“月娥,闻着香肉气味,是否采自‘天香居’?” 邱月娥嫣然一笑,道:“义父真是好眼力,正是‘天香居’。” 梅梅停口,盯着邱月娥,嬉笑道:“邱姐姐这般美丽,老家伙又不会武功,行走江湖岂不危险,还应多加小心。” 邱月娥一怔,笑道:“公主多虑了,我与义父并非全然不懂武功,但也只会一点粗浅功夫。义父乃阴阳先生,且兼行医,一般人多有忌讳,不会轻易招惹。若是遇到市井无赖,义父也可勉强应付。” 梅梅诡秘道:“怪不得老家伙身子这般硬朗,原也是个练家子。” 胡无信忙道:“公主说笑,老夫只懂一点三脚猫功夫,呵呵。” 梅梅看着胡无信,平静道:“本公主有个不情之请,以后老家伙出去,可否替本公主留心凌云宫、神霄宫及鬼庄信息?” 胡无信在梅梅注视下,感到有些不适,闻言,道:“这……公主是要……” “嘻嘻,好奇而已,本公主还不想寻仇。” “噢,两宫十分神秘,江湖虽有传闻,想来也是捕风捉影。既然公主开口,老夫自当尽力,请公主放心。” 梅梅笑道:“如此甚好,本公主敬你一杯。”胡无信端起酒杯,与梅梅干了。 幻天在旁静听,没来由地道:“大凡医者,均是半个毒家。前辈可知江湖上有一种奇毒,唤作‘天魔血咒’的么?” “‘天魔血咒’——这是何种毒物?老夫从未听过!”胡无信听罢一愣,状甚诧异。 幻天见胡无信神情,不似有假,遂道:“此事还请前辈帮忙打探,这对本教异常重要。” 胡无信道:“请教主放心,老夫尽力便是。不过,这‘天魔血咒’之毒是否与教主有关?” 幻天笑道:“前辈怎地糊涂,若非与我有关,焉敢劳动前辈大驾。” “哈哈哈……老夫确实糊涂,惭愧惭愧。” 邱月娥媚笑道:“奴家也会帮着打探,请教主放心。” 幻天道:“那便有劳邱姐姐了。” 邱月娥媚眼含春,道:“卢兄弟不必客气,奴家自当尽心尽力。”邱月娥很会说话,已改口叫上兄弟。说话同时,媚眼不时闪动异样光芒。梅梅看了,暗自冷哼一声,但面上却很平静。 幻天平静道:“本教先谢谢邱姐姐了。” 邱月娥嗲声道:“兄弟再不要客气,否则便该奴家过意不去了。” 幻天听得浑身麻痒,忙道:“也罢,本教敬候佳音。” 胡无信道:“教主,明晨老夫要赶早离开,今日便提前与教主及公主道别。照顾不周之处,还请教主海涵。” 幻天笑道:“前辈有事,尽管自便。” “好,老夫再敬教主一杯。”说着,与幻天对饮起来。 二更时分,四人用过晚餐。胡无信已有些醉意,在邱月娥搀扶下,回到隔壁小院。幻天与梅梅自回居处。小莹房间声息皆无,梅梅刚要推门,被幻天及时拉住,摆手示意,拉着梅梅进了房间。 晚间,三更时分,小莹房间依旧毫无动静。幻天两人打坐练功,三个周天下来,相互对视下,忍不住尽情欢愉。子时过后,梅梅已浑身瘫软,静静伏在幻天怀中。玉臂抱住幻天,面上尽是娇羞满足之色。 翌日。 胡无信与邱月娥果然离去。 辰时末,春、夏、秋、竹、梅等五大魔女突然而至。幻天低声吩咐一阵后,几个魔女迅速离去。魔女们走后,幻天与梅梅自顾打坐。 次日,梅梅也失去踪影。 幻天独居一室,拿起 “玄古上人”所著《奇门遁甲阵解析》,认真研读。一连三日,小莹始终未见出门。幻天闲来无事,白日到“天香居”用饭,随后闲逛,晚间则独自打坐,行气练功。 几日无事,杭州城早恢复了往日气氛。幻天每日出现,却都很平静。不知不觉间,“天香居”生意一日比一日红火。幻天每日必到,准时准点,几乎从无例外。每日到此,按菜牌顺序,要上几样佳肴,浅饮慢酌。 第六日,幻天回到“悠闲居”时,仍不见小莹出来,不觉有些纳闷。三两日练功也就罢了,连续五六日不饮不食也还勉强,但五六足不出户却有些怪异。幻天思虑一阵儿,屏住呼吸,悄悄来到门口。 幻天凝神谛听,屋内毫无动静。诧异之下,元婴倏出。然而,元婴所到之处哪里还有小莹身影,屋内空空如也。幻天大惊,意念急转,疾速巡游,转瞬,已将“悠闲居”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探查一遍。可惜,仍毫无发现。 “这是何故,莹儿去了哪里?” 蓦地—— 正自猜疑惊异当口,鼻息中忽然飘进一丝淡淡的香气。幻天一怔,循着香气而行,渐向自己屋内走去。幻天纳罕,慢慢移动脚步,离门口越近香气越浓。推门一看,幻天又是一怔。屋内人影皆无,只有香气缭绕,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幻天略微定神,忽然明了,倍觉欣然。暗笑几声,假意走向床榻。就在走到离床边尚有三尺之距时,幻天倏然闪身,大手疾探——登时,但听妈呀一声,大手早抓住一具滑腻柔嫩的身子。 “幻郎轻点。”一声娇呼,只眨眼功夫,凭空现出一具娇躯,美得无法言喻。 “莹儿为何如此。”看小莹裸裎,幻天不禁纳闷。 小莹满面娇羞,道:“死魔头,我正在洗浴,听到外面有人前来,便施起功法,不想还是被你逮到。” 幻天搂住小莹,邪笑道:“你五日五夜不曾出屋,本相公甚是担心。今日实在忍不住,方才到房间查看。呵呵,莹儿练成无影秒空身法了?” 小莹欣喜,美目湿润,道:“幻郎说得好,有志者事竟成。总算没有白费功夫,无影秒空身法真是神妙。幻郎,若非梅梅相助,吸纳不少地心寒母之气,并经你二人输功通脉,恐怕我今生今世,不但武功难以大进,更不会一日千里,若要练成无影无影妙空身法,真比登天还难。” 幻天轻抚娇躯,爱惜有加。柔声道:“莹儿不必激动,武功固然重要,但并非唯一。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所看所触,乃大千世界,只为武功并不明智。其实,人生之根本,只有快乐二字,这比武功更为重要。” 小莹偎在幻天身上,感觉异常安稳。莹白的肌肤,显得极为娇嫩。但小莹心性却与其肌肤容貌相反,狠厉而冷酷。但贴在幻天胸前,却是柔情似水,温婉娇柔。感觉到幻天对自己的温情,无比甜蜜。好久,方轻声道:“我知幻郎言中之意,那是指一种情感,一种快乐,那是幻郎对……妾身的真情真意。” “呵呵,莹儿真是招人喜爱。”幻天轻笑,心中百感交集。捧起香腮,犹豫片刻,才慢慢道:“莹儿,本教有句话始终憋在心里,不吐不快。但你听后,莫要生气,莫要耍小性子,不然,我心难安。” 小莹美目柔情流转,轻轻捂住幻天嘴唇,道:“幻郎不言,我也知你欲说何事。不瞒幻郎,在到京师之前,我已知先前所受痛楚,定是你与死丫头所为。明白之际,心中也曾泛起无边恨意。但想来想去,若无这种经历,妾身怎能接触幻郎,并得到幻郎这片真心,又怎会习成无影妙空身法。常言说:苦尽甘来,死后重生。我不怪你与梅梅,恰恰相反,我甚至要感谢幻郎。若无此境遇,我尚不知现在何处,更不知自己命运。” 幻天边听边感慨,对小莹更加敬佩与爱戴。听罢,道:“莹儿如此看待此事,虽未出我意料,却也觉得难能可贵。呵呵,想不到莹儿早知此事。” 小莹嗔怪道:“常言说,莫要人不知除非莫为。那日,当我看到梅梅施展无影秒空身法时,便忽然明白了一切。” “莹儿,你真没有怨恨?” 小莹羞道:“没有。即便有,此刻也被你抱得没了。” 幻天心神一荡,不禁亲了亲嫩唇。小莹美目含情,似能柔化一切。幻天早情不自禁,紧紧搂住娇躯。片刻,小莹挣开身来,轻柔地替幻天除去衣物。两人裸裎相对,小莹娇面含羞,饱含期待之色。幻天复又抱住小莹,心念刚起,真气甫出。旋即——小莹嘤咛一声,登时化入情潮云雾之中。缠绵片刻,幻天情绪激荡,逐渐催动真气,鼓荡冲击。须臾,两人已飘向九霄云外……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蹑踪(1) 昆仑山。 昆仑山脉绵延五六千里,奇峰迭起,奇险绝伦。其间,公格尔山、公格尔九别峰、慕士塔格山、慕士山等几座高峰,高达两千余丈。整个山脉尽是黄沙,长满了垫状驼绒藜与藏亚菊,接近于川西北山脉的边缘,却是另一番景致,绿树如茵,茂密苍翠。 玄都山。 位于奕州西北部,昆仑山脉东段,主峰太子顶海拔一千三百多丈。乃奕州诸山之冠,神圣奥妙之区,道佛共享之地。古往今来,朝山者言称凡心不诚者,往往遇风雨雷电,不得生还或不得善终者甚多。 玄都之名,乃是依山峰形状而得。在奕州西北一百六十里,至此奇峰之间,天地相连,奇峰耸峙,高者千丈,为奕州诸山之冠。状如玄武龟蛇,秋冬层林如墨,故名玄都山。 玄都山周遭四座高峰环视,在四座山峰之中,东方碧绿形如青龙,叫做青冥山;南方赤红振翅欲飞,形如朱雀,唤作凤凰岭;西方积雪,状如白虎,唤作白虎山;北方墨绿,几近黑色,峰峦高低起伏,犹如龟蛇玄武,叫做玄武峰。 玄都山云雾缭绕,高入云天。诸峰高峻挺拔,层峦叠嶂,如同墙垣横亘天际,几乎挡住了日月。峡谷内,雾霭沉沉,犹如日之“蒙谷”。层层云雾,好似云梯,因而诸峰又有“天梯”、“神仙路”、“人间仙境”之称。传说此山“登之乃灵”、“登之乃神”、“登之不死”、“登之能使风雨”、“遍生不死之药”。 身临诸峰,晴天可观日出、云海;阴天可见“瀑布飞云”奇观。诸山之间,遍布寒潭,星罗棋布;深谷险峰,飞瀑流泉,奇险润柔相间;苍山林海,云雾蒸腾,胜景绝处万千。诸峰外围数十里,建有嫘祖寺、清凉寺、海会堂和祖师殿等寺庙道观。仙佛俱在,钟鸣丹香。 此山虽美,但却无人进山。相传玄都山乃是一座神山,千百年来,进山者少有生还者。因而,此山又有鬼山之名,或者叫做失魂山、断魂山、亡命山等称谓。而今,再也无人擅自闯进山里。 山岩后凹处。 五道苗条身影,隐藏在山石后。透过灌木丛枝叶,耐心张望守候。远处,山势连绵,奇峰迭起。极目天际,灰蒙蒙一片。忽地,凹处前突然闪现一道绿色身影。隐藏的五个身影急忙站起。 “公主,可曾发现通路?” “尚未发现,不过通路或许就在附近几十里内。” “公主,我等一路跟来,那胡无信与邱月娥走得极为隐秘。” “是啊,这厮隐藏太深,居然有一身不错的功力。春女,尔等是否被胡无信发现?” 春女道:“没有,我等远远跟随,尽力背风而行。” “哦,此地险峻异常,高山飞鸟难渡,恐怕是个重要所在。只是不知到底隐藏什么秘密,胡无信掩藏功夫极为了得,在悠闲居倒装得一副柔弱样貌。” “公主,主人是否到此?” “我等只是跟随,切勿打草惊蛇。再有两日,若仍不见胡无信踪影,我等便及早回返。” 春女道:“是。” 梅梅道:“此山究竟何名?” 春女看看竹、梅二女,竹女忙道:“此山杳无人迹,探问一般住户,并不知此山真正名称。偶然中遇到一个采药老者,询问后方知此山名为:‘玄都山’。不过,据那老者言称,采药数十年,也从未到过玄都山周围,更不知山中情形。” “玄都山,名字倒很玄奥。尔等在此守候,我自去探查。”说罢,不等春女等人应声,梅梅又不见踪影,春女等人看得有些愕然。竹女道:“公主一身功力是越来越难以测度了。” “是啊,据公主言说,齐小莹功力也非同一般。比二主母要高上不止一两筹。如此看来,齐小莹将来必是我等主母无疑。” “那是当然,外加一个公主,主母现在已有四位。尚不算潇潇姐与湘云大姐。” 夏女道:“潇潇姐与湘云大姐恐怕不会成为主母。前些时日,两人同时声称,此生不受主母之位。” 秋女道:“想当初,我等身为清虚门尼姑,不想今日却成了魔女。真是造化弄人,人生无常。” 春女笑道:“秋妹怎又感慨起来了,难道今日不好?” 秋女道:“不是不好,我只是感叹而已。” 梅女面露喜色,神秘道:“主人言说,此次回返,主人将与我等一同练功。” 秋女笑道:“看你一脸喜色,是否感觉憋闷了?” “去!”梅女嗔笑道:“主人生龙活虎,每次都难以承受,总要十天半月方能恢复。若非为了提升武功,哪个愿意与主人……” “呵呵,算了,平时说到此事俱都言称不愿,但暗地里哪个不是翘首以盼。” 春女笑道:“梅女说得是,主人确是越来越难以琢磨。每次冲和完毕,功力都会有所增长。这比两年前初遇主人时,功力增长快了不知凡几。呵呵,主人真是,不但功力高绝,做起事来更是难以想象。” 秋女道:“不知主人怎生练得那般功夫,不但收放自如,且能收缩自如。” 春女道:“莫再言说此事,哪个不愿见主人,尽管留在此地。” 竹女道:“哪个也不愿意留在这里,还是主人的……好。” 春女道:“数你最为风骚,疯起来没完没了,让姐妹们着急。” 竹女诧异,道:“我听说冬女最是妖媚透骨,春姐怎地说我?” “冬女是冬女,此次吵着要来,但姐妹们都要轮着才好。尤其坤姐,已好长时日没见到主人,不知‘黑崖鬼林’现在弄得如何了。” 秋女道:“春姐,公主前日言说,过些时日我等可能会去一个极为隐秘之地。公主说的极为神秘,不知那是何种地方。” “此事不必考究,主人所去地方,我等便可去得。” “春姐……” “嘘——有人来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蹑踪(2) 春女等人立时静下来。不大工夫,便见远处山峦边上一片灌木丛中,陆陆续续,鬼头鬼脑走出几个褐色劲装汉子。五女仔细观瞧,见那几个汉子,探头探脑向四下观察一阵儿。随后,俱都缩了回去。转瞬间,没了踪影。 由于距离太远,雾气遮挡,并未看清那几人面目。又过半个时辰,在雾霭中,缓缓出现两道身影。那两个身影四顾观察,好一阵儿方才动身。仅仅走出几步,便闪身向山外疾驰而去。 须臾。 梅梅忽然出现在五女面前,传音道:“那驰去的两人便是胡无信与邱月娥,尔等自左侧跟随,我自跟随在后。尔等切勿跟得近了,以免暴露行藏。另外,有谁先行回到杭州,将此事禀告魔头。动作要快,耽误不得。” 春女忙道:“梅女立刻赶回杭州,其余随我来。”说着,春女挥手,也未同梅梅告别便匆匆而去。梅梅眼见春女等人消失,稍微辨识一下方向,运气隐去身形,倏然腾身,凌空飘去。 梅梅循着气味,辍在胡无信与邱月娥两人身后。时而纵飞,时而隐去身形。在林木间飘身游荡,穿行于枝叶树干,远远随着胡无信两人,疾速向山外逸去。疾行半个时辰,山势渐渐明朗,雾气渐少,光线大亮。 再奔行一刻钟左右,前方赫然出现一座高山。梅梅飘身驰到山峰近前,见山峰底部溪流蜿蜒,顺着山峰边缘一直向山外流淌。梅梅嗅着气味,沿山峰底部,顺溪流小心探进。 约莫行出十余里,转过山根,前面豁然开阔。一片山峦映入眼帘,山峦低矮,连绵起伏,树林广袤,枝繁叶茂,葱翠如洗。时值冬季,此处却春意盎然,别有洞天。梅梅无暇观景,飘身飞上山腰。站定后,回眸望去,见走过方向已模模糊糊。若非五个魔女事先留下暗记,且梅梅嗅觉敏锐,轻功非凡,随时可以居高临下观瞧,恐怕早已迷失方向。 大约一刻钟左右,山林渐渐稀疏,地势逐渐平坦。显然,已快到山林边缘。越过一道山梁,梅梅疾速飘到一颗大树上。居高临下,顺着山梁向前方瞧去,远远的,在前方林中,两道身影忽隐忽现。 梅梅小心跟随,渐往林子边缘飘去。一阵阵和风吹过,顿觉暖意融融。行出林子,梅梅微一思虑,腾身而起,径向胡无信两人侧前方逸去。驰出八九里左右,见胡无信与邱月娥已迈上官道。两人慢慢悠悠,好似普通行人。 如此这般,一连三日,胡无信两人走走停停,每日走出不过数十里。直到五日后,方才走出川境。进入荆湘地界,先前两日,胡无信与邱月娥相携而行,而行至汉口,两人竟分开。邱月娥沿江径向长安方向而去,胡无信则取道荆州,直奔湘江。 梅梅见状,急忙招来春女等四人。暗自吩咐一番,春女令竹女即刻赶往杭州,禀告幻天,引夏女及秋女跟随邱月娥。而梅梅自己细致易了容,循着檀香气味,紧随胡无信向两湖而来。 胡无信不知为何,似乎毫无目的,走得不紧不慢。自与邱月娥分手,行走三日,方才来到荆州。进得城中,胡无信慢慢悠悠闲逛,随后,在一小饭庄用些酒饭,住进一唤做“春晓”的小客栈。 梅梅待胡无信走进客栈,遂最近客栈对面一饭庄。选了一临街座位,透过窗户,观察客栈及周遭情形。约莫一盏茶功夫,梅梅正独自用饭,说来也巧,抬头之际,忽见街上走来一对女子。见那一双女子,其一是老婆婆,那婆婆老态龙钟,手拄拐杖,走路颤颤巍巍;其二是一年轻女子,只是面色发黄,容貌丑陋。两人行速看似缓慢,实则甚疾。 梅梅只瞟一眼,正要低头继续用饭,不经意间,看那老婆婆所拄拐杖,似曾相识。细看之下,不由一怔,那拐杖正是黑色玄铁拐杖。再看那面色发黄年轻女子,中指赫然带一个泛着荧光的红色指环——神蛊金婆,马倩儿!梅梅恍然。那一老一少两人,正是神蛊金婆师徒。 神蛊金婆与马倩儿急匆匆而过,神色似乎有些慌张。过去不久,便见街路上疾速奔来几个劲装大汉。望了望四周,径奔神蛊金婆师徒两人走过方向追去。随后,又有几个道士疾奔过去。梅梅看罢,不禁泛起好奇心。刚要起身,却见街上走来一位面容清瘦莹白,身材奇伟汉子。这汉子气韵内敛,双目如炬,神光湛然。 梅梅不看则已,乍看之下不禁愕然。暗暗惊道:“怎么会是解威!” 梅梅正要起身,忽听邻座一个猴脸汉子道:“师兄,老疯子坐镇飞虎帮,这下有得好看了。” “嘘——小点声!老疯子不管帮务,只是海吃海喝。” “哦,师兄说的是,黑龙帮那吴小飞仍是趾高气昂,看来老疯子并未参与飞虎帮与黑龙帮争斗。” “你哪知道,黑龙帮似乎来了几个高手,功力之强悍据说已近天人一般。若非几个高人加盟,吴小飞等人恐怕早已横尸就地了。” “怪不得吴小飞那几人趾高气扬,原来是有高手加入。” “就是,武当荆州道场似乎也参与其中,不过并未讨得好去。据说双方在前半月发生数次冲突,已死去七八人。而今,听说双方已达成口头意向,相互之间各让三分。” “黑龙帮新来的高手是哪路神仙?” “不甚清楚。” 梅梅在旁听着,暗道:“不知这两人所说的高人是否便是毛晋等往生堂的弟子。倘若如此,所说飞虎帮的什么老疯子又是何人?”梅梅暗自思虑,扔下一点碎银,急忙出了饭庄。 梅梅假装闲逛,经过对面客栈,微一犹豫,径向神蛊金婆与马倩儿两人消失方向行去。一路循着众人气息,沿街道直向东门而行。行至东门前,梅梅不禁一愣。但见东门墙楼上,长满荒草,墙体斑驳,破败不堪。看来,东门早弃之不用。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蹑踪(3) 行出东门,沿偏僻小路而行。大约走出七八里路,忽然听闻一阵吵闹声。须臾,远远传来一声声吼叫。紧接着,响起一阵阵砰砰的沉闷声。梅梅暗自思虑,不知何人起了争端。 梅梅渐行渐近,隐入路旁山丘,又向前走出两三里路。沉闷声,吼叫声愈来愈大。梅梅懒得理会,慢慢走上一座土丘。居高临下一看,见山丘坡下,有一块空地,空地边缘,神蛊金婆手拄拐杖,正与四五个老者对峙。距离几人七八丈远近,正是飞虎帮帮主蓝二太岁。在空场一侧,三道身影正在激战。 梅梅定睛一看,正在激战的三人,赫然是马倩儿与解威。而另一身影乃是一个灰衣老者。梅梅细看,见那灰衣老者蓬头垢面,古铜色脸膛,一双大眼犹如铜铃。灰色长衫打着补丁,脸上带着倦容,但双眸却是神光如炬,应对极其从容。解威与马倩儿飘飞如梭,你上我下,你左我右,配合相当默契,曼妙至极。 梅梅颇感纳闷,马倩儿师徒在此倒也罢了,解威何时来到此处,为何两人碰在一起,又为何与那老者交上了手。梅梅知道马倩儿底细,尽管不知解威功力到底如何,但此刻所展武功,也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高手。此刻,在解威、马倩儿两人围攻下,灰衣老者仍能从容应对,其武功着实不同凡响。 神蛊金婆站在一旁,面上尽是颓败之色,衣角下摆破碎。显然,已经受伤。梅梅暗忖:“上次见到这对师徒也在荆州,而今怎又在此相遇。”忽地,就在梅梅观战之际,马倩儿怀中突然窜出一道光影。那道光影说来也巧,不向灰衣老者袭击,亦不向别处飞去,却径向梅梅藏身处电射而来。 “回来!”一声娇呼响起,乃是马倩儿所发。 轰然一声,解威与那老者劲气相接,发出一声巨响。解威飘身而起,凌空转身,再次向老者攻去。马倩儿虽然心急,顾不得变故,复又与解威联手,同老者战在一处。 说时迟那时快,这当口,那道光影早已扑到梅梅身上。一股淡淡的腥风扑面而来,毛茸茸的身子,小眼睛叽里咕噜转动,梅梅再熟悉不过——正是小貂。看到小貂,梅梅欢喜异常。玉手轻轻抚摸小貂,感觉甚是亲切。忽地,当玉手拂过小貂后肢时,小貂竟吱吱叫了起来,身子轻轻颤抖,一双贼溜溜的小眼变得可怜巴巴,黯然无神,毫无神采。梅梅一怔,忽觉手上有些湿润。 抬手细看,不禁一惊,只见手心沾染一丝血迹。梅梅急忙翻看,见小貂后肢缠有一条白色丝带,丝带殷红,仍在渗血。梅梅心疼不已,急忙扯去丝带,掏出金疮药给小貂敷上。看一眼斗场,不禁气从中来。旋即,小心运起阴魔两级罡气,为小貂疗伤。 一刻钟左右,小貂忽然发出一阵嗤嗤声,随后便尖叫起来。后肢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皮肉紧缩。说来奇怪,只过盏茶功夫,血痂便已脱落,伤口几乎完全愈合。梅梅不禁暗暗吃惊,怎会如此?猛然想起幻天为自己及众女疗伤时的情形,不由喜出望外。暗自狂喜道:“原来自己也达到师傅那般境地。若是今后自己……自己为自己能否……嘻嘻。” 梅梅正自喜悦,猛听斗场传来一声震天动地般的轰鸣。激战中,三人各自飘退。解威头发散乱,面色赤红,马倩儿亦是同样神色。而那灰衣老者似乎并未受到重创,铜铃般的双眼射出一股股神光,怪叫连连,声音沙哑刺耳。 梅梅见状,不禁暗笑一声,口中念念有词。小貂起初激灵一下,旋即,不禁直立而起,一双小眼盯着斗场,冒出一道道凶狠的光芒。尖利的牙齿泛着青光,弓起身子,跃跃欲试。 梅梅见状,口中嘘嘘几声。但见小貂疾速窜起,光影一闪,倏然而逝。恍如流电一般,径向斗场射去。灰衣老者吼声连连,一双巨灵神掌大开大合,正打得从容,忽见光影闪至,不禁暴喝一声:“该死的畜生,怎地还未死去。”喝罢,一掌向小貂击去。 然而,老者巨掌拍出,本以为能将小貂击退,但此番情形却是大谬不然。小貂不退反进,疾速窜动,上下飞旋。其势不变,径向灰衣老者面门扑去。转瞬之间,尖利的牙齿,带着一股腥风倏然到了面前。 灰衣老者大吃一惊,急忙低头闪身,险之又险地躲过小貂的攻击。刚刚躲过小貂攻击,解威与马倩儿哪会丧失时机,两人一声不响,运足真气,自两侧狂攻而至。马倩儿功力本已不低,在经过幻天为其医治伤势后,功力又有增长。而解威的功力在激战中,可以看出,却要比马倩儿还要高上几许。两人同时围攻,天下间,确实找不出几人能够抵挡。 马倩儿起初还在分神,一边攻击一边注意小貂。但见小貂生龙活虎,身形闪动如电,竟好似脱胎换骨,不禁面露喜色。心神一松,攻势更加快速。在小貂助战之下,灰衣老者吼声连连,左抵右挡,显得手忙脚乱。但灰衣老者功力实在不凡,尽管有些忙乱,却仍未露出败相。 场上,几人身形如电,打得异常激烈。一股股劲气,一片片掌影,犹如旋飞的烟火。半空中,飘荡一股股浓重的酒气。酒气暗含一股霉气,甚是难闻,令人欲呕。 梅梅悠闲自得,隐身观战,而几个与神蛊金婆对峙的人物,看到场上情势,却不免紧张起来。眼见场上形势逆转,几人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蓝二太岁更见紧张。形势转变,神蛊金婆看得真切,精神为之一震,颓败神色逐渐退去,一双小眼慢慢露出神光。 三人激战又过去一刻钟左右,灰衣老者怒吼连连,却再难取得先机。而看解威,似乎越战越勇,周身透射荧光。又过半个时辰,拼斗愈加激烈,解威尽取硬拼硬打架势,尽管口角溢血,却仍猛攻不止。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蹑踪(4) 灰衣老者越打越怒,大感不耐,掌力不断增加。但令人奇怪的是,不论老者如何催动真气,也无法将解威击出阵外。解威面容赤红如血,但在血色中却渐渐透出一股神光。浑身上下,散出一股股果香,若有若无,时淡时浓。果香令人神清气爽,闻着果香,马倩儿攻势更见凌厉。 小貂通灵,身形化作一道流虹,尽取灰衣老者空当,寻隙攻击。须臾,但听一声巨响,三人各自飞出四五丈外。老者站定身形,目注解威与马倩儿,神色极为怪异。片刻,便听解威道:“这位老丈,偌大年纪本该颐养天年,何苦为他人劳动筋骨。” 灰衣老者吼道:“小辈住口,你是何人?” 解威暗中调息,呼出一口浊气,道:“老丈不必咄咄逼人,本使只是眼见不公,方才出手相助。既然老丈相问,尽管本使不愿说出,也不必欺瞒老丈。本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魔教光明右使解威。” 灰衣老者道:“什么,魔教?” “不错。” 灰衣老者道:“想不到年轻轻轻,功力竟然如此深厚,真是大出老夫意外。不过,据老夫所闻,小辈原是神教光明右使,何故投身魔教?” 解威道:“此乃本使私事,不便奉告。” “哈哈哈……”灰衣老者一阵大笑,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突然射出一股湛然神光。道:“想不到魔教之中还有男子,真是奇怪。” 解威怔道:“老丈何出此言?” 灰衣老者道:“老夫听闻,魔门中除教主外,属下均是一些女子。不想,今日竟见到一个男子,真令老夫大感意外。” 解威道:“或许现今没有男丁,不过你若活到一定时候,估计还能看到。” “小辈无礼。” 解威道:“礼数无关紧要,老丈一身酒气,倘若本使猜得不错,是否便是……” 灰衣老者摆摆手,瓮声道:“小辈不用猜测,老夫便是疯癫大仙。” “哦……”解威沉吟一声,道:“怪不得老丈酒气熏天,果然是贾刚。” 灰衣老者喝道:“小辈大胆,直呼老夫名讳,江湖上已不多见。” 解威道:“名称用来称谓,何必顾忌名讳。” 贾刚道:“魔教也有光明右使?” “哈哈哈……”解威又一阵大笑,揶揄道:“老丈活一大把年纪,真不愧疯癫其名。名称只是称谓而已,就像老丈名号贾刚一般,即便叫做真刚或是吴刚,其实,都是你这疯癫老丈。” “呵呵呵……”贾刚听罢,不但不怒,反而一阵讪笑。 解威道:“本使行走江湖数年,早听闻老丈名号。想老丈乃是化外之人,而今,却为几两杯中物而委身飞虎帮,真令人不齿。” “小辈住口,老夫自有老夫行事方式。” “本使素闻老丈神龙见首不见尾,一时清醒一时糊涂。依本使看来,此时,老丈不但糊涂,而且是神经错乱。” 贾刚听罢,煞气顿出,低声喝道:“小辈找死。”说罢,转头对神蛊金婆道:“老虔婆,耽误本仙吃酒之罪容后再算,今日本仙便饶了尔等。” 神蛊金婆恨声道:“老东西,无需用言语恐吓老身,有种便再战几百回合。” 贾刚道:“老虔婆真是自不量力,以你那点功力,还不是本仙对手。解小辈说的不错,老虔婆,你我偌大年纪不必为什么飞虎帮、黑龙帮劳动筋骨。本仙只是拿人好处,自当有所回报。此间事了,本仙自当离去。不好!酒瘾又起,告辞。”说罢,贾刚走到几丈外,操起那巨大金色酒葫芦,转身便要走开。 忽地。 就在贾刚转身之际,但见眼前光影一闪,面前凭空多了一人。贾刚不禁一惊,禁不住后退两步。定睛一看,又是一愣。见面前之人乃是一小巧粗俗女子,面貌甚是丑陋。贾刚一瞪双眼,道:“你是何人?” 那丑女子嗅了嗅,道:“老家伙,酒葫芦留下。” 贾刚听罢一怔,旋即,怒道:“此乃老夫心肝,最为珍贵。要命可以,酒葫芦万万不能舍弃。” “留下!”丑女子口气不容置疑。 “贱人太过放肆。”说着,贾刚大手一拂。 贾刚随手一拂,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蕴藏无上内力。本以为丑女子即便不被真气扫飞,也将躲身躲开。但是,出乎意外贾刚意外,大手拂过后,这丑女子却竟是纹丝不动。 贾刚大惊,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道:“贱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嘻嘻,老东西还有些尽量。”来人正是梅梅。看贾刚神色,轻笑一声,道:“金葫芦真是不同凡响,闻着酒气便使人陶醉。算了,贫女不为己甚,酒葫芦暂且寄放在老东西手中,但尝上几口应该可以吧?” “什么,贱人要喝酒?”贾刚惊道。 梅梅道:“怎么,舍不得?” “若你非要喝酒,本仙给你便是。” “快些拿来!” 贾刚犹豫,万没想到这丑女子竟然要酒来喝。适才还要自己金葫芦,此际却变了卦,不知这丑女子究竟何故。贾刚迟疑,小心地递过酒葫芦,随后,又抽回酒葫芦,道:“本仙最重承诺,你这贱人切不可食言。”众人暗自偷笑,均觉贾刚确实有些疯癫。 便听梅梅道:“当然,贫女怎会食言。不是贫女夸口,你这酒葫芦既是你的,也是贫女的。需要时,取来便是,何须自己拎着。快快拿来!” 梅梅所言,贾刚听得愣神,众人亦是一头雾水,不知这突如其来的丑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贾刚依旧犹豫,慢慢递过酒葫芦。梅梅接过,打开葫芦塞子。登时,一股浓烈的酒香沁入鼻端。梅梅双眸神光一闪,捧起大酒葫芦,对着葫芦口,咕咚咚地喝了起来。 贾刚大惊,众人亦看得惊奇不已。世人如此饮酒者便少见,女子如此饮酒确更是闻所未闻。他人看得只是惊奇,贾刚见状,却皱起眉来,不舍之意渐浓。须臾,忍不住道:“你这贱人少喝一些,本仙这些美酒来之不易。”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蹑踪(5) “咕咚”,“咕咚”,梅梅不理不睬,越喝越快。片刻,但听几声嗤嗤声响,只见梅梅吧嗒吧嗒嘴儿,不无遗憾地道:“真是好酒,过瘾。唉……为何只有这一葫芦,老家伙,还有美酒吗?” 此时,再看贾刚面色,早变得铁青。双手颤抖,喘息粗重,直愣愣地看着梅梅,眼中尽是惊诧与可惜之色。听罢,懊丧道:“你这贱人,为何将本仙的美酒喝得一点不剩……哦?这酒乃是天下最烈的美酒,平常人喝下三口便将烂醉如泥,你……你……又是哪路神仙?”贾刚惊异不定。 “酒仙。” “什么?酒仙?” “不错。” 贾刚愣道:“本仙号称酒中疯癫大仙,你为何自称是酒仙?真是岂有此理,我要杀了你!” “杀我?” 贾刚眼中忽然泛起一股血色,并随之浮上一层迷茫神色。转瞬,双目赤红,忽然放出一股凶光,凶狠地骂道:“你这该死的贱人,当着为夫还敢偷人。老夫杀了你!”说罢,身形倏动,猛然向梅梅拍来。梅梅咯咯娇笑,身影一闪,便躲了开去。 贾刚一击不中,不禁狂吼连连,暴跳如雷。掌势陡发,凌厉异常,比之适才激战还要猛烈几分。众人不明就里,见贾刚说变就变,性情极为怪异。吼声中,贾刚在转瞬之间已攻出数十招。尽管攻势凌厉,却无法挨上梅梅半分毫毛。众人看得呆住,想不到这突然出现的丑女子,武功竟然如此高强。 贾刚气得哇哇怪叫,攻势愈来愈猛。转瞬之间,已过半刻钟。贾刚眼见无功,不禁越打越气,越打吼声越大。梅梅始终不发一掌,任由贾刚攻击。身形轻灵曼妙,好似柳絮飘飞,随风荡漾。 众人越看越惊,暗想这丑女子到底是谁?面对闻名天下的一代奇人,竟是游刃有余,身形闪动如此轻松。一老一少,一男一女激战将近三刻钟,局面仍是不上不下。贾刚目眦尽裂,怒极充血,怪吼连连。 “贱人,气煞我也!”贾刚吼声未落,猛然拍出一股强猛无俦的劲气。梅梅闪避过后,本欲用言语激他几句,未等开口,但听一声爆响,贾刚自己双掌接实,打不着梅梅,气得自己与自己硬对一掌。旋即,嗷地大叫一声,倏然腾身,疾飞而去。 众人看得怔住,贾刚太过怪异。蓝二太岁乍见变故,回神后,不禁惊得面色陡变。想不到对方又来一位高绝人物,估量场上形势,不由惶恐。眼见大事不妙,拔腿便跑。几乎同时,几个同神蛊金婆对峙的劲装大汉,豁然转身,疾速飞退,转瞬便没了踪影。 解威凝视丑女子,尽管仔细观察与揣度,一时半刻竟也看不出是梅梅。再看小貂,只是犹豫一下,但见光影一闪,倏然落在梅梅肩上。 “貂儿。”马倩儿正在怔怔出神儿,乍看小貂落在梅梅肩上,不禁娇呼出口。小貂在梅梅肩上欢蹦乱跳,对马倩儿呼喊置若罔闻,竟然不理。马倩儿急道:“你是何人,快将小貂还我!” 梅梅凝神四顾,道:“此地周围尚有他人,若要小貂,请随贫女而来。”说着,也不等解威等人如何,纵身飞上树顶。辨识一下方向,径向山内飘去。几人稍一犹豫,旋即,纵身而去。 驰出十里,梅梅来到一座山丘,伫立等待。片刻,解威几人也随后赶来。几人似乎久经战阵,落定后,竟是各占方位,将梅梅围在核心。梅梅见状,轻轻一笑,道:“右使因何到此?” “你是……”解威怔道。 “呵呵,难怪你魔气不重,竟然闻不出本魔煞气息。” “什么,你是公主?”解威又是一怔。 “正是。本魔煞尚有要事,不便以真面目示人,还请右使原谅。” 解威嗅了嗅,看了看马倩儿,道:“属下只是随意走动,顺便探查各派动向,几日前才到这里。不想在此地赶上,马姑娘师徒与飞虎帮发生嫌隙。属下看不过,便插手帮了一点忙。” “哦,原来如此。”说着,梅梅见马倩儿正呆立怔神儿,轻咳一声,道:“小貂本是通灵神物,却被你弄得伤痕累累。唉……若非师傅不允,本魔煞岂能将小貂还你。”说着,一指马倩儿,道:“貂儿听话,回到那儿去。” 小貂听了,伸缩着小脑袋,看看梅梅又看看马倩儿,神态好似极为不舍,舔舐几下梅梅面颊,这才飞到马倩儿肩上。此时,马倩儿及神蛊金婆,这才真正相信面前的丑女确是梅梅无疑。 “马姑娘为何还在此处?” 马倩儿神色尴尬,道:“说来惭愧,自你走后,我与师傅便要回到苗疆。但走到长安附近,这貂儿却不知为何,忽然窜出,沿原路疾速向这里飞驰。我与师傅随后追赶,却哪里能够追赶得上。不消半日,便又回到荆州。” 梅梅一怔:“这是何故?” 马倩儿道:“数日以来,小貂在荆州到处飞窜,不知在寻找什么。唉……今日一见公主,我方才知晓,小貂原来是寻找你。不知你使了什么妖术,竟使小貂如此眷恋。” 梅梅笑道:“本魔煞并未使用什么妖术,只是时常与其说话而已。” 马倩儿怔道:“什么?与他说话?” 梅梅道:“言语自是可以,但重在用心交流。” “一个畜生能懂人心?”马倩儿纳闷。 梅梅道:“此中奥妙,马姑娘慢慢体会。”梅梅未再说下去。自己心中却十分明了,除与小貂亲热外,当初也给小貂灌注了神意。还给马倩儿之时,并未解去,因而小貂才会回返找寻自己。梅梅看着小貂,本想撤去神意,但看马倩儿神色,又打消了此念。 “适才,据食客所言,黑龙帮来了几位高手,不知是哪个?” 马倩儿尴尬道:“不瞒公主,所说几个便是我等三人。” 梅梅看向解威,道:“右使也算一个?”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蹑踪(6) 解威道:“属下不敢欺瞒公主,属下来此,本是阴差阳错。数日前见到马姑娘师徒正与贾刚激战。属下听来听去,原来是两个帮派之间有些嫌隙。属下本想离去,但看武当荆州道场也参与进来,便感有些气闷。遂与马姑娘师徒联手,与那疯癫大仙交手几次。不想,武当荆州道场因而死了几人,近几日乃是穷追不舍。我等三人忍无可忍,便与贾刚在此又发生冲突。” 梅梅哦了一声,道:“不知那老酒鬼为何投身飞虎帮?” 解威道:“贾刚并非投身飞虎帮,只因飞虎帮以美酒做诱饵,骗得贾刚为飞虎帮坐镇。” “吴……对了,那个吴小飞现今如何?” 解威道:“那小子甚是逍遥,不知从何处学得一点武功,这些时日更加神气。” “咳”、“咳”两声,神蛊金婆道:“那小子还能跟谁学,乃是老身所教。” 梅梅道:“老太婆何时有这等好心肠,真是出乎意外。” 神蛊金婆瞪一眼梅梅,道:“老身心肠好坏勿论,若无他事,老身尚要歇息。” 梅梅道:“到底年岁大了,去吧。” “哼,老身还未到行将就木之期,丫头口下留德。” 梅梅轻轻摆手,道:“本魔煞无暇与你啰嗦,老太婆还是小心为妙,省得再让疯癫大仙伤了。”说着,看一眼解威,又看马倩儿一眼,心中灵机一动,道:“右使,你伤势如何?” 解威道:“皮外伤,无妨。” 梅梅道:“疯癫大仙功力颇高,你二人虽是双战贾刚,却也显示武功不凡。右使功力好似有很大增长,依我看来,即便独战贾刚,在短时内也不至有何生命危险。右使功力如此,真是可喜可贺。” 解威忙道:“谢谢公主夸奖,属下今日之功,乃得益于天魔池水浸泡,更得益于教主恩赐。唉……属下屡受教主搭救,恩同再造,真不知何以为报。” 梅梅道:“教主言称,既有回报便是交换,何须回报。” “公主说的是,属下愚钝。” 解威神光湛然,虽非十分英俊,却也十分少见。神质尤其超人,沉稳冷峻,无畏的气魄,冷傲摄人的气度,令人敬畏。梅梅暗暗赞许,道:“不知右使出来是奉师傅所命,还是自己另有去处?” 解威道:“属下只是随意走动,并无目的。” 梅梅灵机一动,道:“难得右使逍遥,不过有件事儿倒要麻烦右使。” 解威恭谨道:“公主所说对属下而言便是命令,公主尽管吩咐。” “谈不上所命,我只是感觉无人跟随,少了一点乐趣而已。” “不知公主欲做何事?” 梅梅道:“本公主跟随一人刚刚到此,那人住进‘春晓’客栈。此人名号右使或许知晓,他便是卦神胡无信。” 解威一愣:“胡无信?他怎么到了此地,公主为何跟踪?” 梅梅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奉师命方才跟踪而来。嘿嘿嘿……这老家伙很是狡猾。” 解威道:“据属下所知,胡无信以占卜为生,并无奇特之处。公主此来,可是发现有何异样?” 梅梅道:“当然,这胡无信并非只是以占卜为生,但究竟是何等人物,还需继续探查。” 解威道:“属下当做何事?” 梅梅说话并未忌讳神蛊金婆师徒在场,两人也在静静细听。梅梅道:“胡无信曾到一处极为隐秘的所在,随后径奔此地。一路上看似无所事事,悠闲自在,但隐隐之中却是有何目的。此人看似普通,实则身具上乘武功。江湖中人对右使不甚熟悉,你可在暗中跟踪胡无信。” “属下明白,公主欲往何处?” “呵呵,右使不必以属下自称,本公主乃是教主弟子,论起职位还在右使之下。” 解威道:“公主,这是属下的本分。”解威神态虔诚,心里十分清楚梅梅身份。既是当朝晋王府的公主,又是幻天弟子,同时也是幻天的禁脔。名为教主弟子,实则与两位天女并无多少差别。解威自称属下,乃是明智之举。 梅梅道:“本公主也不知胡无信功力到底如何,右使跟随还应小心。” 解威道:“公主放心,属下自会谨慎。” “解大哥,我能否与你同去?”没来由地,马倩儿脱口而出。 梅梅扭头一看,只是一眼,梅梅已经看到,马倩儿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眼神,那是一种异样、别样,十分微妙的神色。梅梅忽地一怔,心中咯噔一下。梅梅熟悉这种眼神,不论小雪、小婉,还是齐小莹,在与幻天交往时,都曾有过这种眼神,且经常出现。 “难道这丫头对解威……”梅梅暗自思虑。 梅梅正自思虑,便听解威道:“马姑娘,此乃魔门私事,就不必麻烦马姑娘了。” 马倩儿道:“解大哥,我与师傅承蒙大哥数次搭救,小女正无以为报。解大哥此言是嫌弃小女武功不济,还是看不上我的……容貌?” 解威听罢,不禁稍显尴尬,看了梅梅一眼,道:“马姑娘言重了,本使搭救你与令师,乃是出于本心。姑娘与令师容貌虽然丑陋,但在本使眼中与那些美艳女子并无二致。况且,传闻中马姑娘乃是江湖十大美女之一,但本使却未看到姑娘真实面貌,恐怕必是易容了。” “哦?”马倩儿问道:“难道解大哥在搭救之时,早知是我与师傅了?” “这个……本使不知,过后方才明了。” 马倩儿眼中透着期盼之色,道:“那便是了,解大哥还有何顾虑之处?” 解威迟疑道:“这……此事须得公主定夺,解某不便擅自做主。” 梅梅边听边看,看到马倩儿那股异样的神情,忽地泛起一股兴奋之色。未等马倩儿说话,道:“马姑娘,此去恐怕危险重重。不但不知胡无信底细,更不知胡无信欲到何处。况且,解威乃是魔门光明右使,一旦被人认出,极有可能将遭到围攻。另外,令师也未必会让你去。唉……”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蹑踪(7) 马倩儿听了,忙回头道:“师傅,弟子可否……” 神蛊金婆摆摆手,打断马倩儿。看到马倩儿那股期盼神色,心中已明白几分。但眼前两位乃是魔门中人,遂不无忧虑地道:“你我师徒承蒙解威搭救,本该有所报答,但……” 梅梅道:“老太婆是担心与我魔门有所沾染,会坏了马姑娘名声,对否?” “这……公主何以如此言……” 梅梅摆手,故意激道:“算了,素闻你这老太婆嫉恶如仇,行事乖张,今日一见却也是个凡夫俗子。唉……本公主再见教主时,便让其将魔门改成玉皇天宫,如此听着自豪一些。” 神蛊金婆听罢,登时面现窘色,道:“老身一把年纪还有何顾忌,只是倩儿……” 梅梅笑道:“老太婆不必多言。马姑娘,令师既然不允,本公主也无能为力。右使,走吧。”说着,梅梅举步便行。 马倩儿急道:“师傅,弟子只是略尽一点报答,这与魔门扯不上关系。” 神蛊金婆看看马倩儿,又看看解威。但见解威神采,神蛊金婆也不由暗暗赞佩。心道:“此子神貌非凡,确非短命之人。死丫头怕是春心萌动,看上这小子了。唉……”思虑甫毕,道:“好了,真是一个孽徒,你若喜欢便去吧。” 马倩儿惊喜道:“师傅所说可是真的?” “倩儿要去便去,为师这大年纪,也不会整日陪你到处闲逛。吴小飞这小子还算机灵,每日好吃好喝真是不错。为师在此歇息,尔等自管方便。” 马倩儿极力掩饰兴奋之情,道:“师傅,弟子这便告诉吴小飞,令他好生照顾师傅。” 神蛊金婆摆手,道:“此事不必你这丫头操心,为师还死不了。” 马倩儿看一眼梅梅,又看看四周,道:“公主,你师傅没来?” 梅梅道:“你要见我师傅?” “不,不,不!”马倩儿连连摆手,道:“还是不见为好,你师傅那眼神看着令人心慌,极不自在。” “呵呵,心慌……不错。”梅梅好似自言自语,几人听了摸不着头脑。其实,梅梅正暗自琢磨,旋即,诡秘道:“跟踪胡无信虽非困难,但也难保不会出现意外。你二人只跟踪便可,切不可胡乱行事。” 解威道:“公主放心,属下尽力而为。”说罢,面上浮现一丝难色,道:“只是……只是马姑娘同去,属下感到有些不便。” 马倩儿一听,神色忽变。梅梅见状,忙道:“右使不必担心,马姑娘自会照顾自己。你二人同去,本公主也放心不少。不然,本公主只好亲自去了。” “公主要离开此地?” 梅梅道:“非也,本公主一同去。” “这……公主说话前后矛盾,属下有些糊涂。” “呵呵,本公主在后跟随,如此而已。” “那……马姑娘跟随不甚方便,属下……” “右使,难道你在神教只是忙于教务?对儿女私情一点不通?” 解威怔道:“公主这是……” 马倩儿听到此处,气呼呼地道:“公主,本姑娘不去了,省得碍眼。” 梅梅急忙摆手,道:“别,别,别!估计是你解大哥怕你有何危险,所以才出此言。呵呵,右使,马姑娘一身功力天下少见,你不必为马姑娘担心。” 解威听罢,看梅梅递来眼色,心中暗暗叫苦。据说这马倩儿乃是天下不可多见的美人,为何对自己这般,难道是……解威不是不知风情,但在神教长期养成了习惯,已对儿女私情渐渐淡忘。如今,面对马倩儿那股期盼神情,即便解威再愚笨,也明白几分。但他却不知梅梅为何如此热心,更不知如何应对。想了半天,也未说出子午寅卯来。 梅梅见状,道:“时辰已经不早,右使与马姑娘去吧。尔等万万不可粗心,胡无信功力非凡,十分狡猾,切勿离得太近。” “这……”解威迟疑,旋即,道:“公主放心,属下定当办好此事。”说着,看一眼马倩儿,道:“马姑娘,走吧。” 马倩儿扭脸,道:“真是个憨人。” “马姑娘,解某对不住了。非是解某不解人意,而是职责所在不得不多加考虑。倘若马姑娘变卦,那解某正求之不得。”说着,迈步就要离开。 马倩儿听了,急忙回头,道:“且慢,本姑娘在此呆的有些憋闷,便与你一同去吧。” 梅梅见此,心中暗笑,道:“还是马姑娘懂得事理,你二人要去便快去。不然,那胡无信怕是要走脱了。” 解威忙道:“公主,属下先行一步。”说着,稍微辨识一下方向,倏然腾身,疾飞而去。几乎同时,马倩儿也是疾速闪身,掠空急追。 梅梅眼见二人离去,道:“老太婆,马姑娘怎会看上解威?” 神蛊金婆一直在旁观瞧,见梅梅相问,叹声道:“不瞒公主,约莫月余之前,老身师徒与那疯癫大仙及武当荆州道场发生冲突,起因是那小貂伤了飞虎帮几名帮众。老身师徒想不到疯癫大仙竟然在飞虎帮中,双方发生冲突,老身受伤。恰巧解威路过,并出手相助。随后,双方几经拼斗,解威出手打死几个飞虎帮帮众,仇怨结得更深。就在这几日,孽徒与解威渐渐滋情,老身几经劝阻,却是毫无用处。唉……” 神蛊金婆叹息一声,旋即,面带愁闷之色,道:“不知这丫头到底泛起何种心事,自与解威相识,便整日缠着解威,几乎形影不离。老身虽然好言相劝,却终无用处,孽徒似乎铁了心,唉……” 梅梅听了,也感到十分诧异。想不到马倩儿对解威竟一见钟情,真是怪事。但转念一想,却越想越高兴。暗道:“当初,马倩儿看师傅那股神情虽然有些古怪,如今看来,这丫头并未看上师傅。解威外表清瘦刚毅,冷峻沉稳,莫非马倩儿喜欢这等相貌的男子?嘻嘻,不论怎样都是好事,省得本公主再为此担心。”思虑甫毕,笑道:“老太婆,令徒心有所属,你本该高兴才是。难道你担心解威是魔门中人?” “这……”神蛊金婆欲言又止。 梅梅摆摆手,道:“罢了,解威功力盖世,俊逸不凡,虽为魔门中人,却也是堂堂男儿。马姑娘慧眼识珠,乃是一段良缘。老太婆不必棒打鸳鸯,成就好事方为明智之举。” “唉……老身自顾不暇,随她去吧。”神蛊金婆叹息一声,复又叹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外向,外向啊!” “嘻嘻,这还不错。本魔煞还有要事,老太婆自便。”说着,梅梅倏然消失。 神蛊金婆看得咋舌不已,暗道一声惭愧。魔女如此,魔门也非任人宰割的门派,未来究竟如何,实在难以预料。叹息一声后,神蛊金婆默然离去。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再入湖心(1) 傍晚。 “春晓”客栈,忽然热闹起来。 客栈门前,停靠几辆华丽马车。车上下来几人,穿着光鲜,俱是零落绸缎,锦衣华服。显然,都是些富商巨贾和达官显贵。一更时分,客栈逐渐安静下来。 远远地,梅梅躲在一棵大树之上。神识中,胡无信正躺在床上,闭着双目养神。客栈对面的饭庄,解威与马倩儿双双易容,临窗而坐,正浅饮慢酌,不时看向客栈。偶尔,两人低声言语,却不知说些什么。 梅梅极力辩听,却未听清。不禁暗叹一声,忖道:“元婴出游,初始之际只能看到景象却无法辨听声音。而今,虽能听到声音,却只能听到数十丈以内语音。比起师傅那魔头,相差实在太多。看两人情形真是不错,若是成就一番好事……嘻嘻,自己、两位师娘以及齐姐姐,定会安心不少。马倩儿姿容确是难得一见,不知师傅如何做想?” “咦……那几人怎有这么多银票?”神识中,看清那几个锦衣汉子,正在摆弄银票。梅梅一怔,暗道:“几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一叠叠银票少说也有二三十万两。若是……算了,还是正事要紧!”, 梅梅想着心事,一边琢磨一边等待。二更时分,胡无信自客栈走出,左右前后望了望,径向东门而去。解威与马倩儿见状,急忙离开饭庄,紧随而去。 胡无信行出东门,回头望一眼来路,见四下无人。慢慢走出几步,忽然腾身,疾速向郧阳方向驰去。今日,胡无信再不是慢腾腾行走,而是飘飞如风,疾如电掣。解威与马倩儿紧摄在后,梅梅远远跟随。 一刻钟左右,众人便到郧阳城外。梅梅本以为胡无信要入城中,却见胡无信忽然调转方向,向西南方向飞驰。三人化作两路,在两侧跟随。半个时辰,便已驰到荆江河段。在月光下,远方闪着鳞光。 几人细看,那鳞光闪耀处,正是洞庭湖。梅梅远远跟随在后,跃到一座山丘,已能隐约望见岳阳楼。洞庭湖里,铁经幢、屈子祠、跃龙塔等景物,影影绰绰,似在鳞光中晃动。夜风呼啸,湖水滔滔,泛起巨浪。不一刻,几人驰过城陵矶,身后,湘水滔滔北去,长江滚滚东逝。 众人沿湘水向西,直向永州行去。在离永州还有六七十里之际,梅梅忽然发现,此地非常熟悉。当远远看到湘江边那处破庙时,梅梅豁然醒悟。此地,梅梅与幻天曾经来过,小雪与小婉也曾在此破庙,与神霄宫弟子激战,最后失踪。 梅梅旧地重游,睹物思情,不禁打起精神,小心跟踪。三人紧紧跟随,却见胡无信奔到破庙时,竟然投身庙中。梅梅等了好一阵儿,也未见胡无信出来。隐身后,凝神运气,元婴倏出。景象里,胡无信正卧在神龛下,闭目养神。 梅梅苦笑,收回元婴,飘身来到破庙后,找一下风处,又细细探查一阵。在前方四五十丈远近,一簇茂密的灌木丛中,解威与马倩儿在静静守候。梅梅见此,心中宽慰,便也闭目打坐,耐心等待。 近几日,梅梅时常感觉,气海深处有股火气升腾。梅梅知道,这是很长时日来,同幻天冲和,所吸收的地心寒母之气,渐被天魔清气炼化。梅梅不想还好,刚想到此处,气海深处又泛起一丝炙热,遂急忙凝神打坐。 梅梅这厢饱受煎熬,灌木丛中,解威更觉无奈,越来越不自在。由于藏身处狭窄,马倩儿挨得越来越近。解威躲无可躲,一股淡淡的体香,沁入鼻端,令人迷离。解威屏息凝神,表情严肃,目注破庙。双目一瞬不眨,生怕胡无信失去了踪迹。 好一阵儿,马倩儿传声道:“解大哥不必紧张,公主言说跟来,此时定藏在某处。即便老家伙溜了,也逃不过公主那双比狗还灵敏的鼻子。” “你有不可大意,既是公主之命,便是教主所命。公主与教主名为师徒,实为伉俪,我不能不慎重。” “我见两人也是如此,形影不离,公主春风满面,早已破瓜了。” “莫在背后嚼舌,被公主察觉,有你好看。” “解大哥,这一路多亏小貂,不然早将老家伙跟得丢了。即便公主不曾跟来,你我也不必如此小心。有小貂在,你我不会出岔子。” “马姑娘,你我还是小心好,不然无法向公主交代。” “解大哥对魔门真是忠心耿耿,难得。” 解威回头,差一点碰上马倩儿嘴唇,忙移开一些,道:“大丈夫生于天地,知恩图报理所应当。况且,教主对我有知遇之恩,恩同再造。即便不图报答,亦要对得起解某名声。” “解大哥真是奇男子,小妹甚是敬佩。你跟那魔头有很大不同,解大哥不苟言笑,不会像那魔头笑起来让人摸不着头脑,感到极不舒服。” “马姑娘口下留德,切勿再言什么魔头。” “解大哥是魔门中人,小妹却不是,不需顾忌。” 解威思虑一番,道:“马姑娘,以你武功及……容貌本可找个江湖俊彦。此次跟来,岂不白白浪费时日。” 马倩儿眼珠一转,道:“江湖俊彦?不知解大哥所说俊彦又是哪个?” “这……这……江湖之大英雄辈出,姑娘若是有心寻找不难找到。” “小妹游历江湖,却未看到一个令我心动的俊彦。” “恐怕还未遇到,姑娘不必心急,总有你满意的郎君。” “解大哥如此言说,小妹岂不是待价而沽了?” “这……本使不是此意。” 马倩儿道:“解大哥对我师徒恩重如山,小妹愿意随大哥行走天涯。” 解威一震,此时此刻,即使解威再愚钝,再不解风情,也知道马倩儿话中含义。但解威心中明了,口中却道:“马姑娘,本使深受魔门恩典,正不知如何尽力,以报教主之恩。魔门正在危难之际,怎能顾忌儿女私情,而使良心不安,还望姑娘原谅。”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再入湖心(2) 马倩儿听罢,神色一暗,幽幽道:“难道大哥看不上小妹,大哥眼中真的没有小妹吗?唉……我怎地如此下贱,竟以为解大哥关心小妹,爱护小妹,乃是诚意对待小妹,如今看来,我……” “姑娘,非是本使不懂风情,实在是职责所在,不便因私而废公。” 马倩儿道:“公主之意难道大哥不懂?” 解威轻笑,道:“公主或许有公主想法,但本使自有行事规矩,如今实在不能顾及儿女私情。” 马倩儿听罢,不免有些急切,道:“解大哥是担心误事,还是小妹功力不足,或是有何不良之处?” 解威忙道:“姑娘并无不良之处,本使只是……” “难道解大哥嫌弃小妹?” “不,不,不,姑娘貌美如花,武功……”面对马倩儿咄咄逼人之态,解威竟有些招架不住。他不曾想到,马倩儿居然如此大胆,一时之间竟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马倩儿道:“解大哥难道……难道是嫌弃小妹丑陋?” “不,不,据说姑娘是江湖十大美女,怎会是丑陋之人。” 马倩儿道:“不瞒大哥,小妹自见你之时,一颗心便放在了大哥身上。其实……小妹何尝不想让大哥看小妹真面目。但小妹却担心,倘若大哥只看上小妹妹容貌,小妹将便无法活下去。这多时日,大哥浩气凛然,风神傲骨,莫不令小妹痴迷。今日,既然说到此处,便让大哥看小妹真面目。” 马倩儿说罢,稍一犹豫,随手抹去脸上易容物。登时,一张美得令人炫目的容颜,赫然展现在解威面前。解威看得一怔,仅仅是轻微一怔,便立刻恢复神志。马倩儿见状,不但不觉解威正常,反倒觉得不可思议。倘若放在平时,哪个男子见自己不是垂涎三尺,而面前这人见到自己竟仅是微微一怔。而连这一怔的瞬间,面上竟也不带丝毫淫邪与惊羡之意。 “解大哥,难道小妹长得丑么?” 解威望着马倩儿,平静道:“姑娘貌比天仙,天下少见。便连天下第一美女皇甫小雪也不过如此。本使见过的……”解威说到此处,急忙停口。 马倩儿追问:“解大哥见过什么?” 解威自知说漏了嘴,尴尬道:“不瞒姑娘,本使在魔域日日与皇甫小雪和董小婉在一起,对美色已经看惯。况且,在神教时,神教圣女美得更是天下绝伦。以本使看来,若论美貌,天下间无出其右者。常言说,久居兰花之室不闻其香。或许本使真是看多了美人,见怪不怪了。” “哦……”马倩儿沉吟一声,自言自语道:“圣女,齐小莹……齐小莹真有那么美?” 解威道:“圣女之美,已不可用美来形容,亦不可用言语形容。恐怕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恰当词汇形容其美丽。本使今年三十有余,却也从未见过比圣女还美丽的女子。” “这……这是真的?”马倩儿疑信参半,不由摸摸面颊。 “本使无法形容,若有时机,姑娘一看便知。” 马倩儿凄婉道:“看来解大哥再不会关心小妹了,唉……” 解威见马倩儿神色,不禁心生怜惜之情,道:“姑娘何出此言,本使怎能不关心姑……” 马倩儿忙道:“那解大哥只是借故推脱了?” “这……这……如何说起,唉……” 马倩儿低眉垂首,旋即,仰起头来,毅然道:“自从看到解大哥,小妹心中便感觉有种异样的冲动。小妹深深感到,解大哥的神貌已经在小妹心中扎了根发了芽。大哥仗义、神韵、气度……你所有一切,都让小妹难以忘怀。虽然你是魔门中人,但小妹甘愿跟随解大哥共赴大业,即便香消玉殒,也在所不惜。多日以来,小妹一直想向大哥吐露心声,却无法知道大哥心中所想。虽然大哥比小妹年长十余岁,但小妹却无任何顾忌。今日,小妹言尽于此,大哥若是嫌弃小妹,我即刻便走,再不给添麻烦。” 解威听罢,心中不禁百感交集。自己恐怕连做梦都未想到,马倩儿,这个天下闻名的美女,对自己居然如此坦诚,说得如此露骨,表露心迹,毫不掩饰。对此,解威不是不知,也不是不想,只是感念幻天恩德,不便被私情所扰而已。 但在此刻,面对马倩儿,迎着火辣辣的眼神,解威似乎看到了温暖。在神教时,被长久压抑的情感,正在萌芽生长,逐渐升腾。慢慢地,感觉整个身心都充充斥着暖意。但在此刻,解威忽然想到幻天的期望,想到此行重任,只得压抑奔腾的热血,避开了马倩儿目光。 “解大哥,你对小妹真无一丝惦念么?” 解威平复心绪,道:“本使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姑娘心意在下焉能不知。只是此行干系重大,不得不倍加小心。本使总有一种感觉,此次公主独自跟踪数日,远行数千里,定是不同寻常。你我这点私事,不日留待事后再行定夺,你看可好?” 马倩儿忐忑道:“解大哥所说不是托词?” “当然不是。” 马倩儿面露喜色,道:“解大哥便是答应了?” “这……如何说起。” “解大哥,这多时日反反复复,究竟何意?” 解威望着马倩儿,心中委决不下。马倩儿眼神热切,已不止是期盼,更带一股女孩家的羞涩。犹豫片刻,解威道:“姑娘,不是本使心肠硬朗,而是在神教多年,深受教规所限。多年以来早形成习惯,一时之间尚难适应。教规戒律虽非完全禁止儿女私情,但本使却早已习惯独守。姑娘之心,在下不敢或忘。” 马倩儿听得糊涂,道:“大哥已投身魔门,不必恪守神教戒规。小妹直言相告,尽表心意,难道是本姑娘无人所托,只对大哥下贱不成?” 解威忙道:“马姑娘莫急,本使不是此意。”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再入湖心(3) 马倩儿气闷道:“身为魔门光明右使,竟是个委决不下,优柔寡断之人,真是枉费我一片真心。”说着,豁然起身。然而,在转身的刹那,看到解威歉意的神情,便又慢慢坐将下来。 随后,长长地叹息一声,道:“既然答应与你出来,便陪大哥走上一遭吧。” 解威道:“姑娘此言差矣,非是姑娘答应,而是你主动请求而来。” 马倩儿嫩脸腾地一下,不禁红晕满面。道:“本以为你迟钝,但反应却是无人能及。真不知你是铁打的金刚,还是伪善的柳下惠。” 解威道:“本使既非什么铁打的金刚,也非什么伪善的柳下惠……”刚刚说出,解威顿觉不妥,急忙收口。 “既然不是柳下惠,难道本姑娘丑陋?” “姑娘之美,几乎无人可比。” “那……你是看惯美丽女子,对我毫无兴趣?” 解威道:“在下并非只重外表之人。” “哦,既然大哥不重外表,那便说本姑娘不学无术,美在其外而败絮其中了?” “姑娘说笑,姑娘秀外慧中,岂是一般脂粉可比。” “那为何有此一说?” “姑娘乃是人中之凤,唯有德者居之。在下才疏学浅,恐怕……” “解大哥是担心这个?” “当然……不,不,不,在下只是随意说说而已。” “倘若没有担心,为何支支吾吾?” 解威苦笑,道:“姑娘是缠上在下了?” “缠上?”马倩儿一愣,旋即,诡秘一笑,道:“本姑娘怎未想到缠上这事,呵呵,既然你说缠上,本姑娘便舍命跟你算了。”说着,眨动几下美目,一瞬不眨,直直地看着解威。 解威避开马倩儿那灼人的目光,对于眼前这个美人,心中既有惦念,又有担心。一时之间,真是留不得也去不得。遂无奈道:“魔门乃是众矢之的,危险重重,姑娘又是何苦!” 马倩儿摇着解威手臂,神态异常坚决,道:“本姑娘不惧什么危险,也不管什么魔门,只要跟着大哥便可。” 解威摇摇头,随后叹息一声,道:“也罢,倘若姑娘愿意,那便跟着吧。” 马倩儿一听,只道自己听得错了,急道:“这是真的,大哥答应了?” 解威无奈地点点头,道:“便算是吧。” “啪”、“啪”两声轻响,解威不及反应,早被马倩儿亲了两口。嫩唇印在脸颊,感觉甚是温润柔软。解威腾地一下,顿觉心跳加速。这股异样感觉,带给身心一阵激荡,陡然唤起了心底的情愫。微微思虑一番,道:“你我之事,暂时不可泄露,省得教主怪罪。” 马倩儿怔道:“怪罪?你我情投意合,有何怪罪之处?倘若那魔头真怪罪下来,自有本姑娘承当。” 解威感叹道:“似你这等火辣的女子,天下真是少见。” 马倩儿道:“解大哥有所不知,小妹身处苗疆,对儿女私情不比中原那般矜持。来到中原后,本姑娘虽也学着有些规矩,却甚感拘谨,全不如随意来得舒畅。”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姑娘如此放荡……不,不,是大方开朗。” “这还像话。”说着,身子向解威靠近一些。体香袭来,解威一阵心动。本想挪动,却有灌木阻碍,退无可退。此刻,马倩儿再看解威,那冷峻肃杀的表情,芳心不禁一阵惊颤。暗道:“在自己面前,此子如此镇定,真是天下少有的奇男子。虽在江湖无甚名声,但武功却非常人能及。” 解威思绪有些混乱,尽力保持镇定。一股股诱人的体香沁入肺腑,心神更加迷茫。不一刻,娇躯已快靠在身上,解威激灵一下。马倩儿眼见解威没有躲避,空间窄小,解威也无从躲避。柔软的身子,饱满的稣胸,慢慢贴在解威身上…… “解大哥,为何如此紧张?”声音甜美娇柔。 “你……本使不惯如此,姑娘……是否……是否离开一些。” “难道解大哥不喜这样?” “不是不……哦,姑娘,日久天长,你我还是……呜……” 未等解威说罢,嘴唇已被嫩手捂住。“解大哥,小妹能与你这样的奇男子在一起,确是小妹福气。看过无数所谓青年俊彦,只有你才让小妹放心。” “这……马姑娘,如此不可。” “有何不可。”嫩手在解威脸颊上滑动,美目之中饱含柔情,即便是铁石心肠,也将在这一刻融化。月余,时日说短不长,却使解威感到,好似换了一种人生。眼前情景宛若在梦境,恍如隔世一般。解威犹豫着,迟疑着,好似过了许久……猿臂轻轻搂住娇躯。仅在一瞬之间,马倩儿顺势扑在解威怀中。 看着瘦消俊逸的面庞,摄人的神韵。马倩儿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激动。一双美眸蕴含秋水,美得令人失魂。即便与小雪和小婉相比,也是难分轩轾。在这一刻,解威似乎感到肩上已增添一副重担。心有所属,便有牵挂。 “马姑娘……” “不许再唤我马姑娘,叫做倩儿好了。” “这……本使……” “也不许再自称本使。” “本……” “不许说本使,要称为兄或是……或是……” “算了,如何称呼随意便是,你又何必在乎这个。” “不嘛,那便叫你做……还是叫做解大哥吧。” “马姑娘……” “叫倩儿,不许叫姑娘。” 解威感到头疼,勉强道:“倩儿,我……” “呵呵,同你说话真是费劲。不过,小妹喜欢。”说着,搂住解威,嫩脸贴在解威腮上。解威心神荡漾,正不知所措时,柔柔的嫩唇便封住自己口唇。解威本能躲避,却哪能躲得过去。马倩儿吐气如兰,香舌慢慢钻进解威口中。解威浑身震颤,从未有过的感觉登时充满全身。初始之际尚笨嘴笨舌,不一刻,便沉浸在温柔之中。 两人激吻良久,将要窒息时方才分开。马倩儿恋恋不舍,犹自搂紧解威。娇喘吁吁,饱满而高崇的胸脯剧烈起伏。红晕满面,甚是妩媚。稍后,马倩儿禁不住情绪激荡,又亲了亲解威。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再入湖心(4) 正要探进解威口中,忽听破庙方向,传来一声夜莺的啼鸣。紧接着,宿鸟惊飞,响起鸟儿拍击翅膀的扑棱声。 解威急忙松开马倩儿,凝神细听。须臾,轻声道:“倩儿,破庙附近必定有人前来,你我小心潜行过去。” 马倩儿回过神来,透过灌木枝叶,不舍地道:“小妹并未看到老家伙出来,你我不如在此耐心等候,静观其变,省得一个不慎而打草惊蛇。” 解威哦了一声,传音道:“倩儿说的不错——不知公主是否在附近。” “公主千里追踪,始终跟在老家伙身后,估计不会离此太远。以公主那神鬼莫测的功夫,即便到了你我面前,恐怕也难以看到。” “是啊,无影秒空,真是玄奥,不知本使何时能够达到那般境界。” “不许再说本使。”马倩儿捏了捏解威。 “好,本使……不,我不说便是。” 解威指指前方一块山石,马倩儿会意。随后,两人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潜行过去。藏在山石顶上,居高临下再看,破庙一览无余。两人屏息凝神,耐心观察,但观察好一阵儿,也未见破庙附近有何动静。马倩儿挨着解威,状甚亲密。眼见破庙没有动静,便又紧紧靠在解威身上。解威极力控制情绪,双目一瞬不眨,一直守到午夜时分。 忽地。 就在两人感到不耐时,猛见破庙西南方向,远远奔来两道黑影。两道黑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须臾,破庙前现出两个红色身影。细看下,乃是两个身着玄红色劲装汉子。两汉子只犹豫片刻,闪晃下,疾速没入破庙。不久,自破庙窜出三道身影。解威细看,乃是胡无信与那两个玄红色劲装汉子。三人转头四顾,辨识一下方向,径向湘江飞去。 马倩儿刚要起身,解威急忙伸手拉住,凝神细听下,又等了片刻。发现此地再无生人,方才起身向相反方向逸去。马倩儿见状,虽觉有些诧异,却也忍住。解威绕行一阵,遂拉起马倩儿径奔湘江驰去。 两人时而跟随在后,时而并行追赶。距离永州还有三十余里,前面三道身影拐进一道支流,并沿支流飞驰。此地——正是通往“仙客居”的必经支流。两岸陡峭险峻,林深茂密。半个时辰后,已到“仙客居”前的湖泊。 远远的,湖水表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湖心中央大片湖面水雾升腾,隐隐约约传来咕嘟嘟的响声。周遭十分寂静,远离湖面三百余丈,都能深切感到寒风刺骨,湖面边缘结有一层薄冰。在初秋时节,情形十分诡异。 “仙客居”前后,蒿草丛生,破败不堪。刻着“仙客居”的山石,孤零零地矗立着。胡无信扫视四周,随后,随同两玄红色劲装汉子走进唯一留存的木屋。仅过一刻钟,但见后山山林之中,忽然飞出两道蓝色身影,在夜幕下若不细看,好似两道黑色的魅影。 两道黑影进木屋不久,只见胡无信同这两道身影一同出了木屋。三人先是向后山慢慢行走,走出四五十丈,三人忽然腾空,疾向山内逸去。 解威远远跟随,见状之下,急忙运气腾身。忽然,就在两人刚刚腾起身形——但觉脚髁一紧,身形急坠而落。解威与马倩儿见状,本能地向下出掌击去,几乎同时,耳中传来一声轻喝:“右使,且慢。” 解威两人一惊,急忙收手,转瞬定下心来。刚刚站稳,眼前忽然现出梅梅。解威连忙躬身:“不知公主来临,尚祈恕罪。” “右使不必多礼,此地唤作‘仙客居’,乃是董小婉与仙翁所居旧地。” “哦?原来仙翁前辈住在此处,真是化外之地啊。” “化外也不及人祸。右使,在‘仙客居’后山百十余里,有一山谷,隐藏一个神秘门派,便是江湖所传最为神秘的门派——神霄宫。” 解威怔道:“神霄宫原来在此,真是想象不到。” 梅梅道:“四大空明使便在神霄宫,而神霄宫尚有老一辈人物,唤作‘神宫四老’。‘神宫似老’功力高绝,我等三人跟随而去,一旦遇到四老,怕是力有不逮。你二人随我跟踪一段后,便回返此地。在湖对面那处隐秘的山岩凹处,耐心等候本公主。” 解威拱手道:“属下明白。” “一路小心留下记号,随我走!”说罢,梅梅忽然腾身,绕过“仙客居”,径向后山逸去。三人风驰电掣,急追快赶。一刻钟后,前方出现三道黑影。梅梅等人减缓行速,小心跟随。远远追蹑在后,始终保持二百丈远近。不大功夫,前后两伙人已经驰出六七十里。 眼见山势越来越高,前面三道黑影奔驰速度也越来越快。越过一道宽宽的沟壑,黑暗中,前方赫然出现了那座犹如巨斧削成的峭壁。半山腰处,仍是云雾缭绕,迷蒙一片。 胡无信等三道身影,径向峭壁飞去。飞到峭壁前不足三十几丈时,三人忽然躬身,忽然向峭壁下落去。落下三百余丈,两蓝衣劲装汉子忽然传出一声清啸。转瞬,便见峭壁上开启一道缝隙。两蓝色身影各自飞出五六十丈,边飞边向四处张望。许是未见任何异状,飞身来到峭壁前面,引领胡无信疾速没入缝隙,转瞬不见。 梅梅三人停下身形,远远观瞧。解威与马倩儿观察一阵,解威轻声道:“想不到此地如此偏远,如此险峻。若要攻破神霄宫,真是难上加难。” 梅梅轻声道:“那几人落下三百余丈,在峭壁内恐怕藏有机关。开启的缝隙,便是神霄宫进出后山的通路,掩藏极为隐蔽。若非魔头带我前来,绝无发现之理。你二人立刻回返,好生隐藏身形,切勿让躲在仙客居的两个贼子发现。” 解威道:“公主独自在此,属下内心难安,不若……” 梅梅思虑一番,回头指向来路一道山峰,道:“你二人先到那里隐藏,本公主在此守候。明日傍晚,我等会齐后一同离开此地。” “这……属下遵命,万望公主小心。”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再入湖心(5) “呵呵,无需担心,本公主对此地甚是熟悉。”解威两人应了一声。见梅梅态度坚决,心中也明了梅梅之意。神霄宫内高手如云,倘若遭遇,自己两人虽可抵挡一阵,但恐怕脱身不易。当下,两人再不迟疑,闪身而去。 眼见两人离去,梅梅心下稍宽。神霄宫高手如云,解威两人功力虽然不弱,但毕竟势单力孤,一旦遭遇,恐怕难有胜算。此刻,在梅梅心中似乎多了一份责任,独自在外,思虑问题也缜密起来。望着四周群山,梅梅略一思虑,飘身向峭壁峰顶飞去。 不一刻,梅梅来到峰顶。举目向前望去,远远的,在灰蒙蒙的云气中,数座山峰突起,而两座并列的山峰,便是神霄宫入口。看梅梅凝望一阵儿,便飘身而下,轻轻落在峭壁半腰处。找到一块突出的岩石,委身坐了下来。 面对群山,梅梅心境澄明,往昔一幕幕情形,倏然划过脑际。凌云宫,神霄宫,鬼庄,鬼王堡,以及各大门派好似一幅幅画面,在眼前忽隐忽现。江湖之上,不单单只有各大门派,也不仅仅有两宫,鬼庄及鬼王堡真正实力不知几何,魔门前途甚是堪忧。此时此刻,面对如此多的强敌,梅梅忽然沉下心来。越想越感到沉重,早先的顽皮与任性,都在这一刻变得十分清晰与冷静。 梅梅隐身暗处,打量四周景象。旋即,闭目凝神,元婴倏然出窍。须臾,梅梅感到四周十分寂静,耳际中只有山风吹拂的声音,神识之中始终不见一点人影。梅梅只好收回元婴,静静打坐,耐心运功,一夜无事。 黎明,梅梅被体内的炙热唤醒。运功内视之下,但觉经脉出现散乱之相。梅梅大惊,这一惊不要紧,气海深处那股热气疾速升腾。转瞬之间,便已行遍全身。只片刻功夫,梅梅疼得难忍,浑身上下竟出了一层汗水。 梅梅不知何故如此,即便天魔清气吸纳过多,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原先,稍微运功便可化去炙热,而今不但未能尽数化去,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当炙热之气大盛,梅梅感觉不支之时,忽然自气海深处泛起一丝冷气。冷气一出,炙热立减。梅梅感到一阵清爽,但清爽之感仅仅维持片刻,炙热之感又强盛起来。 如此反复,梅梅咬牙坚持到午时。身子已被炙热烤得滚烫,将要燃烧一般。其实,梅梅不知,数次吸纳的清气虽然化合了许多,怎奈幻天此时的天魔清气,即将达到极致之境,所剩地心寒母之气已经无法化尽过多的天魔清气。 梅梅苦苦支持,一直撑持到申时末,几乎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蓦地。 梅梅在痛苦之中,只觉得身边忽然响起风声,神情一震,陡然忍痛起身,不急回身,猛然发出数道指风。 “死丫头,是我。” 梅梅听声,不禁欣喜,疾速撤回劲气。“姐姐在哪?”说话的同时,鼻子稍微抽动一下,目光直向山壁看去。 “死丫头真是好功力,即便隐身,也能看出我在何处。”说着,梅梅面前忽然现出小莹。两人相见,分外高兴,几乎同时跨步,紧紧抱在一起。忽地,小莹急忙松开梅梅,惊诧道:“死丫头身子为何如此发烫?” “一言难尽,恐怕是天魔清气在作祟。” “哦,为何不运功化开?” 梅梅道:“此次甚是奇怪,往日每当炙热与阴寒两气升腾之时,都可运功化尽。而此次却是异常奇怪,不但未能化尽,感觉越是运功那炙热之气越重,几乎到了焚身的地步。” 小莹道:“你曾得食地心寒母,据说那是天下至阴至寒之物,怎会压抑不住这股炙热之气?” “唉……不知怎地,越是运功便感觉地心寒母之气流失越快。” 小莹看着梅梅赤红的面颊,道:“死丫头坐下,你我运功试试。” “也罢。”梅梅不假思索,急忙坐下。须臾,真气骤然涌入。她急忙导引真气,炙热之感顿减。梅梅暗自欣喜,凝神导引真气行走奇经八脉。但只是片刻功夫,好似即将消除的炙热,又忽然升腾起来。梅梅不禁心慌,极力运气导引,哪知,猛然运气之下,炙热更烈,只片刻工夫,浑身已颤抖起来。 此刻再看小莹,面色赤红,双臂抖动,本是温和的真气,也变得滚烫。丹田深处,一股股炙热真气,犹如岩浆般狂涌而出。两人大惊,不知这是何故。在快要失去神智的刹那,小莹猛然撤掌。梅梅轻哼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妹妹,这是何故?” “死魔头功力已臻化境,天魔清气过烈。” “如不及时化解,恐怕你我都将焚身而死。” “这怎生是好?” 小莹听罢,惊得面色青白。尚未醒神之时,只听梅梅急道:“姐姐,快随我来。”说着,张口又吐出一口淤血,鼓足真气径向来路飞去。小莹不明所以,忍痛展开身法,在后急追。 两人风驰电掣,路过一道山峰之时,梅梅疾速飞到峰顶,目力所及,见峰顶并无解威两人,急忙喝道:“右使、马姑娘快快离去,在‘仙客居’湖面对岸山上等候。”说罢,两人丢下包袱,也不管解威两人是否在此,身子已经如电坠下,好似俯冲的苍鹰,疾驰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运气纵飞。疾速奔行,血气流速更快。梅梅炙热焚身,几乎丧失神智,昏沉如死。但在此危险情形下,冥冥中好似有种声音在召唤,引领梅梅一直向前飞驰,奔行方向正是“仙客居”。 两人越飞越快,却也带动体内的真气更加猛烈。不但梅梅如此,小莹也是炙热难当,鼓胀欲裂。一股股炙热之气,炙烤得身心快要融化。远远见到鳞波荡漾的湖面,越接近湖面,梅梅便越感到清醒。在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一切。此时此刻,她再不多想,极力压抑翻腾的气血,死命奔行。 正文 二百二十一章 再入湖心(6) 第 转瞬功夫,两人便已飞到湖面上空。眼见湖面中心,雾气蒙蒙,遮云蔽日,身临其中,竟奇寒彻骨。“姐姐,这便是我服食地心寒母之地。而今你我性命堪忧,未来如何,只能凭天由命了。今日,湖面异常冰冷,估计在这湖底深处,或许出现了真正的地心寒母。” “生死何惧,死丫头,走!”小莹急道。 “姐姐,生死有命,随我来!”说罢,梅梅猛然拉住小莹,微闭双目,猛吸一口清气。两人身影一闪,但听扑通一声,同时没入雾气之中。 两人刚刚投入雾中,猛见水面忽然翻起一蓬巨大的漩涡。登时,雾气大盛,就在这一刻,漩涡中忽然传出一阵闷雷似的嗡嗡声。湖面一阵抖动,泛起一层跳动的水珠。四周山峦,也随之晃动起来…… 梅梅与小莹刚刚消失,湖面上便如飞而来两道身影。 望着雾气蒙蒙、浪花翻卷的湖面,解威与马倩儿不禁呆住,不知梅梅发生了何事,两人奋起直追,却哪里能够赶上梅梅两人。眼见梅梅与小莹投身水中,即便离湖面还有十丈高下,也感到冰寒刺骨,几乎僵硬。解威已经绝望,如此奇寒之地,焉有生还之理。 “仙客居”——湖水——地心寒母,一个个传言浮上解威心头。难道湖水低下真有地心寒母?正在此时,忽听“仙客居”方向传来一声呼喝。“倩儿快走!”解威低声轻喝,拉住马倩儿,疾速向湖面岸边山上驰去。刚刚离开,岸边便出现了两个身着玄红色劲装汉子。两个汉子指指点点,看着湖面汹涌翻腾,雾气飞旋,两人甚是诧异,呆呆怔立。 解威两人隐身在山腰上的灌木之中,两人神色异常紧张,紧紧盯着湖面。湖面一会风平浪静,一会浪花翻卷,咕嘟嘟地冒出一片片水泡。紧接着,便是巨浪排空,湖面雾气更盛,诡异万端。 此刻,湖底。梅梅与小莹已如死去一般,静静地躺在寒石之上。 巨大的寒石,放射着莹白色的光芒,四周冒着一串串气泡。莹白色的光芒,隐隐透着金黄色,与前两次大是不同。寒石周围,八只寒母一张一合,缓缓蠕动。在寒母周围,尚有无数细小的寒母,在跳动流窜。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湖底寒石,竟能生出寒母,且生生不息。先后两次被梅梅与幻天服食后,此刻仍有寒母,并且越来越多。 梅梅与小莹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僵硬,任由寒母在身上爬来爬去。一日过去,两人仍无动静;两日过去,还是已然沉静如死。 三日过去。 傍晚时分,湖面忽然腾起一阵水花。持续大约一刻钟左右,渐渐平静下来。在湖底深处,梅梅与小莹依旧横卧,寒石更加明亮。两人已经僵硬,身上已经附上一层薄薄的水晶,身旁仅剩下四只寒母,犹如蚌壳般大小。寒母开合,通体黄白,开合之时,闪着晶莹而刺目的淡黄色光芒。 解威与马倩儿心急如焚,解威整日盯着湖面,好似雕塑一般。不论马倩儿如何劝说,也不肯移动分毫。马倩儿无奈,知道解威重情重义,魔门两个女子坠入湖中,此事非同小可。想到紧要处,遂静下心来靠在解威身上,耐心观瞧。 第四日过去。 第五日过去。 解威快要崩溃,脸上再无一点荧光,神色黯然,极为憔悴。马倩儿起初并未在意,好似心中还有一丝快慰。想起当初梅梅捉弄自己时的情形,心中便有一丝不快。但经过几日,渐被解威情绪所影响,慢慢地,也跟着紧张起来。 “解大哥,公主与那……与那齐姑娘肯定是吉人天相,不必过度担心。” 解威神色沮丧,道:“教主待我恩重如山,首次随同出来,公主却遭此不幸,这如何向教主交代。当初你我不如跟着公主,也不至于发生这等怪事。” “解大哥,齐姑娘何时来的?” 解威幽幽道:“不清楚,我只是根据你描述的特点,估计与公主一同投进湖中的必是齐姑娘。” 马倩儿劝慰道:“解大哥,凡事关己则乱。既然如此,心乱也是无用,你我耐心等待便是。” “说是容易,我怎能安下心来。” 马倩儿惊道:“大哥,你的身子怎么烫人,怕不是受了风寒吧。” 解威神情萎靡,道:“无妨,只是虚火,过后便好。” 马倩儿眼看解威憔悴不堪,感到十分揪心。想了想后,对解威道:“你我三日未进米粒,小妹出去弄些食物,解大哥在此耐心等候。” 解威摆手:“不必去了,我不饿。” 马倩儿揪心,凄婉道:“大哥劳心过度,身子要紧。小妹这便去了,大哥一定要等着我。”说着,搂住并亲了亲解威,腾身离去。午时,马倩儿回返,弄来不少食物。解威闻到香味,顿感十分饥饿,不由大吃起来。 吃过后,解威精神好了许多。马倩儿见状,十分激动,见解威如此执着,如此重义,心中倍感宽慰。随即,也不管解威是否愿意,抱住解威便亲了起来。解威一扫前几日愁闷心情,猿臂轻舒,箍住娇躯,一边与马倩儿亲热,一边注视湖面。 马倩儿见状,又亲了亲解威,并未言语。她知道,解威心中挂念两个魔女。不知怎地,几日以来,自己也感到有些奇怪,内中不断泛起一丝难以觉察的温热。隐身处紧挨着湖面,寒气逼人,但两人却渐渐不觉。马倩儿如此,解威情形也是如此。又过一日,两人不但再也感受不到寒冷,反而感到十分舒适。 第七日。 清晨,湖面中心又翻起一阵浪花。随后,浪花疾速翻腾,带起一片浑黄的湖水。两刻钟不刻,湖水渐趋清澈。随后,浪花再次翻腾,足有一丈多高。湖面中心犹如沸腾的开水,翻卷疾涌。解威两人看得惊奇,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良久,湖面方才渐渐平静,直至完全静止。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再入湖心(7) 湖底的寒石更加莹白,周围水气嗤嗤喷涌。奇怪的是,梅梅与小莹两人身旁仅仅剩下两只碗口般大小的寒母。寒母周围,又出现了无数细小的寒母。两只大寒母贪婪地吸食着细小寒母。开合间,光华更加耀眼。 第七日,第八日,直到第十日,湖面风平浪静。 第十二日。 这几日,解威与马倩儿轮流看守,一人打坐,一人密切注视湖面。解威恢复了神质,面上荧光再现。但见静悄悄的湖面,仍是痴迷失神。此刻,湖面没有一点波澜,静得如同死去一般。湖底,两只寒母赫然变成头颅般大小,隐隐闪耀着金色光芒。此时,梅梅与小莹躬身而卧,四肢相连,但仍是一动不动。 马倩儿依偎在解威怀中,饱满柔软的胸脯,对解威而言,却没有任何感觉。此时此刻,解威全部心思,都已放在梅梅与小莹两人身上。马倩儿无奈,只有随着解威耐心等待。此时,马倩儿所担心的是,不是两个魔女是否还能出现,更不知何时出现,她更为担心,一旦毫无结果,不知解威将会如何。 第十五日。 解威似乎已经绝望,尽管曾听小婉说起幻天与梅梅两人经历,但过了半月仍无动静,只怕梅梅两人已是凶多吉少。但解威已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在此坚守,直到确定梅梅两人生死为止。 湖底。 两只寒母几乎又胀大一倍,已经变成暗金黄色,分别趴在梅梅两人肩上。开合之时,口中跳动着犹如拳头般大小的珠子。珠子剔透莹白,略带金黄色。珠子光华闪烁,耀眼夺目,照得寒石周遭青白雪亮。晚间,寒母分别贴在两人嘴边,光芒闪耀,吞吐间,一股黄白色液体慢慢滑入二女口中。 第十七日。 解威暗暗叹息,说不出是何种心情,沮丧至极。暗道:“董小婉曾经言说,教主与公主曾经在湖底呆了十日。如今,十七日过去,怎地仍不见两人身影,难道两人已经葬身鱼腹?倘若如此,教主将会怎样?”解威越想越担心,使劲捏着娇躯,竟是浑然不觉。 “哎呀——解大哥,你……”马倩儿疼得叫出声来。 “倩儿你这是……哦,怪我。”解威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轻轻抚摸被捏的部位,心中想的仍是湖中的二女。解威一边抚摸一边凝神注视湖面,不一刻,耳中忽然听到一阵喘息声。惊醒后,低头看时,便见马倩儿娇面晕红,美目紧闭神情迷离。 解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大手正按在美人的前胸周围,解威急忙收手。须臾,马倩儿睁开美目,满眼含羞。轻轻道:“解大哥,你我已等十七八日,至今仍无动静,恐怕两个魔女已凶多吉少。倘若解大哥放心不下,小妹便再陪你等上几日。” 解威叹道:“唉……二女一旦离去,魔门堪忧。” “卢幻天功高盖世,加之大哥协助,有何忧虑?” 解威苦笑:“天下之大,门派众多,而今,鬼庄等风生水起,实在不好应付。”旋即,解威忽道:“倩儿是否愿意投身魔门?” “这……为何要投身魔门?” “倩儿有所不知,魔门教规明令,非魔门之人不得进入魔域,且魔门中人也不得与非魔门中人结成连理。” “那……那为何有这等奇怪的规矩?” “各派均有规矩,不单是魔门如此,神教教规更严。” 马倩儿道:“不是小妹不愿投身魔门,只是看卢教主那双眼睛,便觉得不舒服。虽然没有一丝狠厉之色,但总觉得如芒在背,令人不安。” 解威道:“这恐怕只是你的感受,教主宽以待人,体恤门人,并无任何令人不爽之处。” 马倩儿道:“小妹曾经得卢教主救治,虽然感激,但在心中却觉得不甚舒服。” “或许只是感觉而已,实则并非如此。” 马倩儿思虑一阵儿,毅然道:“小妹今生只跟着大哥,不管上刀山下火海,不论进天堂还是下地狱,小妹都将义无反顾。” 解威道:“如此说来,倩儿愿意投身魔门?” 马倩儿迟疑,道:“这……小妹愿意。” 解威肃然道:“既然愿意,那便不可反悔,更不可判教。否则,将身受最为残酷的惩罚。” 马倩儿坚定道:“小妹不怕,只要跟着大哥,无论到哪里都心甘情愿。” “那好,待我禀明教主,再作商议。” 马倩儿一怔:“此事还要禀告卢教主?” “当然。” “小妹等着便是。哦……对了,齐小莹原是神教圣女,据说美得难以想象,不知是真是假?” “我早说过,你难道忘了。或许……或许比传言还要美上十分。” “真的?” “当然。” “解大哥,那比小妹如何?” 解威轻笑,这是解威半月以来首次露出笑容。道:“你之美丽乃是清新嫩柔,刁钻火辣,令人痴迷。而圣女之容则是出尘清雅,令人不敢仰视。看之,没有丝毫邪念。” “哦……这么说便是比小妹美上很多了。”马倩儿有些失落。 解威道:“你与圣女相比,各有千秋,不可一概而论。况且,在魔门之中,若是单以奇美做比,皇甫小雪与董小婉也不及圣女。圣女一半是波斯血统,并兼有欧罗巴人特质,眼睛淡蓝,肤色似雪。” 马倩儿道:“如此美人,小妹今生倒是未曾见过。你我追赶时,怕是齐姑娘已经易容,小妹并未看清。” 解威叹道:“公主两人吉人天相,本不该香消玉殒。但过了这多时日,真是令人不安。难道二女已经……唉……再耐心等上几日吧。” “解大哥,小妹陪你等候。一月不行便等上一年,直到确认二女最终结果。” 解威听罢,异常欣慰,犹豫着揽过娇躯。随后,紧紧地抱在怀中。马倩儿嘤咛一声,顺势搂住解威……两人亲吻片刻,便又凝神注视湖面。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再到郧阳(1) 第十八日。 湖底,寒石周围再无一丝水气,两只寒母光华尽敛,但仍在缓慢开合。梅梅与小莹衣衫早已脱落,周围不见一块衣袂。两人通体莹白,犹如尘封的美玉,泛着荧光。但乍看起来,却没有一丝生气。两人相对而坐,四肢相连。长长的黑发在水中飘动,随着水波上下起伏,犹如海藻般随波轻盈曼舞。 午时。 湖面上,忽然掀起一巨大水柱,足有十余丈高下。随即,水柱频频而出,隆隆之声大作,宛若天崩地陷一般。一刻钟左右,水柱翻腾愈加猛烈,此起彼伏。,一波波巨浪,疾速涌向湖岸。巨浪撞击湖岸,发出嘭嘭巨响,震耳欲聋。咔,咔,咔……湖面冰层嘎嘎断裂,不绝于耳。 忽地,但听一声爆响,翻卷的巨浪直冲天际,骤然腾起一道四丈粗细,浑浊不堪的水柱。水柱直上云霄,冲势未尽,忽然炸开。顿时,爆成一大片水雾。冰冷的水雾遇热蒸腾,整个湖面渐被雾气笼罩。水柱此落彼起,冲天而起,隆隆巨响,震耳欲聋。 巨浪翻卷,水柱冲天,蔚为壮观,奇诡绝伦。解威两人瞪大双目,竟看的目瞪口呆,骇然变色。两人何曾见过这等骇人的奇观,湖面震动,山石滚落,好似世界末日来临。先前的萎靡之态荡然无存,两人四目,无比惊异地看着湖面,早已忘却身在何处。 在“仙客居”前,五六个玄红色的身影,面对湖面,惊异地瞪着眼睛,观瞧这难得一见的奇异景象。半个时辰,震动渐渐平静下来,湖面又寂静如旧,再无一丝波澜。那几人愣愣站着,双目一瞬不眨,不知还会出现何种异象。 解威两人看得心神震颤,惊恐不已。此时此刻,解威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强烈意念,似乎有种灵动,觉得梅梅两人,在湖底定是遇到某种奇异之事,至今仍然活着。如此做想,解威慢慢沉下心来。 数日来,每隔两日,马倩儿便出外弄回一些美味,平静时,两人便缠绵一阵,感情与日俱增。解威已逐渐放开心怀,一般情形下,也不再矜持。马倩儿感觉非常惬意,心有所属,便又主动许多。柔嫩的玉手,不是摸摸解威脸颊,便是扳住解威,毫无顾忌地亲吻。偶尔,甚至伸手入怀,极尽妩媚。 解威虽感难以自制,却仍守住了神智,保持清明。两人缠绵,尽管如胶似漆,却未跨越雷池。苦等的滋味,催生了情感,在这偏僻的群山之中,孤独守着湖水,有人相伴,更显充实,也十分甜蜜。 第二十一日。 湖底,巨大的寒母以及珠子已经不见,碎裂的贝壳上,又爬满无数细小寒母。那些寒母好似静止一般,动作极其缓慢,已不象前两次那般在跳跃游动。寒石周遭,再无一丝水气。本是莹白的寒石,光芒收敛,细看之下,寒石内部隐有若明若暗的光华。 白日,湖面静静的,静得没有一点波澜。 傍晚,湖面更加平静。 三更时分,只听一声轻响,湖面忽然翻起一朵浪花。旋即,又归于平静。一刻钟后,又翻起一朵浪花。浪花散开,再次平静。湖面如此反复,浪花翻起次数越来越多,间隔越来越短,浪花越来越大。 慢慢地,湖面渐趋沸腾,一个个翻卷的浪花形成一圈圈波浪,不断涌向湖岸。湖面,水雾蒸腾,在月光下,犹如阴森鬼气。整个湖面迷蒙一片,渐趋遮盖了一切。 半个时辰后,湖面上,水气更加浓厚,翻卷的水花,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渐渐地,漩涡越转越快,片刻功夫,似乎整个湖面都已旋转起来。漩涡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空洞,足有八九丈大小。空洞内,发出一阵阵呜呜的声响,声音沉闷,怪异刺耳,令人心悸耳鸣。 漩涡疾速飞转,湖水逐渐向中心汇集。景象奇诡万分,怪异绝伦。蓦地,但听一声闷雷似的巨响,大地猛然抖动起来。在那巨大的漩涡之中,忽然射出一道耀眼的光华。光华甫出,映得天空雪亮。刺目的光华只是一闪之际,又是一声闷雷似的爆响,光华再起。 就在光华寂灭的瞬间,自漩涡中倏然闪现两道强光。那强光异常明亮,湖岸上观看的几道玄红色身影,在这瞬间已被强光刺得目盲。两道光芒闪过,在光芒幻灭之际,倏然化作了两具苗条的人形。但在电光石火之间,忽然消失。岸上,几声轻响传来,几个正在观瞧的玄红色身影,已在瞬间倒在血泊之中。 解威两人紧张得快要窒息,自从水花翻卷,直到强光闪耀,整个过程说来不短,但在解威感觉中似乎只是一瞬。恍惚间,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两人面前凭空现出两个身影。 解威两人不由一愣,只觉眼前两道身影通体莹白,犹如异界幻象。身躯玲珑娇美,曲线毕现,仙灵般的气韵,看之,几疑似在梦中。面对两具圣洁的玉|体,解威没有丝毫尴尬,有的只是惊愕与敬畏。 马倩儿已看得呆住,愣愣地一瞬不眨,神情痴迷。这是两个什么样的女子,肌肤怎地如此怪异,这难道真是仙人的肌肤? “拿过衣衫。”语声冰冷。 “你是公主……”马倩儿惊魂未定,仍是满脸疑惑。 “快些取来,勿再啰嗦。”冷冷的语声,不容置疑。 “好,好。”马倩儿急忙取出包裹,慌忙拿出衣衫。 转瞬,解威慢慢回到现实。面前,站定一绿一蓝两个身影,好端端地不是梅梅与小莹两人,又是哪个。此时此刻,解威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灵魂似乎又回到心窍之中。等待了多少时日,煎熬多少时光,奇迹终于发生。精神一泄,忽感眼前一片漆黑。身子不禁摇晃几下,便萎坐在地,随即,努力调息运气。稍后,神智一清,急忙起身。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再到郧阳(2) “属下参见公主与圣女。” “右使起身,不必多礼。” 小莹看着马倩儿,冷冷地道:“此女是谁?” 解威听了,浑身一震,忙道:“禀告圣女,这是马倩儿。” 小莹一怔,道:“马倩儿?是否便是江湖十大美女之一,神蛊金婆的弟子?” “正是。” “看你两人神色,怕是早已心有所属。擅自动了私情,该当何罪?” 小莹此话一出,马倩儿不禁一惊。解威更是激灵一下,惶恐之色立现,急忙躬身道:“属下不知轻重,一时泛起儿女私情,请圣女发落。” 梅梅忙道:“姐姐,右使如此乃是妹妹之意,姐姐不必责罚。再说……右使已投身魔门,姐姐怎地忘了。” “哦,算了。”小莹恍然,轻轻摆手,又道:“右使,你二人在此守候多少时日?” 解威终于松一口气,忙道:“禀告圣女,自你二人进入湖中,至今已有二十一日。” “什么,过了二十一日?”小莹惊愕不已。 “属下不敢说谎,确是二十一日。” “马姑娘,你一直在此?” 马倩儿在旁一直看着梅梅两人,不知怎地,此时感觉很是怪异。看着两个美得炫目的女子,心中好似有种莫名的惧意。尤其看到小莹之后,那种冷然清澈的神情,使人臣服,望而生畏。小莹这次与梅梅投入湖中,此时此刻,显得更加清冷,威仪隐然。 其实,小莹如此,乃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韵,尤其是那奇异绝世的姿容,更是难得一见,人间少有。若非看到小莹容貌,马倩儿即便想破天,也难以想象出来。不但与中原女子大相径庭,而且肌肤真如白雪,并非是形容肌肤如雪。面上隐含一股浅浅的,淡淡的粉晕,说不出的嫩柔。 闻听小莹相问,马倩儿竟一时语塞。憋了好一阵,方道:“解大哥与我一直在此,不曾离开半步。” 小莹注视马倩儿,冷声道:“马姑娘与右使乃是一心跟随?” “这……”马倩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只说是与不是,不必迟疑。” 马倩儿有些不爽,但在心里却又不好拒绝,遂道:“本姑娘并非魔门中人,齐姑娘如此问话,是有不妥之处。” 小莹面色肃然,道:“是否妥当,日后再论,只管直说便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小莹语气稍缓,但仍无一丝表情,道:“若是便罢,不是,我便杀了你。” “什么?杀我?” “不错。” 马倩儿好像来了倔劲儿,道:“你真有把握?” “当然。马姑娘是否试试?” “嘻嘻。”梅梅嬉笑道:“姐姐,不必言说此事。马姑娘对右使也是一片真心。至于魔门规矩,只有等到马姑娘决定取舍之际,再行论断。” 小莹听罢,只得缓和下来,道:“既然死丫头相劝,我也无话可说。不过魔门中事,还应谨守为要。” 解威道:“属下不知轻重,还望圣女宽宥。马姑娘对属下一心一意,绝无泄露魔门秘事之可能,属下愿以性命担当。” 小莹叹息道:“唉……我不是担心右使如何,只是为魔门考虑而已。” 马倩儿见此,虽然心中极为不快,但看解威左右为难,不禁心下一横,道:“本姑娘愿意投身魔门。” “真的?” “当然。” “只是为了右使,还是其他?” “这……这又如何说起?” 小莹道:“本使有话在先,一旦投身魔门,即便右使不幸而去,马姑娘也不可离开魔门。否则,即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擒回,碎尸万段。你可听清?” 马倩儿气闷归气闷,忍着道:“这是当然,本姑娘绝非寡信之人,但请齐姑……哦,齐姑娘,据我所知,你虽为神教圣女,但在魔门并无职位,此等语气不知是何道理。”马倩儿言语一出,解威不由咯噔一下。 小莹看看梅梅,又看看解威两人,道:“右使,以后勿再称我为圣女。临行时,教主已命我担任魔门太极天女。今后,便称我为太极天女或是太女即可。”说着,指着梅梅道:“教主另有谕旨,今后,公主担当魔门光明总使。” 解威躬身道:“太女,总使,属下记得了。” 小莹看着马倩儿,道:“马姑娘如何?” 解威见马倩儿正自出神,忙拉扯一下。马倩儿略微迟疑,随后道:“总使,太女好。” “哦。”小莹沉吟一声,道:“死丫头,教主已经前往冀州。此时不知情形如何,我等暂时离开此地,知道教主行踪后再作打算。” 梅梅在旁听着,直到此时方才明了小莹为何如此严肃。看小莹一脸严肃状,心中不禁慨叹万千,暗道:“师傅终于确定太极天女,看来,姐妹们不会再多了。齐小莹真是管事之人,刚刚上任,便如此细致与谨慎,像是换个人。”思虑甫毕,遂道:“姐姐自管定夺,妹妹跟随便是。” 解威忽道:“圣女,你与公主气韵超然,定是另有奇遇。属下观你二人神色,如若猜得不错,怕是功力又有增长。不知对否?” 小莹道:“右使说得不错,只是不知增长几何。” 解威忙道:“属下恭喜圣女及公主。” “右使不必客气,适才言语过于随意,右使切勿在意。” 解威躬身道:“圣女所言,属下不敢不从,怎会在意。” “算了,你我身在魔门,神教那些礼数还是免了吧。” “属下不敢。” 小莹道:“我与总使先到郧阳,你二人随后赶来便是。” “是,属下知道。” “走吧。”说着,小莹长身而起,倏忽之间,已然飘出数十丈。解威与马倩儿看得呆住,这是什么身法?难道是武功大进,还是另有奇妙之处。转头看时,又是一惊,早不见梅梅踪影。两人随后纵身而起,驰出十余里后,在一灌木丛停下。 解威道:“倩儿,今后不可对圣女如此。”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再到郧阳(3) 马倩儿听了,不由撅嘴,道:“这是为何,小妹现在并未成为魔门中人。哼,看她盛气凌人的模样,小妹心中甚是不快。” 解威道:“倩儿有所不知,原在神教之中,有谁敢如此对圣女说话,恐怕早便身首异处了。适才我真替你捏一把汗。不过,圣女脾气倒是改变不少。” 马倩儿道:“两教真是怪异,倘若投身魔门,岂不再无自由可言?” “呵呵,不会。平时无事,可自由行走。” 马倩儿愁闷道:“小妹看那齐小莹便觉有些心悸,以后还是不见为好。” 解威道:“倩儿尚未与她相处,时日一久,便知圣女很重情义。” 马倩儿气道:“情义?为何适才要杀我。” 解威笑道:“神教与魔门,或是其他门派都有门规教规。不似你这丫头只有一个师傅,而任你胡来。常言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各派人马众多,倘若没有规矩,岂不要频发乱事,若此,怎能立于江湖之上。” 马倩儿听罢,感觉有理,气闷渐去,道:“解大哥说得也是,日后小妹注意便是。” 解威叹道:“看圣女及公主两人神色,功力怕是已到天人之境。即便你我联手围攻,也支撑不了半个时辰。想不到圣女功力提升如此之快,如今,即便齐教主,也无法望其项背。” 马倩儿惊道:“什么?齐小莹功力真有这般境界,你我同上难道真支撑不下半个时辰?” 解威道:“不错,或许自我估计过高。” “这如何可能,解大哥功力超群,难道真无法支撑半个时辰?” 解威道:“不瞒倩儿,我的功力原来并无这种境界。我有今日,均得益于教主恩赐。教主先后两次救我性命,并为我输功,再造之德,恩比天高。唉……教主真是天下少见的奇男子、真英雄。今生今世,恐怕也无法报答教主的恩德。” 马倩儿听罢,疑惑道:“那魔头真有那么好?” “当然,或许对你而言感觉不妥,但对我来说,却是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马倩儿见此,道:“既然解大哥如此重情,小妹焉能说三道四。今生今世,大哥到哪儿小妹便跟随到哪儿,从此再不与人计较,再不顾忌盛气凌人。” 解威感叹道:“倩儿如此,我夫复何求。”说罢,感慨中来,不禁搂住马倩儿。马倩儿顺势靠在解威身上,两人相顾凝视,真情勃发。旋即,解威慢慢低下头去,深情地亲了亲马倩儿额头。 “解大哥……再亲亲这里……对……”两人一时情感难禁,慢慢坐在灌木丛中,热切亲吻起来。好久,当马倩儿玉手拂到紧要处时,解威急忙阻止。道:“倩儿,不必如此。” 马倩儿羞涩道:“解大哥,小妹……愿意……愿意为大哥奉献一切。” 解威道:“你我之事,须经教主首肯,然后再言其他。” 马倩儿倍感失落,道:“大哥是看不上小妹?” “不,不,不,倩儿不要多想。” “那便是大哥不能人事?” “人事?何谓人事?” 马倩儿听得一怔,旋即,娇羞道:“解大哥真是不解男女之事,连这个也不懂。唉……算了,不说也罢。” 解威疑惑,看马倩儿神情,忽然之间,似乎明白了一切。但在此刻,却无法再问。随后,拉起马倩儿,提气纵身,循着二女气味飞驰而去…… 三日后。 郧阳城内,几乎无人不知,魔门人物来到此地。 魔煞与魔妖,如雷贯耳,众人无不知其名号。此外,还有魔门光明右使解威,跟随解威而来的是江湖十大美女之一马倩儿。人们对梅梅怀有敬畏之意,但对小莹却并未在意,盖因小莹尚未传出多少使人恐惧的手段。马倩儿与解威日日形影不离,看情形已是心有所属,俨然情侣状。 不几日,整个郧阳,乃至荆州地界,无人不知马倩儿与解威两人。但令人不解的是,那江湖十大美女之一马倩儿,竟然当了黑龙帮的帮主。而且,仅过去几日,黑龙帮便聚集二百多人。帮众鱼龙混杂,其中不乏市井人物,更多的是荆州地面的混混。人们想不到一群乌合之众,为何能够聚在一起。 更令人奇怪的是,“神蛊金婆”居然做了黑龙帮太上帮主,原帮主黑老五做经事堂堂主,吴小飞做外堂堂主。尽管该帮均是乌合之众,但有“神蛊金婆”及马倩儿坐镇,却也不同凡响。尤其是半月前及近两日,先后发生两起离奇血案,飞虎帮死去二十余人,荆州道场死去七十余人。虽然不知是何人所为,但传说这几起血案不是黑龙帮便是两个魔女所为。只因那些死尸身上都带有血洞,或是被内功震碎了五脏。 人们捕风捉影,不但渲染梅梅与小莹,同时,也提升了黑龙帮的名望。几日间,城内宵小几乎绝迹,而黑龙帮内也传出一则讯息,有十数个帮众因违反帮规,被枭首示众。人们猜不透到底为何,但黑龙帮帮众不良行为确已收敛许多。 疯癫大仙贾刚自从真的疯癫之后,每日必到酒楼饮酒,现已不再听命蓝二太岁。而武当荆州道场,早已偃旗息鼓,再不提往日过节。并且,很多俗家弟子已经离开道场。 第四日,忽然传来一个令整个江湖震惊的消息。据传,几日前,“血魂书生”卢幻天在鬼庄附近,偕同五大魔女与鬼庄一众高手,先后发生数次激战,鬼庄被杀数十人。“森罗五鬼”再次受创,身受重伤。另外,据说鬼庄又冒出四个功力高绝人物,号为“鬼庄四煞”。而这四人也在与魔神激战中,同时受到重创,其中一人被幻天削去一臂。再有,在此战中,鬼庄尚有两位功力更加高绝的人物,也在围攻时幻天时一齐出手。据称,双方数日激战,都是两败俱伤。魔神受创,五大魔女重伤,最后拼力遁走。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再到郧阳(4) 此信传出,整个江湖震惊。鬼庄这般实力,着实令人惊骇。如今,江湖之上无人不知魔神功力,面对五鬼、四煞以及两个神秘人物,结果居然是两败俱伤。这已然说明,鬼庄实力超出想象。一时之间,各门各派无不提心吊胆。俱都感到,整个江湖越来越难以测度,越来越难以应对与掌控。魔门与鬼庄发生冲突,令各门各派不知所措。 对鬼庄及魔门,在江湖武林人物心中,早已恨之入骨。两派激战,不少人在暗地里幸灾乐祸。两大神秘门派开战,乃是江湖的福气。此信既令各派感到震惊,同时也感到惋惜。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此种结果,尚不足以满足各派希望。人们暗自盼望出现奇迹,尽得渔翁之利,伺机一举全歼。 小莹等人听到讯息,也不禁替幻天担心。梅梅心急火燎,急着寻找幻天,在小莹苦苦劝说下,方才安下心来。两人想不到鬼庄实力如此雄厚,若非幻天,恐怕早已落败,说不定已命丧鬼庄。 想起幻天受创,两人顿感不妙,每日里除了打坐便是打坐。二女不知自身功力已到何种地步,偷偷跑到深山印证,但也无法确定对方功力到底如何。印证结果,两人竟不分上下,难分伯仲。小莹欣喜,虽不知功力究竟如何,但能确定,自己已到极高境界。而梅梅却感觉,经此次服食地心寒母,真气已经毫无所觉,运行再无一丝阻碍,无形无迹。 梅梅自忖,功力增长不知凡几,只是不知高到何种程度。几日来,两人交互练功时,几乎同时感到,在气海深处,隐有一丝至阴至极的寒气游移不定,似要冲出气海。梅梅不解,只顾冲和。 小莹也发现此种情形,暗想:这或许是吸纳地心寒母之气过多,而又无法及时冲和之故。遂说与梅梅,不说还好,梅梅听罢,便又急着找寻幻天。小莹不得不解释一番,这才慢慢消去梅梅急躁之念。想到地心寒母功效,小莹暗自惊奇不已,怪不得梅梅功力如此。尽管有幻天从旁协助,若非吸食地心寒母,也无法达到如此境界。况且,梅梅已三次服食地心寒母,且一次比一次功效显著,这是何等机缘。 小莹回想与梅梅相识的经过,虽然遭到梅梅戏弄,并有自尽念头。但也因此而得到奇遇,思来想去不禁感慨万千。暗道:“若非自己身具三种奇功,再与幻天冲和、同梅梅交互练功,并且得此奇遇,即便再练上多年,自己的内功也无法达到梅梅这般境界。暗自感叹,也暗自感激。 这一日清晨。 两人打坐完毕,各自收功。 梅梅轻舒玉臂,长长地伸个懒腰。随即,又打个哈欠,看着小莹雪白柔嫩的肌肤,伸手摸了摸,嬉笑道:“姐姐肌肤真是天下一绝,世间罕有。” 小莹拍拍梅梅,笑道:“你这身子也不可多得,虽然不及我白皙,但却更加柔嫩。尤其是这两个……呵呵,死丫头人不大,这里却是饱满鼓荡。怪不得那魔头喜欢带着你,原来有这原因。”说着,爱惜之情溢于言表,不由轻轻抚摸。 梅梅感到舒适,任由小莹爱抚。道:“姐姐这双玉手犹如魔手一般,感觉阵阵麻痒。嘻嘻,师傅与我呆的时日多些,并非是喜欢妹妹,而是担心两位师娘出来有些危险。按实说来,两位师娘的武功毕竟不如你我,师傅此举,对两位师娘乃是另一种喜爱。” 小莹轻笑:“想不到死丫头竟知幻郎深意,不愧是你师傅的弟子。” 梅梅撑起身子,偎在小莹怀里,两人如同母女一般。好久,梅梅道:“姐姐,你我服食地心寒母后,不知功力到了何种境界。那魔头始终不见踪影,当不会再到哪里招蜂引蝶吧。” “扑哧”一声,小莹笑出声来,拍拍梅梅屁股,笑骂道:“你个死丫头,怎如此说你师傅,当心隔墙有耳。” “嘻嘻,师傅听到又能如何,不会介意。” 小莹叹道:“难得你师傅有这好脾气,若是放在其他门派,如此编排掌门,岂不是犯上大罪。” 梅梅笑道:“师傅随性惯了,我早已熟悉。” 小莹道:“你师傅难道精于招蜂引蝶?” 梅梅道:“姐姐也不想想,众位美女齐聚魔门,难不成是自动而来?” “哦……”小莹似有所悟:“死丫头说得有理,确是如此。” “嘻嘻,姐姐因何而来?”说罢,梅梅诡笑连连,盯着小莹。 小莹迟疑道:“这……经你一问,我一时之间竟想不出是为何而来。感觉甚是奇怪,犹如鬼使神差一般。” “这便是了,连姐姐这等聪明人都鬼使神差,何况其他女子。” “哦,确实应该琢磨琢磨,不然……呵呵。” “姐姐何故发笑?” 小莹道:“死丫头,凡事顺其自然,否则便是庸人自扰。刻意而为,往往不随人愿,无心处之,好事自来。” “姐姐说的也是。不过,对于师傅来讲,早些防范确也是有效之举。嘻嘻,呵呵,哈哈哈……”梅梅神色不定,想起某事,不禁大笑起来。面上尽是得意之色,看得小莹纳闷不已。 “死丫头因何怪笑?” 梅梅坐起并收住笑声,神秘道:“不瞒姐姐,那马倩儿原来与师傅接触数次。我看那丫头眼神有些异样,却猜不透她心事到底如何。此次而来,见马倩儿与解威眉来眼去,我便极力促成两人同行。不想……嘻嘻,有趣,有趣!” 小莹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的杰作,怪不得你护着那丫头。” 梅梅笑道:“杰作不敢当,说是适时促成两人的好事倒很贴切。不论马倩儿是否看上师傅,都要防患于未然。” 小莹听了,不由感慨万千。暗道:“想不到死丫头竟有如此心思。那么,当初对自己是……对,对,对,当初对自己恐怕也是这种心事。不但如此,其手段更是令人气愤,险些将自己害死。”心中想着,但看梅梅神色天真率性,虽有些气闷,但想想后只得作罢。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再到郧阳(5) 梅梅忽道:“姐姐还在记恨妹妹?” “不,不,不,死丫头说的哪里话来。”刚刚说罢,但觉天门轻轻一震,几乎不察。 “既然没有记恨,为何还在暗自思虑此事?” 小莹惊道:“死丫头使了摄魂大法?” “嘻嘻,非是我刻意使出,只是心中所想,便知道姐姐意图。” 小莹暗惊,道:“死丫头不得再用那什么大法。” “是,嘻嘻。” 小莹转了话题,道:“皇甫小雪与董小婉功力如何?” “两人功力不凡,二师娘功力稍高,在江湖上少有对手。但与你我相比,还有一定差距。” “哦,说起江湖十大美女,其实功力并不高强。” “是啊,当初妹妹曾经羡慕不已,不想今日竟然……” 小莹道:“竟然高出太多。呵呵,只怪这些美女没有你这种奇遇。” 梅梅疑道:“只是奇遇?” 小莹笑道:“外加你师傅。” 梅梅叹道:“师傅功高盖世,即使你我功力大增,也不是师傅对手。唉……” 小莹怔道:“死丫头怎地总与你师傅相比?” 梅梅嘻嘻一笑:“姐姐有所不知,妹妹当初遇到师傅时,受尽侮辱与折磨。原想,待我练成绝世武功,必将这魔头撕成碎片。但其后发生的一切,却又恰恰相反。不但做了魔头弟子,且又与他……” “做了好事?” “嘻嘻,姐姐莫要说破。” 小莹拍拍梅梅,笑道:“说说又有何妨。对于此事,你我感同身受,情形毫无二致。呵呵,不知当初你那两位师娘投身魔门,是何种情形。” 梅梅听了,不禁有些愁闷,叹声道:“说起两位师娘,此时倒有些想念了。不知两位师娘现在如何,魔域又是何种情形。唉……不说不想,一旦说起真想回去看看。” 小莹见状,猜想梅梅与小雪、小婉两人感情深厚,自是不同一般。遂道:“人人都说你两位师娘貌若天仙,容貌之美不分轩轾,乃是当今江湖名副其实的两大美女。可惜的是,至今我也不曾看到她们。” “嘻嘻,姐姐早晚能够看到。如今,师傅命你做魔门太极天女,两位师娘恐怕早已知道,或许正等看你这位传说中的魔妖呢。” 小莹道:“你师父说起此事,我曾再三推脱。但你师傅坚持如此,我也只能接受。既然是魔门中人,便要为魔门而尽心尽力。”说罢,又凝重道:“魔门之未来便在你我这些姐妹手中,为魔门大业,也为你师傅重托,或许今后,我要分派一些事务,弄得不好,他人免不了有些想法。倘若如此,我只担心你那两位师娘,能否舍却己见,支持并协同我共同管理魔门。” 梅梅笑道:“姐姐不必担心,两位师娘宅心仁厚,且明白事理,绝非是争风吃醋,没有心量之人。只是姐姐来此以后,两位师娘或许有些尴尬。不过,为寻太极天女,两位师娘曾自甘降尊,往桃源山庄劝慰司徒雪,其意在招揽司徒雪投身魔门。由此可见,两位师娘之心胸。” 小莹听罢,道:“想不到两位天女如此大量,如此,我便放心了。” 梅梅道:“只是期望姐姐不要过于严厉,以免伤了和气。” 小莹轻笑,道:“我自会处理,此事我曾与你师傅深谈。你所说之意,也是你师父所担心的。呵呵,我总体之意便是张弛有度,不上不下,宽严适中,快慰为主。不知死丫头以为如何?” “嘻嘻,如此甚好。师傅一贯随意随性,太过拘谨,便失了乐趣。” “死丫头,可知在魔门诸女中,你师傅最担心哪个?” 梅梅怔道:“最担心哪个?难道是……二师娘?” “非也。” “大师娘?” “非也。” “白胡子仙翁?” “所指是魔门诸女,仙翁怎是女子。” “解威……还有往生堂?” “非也,死丫头愈说愈远。” 看到小莹那副诡异笑容,梅梅立时明了,指自己鼻子,道:“难道是我不成?” 小莹笑道:“正是。” “师傅为何只担心我?” 小莹面带笑容,暗含不知名的意味,缓缓道:“因你自小随意惯了,倘若受不得约束,岂不令你不快。而且,你师傅最器重你的功力,言说魔门未来将要依仗你来完成。幻郎对你如此器重,倘若令你不快,魔门岂不危矣。” 梅梅听罢,不由豪情突生,道:“姐姐放心,妹妹必当遵令行事,绝不会耽误魔门大事。只要姐姐吩咐,妹妹在所不辞……哦?有姐姐在,师傅怎会最器重我……姐姐是否拿话故意将我?” 小莹笑道:“死丫头真是鬼机灵,居然瞒不过你。” 梅梅嗔怪道:“姐姐真是,怪不得师傅说你心机过人,天下少有,不愧是神教圣女。” 小莹捏捏梅梅脸蛋,笑道:“勿再夸我,现已日上三竿,你我出去走走。呆了几日,确实有些烦闷。” 梅梅道:“姐姐不说,妹妹也要出去,不过……” 小莹问道:“不过如何?” 梅梅嬉笑一声,俯身舔舐几下,小嘴咂咂有声,道:“姐姐真香。” “去。”小莹嗔怪一声,道:“死丫头怎会如此,真不知你何时能够长大。也亏你长一幅丫头样貌,不然真令人难为情。” “嘻嘻,姐姐勿怪,妹妹确实喜欢姐姐。”说着,又俯下身去。 小莹无奈,任由梅梅顽皮。不过,自己也感到舒适。见梅梅一脸率真神情,暗自感慨:“真难以想象,这就是人见人怕,谈之色变的魔煞。”再看梅梅身子,也如丫头一般光洁嫩滑,全身上下,竟是纤毫不生。只是胸脯饱满,才看出成熟模样。 约莫一刻钟,梅梅轻舒一口气,道:“好了,走吧。” “死丫头够了?你我在一起便如此,不知你要吃到何年何月。” 梅梅眨眨眼睛,笑道:“姐姐不愿,妹妹那便找两位师娘去。” 小莹笑道:“算了,合该我遇人不淑。” “嘻嘻,还是姐姐疼人,走吧!” “唉……被你弄得痒痒,洗漱后再走不迟。” 梅梅忙道:“妹妹正觉手痒,先替姐姐……” 小莹摆手,笑道:“算了,时辰不早,起来吧。”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再到郧阳(6) “迎宾楼”。 吴掌柜忙里忙外,热情招呼梅梅等人。毛晋站在柜台内,双目四顾,有意无意间,仔细观察内外。其余几个往生堂的杀手,扮作伙计,正在忙活。 不到一刻,梅梅与小莹身前,已摆上一桌美味,满满当当。小莹只用少许,梅梅却是海吃海喝,两手交替,不断向口中塞着,好似永远吃不饱、吃不够。小莹在旁默默看着,很奇怪梅梅为何如此,即便享受美味,也无需如此吃法。 魔煞、魔妖这等名号,虽然令人恐惧,但在郧阳却是例外。二女到此,酒楼不但没有清冷,反而更加热闹。听闻两个魔女在此用餐,胆大的人物纷纷涌来。此刻,虽然未到午时,早已人满为患。 虽然人多,但酒楼内却并不嘈杂,没有多少声音。众食客俱都低头用餐,悄声细语。偶尔偷看二女几眼,哪里还能吃下饭去。常言说秀色可餐,只是未遇可餐之人。二女姿容,早便夺去食客魂魄,感觉眼前那些美味,已无任何味道,竟食不甘味,难以下咽。 小莹目不斜视,表情平静如水。半个时辰,满满一桌美味,只剩几块熏肉,其余俱都不见踪影。梅梅拍拍肚子,道:“多少时日未曾吃得饱了,今日胃口大开。不错,不错。” 小莹叹道:“食神,真是食神。如此食量,穷苦人家怕是养活不得。” 梅梅抹抹小嘴,笑道:“对人来讲,各有天命。好在妹妹生在王府,而今又身在魔门,此生已不必为钱财担心,少不得享受美味了。” 小莹看看左右,传音道:“此地虽是交通要冲,通衢之地,但毕竟是县城小镇。走动起来无甚美景,感觉甚是不爽。” 梅梅内心一动:“姐姐,妹妹倒有个想法。” “快说。” 梅梅道:“武当山是个好去处,不知姐姐是否敢去。” “呵呵。”小莹诡秘一笑:“武当山又能如何,你我同去。” 梅梅道:“不过,去了武当山,那些牛鼻子却很麻烦。” “死丫头怕了?” 梅梅一挺胸脯:“妹妹一身是胆,何惧之有。” 小莹感慨道:“死丫头说得是,当今世上哪有你不敢去的地方。待你吃罢,你我便走。此地闲杂人等太多,入眼极不舒服。” “好,且等我再吃上几口。”说着,梅梅抓起两大块熏肉,起身便要离去。刚刚站起,忽听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眼工夫,楼梯口上来一人。但见这人眉清目秀,长得十分英俊。虽然稚气未脱,但脸上却挂着少有的成熟与匪气。梅梅看了,心中暗笑,此人不是别人——吴小飞。 吴小飞上得搂来,乍然看到梅梅两人,不由惊得呆住。稍后,看看梅梅又看看小莹,不知心中想些什么。梅梅见状,道:“你这小子,为何此时才来。” 吴小飞急忙趋前,道:“此时才来?公主这是何意?” “哼!”梅梅冷叱一声:“明知本公主在此,为何不来参见。” “哦,原来如此。”吴小飞听罢,一下子轻松下来。不但不惧,反而嬉笑道:“公主有所不知,小的因有要事同黑五哥到京师走了一趟,今日辰时方才回到郧阳。刚回帮内,便听说公主与……与圣女在此。公主前次离开郧阳已有多日,小的甚是想念,便急忙赶了来。不周之处,还望公主海涵。” 梅梅笑道:“小子很会说话,呵呵,看你气色,武功是高了一些。” 吴小飞道:“这全仗金婆婆栽培,小的怎敢在公主面前谈及武功。” “真是油腔滑调,你来有何事情?” 吴小飞不经意地看一眼毛晋,低声道:“小的前来别无他事,一来是拜见公主,二来么……乃是问问公主,神蛊金婆是否魔门中人?” “为何有此一问?” “这……若是如此,那小的岂不也是魔门中人了。” “哦,不知你希望是魔门中人,或是不希望!” 吴小飞悄声道:“小的做梦都想投身魔门,当然愿意是了。” “噢,原来如此。不过,今日倒让你失望了。” 吴小飞一听,十分沮丧。想想后,问道:“小的听说,马帮主与魔门光明右使解威关系甚密。按此说来,马帮主恐怕就是魔门中人。那么,小的身为堂主,当然也是魔门中人了。” “你小子真会推算,不过,你还不算魔门中人。” 吴小飞苦闷道:“公主,不知小的何时能算魔门中人。” 梅梅道:“你为何想成为魔门中人?” 吴小飞道:“魔门神功无敌,势大、威风。就像公主与圣女一般,所到之处莫不避让三分。” 梅梅面色一暗:“小子,你难道只为这个?” 吴小飞见梅梅面色,知是自己走嘴,连改口道:“当然……不过,小的知道魔门中人讲究……讲究信义,全不似那些所谓正道门派,表面看似仁义,实则笑里藏刀,假仁假义。公主,小的没有其他心思,最是看重情义。” 梅梅两人听罢,心中暗笑。不过,也由衷赞佩。连吴小飞这等市井人物,也对信义如此看重,真是难得,不由对吴小飞产生一些好感。小莹道:“光是信义还远远不够,还要讲究行事方式与规矩。” “那是当然,没有规矩不成……不成什么来着,哦,是不成方圆。” 梅梅听了,几乎要笑出声来。道:“你小子若有此心,便耐心等着吧。” 吴小飞道:“公主可是同意了?” 梅梅道:“本公主只是让你等着,何时能成为魔门中人,那要教主应允。” 吴小飞怔道:“这……这还需要卢教主应允?” “正是。” 吴小飞苦求道:“小的乃一介小人物,难道公主说了不成?” “不成,呵呵。” “那……那小的只好等待了。马帮主也曾说……” 小莹忽地面色一沉,道:“马帮主说些什么?” 吴小飞看到小莹神色,不禁激灵一下。惶恐道:“马帮主言说,她虽与解威有些过节,但却不是魔门中人。” “真的如此?” “小的不敢欺瞒圣女。” 小莹面色稍霁:“哦,若是无事,一同用饭吧。” 吴小飞连忙摇头:“不,不,不,小的已经用过。” 小莹摆摆手:“那好,若是无事你自可去了。”吴小飞连忙躬身,道了声安,匆忙离开酒楼。酒楼内的食客,眼见吴小飞带着沮丧之情离去,暗想这小混混,必是想与两个魔女套交情不果,方才离去。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武当喋血(1) 武当山。 山峦幽奇,飞云峰高。磅礴突兀,势若飞龙;群峰钟灵毓秀,美似玉女。近观远望,均是无双胜境,不虚天下第一仙山之名。 远望七十二峰;俯视三十六岩、二十四涧、十一洞;眼观三潭、九泉、十池、九井、十石、九台等胜景。令人心潮澎湃,人间美景聚集于此,真如仙境一般。 清晨。 梅梅与小莹隐身登临武当山,看着晨曦中的美景,渐被武当景色所吸引。面对巍峨的群山,两人不禁心潮起伏,感慨万千,油然而生一丝敬重之感。仙山胜景,亭台楼阁,云雾缭绕,增加几多寂静与空灵,不由使人心生澄明。身临其境,两人边行边看,唏嘘不已,感叹自然之神奇,天地之造化。二女渐被美景所迷,遂现身慢步而行。奇景美人,相得益彰,更使景色多姿多彩。 紫霄宫。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鼎铛玉石,金块珠砾;负栋之柱,合抱高耸;高梁画栋,空清气洁。日上三竿,无尘道长手持拂尘,安坐藤椅。清癯的面容带着少许神韵,但隐隐中却略带愁容。 江湖纷乱,鬼庄异军突起,令整个江湖措手不及。两日之前,荆州道场被杀七八十人,无尘道长为此而忧心忡忡,坐卧不安。昨日,当听闻魔煞与魔妖公然出现在郧阳时,无尘道长更是坐立不安。盖因郧阳距离武当山仅有几十里,这点距离在高手奔行之下,很快便到。两个魔女来此,究竟有何目的?无尘道长一时难以猜测。越是难以猜测,便越烦乱。 无尘道长正在思虑之际,便见大弟子“冷剑”韩方亮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来到道长身前,面色有些青白,喘息道:“禀告掌门师傅,魔煞与魔妖到了武当山。” 无尘惊道:“什么,魔煞与魔妖,真的?” 韩方亮道:“此事千真万确,乃是师妹尹飞燕亲眼所见。” 无尘道长急道:“两个魔女现在到了何处?” “禀告掌门师傅,两个妖女正在九泉、十池闲逛。” 无尘道长沉思一番,凝重道:“此事甚是蹊跷,妖女无故来到武当山,其意不善。速速告知你几位师叔,并告知议事堂各位。” 韩方亮道:“是。”说罢,刚要转身,又道:“禀告掌门师傅,议事堂成员前几日都已回返本门,目下只有齐管事在。” “什么?”无尘一怔,旋即,恍然道:“哦……在此多日无事,一旦离开事情反倒来了。算了,齐管事伤势一直未愈,不必告知他。” “是,那弟子去了。” “且慢!”无尘唤住韩方亮,问道:“只是来了两个妖女?” “是,未见其他魔门人物。” 无尘稍微宽心,恨声道:“两个妖女胆大妄为,居然有胆独闯武当,真是自不量力。两个妖女虽然功力不凡,却也无法在武当太极剑阵下讨得好去。” 二人正说着,宫外又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举头一看,见是“追风剑”赵孟起跑来。未等赵孟起开口,无尘道长忙道:“何事惊慌?” 赵孟起急喘两口气,道:“禀告掌门,魔煞与魔妖已到十石、九台。” 无尘忙问:“山门各处可曾发现魔门余孽的踪迹?” “不曾发现。” 无尘道长略一思虑,道:“知道了,继续探报。” “是。”赵孟起应了一声,急忙离去。 韩方亮道:“掌门师傅,魔门除了魔神、魔煞两个功力高绝的人物外,却不知魔妖功力如何。而今,魔妖与魔煞双双出现在武当附近,却未见到其他人物踪影。依弟子看来,两个妖女此来顶多算是挑衅。” 无尘道长沉吟一声,慢慢道:“无论妖女真实意图如何,都应早做防范,此事大意不得。你速去办事,切勿耽搁。” “弟子遵命。”韩方亮应声而去。 无尘道长独自望着群山,心神慌乱,甚是不安。不大工夫,无了、无空、无明、无思、无静、无月、无水等“武当七子”先后到来。无空道长问道:“掌门师兄,究竟发生何事?” 无尘道:“魔煞与魔妖突然来到武当。” 众道长听罢一怔,无空道:“武当各处隘口均有众多弟子把守,防范极严,且在隐秘暗处伏有大量暗哨,怎地没有发现魔女踪迹?” 无尘道长叹息一声,无奈道:“各隘口怎能防住魔煞等两个妖女。那魔煞身具无影妙空身法,恐怕现今整个天下,谁也无法挡住去路。除非众多高手齐心合力,不然,单凭妖女那奇幻的隐身功夫,也是防不胜防。” 无了道长沉吟道:“既然妖女已经来到武当,掌门师兄有何打算?” 无尘道:“以魔煞武功,我等单打独斗绝难应付,恐怕只有武当太极剑阵方能与魔煞周旋。虽然剑阵日渐精进,却已荒疏多年,更为紧要的是,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血腥气息。而今,面对纷乱的江湖,希望剑阵能够重振雄风。” 无思道:“掌门师兄,师傅等人何时出关?” 无尘面现忧虑之色,道:“师傅闭关已久,按闭关时所说期限,还有半年之期。唉……据闻‘少林四尊’已经功行圆满,我等只有耐心等待了。” 无思道:“师傅、师叔三人功高盖世,或许能够消弭武当劫难。不过……那魔煞功力非凡,更兼有魔妖一同前来,虽然不知其功力到底如何,但以神教圣女身份,其武功也非泛泛之辈。不然,两人怎敢来到武当,真是胆大包天。” 无尘道:“四师弟所言有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若无把握,除非是无知的痴儿方才不顾轻重。两个妖女来此,估计只是炫耀而已,若是有心偷袭,也不会公然露面。” 无思道:“师兄所言甚是,但我等也不能不防。” “防”字刚刚出口,忽听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示警声。 “魔煞——” “魔妖——”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武当喋血(2) 登时,整个紫霄宫周围人声大作,一片慌乱。警示声此起彼伏,回音渺渺,响彻整个武当山。无尘身为剿魔联盟盟主,总部又设在武当,武当上下虽然感到自豪与满足,但无尘却少不了担心,近些时日也在不断加强防范,小心戒备。武当派号称武林泰山北斗,长期养成一种自大自尊习惯,即使加强防范,也并未从内心深处真正意识到江湖险恶。如今,忽听梅梅两人来到武当,怎不惊慌失措。 武当,屹立江湖数百年,虽然近年来有些式微,但作为传统大派仍备受重视。如此情形在武当历史上,确实不可多见,也可以说魔门出现,武当派凭借往日声望,才有如今这种地位。但无尘万万没有想到,今日魔门妖女亲自拜山,且在剿魔联盟总部公然出现,气势之强,震动之大,无尘怎能不惊。 “掌门师傅——掌门师傅——”一阵慌乱的呼叫传来。转瞬,“飘渺剑”尹飞燕身形如飞,转眼而至。 “不必惊慌,妖女来了?”无尘喝问道。 “掌门师傅……妖女……正在天柱峰……向下游览,估计……片刻后……便将到达紫霄宫。”尹飞燕断断续续说完,兀自喘息不已。 无尘大惊:“甚么?适才尚在十石、九台,怎地到了天柱峰?” 尹飞燕惶恐道:“弟子不知,此乃各处隘口所报。” “你可曾看清,真是两个妖女?”无尘问道。 尹飞燕忙道:“弟子在九泉、十池巡视时,正巧遇到两个妖女,但并未发生冲突。此事千真万确,看其形貌,必是魔煞与魔妖无疑。” 无尘问道:“除两个魔女外,是否发现其他魔门人物?” “不曾发现。” 众人听罢,神情甚是紧张。无尘气愤道:“妖女竟然来到天柱峰,将我武当视作无物,简直是狂妄至极。” 无静道长开口道:“掌门师兄,现在如何应付妖女?” 无尘神色凝重,道:“急命各处隘口严加防范,速将火铳备好。我等在此等候,以太极剑阵应对妖女。” 且说梅梅与小莹边走边看。清秀的山峦,幽奇的风景,尽收眼底。两人居高临下,观看飞云荡雾,奇峰幽谷,别有一番美感。二女优哉游哉,一副旁若无人模样,并不理会那些在远处窥探的武当弟子。两人缓慢行走,如入无人之境,尽情陶醉于美景,早忘了是在武当派的地界里。 紫霄宫前。 无尘道长与无空等一干人,早已凝神戒备,仰头看向天柱峰。宫前广场四周,已聚集众多弟子。众人各个神情紧张,一副如临大敌模样。 蓦地。 两声清越的长啸响起,恰似经天雷电,划空而过。两道啸声交缠而起,穿云破雾,直刺天际,震得群山空谷回旋鸣响。众人乍然听到啸声,不禁心血翻腾。功力稍弱者,急忙捂住耳朵,抵抗这骇人的啸声。 啸声历久不绝,却不见任何身影。众人眼中所见,仍是清晰的山峦与迷蒙的云雾。啸声犹如天边雷荡,滚滚而来,连绵不休。众人无不大骇,无尘道长极为不安,暗自惊凛。但听这无上的啸音,足见来者的功力已到无法猜测的地步。 众人凝望天空,不敢稍有疏忽。忽地,啸声戛然而止。啸声停止,但耳际仍在嗡嗡作响,无不心慌意乱。各个紧盯前方,神情极为专注。看了半晌,宫前左右前后,仍是空空如也,四周极为安静。众人惊异不定,只能观望等待。无声的威胁,令人憋闷。 寂静,只有风声,整个广场,笼罩死亡气息。 良久。 蓦地。 广场上空,光影淡淡闪烁,须臾,慢慢现出两个幻影。众人几疑眼花,似在梦中一般。刚刚定神,那隐隐约约的幻影,忽然变成两个绝美的身形。众人大惊失色,不由惊呼出口。转瞬,一绿一蓝两个窈窕身影凭空而降,赫然显现在众人面前。 容颜,无法形容,美得不可方物,不似人间所有。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美丽的容颜冲淡了恐惧。“飘渺剑”尹飞燕愣愣地看着两个美人,已经失魂失神。片刻,众人从痴呆中惊醒,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两步。 小莹与梅梅迎风而立,犹如九天仙子。二女默然伫立,毫无表情,双方僵持,竟无人言语。眼看武当众人,小莹表情沉静如水,平静中隐含无尽的冷漠。众人实在想不到,传言中的美人居然美到这种地步,真是出乎想象,难以置信。 无尘等人并未言语,只是凝神戒备,死死盯着二女。场上,静得落针可闻,此时此刻,在这种场合下,谁也不愿首先打破僵局。 好久。 “唉……”一声轻叹,好似天外来音。语声极端寒冷:“无尘,想不到武当竟是如此雄伟瑰丽。这富丽堂皇的紫霄宫,那本是红黄色的琉璃,怎变成暗黄色,真不知沾染了多少神教弟子的鲜血。” 无尘道长神情凝注,双目精芒倏闪,冷冷地道:“神教蛊惑人心,荼毒武林,武当派尽些绵力也无可厚非。如今,妖女不请自来,是否别有企图?” “只是随意走走,并无任何企图。” “武当山可是要来便来的地方?” 小莹嗤之以鼻,道:“武当山乃是天下之山,并非是武当派的山。” 无尘道:“妖女真是狂妄透顶,难道魔门也可去得?” 小莹轻松道:“道长若有兴趣,尽可前去。” 无尘道:“一片胡言,魔门中人冷酷残忍,罪恶滔天,焉有如此好心。” 小莹环顾左右,见武当弟子各个紧张,如临大敌,不由暗笑。遂慢慢道:“倘若道长不以仇敌身份前往,本魔必当跣足相迎。” 无尘不屑道:“魔门鬼蜮,贫道怕污了声誉。” 小莹淡然一笑,道:“道长一把年纪,心胸竟是如此狭小。本魔不念尔等昔日之罪恶,诚心相邀,而你却拒之千里,真是可叹。古往今来,江湖纷争不断,必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小人挑唆是非之故。武当山,乃天下之仙山,实因此山钟灵毓秀,为天下人所神往。武当派也曾为天下人崇敬,你道何故?”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武当喋血(3) 无尘忍住,问道:“妖女不妨说说。” 小莹淡然道:“自南朝刘虬在此辟谷,谢道通结茅修真;五代时,陈抟在五龙观诵《易》;元代法师叶希真,吴道明在此任提点。武当能有今日,实庇荫于以往众位大德。如今,尔等这些牛鼻子,不念清修,妄称正道,暗中与各派沆瀣一气,你又何来污了声誉之说。以你如今行径,尚不知此时先祖正自在天含羞,枉自穿了一身道袍。” 无尘道长听着,老面一阵青一阵白,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好一阵儿,方道:“贫道不与尔等理论,妖女此来到底有何企图?” 小莹道:“你这牛鼻子勿再自称甚么贫道。贫道一词在你口中,恐怕再无一丝谦逊之意,更不可能安贫乐道。以武当现在情形,若再戏称贫道,恐怕张真人在九泉之下,也会为尔等之行径感到汗颜。” 无尘听罢,气急败坏,喝道:“住口,妖女不得胡言。” 小莹沉声道:“无尘老道,不消说少林如何,单就武当而言,在各地广设道场,荆州,京师,襄平,益州,扬州,徽州,赣州等地道场均有千人之众。广设道场原也无可厚非,但道长可曾听闻各地道场那些龌龊行径?” 无尘听得一怔,旋即,面上浮现一丝窘色,争辩道:“我武当派广设道场,意在为天下弘道,乃是无上功德。其中虽有一些宵小之辈,但对武当而言,并无不妥。妖女不要借此蛊惑人心,无端毁我武当声誉。” 小莹道:“牛鼻子,你可知荆州道场欺男霸女之事吗?” 无尘急道:“妖女一派胡言,各地道场不会发生此事。” 小莹冷哼一声:“牛鼻子,荆州百姓哪个不知哪个不晓,那李府尹的少爷在当地欺男霸女,明抢暗偷,无恶不作。只因有官府及武当背景,才逍遥法外,继续为恶。而道场不分是非,极力庇佑,道长难道不知?” 无尘道:“真有此事?” 小莹道:“牛鼻子不知,还是明知故问?” “贫道从未听闻此事。” 小莹道:“难道武当只知聚集信徒,收取银两,而放任自流?” “这……妖女不要信口雌黄。” 小莹道:“你这牛鼻子,天下人以为武当是什么清修之地,难道道长自己不知武当之勾当?京师道场谁人又是后台,把持道场之人难道是武当派中人?众多王公显贵家中,那些招摇撞骗的术士,又是何人?恐怕不是出自武当,便是出自各大道场。说来真是笑话,你这道貌岸然的伪道人,竟然在本魔面前摆出一副清高正经的嘴脸,真令人不齿。” 无尘听罢,窘态十足。憋了好一阵儿,方道:“武当广设道场本为弘扬道法,但道场复杂,其中确有不良之人。对此,贫道自会按门规处置。总体说来,此点瑕疵若与本意相比,不足道哉。” 小莹道:“无尘杂毛,如何处置你不必操心,本魔已代为清理门户了。” 无尘一惊:“清理门户?那些人被你所杀?” “不错,本想多杀几个,却担心有伤天和。” 无尘怒道:“道场乃是本门私事,妖女竟敢如此大胆。” “本魔只是随意为之,并无大胆之说。” 无尘死盯二女,道:“设立道场,贫道本意……” “哼!”小莹冷哼一声,摆手打断无尘,不屑道:“本魔以为,武当此时的本意恐怕已非当初之本意了。况且,又有何人知道,你这当初的本意不是参杂了某种不良企图。‘贫道’一词,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至简至圣。原本是自谦称谓,安贫方能乐道,亦是宏达之意。再者,不贵难得之物,乃是老君名言。你这牛鼻子素来以道自居,难道真的明了此中深意?” 无尘被抢白多次,已感不耐,羞怒道:“你……你……你这妖女竟然在此遑论大道,真是贻笑大方。” 小莹冷哼一声,道:“本魔原以为道长能够摒弃仇怨,一心向道,却不料仍是冥顽不化。天下大道尽在天下,无处不在,无处不存,难道只有武当这地界才有道?如此境界,真是枉活这大年纪。” 众人听罢,颇感窘迫。无思道长闻言,不禁低下头去。无尘老面绯红,虽然极力掩饰,却无法欺瞒众位师弟。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念电转之下,道:“妖女,依照神教及魔门昔日行径,贫道焉能忍到此时。而今,妖女到此若是为杀戮而来,武当上下必将拼力一战。” 小莹轻笑,笑得似能融化一切:“道长此言差矣,难不成武当屹立江湖数百年,到如今却只能以武功来维持这点可怜的声誉?” “除魔卫道,武力亦是一种途径。” “呵呵,可怜太上老君,你淡然而去,本是无为而为,便连五千余言之道德经也是草草挥就。想不到后人却将你奉为道教鼻祖,加封为道德天尊。而今,这座道教仙山,欲以武力汗味名誉,这与你自然之道,真是风马牛不相及。若你在天有灵,万万不可轻生。” “这……这世道如此,武当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妖女不必啰嗦。” “呵呵,道长早说此言,岂不省事,何必装作清高。” “妖女到此何意?” “随意看看,并无它意。” “武当禁地,妖女还是……” “怎么,本魔来不得武当山?” “武当山乃是圣地,妖女到此,怕是有辱山门。” “牛鼻子。”一直沉默的梅梅忽然发话,道:“你这老杂毛,荆州道场死去之人乃是本魔煞所为。今日到此,也不怕多杀几人。我愿来便来,你又能怎样!” “好个妖女……”无尘听罢,不禁怒火渐生。转头之下,喝道:“剑阵伺候。” “且慢!”小莹娇喝一声,道:“无尘道长,本魔奉劝你小心行事。武当太极剑阵虽然不凡,但还吓不倒本魔。本魔此来只是随意看看,难道这武当山乃是武当派私有?如此,道长太过自私了吧。”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武当喋血(4) 无尘见小莹喝止,暗道二女惧于剑阵威力。心中稍安,轻松道:“正道人士来此,贫道乐意奉陪,妖女来此,贫道只有以武力相向了。” 小莹面色渐冷,道:“本魔好言说尽,倘若道长愿意沾染血腥,本魔也不会在意多杀几个。不过,本魔奉劝道长,在我杀心未起之时,尔等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武当山将遍染鲜血,鸡犬不留。” 无尘听罢,气得血气翻涌,怒道:“妖女,当我武当为何种门派,竟敢在此口出狂言。贫道不才,愿先领教妖女的绝艺。” 小莹与梅梅对视一眼,道:“武当实力虽强,但也未放在本魔眼中。如今不曾掀起更大的血腥,非是魔门惧怕尔等,只是不愿多造杀孽而已。本魔言尽于此,望尔等三思。倘若一意孤行,本魔必将血洗仙山。” 小莹言语,说得在理,也极为高傲,同时也带着狂妄之意。众人都知梅梅功力超绝,却不知小莹到底如何。眼见小莹气势凌人,早有几人按耐不住性子。吼道:“武当岂是任人说来便来说走便走之地吗?妖女,今日你是来得去不得。” 小莹扫视众人,不屑道:“以尔等功力,怕还留不住本魔。” “妖女,休得猖狂。”但听一声娇喝,尹飞燕已经挥剑刺来。 小莹斜眼看罢,待那宝剑将将递到身前两尺左右时,口中喝道:“没用的贱人,滚了回去。”说罢,未见小莹如何作势,玉手只是一翻一拍。但听尹飞燕闷哼一声,长剑脱手飞出,身子早已倒卷而回。啪嗒一声,落地后张口喷出几口血水。面色煞白,使劲挣扎几下,却再也没有爬起来。 “啊——” “布阵!”众人大惊,无尘道长吼声刚落,武当七子立刻散开,顿将二女围在核心。小莹冷冷地看着无空等七个老道,表情异常沉静,不屑道:“早便听闻武当太极剑阵如何厉害,今日若能领教一番,也不枉来到武当一回。不过,本魔今日来此,只想当面告知道长,倘若武当洁身自好,闭门清修,本魔概不追究既往。若是尔等执意剿除魔门,今日便怪不得本魔心狠手辣了。” 无尘怒道:“妖女休得多言,纳命。” 小莹娇喝:“且慢!尔等既然找死,那便休怪本魔心狠手辣。”说罢,美目之中忽然射出两道利刃般的光芒。全身上下,煞气顿涌,面色寒冷如冰。梅梅随意站在小莹身旁,一言不发。看小莹神情,梅梅心中亦是佩服有加。这种临危不惧,凛然从容的气概,令人肃然起敬。 众人看得心慌。韩方亮、赵孟起、蒋德勤等年轻一辈弟子,乍一接触小莹眼神,无不感到恐慌心颤。凌厉的眼神好似一柄穿心的利剑,直透心脉。周遭数丈之内,空气森冷,杀意渐浓,令人不寒而栗。 “道长,本魔最后奉劝一句,开战之际,便是武当尸横遍野之时。” 无尘道长眼见将梅梅两人围住,广场四周巨树顶上,众多弟子都已埋伏妥当。无尘暗暗估量形势,尽管有些担心,但在此种情形下,也只能撑持下去。况且,今日能够围住小莹两人,机会千载难逢。若将二女除去,不但能提升自己威望,武当派也将随之重振雄风。想到此处,不禁豪情顿生,朗声道:“妖女口气虽然不小,今日恐怕插翅难逃。尽管尔等武功超绝,武当弟子亦非泛泛之辈。武当愿以一派之力,为武林江湖铲除祸害。” 梅梅听罢,不耐道:“姐姐勿需再说,这些牛鼻子冥顽不化,都想见老君去了。既然自己不去,你我不妨送上一程,这也是无上功德。如其不然,江湖中人岂不责怪你我不够仗义,不讲仁慈。” 小莹轻笑道:“你我有这好心,为他人送上一程,却也要他人愿意。他人无道,你我总要念些慈悲。不然,即便送上天去,魂灵也不得安宁。”说罢,对无尘道:“道长是执意将我等留下,还是各安方便?” 耳听两人调侃,无尘早气闷难当。武当,在江湖之中的地位是何等尊崇,而今,在两个妖女眼中,却好似一文不值。此等轻视与侮辱,无尘作为一派掌门,怎能忍受下去。但无尘愤怒不假,却并未丧失理智。倘若有何闪失,不但自己颜面尽失,也有损武当声誉。但看梅梅两人那股令人心颤的气势,无尘越发感到不安,竟骑虎难下。一时间,双方僵持,沉默起来。 宫前广场,死一般安静。 武当弟子全神贯注,盯住二女,只待一声令下。无尘心念电转,疾速思虑。暗忖:“两个妖女来到武当,此信传出,也足令江湖哗然。倘若安然离去,自己的脸面何在,武当的名誉何在。若在武当都可来去自如,那天下各派将如何看待武当,如何看待自己?这剿魔联盟盟主岂非徒有虚名!今日之局,无论是公是私,皆无可能任其随意离去。即便是一场血战,也……” 无尘正自思虑,小莹道:“道长若是不言,本魔今日便当无此过节。浏览胜景尚有余缺,也是遗憾。尔等好自为之,本魔去也。”说罢,拉起梅梅,看也不看面前的剑阵,径往宝剑迎去。那副神态气度,令人难以置信。 “妖女休走,纳命来。”无尘一声断喝,手势一挥。 武当七子闻言,疾挥宝剑。登时,满空幻起团团剑光,密不透风。转瞬,剑气大作,嗡嗡犹如龙吟,剑阵果然不同凡响。武当太极剑阵,也称七星剑阵,乃是武当派镇山之宝。数百年来,江湖中人只闻其名而见者绝少。今日施展开来,令二女大开眼界。 须臾,饶是二女功力高绝,一时之间,竟被剑阵攻得只有防守之力。七星剑阵层层递进,翻转疾旋,威势煞是惊人。“不必用力,小心游走!”小莹沉着冷静,喝声出口,急忙凝神小心应付。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武当喋血(5) 梅梅听到小莹提醒,登时明白过来。运起天魔幻影身法纵飞如电,身形忽隐忽现,娇喝声中,玉掌频闪。但见场上,剑光闪闪,掌声如雷。无尘道长静立旁观,看得心惊肉跳。盖因七星剑阵从不轻易使用,除非是生死关头。 这一场激战,世所罕见。此时,场中已看不到二女身影,只可看到在闪耀的剑光里,两道倏闪倏灭的流光。七星剑阵奇幻已极,威力超乎想象。小莹与梅梅激战一刻钟左右,这才真正认识武当派还有如此厉害的剑阵。虽然有些惊讶,但却毫无惧意。在小莹指点下,两人配合渐趋巧妙,一上一下,一反一正,奇正相合,反五行倒八卦,挥掌出指,慢慢提升功力。 无尘及一干弟子,看得已经失神。他们想象不到,在武当太极剑阵下,二女居然还能如此从容。按实说来,太极剑阵乃是以北斗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为象位,兼合阴阳、八卦、五行生克之道,可化出四个主要阵形。同时,每个阵形又可分为若干阵形,其阵势千变万化,攻防兼具,威力无穷。 转眼之间,半个时辰过去。 忽地。 “天罡八卦天枢阵!”一声爆喝响起,太极剑阵突变。万千剑光忽然汇集一处,犹如经天长虹,直取梅梅两人。但刚到两人身前之际,却又倏然分成两股,分取左右。其势威猛无俦,神鬼莫测。随后,又自四周涌起一排排剑光,径向二女罩来。 “乾位,冲天璇、天玑!”小莹一边娇喝一边闪动身形。梅梅会意,虽然身在空中,却按方位疾旋。掌势如潮,劲气如山,直取无思与无明两人。说来也怪,在梅梅冲击下,太极剑阵忽然一乱,空隙大开。 无尘见势不妙,急忙喝道:“两仪分象天玑阵!”喝声未落,剑阵忽然一合。 小莹提醒:“坎位,天权、玉衡!” 不到一刻,阵势又乱。无尘喊道:“七星六合天权阵!” 小莹娇呼:“巽位,天枢、开阳!” ——“斗载五行天旋阵!” ——“离位,摇光、天权!” 此战十分怪异,无尘吼声过后,紧跟便是小莹的娇喝声。但见太极剑阵渐渐散乱,慢慢松动。梅梅豪气顿发,一声娇喝,掌势一紧,功力突然增加两成。但听一声震天动地般的巨响,场上风雷骤起,轰然一声,烟尘蔽日遮天。数声闷哼传来,武当七子飞也似地射向场外。 无尘大喝:“弓弩,火弹!” 蓦地。 喊声过后,但闻空中嗤嗤声大作,无数箭矢犹如雨雾,激射而来。梅梅两人见状,不禁怒从心头起,运气之下,护体罡气陡发。一声娇喝,身形倏然腾起,众人只看见光影一闪,二女倏然消失。 二女刚刚离开,几乎同时,半空飞来一个个形如鸡卵大小的弹丸。触地后,纷纷炸裂,一声声轰响,震耳欲聋。投在近处的弹丸,在紫霄宫前炸开,登时,但听哗啦啦一阵巨响,宫墙轰然倒塌。转瞬,宫前广场烟尘蔽日。 爆响刚刚停息,众人正在惊异之际,猛然听闻紫霄宫四周响起一阵凄惨的嚎叫声。“不好!”无尘道长一声惊呼,呼声未落,四下里骤然传来一阵砰砰的声响。众人四顾,不看不打紧,看罢,不禁骇然失魂。砰砰的响声过后,落在地上的尸体俱是正是那些隐身巨树上的武当弟子。此际,整个院落四周,尸体纷纷坠落。落地后,各个脑浆迸裂,血水喷涌。 无尘道长眼见此景,目眦尽裂,狂吼一声,与刚刚调息过来的武当七子一同向紫霄宫扑去。但是,众人哪里赶得上二女身法,况且,太极剑阵需要合围方可发挥威力。无论如何追击,再也无法围住二女。一声声凄惨的嚎叫,一个个倒下的身躯,一蓬蓬飞溅的鲜血……紫霄宫前后,变成了血腥的屠场。 梅梅两人尽展功力,出手再无一丝怜悯。压抑的魔性陡然爆发,见人便杀,两道身影忽闪忽灭,无踪无迹。此地之人刚刚倒下,倏忽之间,另一处也同时传来凄惨的哀嚎。无尘及武当七子眼见惨状,虽奋力追赶,却始终追之不及,急得双目通红,怒吼连连。 忽然。 “呜——” 一声刺耳的清啸,穿云裂帛,直上云霄。啸声未落,远远自紫霄宫上空,疾速飞来三道身影。光华幻灭间,浩瀚无俦、犹如巨浪排空似的劲气,如电也似的向梅梅两人罩去。二女正杀得兴起,乍见来人,也不由一惊。紧急中,小莹一声娇喝,挥掌疾迎。“嘭”、“嘭”、“嘭”,一连串的巨响震得空气都在抖动。 “师傅——” 无尘道长一声惊呼,转瞬,四周突然响起一片欢呼声。霎时,但见半空,光影闪动,劲气纵横,五道身影疾旋而动。眨眼之间,双方劲气相接,隆隆的巨响声犹如爆豆一般,接连不断,震耳欲聋。 “妖女休走!”喝声刚落,劲气再次相接,又是一阵巨响。 无尘道长眼见此景,不由看得神情呆滞。那闪动飞旋的身形,纵横飘飞的掌影,好似流电,倏闪倏灭。拖曳的尾芒,恰似闪电裂空,令人炫目,使人目盲。隆隆的巨响声,响彻整个武当山,似要天崩地陷。 众人已经失魂,呆呆看着激战景象。杀戮暂时停止,众人在惊惧过后,各个虽然满怀希望,却又有更多的担心。不知这场激战过后,将是何种结局。无尘道长紧张万分,目不转睛地注视战况,一颗悬着的心,在剧烈跳动,好似要蹦将出来。紧张之下,半个时辰倏然过去。 忽地。 “三个老家伙也不过如此,看掌。”娇喝声起,无尘心弦猛然一紧。“轰隆”一声巨响,陡然自半空炸裂开来。“啊——啊——”几声闷哼,光芒骤闪,五道身影倏然分开,疾飞四方。其中,三道灰色的身影横飞而出。一道道血水,呈现一道道弧线,径向四周洒落。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武当喋血(6) 惊异。 惊骇。 转瞬—— 三个须发皆白的老道,摇晃着站定。其中,两个老道的嘴角正汩汩溢着鲜血,蓬发的白发浸染血水,红白相间,斑驳凌乱,形貌甚是凄惨。胸腹剧烈起伏,赤红的双目,闪射着难以置信的神情。而那干瘦的老道,嘴角虽然溢血,却比受伤的两个老道好上许多。 淡蓝色的裙衫,淡绿色的身影,点尘不染。二女亭亭玉立,胸腹微微起伏。淡漠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冷酷。冷冷的,淡淡的语音,几乎不带一丝生气。对那干瘦的老道说道:“枯木道长,本使今日总算领教了‘武当三仙’的绝学。不过,你三人功力虽高,却还不是我们姐妹的对手。” 枯木道长道:“丫头来自哪里?” “枯木道长怕是闭关久了,可否知道神教与魔门?” 枯木道长一怔,盯着小莹,肃然道:“贫道当然知道,六十年前,贫道曾经参与剿魔,同时也在四十年前参与围攻明教。” 小莹面色阴冷,道:“想不到昔日的仇敌仍然活着,真是不枉来到武当山。想当年,‘武当三仙’与‘少林四尊’乃是围攻神教的急先锋。而今,‘少林四尊’不知死活,‘武当三仙’却还硬朗,真是出乎意外。” “丫头到底是何人?” 小莹目注三人,平静道:“本魔乃是魔门的太极天女,也是神教的圣女。” 枯木道长愕然:“什么,神教圣女?” “不错。” 枯木道长一指梅梅:“这丫头又是何人?” 梅梅淡淡一笑,道:“老牛鼻子,看你三个一把年岁,恐怕也活不过几年了。本魔煞好心告诉你,我乃魔门总使。” 枯木道长怔道:“总使?魔门还有总使?贫道倒是未曾耳闻。” 梅梅撇嘴:“此时听到也未为迟晚,若你死翘翘,怕是再也不会耳闻了。” 枯木道长目露冷芒,盯着二女,一瞬不眨。梅梅见此,道:“老牛鼻子如此看着也是枉然,或许这辈子,你再也无法擒住本魔煞。呵呵,你那几个好弟子为你挣下偌大家业,此次出关便尽情享受吧。” 枯木道长并未答话,看一眼四周凄惨的景象,不禁黯然失神。良久,方道:“这些都是尔等杰作?” 梅梅道:“不错,此处没有外人。” 枯木道:“武当乃是清净之地,尔等为何如此狠辣?” 梅梅道:“本魔煞无瑕解释,这要问问你那好弟子了。” 此际,无尘及武当七子慢慢围拢过来。小莹见状,道:“无尘杂毛,本魔有言在先,尽管有‘武当三仙’在此,恐怕也留不住本魔。倘若尔等再有图谋,本魔即使舍却性命,也要将武当山及天下各处的弟子斩尽杀绝。” 无尘闻言站住,双目仍是血红,想不到一念之差,竟然会是这种结局。无尘实有不甘,但见枯木道长等人已然受伤,再战下去只会自取其辱。看着遍地尸体,无尘百感交集,气闷膺胸。 “师傅,万不可让这两个魔女逃走。” 枯木道长并未言语,只是无神地看着惨景。良久方道:“武当山已有六十余年不曾有过这等遭遇,难道这是轮回?贫道闭关数年,难道魔门再一次死灰复燃?” 无尘忙道:“魔门荼毒武林,已经造成无边杀劫。” 枯木道长毫无表情,道:“老朽不用提醒,眼前这场景已说明一切。”说着,又道:“魔门现任教主又是哪个?” 无尘道:“禀告师傅,姓卢,名幻天。” 枯木道长念叨:“卢幻天……陆天行,此乃血脉相承,不同以往。” 无尘怔道:“血脉相承?” 枯木道长叹息一声,道:“魔门竟然再次死灰复燃!唉……魔门乃是沿袭血脉代代相承,倘若无子,才会遴选他人传授武功,继承魔门教主。陆天行居然还有后人,当年为何不曾发现。真是贻害后人,祸乱江湖。” “师傅,魔门穷凶极恶,残忍无情,武林江湖各派已死伤无数……” “住口!”无尘尚未说完,梅梅厉声喝止。道:“老牛鼻子,本魔煞无暇听你罗嗦。今日之局乃是无尘杂毛挑起事端,与魔门毫无干系。倘若看不惯,或是将要寻仇,自管找寻本魔煞。此地血气太重,再会。”说着,拉住小莹便走。 “妖女难道这么便宜便走了么?”无尘怒道。周围其他道士也是满脸怒容,死死盯着梅梅两人,似要将两人一口吃下去。 小莹道:“本魔从未想过武当派无耻,今日一见,已大大出乎意外。无尘,无空,无思,这辈弟子均是无字当头,倘若与无耻扯上关系,或许也是天意。本魔今日到此,只是游览仙山,并非寻衅而来。演成如此血腥,乃是尔等咎由自取。此刻,你若自不量力,自己过来便是。你若自感功力不足,也可群殴而上,再将太极剑阵用来也可。” 无尘恨声道:“师傅,不能放过妖女。” 枯木道长面色泛白,闻言,只哼了一声。问道:“丫头,无影秒空身法学自哪里?” 小莹一怔,想不到枯木道长会有此一问,遂道:“教主。” “哦……”枯木沉吟一声,凄然道:“算了,尔等去吧。” 无尘急道:“师傅,为何……” 枯木轻轻摆手,面色一沉:“休得多言。” 梅梅哼了一声:“还是瘦老道知道轻重,本魔煞有些累了,不便也无力再造杀孽,告辞。”说着,拉起小莹,不及腾身,身影顿杳。枯木道长看得一震,正要说话,忽感内腑一阵刺痛,身形不禁摇晃起来。无尘急忙扶住,急道:“师傅,发生何事?” 枯木道长轻轻摆手,刚要调息,顿觉内腑翻腾不已。须臾,老面已然青白,冷汗顺腮而下。无尘等人不知所措,焦急中,枯木哇地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众人大惊,无尘连忙问道:“师傅可是受了重伤?” 枯木道长喘息一阵,有气无力地道:“快将你两位师叔抬进后山,好生静养。” “是,师傅。”无尘应了一声,急忙吩咐韩方亮等人。等将两个受伤颇重的老道抬走之后,枯木道长又调息一阵,精神渐好,对无尘轻声道:“这两个魔女功力之高,已不可用人力形容。适才为师勉强提气,方才压抑翻腾的气血。倘若被两个魔女看出,我等危矣。” “什么,师傅也受了重伤?”无尘大惊。 “唉……适才,为师替你两位师叔挡过大部分劲气,因而受伤。两个魔女,功力几乎到了天境,此等年纪,功力怎会如此高强。” “师傅,如何对付两个魔女?” “唉……以功力而论,难上加难。”枯木道长感慨不已,顿了顿,不无忧虑地道:“想不到为师闭关多年,却不及魔门的两个黄口小儿,真是惭愧。你有所不知,为师之所以闭关多年,不只是苦修内功,也非全为修身养性,乃是防范一种隐隐约约的危险。为师在闭关前曾经说过,江湖上好似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操纵江湖。今日,潜在的危险未去,魔门大患却说来便来。” 无尘道:“师傅,究竟谁在操纵江湖?” “唉……为师只是直觉,并不肯定。闭关时,为师也曾细细琢磨,却始终无法确定。江湖上这股暗流,由来已久。” 无尘道:“师傅,这如何是好?” 枯木道:“以为师这把年纪,再行闭关已无用处,还是听天由命吧。” “师傅,师祖是否健在?” 枯木道长听了,神色一变,随即,又轻轻摇头。道:“你师祖离山多年,不知何往。若以时日算来,恐怕早已仙逝了。唉……武当未来还要指望师祖健在,那便尽早解散算了。” 无尘惶恐道:“都是弟子无能,请师傅责罚。” 枯木道长叹息一声,摇头道:“武当浩劫将起,此乃命也。为师加上你两位师叔也不敌魔女,还有何面目责罚你。” 无尘忧虑道:“师傅,目下江湖魔道猖獗,纷乱频起。魔门及鬼庄已然现身江湖,神教以及其他一些邪魔外道也在蠢蠢欲动。武当与这些邪道素有仇怨,将如何应付。” 枯木沉思一阵,道:“鬼庄神秘莫测,早便显露蛛丝马迹。而今,魔门再次死灰复燃,神教与武当更是仇深似海,未来实难预料。江湖大事,可自力,可借力。若有万全把握,则当自力而动。反之,则需借力而行。为今之计,还是静观其变,等待时机而动吧。” 无尘道:“是,弟子明白。不过,魔门甚是可恨。今日死去这多弟子,武当颜面何在,今后又如何号令各派。” “此等琐事,尔等自去琢磨,为师歇息去了。”枯木道长说罢,也不管无尘是否还有话说,在韩方亮搀扶下蹒跚而去。无尘叹了一口气,看着广场上百十余具尸体,恨得双目赤红,心中又升起冲天怒火。随后,愤然走开。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战后小憩(1) 五日后。 梅梅与小莹独上武当,大战“武当三仙”之消息不胫而走。 但江湖却异常平静,但在表面的平静背后,却预示着血腥与死亡,蕴藏无尽的恐惧。两大魔女独上武当,斩杀一百余武当弟子,击败“武当三仙”,大破太极剑阵,此等消息犹如暗夜的狂风,几日间便吹遍了大江南北。江湖乍闻此信,莫不暗自震惊。 魔煞与魔妖,这两个名号已经响彻天下。梅梅自不待言,早为天下所知,而魔妖之名至此方才成为一个真正的名号,为天下所公认,并隐隐化成一种象征的代名词——死亡。传言中,魔妖心性之狠,手段之毒,冷酷残忍,比之魔门其他人物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日以前,江湖上还对魔门与鬼庄开战而幸灾乐祸,闻听此信,又变得焦躁起来。人们想象不到,魔门居然同时与正邪两道开战。这是实力使然,还是另有企图,或是太过狂妄,各种猜测纷纷扬扬。 一些小门小派,惶恐不安,俱都偃旗息鼓,深居简出。其实,众多中小门派的掌教,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如坐针毡。金刚门门主赵建刚,金龙帮帮主龙天翔等人均已被杀,滇黔三十六寨,长白九洞十八堂的寨主与堂主也被杀多人。这桩桩件件血案,怎不令人恐慌与担心。 荆州道场,在武当七大道场中规模最大,约有二千余人。此刻,早变得冷冷清清。几日前,道场被杀七十余人,虽然引起极大恐慌,受到很大影响,也仅离开二百余人。而在梅梅与小莹独闯武当山后,道场中人已去了七七八八,平日里热闹的场面再也难以见到。在道场各处,还隐隐留有淡淡的血气。 荆州地面发生血案,尤其是武当被袭,府衙急奏朝廷。但却不知何故,过去多日也没有下文。这几日,荆州城内多了一些锦衣卫缇骑的身影。衙役捕快也纷纷出动,追查荆州道场血案。奇怪的是,仅仅过去两日,便都偃旗息鼓,再没有任何动作,也无任何消息。 客栈。 床榻上。 梅梅与小莹相拥而眠,娇躯裸裎,紧紧靠在一起。呼吸浅淡均匀,神态异常安详。梅梅蜷缩在小莹怀里,俏脸贴在雪白柔嫩的胸脯上。偶尔发出一两声呓语,嫩唇轻轻翕动,犹如偎在母亲怀中的孩童。小莹面色沉静,冷然而绝美的娇面,柔婉温和,饱含慈爱。 两人相依相偎,细看之下,小莹一条手臂托住梅梅脖颈,手掌则按在百会穴上,一手环抱梅梅腰际,并按在命门穴。梅梅虽然蜷缩,但一只手同样放在小莹腹部,另一条手臂放在小莹后背,掌心贴在命门穴上。 几日以来,二女贪功心切,思谋很久,才悟出这种交互练功方式。即便在睡梦中,两人仍能真气相通,循流不止。这是一幅怪异、温馨而奇美的景象,两个女子高矮、肤色、胖瘦不同,但倚在一起,却十分协调与和谐。 日上三竿。 小莹嘤咛一声,悠然醒转。看梅梅正在自己怀中安睡,心里泛起一股爱惜之情。轻轻抬起放在梅梅百会穴上的玉手,小心抚摸着黑瀑般的秀发。被褥内,充斥着淡淡的果香,小莹陶然而醉。 今日,自己已真正成为一个魔女。小莹反复思虑,自己与梅梅闯荡武当,将会带来何种后果。鬼庄现身江湖并与魔门开战,所谓正道那些门派,因为此事是否会同魔门进一步交恶。自己一身托两家,魔门及神教一旦遭到围攻,将如何应付?小莹暗自思虑,忽觉梅梅一动。 小莹拍了拍梅梅:“死丫头,起来吧。” 梅梅睁开美目,懒懒地道:“我再歇息一阵儿,昨日为解威输功耗费不少精力,真感到有些疲累。” 小莹诧异:“死丫头真的累了?” 梅梅打个哈欠,仍显得困倦,道:“姐姐,解威的乾坤大挪移功力真是不俗,你我两人同时为其输功,仍不免出差。紧要时,真气疾涌而出,几乎无法收住。尤其是地心寒母之气,更是狂泻不止。若非你我紧急运功,集合功力及时阻止真气外泄,不但你我会有危险,恐怕解威也将冻僵而死。真想不到,乾坤大挪移功法如此厉害。” 小莹感叹道:“在神教除爹爹与我,再有就是解威习练乾坤大挪移功法。解威为人冷僻,生性超脱,暗自专注武功,功力自是纯厚。神教众人,知道解威真实功力之人几乎没有。解威出逃,我乍听此信,也十分愤怒。而当明白解威是在无意中遭受他人暗算,并受到围攻后方才逃遁时,我才释怀。当时,教内几大护法好像也有人参与其中,只是故意掩去了本来面目。” “哦,解威中毒之后还能逃出,当真了得。” 小莹道:“自神教创建以来,内部争斗从未停止,这也是神教日渐式微的原因。神教教众遍及天下,教内派系林立,各有拥戴者,牵一发而动全身,若真整肃起来,谈何容易。加之爹爹……唉……不说也罢。不过,每当神教遭到围攻或在大难临头等危急时刻,教内还算融洽。” “神教过于神秘,我原来不甚熟悉。” “呵呵,魔门同样神秘。” 梅梅道:“解威吸收过多寒母之气,不知会不会阴阳失衡,走火入魔?” 小莹道:“应该不会,乾坤大挪移乃是至刚至阳之功。其实,外界所说的乾坤大挪移乃是武功,内功实则叫做乾坤心法。江湖武林以讹传讹,将内功与武功混淆,误将两者混为一谈。乾坤心法较为特殊,纯阳或纯阴之人方可习练,至阳至圣,至阴而至阳。以解威纯阳之内功,若得地心寒母之气相助,必能阴阳相济,功力大成。” 梅梅笑道:“倘若如此,你我确是功德无量。” 小莹轻笑:“死丫头怎地如此精神,吃了那么多美味也该恢复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战后小憩(2) 梅梅忙又闭上眼睛,摆手道:“不行,吃得不够。” 小莹笑道:“死丫头起来,别再装模作样。至今不知解威情形,功力是否有所增长,最好不要枉费你我一片好心。” “姐姐,解威功力自会增长不少,但过不了多久便要施舍给马姑娘了。” “呵呵。”小莹会意一笑,道:“你这丫头口无遮拦,解威在神教多年,恐怕早已远离男女韵事。即使马倩儿热情有加,也不至于不守规矩。” 梅梅怔道:“规矩?什么规矩?” “这……难道魔门没有规矩?” “嘻嘻,江湖儿女还讲究什么规矩,随意为之,尽兴便好。” 小莹叹道:“死丫头真是无药可救。” 梅梅捏捏小莹脸颊,道:“姐姐日后能否换个称呼,你我相差也不过一两岁,何必总是一口一个死丫头叫着。” 小莹笑道:“长你两岁便是两岁,总比你大就是。另外,你这副样貌,无论怎样看也不过十四五岁,唤作丫头并不为过。” 梅梅端详小莹面容,疑道:“姐姐容貌为何没有明显变化?” “呵呵,怎会没有变化,只是不如你这般明显而已。对此,我也不知是何原因,你师傅也感到疑惑。” 梅梅道:“姐姐最好不要变化,不然,魔门这些女子看起来都未成熟。影响声誉不说,师傅也不放心。” “不放心,为何?”小莹怔道。 “看起来不成熟,师傅当然不放心。” “听说皇甫小雪与董小婉两位天女变化极大,不知是否也如死丫头一般?” 梅梅道:“两位师娘只是看着年轻,但并不像妹妹这般。” “哦……死丫头,日头晒屁股了。”说着,使劲捏了捏梅梅。 “姐姐轻点,这几日是否多了几处瘀痕?” 小莹嗔怪道:“亏你还记得瘀痕,当初将我弄得满身都是瘀痕,我又向谁说那苦去。”说着,在嫩臀上使劲掐了一下。 “哎呦——”梅梅激灵一下,忙坐起身来,皱眉道:“姐姐手劲太大。” “呵呵,你也知道疼痛的滋味。” “嘻嘻。”梅梅嬉笑,长长地伸个懒腰。随后,趴在小莹身上,道:“姐姐,当时是我心性太小,请姐姐别再记恨。” 小莹拍拍梅梅,道:“死丫头算了,你我现在这般模样,即便与人说起你我曾经发生过节,恐怕也无人相信。说来奇怪,你我之间好似有种灵感,你的功力每增长一分,我也能感到自己的功力也增加一些。此事怪异得很,这是何故。死丫头是否也有这种感觉?” 梅梅笑道:“妹妹早知此事,只是未曾想出原因,才没有说出。或许是你我同时吸食地心寒母,又同时交互练功,身心已经相通之故吧。嘻嘻,枯木那三个老东西果然有些斤两。真是不错,真气至刚至阳,打斗时感到很是舒适。” 小莹道:“死丫头可曾知道,‘武当三仙’所练乃是纯阳无极神功。而‘武当七子’所习内功,与三仙也是一脉相承,乃是太极九阳神功。或许是在打斗中,你我吸纳一些纯阳真气,润化地心寒母至阴至寒之气,故而感到舒适。” 梅梅道:“我只是感到舒适而已,同与师傅冲和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小莹忽道:“你曾三次落到湖底,且三次服食地心寒母,此事真是奇怪。地心寒母乃是天下至阴至寒之物,极为少见。不经千百年孕育,绝无成形之理。但你却在两年之间,服食三次,说来真是……若非亲身经历,我万难相信。” 梅梅道:“妹妹也曾问过师傅,他说那块地心寒石默默聚集寒气,恐怕已有万年之久。这几年,恐怕已到阴寒至极,即将转化之期。因而,才会不断出现寒母。师傅也曾说真正的地心寒母,阴母只有两个,阳母则仅有一个。” 小莹似有所悟:“哦……怪不得感到内中时常涌起一股股阴气,好似无穷无尽。” 梅梅道:“妹妹也有同感。但感到奇怪的是,前两次服食地心寒母,若不及早润化阴气,便感到极难忍受,只有与师傅冲和方才感到舒适。而此次服食寒母,虽仍有寒意之感,却始终没有发作。” 小莹道:“此事有些奇怪,还是问问幻郎吧。” “嘻嘻,姐姐怕是想念那魔头了。” “死丫头难道不想?” “嘻嘻。”梅梅嬉笑一阵,诡秘道:“我与师傅相处日久,不甚想念。姐姐同师傅正打得火热,恐怕不是在想,而是异常期盼。” “唉……死丫头说的哪里话来。”小莹叹息一声,道:“我焉能不惦记幻郎,在同鬼庄激战之后,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也不知现在情形到底如何。” “姐姐,你我去找找,说不定能够找到师傅。” 小莹道:“算了,以你师傅心性,倘若愿意现身,你我早已得到信息。若是刻意隐藏,你我又如何找到。” “姐姐说的是,那现在该如何?” 小莹笑道:“你师傅说你聪明机灵,但我怎未曾发现你的机灵劲儿?” 梅梅诡秘一笑,贴在柔嫩的胸脯,抚摸雪白的肌肤,状甚自然。小莹似乎已经习惯,任由梅梅抚弄,尽显母性温柔。稍后,梅梅道:“我只是不愿用心思虑事情,费心费神很不舒服。如今,姐姐投身魔门,师傅有了左膀右臂,更是如虎添翼,我则更加清闲自在,嘻嘻。” 小莹嗔笑一声,道:“真是一个懒丫头!唉……原以为魔门只有幻郎与你们几个女子,我尚在纳闷,单凭几人怎会搅得天下大乱,并且,你还是个懒丫头。想不到李潇潇,静定师太,卞琨,往生堂等等都是魔门中人。” 梅梅怔道:“师傅都与你说了?” “是啊,不过,仅仅凭着这些人马要与整个江湖争斗,仍显不足。现在我倒十分敬佩幻郎,以一己之身独对整个江湖,这是何等气魄。”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战后小憩(3) 梅梅道:“师傅曾言,并不想与整个江湖为敌,所做乃是为魔门能够光明正大地生存于天地。如今,演变成如此局面,也非师傅本意。江湖如此,有谁能够跳出这个漩涡。” 小莹听罢,叹道:“想不到死丫头能有如此认识,真是难得。过去已经发生,未来无法完全把握,如今只有顺其自然,随遇而安。” “姐姐说的是,随遇而安,自在逍遥。” 小莹又道:“死丫头,我如此说,只是一种心态而已。当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预则立,不预则废,未雨绸缪,适当谋划十分必要。” 梅梅笑道:“自有姐姐与师傅筹划,妹妹只管逍遥。” 小莹叹道:“唉……真拿你无法,你师父怎会看上你。” 梅梅笑道:“姐姐非师傅,怎知师傅心中所想,嘻嘻。” “也是,人与人毕竟不同,见到幻郎,我当好生问问。死丫头,起来收拾收拾。” 梅梅连忙摆手:“不忙,不忙。反正无事。”说罢,又贴在小莹怀里。 小莹苦笑,任由梅梅抚弄,享受温纯舒适。两人如此亲昵,小莹不但已经习惯,而且有种说不出的依赖。神教内部尔虞我诈,小莹更喜率真。看着梅梅,娇面满是爱恋之情,对梅梅疼爱有加。其实,小莹深知梅梅心性,表面看似顽皮,实则机灵无比。良久,梅梅忽然坐起身来,道:“姐姐,你前几日曾说,对于武当山,你我愿来便来,愿去便去。山上尚有许多景色未曾看过,你我不如……” 小莹思虑一阵,笑道:“快起来,现在便去。” “好,今日倒要看看,那些牛鼻子能将你我如何。”说罢,闪身到了里间。 “死丫头真是,也不着上衣物。”小莹念叨着,起身后稍微犹豫一下,随即轻笑一声,也放下衣衫,裸裎身子走进里间…… 城北。 在接近城墙附近,有两座低矮的四合院,各自只有两层进深。院门楼上,长几棵野草,破旧的门楼两旁,站着两个大汉,各自手持长刀。门楼上,钉一块木牌,木牌上刻“黑龙帮”三个黑字。两院中间院墙,开一个月亮门,过了月亮门,便是另一院子。 右侧院内,正房上方,同样挂一方木牌,上刻“议事堂”三字。议事堂内正中,马倩儿坐在木椅上,木椅后背披一块豹皮,小貂正在豹皮上打瞌睡。吴小飞及黑五哥坐在下手,显得极为恭谨。马倩儿神色有些焦急,似是不耐。 “吴堂主,只这点消息?” “是的,帮主。” “蓝二太岁一点踪影没有?” “启禀帮主,属下查找几日也未找到那个狗贼。” “五哥,你那边情形如何?” “毫无消息。” 马倩儿冷哼一声,道:“天杀的蓝二,胆敢杀我帮众,真是岂有此理。” 吴小飞道:“启禀帮主,蓝二太岁的后台乃是荆州道场。这几日武当被袭,道场已冷清不少。连那阴阳怪气的李管事也没了踪影。” 马倩儿道:“这些狗贼,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再派人前去,若不付足抚恤银两,本帮主便铲平飞虎帮。” “是,属下遵命。” 马倩儿道:“吴堂主,齐小莹与公主如何?” “属下不曾看到两人,自几日前回来,便一直呆在客栈。” “哦,你二人注意此地来往人物,若有可疑之人,速速禀报。” “属下遵命。” “另外,后院那处房间,切勿让闲杂人等进去。” 吴小飞忙道:“属下已经严令,院门已经封上。” “如此甚好。若是无事,尔等去吧。” “是,属下告退。” 马倩儿见两人离去,急忙出了后门,左右看看后,飞身越过栅栏。后院,低矮的房间,外表看似破旧,但房内却很洁净,点尘不染。房内共有三个房间,中为客堂,西为洗漱间。东屋乃是寝室,帷幔罗帐,桌椅书架,一应俱全。 此刻,解威五心朝天,正在打坐。房门轻响,马倩儿闪身进来。解威打坐依旧,不见其张口,腹语道:“倩儿来了。” 马倩儿急忙来到床前,道:“解大哥,你终于说话,可急死小妹了。” 解威睁开眼睛,冷峻的双目,陡然射出两道神光。马倩儿看得一愣,道:“解大哥,你眼神怎变得如此犀利,小妹看了都觉心惊胆战。” 解威问道:“真有变化?” 马倩儿仔细看看解威,道:“当然,无论肤色还是气韵,都有不少变化。眼神更加深邃,好似两道利剑,周身散发一股股煞气。” “唉……”解威长叹一声,道:“这次都是太女及公主所赐,我得魔门恩惠太多,恐怕这辈子也难以报答。” 马倩儿道:“解大哥自昨日回来,便自顾打坐,难道去见太女及总使了?” 解威道:“倩儿说得不错。不瞒你说,太女与总使担心你我安危,执意要为我输功。你我都是习武之人,当知为人输功极是耗损真元,恢复起来甚是麻烦。我坚持不受,但太女却言说不会损耗真元。想到目前形势及魔门未来,我也未再推拒。输功将近三个时辰,其间真是痛楚难当,生不如死。亏我乾坤内功深厚,并在天魔池水浸泡时日。否则,是否能够撑持下来都未可知。” 马倩儿忙道:“解大哥,现在感觉怎样,功力如何?” 解威微微凝神,稍后,面色忽然一变。马倩儿心神一紧,不知何故。正要开口,却见解威面露喜色,道:“真是不同凡响,感觉甚是清爽。虽然不知现在功力到底怎样,只觉得真气运行再无任何阻滞,似有似无。此时之感觉同以往大不相同,或许已脱胎换骨。” 马倩儿埋怨道:“适才还以为出了差错——大哥功力到底如何?” 解威犹豫一下,凝重道:“倩儿,你或许知道神教的乾坤大挪移,其实叫做乾坤心法,乾坤内功共分九层,极为难练。在神教历史上,从未有人练到七层。即便是齐教主,目前也只练到第六层。”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战后小憩(4) 稍顿,解威又道:“不瞒倩儿,我在神教时日日苦修,也只练到不足五层。如今,吸收足够的地心寒母之气,感觉内功好似打开一个巨大通道,至刚至阳之气与地心寒母之气慢慢融合,真气更加融合,怕是已接近六层。” “这是真的?”马倩儿十分惊喜。 “当然,以真气运行感觉来看,确实如此。唉……太女及总使真是功参造化,令我敬佩不已。即便我将乾坤心法练到七层,也不会达到圣女那般境界。地心寒母果然是至精至圣之物,太过神奇。” 马倩儿听得惊讶不已,面带羡慕之色,道:“大哥真有福气。” 解威道:“我之福气难道不是倩儿福气?” 马倩儿忙道:“无论大哥如何,小妹都高兴。”说着,温柔地靠在解威身上。 解威搂住马倩儿,亲了亲额头,道:“今生有了倩儿,即使死去也心安了。” 马倩儿急忙捂住解威口唇,道:“不许说此不吉之言,今生今世,你我应当好好享受,也不枉来到世上一回。” 解威感叹道:“是啊,我已虚度三十个春秋,今日才知世上还有如此温情。” 马倩儿娇羞道:“大哥,有小妹在你身边,我不会再让大哥虚度年华。”说着,美目隐泛柔情,满是娇羞之色。解威看得心颤,不由低头亲吻嫩唇。马倩儿嘤咛一声,两人立刻缠绵起来。 好久…… 在不知不觉间,马倩儿已是裙衫半开,如脂般的肌肤裸裎在外。触手之下,解威感到一阵眩迷。马倩儿美目微闭,尽情感受温纯。当全身上下仅剩亵衣之际,娇面早已红透。慢慢的,柔软的娇躯,已如水蛇般缠在解威身上。 解威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已沸腾,心神渐渐放开,感受马倩儿的热吻,沉浸在无边的舒适中。马倩儿擎着解威雄伟的身躯,玉手盈握尽是温热。此刻,全身衣物已尽数除去,早便难以自制,紧紧贴在解威身上。 两人热切温纯,当最后一丝神智闪过之后,解威急忙扶住马倩儿。马倩儿忽然从激荡中停止下来,神情依然迷离,满面娇羞。见解威不语,已知其心意。虽然感觉不适,但反复一想,又觉释然。不但如此,更觉得解威可靠,爱意更浓。 眼前,马倩儿裸裎,笑容妩媚,迷人娇美。纵使解威想过千百次,也无法想像马倩儿是这般美丽。不但美丽,且对自己如此痴情,自己该当如何?适时而止,解威也不知自己如何会产生此种想法。感到解威情绪变化,马倩儿依旧温柔,玉手轻轻摩挲,柔若无骨般的身子紧紧贴在解威身上。 “解大哥,小妹难道不美,这副身子不好么?” 解威由衷道:“倩儿之美,天下难寻。” 马倩儿有些不解,神情有些落寞,幽幽道:“大哥如此,难道是不喜欢小妹,还是另有钟爱之人?” 解威忙道:“不,不,倩儿于我形同生命,心里更无他人。不知是何原因,总感觉不可太过随意。或许是压抑太久,一时间难以适应。” 马倩儿娇笑,道:“既然不知缘由,必是大哥顾忌太多。其实,男女相悦本使天经地义。大哥又何苦自怜自爱,作茧自缚呢?”马倩儿语声轻柔,玉手轻抚,满是期盼之色。见解威不语,但却感觉解威已经轻颤,一边摩挲,一边说道:“解大哥看似清瘦,但这……却如钢筋铁骨,雄伟无双。小妹今生有你,真是天大福气。”说罢,爱抚更加肆意,满眼痴迷。 解威虽然极力忍耐,怎奈马倩儿那爱谁柔情。片刻,虎躯已经颤栗,道:“倩儿,今生有你,亦是我最大的福气,你若有心,便等我适应再做……” 马倩儿柔声道:“小妹一生都跟定大哥,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你我还有分别么?” 解威忙道:“是我失语,对不住倩儿。” “说错便该惩罚。” “如何惩罚?” 马倩儿羞道:“下次不许半途而废。” “这……” 马倩儿娇嗔一声:“别再支支吾吾,解大哥可否答应?” 解威道:“这……倩儿是否急躁?” 马倩儿道:“人生百年,恰如白驹过隙,难道你我还要活上千年?” “倩儿真能说笑,谁能活到千年。” 马倩儿神色一整,神色极为认真:“大哥,据古时传说,彭祖一生御女无数,寿及八百而终,进而得道飞升。大哥听听,寿及八百,岂不快到千岁了。” 解威笑道:“那只不过是传说而已,当不得真。” 马倩儿道:“是真是假不论,大哥只管说是否答应便是。” 解威略一犹豫,叹声道:“也罢,我答应你便是。” 马倩儿大喜:“大哥,这是真的?不许反悔。” 解威道:“大丈夫一言既出焉能出尔反尔。” 马倩儿听了甚是高兴,搂着解威又亲昵起来。片刻,马倩儿忽然直起身子,道:“解大哥,小妹听说教主有种功夫,叫做……对,叫做合籍双修大法。不但可以练功,更可以……”说到此处,马倩儿欲言又止,满面娇羞。 解威问道:“你说话为何吞吞吐吐,更可以甚么?” 马倩儿娇面羞红,道:“既可合籍双修,又……又可缠绵欢好。你我若能学来共同修习,岂不甚妙。” 解威听罢,轻笑道:“我早知这种功法,那是教主不传之秘,我怎好开口。再者,合籍双修需同门同源,阴阳互补。你我既不同宗,也非同源,即便知道心法也是枉然。” 马倩儿诡秘一笑,道:“解大哥不必操心,小妹自有办法。” 解威怔道:“你有何种办法?” “呵呵,大哥等着便是。”说着,兴奋地抱住解威,心里暗自琢磨。解威轻笑,软玉在怀,感到异常温润。犹豫一下,捏捏嫩臀。“大哥真坏!”马倩儿娇嗔一声,接着,抱住解威又亲吻起来……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战后小憩(5) 未时。 武当山。 梅梅小莹再次登临武当山。此次再游武当,感到颇为惬意。两人意兴之浓,不逊于几日前。面对杏花美景、桃雨烟柳,不由唏嘘不止。二女自山下而来,先游玄岳门、玉虚宫、玉虚岩、遇真宫,其后再飞身到琼台游览。接着慢步而行,到金顶观赏金殿,沿路观赏天柱峰。 申时初,两人行过南岩宫。武当弟子早已得报,在各处隘口伏有众多暗哨。两人走到紫霄宫时,全然不理怒目而视的武当弟子,随意游览观望,看过美景,两人从容而去。一直游到太子坡、磨针井和天津桥。 因上次到过九泉、十池、九井、十石、九台等胜景,两人展开身形,也顾不得惊世骇俗,飞身到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涧、十一洞、三潭等风景名胜游览。最后,两人又来到天柱峰,细看上下十八盘险道,观云腾雾蒸。上得峰顶——“一柱擎天”,尽揽群山于眼底。 两人下得天柱峰,又来到太和宫,净乐宫,玄岳门,玉虚宫。到达南岩,二女停下,观赏这处传说中真武得道飞升的“圣境”。南岩,景色奇美,名不虚传。此岩位于独阳岩下,皇经堂、八封亭、龙虎殿、大碑亭和南天门列于其中。大部分建筑为青石雕凿而成,顶部为单檐歇山式,后坡依岩而建,成悬山式,檐下斗栱两跳,为辽金建筑风格。斗栱横空挑出,下临深谷,极其峻险。稍远观瞧,此岩山势飞动,犹如龙翔凤翥,状若垂天之翼。 两人游览隐仙岩,看过高耸云烟后,竟意兴未尽,走走停停,流连忘返。二女尽兴游览,似乎忘了一切。而武当弟子,包括无尘道长在内,自始至终也未得轻松,各个提心吊胆。无尘道长自从得报梅梅与小莹再次来到武当,不禁大惊失色,急忙吩咐各处,细致防范。探得二女只是游览,才稍感轻松。但无尘仍不敢大意,急令各处弟子只可探视,不可招惹二女。因而,在梅梅两人所经之路,几乎看不到一个武当弟子。 二女一边观赏一边说笑。在二女血洗武当后,游人显然不多。好游者,好色也。当游客们看到梅梅两人时,不禁惊得呆住,恍惚中好似看到了仙子。人们痴呆望,早已忘记身在何处。满眼不见景色,唯有佳人玉影。奇景圣地,如仙佳人,相得益彰,更增无上喜悦。 但是,当听闻这两个美女便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女时,不由吓得面色骤变。避之犹恐不及,妈呀一声,纷纷跑了开去。但仍有少数胆大的游人,躲在暗处,远远观瞧二女。惊羡者有之,好色者有之,垂涎者早已失去魂魄。 两人优哉游哉,旁若无人。游到武当神道时,方才坐下歇息。 “姐姐,武当不愧天下第一名山,乃天下至美。” “古人云:胜景无双处,天下第一山。确是名不虚传。” 梅梅气道:“如此仙山,可惜被一群牛鼻子占了去。” 小莹道:“常言说,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传说武当山之名源于先秦,乃是求仙学道者的栖隐之地。直到宋代,道经才将传说中的真武大帝与武当山联系起来,并将武当山说成是真武大帝出生及飞升地,武当山这才逐渐显贵。此后,被世人尊称为‘仙山’、‘道山’,名扬天下。” 梅梅问道:“姐姐上次与牛鼻子理论时,说到史上曾有许多人在此修炼,难道确有真武大帝?” “呵呵。”小莹轻笑,慢慢道:“死丫头,那只是传说而已,不外乎是些怪力乱弹之言。传说中,真武大帝也称玄武、玄龙,盘古之子,在玉皇大帝退位后任第三任天帝,生有炎黄二帝。曾降世为伏羲,为龙身,华夏之祖龙。炎黄二帝乃是上古帝君,传说为华夏始祖。至于道教始祖,一说因黄帝曾经求仙,被尊为始祖;一说为老子;一说为伏羲。凡此种种,说法甚多,或许都是胡乱尊奉之故。老子做道德经,本与道教毫无关系,不想被后人奉为鼻祖,称作太上老君或道德天尊,恐怕他生前也是始料未及。由此说来,传说中的真武大帝,更无法考据,同样是或有或无。不过,相传东周时的尹喜;汉时马明生、阴长生;魏晋南北朝陶弘景、谢允;唐朝姚简、孙思邈、吕洞宾‘五代时的陈抟;宋时胡道玄;元时叶希真、刘道明、张守清等文人仙客都曾在此修炼。” 梅梅静静听罢,感叹道:“姐姐通晓古今,如数家珍一般。不过,姐姐所说这些人等,我只熟悉吕洞宾。” 小莹轻笑,揶揄道:“死丫头,不但你熟悉吕洞宾,便连妇孺也熟悉。” “嘻嘻,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话无人不知。” 小莹远望群山,感慨道:“武当山之绝美,天下实不多见,乃是上苍所赐。武当山,旨趣天机生化,胸怀透脱通达,山的雄奇与妩媚,水的流荡与静谧,雾的升腾与凄婉。诸景诸情,化而为一,意寓人生意态之高远,令人遐思,不愧天下第一山。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只是虚借真武之名,却无真武之实。” 梅梅道:“此时我才发现,姐姐比之初次相见时,竟好似换了一人。学富五车,才情横溢,所学所知,即便师傅也不过如此。” “姐姐那时也是心高气傲,如今方知天外有天。死丫头勿再夸我,不然我该寻个地缝钻了进去。” “姐姐不必自谦,倘若你是普通女子,师傅怎会让你做太极天女。” 小莹道:“据说你那两位师娘也是不可多得的才女,难道你师傅……” 梅梅道:“不瞒姐姐,两位师娘也多有才情。但连两位师娘也曾说到自己心性尚柔。师傅担心,魔门四面树敌,总揽魔门大事需刚柔并重,两位师娘恐难胜任。因而,这太极天女之位才一直空缺。不想,却让姐姐坐上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战后小憩(6) 小莹道:“心性尚柔?难道还不够狠厉?” “不、不、不。”梅梅连连摆手,道:“恐怕是与两位师娘出身所谓的正道武林,与魔门教义未能完全融合有关。” “哦……”小莹沉吟一声,暗自琢磨。想想后,不禁感到欣慰,倍觉甜蜜。忖道:“总揽大事,需果断及时。这魔头乃是担心皇甫小雪两人,遇事优柔寡断,耽误时机。而自己出身神教,无论教义与经历,与魔门甚是相似。看来,这魔头对我早已用心,只是用得巧妙而已。” 思虑甫毕,看一眼看梅梅,试探道:“死丫头,你师傅可曾说过利用……哦,可曾说过与神教联合之事?” “嘻嘻。”梅梅听罢,不由嘻嘻一笑。诡秘道:“姐姐投身魔门已有些时日,难道至今还不知师傅?爹爹曾说,师傅刚柔相济,满腹韬略,智机超人,乃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自少年起,便独领魔门重任,怎会随意假手他人。姐姐大可放心,师傅行事光明磊落,既不会利用神教,更不会利用姐姐。” 小莹听罢,看到梅梅神色,不禁咯噔一下。暗道:“这丫头看似顽皮,内心实则聪慧无比。不然,以她外表之印象,怎会拥有如此高绝的功力。话里话外,实已将我看穿。今后切不可故弄玄虚,不然将弄巧成拙。” 小莹琢磨一番,笑道:“我只是随意问问,看看那魔头对我是否真心。” 梅梅嘻笑道:“姐姐身为魔门太极天女,凡事怎可随意。依我对师傅观察,你对师傅大可不必怀疑。以师傅心性,即便你是敌人,也难说会利用你。” 小莹讪然一笑,道:“如此甚好——你我已看过仙山,此地再无奇妙之处。” 梅梅道:“你我不如找师傅去。” 小莹道:“死丫头,可知幻郎在何处?” “肉麻,嘻嘻。江湖平静,你我随意转转。” 小莹道:“你说的也是,过几日便离开此地。天色不早,也该回去了。” 小莹说着,伸手拉起梅梅。两人出了山门,顺着武当山南神道,边看边行,径向郧阳方向而去。南神道不愧是武当山后花园,一路上但见群山如花,数峰如笋,美景如画。森林茂密,流水清纯,各种景物古朴天成。 当得知二女终于离开武当山,无尘道长这才真正放心。精神一泄,烦恼紧跟而至。随即,心中火气渐生。暗自恨恨地道:“两个妖女竟视我武当为无物,真是岂有此理,可恼可恨。妖女大摇大摆,来去自如,日后,自己及武当派还如何面对整个江湖,颜面何在。” 无尘越想越气恼。想到有失颜面,忽然心有所悟。本是清癯慈善的面容,立时浮现一丝诡异之色。但那诡异神色却转瞬即逝,随后,沉思一阵,又摇了摇头。最终,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黯然神伤。 一连两日。 梅梅与小莹足不出户,只顾练功。两人几乎同时感到,只有在白日交互练功,气海深处才不会泛起寒气。而在晚间时分,不消说练功,即便安息静坐,也常常感到有一丝寒意。只有在安眠时,才能一起慢慢调息,缓慢运转真气。 第三日傍晚。 两人正在交互练功,忽听房门轻响。 梅梅忽地睁开眼睛,微感不耐。沉声道:“外面何人?” 稍顿,门外传来轻轻的语音:“公主,是我。” “你是哪个?” “我是马倩儿。” “来此何事?” “公主,我……我……属下可否进去说话?” “真是麻烦,进来吧。” 吱嘎一声,房门开启。梅梅将将披上衣衫,马倩儿已走进来。抬头时正好看到梅梅松弛的亵衣,以及半露半裸的胸脯,甚是尴尬。转眼看小莹也是裸裎斜卧,不禁窘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马姑娘有何事?” 马倩儿定神,吃吃地道:“属下打扰公主,还请原谅。” “无妨!”梅梅并未在意,扯紧衣衫,道:“马姑娘所来何事?” 马倩儿有些局促,犹豫片刻,挤出一丝笑容,道:“属下只是来看望公主及太女,并无重要事情。”说着,暗中扯动衣襟。 梅梅纳闷,刚要询问。就在马倩儿扯动衣襟的当口,噌地一下,从马倩儿胸襟内闪出一道灰影——原来小貂窜将出来。再看小貂,抽动两下鼻子,几乎看也未看,光影一闪,便飞到梅梅身上。梅梅面露喜色,刚要捧起小貂,说来也怪,小貂突然窜到床上,先是给梅梅鞠躬,而后便在梅梅面前跳跃起来。跳过一阵,又再鞠躬,甚是有趣。 “小貂,小貂。”梅梅高兴得直叫,待小貂停止跳动,捧起小貂贴在脸颊上,神态甚是亲昵。马倩儿在旁看着,一颗芳心七上八下。见梅梅欢喜,这才轻舒一口气。 “为何吵闹?”小莹咕哝一句,翻身坐起,顺手拿起裙衫披在身上。冷眼看一眼马倩儿,沉声道:“马姑娘,有事尽管说吧。” 马倩儿一愣,迟疑道:“太女,这……我……” “不必犹豫,有话直言。” 马倩儿见小莹没有一丝笑容,顿感有些忐忑。不知怎地,自从见到小莹,马倩儿便有些惧意。说不上是何原因,每当看到小莹那双淡蓝深邃的双眸,便感觉有些寒意。见马倩儿不语,小莹又道:“马姑娘,你找公主何事?” 马倩儿听了一震,道:“属下此来乃是……乃是请公主……请公主传授功法。” 小莹道:“传授功法?传授何种功法?” 马倩儿看到梅梅正与小貂亲热,好似并未听到两人说话,不免有些紧张,迟疑道:“不瞒太女,属下投身魔门,自感功力稍弱。如今,属下与解大哥已……哦,属下与解大哥情投意合,想借合籍双修功法,提升武功。不知太女能否……” “哦……”小莹沉吟一声,面色稍缓,道:“凡我魔门中人,自可习练魔门功法。但我有一言相告,马姑娘既然投身魔门,再不可有二心。非是本使疑心太重,只因马姑娘目含秋水,眼光流转,面泛媚气,在我看来,实为不稳之相。相术有云,此相隐含咸池运势,命犯桃花。本使……本太女初见你时,言语稍重,便是因你面相之故。”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战后小憩(7) 马倩儿听得既喜且忧,忙道:“太女放心,属下此生断不会有二心。属下看似有太女所言之相,这或许是属下久居苗疆,沉迷于毒功而形成的表象。但属下自知,对解威及魔门绝无不轨之心。” 小莹凝视马倩儿一阵,看得马倩儿心慌意乱,手足无措。稍候,小莹平和道:“我不知马姑娘如何习练毒功,但愿本太女没有看错。按实说来,马姑娘貌美无双,屈就魔门已是难能可贵。且功力原本不凡,诚心对待右使,并有心为魔门练功,这亦是魔门福祉。今日,本太女便自作主张,代教主正式接纳你为魔门弟子。望你恪守教规,尽心辅佐魔门。” 马倩儿听罢,不由大喜,道:“谢谢太女信任,属下一定尽心尽力。” 梅梅抬头看看马倩儿,又看看小貂,诡秘道:“马姑娘,小貂已经通灵,日后有何心事,不必再用此等伎俩。既然你是魔门中人,本公主怎会顾及私情。” “公主,属下……”马倩儿心事被梅梅说穿,不由满脸通红。 梅梅轻笑,随手从包袱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道:“此乃合籍双修秘法,望你好生习练。” 马倩儿乍听下,竟愣在当地。她实在想不到,居然如此容易便得到双修功法,转而,不禁大喜过望,美目放光。玉手微颤,小心接过册子,激动道:“谢谢公主,谢谢公主。” 梅梅轻轻摆手,道:“马姑娘,此功法只适合具有魔门真气之人习练。你曾在教主施救时,为你打通经脉,并为你灌注了魔门真气,因而本公主才准你习练。不然,即便传此功法,也是无用。但要切记,功法虽好,却不可冒进。一旦出了岔子,只有教主、本公主及太女能够救你。倘若走火入魔,甚是危险。不但会害自己,也会害了解威,你可听清?” 马倩儿忙道:“属下明白,请公主放心。” 梅梅爱怜地摸着小貂,喜欢的不得了。犹豫一下,道:“小貂虽然可爱,但本公主也不会夺人所爱。你已是魔门弟子,小貂跟你同跟我一样。因你功力尚显不足,有小貂跟你,将会更安稳一些。小貂已经通灵,一般高手已非它对手。请你好生珍惜,用心对它。小貂,去吧。”说罢,梅梅一指马倩儿。那小貂甚是听话,急忙窜到马倩儿肩上,冲梅梅摇着小脑袋,样子甚是可爱。 马倩儿听着,心中感动不已。道:“公主如此待我,真让属下感动。” 梅梅笑道:“马姐姐不必拘谨。今后,以姐妹相称便是。” “属下不敢。” “呵呵,马姐姐随意。对了,马姐姐原来对本公主不依不饶,如今却换了一番模样。唉……真是造化弄人,情之一字,魅力无穷啊。居然将一个火辣刁钻的姑娘,变成一个娇柔妩媚的女子。” 马倩儿听罢,十分尴尬,羞愧道:“属下与解大哥情投意合,这其中都是公主撮合的结果,属下感激不尽。公主如此大度,属下甚是欣慰,再次谢过公主与太女。”说罢,俯首一礼,状甚虔诚。 梅梅笑道:“马姐姐不必挂心,回去后好生参研。此功法乃是魔门秘籍,看后设法交给……哦,我若不走,便还回来。过几日我与太女恐怕要离开此地,你与解威有何不明之处尽管问我。” 马倩儿听了,顿时娇面含羞,颇为尴尬,结结巴巴地道:“这……这……公主说笑,解大哥他……恪守……” “呵呵。”梅梅诡秘一笑,道:“马姐姐不必急迫,解威如此,看似木讷,不懂风情,但也说明右使毅力坚韧,乃是真正的英雄,你更应珍视才是。本公主走后,尔等定要谨慎。此地乃是武当势力范围,不比寻常。你虽然是黑龙帮帮主,但太女真实意图你不会不知,这只是权宜之举。黑龙帮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跑腿学舌尚可,你与解威还应好好安顿。” 马倩儿道:“公主说的是,属下明白。师傅曾说,此地气候宜人,仙气浓厚。言说就在此地静养,并亲自坐镇黑龙帮。如今江湖平静,属下想与解大哥游历一番,也好增进见识。不知公主与太女可否答应?” 梅梅转头,道:“姐姐你看……” 小莹道:“不必问我,马姑娘自便。” 梅梅道:“解威怎地没来?” “解大哥整日打坐练功,这两日更是废寝忘食,米粒未进。” “想不到解威如此用功,难得。” 马倩儿面现欣喜之色,眼珠一转,道:“解大哥每每言及魔门及教主,都是一口一个恩德。并对属下说,对教主及魔门的恩德一生一世也报答不尽。” “哦……解威真乃性情中人,不可多见。” 马倩儿听梅梅夸奖解威,感到甜蜜,道:“属下代解大哥谢谢公主夸奖。” 梅梅嘿嘿一笑,诡秘道:“马姐姐不必客气,日后多多照顾解威就是了。” 马倩儿娇面一红,道:“请公主放心,属下一定尽力。公主及太女若是无事,那……属下便告退了。”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且慢,马姐姐稍等。” 梅梅喊住马倩儿,拿过包袱,从中掏出一叠银票。道:“这些银票你拿了去,游历江湖少不得花费。” 马倩儿迟疑道:“这……不瞒公主,前次所给的银票还剩五万余两,属下本想添置一些器械,以及修缮帮中院落,却一直没有找到像样的工匠及稍好一些的铁器店。所剩银子已经足够,这些银票还请公主收回吧。” 小莹听罢,心中稍微宽慰。梅梅道:“修缮是修缮,游历是游历,不但你是江湖十大美人之一,解威更是魔门光明右使,太过寒酸有失魔门体面。日后抛头露面,不必吝啬银子。若是不够……嘿嘿嘿……不说也罢。” 马倩儿不知梅梅所说不够的下话是何意思,但看梅梅神情诡异,估计不是什么好事。犹豫一下,接过厚厚一摞银票。细看之下,每张银票都是五百两以上。马倩儿吃了一惊,暗道:“这些银票少说也有五六万两,如何花得完。”遂道:“属下用不了这多银子,只需一二百两足矣。”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战后小憩(8) “不必客气。”说着,看看马倩儿上下,笑道:“马姐姐貌美如仙,裙衫也该换换了。你自选一些上等料子,做几套裙衫,省得丢了美女面子。” “这……”马倩儿支吾一声,看到自己身上裙衫确实有些陈旧,心中颇感困窘。遂道:“公主如此厚待属下,我真不知怎生报答才好。” “不好说,便不必说。若是无事,便去吧。” “是,谢谢公主……也谢谢太女。”说罢,慢慢退出房间。 马倩儿走后,小莹叹道:“死丫头,我不得不说,马倩儿身材容貌,整个天下真找不出几人。我出道至今,尚未看到一个女子能出其右。呵呵,解威真有福气,竟然拣个便宜。” “是啊,美人配英雄。两人珠联璧合,真是人间佳侣。” 小莹轻轻一笑,随后,凝重道:“死丫头,马倩儿所言是否出自本心?” 梅梅笑道:“姐姐已练成摄魂大法,自己难道不知?” 小莹道:“我懒得用神。” 梅梅道:“马倩儿适才所说,确是真诚之言。倘若姐姐放心不下,我便替姐姐给马倩儿下个禁制,以防有变,你看可好?” 小莹叹道:“不必,解威乃是忠厚之人,如此对待解威也不够体面。” “那便依姐姐之意,放过这丫头。想不到马倩儿转变如此之快,居然自称属下,甘心投身魔门。这在以前,恐怕万万不会答应。” 小莹道:“没有梧桐树,招不来金凤凰。若是没有解威,马倩儿怎会如此。呵呵。” 梅梅嬉笑一阵,不无意味地道:“姐姐此言倒是不假,两位师娘及姐姐,恐怕也是奔着师傅这颗梧桐树而来。” 小莹娇嗔一声,道:“你这死丫头,心里知道便可,何必说将出来。” “嘻嘻,难道不是?” “算是吧,唉……想起人生,真是一场幻梦,而今感觉恍如隔世。” “姐姐怎有这种感慨,人生在世不称意者,十之八九。你我身具武功,何不随意逍遥。” 小莹叹息一声,道:“死丫头就知逍遥,目下强敌环视,对魔门虎视眈眈,我如何能逍遥起来。” 梅梅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姐姐不必烦心。万不可学那司徒雪,忧思过度,而积郁成疾。” “呵呵,死丫头放心,万万不会。” 梅梅道:“不会便好,不然,我如何能与姐姐……”话未说完,搂住小莹亲了两口,并肆意抚弄娇躯。小莹轻笑,任由梅梅摩挲。片刻,娇躯战栗,已然轻哼出声。良久,睁开美目,叹道:“死丫头,你我如此,若让你两位师娘知道,不知作何感想。唉……” “嘻嘻,姐姐说是练功即可。” 小莹指指自己身子,又捏捏梅梅屁股,道:“练功怎有此等练法。” 梅梅一笑,道:“不瞒姐姐,我与两位师娘也是如此。” “什么,都是如此?”小莹一惊。 “姐姐为何吃惊?” 小莹怔怔地看着梅梅,旋即,渐渐恢复常态,笑道:“看来死丫头真是难以长大。按理来说,女子十四而天癸至。但看你全身上下,肌肤嫩洁犹如婴孩……除此之外,没有一丝成熟形貌。是否刚刚断奶?” “妹妹自幼如此,其实早已成熟。” 小莹捏捏梅梅胸脯,笑道:“恐怕只有这里还能看出成熟,而且非常成熟。” “去,姐姐眼神怎地如此火辣?” 小莹嫣然一笑,搂过梅梅,轻声道:“你我如今形同姐妹,若未遇到你与幻郎,我之未来,真是不敢想象。你我入门虽有先后,但日后魔门还需你我尽心。其实,幻郎看似随意,但对魔门未来却看得极重。” 梅梅怔道:“师傅真的如此?” “死丫头难道不知?” “我随意惯了,并未想到此点。” 小莹叹道:“说你聪明有时却又是孩子心性。” 梅梅嬉笑:“该做何事便做何事,我自有分寸。” “幻郎到底在何处呢,真是急人,怎不派人送个信儿来。” 梅梅沉思一阵,道:“师傅不会又遇到哪个美女吧?” 小莹嗔道:“死丫头不得胡说。” “胡说?在未见到姐姐之前,我也如此想,结果如何?还不是将姐姐……” “啪”、“啪”两声,梅梅疼得捂住屁股:“姐姐下手怎地越来越重,真是。” 小莹笑道:“你这乌鸦嘴,没遮没拦,以后不得胡说。不然,兴许真会让你言中,练功!”说罢,也不管梅梅是否还有话说,抱起梅梅躺在床上,一手环抱,一手按在梅梅百会穴上。梅梅收起顽皮之心,搂住小莹,同样按住小莹命门穴。两人环抱,肌肤相贴,真气互通。转瞬之间,便进入虚极之中…… 江湖,又恢复了平静。连续推迟几次的剿魔大事,再也无人提起。 鬼庄出现,打破了原有局面,各门各派不知鬼庄意图为何,更不知鬼庄将对各派采取什么狠辣手段。江湖武林与鬼庄曾水火不容,积怨甚深,数次围剿,死伤累累。自鬼庄现身江湖以来,尽管不曾主动袭击各门各派,但在江湖武林人物心里,对鬼庄十分忌惮,也倍加关注。 各派都在静观局势,暗自衡量各自利害得失。同时,也在衡量猜测,鬼庄与魔门是否能发生一场你死我活的激战。尤其是几大门派,几乎不约而同,都在暗暗期盼两个邪道门派,能够拼个两败俱伤。 梅梅与小莹原打算离开郧阳,因江湖平静,又因练功而一直耽搁下来。将近一月,二女一面着人打探幻天消息,一面修炼内功。两人感情日渐深厚,同寝同行,形影不离。自感功力又有所提升,但体内异状却无任何改变。 这期间,马倩儿来过几次,说已记住秘籍口诀,遂将秘籍还回。当梅梅询问修炼效果时,马倩儿并未多说,同时,也未说得完全。梅梅暗笑,知道两人还未真正合体,对解威更有好感。 梅梅耐心帮助小莹修习魔门武功。小莹天资聪颖,智慧过人,仅仅一月时间,已将魔门武功尽数学全,原来所习魔功更加纯熟。神教与魔门武功相互融合后,小莹茅塞顿开,豁然贯通,竟然自创不少武功招式。说与梅梅后,梅梅也颇有裨益。两人修为齐头并进,无论内功还是武功,竟然不分上下,旗鼓相当。 小莹十分欣喜,暗道幸运。梅梅亦是感叹不已,既赞佩小莹悟力,也暗赞幻天慧眼识珠。每日练功不辍,越发喜欢小莹。而小莹又有变化,更显阴柔。容貌之美,天下少有,不做第二人想。两人在郧阳又呆半月,眼见仍无幻天消息,在梅梅鼓噪下,两人这才离开。而解威与马倩儿早在十几日前便离开了郧阳。此时,不知已到何处。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巧遇(1) 徽州。 城内,行人如织,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城隍庙附近,不时传出一阵阵喝彩声。原来是耍猴,走软索,说书,唱小曲儿,卖狗皮膏药的各种卖艺人,亮出绝活,引得众人喝彩。离城隍庙一里多地,“望山楼”前停满车辆。大门内外,食客里出外进,看装束大都是各地富商豪客。 午后,酒楼内显得有些热闹。尽管富商云集,但在酒楼内,却坐了不少武林人物。同时,平日里与江湖沾点边的豪客,也来了许多。左手临窗一张酒桌,坐着两男两女。细看这四人,乃是久未露面的“女诸葛”司徒雪,另外两人是师爷赵明义和丫鬟小莲。 在司徒雪对面,坐着徽州城最大的盐米商人,姓朱名喜文,人称“徽州老朱盐”。这朱喜文人如其名,长得像猪,面白慈目,且带点墨客雅气,略有文士风雅之蕴。只因姓氏沾了朱字,不知与当朝皇姓有何瓜葛,倒有很多人看重朱喜文。而朱喜文也时常吹嘘,自己与皇亲有很深渊源。 但凡商人吹嘘,皆很正常。大凡口若悬河者,非生即商。文人书生自不待言,商人吹嘘皆有目的。不单为抬高自己身价,满足虚荣,更多或是更深的目的乃是为赚取钱财。从古至今,商者十分看重对方背景。不但看重或羡慕他人背景,也十分注意营造自己。华夏九州,古往今来,虽说重义轻利,利者义之合也,却又有“交无义合,行必利动”。明里仁义道德,暗里尔虞我诈。既要表面高尚,又要暗中得利。而光耀门楣,往往以官为鉴。历代富商巨贾,多有商而兼士者。元末至明中期,徽商、晋商崛起,“急公议叙”和“捐纳”之风更盛。 朱喜文便是其中佼佼者。因沾了姓氏之光,加之鼓噪自吹,生意越做越大,俨然成为徽州第一富商。同时,朱喜文也是徽州府通判,分掌粮运、水利、屯田、牧马、江海防务等事。真是商借官势,官商一体,财源滚滚而来。 司徒雪早已恢复往昔容颜,同奄奄一息时相比,不可同日而语。此时,容光焕发,娇艳万分,引人夺目。朱喜文不知是因为吃了一些酒,还是因为其他,此刻,美人在前,眼神都已迷离。司徒雪则含笑应对,假装不知,顾左而言其他。 “大人可否降一些费用?” 朱喜文眼神含情,口中却道:“这个……司徒姑娘,本埠盐价均有行规,确实不好损价。不过,在运资上本官倒可以优惠一些。” 司徒雪道:“朱大人,江浙一带,除桃源山庄外,对徽州各家商户来说,青龙帮原也是大户。但如今青龙帮日渐式微,恐怕进货量已不及桃源山庄五成。而目下江湖,我庄不但未受丝毫影响,转货经营反倒日渐增长。朱大人若不能自行定夺,可否再与商会其他成员商榷一番?本姑娘并不精于生意,但却十分清楚,大人外销货物之红利,即便再降六成,仍有盈余。” 朱喜文听罢,讪笑道:“司徒姑娘的确精于算计。不过,按大明律令,官府对盐业控制极严。因去岁洪涝,粮食欠收,官府发放‘盐引’,致使积货空仓,价钱自然抬高。非是本官不予司徒姑娘面子,实在是有些难办。” 司徒雪笑道:“朱大人掌管粮运、水利,难道发放‘盐引’竟这般困难?” “呵呵。”朱喜文面一丝奸笑,道:“司徒姑娘有所不知,近些时日朝廷对盐业加大巡检,本官实有很多不便。加之商会人员众多,协调起来甚是麻烦。桃园山庄与本官合作多年,一直比较稳定,本官心中有数,焉能不予重视。不过,至于能否降价,本官还要与商会众家商榷,请司徒姑娘原宥。” 司徒雪道:“桃源山庄上下有数千之众,花费用度可想而知。但凡过得去,本姑娘也不会专门到此与大人商量。个中原因,还请大人酌量。” 朱喜文笑道:“好说,好说。” 司徒雪道:“那就有劳大人费心了。大人乃徽州名望之士,不知酒楼还有何美味?” 朱喜文会意,笑道:“现桌面这些佳肴,几乎都是此酒楼的招牌美味。司徒姑娘远道而来,本官理应尽地主之谊,为姑娘接风洗尘,却不想司徒姑娘早做了安排。若有下次,司徒姑娘定要给本官一点薄面,呵呵。” 司徒雪道:“区区一桌酒菜,山庄还承担得起,大人不必客气。”说罢,话锋一转,道:“请问大人,粮米可否再增运两层?” 朱喜文面现难色,道:“适才本官已然说过,去岁洪涝,粮米欠收,存货实在不多。” 司徒雪轻笑,淡然道:“大人,本姑娘清楚,徽商财力雄厚,各家早便开始囤积粮米。大人言说存货不多,本姑娘亦不便说三道四。至于增运多少,只是价钱而已,还请大人斟酌。” 朱喜文眼眼珠一转,笑道:“好说,好说,呵呵,姑娘不愧‘女诸葛’名号,真是聪明绝顶。商有商道,官有官道,本官亦要顾及各方,不周之处,姑娘见谅。” “大人费心,请。” 朱喜文道:“姑娘请。” 司徒雪正要端杯,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片刻,随着小二一声叫喊,楼梯口上来一双男女。见那二人,众食客不由低呼一声,暗赞:“好一双俊男美女!”司徒雪一看,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天地盟盟主石中玉和峨眉派掌门了因师太的弟子上官燕。上官燕之美,虽比不上江湖十大美女,却也十分出色。身材适中,骨瘦神清,纯然清雅,别有风韵。 石中玉俊目流转,看到司徒雪,不禁微微含笑。同时,见朱喜文也在,神色一变,现出一股喜色。快行两步,来到司徒雪面前,拱手道:“司徒姑娘,朱大人,石某有礼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巧遇(2) 司徒雪缓缓起身,拱手回礼,道:“石盟主别来无恙啊?” 石中玉笑道:“石某还好,司徒姑娘是否康复?” “呵呵,小疾小恙,不碍大事。” 石中玉又道:“朱大人原来在此,让石某找得好苦。” 朱喜文看一眼司徒雪,笑道:“石盟主书信,本官早已收悉,盟主又何必亲来徽州。” 石中玉道:“石某实在放心不下,不得不亲自前来。” 司徒雪犹豫一下,道:“既然巧遇,石盟主便一同用饭吧。” 石中玉故作迟疑状,道:“这……在下怎好打扰。” 司徒雪淡淡一笑,道:“石盟主好似也为朱大人而来,本姑娘岂能独占,而令石盟主枯坐等候。盟主若再勉强,本姑娘只好先行一步了。” 石中玉忙道:“不、不、不,司徒姑娘误会。既然如此,石某打扰了。” “盟主不必客气,请。” 石中玉如此,也是假意推迟,见司徒雪相邀,便顺水推舟,通上官燕一齐入座。司徒雪看看两人,道:“上官姑娘从不轻易涉足江湖,此次怎地一同到此?” 上官燕听罢,面色一红,道:“久而居之,仙山再美,也不如江湖热闹。”言语虽短,声音却是轻柔啼啭,说话时柔弱娴雅,甚是可人。 司徒雪道:“真是难得。呵呵,石盟主,是否也为盐粮而来?” 石中玉一怔,笑道:“司徒姑娘真是火眼金睛,一说便中。” “本姑娘素闻天地盟与徽州往来甚多,不难猜中。” 石中玉笑笑,看了看桌上的菜肴,道:“想不到这酒楼的美味上得齐了。” 司徒雪一语双关,笑道:“本姑娘早有预感,估计将有贵客前来,因而……” 石中玉会意,讪笑道:“司徒姑娘美意,石某不敢言谢。” “石盟主客气,请。” 几人寒暄,石中玉在司徒雪言语中,早听出朱喜文意思,因而也就没再多问。况且,有司徒雪在场,他也不便多问。直到司徒雪住口,石中玉方才接口,但也不言生意。赵明义始终未发一言,只是静静倾听,暗自琢磨。自司徒雪打理庄中事务以来,山庄已有很大起色,赵明义十分佩服。司徒雪不但聪明,更有一副美貌,为山庄带来很大变化。 自从病愈后,司徒雪便很少过问江湖事。不过,江湖上所发生的大小事情,司徒雪却是心明眼亮。在得知鬼庄现身江湖后,司徒雪再不轻言武林江湖中事,日常足不出户,一心埋首书海琴瑟之中。 石中玉谈兴颇足,海阔天空,口若悬河,但所言始终不及盐粮等事。石中玉此举,正合朱喜文心意。高兴之余,说文数典,谈古论今,谈兴越来越足。几人有说有笑,看似非常融洽。众食客看见两位美女,不时飘来几眼,但因朱喜文之故,也不敢肆意张望。 忽地。 几人正在说话的当口,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惊叹声。紧接着,引起一阵骚动。司徒雪等人有些纳闷,不知外面发生何事。正疑惑之际,但闻楼梯一阵轻响。转瞬,楼梯堂口赫然出现一双男女。 这双男女甫一现身,酒楼内登时响起一阵惊叹声。见那男子颀长瘦削,冷峻英武,双目神光湛湛,莹白色的面容泛着淡淡的光芒。一身宝蓝色长衫,腰系淡黄色丝带。俊逸、冷箫,神质超凡脱俗。再看那位女子,更是不可多见,乍一出现,酒楼登时蓬荜生辉。不但那些正在用餐的俗脂俗粉黯然失色,便连司徒雪与上官燕都觉自愧不如。 “神教,解威!”不知谁喊了一声。 “嘘——现在已投身魔门。” “那美人儿又是哪个?” “哦……难道是马倩儿?” “不错,正是马倩儿。” “我的娘,真是太美了!” 众人轻声嘀咕,尽管语音很轻,却仍传进司徒雪等人耳中。当司徒雪看到马倩儿玉手中指那颗红色指环时,终于认出马倩儿。看看解威,又看看马倩儿,不禁一愣。刚要打个招呼,却又急忙住口,暗道:“解威现今乃是魔门光明右使,马倩儿怎会与他混在一处?看其情形,绝非一般关系,眼神中尽是春意,这……这是何故,难道两人……”司徒雪越想越糊涂。 而在此时,解威与马倩儿两人,早便走到与司徒雪等人相隔的空桌。解威目不斜视,在余光扫过司徒雪及石中玉等人时,表情甚是冷淡。石中玉见状,神色微变,有些不自在。解威出现,那股冷峻超然的气势,不但令人心生寒意,也令人心慌意乱。这种气势与石中玉那俊美而轻浮的气质相较,差别甚大,更使人敬畏,令人臣服。看众人眼光,石中玉觉得失了许多光彩。 解威这种气势,并非刻意而来,而是内在气韵外化,装不出也做不来,只能慢慢修炼。解威身无长物,马倩儿只带一个包袱。两人坐下后,唤来小二,点了几样精美的菜肴后,便旁若无人,悄声说起话来。众人只见两人嘴唇轻轻翕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见马倩儿那绝美的娇面,不时露出一股股甜蜜之色。两人暗里说话,全然不顾众人目光。 稍候,马倩儿抬头之际,不经意间竟与司徒雪对视一眼,怔神之下,马倩儿露出一丝笑容,冲司徒雪摆了摆手。随即,又同解威悄声说话。司徒雪见状,不禁暗暗思虑:“看两人神色绝非一般关系。解威乃是魔门光明右使,两人如此亲密……难道马倩儿也已投身魔门?这如何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 石中玉见司徒雪神色,感到越来越不自然。不但气势不如解威,坐在身旁的上官燕,虽然也是天下不多的美人,但与马倩儿相比,似乎差得太多。单是马倩儿那副风骚,刁蛮,顽皮的神情风韵,便令人遐想不已。更不必看马倩儿那如柳般的腰身,饱满圆润的胸脯。一双美目饱含骚媚之色,使人不能自制。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巧遇(3) 朱喜文不知解威与马倩儿,但听是魔门光明右使,也不禁有些忐忑。身为徽州通判,他不是不知,神教与魔门都是邪教,为朝廷律令所禁止。两人公然行走,不仅胆大妄为,也昭示官府对邪教已放松不少。 司徒雪思虑一番,自与朱喜文低声说话。石中玉也未插言,不时瞥一眼解威两人。想起神教与魔门手段,同时也想起他的师傅——那个神秘蒙面人嘱咐,石中玉即便心有不甘,也无招惹解威两人的心思。更何况看着马倩儿绝美的姿容,石中玉早已心驰神往,心思已飞到另外一个世界。 风婷婷一去不返,直到今日也无任何音讯。石中玉百思不得其解,十分气闷。多方打听无果,方才渐渐淡忘。今日,身旁跟着上官燕,也不知石中玉用了何种手段,竟将峨眉派少有的美人勾搭出来。或许,也非石中玉主动勾搭,凭其俊美无双的外表,也将招惹不少怀春的女子,投怀送抱。 解威与马倩儿旁若无人,自顾用饭。马倩儿只在旁看着解威,不时给解威夹菜添酒。动作轻柔,神情专注,眼神极为暧昧。而解威也不言语,马倩儿夹来多少便吃多少,看得其他食客不胜唏嘘。解威承美人伺候,令人羡慕,令人垂涎。 无巧不巧。 就在众人羡慕及出神儿的当口,楼梯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转瞬,同样出现一双男女。再看两人,男子二十五六岁年纪,一袭白色长衫,蓝色束带,腰悬宝剑,身材颀长,面白如玉,剑眉朗目,英挺逼人。而那女子,一身粉色裙装,质朴淡雅,轻施薄粉,眉目清秀,竟也别有姿色。 “南宫云,南宫茜!”司徒雪暗自嘀咕一声。 石中玉也在同时认出两人。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宫世家的少宫主——南宫云,那女子乃是南宫茜。两人相携上楼,状甚亲密。今日一见,与当初在西岳庙武林大会时,颇有变化。两人今日情形,同所说堂兄妹关系很不相称。 司徒雪与石中玉见状,不禁暗暗猜测,同时,心中也泛起一股厌烦之意。想起在武林大会时,南宫云借口两人非掌门之故,以此要挟竞逐剿魔联盟盟主一事,两人当时便对南宫云有些气恼,没有一点好感。此刻见到南宫云,并看南宫云与南宫茜这种情形,心中更是厌恶。 南宫云看出两人神色不对,仍对石中玉抱拳道:“石盟主,幸会。” 石中玉抱拳回礼,不冷不热地道:“南宫兄幸会。” “司徒姑娘可好?” “哦。”司徒雪只沉吟一声,算作回答。 南宫云发窘,正不知如何应答,扭头见解威与马倩儿亲密情形时,不禁为之一怔。南宫云并不识得解威两人,但见两人自顾吃酒用饭,神情甚是亲密,感到有些诧异。同时,看马倩儿那天仙一般美丽的姿容,更觉得惊讶。一时之间,竟愣在当地。 真是机缘和合,原本无事,却合该有事。 马倩儿两人好似未觉,但马倩儿却表现得更加亲热,更加殷勤。当着满堂食客,忽然开口道:“解大哥,再吃一点。慢点,慢点,小心烫着。”一边说着,一边凑在解威口唇,啜起嫩口为解威吹拂。如此亲昵之态,众人哪曾见过这幅情形,看在众人眼中,既感尴尬,也觉十分有趣。 南宫茜看到解威两人,本来只是惊羡于马倩儿姿容,但见南宫云那副痴痴神情,便愈来愈不对劲儿,愈来愈气恼。片刻后,不禁醋意大发。拉扯一下南宫云衣襟,却不想南宫云恍若未觉,仍目不转睛,看得出神。 南宫茜再也无法忍受,冷哼一声,道:“不要脸的东西。” 马倩儿一听,侧目瞥来,乜斜一眼南宫茜,并未说话。笑着回头,仍旧为解威夹菜。而此次并未放在盘中,而是直接喂给解威。口中念叨:“大哥,慢点吃,小心烫着。哎呦,烫着没有?” 南宫茜见状,火气升腾,大声道:“两个狗男女,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马倩儿闻言转头,上下打量一番,道:“看你春眉上翘,脸面怕是早没了。” 南宫茜听罢,娇面登时一红,羞怒道:“贱人,赶紧滚了出去!” 马倩儿不急不恼,依旧笑意盈盈,道:“不知你两个东西是哪个门下?” “哼,南宫世家。” “啊——原来是南宫世家少宫主,怪不得有如此气势!”食客中不乏武林人物,听说是南宫世家少宫主,一阵唏嘘。 马倩儿面色渐暗,揶揄道:“南宫世家早已破败凋零,而今剩下你们两个真是万幸。据说,在冀州某镇被满门灭绝,凄惨无比,想来必有原因。如今,火气竟还这么大,真令人意想不到。” “贱人,你这是何意?”南宫茜听罢更怒,厉声喊道。 马倩儿冷声道:“何意?趁我心情尚未坏透,赶紧滚蛋。” 南宫茜一愣,恨声道:“不知天高的东西,竟敢与南宫世家中人如此说话。” “咳”、“咳”两声,解威将酒杯一放,回头道:“南宫世家原在江湖声名甚隆,为江湖武林所敬重。只是因为清高,不与江湖各派往来,因而才日渐式微。我劝两位还是收起孤傲之心,平息火气,若是饥渴便好生用饭。酒楼并非斗气之所,若节外生枝,恐怕得不偿失。” 南宫云忽道:“这位兄台又是何人?” 解威道:“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息事宁人,安心用饭。” “哈哈哈……”南宫云大笑,傲然道:“自我出道,尚未听到有人如此与我说话。” 解威面色一沉,冷冷地道:“本使素喜清静,不便多费口舌。本使所言乃出自肺腑,无畏争执甚是不妥。” “不妥?” “正是。” 南宫云道:“阁下到底何人?” “用饭要紧。”解威只说四字,便冷眼相对,忽然发出一股煞气。南宫云乍一接触这股煞气,不由一愣。煞气上身,感觉极为深重。暗中惊凛:“此人到底是何人,煞气怎这般强烈?”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巧遇(4) 暗自琢磨,虽感解威不凡,仍忍不住道:“阁下到底是何人?” 解威头也未抬,道:“适才已经言明,不说也罢。看阁下这幅神情,还是离开为妙,省得气大伤身” 南宫云道:“本公子即便要走,也要知道你是何人。” “唉……”解威叹声道:“南宫世家世代单传,人丁稀少,我不忍南宫家绝后,方才好言相劝。” 南宫云忍住火气,道:“阁下难道有把握?” “哼!”解威冷哼一声,道:“以南宫世家往日所为,恐怕你早无活命之机。” 南宫云听罢,不由一震。南宫茜娇喝道:“既然如此,本姑娘倒要领教阁下几招绝学。” 解威道:“南宫世家‘飘渺飞霜剑法’确实不凡,但也不是天下无敌。” 刷地一声,南宫茜拔出宝剑。道:“那便领教领教南宫世家的绝学。” 解威见状,忽然发笑,道:“南宫世家真不招人待见,这是酒楼不是习武场。各路豪绅在此,何必气势汹汹。再者,宝剑也吓不死人。” “你……你……”南宫茜遭受挖苦,气得火冒三丈。 解威轻轻摆手,面上尽是不屑之色,摆手道:“算了,你若用饭便安静一些,若是有心领教,待用过饭后再寻个安静地方。” 南宫茜厉声道:“好,我等不见不散。” 解威闻言,冷肃的双眸闪过一丝厉色,似能穿透肺腑。南宫茜看得一怔,竟想不到此人眼光如此犀利。南宫云本想说上几句,因不知对方底细,心念电转之下,还是忍了忍。随即,看一眼解威,重重地冷哼一声,拉着南宫茜向内走去。 刚刚走出两步,忽听石中玉道:“南宫兄还是忍了吧,用过饭后赶紧离开。不然,南宫世家恐怕真要绝后了。” 南宫云回头,怒道:“姓石的,本公子敬你是一派掌教,莫再不知好歹。” 石中玉道:“本盟主也是好心相劝,难不成南宫兄误会了?” “哼,天下好心之人十有八九都有目的,狼心狗肺。” 石中玉轻笑,看似并未介意,涵养甚深。随即,轻轻摇头。不经意间,眼中一闪诡秘之色,道:“你……算了,就当本盟主多言。唉……” 解威斜眼看了看石中玉,暗自冷哼一声。众食客眼见双方剑拔弩张,正不知所以,见状,俱都默默用饭,冷眼旁观。南宫云与南宫茜气哼哼坐下,恨恨地瞄了几人一眼,暗自琢磨如何应付。 司徒雪静静旁观,看到石中玉那闪烁的眼神,也不知何故,竟觉得十分别扭。适才,南宫云与解威发生争执,恐怕是不曾挑明身份。其实,司徒雪心中十分清楚,石中玉那句劝慰,实则并未安什么好心。恰恰是火上浇油,唯恐天下不乱。 司徒雪越看越觉得有些厌恶,想不到自己静下心来,再次涉足江湖,所见所闻到处都是尔虞我诈。解威言语虽是锋芒毕露,但话里话外却无明显的挑衅意图。司徒雪忽然感到,在解威这个邪教人物面前,素以正道自居的石中玉,显得极其渺小,不但渺小,而且有些卑鄙。 南宫云两人刚刚坐下,邻桌一青面汉子,悄声传话道:“公子,那两人一是魔门光明右使解威,另一个便是江湖十大美女,‘毒凤’马倩儿。” “什么,解威,马倩儿?”南宫云一愣。 “正是。” “哦……”南宫云听罢,不禁暗自思虑。对于南宫云来说,解威之名不是没有听过,但也不曾听到解威有何过人的身手。而对马倩儿更是只有耳闻,从未见过,但对神蛊之毒却十分清楚。大凡江湖中人,一般都知南疆多有用蛊高手,但却未见江湖上有几人中了蛊毒,中蛊传说为多。尽管如此,传言中,蛊毒的种种残酷情形,令许多人都对“神蛊金婆”师徒有所忌惮。南宫茜怒气未消,听了却不以为然,斜楞一眼马倩儿。只盼着早早用饭,好与解威两人切磋一番。 解威与马倩儿一如既往,状甚亲密。马倩儿不时瞟一眼南宫茜,似是有意如此。石中玉暗自嫉妒,却又羡慕不已。而司徒雪却好似未见,与朱喜文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解威两人吃罢,慢腾腾地出了酒楼,在街上闲逛。傍晚,街道两厢铺面,已亮起灯火,行人渐多,慢慢热闹起来。两人优哉游哉,随意游览。看过宗祠、会馆,又进筑书院观瞧。出来后,不时进入店铺,看看这瞧瞧那。马倩儿选些上等稠料,找一裁缝铺,量过身量,付了银子。 两人相携而行,引得不少行人驻足观看,不知马倩儿是哪来的仙女。二人漫无目的,逛过街、看过热闹,见天色已暗,遂向西南方向走去。待行至西门,街面已经冷冷清清。 解威摇头苦笑,刚要回转,却见不远处,南宫云与南宫茜正亦步亦趋紧随而来。而在更远处,跟来几道身影,隐隐约约,影影绰绰。解威心明眼亮,暗自冷笑一声,略一思虑,拉着马倩儿径自走出城门。 两人七拐八拐,无巧不巧的是,竟然来到一户庄园。冷风刮过,空气中飘来一股浓烈的膻臭气味。两人对视一眼,不禁轻笑摇头。又向前走了数十丈,抬头看时,庄园内圈有数十头牛羊。原来,这地方竟是小莹追踪肖尘子时,肖尘子曾经藏身的那处庄园。 庄园灯火昏暗,十分安静,除偶尔传来牛羊咩咩的叫声,再无其他声音。隔着栅栏,见庄园内只有一位独臂老者,头戴斗笠,衣衫褴褛,斗笠下一头乱发。那老者不声不响,正在打扫牛羊粪便。 解威与马倩儿站定,悄声细语,样态十分亲昵。片刻,远处传来脚步声。解威并未回头,早知是南宫云两人来了。 马倩儿松开解威,不无忧虑地道:“解大哥,那南宫云与南宫茜两人同使‘飘渺飞霜剑法’,一般人物不是两人对手。据说,在西岳庙武林大会,这两人双战雪山派掌门鸠摩敕,最后双双退走,可见功力非比等闲。小妹妹不知……不知解大哥功力究竟如何,一旦发生冲突,小妹真有些担心。”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巧遇(5) 解威轻笑,道:“倩儿,我曾担任神教光明右使,并非是我受人爱戴,武功也算过得去。尤其在投身魔门后,至今为止,功力增长不知凡几,区区南宫云又能奈我何来。倩儿放心,疯癫大仙那般功力,你我都可应对,一般江湖人物,怎会放在你我眼中。” 马倩儿道:“大哥担任神教右使多年,小妹从未听说大哥与人交手,也未听闻有何惊人之举。尽管大哥功力不凡,小妹总觉得不安。” 解威神秘道:“事不关己则静,关己则乱。神教所以为神教,当然有其神秘之处。为兄不是没有交手,而是于为兄交手之人都已魂归地府。神教行事,筹划妥当方才行事,以防出现意外。” “哦,小妹明白了。不过,大哥还要小心。” 解威轻声道:“倩儿放心。南宫世家孤傲避世,从未参与围剿神教与魔门,也不与江湖各派往来。对此,为兄倒十分欣赏。只是南宫云脾气暴躁,眼高于顶,若不给他点教训,怎知我魔门威严。” “哦,恐怕一旦冲突,两人必是同进同退,小妹若看不惯,便也要出手。” 解威道:“倩儿放心,你在旁观战便是。若论功力,一般江湖人物,包括各大门派掌门在内,我还未放在心上。不瞒倩儿,整个神教除教主及太女外,能够习得乾坤大挪移功法只我一……哦,只我一人而已。齐教主对我亦是恩情深厚,只是……唉,往事已矣,不提也罢。” 话音刚落,身后已传来娇喝声:“两个狗男女,竟跑到荒郊野外苟且,真是有失颜面。今日,便领教南宫世家的绝学!” 解威回头一看,见南宫云与南宫茜正站在五丈开外。而在两人身后不远处,司徒雪、小莲、赵明义,石中玉同上官燕等人正看向这边。而在更远处,十数个身影慢慢接近,俱都向这厢观望,显然,不是为热闹而来,便是各派探子。更不乏一些练家子。对于武林江湖人物,哪会放过这等热闹。 解威暗笑,轻松道:“南宫兄,酒楼中在下所说均是肺腑之言,望你三思。” 南宫云冷声道:“不必,见过真章,本公子自会决定取舍。” 解威道:“南宫兄这‘白衣剑侠’名号来之不易,何苦为此而斗气。” 南宫云气道:“废话少说,本公子定要领教右使绝学。倘若本公子败北,永远退出江湖。” 解威笑道:“南宫兄,话不可说绝。当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南宫云冷叱一声,道:“据闻,魔门中人各个都是狠辣狂妄之徒。可惜,本公子至今也未遇到一个真正的魔门人物。倘若阁下能给本公子惊喜,本公子也不枉此生,从此无憾。” 解威叹声道:“本使这双手已经很久没有沾染血腥,今日,本使仍不想沾染任何血气。本使所知,南宫世家不论与神教还是魔门,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避免冲突,对于你我,对于魔门及南宫世家,未尝不是好事。不过本使此说,并非向你示弱,只是觉得无此必要。” 南宫云道:“必要与否,不关我事。习武之人,名誉重于生命。阁下不必啰嗦,出招吧。” 解威道:“南宫兄非要见个真章,在下也不便推迟。不过,本使有言在先,今日,你我只是切磋武功,与江湖恩怨并无瓜葛。即便分出输赢,与两派也毫无干系,更不必灰心丧气。” 南宫云道:“不必废话……听你口气,难道本公子必败无疑?” 解威轻笑:“本使只是提醒南宫兄,莫要无故结仇。” “南宫世家从不主动与人结仇,所作所行只为声誉。” 解威道:“如此最好,请吧!” “阁下不用兵刃?”南宫云道。 解威看看自己一双大手,道:“整日腰挎刀剑,甚是不便。实在说来,本使早已舍却兵器。今日,便凭一双肉掌,领教南宫兄的绝学吧。”说着,解威对马倩儿道:“倩儿退后,没有我命,不得插手。” 马倩儿应了一声,本想说上几句,但看解威那威严神态,不禁感到有些惧意。她想象不到,解威此时竟与适才判若两人。此刻,气势凛然,凌绝天地。马倩儿看得芳心巨震,慌乱不已。 南宫云听罢,也明显感到解威这股无形气势,竟使他心神一紧,不禁咯噔一下,南宫云登时警觉起来。暗想:能够单凭一双肉掌接战,其武功肯定不低。据闻神教四大护教法王,各个功力高绝。此人既然为神教光明右使,其地位犹在四大护教法王之上,恐怕功力更为不凡。不过……怎从未听说有何过人之处?难道是武功不高,或是高到难以觉察的地步? 此时,解威神色轻松,双足不丁不八,甚是随意。南宫云见状,更是满腹狐疑,猜不透解威功力到底如何。此际,南宫茜也觉有些异样。两人心意相通,相互对视一眼。转瞬,南宫云双眸之中慢慢浮现一丝坚定之色。 “右使这份气势,乃本公子平生仅见。即便如此,本公子也无所畏惧。” “哈哈哈……”解威大笑,少见的大笑。旋即,冷静道:“南宫兄卓然不群,真是不折不扣的英雄。尽管有些急躁,但也不失为一个真正男儿。” “不必废话。”说着,刷地一声亮出宝剑。 解威见状,轻松道:“南宫兄进招吧。” “本公子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斤两,看招!”一声轻喝,剑光骤闪。几乎同时,南宫云与南宫茜倏然纵身,宝剑闪出光华,照亮了半空。 “来得好!”解威轻喝,凝神以对。 南宫云两人挥剑急攻,只见满空剑光,犹若万点寒星,直取解威。两人剑势施展出来,真是不可多见。精绝奇妙,确有独到之处。但看解威,并未躲闪,依然卓立原地。待两人剑光劈来,只用双手右挡左拍,接引回旋。登时,猛然而至的所有剑势均告落空。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巧遇(6) 南宫云两人眼见无功,不由大惊失色,疾速闪退。若说两人武功不济,剑法不精,任谁见了也不会相信。然而,以南宫世家这种精绝剑法,却在解威面前失去了威力。这是什么武功?——乾坤大挪移? 南宫云定神,喝道:“阁下太过托大,真是狂妄透顶。” 解威双目含煞,神态威凛。平静道:“本使念你成名不易,且与魔门无任何过节,实在不忍伤你。南宫兄不必非要打个你死我活,分出胜负。” 南宫云喝道:“不必废话,无论你功力多高,今日非要分个胜负。看剑!”喝罢,未见南宫云如何作势,身形已飘然而起。登时,两人一前一后,一进一退间,剑光好似匹练,排空而至。 解威眼见两人来势,倏然腾起身形,极其巧妙地躲过两人所有攻势。此刻,解威展开身法,尽取游走之势,穿梭在剑光之中。看其神态异常轻松,封挡闪避妙到毫端。尽管南宫云两人几乎使出全力,却无法沾到解威一根毫毛。 三人纵飞腾跃,犹如风车,剑芒与剑光混成一幕耀眼的光华。流动的身影,恰似海面的鳞光,频频闪烁,已无迹可寻。南宫云见状,不禁暗暗惊凛,心念电转。“双剑合璧!”轻喝声中,两人双剑合璧,剑势陡然一变。霎时,剑芒骤然高涨,宛若游龙,直取解威。 解威见两人这股拼命架势,原本并未在意,此时却感觉两人得寸进尺,不禁渐渐有气。但想了想后,却忽然转了心性,展开身形,采取游斗方式。南宫云见此,不但攻势不减,更气得连声大喝。两人剑势不可谓不强,在远处观瞧的司徒雪与石中玉,都暗暗捏了一把汗。如此剑法与剑势,假若换了自己,恐怕早已手忙脚乱,甚至早已挂彩了。 激战,持续将近半个时辰,双方打斗依然胶着。锐啸声中,剑气光华闪耀,宛若当空匹练,排空爆闪。三人身影纵横飞旋,场面奇诡难测。石中玉看得有些不耐,心中暗自衡量,倘若换了自己,能否与南宫云两人战成如此局面。看着看着,石中玉竟对自己有了信心。 忽地。 “南宫兄,你我罢手如何?”解威开口。 “若不分出胜负,本公子绝无离去之理。” “南宫兄是否还要坚持?” “阁下功力不俗,但本公子宝剑既出,便无收回的可能,不论生死,定要分出高下。” “南宫世家人丁不旺,望你好好斟酌。” “住口,南宫双剑一旦使出,必要见血而回。” “难道没有例外?” “从无例外,若不分出胜负,便是有来无回。” “南宫兄何苦如此,本使虽无仁慈之心,但也不会为斗气而争。” “少说废话,你不必藏拙。本公子即使败了,也要败个轰轰烈烈。” “好个轰轰烈烈,南宫兄真是个豪杰。” “废话少说,茜儿,双剑合璧,不死不休!” “是,不杀此贼,誓不为人。”说罢,两人忽然旋身,身影交错之际,宝剑又化成一体。绞缠之下,剑芒突盛。耀眼的剑光照亮了无月的夜空,映得斗场一片雪亮。 “好剑法,不愧是南宫世家的绝学。”远处观战之人不由嘘声出口,司徒雪也看得暗赞不已。 但听解威喝道:“南宫世家果然不凡,解某得罪了。”喝声出口,眨眼之间,解威身法突变。恍惚间,空中仿佛出现无数道身影,满空飞旋,纵横穿梭。道道身影恰似幻象,忽隐忽现。 “啊——幻魔无影。”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呼声未落,解威已失去真实形质,双掌闪动间,劲气在锐啸声中忽然幻成一股疾旋的光束。那光束刺目惊魂,疾速穿梭。但见满空流光,旋绕如电,势若狂龙,无俦的劲气,带着龙吟之声疾旋缠绕,越来越紧,越来越快。只在瞬间,便将南宫兄妹裹在其中。 “啊——乾坤大挪移。”见此情景,有人已惊呼出口。 此时此刻,南宫云与南宫茜,身陷流光之中,犹如海中一片树叶,忽高忽低,随浪沉浮,随时都将被巨浪拍得粉碎。事到如今,南宫云已经感到浑身无力、无助。这一刻,似乎所有功力,都已被疾旋的流光吞噬。尽管拼力招架,却是毫无用处。而且,越是拼力,越感觉难以自持。直到此时,南宫云方才真正领略解威的功力,已到自己无法抗衡的地步。 转瞬,耀眼的剑芒倏然敛去,无俦的剑势也忽然不见。虽然拼力挥掌,但越是拼力,身形转得越快。片刻,南宫云忽然醒悟。醒悟后,疾速撤去掌力,挥剑扭身,拼力向上腾身。尽管南宫云见机较早,却仍被疾旋的光束带得失去了重心。当劲气扫过肋部边缘、疼痛之感传来之际,身子已经飞到五六丈外。 迷蒙中,南宫云只摇晃几下,便站稳身形,面色惨白如纸。南宫茜落地后,蹬、蹬、蹬……一连退出六七步,方才拿桩站稳。南宫云摸着肋部几道伤口,又抬头看向解威。但见解威气定神闲,异常平静。宝剑依然在手,肋部也仅是皮外伤。尽管在黑夜中,远处之人无法看到。但南宫云知道自己败了,而且败得很惨,败得完全彻底,对方功力已超出自己想象。 南宫茜虽也飞出六七丈远近,但落地后并未感觉异样,只是气脉不稳,喘息粗重。表面看,并不十分狼狈。但南宫茜却感到,在接触解威的劲气时,浑身如遭电击,已无法抗拒。此时,虽然站稳身形,但握剑的玉手,仍在瑟瑟颤抖,面上尽是诧异之色。此种结局似乎来得太快,快得令人无所适从。自己与南宫云双剑合璧,便连雪山派掌门鸠摩敕,也无法在两人合击下全身而退,而此人只不过是魔门光明右使,功力怎会高到如此境界。 南宫云神情呆滞,满腹悲怆,看着解威,心中震惊不已。他想象不到解威功力竟会如此之高。开始之际与适才所施展的功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巧遇(7) 尽管招式相差无几,但前后却有天壤之别。而那琢磨不透,无法把持的巧劲儿,更令人无法适从。任你如何挣扎、抗拒,也难以脱出劲气所组成的重围。 此时,南宫云不但知道自己败了,同时他也知道,尽管在场面看来,自己两人败得不甚难堪,但他十分清楚,对方已是手下留情,给自己留足面子。他想不透解威为何留情,更想不透解威的武功为何这般高绝。虽然心有不甘,但南宫云也是聪明人,他知道自己在对方手下到底有多少斤两。倘若再战,仍是自取其辱。魔门兼之神教的光明右使,其功力当真匪夷所思。 南宫云震惊,其实,此时解威的震惊也绝不亚于南宫云。回想刚才拼斗时的情形,自己仿佛并未想到如何施展武功,更非刻意而为,但出手的力道与招式却好似习练了千万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尤令解威感到惊讶的是,真气流转好似再无阻滞,变得空空荡荡,却又无所不在。几乎每个毛孔都在吞吐吸纳,真气生生不息,源源不绝。 解威异常欣喜,他很清楚,自己的功力已迈上崭新境界,这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解威心明眼亮,若要达到这种境界,不但需要苦修苦练,更需要机缘巧合。此时,见南宫云与南宫茜两人神色,解威知道,若凭以前功力,击败两人虽非难事,但却没有今日这般轻松,这般神妙。此次交手,今昔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再不用任何意念导引,而是信手拈来。随意自然,无形无迹。与此同时,更是神智大开,灵台澄明。 解威心神震撼,感叹,惊喜,诸多感受交织,一时之间竟是难以自制。此时,见南宫云颓败神情,暗道:“此人功力却也不凡,一般人物真不是他的对手。南宫世家武学确有独到之处,小视不得。” 司徒雪与石中玉两人,眼见双方停手,不禁感到有些遗憾。整个拼斗过程,南宫云兄妹看似有些被动,罢手后,表面看来,身上并无多大伤痕,还不至于就此罢手,双方为何不语?尽管解威稳占上风,但其功力也不见高到令人无法企及的地步。难道并未使出全力,故意藏拙? 石中玉暗自琢磨,虽然感觉有些遗憾,但同时也感到欣喜。尽管南宫云武功不弱,但在此刻,石中玉却隐隐觉得,倘若自己与之交手,绝不会落败。忖道:“解威气势非凡,将来必是魔门的中流砥柱,对于天地盟是否……”思虑一番后,面上浮现一丝邪异之色。遂伏在上官燕耳边,不知嘀咕些什么。 上官燕听得神情紧张,面色数变。但看石中玉爱怜的神情,上官燕只犹豫一下,便点了点头。随后,看看解威等人,又看看石中玉。眼神仍是游移不定,似有不忍之色。石中玉早转头看向解威这边,神色极为诡异。 解威与南宫兄妹收敛锐气,此刻看来异常祥和。司徒雪见状,不由纳闷,仔细琢磨后,忽然感到,双方如此结局,恐怕是解威留了后手,并未使出全力。若真如此,此人着实不可小视。司徒雪尽管听到过解威之名,却从未见过解威本人,更未见过解威施展武功。数日前,神教与几大门派在光州血战,神教四大护教法王的功力早已传遍天下。 那场血战,令人震惊,使人惶恐。两大门派的掌门在联手之下,方可抵住一个神教护教法王,此事说来令人难以置信,更令人沮丧。而解威在神教司职光明右使,职位比四大护教法王还高,那么其真实功力到底如何? 司徒雪不敢想象。此刻,她渐渐明白,神教总坛虽然迁往昆仑,江湖上也难以见到神教教众身影,但其实力依然存在。若非如此,恐怕早被剿灭干净。当年,各门各派围攻神教总坛时,死伤不计其数,虽给神教以沉重打击,几乎灰飞烟灭,但各派所付代价也是触目惊心。经过好多年,方才逐渐恢复元气。 此后,各派虽仍有彻底剿灭神教之意,却再未真正联合起来。兼之神教偃旗息鼓,行事更加隐秘,围剿起来也十分困难。而今,解威不但公然现身,而且已是魔门的光明右使,这种身份令人不解。加之神教圣女齐小莹也成为魔门的魔女,并说其功力更加深厚。此前与魔煞独创武当,战胜“武当三仙”,其声名如日中天。司徒雪暗忖:两教是否已有结盟之意?若是如此,更令人担忧。 司徒雪正自思虑,而在远处,解威正气定神闲,静静看着南宫云兄妹。脸上没有一丝胜者的得意之色。同时,也无一丝歉然与可惜之意。有的只是冷静的眼神和坚韧的气质,这种眼神与气质,乃是一种尊重,这是对南宫云兄妹的尊重。 喘息渐渐平息,惨白的面色慢慢好转,眼中煞气已然敛去。南宫云默然不语,看不出沮丧之情,更看不出任何惧意。此刻,解威忽然感到,对方虽然败了,但南宫云并未将自己当做失败者。此时,南宫云那种神情,乃是习武之人少见的沉稳,再没有打斗之初那种浮躁。 “南宫兄,武学一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在下侥幸胜了一招半式,还望南宫兄莫要介意。” 南宫云听罢,慢慢收起宝剑,道:“本公子自知功力不高,学艺不精,败得无话可言,解……解兄不必安慰。” 解威道:“南宫兄,你我不必再战了吧?” 南宫云叹道:“再战只是自取其辱,本公子佩服阁下的功力。” 解威道:“南宫兄如此,解某颇感欣慰。” 南宫云摆摆手:“解兄不必客套,更不必手下留情。本公子即便败了,哪怕是失去生命,也要像个真正的败者。” 解威由衷赞道:“南宫兄之气魄令人敬佩,真是少见的英雄。” 南宫云颓然道:“算了,落败之人,怎可称为英雄。只怪自己学艺不精,技不如人。” “南宫兄此言差矣,解某从未小看他人武功。同时,也不羡慕他人武功。” “哦?此言如何讲?”南宫云不解。 “武功高低如同人之美丑,此中道理,南宫兄不懂?”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巧遇(8) 南宫云听了一震,凝神看着解威,道:“阁下难道是指重情重义?” 解威道:“这只是其中之一。大凡可杀之人,究其根本,乃是其心可诛,并非是头断肢离。推而论之,解某看人,不看其形,只看其心。” 南宫云听罢,心神震颤不已。旋即,深深叹了一口气,抱拳道:“在下受教,惭愧之至。留情之德,容后图报。”说罢,拉起南宫茜腾身而去。 南宫云身影刚刚消失—— 忽地。 “老贼敢尔!”一声娇喝传来,紧接着便是一声爆响。 解威急忙回头,忽见一道身影正向倩儿猛扑而至。骤起仓促,解威离得稍远,救之已是不及。眼见马倩儿闪身躲避,那道身影紧随而至。 紧急之中,马倩儿娇喝一声,运足功力,拼力出掌。一声爆响,马倩儿与那身影对过一掌。登时,马倩儿被震退两丈多远,而那身影也退出一丈八九。去势未尽,马倩儿复又疾旋而回,挥掌向那身影拍去。 “大胆妖孽,找死!”解威轻喝一声,纵身扑去。 那身影眼见解威赶来,好似有所顾忌,掌势相接刹那,身形倏然急转,如电般逸去。“老贼休走!”马倩儿娇喝一声,纵身急追。解威见状,哪容他多想,意念刚动,身形早已疾飞而去。 追赶时,解威看那身影似乎有些熟悉。定睛一看,那身影正是那个衣衫褴褛,头发蓬乱,在庄园中打扫牛粪的独臂老者。解威诧异,想不到一个打扫牛粪的老者,居然有如此高绝的武功。心下想着,不由催动真力,电掣一般向独臂老者追去。 三人鼓足真气,风驰电掣,不一刻便驰出几十里。解威与马倩儿在后紧追不舍,数次将要追上,却都被老者躲了开去。两人气极,身影倏分,一上一下,马倩儿在后急追,解威居高临下,寻机扑拿。但那老者异常狡猾,径向山林密集处奔驰。两人似乎铁定了心,狂追不止。独臂老者似已用尽全力,却始终无法摆脱两人。又追出二十余里,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两人一前一后,飘飞如风。片刻,已离那独臂老者只有十余丈距离。解威猛提真力,转眼间,眼见离对方还有五六丈距离,不由大喝一声,挥掌出指,径向独臂老者拍去。独臂老者似乎早知厉害,闪身斜飞,身法十分快捷,竟又躲过解威致命一击。回旋身形,发力狂奔。 解威一击不中,身形阻得一阻,瞬间又拉开三十余丈左右。转过一道山梁,独臂老者慌不择路,径自向山外掠去。转瞬之间,一条大江横在前方。此江乃是新安江,江面宽阔,水流湍急。独臂老者暗道不妙,转向之际,解威又已扑至。无俦的劲气疾袭而来,独臂老者躲无可躲,无奈之下,不由侧飘横移,抖手便是一掌。 掌势相接,发出一声沉闷轰响。独臂老者痛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借势转身,拼力向前冲去。就在独臂老者转身的刹那,被风吹起的乱发下露出一张丑陋面目。但见独臂老者大嘴翻卷,蓬发鸠面,眼如鹰枭,怨毒而狠厉。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八荒淫魔”肖尘子。 解威被掌势所阻,只在一瞬之间,肖尘子径向大江飞去。“老东西,留下命来!”解威大喝一声,身化游龙,闪身直追。眼看追到离肖尘子不足三丈左右,突发劲气,直取老魔后心。 恰在此时,三人已飞到江边。再看肖尘子,疾速侧身,横移斜飞。险之又险躲过解威掌势后,毫不犹豫,竟飞身向江面飘去。解威见状,疾纵身形,紧随肖尘子而去。肖尘子眼见解威追来,极为慌张,身形已有些凝滞,刚刚到达江面中心,紧急中,身形忽然向上腾起。 解威紧随其后,疾速腾身,急追而上,正要拍出掌势与指风,却忽见肖尘子身形陡转,竟然急坠而下。解威本以为肖尘子发力逃逸,却不想肖尘子径向江面坠去。转身追击的同时,数道指风应手而出。“啊——”随着一声痛哼,便听扑通一声,肖尘子带着一溜鲜血倏然没入江水之中。解威追得急迫,收势不及之下,竟擦着水面疾驰而过。 解威腾身,待转回身形,凝神细看时,江面上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肖尘子的身影。马倩儿在后追之不及,气得银牙发痒。两人在江面飞身寻查,足足有两刻钟,也未见到肖尘子踪影。随后,又在两岸搜索一阵,仍是毫无发现。站在岸边,马倩儿满脸怒容,死盯着河面。 解威道:“倩儿,到底发生了何事?” 马倩儿怒声道:“解大哥,你与南宫云说话当口,小妹忽觉有人正看自己。我扭头一看,见是这个独臂老者,正隔着栅栏痴痴看我。小妹心思一直在大哥身上,并未在意独臂老者神色。却不曾想到,就在南宫云兄妹腾身,将去未去之际,这个该死的独臂老者竟不知何时已欺到小妹妹身旁。也是小妹反应机敏,就在老者那双魔手抓向小妹时,小妹忽然感到危险来临,本能闪身躲避,恰巧躲过了老家伙偷袭。” “哦?还有此等怪事?”解威听得一怔,看着马倩儿绝美的面容,解威心中顿时了然。暗想:此独臂老者定是一个淫贼,因垂涎倩儿美貌,故而不顾一切。不过,这独臂老者武功虽然不凡,但也不是绝世高人,怎会在众人及自己面前,冒然出手?真是色胆包天,天下少见。 解威感慨,只道老者糊涂。而在解威两人搜索时,肖尘子早在水下泅到岸边,躲藏在岸边茂密的水草下。随后,又悄悄潜出很远,藏好身形,才敢露头。经刚才那一番惊险遭遇,肖尘子已狼狈不堪,对解威两人恨得咬牙切齿。 小莹已走许多时日,肖尘子却仍躲在庄园,令人不解。按实说来,肖尘子不愧是一代淫魔,在庄园见解威与南宫兄妹激战,初始尚有些担心,以为小莹又来。但观看一阵儿后,并未见到小莹,这才放心。听来听去,乃是江湖人物了断过节。眼见解威三人激战,感觉功力并不如自己。而看到马倩儿时,竟看得呆住。不禁神魂颠倒,垂涎三尺。老魔越看越垂涎,越看越难以抑制,一颗淫心早被美色勾得失了魂魄。最后,竟丧失理智而贸然出手。 老魔偷袭不成,并与马倩儿对掌之后,方才感到有些不妙。尽管自己受伤在前,功力打了一定折扣,但对方功力却仍超出老魔预料。一个丫头如此,若再加上那个同来的小子,以自己目前功力,万难应付。 也是老魔见机得早,打定主意拼力逃逸,却不料解威两人竟是紧追不舍。更令老魔吃惊的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两人身法竟是快速绝伦。虽然自己拼了老命全力奔驰,却始终无法甩开两人。尤其是那什么魔门的光明右使,掌势异常雄厚,劲气及体时,气势与力道,同在打斗时大相径庭。 此刻,肖尘子躲在水草下,仍是惊魂未定,暗道侥幸。受伤的肩部及手臂在河水浸泡下,传来一阵疼痛。扭头一看,水面竟一片殷然。再看自己,手臂及肩部有三四个血洞,正在流血。回想适才情形,不禁恨得咬牙切齿。而那几个血洞,乃是被解威的指风洞穿,在江水中浸泡后,感到十分酸疼。 老魔忍住疼痛,疾速点了几处穴道,慢慢止住流血。侧耳倾听一番,疾速调息。肖尘子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功力可以应付解威两人,却差些丢了性命。老魔怎知,解威在与南宫云兄妹打斗时乃是故意藏拙,为的是给南宫云一点颜面。此时,老魔隐身在水草下,丑陋的鸠面惨白如纸,形貌十分凄惨。透过水草缝隙,小心看着解威两人。 只见解威两人歇息片刻,又在岸边附近搜索。而那美人儿肩上,一个小东西跳动着,不时窜入岸边水草丛中。老魔不知那小东西便是小貂,但猜想那小貂必是两人豢养的灵物。见状,更是惶恐不安,心急如焚。 惶恐中,忽觉内腑焦灼炙热,疼痛难当。惊觉后,顿感经脉阻滞,气海深处,真气时有时无,难以聚集。此时,老魔真是后悔不迭,倍感冒失。暗自责备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色欲熏心而随意出手。当时看那小子所使身法便觉得眼熟,如今想来必是天魔幻影身法。自己为何……唉……想不到自己先后三次栽在魔门人物手中,该死的魔门!”想到此处,老魔更是气上加气,恨上加恨。 想归想,恨归恨,但老魔却不敢稍有动作,生怕被解威两人发现。眼见解威两人不但未去,反而在岸边一块岩石上又坐下来,老魔更是心急如焚。不由在暗中咒骂,不知骂了两人多少辈祖宗。刚刚收住怒气,忽觉内腑又传来一阵刺痛,暗查之下,老魔又是大吃一惊。经此一折腾,这些时日已经恢复十之七八的功力,又损耗不少,竟然所剩无几。曾被小莹三昧真火烧灼而阻滞的经脉,再度蔓延开来。 老魔悔恨交加,随着疼痛越来越强,老魔渐渐恐惧起来。以现在功力,尚且不敌那个小子,若再蔓延开来,一旦暴露岂不必死无疑。老魔心念电转,极力忍着疼痛,慢慢静下心来。这一静心不打紧,眼见马倩儿那美丽的姿容,双目又泛起一股淫邪之色。奇怪的是,欲念刚刚升起,内腑又传来一阵刺痛。不大工夫,瞧见解威与马倩儿停下身形,遂慢慢潜入水中,一点点向下游凫水而去。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初遇四煞(1) 解威两人心有不甘,又沿着江岸两侧仔细搜索近两个时辰,但最终也未发现肖尘子踪迹。马倩儿恨得银牙痒痒,怎奈老魔狡猾,已经遁逃。解威抽动鼻子,空气中,未曾留下一点老魔的气息。两人感到十分遗憾,因未见过肖尘子,解威不知、也不识这个独臂老者就是肖尘子。两人无奈,顺着江岸又探查一阵,这才放弃追踪,腾身向徽州驰去。 “恒源”客栈。 解威与马倩儿回来时,已是晨曦微明。虽然要了两间客房,但马倩儿却坚持留在解威房间,陪同解威。解威推脱不过,洗漱后两人便各自歇息。马倩儿躺在解威身侧,破天荒的并未纠缠解威。许是有些劳累,躺下不久,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解威百感交集,凝视马倩儿娇美的容貌和迷人的身体,一时间,竟有些歉然。凝视好久,方才移开目光。旋即,盘膝而坐,慢慢收摄心神。不一刻,胸腹停止起伏,气息渐渐不闻。脑际轰然一声,登时,灵台澄明,泥丸宫霞光满室,随即,缓缓进入神虚之中…… 日上三竿,解威依旧打坐。过了午时,马倩儿方才醒来。美目流转,见解威仍然端坐,面容平静冷肃。看着看着,不禁芳心荡漾,勾起无尽爱意。眼见解威没有醒来迹象,知解威正在行功,便在旁耐心守候。美目一瞬不眨,含情脉脉,娇面逐渐浮上一丝红潮。 傍晚时分。 解威仍未醒转,宝相庄严,声息不闻。马倩儿须臾不敢离开,但此际已经感觉不到解威还有呼吸。马倩儿凑到解威鼻端,试探后,不免有些紧张。仔细观察下,若非解威脉搏还有一丝难以觉察的轻微起伏,马倩儿恐怕早已惊叫起来。但在此时,马倩儿神色却异常平静。自从醒来后,便未离开解威一步。 初更时分。 解威依旧行功,面色莹白冷然。细看解威脸面,竟浮上一层淡淡的寒霜。再看整个身躯,长衫上下也已挂上一层薄薄的白霜。马倩儿目不转睛,静静守候。半个时辰后,解威身上的寒霜慢慢消融,化成一缕缕、一蓬蓬淡淡的雾气。雾气缭绕,渐渐散去,白霜也消失不见。又过一刻钟,但听一声轻轻的叹息,解威慢慢醒来。乍然睁开双眼,忽然爆出一道凌厉的神光。 “解大哥,你可醒了。”轻柔的语声,带着无限爱意。 “倩儿,现在是何时辰?” 马倩儿道:“大哥,你打坐整整一日。” 解威愕然:“什么,一日?哦……倩儿,此次打坐持续了六个时辰,真是前所未有。不过,冷热两股真气又融合不少,真气更加清纯。若能再进一步,便可真正达到武学的至高境界。” 马倩儿靠在解威身上,感觉十分安适,抚摸瘦削而坚硬的前胸,感到一阵颤栗。柔声道:“大哥越来越精壮,气质越来越深邃,小妹看着都有些生疏了。” 解威叹道:“不怪教主曾言,伴随功力提升,气质神韵都将有所变化,此言确实不虚。” 马倩儿道:“如此下去,不知大哥将变成何等模样,若不守在大哥身边,小妹该认不出大哥了。” 解威笑道:“模样怎会变化,只是气质神韵不同。” 马倩儿伏在解威身上,静静感觉解威心跳。解威的心跳极其缓慢,若不细听,好似已经静止。马倩儿清楚,功力若到一定境界,心跳便愈来愈慢,包括自己亦是如此。想到此处,玉手不禁轻抚虎躯,媚眼含春,极为暧昧。解威心潮起伏,浮想联翩,沉浸在喜悦与期望之中。不知不觉,大手轻轻摩挲娇躯……不久,马倩儿轻颤起来。片刻,嫩唇翕动几下,却是欲言又止。 解威收回思绪,马倩儿仍拱在解威怀中。娇躯柔软温热,迷人的处子之香,侵入心肺,解威感到无比温暖。今日不知怎地,解威感到浑身燥热,酥痒闷胀。似乎有种无名的冲动,身躯炽热,心神悸动,大脑空泛。感觉面热心动,一股股暖流不断冲击身心。一种久远,似乎已经忘却的情感,渐趋蒸腾,慢慢爆裂开来。 解威面色微红,喘息渐渐急促。怀中,马倩儿蠕动娇躯,带来一种异样而激荡的感觉,逐渐充斥身心。解威这种变化,在无形中带动马倩儿,内在的情感好似雨后春笋,快速滋生蔓延。马倩儿美目痴迷,柔情万种。许久,解威那根绷紧的心弦,终于在柔情中慢慢变软,逐渐融化。深藏在心底的情感,由慢而快,一股股爆发出来。 两人目光相对,情感在心中交流……猛然,两人紧紧抱在一处,四片嘴唇相接……登时,如电流般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大脑已经空白。忽然涌动的情感,像是幻梦,如同决堤的红潮,带着无限甜蜜,充满身心。 迷离中,马倩儿喃喃道:“哦……大哥,你我习练双修之法,如何?” 解威亢奋激荡,闻声,含含糊糊地道:“倩儿说是便是。” “大哥……小妹我……”在激荡拥吻中,两人胡乱褪去衣物。旋即,在无限亢奋、忐忑与忙乱中,但听马倩儿娇呼一声,登时陷入刺痛与迷离之中……在马倩儿的柔情里,两人终于开启了崭新的人生旅程…… 良久,当激动渐渐平稳,解威首先恢复常态。相互凝神,娇羞震颤,旋即,合籍双修之法,随着意念而动。转瞬,两人真气互通,交互吸纳,吞吐,交流,疾旋,感受炙热与寒冷……行功完毕,再次领略无上而美妙的舒适。两人一而再、再而三,冲和,欢娱,往复不断,诸般舒适交织,一起陷入武学境界,以及人生的美妙之中。 不知多久,马倩儿仍在沉睡。直到第二日午时,方才醒来。 马倩儿神态慵懒,娇面晕红,春眉上翘。初经人事,显得更加妩媚娇柔。苗条柔嫩,圆润饱满的娇躯,紧紧贴在解威身上。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初遇四煞(2) 软玉在怀,解威感到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情绪震荡,竟然爱不释手,环抱马倩儿,轻轻地摩挲,心中充满温情。两人默默不语,静静感受温馨。良久,马倩儿娇羞道:“解大哥,你……你的……你感觉功力如何?” “合籍双修之法太过神妙。” “只是神妙?” 解威笑道:“舒爽。” 马倩儿忸怩道:“你我折腾一整日,小妹已浑身酸软。” 摩挲娇躯,解威爱惜道:“倩儿,现在如何?” “还是感到有些疲累。” 解威道:“虽然疲累一些,但对功力却极有补益。” “解大哥说的是,原以为凭自己功力,便可在江湖上任意纵横。如今看来,小妹这点功力实在微不足道。”说着,又怔怔地问道:“大哥何时醒来的?” “辰时。” “为何起来这么早?” “打坐。” 马倩儿听了,娇面顿现一股爱怜之色,道:“大哥,师傅曾说,修炼武功要循序渐进,大哥不必如此用功。” 解威抚摸娇躯,倍感欣慰。轻声道:“江湖混乱,扑朔迷离,需要应对之人可能越来越多。我受教主信任,怎能不尽心尽力。” “大哥真是重义之人,小妹喜欢。” 解威笑道:“人无信不立,尽管我背负判教之名,但神教实在不是我栖身之所。本想一死了之,报答齐教主知遇之恩。可……算了。”解威说罢,忽道:“倩儿起来吧,自辰时开始我便感觉有些心悸,不知是何原因。” 马倩儿道:“莫非此地有何危险?” “此事难说,不过……功力提升后,这种感觉比之以往显然清晰不少。” 马倩儿道:“小妹也有异样感觉,能够感觉危险临近,却不知是何危险。” 解威凝神谛听,良久,道:“至今而后,你我还应小心。”说着,解威拍拍马倩儿屁股,道:“懒丫头,快些起来。” “解大哥,小妹只想这样过上一生,真不愿起来。” “你我在客栈已呆一日一夜,不知外面有何情况。” “到底有何事?” 解威思虑一阵,肃然道:“暂时无法确定。快点起来,莫再啰嗦。” 马倩儿见解威表情严肃,虽然不舍,也未反对,坐起后急忙穿上衣裙。洗漱一番,略施粉黛,解威看了,不禁一怔。只见马倩儿更加妩媚动人,苗条而丰满,清纯而妖艳,透着一股令人无法自制的媚气。 马倩儿道:“大哥为何这样看我?” 解威由衷道:“倩儿越发美丽。” “真的?”马倩儿面露喜色:“大哥喜欢么?” “呵呵,喜欢。” “大哥喜欢就好。” 解威道:“你这般模样,也许并不只我一人喜欢。” 马倩儿听了,正容道:“小妹今生除大哥外,若再有其他心思,天打五雷轰。” 解威连忙摆手,道:“我只是随口说说,倩儿不必发此重誓。” 马倩儿肃然道:“这不是重誓,而是小妹真心话。” 解威道:“倩儿,你我之间不必将誓言放在口头。两情相悦,并能相守一生,乃是心中真有所属。世上英雄及美女不计其数,值得欣赏及爱慕之人数不胜数,倘若心无所属,而只是一般本欲之情,贪恋苟且之欢,又怎能相守一生。” 马倩儿道:“在我眼中,大哥便是真正的英雄。” “呵呵。”解威轻笑,道:“若只为爱慕英雄而爱,早晚都有失落的一日。以心相待,将心比心,你我才能长远。” 马倩儿怔道:“难道大哥不信任小妹?” 解威道:“不是不信。倩儿,信与不信无关紧要,世上有多少男女曾经相爱,曾经说过几多山盟海誓,最终如何?当爱慕逐渐变淡,当所有值得或是曾以为爱慕的外在失去吸引力,真情也将不在。或许,回想起当初那些誓言,都觉得滑稽可笑。只是爱慕并非爱,也非真爱。当然,相爱源于欣赏,源于爱慕,但能够相守一生,却要拥有真心与真爱。” 马倩儿道:“小妹定会与大哥,真心相守一生。” 解威心神一动,道:“倩儿,真心不是誓言,不是开始时的激动;真爱并非爱慕,也非开始吸引时的难舍难分。而是去除分别,无求无欲之境界,犹如春日之风,夏日之雨,秋日之果,冬日之阳,默默无闻,悄然滋润你我,好似无形,却又不可或缺。每日相互长养,功成而不居,自然随意。” 马倩儿听了,似懂非懂,感到有些迷惑。道:“小妹不知对大哥之情,是否真爱或是爱慕。小妹只感到,能够看到大哥,能够闻到大哥身上的气息我便高兴快乐。在小妹眼中,再无任何英雄,心中只有大哥。” 解威听罢,竟然有些忐忑,不免担心起来,也感到有些无奈。马倩儿所说,也是真实想法,解威仍感宽慰。道:“倩儿,自你我相识以来,我并非不知你心,为兄也非铁石心肠,更不是柳下惠。其实,这多么年所见所闻,早知人性为何物。迟迟不曾答应与你,只因我对感情较为重视,不会随意牵涉情感而已。” “哦……”马倩儿沉吟,问道:“难道大哥以为小妹是一时冲动?” 解威正色道:“不瞒倩儿,正是如此!” 马倩儿惶然,道:“那……那今日为何如此?” 解威笑道:“冲动意念人人都有,但冲动并非坏事,倘若没了冲动,也就没有你我当初相互吸引,进而了解沟通。但冲动归冲动,相守是相守。而今,你我已有共同命运——那便是魔门大业。常言说:同呼吸共命运,只有共命运才能长久。除此之外,只有你我真正解脱后,才能奢谈真正相守一生。” 马倩儿笑道:“小妹只愿陪在大哥身边,一辈子守着大哥。” 解威道:“所谓守着并非只是相守,能够相陪、相守,许多人都能做到。但若无真心真情,即便相守相依,或许也是同床异梦。更多则是迫于生存需要,甘于失去自我,徒具形式,为名誉而相守。这对真爱来讲,风马牛不相及。”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初遇四煞(3) 解威停口,随即,又道:“当然,人之一生无论有无真爱,最终都将命归黄土。人之一生,其精神境界千差万别,莫不体现心灵层次与品位。心灵的品味与境界,常能带来一般人无法达到,也无法理解的快乐与享受。” 马倩儿听得怔怔出神,道:“解大哥,今日怎地冒出这多怪异言语?” 解威道:“我说的怪异?” 马倩儿道:“确实有些怪异,不过小妹感觉,大哥乃是追求一种永恒,不知对否?” 解威听罢,稍微宽慰,道:“不错。男女相悦,大凡源自本欲、本能。既然是本欲本能,便不可避免要随本欲本能而减弱,丧失对原有感情或者物事的兴趣。若无精神境界,最后,一切都将是空中楼阁。” 马倩儿道:“怪不得大哥始终……呵呵,始终坐怀不乱,原来如此!小妹更加放心,也更加爱慕大哥了。哦……不是爱慕,是无求无欲……无欲?” 解威笑道:“难得你有如此灵性,真是少见。我说的无欲,并非本欲。” 马倩儿道:“小妹看书虽然不多,但却懂得道理。大哥之于我,乃是真心喜欢,所以才希望小妹能够懂得如何去爱,如何掌握你我的感情。但是……呵呵,小妹有时或许控制不住,偶尔会有一些女子心性,还希望大哥不要介意。” “我岂是不懂道理之人?” 马倩儿疑道:“大哥好像懂得太多,小妹以前为何没有发现?” 解威笑道:“我虽不曾与女子真正交往,不知如何相处。但在神教时,却常听圣女言及人生,真是受益匪浅。” 马倩儿道:“太女年纪不大,却有一种无形的威严,真是怪异。” 解威笑道:“太女身为圣女,功力自不待言。且博览群书,学究天人。不瞒倩儿,太女在神教总坛的闺阁中,满眼均是各种书籍,几乎找不到其他东西。” “哦,怪不得气度无方,深髓无比,好似能看穿一切。” 解威笑了笑:“常言道:腹有诗书气自华。此说确实不虚。” 马倩儿听了,不觉有些忧虑,道:“那……那……大哥是否还喜欢小妹?” 解威见状,拉过马倩儿,爱怜地亲了亲,道:“常言道,百无一用是书生。你道此言何意?此言并非说读书无用,而是指读书后不知如何运用,泛指死读书、读死书之意。倩儿之灵性,非常人可比。既有所悟,又知所用,你又何必在意读书多寡。” 马倩儿转忧为喜,又有些担心。转而,笑道:“听了半日,小妹至此方才知道,大哥也是学富五车,才华……哦,才华横溢,呵呵。” 解威道:“神教教众难以计数,教内派系众多,身为光明右使若是无学之人,焉能服众。其实,我在神教多年,无时无刻都有一种压力,这当然不是担心派系间争夺,而是感到自身难以承当右使之责。” “大哥平时神情抑郁,是否与此有关?” “或许是吧。” “大哥,魔门好似没有这种压力,对否?” 解威叹道:“表面看没有压力,但没有压力才是真正的压力。它无形无迹,看似没有,却又无处不在。只是可以自由掌握,有所取舍而已。”说罢,解威看看马倩儿,道:“假如你我真正交心,那么,爱便无处不在。若此,又何必在乎表面是否恩爱,何须担心是否长久。” 马倩儿听罢,沉思良久,道:“小妹知道大哥心意,随遇而安,自然而为,才是真正感情。是抛却一切分别,去除一切本欲,也即忘却一切可能带来影响感情的因素。小妹爱慕大哥,并非只是爱慕。” 解威听罢,心中甚是感慨,道:“想不到倩儿还有这等认识,真是出乎……”说罢,见马倩儿媚眼流转不定,不无忧虑地道:“倩儿,不怪太女说你,看你这双眼睛,为兄也有一丝隐隐感觉,便是担心你水性杨花,屈节判教。倘若如此,不但是你,便是整个魔门都将受到影响。太女所言虽然狠厉,但必会言出法随,说到做到,倩儿大意不得。” 马倩儿听罢,美眸中慢慢涌起一层泪花,期期艾艾地道:“大哥为何信不过小妹,小妹也不知眼光为何如此,连师傅也曾说过。或许……哦,小妹随师傅练功,捉蛊放蛊,时常担心蛊虫侵害自己,日日心神不定,并要时刻观察蛊虫,目光流转或许因此而起。大哥,小妹绝非用情不专之人。”说罢,神情凄楚,两行情泪,潸然而下。 解威见状,心生爱怜之情,柔和道:“倩儿别再担心。以太女及公主功力,倘若倩儿有何异想,恐怕也活不到现在。我说之言,并非不相信倩儿,只是有所……随口说说而已。” 马倩儿委屈道:“大哥日后千万莫再如此随意,小妹承受不起。” “呵呵。”解威轻笑,道:“你我之事虽经太女及公主首肯,但若见到教主还需禀明一下。不过,以教主心性,当不会反对。” 马倩儿稍感欣慰。道:“如此甚好。” 解威看看天色,道:“此时已近申时末,你我再打坐一阵。” “好。”马倩儿应了一声,立刻坐在解威面前,手脚相连后,各自按在百会及涌泉大穴,意念一动,真气即出。转瞬,两人便进入神虚之中。 初更时分,两人仍在打坐。 忽地,毫无征兆。 解威突然睁开双眼,疾速收功。 仅在这一瞬间,嗖、嗖、嗖,几道破空之声划过夜空。解威凝神谛听,须臾,感觉客栈内外,好似多了许多生人气息。解威一声轻喝:“倩儿,来者恐怕不善,你我早做准备。倘若不敌,立刻逸去,不可恋战。” “是,小妹明白。” 马倩儿刚刚说罢,便听房外一声劲喝:“魔门贼子听清,速速出来受死。”解威淡淡一笑,与马倩儿推门而出。两人刚刚出来,便见几道身影,自客栈外飘身而来,疾落院中。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初遇四煞(4) 解威转向来人,只见面前三丈左右站一位身躯高大,较常人高出半头,身着红袍、胸前绣着太阳图案的怪老者。怪老者长一双鹰眼,眼中泛着红光,鹰鼻阔口,颅骨突出,面色青白,两腮凹进脸颊,在黑夜中显得阴森可怖。 红袍老者死死盯着解威,在红袍老者身后,站两个身着玄红色劲装,四五个身着蓝色劲装,以及二十几个身着墨绿色劲装的怪人。这些人物长相丑陋骇人,双目冒着凶光。马倩儿乍看之下,不禁有些惊恐,但看解威神色镇定,也随之沉下心来。 红袍老者看着解威,阴森而青白的脸孔,如同勾魂使者。随即,嘿嘿一阵冷笑,沙哑道:“小子便是魔门中人?” 解威冷冷道:“老丈又是何许人也?” “鬼庄天煞。” “天煞?”解威听了一怔,旋即,平静道:“原来是鬼庄四煞,看你形貌,好似并未受伤,不知重伤的是哪一位?” “重伤?” 解威道:“据江湖传闻,尔等同本门教主激战,其中一人被斩去一臂,如今来看并无异状。” 那称作“天煞”的红袍老者阴阴一笑,道:“小子知道倒是不少。” “魔门中人当知魔门中事,这有何奇怪之处。” “天煞”阴阴一笑,道:“小子,你身为魔门右使,便是鬼庄的敌人,今日恐怕要……嘿嘿嘿……” 解威道:“老东西,见你一把年纪,还是回庄颐养天年为好。不然……本使便打发你回老家吧。” “天煞”喝道:“小子真有自信,在我鬼庄四煞面前,还轮不到你张狂。” “张狂不在名声,而在实力。” “天煞“阴狠地道:“小子太过张狂,让老夫教训教训你!”话落,“天煞”说打便打,身形一闪,蒲扇般的巨掌,挟一股无俦罡风,径向解威拍来。声势之雄,无与伦比。 解威见“天煞”来势,心神不由一凛,但俊逸瘦削的脸上,却隐隐挂着一丝轻蔑之色。无与伦比的掌势说到便到,将要近身之际,解威右臂一抬,迎面拍出一掌。两人上来不取巧式,掌力相接,“砰”地一声闷响,二人疾速退出三丈开外,竟是平分秋色,不分胜败。马倩儿见状,心神尚未平定,解威二人身影倏闪,各自又拍出一掌。 轰然一声,两人又退出三丈多远。 “天煞”不禁暗惊,忖道:“这小子好雄浑的掌力!” 解威在对掌后,也是倍感惊奇。暗道:“老家伙功力果然不凡,若非自己功力有所提升,此人当真不易应付。从两人对掌后的情形看,好似势均力敌,两人却都暗暗思量,如何应对。 解威心中好个琢磨,以自己目前功力而论,江湖上已少有敌手。鬼庄四煞之一便如此厉害,也难怪教主与“鬼庄四煞”及“鬼庄五鬼”……还有两个功力更高人物交手,也是有所损伤。想到传闻中幻天与这些人交战,也仅仅是负伤而已,解威不由暗自敬佩幻天功力。当前自己应付一人尚且如此,尽管不曾使出全力,也对幻天敬若神明。 两人重又开战,情形更见激烈,双方俱是硬碰硬打法。解威似乎要检验自己功力到底如何,不断出掌迎击“天煞”掌势。解威出招看似强猛,但身形及招式却是轻描淡写,相继接下“天煞”猛如狂飙般的掌劲。解威从容应对,马倩儿也逐渐放下心来。 两人激战之际,客栈外不知何时来一些武林人物。马倩儿扭头向外一看,只见司徒雪、赵明义,石中玉及上官燕等人均已来到客栈,众人站在客栈大门口,聚精会神地看着客栈院中的打斗。 两日来,司徒雪与石中玉先后两次看到解威施展武功,但前后两次给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此次看来,解威好似换了一个人。不但显出更为高绝的功力,与之对敌之人功力也高,而且招式更见奇诡。但此刻所见,双方仍战成不上不下之局。解威应付起来从容镇定,不见丝毫慌乱。 司徒雪与石中玉两人,几乎同时感到,解威有些古怪,功力难以测度。倘若那老者便是鬼庄四煞,那么在江湖传言中,四煞的武功已相当高强。每个人的功力,绝不亚于四大空明使或是三大圣手。解威如此从容,恐怕仍未使出全力。那么,解威的功力到底如何,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两人十分诧异。 又过片刻。 “好个小辈,竟会扮猪吃象!”“天煞”一声怪叫,骤然提升两层功力,掌势挥动间,冒出一股股难闻的腐臭气味。解威嗅闻之下,不由暗自皱眉,心道在对方劲气之中,定是含有某些毒气。想到此处,心气陡升,掌势猛然一变,劲力突增。 轰然一声巨响,“天煞”暴退,去势未尽,又电射而回。解威冷然一笑,突然展开天魔幻影身法,闪晃中,掌势铺天盖地而来。 “老家伙,功力也不过如此。” “小子,只怕你今夜要命丧此处了!” 解威道:“听你口气似是赢定本使。那么,本使便成全你吧。”说罢,解威微微一晃,身形倏闪,同时喝道:“老东西,得罪了。”话落,右掌疾拍,左手五指箕张,径向“天煞”抓去。 “天煞”一见解威来势,竟然罩住自己全身穴道,招式虽然简单,却是难以找出缝隙,无论自己如何躲避,却都在对方一抓之下。“天煞”不由暗凛,如此轻巧而狠辣的招数,乃是他生平仅见。电光石火之间,“天煞”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拼力闪身,疾速后退。竟在眨眼之间,勉强躲开解威袭来的所有招式。“天煞”躲得快速,无以伦比,但解威也在同时疾速跟进,如影随形,左手原式不变,依旧向“天煞”抓去。 “天煞”见状,不由大惊。紧急中,双掌疾速拍出数道掌影,击向解威左手。但掌势刚刚拍出,便感双掌掌心,好似碰上利器,登时感到一阵刺痛。一时之间,竟是灼热难当,痛彻心扉。闷哼一声,“天煞”疾速后退,同时大喝一声:“一起将两个贼子拿下!” “是!”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初遇四煞(5) 应声出口,但见两个身着玄红色劲装、四五个身着蓝色劲装、以及二十几个身着墨绿色劲装的怪人,刷、刷、刷地一齐抽出长刀,骤然向马倩儿围攻而去。“该死的东西。”解威大喝,突然脱离战圈,身形倏闪,一来一回,快逾闪电。身影闪灭之间,已响起几声凄惨的嚎叫。 但见三四个身着墨绿色劲装的怪人,在解威身影闪过之后,已然倒在血泊之中。“天煞”见状,怪吼一声,双掌突然胀大两倍有余,带着刺鼻的腐臭之气,直向解威拍来。其速之快,其势之猛,与适才相比竟变了一人。 “来得好!”解威一声大喝,双掌齐发,身形早幻成一缕光影。转瞬,噼噼啪啪的对掌声接连传来,一声比一声响亮,一声比一声沉闷。两人以硬碰硬,俱是拼命招式。“天煞”步步后退,嘴角随着一声声巨响,汩汩地向外流出鲜血。 急攻之下,解威也是气血翻腾,经脉鼓胀欲裂,似要将五脏六腑压碎。每次震荡,都感觉紧绷的经脉震颤不已,浑如电流,疾行流窜。此刻,两人似乎都将生死置之度外,“天煞”虽然口角流血,但劲力却丝毫未受影响,一掌猛似一掌。 闪动的身影渐趋缓慢,最终脚踏地面,拼力挥掌。巨大的轰响声,震耳欲聋。两人脚下,厚厚的石板纷纷断裂,变得粉碎。尽管客栈院落宽大,但接近两人劲气稍近的房屋,屋顶石瓦已被劲气掀起,疾飞四射。数丈外,一声声娇喝过后,不时传出一声声痛哼及临死前的哀嚎。 马倩儿展开身形,游走在刀光之中。小貂的身影已化作一抹淡淡的青光,在肉眼难辨的缝隙中,忽高忽低,纵横飞舞。若不细看,已很难发现还有一只扁毛畜生,在向十几位怪人攻击。 一声巨响,解威与“天煞”舍弃硬打硬拼打法,闪动身形,疾攻不止,招数越来越奇诡。先前还能看清二道身影,你来我往,此起彼落,见招拆招,见式拆式。到得后来,身影逐渐模糊,最终,只能见到一团绞缠的光影,疾如飞轮,时而传出龙吟般的巨响。 司徒雪与石中玉等人,早看得怔怔出神。此时,竟连两人也无法看清,解威与“天煞”两人功力,哪个高哪个低,俱为双方奇幻绝伦的武功所震慑,叹为观止。“天煞”攻势刚猛无俦,解威应付则更为从容,见招拆招,见式拆式,游刃有余。无论身法及招式,更趋出神入化,奇谲诡秘。“天煞”怒叱连连,怎奈始终也无法伤得了解威。 每每看来将要得手,却在毫厘之间,对方早见机闪了开去。不但无法伤敌,反而在满空飞动的指风中,感到全身各处大穴,都罩在敌人的五指之下。此刻再看解威,威势渐渐强猛,潇洒从容之中,逐渐散发一股凌绝天地的气势,使人气馁心颤,斗志渐消。 “天煞”连施绝学,数次施展杀手,却都在即将得手之时,被解威化解。“天煞”气得怒吼连连,死命攻击,却无甚功效。只因对方身法轻灵飘忽,简直不可思议。“天煞”自感本身劲气可以摧枯拉朽般,但遇到对方掌力,却像碰在败革之上,毫无着力之感。不但如此,对方身法更加奇幻,神出鬼没,指风刚劲狠辣始终不离各处大穴。 解威边打边看向马倩儿,眼见马倩儿可以应对局势,不禁暗暗欣喜。“天煞”越打越怒,直气得叱喝连连,巨掌舞成闪动的流光,劲气呼呼作响,威势无以伦比,石破天惊。远处旁观众人,亦感掌风袭身,劲力猛烈,纷纷向后退去。 “啊——” 一声惨嚎,又有两个身着墨绿色劲装的怪人,以及一个蓝色劲装汉子倒在血泊之中。司徒雪看得怔怔出神儿,她实在难以相信,马倩儿的武功已经高到如此地步。一人独对十数个武功高强的大汉,虽然采取游走之势,但每次出掌,都是妙到毫端。一人一貂,在刀光掌影中穿梭,竟是从容不迫,潇洒至极。 转瞬,又一声惨叫,地上已躺下六七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客栈院内,血气越来越重。小貂被血气牵动,凶性大发,嗤嗤怪叫,连连闪动。每次掠过众人身体,都会带下一片血肉,利齿及利爪……全身都已沾满血水。 石中玉细心观战,越看越吃惊,看得越来越紧张。初始之际还有些得意,而在此刻,所有得意都已不复存在。脸上,阴一阵青一阵,面色变幻不定。偶尔四顾,神色极为不安,不知想些什么。上官燕紧紧靠在石中玉身上,已被眼前血腥激战所慑,早已呆呆出神。 “天煞”威猛的掌势,一波又一波袭向解威。此时,“天煞”双目赤红,须发皆立,全身业已汗透长袍,伤口密布,脸色煞白。鲜血顺着嘴角流淌,看之狰狞可怖。解威身上虽也挂彩,但身形依旧飘逸,潇洒已极。 蓦然—— “呼”地一阵旋风过后,一道黄色身影,自房顶疾向解威扑击而来。身影未至,无俦的掌风已然及体。解威乍见变故,身形疾闪,出掌同时,已斜飞而起。嘭然一声,来人扑击的快,退速也快。站定后,乃是一个身着黄袍的老者。此老者长有一排黄牙,阔嘴、鹰鼻鹰眼、削耳、一只独眼,秃头红须,一双鹰眼隐泛红光。薄薄的嘴唇,饱含无边的狠厉意味。 黄袍老者道:“老大,这点子太硬。” “天煞”抹去嘴角血渍,恨声道:“你我同出而来,为何迟迟不见?” 黄袍老者道:“不瞒老大,我有事耽搁。” “可恨的东西,不是开荤去了吧?” “嘿嘿嘿……不会,不会。身为地煞,焉能不顾老大。” “天煞”气闷道:“亏你还记得自己是地煞,伤势好了,便不记得教训了?” 那个称作“地煞”的黄袍老者,笑容慢慢退去,冷声道:“老大,你我先后遭遇强敌,埋怨有何用处。如今伤势痊愈,便该齐心协力才对。”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初遇四煞(6) “天煞”厉声责问:“难得你还知道齐心协力,原定在此聚齐,你因何晚到?” “地煞”冷冷地道:“老大,本煞确实有事耽搁。事已至此,你我还是将这小贼拿下方为正事,不必再言其他。”刚刚说罢,一声惨叫传来,“地煞”扭头一看,神色顿时一愣。呲着黄牙,眼中慢慢腾起一股邪异之色,痴痴地念叨着:“真是一个小美人儿,好俊的功夫,嘿嘿嘿……不可多得,不可多得啊!”口中说着,眼睛看着,早忘了解威站在对面,正冷眼相对。 “天煞”见状,喝骂道:“没出息的东西,鬼庄有你,真是耻辱!” “地煞”道:“老夫知道轻重,只是看上两眼,不会以命试法。” 解威一见“地煞”这副德行,煞气顿涌。“可恨的东西,合该丧命。”说罢,晃身之下,光影在空中一闪,“地煞”只感到眼前一花,只怔神的瞬间,劲气已然及体。“地煞”大惊,想不到解威功力如此深厚,仓促间不及躲避,突然运气发掌。掌力相接之下,“天煞”好似撞上铁锤一般,震得双臂发麻。胸膛如被锥刺,全身力道回逆攻心。 “地煞”飘身退出五六丈外,胸膛一阵起伏。充血的双目,愣愣地看着解威,一副吃惊神情。如此威势,挥掌之间,竟将自己震得气血翻涌,此等功力,真是天下少见。“天煞”见状,表面虽然吃惊,却暗自幸灾乐祸。看“地煞”一脸惊愕模样,冷冷道:“感觉如何,若你早来,恐怕早已命归黄泉了。” “地煞”听罢,目中冷芒连闪,阴狠道:“此子功力非比寻常,你我再行计较实无必要。”说罢,“地煞”死盯着解威。“天煞”知道厉害,急忙收起争执之心。两人一左一右,渐向解威聚拢而去。 马倩儿那边战况渐趋激烈,身着墨绿色劲装的怪人剩下已不足十人,蓝色劲装汉子剩下两人。而且,每个人的身体都在流着鲜血,显然是伤在小貂的利爪与利齿之下。这群怪人中,属那两个身着玄红色劲装的人物最为强悍。两人分击合围,尽取拼命之势。马倩儿尽力游走,寻隙攻击。 砰地一声,紧接着是一声惨嚎,只见两个身着墨绿色劲装的怪人口喷鲜血,横飞而出。天地二煞见状,再不迟疑,双双暴喝一声,径向解威攻去。夹在两人之间,解威疾速展开身法,采取守势从容应对,身形飘忽。在鬼庄两大高手围攻下,竟看不出一丝慌乱。 过了片刻,天地二煞倍感不耐,舍却繁复掌势,尽取硬碰硬招式,直向解威夹击而至。解威疾速躲闪,当二煞再次狂猛攻来之际,不禁虎吼一声:“本使便见识一下鬼庄的绝学!”声落,手掌倏翻交错,径向二煞迎去。此乃神教的独门武功——摧心掌。登时,煞气疾涌,骤然之间,周遭一片森冷。 二煞见状,并未闪避,而是鼓足真力疾迎而至。眨眼之间,三股劲气相交,猛听得半空一声闷雷似的巨响,三道身影疾速斜飞而起。二煞足足飞出四五丈外,方才扭身翻转,勉强落在地上。解威也在同时暴退,飞出六七丈外,莹白的面目已成血红色,胸腹剧烈起伏。 但转瞬之间,便恢复原有神貌。“两个老东西功力果然不凡,本使领教了。”说罢,解威死死盯着二煞,长长的手掌缓缓抬起,一步步向二煞走去。二煞简直难以相信,在两人全力攻击之下,竟然看不出对方有何损伤之处。而且,在全力出掌的同时,竟有些无力之感,所发劲力宛若击在棉絮之上。二煞百思不得其解,一时之间,竟怔在当地。 听到解威冷冰冰的话语,方才醒过神来。此刻,两人再无一丝轻视之心。急忙调息,旋即,身形倏然拔起,两人四掌双双挥出。陡然——就在二煞快要袭到解威身前,只见解威挥动的双掌忽然喷出一股紫气,那股紫气刚刚射出,转瞬之间,骤然变成一道夺目的强光。 二煞顿觉目盲,对方的影像登时模糊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在三股劲气即将相接的瞬间,二煞猛然提增功力,疾速向前拍出数掌,同时,身形倏然暴退。轰然一声,劲气相接,大地一阵颤抖。三人乍合倏分,闷哼声中,流光闪耀之际,三道身影又绞在一处。紧接着,又响起一串隆隆的对掌声。顿时,瓦砾疾飞,带着刺耳的锐啸,射向四方。 司徒雪等人急忙退向远处,惊魂未定之际,又是一阵巨响,三人均已口喷鲜血,解威面目已成惨白色,在激烈对攻下,内腑好似已经离位。但看马倩儿那边情形,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冲天豪气,狂啸声中,双掌忽然幻出一蓬紫色雾气。就在紫气将将涌出的同时,突然爆出一片片森白的掌影。“天魔映日——”吼声,伴随刺目的光影,半空已被如刃般的掌影笼罩。 “嘭”、“嘭”两声巨响,二煞顿感身子一麻,飞旋的同时,两人肋部冒出一股股殷红的鲜血。而解威也被对方的劲气扫中,疼痛中,左臂被撕下一片皮肉。 “老大,此子太过强横,你我拼死也要将这小子毙在掌下。” “不错,看掌!”天煞大吼一声,两人同时发难,身形暴起,在流光闪耀、难以辨识的光影中,挟着万钧雷霆同时下击。解威见状,只是稍微犹豫一下,不禁暴吼一声,举掌向上迎去。轰然一声,随即又是一阵闷雷似的巨响,解威张口喷出一口血箭,退势未尽,又疾纵而起,径向二煞扑去。 解威口喷鲜血,而二煞也好不到哪里,整个面目已被鲜血覆盖,头发蓬乱,沾满血水,好似嗜血的厉鬼。劲气飞动中,三人再无任何保留,俱是要命招式,早已不顾生死。场面奇诡惨烈,震慑心魂。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初遇四煞(7) 石中玉看得心惊肉跳,他实在想不到解威功力已到这等地步。面对鬼庄天地二煞,竟能以一敌二,虽然看似凄惨酷烈,但身形却丝毫未受影响,仍是纵飞飘忽,轻盈流畅。石中玉看得有些气馁,解威,这个没有过多传闻的人物,其一身功力已无法用高手来形容。此时所展现的功力,任何一个门派的掌教……恐怕两三个掌教齐上也不是对手。 石中玉这厢暗自震惊,司徒雪却已沉下心来,娇面上再无一丝惊讶之色。此际,不但毫不惊讶,更是毫无表情。神色极为平静,双方血战,竟好似与己无关。不但解威的功力已到了天人之境,便连马倩儿的武功,也已无法形容。司徒雪心中所想,乃是马倩儿是否也已投身魔门。 但看情形,若非魔门中人,怎会拼死与鬼庄众人血战。从解威偶尔撇向马倩儿的目光看出,那种关爱,那种担心,只有感情到一定程度,才可能出现这种眼神。这两人之间,一定有着极深的感情。司徒雪不是看不透,而是无法理解,为何有这么多美人投身魔门。 “啊——”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又有两个墨绿色劲装汉子倒下,凄惨的悲号刺激了二煞,攻势越来越烈,越来越狠辣。乌黑的劲气,带着难闻的气味,笼罩整个客栈。此刻,客栈掌柜及小二们,人影皆无,早不知跑到何处。 “四煞归一!”天煞一声狂吼,地煞听罢,身影闪动间,两人忽然并到一处,随即,左右两掌猛然相接,另外两只手掌爆闪而出。登时,场上情势立便。但见二煞挥出的掌势,劲道猛然增加不止一倍有余。黑气大盛,劲气犹如海啸,其速之疾,其势之猛,无以伦比。 解威乍见之下,不由暗凛,身形疾速闪动,躲避的瞬间,天魔掌第三式“幻魔即空”应手而出。紫气,黑气骤然搅在一起,刺耳的锐啸声过后,紧接着便是一声震耳欲聋般的巨响。登时,客栈大门轰然倒塌,场上沙飞石走,在劲气扫过之后,客栈正房已倒塌半边。 解威落地,身形不住晃动,口角汩汩溢血。二煞同样是剧烈喘息,狞厉而狠毒的双眼,满是诧异之色。想不到在两人使出绝学之后,对方仍能站住身形。“小子真是少见,不过此刻也是强弩之末,看掌!”说罢,二煞身形飞动,又告袭来。 蓦地。 “不要脸的东西!”一声娇喝传来,半空忽然闪过一白一粉两道光影。粉色身影径向二煞迎去,白色身影直奔马倩儿逸去。变故之快,当人们尚在惊愕之际,半空中,掌影闪耀间,劲气相接的轰鸣声便已响起。 闷哼声中,二煞疾速后退,与此同时,几声凄惨的嚎叫撕破了夜空。四五个墨绿色劲装怪人,在如狼嚎般的惨叫声中,已经身首异处。声落,一切停止,场上忽然安静下来,空中血气弥漫,随风飘荡。那些与马倩儿拼斗的怪人各个满身伤痕,惊慌地退在一旁。二煞口喷鲜血,身影不住摇晃,满眼惊异之色,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美女。 “冷煞!” “仙魔!”观战人群,有人忽然喊出声来。 解威吐出一口血水,躬身道:“两位天女好!” 小婉问道:“右使伤势如何?” “无妨。”解威躬身,抹去嘴角血渍。 小雪道:“右使不必多礼,这两个老东西又是何人?” 解威道:“回天女,这两人正是鬼庄四煞中的天地二煞。” 小婉美目含煞,冷冷道:“原来如此。想不到鬼庄现身江湖,真是奇闻。” 司徒雪与石中玉乍见又有两个魔女现身,不禁暗暗吃惊。小雪与小婉忽然到此,正是激战紧要关头。虽然解威两人未露败象,但僵持下去终究不妥。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小雪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看一眼马倩儿。随后,又扫视天地二煞及鬼庄众人一眼,娇喝道:“二妹,相公因鬼庄受伤,这些贼子绝不可留。”喝罢,身形陡转,忽然扑向正凝神戒备的鬼庄众人。 马倩儿正自迟疑,乍然看到传闻中的飘云仙子与冷凤,好似忽然见到仙人一般。二女突如其来,完全超乎想象。纵然想过无数遍,也想今后可能会见到两位美女,但在此刻见到,仍不免紧张。但她并未答话,眼见小雪起身,马倩儿只是稍微犹豫一下,疾速腾身,紧随小雪扑去。 此次扑击,已经无法分辨小雪身形。尽管十余个怪人、两个玄红色及蓝色劲装汉子合力扑击腾挪,仍然躲不过二女飘忽诡异的身法。两声惨嚎传来,解威与小婉也在同一时间向天地二煞猛扑而去。 噼噼啪啪,一连串撞击声,震荡耳鼓,响彻夜空。一声声惨嚎,带起一蓬蓬血雨,小雪一双玉手好似催魂的魔掌,闪耀间,已然分不出任何掌势。数月不见,小雪与小婉两人的功力竟然提升很多,便连解威也感到吃惊。 司徒雪原本平静的表情,在看到小雪与小婉的功力后,也不禁为之动容。不消说二女身法诡异,掌势更是惊人,所有的招式都是夺魂取命,式式狠辣,招招见血,没有丝毫花俏之处。 小雪加入,场面顿呈一边倒局面。转瞬之间,随着一声声哀嚎,身着墨绿劲装的怪人已经全部毙命,仅仅剩下两个玄红色及四个蓝色劲装怪人。再看六人,各个满身伤口,鲜血淋漓。而二煞也在解威与小婉攻击下,又添数道伤口,血水飞溅,全身上下已是血汗混合,如雨而下。 就在此时,但见客栈外,刷刷飘来数道身影。到了近前,乃是五十余个身着墨绿色劲装的怪人。这些怪人见状,不由分说,二十余人迅速攻向小雪与马倩儿,而其余三十几个怪人则向解威与小婉围攻而去。 “小貂——”马倩儿一声娇喝,不知何时已躲在马倩儿怀中的小貂,闻声噌地一下钻了出来,呲了一下青白的利齿,光影一闪,便失去踪影。几乎同时,场上已传来一声惨叫。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初遇四煞(8) 登时,场上形势大乱。 “天女不必管我,杀光那些贼子。”解威大喝一声。 小婉听罢,撇下二煞,玉掌幻出一片夺魂的掌影,迅速杀入人群之中。这场激战异常惨烈,血雨漫天。此刻,小婉双目微红,粉色的衣衫,沾染点点血迹,森白的掌影无情地穿过一个个身躯。血雨飞溅中,小婉身影穿过之后,竟无一声惨叫。只有一连串噗噗声响,那是利刃般的掌影,疾速穿过身躯的声音。 血雨,尸块,满空飞舞,在闪耀的掌影里,尸块成了一点点、一块块飞射的碎肉。而小雪与马倩儿那边,此刻也在上演血腥惨剧。二女浑身是血,衣襟沾满血淋淋的肉沫。森冷的刀光,赤红的血雾,组成一副凄凉的惨景。 二女早已杀红了双眼,尽管对方的刀阵凌厉无比,但二女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任凭鲜血流淌,在飘飞中寻机而上,痛下杀手。一声声骨骼碎裂的声响,一蓬蓬飞旋的血雾,看得司徒雪等人心惊肉跳。这是怎样的残酷场面,打斗中,几乎每个人都已融入血雨里。生命,在这惨烈的血腥景象中,已变得无足轻重。 “嘭”、“嘭”、“嘭”,一阵巨响,解威腾身而起,喷涌的血箭尚未落地,飞动的身形又疾速射向二煞。此刻,石中玉再也没有一丝得意,面对魔门人物这种狠辣与凶恶,已经感到没有任何拼斗的勇气。自己似乎已成他人刀俎下的身躯,任人宰割。那些悍不畏死的鬼庄汉子,凶猛强悍,功力不可谓不强,但凭每个人的武功,都可在江湖闯出一点名声。 但是,在这场激烈的血战中,鬼庄汉子一个个倒了下去。转瞬之间,便已化作零碎的尸块。那些正在拼斗的墨绿色劲装怪人,似乎并不在乎同伴死亡,竟踏着同伴的尸体、尸块和血肉,依旧舞动长刀,奋勇攻杀。任何阻挡刀势的障碍,都在刀光中被劈得粉碎。但,阻碍刀光的只是同伴的尸首。一具具即将倒下的尸体,在刀光中化作零碎的血肉。此情此景,惨绝人寰,围观之人中,有的已呕吐不止。 两刻钟不到。 那些围攻小婉的墨绿色劲装怪人,已在小婉凌厉的手段下,全部就戮。而围攻小雪与马倩儿的蓝衣人,也只剩下六七人。两个玄红色劲装汉子,尽管全身是血,却仍在拼死而战。剩下的汉子均是功力更高的人物,刀阵更为威猛。小雪与马倩儿时而合在一处,时而分头拒敌,外加小貂助阵,攻击诡异难测,鬼庄汉子渐渐不支。片刻,又有两人化成了血雨。其中一玄红色劲装怪人,被削去半边面皮,另一怪人左臂已经骨断筋折,血流如注。 天地二煞渐感不耐,同时也渐感不支。衣袍已同血红的身躯粘在一起,此刻,两人无比震惊,感觉解威功力越打越强,即便集合两人功力,也无法抵挡解威攻势。但二煞哪肯甘心,仍在全力扑击。此时,解威已停止流血,身形恍如电掣,虽然激战多时,劲气不但未见减弱,反而越来越强。无俦的掌力绵绵不绝,一波又一波地向二煞爆射而去。 小婉见解威这厢情形,只犹豫一下,身形倏然闪晃,如电般扑向小雪那边战场。在身影将将消失的刹那,场中已传来一声惨嚎。两个蓝衣人在飞旋的玉掌下,已被斩作两段。小婉这厢刚刚得手,小雪与马倩儿也在对手的惊愕中,痛下杀手,又是两声惨叫,一个玄红色劲装怪人已被劈向半空。 “啊——” 又是一声痛叫,“地煞”带着一道血箭疾速后退,在刚猛绝伦的劲气扫过之后,右臂已被震碎,骨肉爆射四方。而“天煞”也在同时被无情的掌刃切中,咔咔两声,肋骨俱断,血涌如泉。 “老大,走!” “地煞”喝罢,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身形疾纵,忍痛飞退,去势如电。解威追之不及,身形倏然闪晃,正要出手袭向剩余的几个蓝衣及仅剩的玄红色劲装汉子,便见三女同时娇喝一声,一阵闷响声,场中已不见了对手的身影。再看半空,一具具被震起的身体,在瞬间被凌厉的掌势切成无数肉块。碎肉,血雨,纷纷落下,终于……一切寂静。 小貂身影一闪,无声无息地落在马倩儿肩上。小脑袋摇晃着,舔舐身上沾染的血迹。不一刻,便懒洋洋地钻进马倩儿怀中。三女身染血水,除双眸之外,再无一点洁净地方。一个个好似在血水中浸泡过一般,形貌甚是骇人。 客栈内外,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满地尸体,到处碎肉。看之令人作呕,凄惨绝伦。上官燕早已退到远处,饶是如此,腹中也是翻江倒海。远远的,看到赵明义与司徒雪,小婉淡然一瞥,向司徒雪轻轻挥手。旋即,四人倏然腾身,转瞬便失去踪影。 司徒雪,石中玉等人愣愣地站在远处,目睹这场激战,恍如隔世一般。此时此刻,司徒雪再不怀疑自己的判断,马倩儿恐怕也已投身魔门。司徒雪不解,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几人怔怔地看向斗场,竟未发现周遭已聚集不少江湖武林人物。 上官燕看着石中玉有些沮丧的神情,面上现出一丝难以琢磨的意味。轻声道:“玉郎,想不到竟是这般结果,如之奈何?” 石中玉瞟了司徒雪一眼,传音道:“切勿出声,日后再说。” 上官燕听罢,怔怔地道:“想不到魔门几个美女,竟是如此美艳,而杀起人来更是心狠手辣。这几人尚且如此,魔煞与魔妖又当如何?魔神又是何等模样?” 石中玉道:“燕儿,事情未到结局,实难预料。唉……此地血气太重,走吧。”说着,拉起上官燕,径向城内走去。司徒雪慢慢恢复平静,见石中玉两人离去,不禁暗暗摇头,遂也缓缓离开了客栈。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围攻(1) 城西。 “隆鑫”客栈。 小雪与小婉回到客栈房间,急忙洗去身上的血水,相互为对方敷上金疮药。随即,两人凝神打坐,持续整整一夜。直到清晨,两人方才收功。洗漱后,小婉再为小雪敷上金疮药。只一夜工夫,小雪身上五六道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血痂也已脱落。 “当”、“当”两声,房门轻响。 小婉道:“外面何人?” “属下来此,天女起身了么?” 两人急忙穿妥,小婉道:“右使请进。”吱嘎一声,房门随声开启。解威与马倩儿走进房间,两人手臂缠着丝带,浑身一股药味。 尚未来到二女面前,解威两人几乎同时躬身,道:“两位天女好!” 小雪摆摆手:“右使不必拘礼,两位早来不知何事?” 解威道:“属下并无要事,只是挂念天女伤势。” 小雪笑道:“右使不必担心,伤势已好了大半。” “哦,如此甚好。不知……不知两位天女怎会来到徽州?” 小雪道:“自右使离开魔域,据探查,各派尚无进剿魔域打算。听闻教主受伤且一直没有音讯,才与小婉出来寻找。本欲前往郧阳,行到此处附近,听说右使与南宫云激战,并遇到一个怪人。因而,才匆匆赶到这里。” 马倩儿:“那怪人……” 解威急忙接口道:“两位天女来得真巧,不然,属下恐怕要逃命了。” 小婉道:“鬼庄四煞武功着实不低,原听说教主与鬼庄等人激战受创,尚半信半疑,此番交手方才知道,教主及五大魔女与鬼庄众人激战,是何等惨烈。从鬼庄已现身的这些人物来看,单凭这几人还不足以睥睨天下。不过,四煞功力着实不低,在江湖中已不多见。比之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虽然稍有不如,却也十分有限。” “这是真的?”解威怔道。 小婉道:“确实如此。我曾与四大空明使交手多次,不会有假。” 解威仍疑信参半,道:“相传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受江湖中人顶礼膜拜,功力之高,已近天人。若以天女所说,岂非有名无实?” 小婉道:“也非有名无实,只因几人喜欢群殴。一旦交手,素来是同进同退。倘若几人联手,江湖中实难找不出是其对手。另外……其背后尚有老一辈人物,说不得有些事情,其实便是三大凌云圣使或神功四老所作。情形复杂,难以确定。” 解威道:“天女所言不无道理,不过属下仍是将信将疑。” 小婉道:“四大空明使等人功力,也不过四煞这般。只是这天地二煞不知所习是何功法,合在一处,竟然功力倍增。” 解威道:“打斗时,地煞曾言乃是四煞合一。” 小婉笑道:“这只是功法名称而已。算了,再遇之时,小心便是。” 解威迟疑道:“两位天女出来,老巢是否……” 小雪道:“仙翁言说,魔域阵式奇诡,且又经过一番调整,更见玄奥。倘若遭袭,若不主动攻击,数日之内,自保不成问题。” “哦,仙翁日日精研阵法,此说必是胸有成竹。” 小婉道:“师傅一生谨慎,老巢不会出现重大变故。”说罢,看一眼马倩儿,笑道:“听说马姑娘与右使情投意合,不知是真是假?” 马倩儿忙道:“本姑……哦,属下一心投身魔门,誓与解大哥相守一生。” 小婉道:“如此甚好,不过,若按魔门规矩,此事可曾禀明教主?” 解威连忙躬身,惙惙地道:“禀告两位天女,此事未曾禀告教主,但已经过太女及公主首肯,因而……” 小婉与小雪听罢,不由对视一眼,小雪道:“既然经过太女与公主首肯,我与大姐并无异议。不过……”小雪话未说完,转而沉思。解威与马倩儿不知所以,不由紧张起来,两人实在不知小雪所说的不过背后,到底有何深意。 解威小心道:“天女,不过如何?” 小雪轻轻一笑,道:“并无其他意思,只是听闻齐小莹容貌之美天下无双,并且武功大进,堪与死丫头媲美,不知是否为真?” 解威稍微沉思,慢慢道:“请恕属下直言,太女之美,决然不虚。若论功力,原来在神教时,便比属下为高,现在更是今非昔比。不然,也不会同公主同上武当,并战胜武当三仙。” 小雪又问道:“智机韬略如何?” “学富五车,天下少有。” “心性如何?” “呵呵。”解威轻笑一声,道:“关于太女心性,属下恐怕已经说过。不过现今看来,太女心性更见稳重狠辣,见之,令人顿生臣服之感。” 小婉接口道:“大姐,既然相公授予齐姑娘以太极天女之位,恐怕不会看走了眼。神教与魔门,行事风格颇为相近,齐姑娘身为神教圣女,想来正合相公之意。如今,太女声名大振,扬名天下,此乃魔门福气。” 小雪嫣然一笑,道:“大姐我不是嫉妒齐姑娘,只是证实心中所想。”说着,对马倩儿道:“马姑娘武功之高真是出乎意料,听说,你原来便能接下死丫头五层功力,不知如今怎样?” 马倩儿忙道:“天女谬赞属下,当时公主也是手下留情。” 小婉端详马倩儿,道:“马姑娘美艳绝伦,真是天下难寻。呵呵,右使真有福气,竟然将马姑娘这等美人儿……” 马倩儿娇面一红,忙道:“天女有所不知,非是解大哥主动示好,而是属下仰慕大哥英雄气概,并在公主撮合下,才得以委身大哥。” 小婉轻笑,道:“想不到右使竟有如此魅力,难得,难得。” 小雪轻笑一声,插言道:“二妹,右使英雄盖世,与马姑娘甚是相配,难得一说极是不妥。” 小婉道:“还是大姐说的对,英雄美女,相得益彰,呵呵。” 解威两人听罢,均有些尴尬。不过,马倩儿听小雪两人言语,心里却有另一番感受。不但不觉尴尬,反而感到异常甜蜜。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围攻(2) 解威渐渐平复情绪,真正放下心来。而今,魔门三位天女以及公主没有异议,自己与马倩儿的私事总算定下。至于幻天是否同意,解威已不再担心。 解威道:“不知两位天女欲往何处?” 小雪道:“出来几日,始终没有教主信息,因而并无目的,只是随意走走。” 解威道:“日下鬼庄中人神出鬼没,一旦遇到,甚是危险。属下还望两位天女小心。” 小雪笑道:“右使放心,我与小婉也有合击之术,真若不敌,抽身便是。” 解威犹豫,仍感不安,道:“这……江湖日乱,属下依然放心不下。两位天女若不介意,属下便跟着照应。” 小雪轻轻摆手,道:“右使不必客气,我等在此歇息两日。随后再往别处闲游,若无教主消息,便自行返回魔域。唉……不知怎地,在老巢呆得久了,对外面十分向往,但出来后竟感无甚乐趣,还不如呆在魔域悠闲自在。” 小婉道:“大姐说的是,妹妹也有同感。唉……不知那魔头现在何处,也不知会一声,竟让你我好找。更不知春女等人伤势如何,此时是否痊愈。这死魔头,怎不捎来讯息,真令人担心。” 小雪道:“说不得此刻正与春女等人……”说到此处,小雪忽然住口,笑道:“二妹,死丫头与齐小莹怎地也没了讯息,好似失踪一般。” 解威道:“属下离开郧阳时,公主与太女尚未离开。临行时,太女言说欲往楚州。而今,已过去数日,不知此时是否动身。” 小雪道:“楚州乃是天地盟老巢,而石中玉尚在此地,不知所为何来。” 马倩儿道:“属下与解大哥曾在酒楼看到司徒雪与石中玉,两人正与此地的富商巨贾朱喜文商讨进货事宜。” 小雪听了,沉吟道:“各门各派在各地均有分坛,恐怕都是依托分坛,一面经营一面扩展势力。只是相公不屑此事,不然,我魔门也可仿效其他门派,在各地设一些隐秘堂口,我等出外也好有个落脚处。” 小婉凝重道:“大姐所言甚是有理,以前魔门乃是暗中行事,如今,情势发生巨变,此事或可应该考虑。对,此事可为,待见到魔头再行理论。” 忽地。 “哐”、“哐”、“哐”—— 街上传来一阵锣声,甚是急促。紧接着,响起凌乱的跑动声。马倩儿急忙跑到窗前,掀起窗棂向外一看,只见街面上一队队衙役与捕快,径向“恒源”客栈方向跑去。随后,又一阵锣声响过,一大队军马飞驰而来。坐在马上之人,赫然是朱喜文。 马倩儿回身道:“这些衙役捕快定是到客栈去了,看过后不知会有什么动作。” 小雪道:“恐怕只是殓尸而已,不会有何动作。” 解威道:“天女说得是,官府向来不管江湖争斗。倘若知道那些尸体乃是鬼庄中人,衙役们恐怕还会避开。”说罢,解威又道:“两位天女意欲在此盘桓几日,属下便在此陪伴。‘望山楼’乃是城中最好的酒楼,属下这便安排一下。” 小雪笑道:“右使不必费心,此时,恐怕绿萼早已安排好了。” 解威道:“那机灵丫头也来了,真是不错。” 小婉道:“绿萼整日嚷嚷出来,考虑出来有人照料也是方便。不过,这丫头不喜欢同我等在一起,说是要自己独自锤炼。我二人劝也无用,只好随她。每到时刻,她自会按魔门标记找到我等。” 解威道:“绿萼这丫头资质不凡,功力亦是多有进境,寻常高手真不是她对手。” 小婉道:“这多亏右使耐心指点。” “两位天女也经常为她输功,属下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我与大姐只是哄哄那丫头,哪似右使那般尽心尽力。” 解威笑道:“属下听她一口一个大哥叫着,自然不能亏待于她。” 小婉轻笑一声,随后肃然道:“大姐,昨日看司徒雪神情,已然平静许多。而石中玉目光流转,神色不定,好似隐藏甚么秘密。不知大姐发现否,那石中玉身上,隐隐有种邪气。” 小雪恍然:“二妹不说倒无所谓,此时说来,我也有此同感。看此人表面,目光流转,隐含奸诈之气,定非什么好路数。而看那上官燕,神色竟也慌张。恐怕早与石中玉打成了一片。” “呵呵。”小婉坏笑:“一片?大姐真会说话。” 小雪诡秘道:“二妹意会即可,何必说破。” 马倩儿听几人说话,目光一直在二女身上。小雪两人那股纯情给人以亲切之感,所蕴含的脱俗之气,使人不敢逼视,更不敢亵渎。此际,马倩儿又想到梅梅与小莹。在魔门中,论起地位,众女均比自己为高。若论容貌,虽然自己并不逊色,却总感到有些差距,自己也不知差在哪里。 若单论容貌,马倩儿与小雪与小婉相比,毫不逊色。但在二女面前,马倩儿竟毫无信心。论起武功,马倩儿自忖,或许不及董小婉,但并不比小雪稍差。见几人言语,自己无法插话,不免有些尴尬。正在此时,小雪忽道:“马姑娘,听说你现在是黑龙帮帮主?” 马倩儿正在思虑,忙道:“属下愚钝,做此帮主,全是太女意思。言说,一则可以聚拢些人气;二则属下师傅也好有个落脚之地;三则,郧阳距离武当甚近,可以探查各派动向。” “哦……”小婉似有所悟,道:“原来如此,齐姑娘想得甚是周到。苗疆蛊毒,闻名遐迩,‘神蛊金婆’这名号享誉武林已有数十年。令师现身,可是久违江湖了。” 马倩儿道:“天女说的是,师傅禁不住属下央求,这才领属下走出苗疆。行至郧阳,恰巧与公主相遇。随后发生一些……一些误会。再后才遇到教主。最后,在郧阳巧遇解大哥,从而与魔门结下……结下缘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围攻(3) 小雪轻笑一声,道:“二妹,如今又有一位美女投身魔门,真是难得。” 马倩儿道:“天女过奖了,属下……” 小雪急忙打断马倩儿,道:“马姑娘,既然你已投身魔门,以后不必自称属下,我等姐妹相称便可。” “属下不敢。” 小雪道:“马姑娘不必拘礼,教规是教规,姐妹是姐妹。右使与教主虽有主从之分,有时也以兄弟相称。我等论起关系,自是姐妹无疑。倘若固执于名分,便显得生疏了。” 马倩儿听罢,心生感激,迟疑道:“这……这如何是好。” 解威道:“既然两位天女宽待于你,你也不必推迟。” 马倩儿一听,内心更加感动,忙道:“属下恭敬不如从命,日后还需两位天女……两位姐姐多多指教。” 小雪笑道:“马妹妹不必客气,既然我等均是同门,本应是姐妹。女孩家总是一口一个属下,感觉甚是别扭。” 马倩儿道:“谢谢两位姐姐,属……妹妹听从便是。” 解威见状,感到异常欣慰。他心里十分清楚,小雪与小婉如此,恐怕不仅仅是为马倩儿着想,更多是给自己颜面。思虑甫毕,遂道:“两位天女如此看重属下与倩儿,属下无言以表,惟愿以此生报效魔门。” 小雪看着马倩儿那股妩媚神情,意味深长地道:“马姑娘,右使忠义之心,唯天可鉴。包括我等及教主在内,无不知晓。我只希望,你与右使能相守一生。不然,不但右使蒙羞,魔门也将因此而沾染污名,真有那种情形出现,莫怪……” 马倩儿听罢,不禁咯噔一下。心道:“小雪此言,太女也曾说过。难道自己真给人以这种感觉?还是自己真会三心二意?”想毕,忙道:“大姐放心,妹妹空说无凭,惟愿陪伴大哥一生。如其不然,必遭天谴。” 小雪摆手:“如此便好。呵呵,马姑娘不必发此重誓。” 马倩儿郑重道:“妹妹所说乃是心里话,绝无半点虚言。” “马妹妹不用承诺,我信你便是。”小雪说罢,轻笑一声,看看小婉,道:“我等走吧,绿萼恐怕已经等不及了。”小婉应了一声,招呼解威与马倩儿,一同出了客栈,径奔“望山楼”而去。 解威领路前行,不时看看左右。街上,衙役捕快一个不见。看到四人走来,行人纷纷躲避。尽管三女看似仙女一般,但人们脸上的惊恐神色,已经说明一切。魔门人物先后来到徽州,不知将会发生何事。 “望山楼”。 时值正午,本应高朋满座才是,但今日却显得冷冷清清。寥寥几桌食客,在悄声议论,生怕别人听到。看到解威等四人进来,不由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愕、惊恐与惊讶之色。 几人坐在临窗位置。落座后,解威看一眼四周,小婉也凝神扫视一圈酒楼。不一刻,小二们陆续端上酒菜,只是不见绿萼身影。小雪扫视一周,小婉并未在意。无意间,两人不由同时一怔。随后,解威与马倩儿也感到有些异样。 但见堂内犄角坐一位身材高大,身着一袭粗布长褂的老者。那老者腰悬一柄剑匣,通体黝黑。剑眉鹰目,黑红脸膛,样貌十分威武。怪异处是右耳已失,仅剩光秃秃的耳廓,十分醒目。小婉与小雪一怔,几乎同时认出——此老者正是武林盟前盟主,“神剑”昊天。 在昊天身旁,端坐六个老者,几位老者头戴毡帽,各个身着灰色长袍,冷丁看去,好似寺中僧侣,只差长有灰白乱发。毗邻昊天几人旁边的一张桌子,坐着几位怪异人物。那几人四旬上下,面目阴沉。紧邻几人边上,坐一位蓝袍人,头戴斗笠,因斗笠压得太低,竟看不清面目。 正在此时,一看似机灵的小二轻轻来到小雪等人身旁,惙惙地递给小雪一方纸条。小雪有些诧异,展开一看,但见纸条上书:“此地有变,天下将乱。速速离此,回返旧地,小心埋伏。落款:知名不具。” 小雪看得怔神,小婉见状,接过纸条看罢,不由激灵一下。急忙传音道:“大姐,此乃警讯,怕是老巢将要发生祸事。” 小雪道:“这是何人所写?” 小婉急道:“大姐,你我速回老巢,迟恐生变。” 小雪道:“难道便是眼前这几个酒囊饭袋?” “恐怕不是……”小婉说着,不经意向外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只见正对酒楼的街道,匆匆闪过一道身影。小雪顺小婉目光看去,只见那闪过的背影颇为熟悉。转瞬,小雪怔道:“赵明义。” “不错,示警恐怕是司徒雪的主意。” “也许。” “不知司徒雪为何示警?” “或许是良心发现。” 小雪道:“不必管她,回返老巢要紧。” “大姐,事不宜迟,吃罢尽快回返。” 小雪急忙传音道:“右使,快快用饭,速回老巢。” “是,天女。”解威早看到二女神色,知道有事发生。急忙拉一下马倩儿,低头用饭。马倩儿十分机灵,见几人神色严肃,急忙随解威吃起来。不一刻,解威丢下一块碎银,带头而去。 众人刚刚走出酒楼,昊天等人也一同站起。相互耳语几句后,急忙出了酒楼,来到街上,稍微辨识一下方向,径向小雪等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小雪等人没有耽搁,出城后,直奔鄂境西北奔去。几人刚刚驰过一道山岭,便远远望见官道尽头,出现一个集镇。行至近前方知,此镇唤作“仙来镇”。小雪看得一怔,暗道:“仙来镇?此地较为僻静,为何唤作仙来镇?” 小婉也感到有些奇怪,但几人并未停留,走过集镇,眼见官道寂静无人,正要起步疾行,忽然,小婉感到一阵心悸。眨眼工夫,只听身后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众人回头一望,远远的,昊天等人正疾驰而来。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俱都感到已然不能善了。小婉道:“看来今日必有一战,倘若不敌,尽早离去。”小雪刚要应声,“嗤”、“嗤”、“嗤”……忽听路旁传来一阵锐啸,刹那间,暗器随声而至。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围攻(4) “大胆狗贼,找死。”小婉一声娇喝,身影一闪,风声骤起。只在瞬息之间,小婉径向路旁的树林激射而去。刚刚接近树林,一蓬蓬暗器好似暴雨般射来。小婉换气停身,拍掌腾身,一气呵成。身影倏闪,快得不可思议。骤然拔起四丈有余,嗖、嗖、嗖……一蓬暗器贴着脚底全部走空。就在暗器落空的同时,小婉已经扑入树林之内。如刃如幻的掌影闪过之后,在暗处埋伏的几个大汉,已惨嚎着飞向不同方向。 “啊——” “啊——” 又是几声惨叫,小婉疾速折回。只是这档功夫,昊天等人已然奔到几人近前。刚刚站定身形,便听林中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刷、刷、刷地,眨眼之间,官道两旁相继现出一百多个大汉。这些大汉俱是紧身衣靠,只是颜色不同。其中,二十余人为蓝色劲装,三十余人为玄红色劲装,其余五十余人乃是玄青色劲装。众人顿时被团团围住,大汉们手持刀剑,虎视眈眈,有如无数个幽灵。 小雪等人正在打量,随着一声轻咳,只见有十人排众而出。这些人里,领先之人乃是一位身着火红长袍的老者,一个浑身黑色劲装蒙面人,一个头戴斗笠的蓝袍人。一个是神剑昊天,另外是六个头戴毡帽的老者。小婉一见,登时一震。当先那红袍老者已经须发皆白,长眉垂耳,满脸皱纹。在其身后那一身黑色劲装,头戴玄黄色蒙面巾的人物,小婉颇为熟悉。此人正是四大空明使之一:木使。只是不知那红袍老者及蓝袍人是何方人物。 解威暗中观察,感到有些不妙。传音道:“天女,恐怕今日不但要有一战,或许是一场大战。交手之后,相互要尽力照应。” 小婉道:“右使说得是,神霄宫竟然与昊天等人同时现身,看来各派确有准备。” 忽地。 红袍老者忽然开口:“几个贼子居然在江湖上招摇,真活的有些不耐。”老者语气冰冷,不带一丝生气。 “列队。”木使轻喝一声,但见那些汉子疾速形成五个阵队。长剑映日,发出一片森冷的光芒。 解威扫视四周,疾速估量形势,转而传音道:“天女,那红袍老者气势不凡,恐怕我等均非对手。一旦开战,我与倩儿对付红袍老者,两位天女对付其余之人。其余啰嗦尽力躲避,伺机除去便可。不过,看这些阵队阵势,恐怕极难对付。” 小婉传音道:“战则战之,不战且退便是。” “好,属下尽力而为,天女保重。” 红袍老者瞪着死鱼眼,活像一具僵尸。木使仅露一双阴鸷的双眸,紧紧盯着小雪等人。昊天与其他六位头戴毡帽的老者,静静站在两侧,也是虎视眈眈。这六人俱是灰色长袍,毡帽压得很低,仅仅露出嘴角,带有一股凝重冷煞之意。 红袍老者紧盯小雪等人,良久,唇角略微翕动,发出一声阴沉的语音:“魔门贼子,今日恐怕是有来无回了。” 小婉道:“既然有来,便会有往,老家伙恐怕是什么神宫四老吧。” 红袍老者直生生地看着几人,冷冷道:“你便是冷凤董小婉?不知你那背师弃祖,反叛师门的什么仙翁现在如何了?” 小莹冷声道:“师傅尚好,老家伙到底是哪个?” 红袍老者阴笑道:“小辈还是不问的好,老夫数十年不履江湖,名姓早被遗忘。再者,老夫也从未在江湖上留下名姓。” “神宫四老难道没有名姓?” “没有,也不必有。” “难不成叫做红袍老怪?” “嘿嘿嘿……”红袍老者一阵怪笑,道:“你这孽障死到临头,居然还在此装腔作势。小辈,江湖日乱,搅得我等老辈人物日夜不安,不得清修。不得已,双手恐怕要再沾血腥。不过,神宫四老退隐江湖已有数十年,恐怕早被世人所忘。如今出山,真该报个名号。” “老家伙唤作什么?” “火离神老。” 小婉嗤笑一声,戏谑道:“火离神老?哦……怪不得一身红衣,样貌倒是名副其实。不过,依你这把年纪,恐怕也活不上几载。火离,火离,倘若预断不错,你这老家伙必将死于离火之中。” “火离神老”冷哼一声,与木使互望一眼。随即,双双踏前一步,阴恻恻地道:“小辈胆量不小,竟敢辱及前辈。尔等混得这么大名气,只因高人未出。老夫若不给尔等一点教训,便以为整个江湖都是魔门天下。” 小雪撇撇唇角,淡淡地道:“神霄宫隐形匿迹,龟缩青邙山,恐怕已有千余年。四位空明使不济,你这老家伙终于现身。不过,仅以神霄宫这点实力,对魔门来讲也不是什么强敌。老家伙莫要倚老卖老,本煞并不惧怕。” “火离神老”怪笑一声,神色丝毫不变,冷冰冰道:“小辈,老夫已跟到此处很久了……”说着,阴阴一笑,又道:“小辈,是否还有同门?” 小雪淡淡一笑,道:“神霄宫、凌云宫以及其他许多帮派,素来喜欢群殴。以为自己喜欢群殴,便以为魔门也如尔等那般无耻,真是大错特错。其实,似尔等这般行径,也无需指责。适者生存,任何形式皆是手段而已。” “嘿嘿嘿……小辈倒是知趣,不过,现在知趣似乎有些晚了。” 解威忽道:“有本使在此,凭你说此大话,尚嫌过早。” “火离神老”淡淡一笑,道:“小辈真是狂得可以,虽然看不出你功力境界到底如何,但可以肯定,你绝不是老夫对手。” 解威眉毛微微一扬,冷冷地道:“本使即便不敌,也不会被虚名吓倒。” “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火离神老”冷哼一声,鹰爪似的枯手轻捋银须,冷笑过后,阴森道:“既然如此,老夫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斤两。”说罢,未等解威开口,身形一晃,快逾闪电般向解威袭来。掌势看似轻缓,实则疾如流星,飞泻而至。功力之高,身法之奇,无与伦比。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围攻(5) 铺天盖地的掌势激射而来,解威不禁心头暗凛。面对如此强敌,此刻已不容多想,紧急中,鬼魅似的闪到三丈开外。而刚刚闪过之后,无俦的罡风便疾扫而过。红色身影去势未尽,不及眨眼,但见红影一闪,又疾旋而至。 血刃似的掌影,犹如经天流虹,径取解威要害。解威知道厉害,急跃避让。事前,他已想到对方功力,却未想到“火离神老”功力竟是如此之高。此刻,想要反击,不但先机已失,更感到力不从心。两人一个急攻,一个闪避,看得小婉等人不由暗暗惊凛。 “火离神老”双掌猝闪,一股股狂飚般的罡气带着呜呜的声音,呼呼罩向解威。解威极力闪避,动作快如闪电,虽然不曾受伤,但在情势上已明显处于下风。马倩儿关注眼前情形,甚是紧张。本欲上前,却找不到出手机会。其实,并不是马倩儿找不到机会,而是很难找到两人的空隙。 小雪等三女全神贯注,既要顾及场上情势,又要防备昊天等人突袭。一刻钟后,“火离神老”渐感不耐,攻势一招狠似一招。解威左右闪晃,看似极为被动。又过片刻,在让过“火离神老”一轮猛攻后,解威突然腾空而起,在眼花缭乱的身法里,疾速反扑而下,单掌倏翻,一掌切向“火离神老”。 这一出掌,乃是解威孤注一掷,已经积聚全身功力。力道之猛,速度之快,无以复加。在其所施的掌力之中,已然运足乾坤挪移大法,在看似猛烈的掌势里,暗藏无尽的绵柔之力。说时迟那时快,一片如刃般的掌影疾速迎向“火离神老”。轰然一声,两人暴旋而起,身形疾旋里,掌势忽闪忽灭,两人身形俱都化作一圈圈弧形光束。宛似千百道刺目的光影,密密实实,闪烁不定,怪异而奇幻。 “看掌!”解威大喝一声,荡起天魔幻影身法,身影闪烁的瞬间,倏然回转,双掌自上而下,疾穿而出,硬生生接下“火离神老”那移山倒海般的雄浑掌劲,但听“轰隆”一声,劲力相接的瞬间,解威腾身而起。 对掌之下,腾身闪避的同时,解威只感到五内翻腾。不取攻击之势,尽力游走,暗中快速调息。片刻,待浮动的气血稍微平息后,再次闪身而下。此时,解威方才发觉,面前这位“火离神老”,功力实在不低。原以为可以接下对方掌力,但在接掌的瞬间,解威却发觉“火离神老”的功力实已到了天境。 轰然一声巨响,双方再次飘退。解威暗自惊凛,尽管不惧生死,但也不得不佩服对方功力。然而,此时“火离神老”内心的惊骇,并不亚于解威。暗忖:凭借自己百年修为,非但不能将对方震毙于掌下,而对方却能屡屡逃出自己的掌势。尽管一次次被震退,但自己也同时感到两臂发麻,心脉震荡。 “好个小辈,看掌!”未等解威定身,“火离神老”又疾扑而至。来不及喘息,解威疾速旋转,快得肉眼难以察觉。此刻,虽然心中气闷,怎奈功力不如对手。在极度微小的空间,解威闪挪摆动,飞纵疾旋。又过一刻,在“火离神老”攻击下,解威再难隐忍,不禁大喝一声,疾挥双掌,劲力犹如怒海狂涛,径向“火离神老”撞去。巨响,震耳欲聋般,解威盘旋飞出。就在飞出刹那,咬牙疾拍一掌,险之又险地挡过“火离神老”横切而来的双掌。 “火离神老”重重地冷哼一声,身影倏闪,掌势再起,疾涌而来。劲风呼呼作响,恰似天河倒悬,威势无与伦比。解威鼓足劲力,对掌后,被震得飞退四丈开外。虽被震得气血翻涌,却在瞬息之间,又再度扑上。 两人激战,愈来愈惨烈。“火离神老”乃是顶儿尖儿高人,反应之迅捷,心性之狠毒,艺业之精湛,已经无可言喻。对解威而言,闯荡江湖多年,也未见过几个真正高人。今日,面对“火离神老”,较之以前所有对手,功力高出不知凡几。解威口角溢血,形貌极为凄惨,但也因此而激起狂野之性。此刻,他已打定主意,尽力拼斗,实在不敌,再行思谋退走之策。 两人身形翻飞纵横,好似一团滚动的流光,劲风犹如龙卷风,肆意狂卷,两人战得昏天黑地。忽地,“狗贼,纳命!”就在解威全力拼斗的当口,但听小婉一声娇喝,身影一晃,已同木使战在一处。而昊天以及六个头戴毡帽的灰衣人,也在同时疾扑而上,将小雪与马倩儿围在核心。登时,双方分作三处混战起来。只有那蓝袍人依旧伫立,斗笠下露出半边眼睛,冷漠地看着斗场。解威虽在苦苦支撑,仍趁机注意三女这便的战况。 蓝袍人帽檐压得很低,嘴角微翘,长长的银须飘洒垂胸。虽然看不到眼神,却能感到在帽檐背后,有一双凌厉的目光在冷眼观看此间的一切。正在此时,木使闷哼一声,疾速退出三丈开外。对掌之下,木使脸色有些苍白,面上浮现一层薄薄汗水。身躯抖索着,眼中满是狐疑之色。他实在不敢相信,昔日对阵这个美女尚可匹敌,而今,这美女功力简直难以形容。 “四大空明使也不过如此。看掌!”小婉一声娇喝,一口气拍出无数掌影。但见一双玉掌,突然喷出两股淡淡的、浅浅的,几乎难以辨识的粉色气柱。气柱甫一喷出,登时划成一道弧形,犹如飞舞的彩虹,疾向木使击去。 “木使小心。”蓝袍人沉喝一声。 木使早知小婉厉害,急忙撤掌收势,同时,身形斜飞疾闪。但小婉来势奇快无比,玉掌原式翻飞,劲气倏然化成一蓬锐啸的利剑,翻转爆射,飞旋乍闪。在一片片、一道道夺魂取命的掌影里,光芒四射,密密箍箍,无可阻止。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围攻(6) 木使大惊,未等斜飞之势已尽,身形疾纵而起。但小婉如影随形,掌影甫现瞬间,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掌势不分先后,径向木使可能闪避的所有角度,猛然罩去。小婉全力而为,掌势之凌厉诡异,令人匪夷所思。便连站在一旁观战的蓝袍人也不禁暗自震撼。于是,在娇喝声中,木使头上的蒙面巾已被震落,赫然现出一张青森惨白、纠结丑陋的面目。 随着一声闷哼,木使带着一道飞洒的血水疾速而退。刚刚落地,忍不住又吐出几口鲜血,微微晃动之下,不由狂吼一声,疯也似地朝小婉扑来。与此同时,但听昊天大喝一声:“七星六和剑阵。” 喝声刚落,寒芒突现,七人疾速飞旋,犹如急转的风车。与此同时,马倩儿唤出小貂,两人一貂与昊天及六个灰衣人,战成一团。这一场拼斗,别开生面。小貂好似已经通灵,专拣七六个灰衣人下盘攻击。尽管七星六合剑阵奇幻飘渺,但在二女及小貂攻击下,七人竟然顾此失彼。盖因小貂全然不顾套路,只凭借本能攻击,忽上忽下,疾速闪动,无意中正和无形无势、无痕无迹真谛。该着昊天等人遇到小貂,奇幻莫测的七星六和剑阵,竟然碰上一个扁毛畜生。两刻钟不到,七人下肢已被小貂咬得鲜血淋漓,阵势渐渐松动,真力越来越难以为继。 但是,除昊天不时寻机游走,六个灰衣人配合极为巧妙,显然经过长期训练。尽管七星六和剑阵有所松动,但威势仍在,依旧凌厉无匹。二女掌刃如剑,闪电般劈斩。无数掌影,犹如片片夺魂的利刃,闪烁飞旋。时间、部位、角度,拿捏得又狠又准,又急又快,好似千百道流光,在半空闪耀。 “噗——” “啊——”一声惨呼,但见一个灰袍人已被掌风扫中,长剑脱手飞出,犹如断线风筝,伴随飞洒的鲜血,向外激射而去。其余五个灰衣人也在同时飘退三四丈。但脚尖刚刚沾地,身影再次疾纵而起,回掠而至。而昊天恰巧补位,六柄宝剑舞得光华映日,宛似狂风怒涛,一层层、一重重、一条条、一溜溜,交织闪耀,奇幻飘渺,凌厉凶狠。 此时,小雪与马倩儿两人身上,已经多出几道剑伤。许是剑上喂有毒物,二女几乎同时感到,双臂肌肉抽搐,火辣辣疼痛。又打斗片刻,竟感觉头脑晕眩,神智昏沉。小雪暗暗吃惊,娇喝一声:“尔等这些下三滥的东西,真个该死。”喝声刚落,忽觉脑子一清。在闪身同时,疾速呼吸。登时,新气入腹,神智立醒。 小雪不知为何如此,紧急之下,急忙喝道:“马姑娘速速调息。”喝罢,伸手抽出宝剑。心念一动,天魔剑法应手而出。宝剑刚一出手,登时挽起无数剑花。天魔剑法最凌厉之处,便是以硬碰硬,大开大合,虽然招式看似简单,却是大巧藏拙,其中蕴含常人无法看透的变化与杀机…… 这厢激战,小婉那边木使已经拼上老命。似乎已将多年的修为,一起放在此战之上。尽管口角鲜血淋漓,却仍在死命攻击。再看小婉,娇面荧光隐然,淡粉色的衣裙满空飞舞,好似飞天神女。婀娜轻盈,倏起倏落,忽闪忽隐。木使所有招式,皆在一线之际,全部落空。犹如扑向一团空气,一条影子,毫无实质之感,飘渺空泛,无着无落。 突然—— 一声轰鸣,解威腾起身形,身影快得肉眼难辨,闪过之后,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此刻,解威已不顾口中喷血,腾身,下击,再腾身,再下击,全是一副拼命架势。“火离神老”越打越狂躁,越打越心惊。感觉对方好似一条打不死的九命神猫,眼见口喷鲜血,却无法将其震毙。解威满面血水,凄厉狰狞,犹如一头上古魔兽,狂性大发。 蓝袍人看得神情微震,想不到解威功力如此强悍,“火离神老”的功力几近天人,但双方打斗将近半个时辰,不但未能将解威震毙掌下,却见对方身形及功力反而越来越强,轻盈曼妙,奇幻飘渺,强霸狂猛。虽仍处下风,但却没有露出明显败相。 就在此刻,但听一声闷哼,木使负伤疾速飞退。但未等势尽,粉色身影又倏然而至。木使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紧急之中,右掌一翻,拼出全力向小婉拍去。小婉暗暗冷笑,此刻,面对危机形势,早已打定主意,势要毕其功于一役。面对木使的掌势,竟不闪不避,身形“呼”地升起一丈有余,猛然提升两成功力,疾速罩向木使。 无俦的劲气,闪耀的掌影,幻化成催魂的血刃。就在龙吟般的闷响之后,木使那瘦削颀长的身子又被震得向外飞射。血水飞溅中,粉色身影好似一道流光紧随而至。小婉身形快得匪夷所思,快得难以形容。木使这位备受江湖崇敬与膜拜的人物,此刻方才感到有些不妙,尽管极力闪避,却再也无法躲过全部催魂的掌影。 “啊——” 但听一声惨呼,木使带着一溜血水,被劈出五丈开外。落地后,蹬、蹬、蹬地连退七八步远,身形跄踉数下,方才拿桩站稳。此刻,但见木使一张脸面已被削去半边,左臂当啷着,只连一层皮肉。显然,臂膀已废。 小婉静静站着,疾速调息。美目毫无表情,死死盯着木使。眼光流转之际,扫过正在激战的解威与二女。旋即,看着木使凄惨的形貌,弹了弹裙衫,淡淡地道:“直到今日,本煞仍是不明四大空明使为何要参与江湖争霸。尽管杀你不易,但你已不是本煞对手,若想活命,还是龟缩在老巢吧。” 小婉说罢,目注蓝袍人,凝神以待。轰隆一声,小婉扭头一看,解威与“火离神老”的激战已经罢手。双方对峙,神色极为凝重。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围攻(7) 此时再看解威,神威凛然,临风伫立。双手自然而垂,胸前衣襟上,血水已成黑褐色,披散的头发随风飘舞,面上泛着凄厉至极的荧光。气势如山,渊渟岳峙,展现一副凌绝天地之势。 小雪与马倩儿仍在激战,此刻,仅仅剩下四个灰衣人,虽然剑阵威力减弱,但昊天不愧神剑之名,剑法轻灵,专走偏锋,尽管功力不及二女,仍是不可小视。场外,又先后到来数个面目阴鸷的人物,死死盯着斗场。 “妖女功力实在不凡,老……夫实在想象不到。”蓝袍人终于开口。 小婉道:“戴个斗笠藏头露尾,恐怕也非什么英雄人物。” “啊——” “啊——” 话未说罢,两声惨叫传来,又有两个灰衣人翻跌而出。 昊天等人带着满身伤痕,飞退到五六丈外。小雪抖掉宝剑上的血珠,弹了弹衣襟,点住伤口附近穴道,神色从容。冷眼盯着昊天,平静道:“昔日武林盟主,原是何等威风,今日却已大不如前。想不到尔等蛰伏多年,仍未忘记往日仇怨,竟然处心积虑,不折手段,在宝剑上喂毒,此事传将开去,武林盟恐怕再也难以在江湖立足。哦……本魔从未听说武林盟有什么七星六和剑阵,不过威力确实不凡,这难道便是尔等卧薪尝胆的结果?” 昊天悲愤莫名,怒目而视,尽是不甘之色。不知小雪所说是否准确,但从昊天那沮丧神情来看,恐怕今日之举,乃是早有谋划。但这种结果,昊天却没有想到,更想不到小雪与马倩儿两人功力,已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与判断。打斗停止,四周一片宁静,双方仍冷冷对峙,但随时都有血战的可能。空中,飘着一丝丝血气。阴森森的宁静,血淋淋的宁静,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忽然,蓝袍人轻飘飘地踏上两步。随着步伐,周身散发一股令人难以置信的霸气,众人乍一接触这股气势,无不感到一震。 “魔门妖孽不除,天下难以安宁。上天慈悲,宥我尘心。”说着,蓝袍人又踏前两步。 小婉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这个蓝袍人气势之强,已经超出小婉想象。自从出道以来,小婉尚未有过这种异常心悸的感觉。看到蓝袍人,解威也不禁感到有些异样。这人气势似乎比“火离神老”还要强上一两分。无形的气势压迫得众人都已窒息,小雪与马倩儿手心已经见汗。 蓦地—— 场地四周相继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转瞬,数十条灰色人影,急急忙忙向此处奔来。但见这些人各个狼狈不堪,闪亮的光头,汗水淋漓。须臾,众人四周已经聚集五六十个和尚,乃清一色少林弟子。这些少林弟子喘息未定,便呼啦啦地退守在蓝袍人身后,各个手持齐眉铁棍,凝神注视小雪几人。令人奇怪的是,这些少林弟子,竟满身血污,神色惊恐万状。蓝袍人扫视一圈,微微怔神。 但蓝袍人并未言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即,轻轻迈动脚步,朝小婉而来。小婉见状,不禁凝神戒备,功运全身。 蓝袍人的气势甚强,小婉不能不重视。从蓝袍人身上发出的气势,小婉已经断定,这恐怕是她今生将要面临的最强对手。而且,今日之局,除非自己寻机遁走,否则将有一场比以往任何一次遭遇,都要惨烈的生死之战。而在此战后,自己还能否屹立不倒,小婉毫无把握。蓝袍人的功力,实在难以预测。 此刻,小婉从来没有如此紧张。不但小婉如此,小雪、马倩儿及解威也有同感。小雪一颗芳心已提到嗓子眼儿。她虽然知道小婉的功力,但从蓝袍人那股气势上,她已明显看出,依小婉现在的实力,着实无法与其抗衡。 现场,死一般寂静。 在死亡般的寂静中,煞气越来越强,杀机越来越浓。即将掀起的血腥,将更为惨烈。几乎在这一刻,众人不约而同地都已打定主意,真若不敌,只能寻隙抽身。这是唯一选择,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蓦地—— 就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四周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风声。这风声十分怪异,似有似无,无形无迹,好似漂游不定的鬼气,在整个斗场附近盘旋萦绕。解威,小婉,“火离神老”、蓝袍人都有感觉。须臾,小雪与马倩儿也听到风声。 就在众人凝神之际—— “啊——” “啊——” “啊——” 没来由地,四下里,骤然响起一阵惨嚎声。只见围在远处那些身着蓝色劲装、玄红色、以及玄青色劲装的大汉们,一个个口喷鲜血,头断肢离,腾起的血水,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一点点血滴,化成血的雨幕,纷纷洒落在地。此种惨景来得甚是突然,诡异绝伦。众人不禁大骇,光天化日之下,出现这种恐怖情景,任谁也无法安然镇定。包括蓝袍人在内,俱被这种惨景,惊得心神颤栗。 血腥并未停止,回神后,那些大汉早不顾得众人,四散奔逃。但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最先死去的正是那些奔逃的汉子。此情此景,诡异万端,骇人已极。但是,四周竟看不到一丝杀人者的踪影。好似在虚空里,正有一个嗜血的魔鬼,无情地吞噬着生命,一个个汉子,随风倒在血泊中。魂灵在风中飘散,俱都成了野鬼孤魂。 “火离神老”看得火冒三丈,几欲纵身而去,但不见任何身影,急得目眦尽裂。转瞬间,百十余个大汉,除逃走十余人,另有十五六个汉子在匆忙中组成阵队,方才躲过一劫外,其余六七十人均已横尸就地。再看那些死去的汉子,竟无一具完整尸体,看之,令人骇然失魂,毛骨悚然。这幽灵似的杀人者,手段之毒,心性之狠,无以复加。场上,寂静如死。冷风吹拂,血气弥漫。无形的压力,令人惶然恐惧。 打斗双方,俱都凝神伫立,在惶恐中静静等待。此种情形看在解威眼里,心神早已松弛下来。他似乎有种预感,今日之局将因此而逆转。随即,小雪等三女也慢慢安神。无论如何,这杀人者,或者真的是无形的魔鬼,所杀都是对方人马,即便杀人者是敌非友,对魔门一方来说,也已减轻不少压力。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围攻(8) 忽地—— “少林四尊怎也耐不住寂寞,何必来趟这个浑水。” 一丝语音响起,轻柔徐缓,带着摄魂的冷气。突如其来的声音,飘飘渺渺,在半空回荡。虽然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际。现场众人浑身一震,循声望去,却看不到任何人影。众人大惊,不由屏住呼吸,蓄势戒备。 约莫半刻钟,四周仍不见一丝人影。此刻,蓝袍人也感到有些蹊跷,斗笠下,青白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翕动几下。凝神谛听,辨识声音来处。 “看你手掌奇大,是否便是四尊中的‘掌尊’?尔等一面秘密偷袭魔门老巢,一边暗暗蹑踪这几个魔门弟子,如此兴师动众,难道便是正道所为?和尚们不念清修,到此耀武扬威,真是自作自受。” 声音依旧柔和,恰似柔风绕指。乍听之下,听不出任何含义。但蓝袍人已明显感到,斗场周围泛起一股寒冷的煞气,慢慢笼罩住整个斗场。蓝袍人凝神伫立,不语不动。尽管心神不安,却极为镇定。 没来由地—— 忽然,背后传来扑通一声。蓝袍人急忙回头——看罢,不禁大惊。但见一个和尚摇晃着身躯,脖颈血水喷溅,慢慢倒在血泊之中。不及回头,又响起噗噗的声音。眨眼间,又有七八个和尚魂归地府。最后几具尸体上,现出一个个黑洞,汩汩冒着鲜血,散发一股股焦糊气味。 “好歹毒的手段,还是现身吧,老衲不喜藏头露尾之辈。”蓝袍人嗓音沙哑。而在说话的当口,几声轻响过后,又先后倒下八九个和尚。 “布阵!”蓝袍人低声喝道。刷刷刷地,仅剩的四十余个和尚,在转眼之间,已布成两个罗汉阵,分列蓝袍人左右。 “戴个斗笠,意欲掩盖面目,还是刻意遮掩内心狂躁?” 蓝袍人听罢,稍微犹豫。旋即,轻轻呼出一口气,缓缓将斗笠摘去。登时,一个面色青白,长眉如雪,目光柔和而深邃的老和尚,呈现在众人面前。 “你便是‘掌尊’静玄?” “出家人不打诳语,正是老衲。” “想不到今日之江湖,老一辈竟是风生水起,便连‘少林四尊’也耐不住寂寞。不知‘武尊’静悟,‘剑尊’静慧,‘拳尊’静妙等三个秃驴,是否健在?” “掌尊”静玄冷静地注视发声处,平静道:“施主不必故弄玄虚,江湖劫难已至,老衲不得不为。” “少林不念清修,这便是妄动的代价。”声落,又传来几声惨叫。 “掌尊”静玄喝道:“何方妖孽,快快住手!” “火离神老”忽道:“尊者不必与其啰嗦,此乃无影妙空身法。” “掌尊”静玄轻轻嗯了一声,道:“身法虽妙,但对于老衲而言,确无多大用处。”说着,静玄须眉一动,猛向前方拍出一掌。掌势一出,但觉空气微微震动。风声响过,静玄的掌势便已落空。 蓦地。 就在“掌尊”静玄刚刚收手之际,身前四丈开外,赫然出现一道身影。这身影身材颀长,婀娜飘渺。众人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再看此人,飘逸的长发,摇曳的裙衫,雪白的肌肤,淡蓝色的双眸,美得不染一丝尘埃。立时,几乎所有人都已看得屏住呼吸。小雪与小婉乍看之下,不禁芳心轻颤,也看得是心旌摇曳。双双暗道:“世上难道真有这么美的女子?” 良久—— “魔妖!”有人忍不住轻呼出口。 “太女!”马倩儿娇呼一声,乍见小莹,不禁十分激动,感到万分轻松。 小莹美目含煞,冷冷地扫视一圈。面容肃杀,没有一丝情感,更不带一点生气。看那七八十具尸体,竟心如止水,好似枯木败草,无住无念。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是过往烟云。小莹亭亭伫立,看似柔婉,但却暗含无上煞气。美目闪动,螓首轻转,向小雪与小婉微微颔首。 “两位姐姐好。” 小雪与小婉回过神来,只是微微点头。 小莹说罢,转头看向“掌尊”静玄及“火离神老”。这一刻,那种无上威势,忽然自小莹身上散发出来。气势蓬勃而发,冠盖天地,原来还有一丝稚嫩之气,此刻早已荡然无存。这股气势,乃是凌绝天地之气,令人战栗、失魂、臣服。在小莹面前,任谁都有渺小之感。此刻,“火离神老”及“掌尊”静玄也感到一阵心慌。而“掌尊”静玄心慌,并非是因小莹美丽,而是他已明显感到,小莹的功力,已臻无上境界。 对于普通武林高手,只能感到这股气势,而真正的高手却能从这股气势上,明确判断出对方的功力,究竟达到何种境界。慢慢地,“掌尊”静玄再也没有适才那般从容,那般镇定。此刻,面色十分凝重。这就是高手的敏锐,随时都可分清或是判断出轻重。 “对这些小沙弥,本妖已懒得动手。老秃驴是战是走,只看心境。” “掌尊”静玄听罢,神色一动,道:“一百几十个弟子,乃是随同老衲而来。此刻仅剩三十余人,除此地已死二十多个,其余百十多个弟子,是否都已丧命在女施主之手?” 小莹冷声道:“不错,依本姑娘之意,当斩尽杀绝。所剩这些小沙弥,只因相隔太远,不曾杀尽而已。” “阿弥陀佛……”静玄喧一声佛号,道:“女施主手段之歹毒,心性之狠厉,乃是老衲平生仅见。” 小莹冷冷地道:“尔等常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们只是先走一步而已。” “掌尊”静玄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女施主难道没有一丝怜悯之心?” 小莹道:“尔等所为何来,恐怕也非出于怜悯之意。老秃驴,莫以为尔等贴有正道外衣,便以为都是良善之人。既然带着杀气,便应以杀对杀,以杀止杀,如此方为平等。老秃驴,你所来目的,难道自己不知?” “掌尊”静玄道:“女施主好个伶牙俐齿,多造杀孽,毕竟有伤天和。”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围攻(9) 小莹哼一声,道:“是非皆因多开口,祸端只怪强出头。杀便杀了——哦,此地怎么未见鬼庄中人?” “掌尊”静玄怔道:“鬼庄?这与鬼庄何干?” “老秃驴不知鬼庄?” “鬼庄尽人皆知,不过,老衲与鬼庄有何干系?” 小莹听罢,也不由怔神,道:“老秃驴,为何此时还在装聋作哑?你难道不知,鬼庄与两宫人马,以及各门各派都已开赴魔门老巢兴师问罪去了。恐怕此时,魔域已是一片血腥,老秃驴难道不知?” “这个……老衲不知。”“掌尊”静玄有些迷惑。 小莹嘴唇一翘,带一丝狠厉之意,道:“以今日情形,知与不知已无关紧要。不过,自今而后,有些门派在江湖上将永远消失。” “这……女施主有此把握?” “对付整个江湖,把握谈不上,但对某一门派,本姑娘倒很有信心。” “一介女子,心性是否太过残忍?” 小莹冷叱一声:“残忍?秃驴可曾听过:最毒妇人心?此间一切乃是非之争,无所谓残忍。既然少林能与鬼庄沆瀣一气,老秃驴还有何面目在此遑论残忍。”说着,冷冷盯着“掌尊”静玄。 “掌尊”静玄道:“少林如何与鬼庄沆瀣一气?” 小莹道:“你若不知,尽可问问门下弟子,何必在此装聋作哑。” “掌尊”静玄眉头一皱,道:“女施主莫要辱没少林声誉。” 小莹见状,心下也是有些纳闷。道:“老秃驴不知也罢,但面对如此混乱的江湖,你难道愿意毁去数十年清修?” “掌尊”静玄手捋白须,道:“清修乃是自修,为天下清平而修才算作清修。” “秃驴若此,本妖无话可说。看掌!” 话音未落,小莹身形顿杳。消失的瞬间,骤然化作一点淡淡的留痕。众人但觉眼睛一花,根本无法分清小莹体形及衣着。除了飞掠而过时带起的一丝风声,一切都如鬼魂一般,倏然消失。 于是—— 就在身影消失的瞬间,半空忽然爆出一团刺目的光影。 “掌尊”静玄尽管镇定,也无法适时避开。举掌相迎之际,轰然一声——淡蓝色的身影疾闪而逝,一切尽在瞬间结束。转瞬,淡蓝色的身影倏然现出,黑发飘飘,面色沉凝,修长的玉手微微张开,手指拨弄着,好似正在细数时间与生命。 此刻再看“掌尊”静玄,竟已目眦尽裂,双臂下垂,满头银发根根竖起,须眉飞扬,身躯在不住抖动。面上神色诧异,尽是疑惑状。仅仅一个照面,快得无法思议。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在场所有人都感到震惊无比。 小莹轻甩秀发,裙衫迎风飘舞,仙灵似的神韵,衬托肃杀之气,令人畏惧惶恐。冷冷的语气,带着杀意,听来令人颤栗:“真想不到,老秃驴功力竟如此之高。但是,在本妖眼中,以你现在这等功力,还算不上登峰造极,更算不上最高武学。不过,本妖仍要赞佩一声,即便如此,你这身功力也要比武当三仙中的任何一人,都要高上一点。而今,少林一脉危在旦夕,老和尚唯一要做的,也是及早要做的事情,便是偃旗息鼓,安身潜修。” “掌尊”静玄调息,并未言语。 良久。 “掌尊”静玄慢慢沉静下来,暗自调息完毕,轻轻转动几下手掌,道:“自古道,邪不压正。魔门气焰虽烈,但终究逃不过群雄围剿。老衲已数十年不曾与人动手,想不到女施主功力竟是如此之高。不过,天下间的高手犹如过江之鲫,魔门以寡击众,终将不得善果。” 小莹道:“善果?秃驴以为善果为何?难道是不念清修,争霸江湖?尔等自诩清高,得意于领袖武林,醉心于虚名,面对此等心性,本妖若再多言,不但有辱佛祖声誉,也是对本妖的嘲讽。” “阿弥陀佛……”“掌尊”静玄喧一声佛号,叹道:“妖女一口一个本妖,可见罪孽已深。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佛慈悲,老衲奉劝女施主尽早收手,放下屠刀,洗清罪孽。若能潜心修佛,可早登极乐。” “秃驴一口一个慈悲,也不见得有真正的慈悲。口不对心,心性不到,虽然披着袈裟,也不可遑论慈悲善恶。” “掌尊”静玄道:“慈悲为先,贵在修行,究竟圆满。” 小莹道:“心存善恶,但有分别,不得正果。” “掌尊”静玄静静看着小莹,他猜不透面前的美女,究竟是什么心性。适才对掌之下,尽管自己的达摩神功已经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也无法将此女震退。不但未能取得一点优势,却感觉在对方的功力之中,暗含一股无法撼动的挪移之力,引得自己的劲气劈向外侧。 对方出手太快,招式奇诡已极。交手之下,暗中吃了大亏。此刻,“掌尊”静玄面上虽然安定,但内心却是七上八下。竟暗自怀疑,修行这么多年,功力怎么没有一点进展。 “老秃驴,本妖不喜啰嗦。既然不退不进,那便看掌吧。” “掌尊”静玄正欲言语,眼见面前光影一闪,想不到小莹说打便打,没有丝毫征兆。霎那间,眼看掌影已到近前,“掌尊”静玄疾闪身形,劈掌同时,径向斜刺里飞去。身法之快,角度之刁,妙到毫端。 小莹身形腾挪闪晃,倏上倏下,忽左忽右,犹如一片飞云,又如阵阵轻风,在“掌尊”静玄的掌影里,回旋飘荡,穿梭飞纵。宛如一丝淡淡的轻烟融进虚空,化入天宇。 “掌尊”静玄身形高大,但却是腾飞自如。漫天掌影,四射分散,飞纵的掌影带着锐利劲气,犹如疾劈而出的利刃,锐啸飞旋。此番,“掌尊”静玄得以施展功力,不可谓不高,小雪等人看得心惊肉跳,手心捏了一把汗。 一刻钟…… 两刻钟…… “掌尊”静玄的掌势猛辣沉雄,浑厚无比,功力之精湛,无可言喻。在随意挥洒中,招式应手而出,千变万化,不可捉摸。双方均是顶尖人物,攻拒、换招、变式之间俱是快如闪电。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围攻(10) 恰在此刻—— “少林四尊不过如此,看掌!”但听小莹一声娇喝,功力陡发,血刃般的掌势闪过之后,半空突然爆出一蓬紫光,刺目惊魂。 “尊者小心!” “火离神老”已看出小莹掌势怪异,情知不好,不由大喝一声,疾速腾起身形,径向小莹扑来。解威早已在旁提防,见状亦是一语不发,闪身而至。 “该死的老东西。”小莹骂了一声,在瞬间将功力提到八层,不理“火离神老”,原式不变,径向“掌尊”静玄扑去。 轰然一声,两股掌势相接,“掌尊”静玄轻轻一声闷哼,高大的身形陡然腾空。小莹斜飞,丽影一闪之后,直向静玄尾随而去。与此同时,解威与“火离神老”也对了一掌。忍住翻腾的气血,仍死命向“火离神老”攻去。 四人激战,情势奇诡难测,掌力相接,发出一阵阵“砰”、“砰”的巨响声。小雪、小婉及马倩儿三女,一边观战,一边注视昊天等人。此刻,三女本有心扑向昊天等人,但因心系解威与小莹安危,便都暂时忍耐,凝神观看两人激战。小雪与小婉静观场上形势,心中颇为感慨。小莹与解威原是神教中人,此刻,两人却身在魔门,双战两大高手。 小雪与小婉不得不佩服小莹功力,而解威功力也非等闲之辈,能够与“神宫四老”战成如此局面,虽然处于下风,却也能支撑得住。二女颇为纳闷,在魔门老巢时,并未发现解威有这般强悍的功力,始终不知其功力高低,一直都是个谜。尽管幻天曾言,解威的功力非比等闲,但二女却并未看到。 “掌尊”静玄越打越心惊,明显感到,对方的武功诡异至极。激战中,自己总有一种难以用力之感,无论如何发掌,一旦与对方劲气相接,都好似撞在一个飞旋的铁石之上,被其牵引,偏向一旁,但力道却反震而回。几次对掌,腑内气血翻腾。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美得怪异的女子,武功怎会如此之高。其后,尽管静玄采取游斗方式,压力仍未减轻,累得面色赤红,喘息声渐大。 而在此时,解威渐从浮躁中沉稳下来。不求有功,但求稳妥。避重就轻,尽力采取游斗方式。随着心神稳定下来,身形渐趋飘逸轻灵。偶尔对掌,内腑虽然仍感浮动,但口角却再也没有流出一丝血水。“火离神老”越打越有些不耐,雄浑的掌力不断倾泻而来。 砰然一声,“掌尊”静玄斜飞而出,在小莹闪电般回身之下,所有人都看得一怔。此刻,小莹原本雪白的娇面已经变成粉红,紫色的掌影忽然化成殷红的光幕。光芒耀眼,频频闪烁,转瞬之间,自光幕中突然爆出一蓬青白的毫光。掌势忽然阴柔至极,但在阴柔中却蕴藏刚烈,刚中有柔,柔中有刚。劲力刚柔相济,无坚不摧。血色,森白,交相闪耀,映得天空像是地狱般的光网。诡谲,恐怖,惊魂,奇幻而狰狞。 “摩羯索魂掌!”“掌尊”静玄惊呼一声,疾速闪身。“摩羯索魂掌”几个字,传入正在打斗的“火离神老”耳中,不禁大吃一惊,下意识旋身飞退。小婉等人不知“摩羯索魂掌”到底是何武功,但听“掌尊”静玄那声惊呼,以及“火离神老”的神情,心中也不禁感到万分惊异。 但是,掌势来得突兀,也来得太过快速。“掌尊”静玄尽管见机得早,但那飞闪而至的掌影,已铺天盖地般罩落下来。“掌尊”静玄退势尚未走到尽头,短短的瞬间,他便已明白,自己再无退路。此刻,他十分清楚,在瞬间之后自己将会是何种情形。他所能想到的便是,这场火拼所要付出的是——生命和鲜血。对于高手来说,此刻已不容多想,本能的反应只有迎击。 “妖女——”一声大喝,犹如龙吟。“掌尊”静玄一咬钢牙,猛然将达摩神功运到极致,拼尽全力向小莹掌势迎去。轰轰两声巨响,带着刺耳的锐啸,登时飘起一溜血珠。在快得不能再快的瞬间,如刃般的掌影擦过“掌尊”静玄的头顶,飞掠而过,赫然,光秃的头皮已被削去。 “嗤”的一声轻响,溅起一溜鲜血。同时,“掌尊”静玄的掌势贴着小莹的鼻尖扫过。就在两道身影交错的刹那,小莹在几乎不可能的角度,身形疾旋,劲气骤然袭至。“掌尊”静玄想不到小莹身法变换如此快速,紧急之中,未等正身,抖手向后拍出一掌。 “砰”地一声闷响,带着一声痛哼,“掌尊”静玄高大的身体已滴溜溜地翻出三四丈外。 “老秃驴,适才乃是留给你一点颜面,看掌!”喝声出口,身影倏然而至。“掌尊”静玄刚刚飞出,眼见小莹鬼魅般扑来,不由大骇。闪避当口,已将功力运到极致,猛然出掌。 两人身影倏合倏分,但听一声轰然巨响,紧跟响起咔嚓一声,“掌尊”静玄已带着一股血箭,向外激射。血水伴着身影划出一道弧线,落地时又蹬蹬蹬地一连退出六七步。摇晃着站稳后,再看“掌尊”静玄,全身痉孪,不住颤抖,右手捂住仅连一块皮肉的左臂,指缝间鲜血狂涌……露出的肩胛骨,泛着森白之色,带血的筋骨在蹦蹦颤动。须臾,“掌尊”静玄因失血而面色铁青,喘息急促。再看腰肋各处,也是伤痕累累,鲜血殷然。 小莹看了看破开的衣襟,旋即,冷冷盯着“掌尊”静玄。犀利的眼光,泛着肃杀之气,轻轻翕动的嘴角,满含一股狠厉之色。稍后,美目缓缓扫视四周。四周仅剩的三十余个少林弟子,看到小莹目光,各个惊慌失措,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一步一步——双脚几乎麻木…… 远处,那几个面目阴鸷人物,愣愣地看向这里。这几人不知属于何门何派,看到如此场景,满是惊异震骇之色。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围攻(11) 解威与“火离神老”仍在激战。小莹瞥一眼战况,心下稍安。随即,嘴唇轻轻翕动,语气如冰,森冷至极:“老秃驴,此刻感觉如何?本妖若非猜错,你左臂恐怕再也难以挥掌杀人了。也许,只有在今日以后,你才可能慈悲,当然这种慈悲,也是不得已的慈悲。” “掌尊”静玄头上血肉模糊,满脸血水,样貌甚是凄惨。虽然止住流血,但左肩却已不能动弹。缓慢抬起右臂,轻轻擦去面上的鲜血,样貌虽依旧凄惨,但却非常平静。看一眼当啷的左臂,竟无一丝惊惧之色。道:“老衲这身臭皮囊,早已赶赴极乐,此刻没有任何感觉。” “哦,老秃驴修行倒是不浅,此刻本妖已有把握将你毙在掌下,但本妖顾念你还算修行不浅,打斗之初不曾趁人之危,今日暂且放过。” “掌尊”静玄听罢,微微一怔。“难得妖女还有慈悲之心。”旋即,猛然挥手……左肩嗤地冒出血来。静玄看一眼断臂,旋即,抖手将断裂的左臂甩在地上,面上竟无一丝痛苦。随手点了肩胛周围几处穴道,宏声道:“阿弥陀佛,这点伤势无妨。女施主功力确实高绝,但老衲尚可一战。” 小莹见状,也是暗暗佩服,道:“老和尚不必故作镇定,像你这等人物,应该知道可否一战。可惜的是经此一战,恐怕短时内将无法与魔门为敌。以江湖传闻来看,不知‘武尊’是否健在,可否出关?” “掌尊”静玄道:“此事不劳妖女费心,师兄功力已到天境,天下间恐怕再也找不出几个对手。” “那便是说本妖已非其敌手了?” “掌尊”静玄道:“功力高低尚在其次,若无慈悲之心,即便功力再高,也难以为天下尊敬。反之,即使毫无功力,也将受千万人敬仰。” 小莹轻轻摇头,道:“和尚修行一世,尚离不得分别二字。所悟只有此等境界,犹嫌浅薄。以杀止杀,都以杀戮为本意。即便尔等口上所说乃是为除魔卫道,所行所作也只是一个杀字。若此,你我以及在场诸人,甚至包括整个江湖,争斗便无所谓对错,均乃天经地义。和尚本是出家人,今日何以穿这身蓝袍?恐怕还是有所顾忌。既然为杀戮而来,本不必藏头露尾。” “阿弥陀佛,修行修心,衣着没有分别。” “老秃驴也知修行修心?” “老衲……” 忽地,“掌尊”静玄话未说完,便听一声巨响,顿将众人拉回到现实。解威与“火离神老”各自飞退。旋即,两人再次返身,拼死而战。双方须发散乱,身上挂彩,血滴飞溅。解威双掌疾挥猛劈,在海啸般的狂飚中,一掌接一掌地向“火离神老”攻去。“火离神老”暴喝一声,侧旋出掌,动作快逾电闪,提足功力,猛袭而至。解威躲避已是不及,刹那之间,他双目怒睁,一咬钢牙,不退反进,迎头击向“火离神老”。 吭哧一声,双方乍合倏退,罡风箍地而起,带起阵阵狂飙。“火离神老”面色冷酷,就在解威后退的当口,身形疾闪,快如闪电般侧身翻掌。其动作快速无匹,一气呵成。高手相斗,生死往往就在一线之间。解威闪身疾躲,面色突变,暴吼一声,不顾一切迎击而去。 轰隆一声,人影倏分,两人同时向后腾跃,各自洒出一道红色血箭。飞腾的同时,鲜血狂喷。尚未落地,各自长啸一声,又疾旋而至。看样子,两人已经打出真火,此刻,全然不顾自身生死,疯虎一般扑向对方。 两人双掌疾飞,身形早已化作两道若有若无的轻烟,呼呼轰轰的巨响,震荡耳鼓。猛烈的劲气,撞击,爆旋,激荡。解威鬓发散乱,血水随着身形,翻卷飞洒。但是,就在这种情形下,解威仍是出手如风,掌力更见雄浑。原先所采取的游斗之势,此刻已经丝毫不见。 “嘭”、“嘭”、“嘭”一连串巨响中,两人形貌更加凄惨,俱是目眦欲裂,赤红如血。翻飞的掌影,宛如满空飞舞的血刃,眨眼之间,双方便又交换数十招。双方热血喷涌如箭,身上布满一条条伤口,像是被利刃划过。伤口上,血珠飞洒。众人看在眼里,当真是惊心动魄。小雪等三女目光,始终不离解威左右,神色十分紧张,同时,亦在注视昊天等人。而在此刻,小莹却是仪态安详。轻轻吁了一口气,美目环顾四周。 解威与“火离神老”越打越急,绝招迭出。身形翻滚旋动,掌势漫天飞舞,战况异常激烈。解威双掌翻飞,发出一股股猛烈绝伦的掌劲。“火离神老”闪身疾旋,掌势倏然一收,登时化繁为简,双掌运足十成功力,猛然向解威击去。 一声晴天霹雳,两人双掌接实,浑厚的劲气,旋起漫天烟尘。两人各自飞腾而起,身躯仿若断线的纸鸢,带着一道弧形血水,飞出四丈开外。“砰”、“砰”两声,各自落地。两人身上衣衫浸血,伤口纵横。胸腹剧烈起伏,大口喘息。 片刻,解威弹了弹衣襟上的血珠,毅然踏上两步,瞪着血红的双眸,冷森森地道:“老家伙,本使谢谢你成全。” “火离神老”怒目而视,对于解威所说的谢谢,“火离神老”恐怕心知肚明。当他明白对手的功力,乃是被自己激发出来后,感到十分懊悔。但是,在生死激战时,面对对方凌厉的攻势,若不使出真力,将更为凶险,甚至殒命。在两难之中,只有出力而战。 此刻,“火离神老”早已敛去轻慢之心,他不知对方功法有何奇妙之处,也不知解威,为何在不断口喷鲜血情形下,仍能死战不休。尽管自己使尽全力,却始终也不能将对手毙在掌下。眼见“掌尊”静玄那凄惨模样,“火离神老”知道,今日已无法达成原有愿望,不但无法达成愿望,恐怕再战下去,己方将有不测。 但看几位天仙似的女子,功力之高,已然超出想象,他感到无比震撼。众女功力一个胜似一个,尤其是那美得怪异的魔妖,一身功力更是难以预料。能将“掌尊”静玄击成重伤,并斩去一臂,这份功力真是匪夷所思。看来魔煞与魔妖这两个妖女绝非浪得虚名,不然,武当三仙也不会落败。 “火离神老”正自思虑,解威忽道:“‘神宫四老’真是名不虚传,解某甚是佩服……你我是否要分个高下?” “小辈功力及韧劲,确令老夫佩服。不过……”说到此处,“火离神老”不由看一眼“掌尊”静玄,旋即,又道:“高下之分,不在一时,也不只在你我两人之间。嘿嘿嘿……到时,老夫再奉陪便是。” 解威道:“尔等此来无功,看来是要遁走了?” “火离神老”阴笑道:“难道小辈还能留下老夫不成?” 解威轻笑,道:“本使尚无把握留下你这老东西。不过……” “不过如何?” “不过还是要留!”说罢,解威大喝一声,身形急纵而起,挥洒的掌势刚刚涌动,劲气已如飓风般向“火离神老”倾泻而去。此际再看,解威凌空飞纵,恍如游龙行空,掌势宛若银河泻地——身、形、掌、眼、精、神、气等,已经完全化入天人之境。 “火离神老”想不到解威说打便打,毫无征兆。仓促之间,猛然将功力提到十层,嘭嘭嘭地一连串巨响过后,双方仍是旗鼓相当。与此同时,小雪与马倩儿两人,忽然娇喝一声,骤然向昊天以及仅存的三个灰衣人攻去。而小婉也在同时,腾身挥掌,径向木使扑去。 “火离神老”与解威两人再次交手,更加激烈狂猛,硬碰数掌。转瞬间,俱都口喷鲜血。但解威却是越战越勇,豪情万丈,在死命攻击中,吸纳的地心寒母之气与乾坤挪移神功、天魔清气渐趋融合,功力徐徐暴涨。“火离神老”万万没有想到,此际再战,双方竟然势均力敌。他实在想不透,更无法理解,解威到底是何种怪人,功力怎会越打越高。 小莹并未出手,只在一旁静静观看。“掌尊”静玄亦抱着左肩,表情沉静暗自调息。轰然一声巨响,“火离神老”在闷哼声中,张口喷出几口血箭,在血色的弧光里,急忙抽身,如飞而遁。“掌尊”静玄看罢,心神忽沉,“走!”喝罢,单臂一挥,身形只闪了一闪,便飞出十数丈外。 但听几声娇喝,小雪等三女在同时合而围之,突起发难。两声闷哼夹杂一声惨叫,同时响起骨骼的碎裂声。仅剩的两个灰衣人,双臂及头颅已经离体而去,剩下的躯干摇晃着萎顿在地。神剑昊天、木使两人见机得早,已然飘身而退。蓝色身影幻灭之间,随着数声惨嚎,仅剩的三十几个少林弟子,已全部就戮,身首异处。 血水落地,一切都已静止。 地上,林木间,到处都是尸体、碎肉和残肢断臂,空中飘散血气,浓烈刺鼻。四下,没有一丝动静,除小莹等五人外,再也没有活人。而在远处观瞧战况的那几个面目阴鸷的人物,不知何时已经无影无踪。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众美相聚(1) 山风吹过,带走一丝血气。 小莹面容冷艳,表情肃杀,犹如煞星。 解威稍微迟疑,快步走到小莹面前,躬身道:“属下见过太女。” “免了。”小莹轻轻摆手,语音淡淡,似乎不带一丝情感。 “谢太女。” “右使伤势如何?” “还好。” 小莹叹道:“想不到右使功力已有这般进境,真是魔门的福音。” 解威恭敬道:“属下承蒙教主输功,其后在天魔池中浸泡,再经太女及公主同时灌输地心寒母之气,筋骨已有极大变化。更得益于在打斗时逐渐炼化融合,因而才有今日成就。” 小莹道:“右使天赋异禀,资质不凡。在神教时,我便感到你潜力深厚,气韵过人。而今借势而发,神功已有小成,真是可喜可贺。” “谢谢太女赞赏,这是属下福气。” 小莹轻轻摆手:“右使抓紧疗伤。” “是,属下遵命。” 小莹游目四顾,眼见惨景,嘴角微微一撇,泛起一丝冷笑。随后,径自走到小雪与小婉面前,展颜微微一笑,抱拳躬身,道:“久仰两位姐姐,今日一见真是倍感欣慰,妹妹这厢有礼了。”说罢,深施一礼。 小雪与小婉一怔,想不到小莹刚才还是冷若冰霜,此刻竟如此温和而恭谨。小雪忙道:“太……哦,齐妹妹不必客气,你我虽然不曾谋面,但听魔女们常常说起妹妹,夸赞妹妹神质与风采,我与二妹亦是心仪已久,只是无缘得见。呵呵,今日一见,妹妹风骨绝尘,美艳无方,真是羡煞我也。” 小莹听罢,娇面一红。看小雪两人那股清澈出尘、纯然冷艳的姿容,也不禁为之心折,暗赞不已。眼见小雪两人神色温婉,言语恳切,此时,原有一丝担心方才消去。心道:“自己能与两大江湖美人,同为魔门天女,真是上天造化。” 小莹感慨不已。想不到天下之绝美,尽在魔门之中。随后,温和道:“两位姐姐貌美出尘,早已名满天下。妹妹只恨缘浅,不能与两位姐姐相识。今日相见,终于了却妹妹夙愿。看两位姐姐神韵,竟比传闻还要美上十分。” 小莹神情恳切,语气柔和,与适才大相径庭。小雪与小婉感到有些异样,同时也宽慰不少。想到眼前这个美女已是魔门第二号人物,心中虽无嫉妒之心,但也想过许多次,今后将如何与之相处。此时,二女担心已去,内心平静很多。暗忖:此女气度不凡,大有睥睨天下之势。 小婉轻笑一声,道:“你们两个同为美女,无需相互夸奖。不然,倒使人生出相互依吹捧之嫌。依我看来,大姐美在纯然温婉,齐妹妹美在奇绝冷艳,各有千秋,不可方物。” 小莹嫣然一笑,道:“二姐真会说话,这与冷凤之名相去甚远。” 小婉笑道:“齐妹妹功力高绝,手段狠辣,而神色却如此欢愉,也是令人诧异。” 小莹看一眼马倩儿,道:“自家姐妹怎可冷面相对,今后,我等还要为魔门尽心尽力,只有同心同德,齐心合力,方能匡扶魔门大业。两位姐姐,以为然否?” “不错,妹妹说得极是。”小雪说罢,心中不禁暗暗赞佩:“此女年岁不大,却是神色自若,心胸宽广,不愧是神教圣女。恐怕未来之魔门,真少不得她。相公这个魔头真有福气,居然遇到这个美女并将之收纳魔门。” 小婉道:“大姐与齐妹妹莫要说了,激战过后,我等都感到有些疲累,还是……” 马倩儿闻言,急忙上前,对小雪两人道:“两位天女,属下知道在前方三十余里左右,有一村镇极为隐秘,我等不妨前去歇息一下。” 小雪与小婉对视一眼,道:“如此甚好,齐妹妹以为如何?” “大姐自管定夺,妹妹随同便是。” 小雪笑道:“按相公所命,该由齐妹妹发号施令。” 小莹轻笑,道:“大姐不必客气,你我乃是同门姐妹,凡事还应群策群力,集思广益。此时,我等负伤在身,暂时安顿一下也好,过两日再分别前往各地。” 马倩儿问道:“太女,我等难道不回老巢?” 小莹道:“据各方探查,各派行事诡秘,正在秘密前往樊城。教主与公主现正赶往魔域,特命我等在外游弋,只待各派有所行动时,再奇袭各派,以便做牵制之用。” 小雪忙道:“齐妹妹见到相公了?” 小莹听了一怔,旋即释然道:“教主及五大魔女,在与鬼庄等人激战中,不幸被带毒暗器所伤,随即前往赤……哦,逃到一处秘密所在。我与梅梅接教主指令,及时赶去。请两位姐姐放心,教主伤势已经痊愈……妹妹与死丫头,以及众魔女等人功力又有增长。”小莹说罢,娇面不由泛起一丝红晕。 小雪与小婉看在眼里,早已心知肚明,遂道:“相公安然无恙乃是不幸中之大幸,内心宽松不少。这死魔头怎如此冒失,竟然只带五大魔女硬闯鬼庄。唉……不知相公现在何处?” 小莹面色一整,道:“前些时日,各派表面平静,却在暗中谋划,意欲进剿魔门。据我估计,恐怕此时早已在樊城会齐,或是已经激战多时。教主执意与公主回返老巢,命我等在外牵制,择机血洗各派老巢。依我看来,如今教主功力通玄,死丫头功力越发精纯,老巢将安然无恙。” 小婉沉吟道:“齐妹妹……哦,三妹说的是。以相公及死丫头功力,当无大碍。” 小莹接口道:“教主如今功力,在江湖上已极难找到对手。若非鬼庄用毒,教主亦不会受到重创。卑鄙手段层出不穷,真是防不胜防。” “唉……”小雪叹了一口气,道:“不知相公此时如何,真令人担心。” 小婉道:“相公福缘深厚,吉人自有天相,大姐不必担心。”说着,对马倩儿道:“烦请马姑娘带路。” “好,三位天女请随妹妹来。”说着,马倩儿拉起解威当先飞纵而去。三女相互看了一眼,遂腾身而起,辨识解威两人消失方向,疾速逸去。小莹缀行在二女身后,沿途留下暗记。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众美相聚(2) 盏茶功夫。 众人来到一处山坳。 山坳内乃是一集镇,两侧散落零星屋舍。 山腰处,解威两人伫立观瞧,正等小雪三人。眼见三女来到眼前,马倩儿伸手一指,径向山后飘去。不一刻,众人来到一片密林,进入密林后不久,出现一处缓坡。在缓坡低处长有一片密林,大树参天,密林后,掩藏一座木屋。 小雪等人看罢,不禁一怔。马倩儿急忙招呼众人来到木屋前,对小雪道:“大姐,此处乃是妹妹与师傅行走江湖时,曾偶然路过这里,感觉甚是隐秘,遂在此处搭建这座木屋,以作临时藏身之用。” “不错,真是不错。”小雪连声称赞,伸手便要推开房门。 马倩儿忙道:“大姐且慢,此处搁置日久,恐怕已落满灰尘,妹妹先去打扫一番。” 小雪道:“哦,去吧。” 马倩儿刚要进屋,忽然转头,对解威道:“解大哥,适才经过那个小镇,唤作牛山镇。在小镇西面街口有一酒家,专做各种野味,味道十分纯正。三位姐姐……哦,三位天女恐怕已饥肠辘辘,你去弄些美味来。” 解威笑道:“还是倩儿想得周到,各位天女稍候,属下去去就来。”说着,看到身上衣衫满是血污,不禁犹豫一下。马倩儿见状,急忙拿过包袱,取出一套新衣递给解威。“大哥,快些换套衣服。”解威讪笑一下,微一扭身,倏然而逝。 小婉看在眼里,赞道:“右使功力与身法真是不同以往,几日不见,竟好似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 小莹看一眼马倩儿,对小婉道:“两位姐姐,解威与马姑娘能有今日境界,乃是得到奇遇所致。” 小雪问道:“哦,不知是何奇遇?” 小莹轻笑,道:“不瞒两位姐姐,前些时日,我与公主、右使及马姑娘前往神霄宫老巢,意欲探查两宫底细。想不到,刚刚行至神霄宫附近,我与公主均出现异状,体内炙热犹如岩浆,几欲烧化身心,剧痛难忍。紧急中,梅梅尚存一丝灵智,疾速驰往‘仙客居’,冒险潜入湖底。唉……真是福缘不浅,那湖底中心,万年寒玉周围,竟又生出寒母。说也奇怪,在不知不觉间,我与梅梅竟在湖底潜藏二十余日。服食地心寒母后,不但解去炙热,功力又有增长,且此次更为明显。随后,我与梅梅同为解威输功。想必是右使吸纳地心寒母之气后,进而融合原有真气,并经几次激战而激发潜能,以致功力大增,因而才有今日成就。” 小雪感叹道:“死丫头真有福气,功力越高,奇缘越多。” 小莹道:“大姐,教主曾言,等挨过各派围剿后,将为两位姐姐输功。” “呵呵。”小雪轻笑:“我与二妹资质有限,即便输功恐怕也难以奏效。” 小莹笑道:“两位姐姐切莫气馁,据教主言说,两位姐姐已经突破武学瓶颈,尽管功力将受本身资质所限,也将有明显提升。” 小雪笑道:“借妹妹吉言,但愿有所补益。” 正在此时,马倩儿从木屋出来,道:“三位姐姐,请进屋歇息。” 小雪扯扯衣襟,笑道:“这身衣服也该换换了。” 三人进屋,见房内除地上用原木铺就的简易床榻,以及几截原木墩外,再无其他长物。不过整个木屋,四下里却很洁净。三人坐在木墩上,取出新裙衫将要换上。马倩儿忽道:“属下真该死,三位姐姐,木屋侧方有一条清溪,低洼处有一小水塘,姐姐们可先去沐浴。” 小雪道:“真是不错,呵呵,马妹妹不言倒不觉得,此刻才感到身上有些痒痒。二妹……三妹,我等先去沐浴。” 小莹面色一红,犹豫道:“两位姐姐有伤在身,洗浴是否……” 小雪笑道:“不瞒三妹,我与二妹的伤口已经愈合,不妨碍沐浴。” “哦……”小莹似有所悟,道:“妹妹倒忘了魔功的怪异之处,呵呵。” “三妹难道不去?” “大姐,我并无不适之感,两位姐姐自管去吧。” “呵呵,也好,三妹先行歇息。”说着,小雪拉起小婉出了木屋。小莹看两人背影,暗道:“看她二人神情,关系匪浅。如今看来,两人对自己并无异样态度,心性倒是不错。幻郎及死丫头并未夸大其词,二女真是不可多得。”暗自想着,心中颇感舒畅。心道:“幻郎独自让我寻找皇甫小雪与董小宛,而他自己却与死丫头溜之乎也,恐怕是让我先行接触两人,他自己躲开麻烦,以便……呵呵,这魔头心机真是诡诈而缜密。” 小莹正想心事,门帘一开,解威走进木屋。放下两个大包袱,道:“太女,属下回来晚了,哦……两位天女怎地不在?” 小莹道:“洗浴去了。” 这时,马倩儿收拾妥当,道:“解大哥,这里十分简陋,地方狭窄,歇息起来恐怕多有不便,大哥可否……” 解威会意,忙道:“倩儿不必担心,你们尽管歇息,我到外面把风。” 马倩儿不舍道:“那委屈大哥了。” 解威看一眼小莹,道:“委屈?记得我在神教被……追杀逃亡时,居无定所,担惊受怕,日日风餐露宿,其苦其惨,非人所能承受。我已习惯,倩儿不必担心。两位天女回来,趁热用饭。那酒家掌柜言说,美味一凉便失去原有口感。” “大哥放心,小妹记下了。” 解威向小莹躬身:“太女好生歇息,属下到附近探查一番。” “右使小心,去吧。”小莹只挥挥手,犹在想着心事。适才解威欲言又止,并未说出在神教种种遭遇,小莹心里十分清楚。但在解威言语之中,对神教也并无多少怨言,此等胸怀气度,哪里是教中那些俗人可比。见解威今日成就,小莹不禁暗自感叹,有些愧疚。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众美相聚(3) 在木屋侧方五六十丈远近,水塘冒着热气。虽值冬季,天气寒冷,在两人运功下,池塘竟温热如春,小雪与小婉浸在水中倍感舒适。水塘处在茂密的灌木丛中,十分安静隐秘。娇柔细嫩的肌肤上,伤口已经恢复如初,只留下数道淡淡的粉红色印记,若不细看,已经难以看出。 “大姐,齐姑娘对你我到底是何种心态?” “尊重有余。” “哦……”小婉品位小雪意思,意味深长地道:“恐怕还需相处啊。” 小雪道:“此女心胸似海,当不会与你我争风吃醋。” “这倒不需担心,她表面温和,背后却有一股凌人气势。” 小雪道:“或许在神教当圣女形成的习惯吧。” 小婉道:“据闻,此女心性之狠与死丫头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以此次争斗所使手段,心性真是狠辣透顶,残忍无情,难怪相公对其苦苦用心。本以为相公对司徒雪可能有所期待,如今看来,其实相公早有打算。” 小雪道:“二妹说的是,枉费你我曾赠与还魂丹,白白浪费一颗灵药。” “呵呵。”小婉轻笑一声,道:“大姐,常言说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赠送还魂丹看似得不偿失,但桃源山庄起码没有参与围剿魔门,这恐怕是司徒雪起到一定作用。” “二妹说得是,据李潇潇传信,前些时日赵明义又找过她,话里话外已明确表明,桃源山庄不想参与剿魔行动。不过,桃源山庄此举倒令人迷惑。司徒鸿飞素来不与江湖各派来往,在此之前,司徒雪先是极力游说各派,如今却又暗通魔门,不知背后到底有何企图。” 小婉道:“仅仅一个桃源山庄倒不足为虑,如今形势却变得极为复杂。也不知现在老巢怎样,以今日情形看来,参与围剿魔域的门派不会太少。凌云宫及神霄宫同时出动,各派也将精英尽出。如此阵容,不知相公与死丫头能否应付过去。” 小雪听罢,也担心起来。随后,转念道:“相公自有天相,你我担心也无用处。” “但愿相公安然无恙,唉……我总感到心神不宁。” 小雪道:“二妹,你可看清从酒楼出去那人,真是赵明义?” “应该不错,身形体貌极像。” 小雪沉吟道:“看那字迹倒像是女子手笔,不过,倘若是司徒雪示警,这又为何呢?难道她真的转念,还是另有目的?或是良心发现?真是令人不解。” 小婉笑道:“妹妹猜想,也许是赠送还魂丹,一时感恩戴德之故。” “那日你我苦劝,司徒雪固执己见,始终放不下对魔门的偏见,如今怎地转了心性,真是怪哉!” “或许真是良心发现。” 小雪道:“也不尽然。不知司徒雪是否还在城内,有空倒要去拜望一下。” 小婉道:“大姐宅心仁厚,由此可见一斑。” 小雪道:“我只想探究司徒雪真意,也好判断桃源山庄对魔门的真实意图,这对魔门来讲有利无害。你我身在魔门,颜面固然重要,但魔门未来更为重要。” “哦……大姐说的是,不论如何,少一敌人总比多一敌人好得多。大姐真是用心良苦,妹妹佩服。” 小雪笑道:“二妹对魔门亦是殚精竭虑,你我彼此彼此。” “大姐说的是,你我身系魔门,怎能不尽心尽力。” 小雪撩一捧清水,看着低落的水珠,笑道:“你我便像这手里的清水,不论捧起多少,最终都要归入这池水里。” 小婉道:“这池水便是魔门,你我便是水珠。” “二妹直到便可,何必说得直白。” 两人正说着,但听一声轻咳,马倩儿不知何时来到池塘边,道:“两位姐姐,沐浴后便回来用饭。” 小雪一激灵,下意识捂住前胸,道:“知道了,马上回去。” 马倩儿见二女娇躯裸裎,几近玉雕,美得出尘,也是暗自赞佩,心道:“两位天女不愧江湖十大美女,真是名不虚传,肌肤容貌天下难寻。”随即,面上带着媚笑,道:“两位姐姐,若不快点酒菜便凉了。” 小婉起身,道:“好,立刻回去。”马倩儿转身离去,两人急忙穿衣。 “二妹,马倩儿那双媚眼儿真是了得,火辣勾魂,难怪解威……” “呵呵,大姐怎地说起这个。马倩儿媚眼含春,但却不失冷艳,从内到外透着一股刁钻顽皮之意。说不上是何感觉,此女与死丫头倒有些相像。” “不知心性如何,是否大度。” 小婉道:“马倩儿出身苗疆,一生弄蛊,即便心性宽厚,也要毒上三分。” 小雪笑道:“二妹为何论起出身。” “出身大有干系,追根溯源,往往……哦,呵呵。” 小雪道:“怎不说了?” 小婉笑道:“若是追根溯源,你我身在魔门,岂不都是魔性十足之人。” “你我虽然身在魔门,但却感觉不到魔性。久居鲍肆不闻其臭,久在兰室不闻其香。你我感觉不到魔性,怕是习惯使然,或许外人一看便知。马倩儿一生弄蛊,自有三分毒性,恐怕自己却毫无所觉。” “大姐,妹妹估计,马倩儿尚无魔性。” 小雪道:“二妹倘若没有魔性,为何说那马倩儿三分毒?” 小婉一怔,道:“这……这倒没有想到。呵呵,出身固然重要,更重要的自己心性。心中有魔,那便有魔。” “二妹说得是,好了,别再魔啊毒的,还是赶紧用饭,真有些饿了。” 木屋。 五人围坐在木墩四周,一边闲聊一边用饭。 小雪忽道:“三妹,此处简陋,我等不如到‘黑崖鬼林’去。” 小莹沉吟一声,道:“不瞒大姐,我也曾和教主说起此事,但教主言称,‘黑崖鬼林’地处天地盟附近,各派耳目众多,除作为魔门临时巢穴外,更大的用处便是故布疑阵,混淆视听,以便分散各派力量。”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众美相聚(4) 稍顿,小莹又道:“走动过多难免有何纰漏,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到那聚集。另外,江湖各派尚不知‘黑崖鬼林’是我魔门秘密巢穴。况且,‘黑崖鬼林’地势广阔,布置阵势相当繁琐。坤女日夜操劳,虽已初具规模,却仍需不断扩充,方能渐臻完善。” “如此说来,相公是早有打算,不知这魔头搞些什么花样。” 听小雪一口一个魔头叫着,小莹不由笑笑,道:“大姐,相公只是吩咐我等隐形匿迹,只待各派空虚再做打算。数日前,教主已派四大堂主分赴各地,恐怕这两日便会传来消息。此外,卞门主及齐姐已将门中好手安置在各派人马附近,伺机而动。” 小婉道:“齐姐等人如何行事,我与大姐清楚。但整个魔域只有相公及死丫头两人,恐怕也敌不过各派围攻。虽可凭借魔门阵势据守,但日久天长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小莹道:“此次围剿魔域,各派高手所来众多。据确切消息,神霄宫四大空明使……或许只有三大空明使,凌云宫三个凌云圣使等也将一同参与围剿魔门。以今日情形看来,少林四尊都已出动,围攻老巢的名宿或许更多。即便我等回去,面对众多高手也无济于事。” 小雪幽幽道:“看来只有凭险据守,慢慢消耗各派实力。” “大姐说得是,各派人多势众,硬拼不得。理应避其锋芒,游战四方,进而蚕食鲸吞。直到各派疲累,我等再……” 马倩儿道:“那要等到何时,不若杀一个是一个。” 解威忙道:“那只是匹夫之勇,无异自寻死路。” “我所说也非硬碰硬死拼,而是……”刚刚说到此处,马倩儿转口道:“大姐,在徽州时,有一件怪事忘了说与大姐。” 小雪道:“哦?说来听听。” 马倩儿想了想,道:“那日,我与大哥在徽州遇到南宫云兄妹,因言语不合,遂到城外一个庄园附近与南宫云兄妹切磋武功。在南宫云离去当口,遇到一独臂老者。那老者满眼淫色,暗中向我偷袭。偷袭不成,疾速遁逃,我与解大哥追到新安江时,却被那老者走脱。” “哦,后来如何,说来听……” 小雪尚未说完,小莹急忙接口道:“那老者可是蓬发鸠面,大嘴翻卷,眼如鹰枭,怨毒而狠厉,十分丑陋?” 马倩儿忙道:“正是这般模样,太女难道认识那……” 小莹恨声道:“该死的老魔,居然还在庄园。” 小雪问道:“三妹,那老者到底是哪个?” “八荒淫魔。” 小雪惊道:“什么,八荒淫魔?肖尘子在两年前被相公打成重伤,并中了三昧真火,怎还活着?” 小莹道:“我曾与老魔在徽州遭遇,其间过节甚多,交手后,肖尘子被我斩去左臂,负伤而遁。我曾听梅梅说起八荒淫魔,因而心生愤恨,追踪好些时日。最后,追踪到徽州城外那处庄园,老魔便失去踪影。守候几日,也未发现老魔。想不到这老魔却始终躲在庄园,真是怪事。” 小雪听罢,颇感疑惑,道:“三妹如今功深造化,以那肖尘子昔日的功力,怎会追踪不到?” 小莹道:“大姐有所不知,老魔功力确实不凡,比……哦,比神霄宫那个‘火离神老’功力低不了多少。” 小雪一愣,道:“什么,老魔居然有那种功力?真是不可思议。想当年,老魔的功力比四大空明使尚差一些。如今,老魔不但未死,功力竟不退反进,真是怪事。” 马倩儿恨声道:“日后若再遇到老魔,定要痛下杀手。” 解威道:“那老魔失去一臂,功力已大打折扣,估计不会再轻易露面。至于老魔为何没死,太女曾遇三眼书生,只需问他便知。” 小莹道:“恐怕三眼书生也未必知道老魔底细。以后遇到不必啰嗦,杀了便是。” “还是太女干脆。” 小莹嫣然一笑,道:“大姐,说来也巧,在追踪老魔时,那老魔竟然跑到断魂谷玄真宫,打伤几个姐妹。在我赶到后,仍被那老魔逃脱。” 小雪一听,急道:“哦?三妹可曾见到我师……可曾见到萧宫主?” 小莹笑了笑,道:“不但见到萧宫主,也见到大姐那几个师姐妹,谈得甚是投机。萧宫主执意留我,只因妹妹惦记教主与梅梅,只呆一个时辰,便匆匆离开那里。” “哦,萧宫主及那些姐妹可好?” “不错,那些姐妹功力尚可,尤其是那剑阵相当不错。萧宫主曾问起大姐境况,甚是关切。只因那时妹妹尚未见到大姐,着实不好回答。” 小雪感叹道:“难得萧……难得师傅想着我,已有年余不曾见到师傅了。” 小莹道:“我见宫主问起大姐时,极是殷切,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唉……”小雪叹息一声,神色不免有些愧疚,道:“师傅自小收养并教授武功,对我来讲是亦师亦母,感情自不待言。但我却无法时时陪伴师傅,真是有心难酬,只有请师傅担待了。” 小莹道:“江湖儿女,四海为家,宫主会体谅大姐的。” 小雪叹道:“但愿如此吧。” 小莹看了看小雪与小婉,道:“今日见到两位姐姐,真是三生有幸,想不到竟是这般美丽。不但绝美无双,且又宽怀待人,妹妹十分欣慰。” 小雪听罢,感觉小莹话中暗有所指,不由与小婉对视一眼,真诚道:“三妹姿容才是绝美无双,天下间再难找出第二人。其实……其实自从我与二妹知道三妹情形后,也曾有所担心。担心姐妹们有所芥蒂,为此,曾与二妹说得甚多。今日一见,三妹不但容貌天下无双,智机韬略,气度胸怀亦是无人能及。虽然年岁比我等尚小,但却沉稳老辣,气度宽广。适才,我与二妹私下嘀咕,相公真是慧眼识珠,终于为魔门寻到太极天女。如此,魔门有望,我们姐妹有望啊。”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众美相聚(5) 小莹听了,感慨不已。见小雪说得情真意切,心中极为感动,动情道:“大姐谬赞,妹妹实不敢当。能得两位姐姐厚爱,更是受宠若惊。妹妹才智有限,且兼出道不久,教主委以太女之职,我勉强受之,却是诚惶诚恐,倍感责任沉重。面对整个江湖,妹妹不敢稍有懈怠。妹妹以为,若要成就大事,必须群策群力,精诚团结。妹妹只希望,同两位姐姐及魔门所有兄弟姐妹,一心一意,殚精竭虑,共襄魔门大业。倘若日后有何不周之处,还望两位姐姐担待。” 小雪与小婉听罢,不禁暗暗佩服,道:“三妹,我与二妹投身魔门,当初并非是为魔门,主要是为教主。对于魔门大业,并未考虑过多。而今,面临天下群雄,虽无所惧,但想到魔门现有实力,也是忧心忡忡。如今,三妹来到魔门,以妹妹雄才韬略,我与二妹甚感宽慰。日后,只要是为魔门大业,姐妹们愿听妹妹调遣,不论如何艰险,即便上刀山下火海,也毫无怨言。” 小莹听罢,不禁心生感动,不知不觉,美目已浮上一层泪水。小雪等人并未出声,见小莹神情,心中亦是百感交集。小莹看似冷艳,气势不凡,其实却是侠骨柔肠。好久,小莹轻轻擦去泪水,道:“两位姐姐如此对待妹妹,真令我万分感动。妹妹自担任太女一职之日起,便一直惶恐不安,唯恐两位姐姐对我有所芥蒂,以致寝食难安。今日大姐之言,总算消去心中阴霾,我真是万分欣慰。” 小婉道:“不瞒妹妹,我与大姐早知魔门,未来将有一位太极天女,心中也期盼太女早日出现。同时,我也担心与未来的太女是否能够和谐相处。如今,单以三妹之气度雅量,我与大姐再无任何顾虑,只愿姐妹们以诚相待,相依相守,为魔门也为我们姐妹的未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小莹感动道:“两位姐姐气度恢弘,心胸似海,真令妹妹欣慰。今后,妹妹定不负教主、两位姐姐及魔门重托,无论外事还是内事,姐姐们相互尊重,集思广益,共同协商。到时,还望两位姐姐不要推辞。” 小雪道:“三妹放心,我与二妹知道如何而作。” “如此甚好,谢谢两位姐姐。” 小雪道:“同门姐妹,况且又是……呵呵,不说也罢,三妹放心便是。” 小莹看了看木屋,对马倩儿道:“此处真的无人来过?” “是,人迹罕至。” “哦……”小莹沉吟一声,道:“教主临行之时,特意嘱咐我,遇到两位姐姐时,若有空暇,定要抓紧练功。其实,教主深意两位姐姐也十分清楚。不瞒几位,据教主言称,此次,我与梅梅所服地心寒母,乃是真正的地阴寒母。至阴至寒之气在气海深处将会永久隐藏,用之不竭,取之不尽。遇到教主并双修……哦,共同练功时,由于时辰过长,连教主都有些承受不住。但教主说到,地心寒母虽然至阴至寒,但并非纯寒纯阴。教主曾经说一些至阴之物,却是可遇不可求。” 小雪沉吟道:“原来如此复杂。” 小莹道:“马姑娘,找到此处经过如何?” 马倩儿道:“此处极为隐秘,请太女放心。我等对面乃是北峰,悬崖峭壁看似不高,但崖壁下乃是深谷,自下而上看,高有千仞,且峭壁内收外放,飞鸟难渡。而由此看,东、南、西三面,则山外有山,横亘连绵,人迹罕至。此峰为两山之当冲,其间山谷盘绕,水流窝藏,气候湿润,以致萌发瘴气。因谷壑幽深,瘴气吹之不去,便环绕在此山周围。并且,此峰南面瘴气十分怪异,毒性甚烈,不但鸟兽闻之立毙,倘若有人误入其中,不出两刻也将毒发身亡。当地百姓从不敢到此山,传说此山乃是阎王山、毒山、招魂山。若非如此,我与师傅也不会在这里搭建木屋。” “哦,原来如此。木屋周围可有瘴气?” 马倩儿笑道:“有,不过,我已在四周撒上独门药物。” 小雪道:“马妹妹不愧出身苗疆,对毒物竟这般熟悉。” 小莹笑道:“其实,大姐或许知道,我等身具魔功,已是百毒不侵。即便瘴气绝毒,我等在此也安然无恙。” 小婉忽道:“那相公在与鬼庄激战时,不知所中是何种毒物?” 小莹道:“据教主言称,那种毒物乃是乌头化骨碱,中者幻视幻听,肌肉麻痹,但并不会使人即刻毙命,只是令人丧失劲力。时日一长,全身肌肉紧缩,骨骼酥脆。此种毒物,看似不同于某些至毒,实则歹毒无比。” 小雪道:“那相公怎生脱险的?” 小莹笑道:“亏得教主……亏得魔门典籍,也亏得教主记忆超群,危急时刻,教主忽然想起此种毒物的疗治之法。呵呵,不瞒两位姐姐,若要解去此毒,必要用女子阴精方可解去。” “哦……这是何种道理?” “教主不曾解释,妹妹也不知缘由。” 小雪感叹道:“这魔头真是福大命大。” 小莹道:“大姐说的是,教主自己也是感慨不已。江湖险恶,真令人防不胜防。教主言称,你我三位姐妹身具魔门真气,可以交互输功。既然教主令我等在外等候,不若趁此时机,静心练功,若有信息传来,再做打算。” 马倩儿忽道:“太女,属下是否可以……”说罢,看到小莹眼色,不由住口。 小莹沉吟片刻,看看解威,又回头看一眼马倩儿,见其神色忐忑不安,又充满期盼之色,犹豫道:“马姑娘,非是本太女对你有何成见,只因你魔功功底不深,虽已具有魔门真气,倘若交互行功,剧痛无比,如焚如僵,恐怕你难以忍受。” 马倩儿听罢,不禁大喜,忙道:“太女放心,属下能够承受。” “真的?”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众美相聚(6) 马倩儿毅然道:“不瞒太女,属下跟随师傅习武,用蛊、炼蛊多年,能有今日之成……哦,能有今日这点功力,必要经过无数痛楚煎熬。尤其炼制蛊毒,需常以自身精血喂养蛊虫。初始被百虫嗜咬,那种痛楚如蚁蚀骨,简直生不如死。不过时日一长,若不耗费精血,便觉周身酸胀,极不舒服。只是在遇到教主并得教主救治后,不知不觉间,周身酸胀之感方才日渐消减。这多年来,属下已对各种痛楚相当习惯,倘若不能承受,大不了一死了之。” 小莹听得怔神,想不到马倩儿如此坚决,竟无半点犹豫。遂道:“既然马姑娘愿意,那便做好准备。”随后,小莹细致说明如何交互通气,如何导引真气运行,整个过程说得一清二楚,生怕众女疏漏而出现意外。马倩儿细心倾听,不时点头,十分认真。 随后,小莹对解威道:“右使,此地无人,不须护法,我等五人共同练功。” 解威道:“属下放心不下,万一被打扰,恐怕……” 马倩儿忙道:“大哥放心,此地绝无人来。” 小莹道:“右使不必顾忌,增加一人行功,其效更深。” 解威虽仍有顾虑,却未坚持,道:“属下遵命。” 小莹一摆手,五人相继坐在原木之上,手脚相连,其形酷似莲台。小莹道:“两位姐姐,以往行功,乃是一人或几人催动真气,而另一人或几人同时吸纳真气。此次行功之法与以往大不相同,乃是几人竭尽自己所能,同时发功,任随真气行走;随后,待众人力竭之后,再转成同时吸纳。此中道理乃是,原有真气不尽,吸纳将无法尽收。正是无中生有,无极而返。此为教主所创,并已尝试验证,收效甚大。” 小婉恍然道:“穷极则变,死而后生。” 小莹道:“二姐说的是,以此换气练功,成效斐然。前几日我与教主、梅梅……还有五大魔女相继尝试后,收效甚巨。不但如此,在经过荆州时,正遇四大堂主,卞云等五位师兄弟以及沈姑娘,同练之后,卞云五兄弟与沈姑娘功力骤升,神貌大变,犹如脱胎换骨一般。四大堂主也是受益匪浅,功力增长两层不止。教主大喜过望,遂急于赶回老巢,既防范各派围剿,同时,也是为齐姐姐及潇潇姐。” 小雪道:“对她二人也将如法炮制?” “恐怕如此,教主念叨几次,唯恐齐姐两人暴露身份后有何危险。” 小雪道:“相公真是重情重义,哦,不知沈若冰如今怎样?” 小莹笑道:“沈姑娘很好,与卞云形影不离,简直是一对神仙佳眷。如今,沈姑娘功力大增,欢喜不已,嘱咐我若是见到两位姐姐,定要带她问好。” 小雪慨叹道:“沈姑娘与我自小无父无母,能有今日,此生也算是福气。” 小婉道:“三妹,沈姑娘可曾说起沈秋寒?” “不曾说起。” “说不定仍在‘悠闲居’。” 小莹听了,道:“两位姐姐不知,据梅梅与几个魔女探查,胡无信与邱月娥两人,极有可能是凌云宫或是神霄宫的两个外使,也可能是鬼庄中人。”说着,小莹看一眼解威,道:“据梅梅言说,右使跟踪胡无信,不知有何结果。” 解威急忙起身,躬身道:“属下与公主跟踪胡无信到神霄宫,因公主与太女不知因何缘由疾速回返。属下唯恐有变,在湖边一直守候二十余日,不曾离开半步。太女与公主重生后,属下也就……” “哦……右使勿怪,还是我记得错了。”小莹想起自己与梅梅在湖底呆了二十多日,出来后,感觉好似极为漫长。至今想起,仍感到有些恍惚。 解威道:“属下虽然惦念太女与公主,仍有不妥之处。倘若让倩儿一人在湖边留守,属下一人前往探查,也不至毫无线索。” 小莹轻轻摆手,道:“胡无信到神霄宫,而邱月娥到鬼庄附近后却失去踪影。两人身份令人琢磨不透。这些时日不见胡无信两人,恐怕再不可能回到‘悠闲居’。但若按梅梅估计,两人并未发现跟踪,或许还可能在‘悠闲居’出现。” 小婉自言自语道:“胡无信……邱月娥,一男一女,檀香味……哦!”说到此处,小婉登时住口,对小雪道:“大姐,上次袭击魔域那对男女极有可能便是胡无信与邱月娥。” 小雪听罢,也有同感,道:“极有可能,不过……胡无信倒还罢了,邱月娥的功力真有那般高强?” 小婉道:“大姐,人不可貌相,如今想起当时情形,无论身材气味,竟与两人特征十分符合。 小雪道:“二妹一说,感觉确实很像。” 小莹道:“不论是不是两人,如今知道一些底细,日后注意便是。” 忽地,小雪神色一变,道:“绿萼怎地不见踪影,这丫头跑哪儿去了?” 小婉道:“大姐放心,这丫头跟我多年,熟悉江湖,不会有事。” “自打出来,便难见到她的踪影,这丫头真是。” “呵呵,在‘仙客居’时,一些琐碎事都是绿萼打理。大姐放心,这丫头机灵得很。若论心眼儿,恐怕我等几人也多有不如啊。” “呵呵,二妹说的不错。” 小婉道:“三妹,何时开始行功?” 小莹一直听着,闻言,道:“现在便开始。两位姐姐,此次行功不同以往,初始之际,定要慢慢催动真气,而当转成吸纳时,大姐及马姑娘倘若无法承受,定要及时出声。各位要凝神静气,万万不可分心。” 小雪道:“三妹不必担心,开始吧。” “好,妹妹先行运气,注意导引,待我真气流转顺畅后,尔等再相继慢慢运气。直到真气运行通行无阻,再渐渐催动真气,快速运行。”言毕,小莹神色一整,缓缓催动真气。转瞬,真气透穴而出,依次进入其他小雪等四人经脉。一刻钟左右,小莹逐渐加力,慢慢加快行气速度……两刻钟,五人同时运行真气……三刻钟,真气已毫无阻滞,在每个人的经脉中疾速穿行。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众美相聚(7) 一个时辰。 木屋内,隐隐约约响起一阵嗡嗡声响,随后,只听木屋嘎嘎作响,上下四周,缝隙越来越大……仅仅一刻钟左右,嗡嗡声大作。转瞬间,嗡嗡声骤变,呜呜鸣响,好似龙吟。此时,但见马倩儿与小雪两人,秀发冲天竖起。几人周围,空气在轻轻颤动,呜呜声越来越大,犹如飓风狂卷。 须臾,但听轰然一声,木屋四散分裂,激射四方。再看几人周围,不但木屋不复存在,便连木屋周围树木,也被五人发出的无形劲气扫得齐根断去。四周空空荡荡,光秃秃一片,只有五人依旧端坐。几人四周虽然空旷,但空气依然在震颤,上下左右空间,狂飙大作。不一刻,但见五人缓缓腾空,四周慢慢出现一道道隐隐约约的光华。 五人在半空悬浮,慢慢旋转。不过盏茶功夫,转速越来越快,不消片刻,四周光华大盛,渐趋旋成一个巨大光圈。随后,光华四射,逐渐旋成一巨大光团,景象奇幻万端。疾速旋转的光团,慢慢形成一个刺目的漩涡。光团疾速旋转,四周空气竟然突现一片光晕。那光晕如电般收缩,在光团四周穿梭闪耀,好似一束束、一条条、一丝丝流电,又似无数有形的云剑,向光团飞射。而那光团宛如一张巨口,无情而快速地吸纳吞噬一切,似已融化宇宙,吸纳整个天地…… 盏茶功夫,光华爆闪,然后聚集,再爆闪、再聚集,往复不断。龙吟般的鸣响在山谷回荡,闪耀的光华越来越盛。先时,马倩儿与小雪口出鲜血;随后,小婉口角也是血丝殷然;再后是解威。一个个竟是口吐鲜血,境况惨烈奇诡,令人匪夷所思。又过半个时辰,小莹也已面目赤红…… 终于—— 当落日的余辉覆盖山谷,空场,光华尽敛,一切归于寂静。五人各自盘膝打坐,各个面上浮现一层荧光,无论气色还是气势均有明显变化。此刻,五人沉凝如死,胸腹不见丝毫起伏。山风吹拂,衣襟飘动,遨游在神虚之中…… 众人正在打坐。 便见一道娇小苗条的绿色身影,自峰下疾驰而来。来到五人身旁,眨动几下大眼睛,静静看了一阵儿后,遂努努小嘴,便又向来路飞驰而去。小莹慢慢睁开美目,抽动几下鼻子,瞥一眼飞去的身影,暗道:“这丫头身法曼妙,聪慧机灵,根骨绝佳,世上真不多见。”甫毕,又闭目凝神打坐。 两刻钟后,那道苗条身影折返而回,但见其身上挂着两个大包袱,手中各提一只箩筐。眼看几人仍在打坐,遂蹑手蹑脚地将包袱与箩筐放在地上。随后,看了众人一眼,复又飞身而去。 月上枝头。 当小雪与马倩儿醒来时,鼻端忽然飘进一股酒肉香气。二女急忙四顾,看到小婉,小莹,解威三人正在用饭。闻到香气,顿感腹中饥饿,尚未动念之时,身子已经飘了起来。二女一惊,急忙凝气,待稳住身形后,不禁大喜。 “大姐,马姑娘快来用饭。” “你们三个也不招呼一声,还剩下甚么美味?” “大姐吃吧,美味足够。” 小雪一看,地上摆着四个大箩筐,箩筐里,香肉装得满满当当。许是真的饿了,小雪随手抓起一大块香肉,狂吃起来。刚刚入口,一大块香肉便不见踪影。随后,又拿起两块香肉,同样,只是咬了几口便又吃下肚去。 小莹看罢,感到十分诧异。忽然想起梅梅那般吃相,暗道:“看来这几人都是一个习惯,不知这董小婉是否也是如此。”刚刚想到此处,便听小婉道:“大姐勿急,酒肉足够。” “二妹不知,今日不知怎么回事,竟是不同以往,饥饿难耐。”说着,两只手又各自拿起一只熏鸡,大口吃将起来。只片刻工夫,两只熏鸡下肚,随后,又操起两只。 小婉本无食欲,看小雪吃相,竟也觉得腹中饥饿。看一眼小莹,稍一犹豫,随手拿起两只熏鸡,也同小雪一般大口吃将起来。小莹一看,不觉有些奇怪。心道:“死丫头如此吃相也就罢了,如此美人儿怎地也是这般吃相。”再看解威,面上很是平和,并无惊异之色。小莹豁然明白,恐怕两个美女本来便是这种习惯。 看着看着,眼见二女吃没有住口之意,吃的甚是香甜,小莹也忽觉饥饿。而马倩儿却不管不顾,靠在解威身边,自顾用饭。小雪与小婉各自吃下六只熏鸡,六大块香肉,这才感到满意。搓搓手,慢慢用酒。 “二妹,绿萼又去了哪里?” 小婉四顾:“适才还在,此时不知去了哪里。哦?大姐怎知绿萼来过?” 小雪笑道:“二妹,这熏肉及熏鸡上的作料……不是绿萼又是哪个。” “呵呵。”小婉一看,熏鸡上果然有一层红椒粉。 小莹道:“两位姐姐,吃也吃得够了,不知此次行功感觉如何?” “无以伦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上几倍。” “呵呵。”小莹轻笑道:“教主真是一代魔君,普天之下,从古至今,尽管知道输功与双修之人很多,但如此练功输功行功,却尚无首例。真气从有到无,而后从无到有,反复冲和,集合五人真气,其劲力之强,世间少有。如此练功,最为受益者乃是功力最弱者。如果所说不错,大姐与马姑娘定是受益匪浅。” 小雪道:“三妹说得是,此次感觉好似换了天地。”说罢,稍微凝神,旋即,神情不禁一怔,道:“神识也变得灵敏起来,元神蠢蠢欲动。” 小莹道:“恭喜大姐已可化气为元神,元婴即将初成。若能再进一步,初成之元婴与元神合化为命胎。随后,叠起莲台,虚养命胎,进而又胎化元神,静静温养,直到紫气虚来,元婴固形,冉冉而出天门,复入复出,元婴出游,便可探视周遭变化,一切尽在掌握。”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众美相聚(8) “真的?”小雪听罢,娇面附上一层红晕,不禁惊喜莫名。叹道:“怪不得那魔头能未卜先知,原来如此。” 马倩儿微微颌首,道:“太女,属下也有此种感觉。” “哦?”小莹一怔,感叹道:“难得,难得。到了此种地步,说明功力增加不知凡几。此次交互通气练功,收效甚大。能有如此成效,也出乎我之意料。看来我等还需勤加修炼,滋养经脉,炼气化神,进而化神返虚。” 马倩儿动力大增,激动道:“怪不得魔门妖女各个……哦,不、不、不……”马倩儿一时说漏了嘴,急忙住口,感到极为尴尬。稍后,方道:“属下感觉,体内的真气若有若无,好似空了一般,轻飘飘的毫无所阻。” 小雪笑了笑,对小莹道:“三妹,倘若如此练功,用不上几次我等是否便将天下无敌了。” 小莹摇摇头,轻笑道:“大姐有所不知,如此练功,初次感觉都是如此。其原因只是经脉在冲击下变得宽厚,原有那些无法运行流转的真气,突然得到释放,因而才有功力骤增之感。但是,经脉总有承受极限,真要提升功力,只有不断提高内功,纯化真气,如此才是正道。” “哦……原来如此。” 小莹接着道:“不过,我等能有今日成就,实属不易。我等若非同时具有魔门真气,梅梅与我服食地心寒母,加之我等心意相通,恐怕也不可能有今日效果。”说罢,又对小雪道:“大姐,我等在此静候两日,妹妹将乾坤大挪移及摩羯功法传授给你们,或许对提升功力将有所裨益。” 小雪听罢,不禁一怔,连忙摆手道:“齐妹妹,这如何使得,乾坤大挪移乃是神教的不传之秘,不可不可。” 小莹凝重道:“大姐,自我投身魔门,教主对我以真诚相待,并将魔门武功尽数相传。而今,面对魔门众兄弟姐妹,我怎能再存私心及门户之见。其实,不论神教功法与魔门功法,即便外流,若无正宗传人输功传授,并无多大用处。我等若非得教主亲传及亲自输功,也无法探究魔功神髓。” 小雪听罢,异常感动,道:“三妹语出肺腑,我等便不再推辞了。” 小莹道:“大姐不必为此顾虑,梅梅早已习得乾坤心法,当然,死丫头奇遇不断,因而才有今日成就。数日前,我又将摩羯神功传授与她,现在已有小成。” 小雪与小婉想不到小莹竟是如此大度,真诚待人,丝毫没有藏拙,感动之余,不禁暗生敬佩之意。马倩儿听了,更是喜出望外。想不到投身魔门以后,不但功力骤增,且能习得不世神功。而看解威时,不禁愕然。只见解威闭目养神,遂叫一声:“解大哥,太女要传你我……” 解威睁开眼睛,道:“倩儿何事?” “太女要传摩羯功法,大哥……”马倩儿刚刚出口,顿觉不妥,忙改口道:“酒菜凉了,解大哥再用一些。” 解威道:“我已用过,你跟太女习练神功吧。” “大哥难道不……”马倩儿疑惑道。 解威道:“我不用习练。” “为何不用?”马倩儿怔道。 解威道:“倩儿难道忘了,我与太女原是同门,再者,摩羯神功不适于男子习练。” “哦,原来如此。”说着,转头问道:“太女,解大哥真不适合……” 小莹摆摆手,道:“右使说得不错。” “哦,那……解大哥再用一些。”说着,拿给解威一块熏肉。 “不必管我,我再打坐片刻。” 小莹道:“大姐,你二人怎不吃了?” 小雪笑道:“已吃得不少,稍后再吃。”说着,看到几只空荡荡的箩筐,不禁哑然失笑,道:“呵呵,再吃也没了。” 忽地。 “小姐,酒菜来了。”话音未落,但见一道绿色身影如飞而来。到了近前,众人一看,来人正是绿萼。绿萼刚刚定身,冷丁看到空荡荡的箩筐,再看看小雪与小婉嘴上还未擦去的油光,笑道:“大师娘吃的?” “当然。” 绿萼道:“奴婢唯恐大师娘与小姐不够,便又买了一些。小姐,你与大师娘及……这……”看到小莹及马倩儿,因自己不识,竟不知如何言语。 小婉道:“这位便是魔门的太极天女。” “什么?太极天女?哦……”绿萼反应过来后,急忙躬身,道:“奴婢给太女请安。” “呵呵。”小莹摆摆手:“免了,丫头真是机灵。” “这位是马姑娘,也是江湖十大美女。” “马姐姐好。” “绿丫头好。”马倩儿笑道。 绿萼又看一眼小莹,感到十分诧异,那淡蓝色的眼睛怎地那般清澈,好似清澈深邃的寒潭。但在清澈之中,却又蕴含一股冷然气势,令人心生惧意。绿萼急忙看向马倩儿,忽道:“马姐姐,据说你有一只小貂,不知现在哪里?” 马倩儿道:“真是不巧,小貂进山觅食去了。” “哦,回来时让奴婢好生看看。” “呵呵,那是当然,绿丫头随便看。” “听公主说,那小貂已经通灵,不知对否?” “当然。” “那……能否让它跟我玩玩?” “当然可以。但我只能命它跟你一会儿,它若是喜欢你,另当别论。” “那好,一言为定。”绿萼高兴,一副顽皮天真可爱模样,俏丽的小脸甚是惹人喜爱。马倩儿见状,觉得绿萼十分有趣,顿生好感。 小莹道:“绿丫头,徽州城附近来了不少人物,你要当心点。” 绿萼笑道:“太女放心,奴婢自会应付。” “不可大意。” 绿萼道:“奴婢身上穿了软猬甲,刀剑不入。” “哦,那也不可大意。以你那点功力遇到平常人物还可,遇到高人便危险了。” “奴婢会应付,太女放心。” 小莹看看小婉,犹豫一下,道:“若是二姐同意,明日顺便让绿丫头一起练功,尽管绿丫头年纪尚小,不如试试如何?” 小婉道:“三妹真是宅心仁厚,这也是绿丫头偏得。” 绿萼一听,道:“奴婢功力已经很高,不用再练。” 小婉面色一沉,道:“丫头住口,你那点功力还敢在太女面前炫耀,带你一起练功是你的福分。练过之后,你便知道你现在的功力有多低下。还不谢谢太女!” 绿萼遭到训斥,美目一转,忙躬身道:“谢谢太女成全,奴婢少见多怪,孤陋寡闻,不知天高地厚,高不成低不就……哦,不知礼数,请太女责罚。” “咯咯咯……”小莹听得娇笑不已,笑得连解威都感觉诧异。因他从未看到小莹如此娇笑,竟笑得娇躯乱颤,百媚生香,小雪、小婉、马倩儿以及绿萼也看的怔怔出神。 小莹收住笑声,温和道:“你这丫头伶牙俐齿,无人能及。但光有一张利口,却无法说动天下,更无法行走天下。本太女之意,丫头晓得么?” 绿萼一伸舌头,道:“奴婢明白,言语利行,武功保命。两者缺一不可,应当兼顾。常言说:艺不压身,奴婢小心便是。”说罢,嬉笑着退到一旁。看着小婉,脸上尽是诡秘顽皮之色。 小莹听得一怔,想不到这丫头竟是如此机灵,道:“说得好,不如做的好。” 小婉瞪了绿萼一眼,道:“这丫头顽皮惯了,也是师傅娇宠,唉……” 小莹道:“我看绿丫头性格倒是不错,敢说敢做,敢想敢为,不论将来成就如何,都将是一把好手。” 绿萼嬉笑道:“谢谢太女夸奖,奴婢谨遵太女所命,一定刻苦习武,勤修苦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秋来蓄果,冬来藏固……” 小婉急忙摆手:“别再卖弄,快些收拾,以便歇息。” “呵呵呵……”小莹又一阵娇笑,道:“这丫头怎如此顽皮。” 小婉道:“都是师傅教的,怕是教得偏了。” 小莹道:“偏则正,正则偏。若能祛邪扶正,恪守中道,不失为良材。” 小婉道:“只怕偏得过甚,难以扶正。” “不会,绿丫头将来必有小成。” “奴婢借太女吉言,一定刻苦习武,勤修苦练……” 小婉忙摆手道:“勿再啰嗦。” “奴婢遵命。”绿萼刚要转身,但看四周空空如也,疑道:“小姐,此处空空荡荡,我等如何安歇,难道席地而卧?” “你说住在哪里?” 绿萼道:“不若在城内寻个好去处,岂不比这里舒服。” 小莹道:“此处无人打扰,正是练功的好地方。过几日再到城内,也好趁机露面,给各派一个信息,不知城内各派堂口几何。”说着,小莹看了看四周,在空场下方,有一大块平整的岩石,遂道:“各位姐妹,此地真是不错,我等再搭建一处木屋,作为临时落脚之处。” 小雪道:“三妹言之有理,这里山清水秀,最适合养心养性。”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再遇女诸葛(1) 三日后。 傍晚时分。 徽州城内,人流穿梭,熙熙攘攘,街上很是热闹。当解威及小雪众女先后与鬼庄“四煞”,少林“掌尊”静玄、神霄宫“火离神老”、神剑昊天、四大空明使“木使”等人,在徽州附近遭遇并激战过后,仅仅过去三四日,江湖便已恢复宁静。此等消息听得过多,似乎都已麻木。 “望山楼”。 酒楼显得有些冷清,并无多少食客。临窗桌子,司徒雪、赵明义与丫鬟小莲正慢慢用饭。司徒雪眼神微带忧郁,静静望着窗外,竟是一语不发。酒菜已经冰凉,却仍齐齐整整,显然,三人并未动过。 许久,司徒雪慢慢转回身,叹息一声:“朱喜文踪影皆无,玩起捉迷藏。” 赵明义道:“奸商,奸商,所言实在不虚,朱喜文真是老奸巨猾。” “唉……”司徒雪收回目光,轻轻叹息一声,道:“赵师爷所说不错,常言道无奸不商,而朱喜文不但从商,且又无比奸猾,加之身为徽州府通判,官商一体,更是难以……”说到此处,司徒雪已无心再言。 赵明义道:“不知石中玉同朱喜文谈得如何,那日石中玉跟小姐承诺,倘若能与朱喜文谈成,我桃源山庄也能分上一杯羹。只是不知石中玉能否压下价格及运资。此地多山,道路难行,朱喜文却执意陆路运货,不知何故。” 司徒雪苦笑一声,道:“师爷有所不知,朱喜文与此地驻军李守良李总兵过往甚厚,军中有众多车马,闲时多为朱喜文所用。况且,军中用度自有朝廷拨付,不计花费。如此,其所得自是无本买卖,焉能还用水路运货。” “哦。”赵明义似有所悟,道:“朱喜文真是太能算计。我等在徽州已盘桓数日,连小姐都无法说动,可想而知,还有何人能在朱喜文身上占得一点便宜。恐怕石中玉也是徒劳一场。” 司徒雪道:“作为商人,无不为利益而争,多得一些亦是人之常情。但从商重在稳定与信义。我桃源山庄如今还能在此乱世保持平稳,并非是因为势大财大,而是还能为朱喜文这样的人物所看重。其实,朱喜文也十分清楚,若无桃源山庄及天地盟等几个大户,他无法周转畅通。囤积太多,也不能自用。如今,朱喜文只在等待出手时机而已。我已着人到荆湘去采办,以解燃眉之急。若能维持一段时日,情势必将逆转。对于此地来讲,时日一长自有心急之人,只看谁能熬到最后。说不定……” “哦……”赵明义恍然大悟,笑道:“还是小姐沉得住气,但小姐为何愁眉不展,是否等得心烦?” 司徒雪轻轻一笑,沉闷之色顿去。道:“我等为何日日在此酒楼用饭,到处闲逛,乃是故作清闲,只给朱喜文看的。倘若在荆湘能采买一些,我等便同朱喜文耗下去,看谁能忍到最后。呵呵,朱喜文这点事儿对山庄来讲,乃是小事一件,我并未放在心上。只是……” 小莲忽道:“小姐难道是关心江湖及那几个妖女?” 司徒雪叹息一声,道:“小莲说的不错,虽然我已不太关心江湖,但目前江湖如此混乱,实是感到忧心。” 赵明义看看左右,传声道:“小姐为何传信示警给那几个魔女?” 司徒雪轻轻摇头,传音道:“我也不知为何如此,恐怕只是不愿看到……只是感念皇甫小雪赠药之情吧。” 赵明义道:“小姐如此,属下倒觉得很是仗义。如今,魔门之于山庄也不是仇敌。况且,属下看那两位姑娘也并非什么凶神恶煞。尽管杀人无数,却也不失江湖儿女应有的气度。” 司徒雪看了一眼赵明义,悄声道:“师爷见到李潇潇了?” 赵明义道:“属下已将庄主之意告诉李潇潇,不知李潇潇是否将信传给魔门。” 司徒雪犹豫一下,幽幽道:“李潇潇真的脱离了魔门?表面来看,虽然分得很清,但我总是感觉,李潇潇并未离开卢幻天。不然,李潇潇怎会通知魔门?” 赵明义道:“或是顾念旧情,也说不定。” 司徒雪略一思虑,道:“我对江湖各派曾经逐个考究,思索很久。单以李潇潇、石中玉及卢幻天等人来讲,李潇潇若是还念旧情,应该属意石中玉才是。传闻中,李潇潇嫁给卢幻天乃是另有目的,然而婚后不过一年多,李潇潇便投贴明言,与卢幻天一刀两断,脱离干系。当年,石中玉与李潇潇形影不离,江湖上尽人皆知,但两人现在为何形同陌路,真是令人不解。况且,曾有人看到,在武林大会期间,两人曾经谋面,李潇潇对石中玉表现得冷若冰霜,全无一点情分,看情形不似有假。而对卢幻天来讲,李潇潇只是宣称脱离魔门,至于两人私下究竟如何,并无他人知晓。一般而言但凡是人,若对这方无意,便会心属另外一方,若对各方均已无意,必有不得已原因。或许心灰意冷,消极避世,或许已有第三方。但如今,李潇潇两边不靠,仍是孑然一身,既非消极避世,也非另有所属,更看不出有何苦衷。而今,她既能代为传信,说明李潇潇与魔门,即使表面断绝来往,暗中亦是藕断丝连。若再深说,李潇潇言称脱离魔门,乃是掩人耳目而已。” 赵明义边听边点头,感慨道:“小姐言之有理,说得丝丝入扣,条理分明,不怪江湖都称小姐为女诸葛。”说罢,赵明义担心道:“小姐积郁成疾,也是思虑太多所致,还望小姐……” 司徒雪摆手苦笑,道:“说不得是怎么回事,一旦推敲起来便难以停下。越是不解便越想琢磨,一旦想通了,便如释重负,感觉极为清爽。此种苦乐,恐怕少有人知。如今,我虽不太关心江湖,但……唉,不提也罢。”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再遇女诸葛(2) 赵明义道:“如今庄主之意乃是静观其变,小姐也不必再为此费心。” 司徒雪道:“这几日以来,看到魔门中人一个比一个强悍,真是不可思议。想不到董小婉与皇甫小雪两人,功力竟是如此之高,便连那马倩儿的功力也是不可多见。原想在江湖十大美女之中,以我这身功力,虽说不上比众女为高,但也不会低到哪里。而今看来,功力相差真是越来越悬殊。” 赵明义叹道:“小姐说的是,但也不必灰心。以往四大空明使在江湖人物心中是何等崇高,简直视为神人,莫不顶礼膜拜。而如今,那‘木使’在与董小婉硬拼之下,竟然走不出百十来招,即便只取游走方式,恐怕也只能支持到二百余招,真是令人震撼。或许以往有关‘四大空明使’以及‘三大圣手’那些传说,其实都是‘神宫四老’及‘凌云圣使’所为,江湖不知内情,而以讹传讹罢了。” 司徒雪听罢,若有所思,道:“师爷所言,极有可能。不过,‘四大空明使’及‘三大圣手’每战都是群殴,若论单打独斗,功力虽然不敌董小婉等人,但‘三大圣手’及‘四大空明使’同上却也不可小视。江湖上能够同时与之战者,少之又少,真找不出几人。” 赵明义道:“只可惜两宫光环已去,好似少了什么。” 司徒雪沉思,听罢不禁苦笑,慢慢道:“或许今后,将有许多人物,表面光环会越来越少,直至黯淡。” 赵明义问道:“小姐此言何意?” 司徒雪轻笑,道:“师爷不妨细想,随后便知。” 司徒雪语含玄机,赵明义有些不解,道:“难道魔门或是鬼庄将一统江湖?” “非也。” “那是何故?” “人性。” “哦,看来小姐不再过问江湖中事,是否与此有关?” “有,也可说没有。” 赵明义疑惑:“属下不明小姐之意。” “唉……”司徒雪叹声道:“若说是有,乃因内心仍不清净;若说没有,乃是已知江湖本性,人之本性。如今,我是明知其事,却又难以放下。即便能看破世事,亦不能真正清心,修行何其艰难。” 蓦地。 “仙魔——” “冷煞——” “魔妖——” 就在司徒雪叹声之际,忽听街上传来一阵呼喝。探头向窗外一看——但见酒楼前方大街,缓缓走来一男四女。司徒雪看罢一怔,不禁有些慌乱。赵明义见状,急忙向外看去。不由出声道:“皇甫小雪,董小婉,马倩儿,解威,怎一下子来这么多美女,还有那个蓝色衣衫……” 司徒雪看得怔神儿,倒不是因为看到小雪与小婉,而是看到小莹后,立被小莹风貌所吸引。仅仅看了一眼,轻声呼道:“魔妖,齐小莹!” 正在惊愕之际,但听楼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转瞬,上来一位身材娇小,面色蜡黄的女子。那女子四下扫了一眼,便直奔酒楼掌柜而去。来到柜台前,对那黑黑胖胖的掌柜娇声道:“陈掌柜,本姑娘所订酒饭,快快上齐。” 陈掌柜忙道:“小姐稍等,立刻便好。”说罢,扭头喊道:“上酒上菜——”话音未落,但见小二们一个个鱼贯而出。在紧挨司徒雪三人邻座一张桌子,急忙拾掇起来。片刻工夫,桌上已摆满酒菜,满满当当,边上的杯盘竟快要滚落下来。桌面上堆的大多是熏肉熏鸡,桌旁,摆放四坛美酒。 司徒雪看得一愣,怔神之际,便听楼下传来一声吆喝:“客官,楼上请——”须臾,随着楼梯口一阵轻响,小雪等人已上得楼来。魔门众人刚刚出现,酒楼内的食客已惊呼出口。 小婉四下一撇,径向司徒雪走去,小雪等人在后随行。司徒雪见小婉走来,连忙起身,尚未开口,便听小婉道:“司徒姑娘幸会,幸会!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司徒雪笑道:“还好,还好,董姑娘可好?”说着,见到小雪与马倩儿,又道:“皇甫姑娘,马姑娘,各位好。” 看到解威及小莹时,司徒雪有些迟疑。小婉见状,忙指着小莹与解威道:“司徒姑娘,你想必也有耳闻,这位乃是魔门光明右使解威,这位便是魔门太极天女齐小莹齐姑娘。” 司徒雪乍见小莹,登时心中一震。那双略微含笑的双眸,深不见底。虽说带一丝浅浅的微笑,却令人感到微生寒意。未等开口,小莹抱拳道:“久闻司徒姑娘大名,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司徒雪回礼道:“齐姑娘客气,幸会幸会。” 小婉道:“承蒙司徒姑娘看得起,我们姐妹十分感激。”说着向司徒雪使一个眼色。小雪见状,暗自笑了笑。或许因为,小雪与司徒雪在晋州相遇时曾发生口角。此事过去两年,小雪心中仍有阴影,对司徒雪始终也没什么好感。眼见小婉出面,自己乐得清静。 司徒雪介绍赵明义后,道:“两位姑娘不必客气,请坐。” 小莹指向邻桌,道:“司徒姑娘,那张桌子稍大一些,不若一起坐坐,如何?” 司徒雪一怔,不禁犹豫起来:“这……” 小莹面带一丝笑意,道:“司徒姑娘之意,难道对我魔门名声有何芥蒂,还是嫌恶我们几位姐妹?” 司徒雪听罢,连忙摆手,但却不知怎说:“不,不,本姑娘只是……” 小莹轻笑:“既然没有芥蒂,相逢便是有缘,一起坐坐又有何妨。难不成……与我魔门众女闲聊一会儿,会有污姑娘一世清名?” 司徒雪听了,不知如何是好,甚是尴尬。小莹语风犀利,直指要害,司徒雪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正两难之际,便听小婉道:“司徒姑娘,你我既然相遇,便该随遇而安。若是有心人刻意宣扬,造谣诽谤,恐怕也分不清是非长短。何必顾忌太多,你看如何?”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再遇女诸葛(3) 司徒雪犹豫片刻,暗自琢磨一番,道:“承蒙各位抬爱,那便叨扰了。” 小莹摆手,道:“司徒姑娘请坐。”待司徒雪坐下,看一眼小莲,小莹又道:“赵师爷,哦,这位姑娘请坐。”说罢,对小雪道:“大姐,今日与司徒姑娘有幸相遇,是否该用些美酒?” 小雪笑道:“司徒姑娘娴雅得很,恐怕不能用酒。三妹若有兴致,我勉为其难,便喝上几杯。” 小莹道:“大姐真爽快,丫头快快上酒。” “太女有何吩咐,奴婢无不照办。”绿萼说着,急忙来到桌前。小莹见绿萼那丑模样,皱眉道:“你这丫头,好端端的为何弄成如此模样,快快洗了去。今日在场之人,哪个不是美艳光鲜,单单是你故意掩藏本来面目,不仅影响情绪,看着也不实在。” 绿萼一怔:“太女原先不是说……” “住口,快去。” “哦。”绿萼面带疑惑,有些不解,急忙跑到里间。小婉见小莹呵斥绿萼,先是感到有些诧异,听到下话,忽然明白小莹话中之意。遂与小雪对视一眼,暗笑不已。想不到齐小莹说话,竟是含沙射影。小雪觉得畅快,也不插言,只默然旁观。 不大工夫,绿萼回来,小脸清丽稚嫩,纯净机灵,煞是招人喜爱。小莹似笑非笑,道:“这还像话,死丫头本来便不丑,却偏要弄个黄脸婆模样。如今这世道,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假装正经道统之人众多。尽往脸上涂脂抹粉尚恐不及,你却反其道而行……呵呵,算了。丫头,再让小二弄几坛美酒。” “是。”绿萼仍是不明所以,急忙跑了去。 小莹接口道:“司徒姑娘,这桌酒菜虽然丰盛,却都是普通菜肴。只因我们姐妹肚量太大,吃不来珍馐美味,如此则委屈了姑娘,还望原谅。” 司徒雪正有些尴尬,闻言,忙道:“齐姑娘为何这般客气,这些时日以来,我一日三餐都在这里,早已吃得遍了。” “还是桃源山庄家大业大,魔门偏安一隅,多有不及啊。” 司徒雪怔道:“这……齐姑娘何出此言?” “呵呵。”小莹轻笑一声,转口道:“司徒姑娘到徽州是……” “不瞒齐姑娘,我来此乃是……为庄中一些琐碎事儿,呵呵。” 小莹道:“眼下江湖日乱,巨孽出没无常,司徒姑娘还应小心。” “无妨,谢谢齐姑娘关心。” “司徒姑娘,你我相见便是有缘,喝上一杯如何?” 司徒雪摆手道:“还请齐姑娘见谅,我实在不善饮酒。” 小莹道:“看司徒姑娘似有忧郁之色,不知何故?” 司徒雪掩饰道:“这……恐怕旧疾不曾痊愈,如此而已。” 小莹轻笑,沉静道:“对一些小疾小恙,我倒略通一二。但凡旧疾发作,乃是初病未曾治愈之故。各种旧疾,常常隐于气血交会处,时日一久,不但气血两亏,气脉也将阻滞。倘若心神不畅,气脉阻滞更甚。此疾若不及早根除,日后必将再次发作。还望司徒姑娘放开心神,去淤化结,方能确保无虞。” 小莹一番话,不但司徒雪听得怔神,小雪、小婉也听得暗暗心惊。两人虽然知道司徒雪乃是抑郁成疾,但却无法说出缘由。而小莹从未接触过司徒雪,更不知司徒雪积郁成疾之事,她如何能看出要害? 司徒雪听得怔怔出神,不免有些惊讶。待回过神来,心道:“此女眼光怎地如何犀利,竟能看透自己症候,难道董小婉与她说过?但看两人神色也是满腹狐疑……此女确是不凡。”司徒雪隐隐感到,在小莹面前几乎无法展现自己的聪明睿智,至始至终都有被动之感,有话竟说不顺畅。 小莹见状,道:“司徒姑娘,我说的对否?” 司徒雪忙道:“齐姑娘真是火眼金睛,所言几乎不差。” 小莹轻轻一笑,道:“司徒姑娘此疾,其实无药可治。” “无药可治,那……如何医治?”赵明义接口道。 小莹道:“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如此而已。” 赵明义道:“姑娘说得有些简单,可否详解?” 小莹笑道:“此理看似简单,但解释起来却非常麻烦。对于凡夫俗子而言,则愈说愈多;而对智者,点到便通。总之,这是医治司徒姑娘旧疾的唯一良药。” 赵明义听罢,更是大惑不解,道:“这难道是药?姑娘所说是否过于玄奥。” 小莹道:“听起来有些玄奥,其实非常简单。” “还请姑娘明言。” “这服药便是心药。乍看起来,司徒姑娘艳光照人,但天庭稍显黯淡,眉宇间隐含晦气。若不尽早除去旧疾,再行发作,无药可解。” 赵明义急道:“如何解之?” “我已说过,心病当用心药。理气化瘀,自然解去。” 小莹之言,小雪与小婉早已明白,这心药说是简单,其实最难医治。自己不解,无人可解。司徒雪边听边琢磨,当小莹说出心药时,不由心神巨震。想不到此女如此独特,对医理竟也熟悉,所说症候无一不准。此时,司徒雪竟有一种落寞之感。自己枉被称为女诸葛,但在此女面前却好似无知孩童。不由暗叹一声:“既生瑜何生亮,此女投身魔门,乃是江湖的不幸。” 小莹见司徒雪沉思,暗笑一声,平和道:“司徒姑娘,江湖自有江湖命运,此乃天命。常言道:天命不可违,不可逆。非人力所能及,也非人力所能改变。同时,对于目下江湖,其不幸并不在魔门,也不在神教,而在江湖本身。” “江湖本身?这又何解?”司徒雪疑道。 小莹道:“江湖本为是非之地,参与其中,便无所谓幸与不幸,实难分别。一般来说,只有不幸,侥幸,甚或有幸。有幸亦是侥幸,不幸随之。”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再遇女诸葛(4) 司徒雪边听边暗暗心惊,暗忖:“此女言语同卢幻天极为相似。且所说正是自己心中所想,难道能未卜先知,这如何可能?所言在江湖本身……哦,这与人之本性岂非同一道理。此女太过聪明,万万不可大意,更不可随意揣度。” 小莹见司徒雪神色,笑道:“江湖既然为是非之地,血腥在所难免。司徒姑娘如此聪慧,定是非常清楚。凡事凭心而为,乃是人之根本。不然,抛却江湖本性,整日揣度这纷繁复杂、变幻莫测,而又充满血腥的江湖,岂不费神费力,无异于杞人忧天,得不偿失。” 司徒雪听罢又是一惊:“此女是人是鬼,为何句句说到自己心中?” 小莹轻笑,意味深长地道:“司徒姑娘,我说这么多,其实并不在江湖,而是以江湖说心。不论江湖纷乱与否,心若不乱,则四海清平。我本意还是相劝姑娘饮上几杯,这对旧疾并无任何影响,关键在心。美酒温烈,通气润淤,对旧疾有莫大好处。司徒姑娘不如放开心怀饮上一些,旧疾豁然痊愈也说不定。” 小莹与司徒雪说话的当口,小雪、小婉、马倩儿三人并未闲着,各自抓一大块熏肉,一边饮酒,一边吃肉,悄声说话。 小莹见状,道:“你我只顾说话,竟然忘记用饭。司徒姑娘,请。” “齐姑娘请。” 两人吃了几口,司徒雪边吃边琢磨小莹话中之意。越琢磨越感觉小莹话中有话,听起来随意,但句句都好似有所指向。此刻见众女用饭,不便明问,遂转口道:“齐姑娘研究过岐黄?” “不怕司徒姑娘见笑,只是略通一二。” 司徒雪又问:“齐姑娘揣测精准,料事有方,难道通晓京房易占、焦氏易诂?” “略知一二。” “哦,原来如此。”司徒雪暗自惊凛。片刻,心神渐趋平静,对小莹从防范应对,已变成欣赏。看小莹外貌只有十七八岁,不知这些东西是从何时学起。司徒雪知道,真正能够领悟及精通京房易占、焦氏易诂,需要很多铺垫积累,没有数年工夫,不会达到无影无形境界。虽然她不曾深研,却知其中艰辛。 思虑甫毕,道:“齐姑娘面貌,最多不过十七八,不知如何学得这些?” 小莹停口,笑道:“不瞒司徒姑娘,神教有位前朝学究,无所不精,无所不通。” “怪不得,名师出高徒。” 小莹道:“我生性愚钝,那学究费了不少心思。” 司徒雪怔道:“愚钝?呵呵,齐姑娘智机超群,才色双绝,此话一出,不知将有多少人无地自容。” 小莹道:“确实如此,看似聪慧,实则愚钝至极。常言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知所不知,方知知之甚少。” 司徒雪摇头轻笑:“齐姑娘太过谦虚。” 小莹道:“江湖人言,司徒姑娘素有女诸葛之称,今日怎地这般客气。” 司徒雪面色一红,道:“那都是江湖中人胡乱称呼,我真是愧不敢当。” 小莹道:“据说司徒姑娘已厌倦江湖,不知如今做些甚么?” 司徒雪道:“潜心于琴瑟,偶尔打理一些庄中琐事。” “姑娘到徽州当是打理琐事了?” 司徒雪正想此事,见小莹相问,道:“不错,我正为琐事而来。” 小莹看着司徒雪,诡秘道:“司姑娘放心,再等十二三日,定有消息。” 司徒雪一愣:“有何消息?” “姑娘还需耐心等待,变化与时机不日便到。” “什么?”司徒雪听罢,又是一愣,问道:“齐姑娘怎知……”刚刚说到此处,自觉说漏了嘴,看着小莹,眼神甚是怪异。 小莹轻笑,道:“司徒姑娘聪明绝顶,本说潜心琴瑟,偶尔打理琐事。那便是说姑娘从不轻易出门。以姑娘先前情形,天下间哪里没有去过,却偏偏来到徽州。众所周知,徽州乃是通商集散之地,除黄山之外,并无其他佳处游览。姑娘到此,定是为山庄采购货物。姑娘曾说,已在此盘桓数日,至今仍未回转,必有其缘由。偌大徽州并非没有货物,若我猜想不错,必是卖家尚未出手或是姑娘正在此等待时机。不知所说对否?” 司徒雪听罢,不禁面色骤变。 小莹见状,笑道:“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若真如此,司徒姑娘不必忧心。同时,也不必在此盘桓。经商乃是利益博弈,不只是心机深浅,有时更在于耐性。而今,姑娘尽可到处游览,优哉游哉。如此这般,恐怕要比在此苦等好上许多。本姑娘才疏学浅尚可看透此中情形,以司徒姑娘之聪明,当不会不明此道。不知姑娘以为然否?” 司徒雪道:“这……这……齐姑娘所言甚是,今日受教匪浅。” 小雪与小婉虽在低头用饭,但二女对答却是不漏一字。听到这里,二女似乎都有一种感受,齐小莹几乎便是第二个幻天。心机之深,眼光之毒,天下少见。怪不得招她入门……想着想着,二女不但没有压力,反而感到一阵轻松,好似忽然有了依靠。说不上是何种感受,只觉得原先的担心,忧虑,彷徨都在这一刻随风而去。 “司徒姑娘,我敬你一杯。”小莹说罢,举杯而尽。司徒雪面现犹豫之色,但犹豫归犹豫,在小莹注视下,最后也忍着喝下一小杯。小莹轻笑,一双美眸满含不知名的意味。脸上虽然带笑,但神色气势却非随意。 司徒雪心里非常清楚,眼前这几位魔门人物,其中任何一人的功力,都要比自己高出许多。虽然她不再过问江湖琐事,但习武之人固有的天性,却使她始终不解,难以释怀。细看小莹,越看越美,美得炫目,美得如同梦幻一般,她难以相信,眼前的美女竟是魔妖,其功力真有那般高绝?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再遇女诸葛(5) 思虑片刻,道:“齐姑娘与公主,击败‘武当三仙’,重创‘少林四尊’,不知功力如何练的,不曾亲眼看到,我仍是难以相信。” 小莹神秘一笑,道:“此中大有奥妙,非常人所能理解。但可以说,魔门武功绝非旁门左道,依我看来,乃是至高、至极、至圣之功法,循天道之无上法。” 司徒雪惊讶道:“什么,天道无上之法?” 小莹正经道:“不错,正是天道无上之法。此法上可及天,下可入地,集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揽阴阳之大成。有天地之变,阴阳之化。可以无中生有,生化万物。” 司徒雪愣神,问道:“齐姑娘所说是否过于玄奥?” 小莹道:“不怕姑娘听后灰心,本使所说这些对于真正武学,仍是凤毛麟角。只是我等愚钝,尚不能领略其万一。倘若真能窥得门径,不但功力将会一日千里,或许可以与道同真,与天同齐,进而羽化成仙。正因如此,才称作天道无上之法。” 司徒雪听得怔神儿,随即,笑道:“齐姑娘越说越玄,令人难以置信。” 小莹轻轻摇头,淡笑道:“司徒姑娘不信也就算了。” 司徒雪道:“我不是不信,只是觉得有些神奇而已。” 小莹道:“凡事不可不信,大千世界,多有神秘怪事。许多人因自己不曾所闻所见,便难以相信,无法理解或是断然否定。信与不信无关紧要,若能亲历亲证,便知我所言不虚。” 司徒雪暗自琢磨一番,仍感觉神乎其神。看一眼小婉,复又看看酒楼四周,转口道:“据江湖传闻,各派正在围攻魔域,而几位却逍遥自在,不知何故?” 小莹听罢,神色异常轻松,道:“谢谢姑娘提醒。但请放心,魔域依仗阵势,无甚忧虑,即便有所损失,也伤及不到根本。魔门教义,便是崇尚自在逍遥。此时,我等逍遥,各派也很逍遥,只是时机未到而已。司徒姑娘,有道是跑得了和尚跑不得庙。寺庙只是栖身之所,护持不易,弃之不忍。能置寺庙于不顾,便是放松自己。由此来说,各派围攻魔域,便好似占据一座废弃的寺庙,围攻一座没有生命的阵势,乃是自寻死路。对于魔域而言,即便化为灰烬又有何妨。以无生对有生,如此美事,比那拼死鏖战岂不划算得多。况且,凭我等功力与身手,即便魔域丢失,天下间又有何处去不得。倘若不敌,大可一走了之,何患之有。” 司徒雪一边听小莹所说,一边琢磨,越琢磨越感觉有理,越想越震惊。小莹不言,自己竟蒙在鼓里,一旦说破,确如当头棒喝,涣然冰释。心道:“倘若魔门再多几处巢穴,各派人马岂不白白葬送性命。” 小莹道:“倘若白白葬送性命还是小事,若是自己的巢穴化为一片尘土,更是得不偿失。” 司徒雪听罢,不禁大惊,暗道:“依这几人功力,若趁各派空虚之际进行偷袭,将难以应付,到时岂不……” “不瞒司徒姑娘,我等在此逍遥,只是等待时机而已。呵呵。” 司徒雪渐渐明了,道:“怪不得……哦,齐姑娘不必明言。” “以司徒姑娘之聪明,即便不言也无法瞒住。真人面前无需隐瞒。” 小莹说罢,两人又喝了一杯。司徒雪喝得虽然仍很勉强,但却没有犹豫。小婉随后敬一杯,司徒雪并未推辞,比先前喝得痛快。赵明义同解威说话,两人已各自喝下六七杯。小雪不时插上几句,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马倩儿、绿萼及小莲聚在一旁,背对众人,在悄声说话。看其神色,颇为得意。绿萼与小莲极为兴奋,不时发出几声娇笑。其实,两个丫鬟正在逗弄小貂。那小貂也很奇怪,几日以来,竟与绿萼十分亲密。此刻,一会儿钻到马倩儿怀里,一会儿又趴在绿萼肩头。蹦蹦跳跳,躬身作揖,状甚顽皮,十分可爱,看得绿萼与小莲爱不释手。 众食客见这厢气氛热闹,不禁暗暗吃惊。想不到司徒雪竟与魔门妖女如此熟悉,看情形关系甚厚,竟无一点隔阂。约莫过去半个时辰,小莹与司徒雪越来越熟络,言语逐渐多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司徒雪神色轻松,再无一点顾忌与拘束。小雪与小婉眼见此景,心中暗乐,不得不佩服小莹,面对这冷静、缜密而又谨慎的女诸葛,居然谈得如此顺畅。 几杯美酒下肚,司徒雪面泛红晕,心神渐渐放开,两人相谈更欢。小莹也不禁暗暗赞佩,司徒雪确实不愧女诸葛这称号,满腹诗书,才气横溢。而司徒雪却慢慢感到,无论自己如何想,小莹无不应和。有时,边说边暗自惊佩,此女怎会如此了解自己。到得后来,已是无所不谈。司徒雪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觉得遇到小莹,真是万幸,这正是真正的知己。两人语含玄机,纵论天下,智机韬略,文采琴瑟,无所不包。 又过半个时辰,绿萼再次吩咐陈掌柜上一桌酒菜。掌柜、小二及众食客看得目瞪口呆。眼见小雪与小婉始终没有住口,边吃边说,边吃边笑,却不见两人移动分毫。满满一桌酒菜吃得所剩无几,始终不见两人有何变化。众食客大是不解,若不亲见,真是难以置信。忖道:“两位美人恰似天仙,怎地这般能吃,看着虽然美丽,若是自己妻妾……唉,不出多少时日,定要吃得穷了。” 众人正在用饭,忽听楼梯口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须臾,上来一位身材如猪,面白慈目的中年雅士。那人看一眼众女,不禁一愣,眼神似乎凝住。但转瞬便回过神儿来,轻咳一声,径向司徒雪走来。司徒雪见是朱喜文,忙道:“朱大人,这厢坐。” 朱喜文连连摆手,边看小雪等几个美女,边道:“本官今日无事,随意走走,听闻司徒姑娘在此,特来看望。哦……姑娘为何还在此地?”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再遇女诸葛(6) 司徒雪道:“本姑娘闲来无事,也吃惯这里的佳肴,实在舍不得离去。” 朱喜文轻笑,道:“徽州地处黄山,姑娘可去游览一番。” 司徒雪道:“常言说,黄山归来不看山,本姑娘行走江湖,已看惯山山水水,对黄山并无多大兴致。朱大人身为朝廷命官,竟也无事,本姑娘乃是江湖草莽,四海为家,便更加随意。” 朱喜文听罢,微感窘迫,瞥一眼小雪等人,讪笑道:“司徒姑娘有客,本官不便打扰,尔等慢慢用饭。”说着,转身便要离去。 司徒雪道:“这几位并不是本姑娘客人,只是巧遇一齐坐坐,朱大人不必介意。” 朱喜文停住,回身道:“哦,不知这几位美女及兄台是……” 未等司徒雪开口,小莹忽道:“朱大人早知我等何人,若不嫌弃,便坐吧。” “这……此言从何而来。”朱喜文道。 小莹面色一沉,道:“自朱大人从街头走来,便已知道我等在此。尽管我等是魔门中人,但也不是吃人魔鬼,大人不必顾虑。” “这……这……齐……齐姑娘怎地知道……”朱喜文面色突变,极为震惊。司徒雪及赵明义等人也是暗暗佩服,此女虽然与自己说话,可四周动静却尽在掌握之中,这份功力当真令人震撼。 小莹道:“身为魔门人物,强敌环视,若不机警一些,恐怕早已魂归地府了。” “哦……齐姑娘这份功力,本官……本官佩服,佩服。”朱喜文掩饰窘态。 小莹笑道:“大人谬赞,本姑娘实不敢当。早闻大人亦官亦商,颇有文士风韵,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真是三生有幸,令人敬佩。” 朱喜文笑道:“本官附庸风雅而已,让姑娘见笑。” 小莹道:“朱大人身为徽州商会会长,神教早有与大人接洽之意。可惜本使已投身魔门,再不过问教中事物。不然,恐怕也同司徒姑娘一样,要早早拜会大人了。” 朱喜文道:“齐姑娘懂得经商之道?” 小莹道:“不敢说懂得经商之道,只是略知一二。大人或许知道,神教数万人马,钱粮用度巨大,张罗起来,颇费心思。” 朱喜文听罢,暗自思虑,眼前这美女乃是神教圣女,自己则是徽州通判……若与神教有何瓜葛,恐怕将有麻烦。遂道:“本官也曾接触贵教,但限于朝廷律令,并未同神教直接通商,大多都是转手而已。” 小莹笑道:“不怕大人生气,‘徽州老朱盐’这名号,声名远播,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本姑娘在神教时,便知大人之名。几欲亲来拜见大人,却因教中事物繁多,一直未能如愿。不过……” “哦?”朱喜文听得一怔,笑道:“姑娘欲言何事?” 小莹接着道:“大人与神教虽然没有直接生意,不过神教所用盐粮,许多出自大人之手。” “什么?出自本官之手”朱喜文一惊。 小莹暗笑,道:“大人不必惊讶,神教受朝廷追剿,凡事都要小心行事。倘若直接找到大人,不但对大人不利,对神教而言也多有不便……不知大人明白否?” 朱喜文转了转眼珠,道:“姑娘之意是……” 小莹道:“朱大人乃是聪明人,本姑娘可以明言,不论在徽州还是其他地方,但凡有神教所需货物之地,都有神教中人。如今,神教居于北疆,转运货物更加不便,若不妥善筹划,甚至不择手段,怎能维持生计。因此,在缺盐少粮时,也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朱喜文听到此处,总算听得清楚,不禁暗暗吃惊。想到最近几年,几个大商铺相继发生盐粮被劫案件,损失惨重,曾轰动一时。商会对此颇感头疼,对作案者虽然有些眉目,但也不好确定。朱喜文自己也有很大损失,并承担不少亏空。暗道:“难道真是神教所为?此女到底何意?” 小莹道:“朱大人不必猜测,秦岭以北,甘凉以西,都在神教控制之下。雪山派,大漠养马堂等门派也只能分得一杯羹而已。神教只为各方安宁,方才给其一条生路,不然,两派恐怕早已灰飞烟灭。” “什么……这……”朱喜文听了暗暗心惊,震颤不已。 “大人,数年前,神教总坛在浙西时,江浙一带所需盐粮……呵呵。” 听到此处,朱喜文忽然想起上代会长曾说,以前,明教总坛原在浙西时,几乎把持江浙一带大部分盐粮运道。便连天地盟,桃源山庄都退避三舍,青龙帮尚未有今日气候。各派不是不知明教所为,只是不愿、也无实力招惹明教。想到此处,暗道:“而今,桃源山庄、天地盟同青龙帮三分天下,青龙帮虽然逐渐占据上风,但近一年来已是大不如前,恐怕都与魔门开战有关。那么,今后该如何……” 小莹道:“大人,如今江浙一带已不是三分天下。” “什么?你怎知……”朱喜文大惊失色。 司徒雪眼见两人言语前不搭腔后不搭调,但见朱喜文一阵接一阵惊讶状,猛然间,心神不禁狂震。暗惊:“朱大人是否也是心中所想,而被此女说出?果真如此,那么,自己所有心思是否也被此女看得穿了?看穿……难道仅仅是看穿?这如何可能,不可能!” 小莹轻笑,道:“大人不必惊慌,我看大人面色不定,胡乱猜想而已。” 朱喜文怔道:“胡乱猜想?真的?” “呵呵,当然。我无意经商,亦不喜经商。但本使以为,商道贵在稳定长久。贪图一时之利,虽然暂时多有所得,但对长远来讲却非常不利。日下,各地正闹盐荒,此地商贾云集,据我猜想必是为生计而来。此地地处内陆,多是矿盐,总有用竭之日。况且,现已快到春季,海盐月余后便可上市。”说着,看了看司徒雪,道:“若我从商,便耐心等上半月,到时自有盐粮商贾找上门来。”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再遇女诸葛(7) 司徒雪没有任何表情,此时,她已无法表露。小莹已将自己所有心事看穿,并一一说了出来。而朱喜文听罢,感觉自己好似被人剥光衣服,晾在众人面前。他实在看不透小莹,感觉此女好似自己肚里的蛔虫,将自己看得清清楚楚,一览无余。 小莹暗笑,又道:“朱大人,青龙帮与神教及魔门有着血海深仇,两年之内,或许时日更短,必将毁帮灭派。到时,江浙一带只剩桃园山庄与天地盟两大门派。尽管还有数十个小门小派,但其用度及实力无伤大雅。” 朱喜文边听边琢磨,心道:“盐粮囤积实在不易,且盐价每日都在上涨。虽然海盐还有月余左右上市,但在剩余时日内,再慢慢出手不迟。只是朝廷已下诏令,平抑各地盐荒……嘿嘿嘿,本官掌管运道,一旦追查也有托词。”思虑甫毕,假意道:“齐姑娘,实不相瞒,商会内各家存货实在不多。姑娘虽然说得在理,但各商号也有各自打算,本官无法劝得动。” 小莹笑道:“大人自管定夺,我只是说说而已,别无它意。朱大人掌管粮运、水利、屯田、牧马、江海防务,想来在盐粮出手时自是快捷方便,还管他什么‘盐引’、朝廷律令。即便朝廷追查起来,大人也可推脱河运断流,或是道路毁损。” 朱喜文迟疑道:“这……本官虽然从商,但也不是奸商。” 小莹轻轻一笑,道:“大人乃是文雅之士,怎会如此,呵呵。”说着,小莹缓缓站起身来。在不经意间,轻轻抖落几下长裙……但,就在撩起衣裙的刹那,腰间赫然挂着一块木色腰牌,那木牌磨得发亮。朱喜文一双鼠眼一直在小莹身上,小莹美艳无双,即便抖落裙衫也是美妙轻盈。 蓦地—— 就在小莹转身之际,木牌忽然映入朱喜文眼中,只是一瞥之间,竟如遭雷击,浑身一震。许是朱喜文对那木牌太过熟悉,便连木牌上“錦衣衛”及“指揮同知”等字体,也在同时映入眼帘。朱喜文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立时,骇然失色。 司徒雪眼见朱喜文神色,不禁纳闷。扭头顺着朱喜文目光,看向小莹腰际时,那木牌已掩在裙衫之内。司徒雪不明所以,回头看一眼赵明义。赵明义也是同样神情,愣愣出神。 “齐姑娘……你……你是……”朱喜文面色煞白,痴痴地道。 小莹急忙摆手,打断朱喜文,平静道:“朱大人,有些事还是不说的好,省得节外生枝。”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朱喜文急忙起身,状甚恭谨。不知何时,额头上竟冒出一层冷汗。 小莹道:“大人所见所闻,牵涉甚大,知道后果便好。朱大人,对否?” “对、对、对,下官明白。”朱喜文满脸惶恐之色,身子不住地颤抖。司徒雪看得疑惑不已,不知两人为何如此。适才还是有说有笑,怎地转眼之间换了一种气氛。赵明义已恢复常态,给司徒雪悄悄递个眼神。司徒雪仍是不明所以,只是默然不语,凝神细看小莹与朱喜文两人。 小莹神色一变,轻笑道:“朱大人声名远播,不论本地还是京师,‘徽州老朱盐’这名号甚是响亮啊!” 朱喜文忙躬身道:“那是同道中人抬爱下官,当不得真。” “朱大人,恐怕你不只是名号响亮,应是富可敌国吧?” “哪里,哪里,那都是同道抬爱。” 小莹眼色一闪,道:“如今这世道,真是变幻莫测,更别说什么人怕出名猪怕壮。看大人一身文士风貌,更是名商巨贾,羡慕之人或是觊觎之人怕是很多啊。” 小莹说罢,司徒雪已经明白小莹之意,但却不知小莹为何如此,更加纳闷。朱喜文听罢,登时收起笑容,神色陡变。为官从商多年,官场里滚,商场上混,焉能不知‘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句话的含义。当下,面色再次变得苍白。 小莹假装不见,对司徒雪道:“司徒姑娘,我素闻桃源山庄偌大家业,在江浙一带颇有名声,家丁数千,江湖中人却无一句毁谤之词,真是不易。朱大人不是不通情理,江浙一带有桃源山庄打理,怕是最好不过。” 朱喜文乍听之下,哪还顾得其他,忙道:“齐姑娘说得是,桃源山庄重信讲义,全不似青……哦,下官……下官此来,便是找司徒姑娘商议盐粮如何转运之事,只要司徒姑娘说个数目,明日便可付运。” “呵呵。”小莹轻笑,道:“朱大人真是爽快,对这些琐事司徒姑娘恐怕也不好说出,还请大人酌办吧。” “是、是、是,下官明白。” 小莹慢悠悠地道:“大人请坐,若是无事便再喝几杯?” 朱喜文闻言,刚刚躬下身子,又急忙站起。他似乎听出小莹话中之意,明为留客,实为送客。朱喜文不愧混了这么多年,急忙转口,恭声道:“下官一时竟然忘了,府衙还有一些陈案未办。再者,司徒姑娘恐怕也不愿在此呆得太久,下官这便安排付运之事。冒昧之处,还望齐姑娘高抬贵……哦,还望齐姑娘海涵,下官告辞,告辞。”说着,朱喜文躬身施礼,急忙而去。 小雪与小婉仍在用饭,似乎根本未看未听几人说话。而在小莹与朱喜文说话当口,赵明义趁机对司徒雪耳语几句。司徒雪听罢,也是面现惊容。等到小莹坐下,迟疑道:“齐姑娘,你是……” 小莹轻轻摆手,道:“世事难料,司徒姑娘此行尽可放心了。”司徒雪听了,不便再问,但心中却仍是疑虑重重。她不知小莹对桃源山庄为何如此,素未谋面,乍一见面,却为山庄挣得了极大面子。在与朱喜文言谈之中,已将桃源山庄推到江浙一带首位。话中对天地盟只字未提,将山庄说成唯一,这魔妖到底何意?司徒雪百思不得其解,种种疑惑堆在心中。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再遇女诸葛(8) “司徒姑娘,不必猜疑,我绝无任何目的,只是顺水人情而已。” 司徒雪听了,顿然所悟,不由面色一变,道:“齐姑娘可是能探查他人心思?” 小莹笑了笑,道:“不错。” 司徒雪大惊:“什么,这是真的?” 小莹道:“不瞒司徒姑娘,确是如此。不过,我适才所说绝非虚言,还请姑娘明鉴。” “哦……”司徒雪沉吟一声,仍是忐忑不安。暗道:“卢幻天也曾说过此等怪异之事,当时也是疑信参半,想不到这世上真有这种奇事。这魔妖是如何……哦,不好!”想到此处,司徒雪一惊,再看小莹时,却见小莹正在喝酒。见状之下,不由暗暗松一口气。 “此女当真可怕,还是防着……不过此刻看来对山庄并无任何企图,唉……乱猜他人心事,真是庸人自扰。” “司徒姑娘不必乱猜,来,再喝一杯。” 司徒雪又是一惊,娇面登时一红,连忙道:“感谢齐姑娘成全,只是无以为报,还请姑娘见谅。” 小莹轻轻摆手:“不必客气,我也是借花献佛,顺水人情。不瞒司徒姑娘,这都仰仗死丫头啊。” “死丫头?哦……难道是指公主?” “正是,司徒姑娘真是聪明,一猜便透。” “怪不得。” “此事还请司徒姑娘……” 司徒雪道:“明白,请齐姑娘放心。” 忽地。 “客官,楼上请——”楼下,小二一声高叫。 众人听得声音,便听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但是,仅仅响过几声,却又听得脚步声下了楼去。小莹只是看一眼小雪与小婉,自顾用饭。而绿萼好奇,走到窗口向下看去。片刻,回到桌前,道:“小姐,方才上楼又下楼而去那人,你猜是哪个?” 小婉道:“石中玉。” 绿萼惊道:“什么?小姐看见了?” “是,吃饭吧。” “这……” 小雪笑道:“绿丫头,赶快用饭,难道还盼着石中玉上来?” “大师娘,难道你也看到了?” 小雪笑道:“石中玉有何看头,走了更好,省得多费口舌。” 绿萼小声嘟囔着:“怎地未见人影,却已看见来人,看来还要好好练功。” “绿丫头,再要一桌酒菜。” “哦,大师娘等着。” 马倩儿一直无语,只是看着解威用饭,同时,静静地听着,看着众人。眼光更多是看向小雪与小婉。她猜不透二女的肚子究竟有多大,吃下满满两桌酒饭,每人已吃八只熏鸡,三两只蹄髈。各自喝下两坛美酒,此刻仍是意犹未尽。不但马倩儿看得惊讶,司徒雪的丫鬟小莲早看得目瞪口呆。惊讶过后,不知怎地,竟感觉自己有点胀闷,好似自己吃得撑着一般。 司徒雪对魔门诸女听得太多,早已见怪不怪。不过,今日看到小雪两人这种食量,也是出乎意料。小莹有一搭无一搭同司徒雪说话,当小二端上酒菜后,小莹微一凝神,随即传音给解威。 解威起身,言说方便,像是无事一般,径自走出酒楼。马倩儿刚要起身跟去,耳际中,忽然传来小莹语音:“马姑娘安坐勿动。”马倩儿闻言坐下,不禁凝神谛听外面动静。 司徒雪感到几人有些异样,但随后见小莹等人仍是有说有笑,轻松用饭吃酒,便也同赵明义说起话来。恰在此时,楼梯轻响几声,上来一位老者,那老者面目青白,目光阴鸷,左眉少了半边,嘴角下裂,满头灰发。身上散发一股怪怪的邪气,令人不安。 这老者只是扫扫视一圈,遂漫不经心地走到相隔众人较远的一张桌子。小二急忙跑过去,那老者小声嘀咕几句,听得小二频频点头,随即跑了开去。不一刻,小二送上一盘熏肉及一壶美酒。那老者看也未看,拿起熏肉大口吃着,不到半刻钟,老者吃罢,扔下一小块碎银便匆匆而去。 小莹等人似乎并未注意那老者,仍旧低声说笑。当那老者走下楼梯的刹那,不经意间,向众人看一眼。司徒雪眼见老者离去,感到一阵心悸。而小莹等人却好似丝毫未觉。绿萼倒酒,忙的不亦乐乎。 申时末,酒楼内的食客渐渐多起来。所来食客大都带着惶恐之色,每一个上楼的食客,几乎都在四处寻觅。一旦看到小莹等人,却又急忙移开目光。坐下后,在暗中偷偷观瞧。也是小莹等人高兴,竟从午时吃到申时末,眼见天色将晚,仍没有离开之意。 司徒雪原本要借故离去,但看小莹等人吃个没完,好像对美味情有独钟。只因同小莹谈得投机,也由于小莹替自己了却琐事,自也不便离开。但在此时,她已明显感到,自从解威离去后,在几人言谈间,隐约中有一丝异样。暗忖:“魔域恐怕正在遭受围攻,几人来此,恐怕不只是用饭喝酒,定有不同寻常事情将要发生。徽州离江浙甚近,同时,从此地出发到达其他门派也十分有利。而这几人吃了半日,莫非是在此等候时机?此次围剿魔门老巢,天地盟只有副盟主单雄风带三百人马前去。石中玉为何未去,竟在徽州如此悠闲。”司徒雪反复思虑,定下心来与几人闲聊,意在看看几人意欲何为。 约莫酉时三刻,天色渐黑,解威回返。但解威却没有任何表情,挨着马倩儿坐下,只见嘴唇微微翕动几下,便又用起酒饭。马倩儿见状,十分欣喜,不时给解威倒酒,状甚亲密。看得司徒雪暗中泛起一丝酸楚。忽然想起,在当今江湖十大美女中,除韩雪烟、盖巧巧与林天骄三人外,似乎已都有归宿。这三位美女,当属韩雪烟最为神秘,至今不曾露面,盖巧巧也不见踪影。暗忖:“十大美女,竟有四位栖身魔门,真是不可思议。” 正在思虑,便听小莹声音传来:“司徒姑娘若仍在徽州盘桓,近几日晚间切勿随意走动。” 司徒雪怔道:“这是为何?” “城内城外,已来许多不明人物。若是猜想不错,必为我魔门姐妹而来。其中不乏一些高手。另有一些神秘人物也来到城内,不知何意。这几日,恐怕徽州不会太平,或许将有一场血腥。” 司徒雪传音道:“难道是各派人马闻讯而来,将要围攻你们?” “恐怕如此,不过,也不完全都是为围攻魔门姐妹而来,呵呵。” 司徒雪迟疑一下,传音道:“想不到齐姑娘信息真是灵敏。那么,石中玉是否也会参与围攻魔门?” 小莹道:“尚未可知,不过,倘若石中玉自不量力,天地盟将不复存在。” “什么?”司徒雪一惊,遂道:“天地盟越来越有些神秘,其实力并不像表面那般,神秘黑衣人蛰伏很长一段时日,却在鬼庄袭击天地盟时突然出现,并帮助天地盟与鬼庄激战,此事着实令人费解。凡事均有起因,不会无缘无故发生。若我猜测不错,神秘黑衣人出现必有目的,同天地盟关系可能非同一般。不然,石中玉也不会在此逍遥,定是有何依仗。” “司徒姑娘猜得不错,或许其他门派也不尽是表面那样。” 司徒雪沉吟一番,道:“齐姑娘,徽州乃是盐粮集散之地,若是弄得遍地血腥,恐怕有些不妥,杀戮过多,也有伤天和。” “司徒姑娘真是悲天悯人啊,那些门派倘若都是你这般想法,或许也不会齐聚徽州。唉……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不单单是魔门想要掀起血腥,实在是不得已。司徒姑娘回想看看,这两年来,我魔门从未主动挑起争端,也从未主动攻袭过任何一个门派。” 司徒雪一怔,一幕幕血腥案件瞬间掠过脑际。须臾,不禁默然。小婉忽道:“齐妹妹,时辰不早,我等还是回吧。” “二姐说的是。”说罢,对司徒雪道:“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还望司徒姑娘多多保重。” “各位保重。”司徒雪起身抱拳,看着魔门众人离去,一时心潮起伏,说不上如何,竟感到怅然若失。众多食客眼见小莹等人离去,竟也兴致索然,回想起来,恍如隔世一般。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驱狼吞虎(1) 是夜。 二更时分。 徽州城最北端,毗邻郑氏祠堂,有一深宅。最后一趟房屋,正房窗户缝隙,隐约透出一丝灯光。屋内,摇曳的灯光下,石中玉正襟危坐,对面端坐一位老者。那老者全身上下黑色劲装,面目青白,目光阴鸷,左眉少半边,嘴角下裂,满头灰发——正是小雪等人在酒楼用饭时,所见到的那个老者。 两人默默相对,一语不发,面上带一丝忧色。 好久,石中玉开口道:“师傅,那两人真是鬼庄三灵?” 老者道:“不错,想不到鬼庄精英尽出,不但‘三界灵神’来了一位‘地灵神’,鬼庄四煞也全部出动。看情形,鬼庄众人来此,定是要与魔门几个魔女一决生死了。” 石中玉叹声道:“天煞与地煞败走,且被几个妖女斩杀八十名手下。弟子本来以为,让师傅引来鬼庄人马,可以铲除几个魔门余孽,却不想竟是如此结果。” “玉儿不必灰心。” 石中玉问道:“师傅,那各派来了多少人马?” 老者道:“各派人马眼见鬼庄中人在此,已纷纷隐藏,早早躲避起来。不过,在城中仍然不少。看这态势,都是为魔门妖女而来。玉儿,这几日定要约束手下,切不可招惹鬼庄人物,尽力掩起本来面目。” “鬼庄人马都是针对魔门而来,与我等有何干系。” “嘿嘿嘿……”老者一阵阴笑,面露狠厉之色,道:“为师只怕节外生枝,而耽误鬼庄与魔门火拼,真是得不偿失。不过,为师如今还不想鬼庄与魔门全部就戮,不然……偌大江湖岂不难以……呵呵。” 石中玉道:“师傅高见……各派人马倘若按兵不动,又将如何?” “引火上身,驱狼吞虎。” 石中玉恍然大悟,笑道:“哦……弟子明白,嘿嘿嘿……两败俱伤之际,再收拾残局。” “玉儿聪明。” 石中玉犹豫一下,道:“师傅,弟子有一事一直憋在心里……”说着,石中玉看了看老者,接着道:“不知怎地,弟子越来越感到,自己身上好似有股邪气,细细品味之下,这股邪气竟然与魔门那些人物有些相像,却又没有那果香气味。弟子与师傅相识十余年,却不知师傅名姓,更不知所学功法到底是何种神功。” 老者似乎早知石中玉有此一问,听罢,盯着石中玉好一阵儿,问道:“玉儿是志在天下,还是顾虑出身?” 石中玉道:“师傅常说志在天下,弟子日思夜想,几乎都是一统江湖。” 老者思虑一阵,慢慢道:“玉儿,为师与你相识已有十载,本不想现在告诉你一些真相。但玉儿既然相问,且你已经坐稳天地盟盟主宝座,今日,为师便告诉你。不过,你听到以后,千万莫要声张,更不可对任何人讲起。不然,为师多年心血将会付之东流,你可听清?” 石中玉眼珠一转,道:“师傅放心,弟子明白。” 老者长长出了一口气,道:“为师便是古月门门主,姓古名峰。” “什么?”石中玉听了一惊:“师傅就是古月门门主?” “不错。” 石中玉浑身颤抖一下,待回复神智后,道:“这几年江湖上几起血案,都是师傅所为?” “不错。” “难道……这次那些神秘黑衣人便是……便是古月门弟子?” “正是。” 石中玉听得心惊肉跳,道:“怪不得弟子感觉身上有股魔气,原来如此。” 古峰道:“玉儿,古月门原属魔门,乃是‘神古尊者’所创。约在六百年前,魔门再度复出,但不幸也同以往一样,遭到各派围剿。当时,祖师‘神古尊者’是魔门护法,眼见魔门再度毁灭,感觉魔功极难突破极限,逃出生天后,秘密创建古月门,从而也脱离了魔门。但是,古月门发展缓慢,在随后数百年间,也只公开露面不到两次,且是在魔门再度死灰复燃时,才公然露面。不过,命运也同魔门一样。再后,直到六十年前,上一代门主在魔门遭到围攻时,暗里同两宫及……鬼庄等私下约定,倘若古月门能够取代魔门,那么将共同掌控江湖。” 石中玉惊道:“什么,共同掌控江湖?” 古峰道:“不错。” “那鬼庄这次又为何袭击我天地盟?” 古峰阴笑道:“嘿嘿嘿……玉儿,古月门明里需要与鬼庄划清界限,天地盟也是如此。” “那……死去将近二百多弟子,这又作何……” 古峰冷哼一声,道:“玉儿,争霸江湖死伤难免,为大势而死去几人又有何妨。” 石中玉道:“师傅说的是。师傅,弟子所练功法究竟是何神功?” “神魔功。” 石中玉道:“不知弟子现在究竟到了何种境界?” 古峰道:“神魔功共分十层,玉儿如今顶多到了六层。” “师傅到了几层?” “刚刚接近九层。” 石中玉道:“神魔功与天魔功相比,如何?” 古峰道:“其实,神魔功乃是从天魔功变化而来,两者难分优劣。不过,天魔功只传魔门宗主全部心法,不知祖师是否得了全部。据说,正宗魔功功法简单而玄奥,有象无数,有意无解,全在悟性,很多奥妙都在魔门典籍上记载。” “师傅,那魔门典籍又在哪里?” “嘿嘿嘿……倘若为师看到魔门典籍,恐怕如今功力更高。因此,为师大约在二十五六年前,曾秘密潜进魔门老巢。虽经一番苦寻,却是一无所获。可恨那小贼当时只是两三个月大的婴儿,无法说出典籍放在何处。为师十分气恼,便给那小贼暗下一种至毒。临行之际,遇到小贼那个老爹,激战之下为师负伤而走。想不到……唉,当时不曾痛下杀手,而今竟是养虎为患。” “师傅,这如何讲?” 古峰道:“玉儿,你道那幼儿是哪个?” 石中玉怔道:“不知是哪个?”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驱狼吞虎(2) 古峰沉声道:“正是如今的魔门教主卢幻天。当时,为师见其幼小,身体羸弱,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为防万一,才给他暗下禁制。” 石中玉听罢,心神不由一紧,忙道:“何种禁制?” 古峰道:“说是禁制,实乃一种至毒,叫做‘天魔血咒’。这种血咒对于魔功乃是致命之毒,魔功一旦达到极致,便会即时发作。功力尽失,形同废人。” “哦?师傅,为何……那小贼今日为何如此?” 古峰叹道:“为师也是不解,十四年前当小贼出现江湖时,为师正在闭关。后来听说此事,也是无可奈何。考虑古月门与魔门渊源,魔门虽是古月门争霸江湖的障碍,但古月门单独行事却也极难成事。思来想去,只好顺其自然,想不到小贼如今却已成气候。” 石中玉沉吟一声,转而,自言自语道:“十四年前,十四年前那小贼只有十余岁,十余岁……啊!”石中玉猛然记起一件事,惊道:“难道这小贼便是江湖上昙花一现的‘魔童’?” “不错,正是小贼。” 石中玉惊道:“十四年前小贼真有那种功力?” 古峰道:“是啊,魔门功力到了八层以上,功力已到重要阶段。其后阶段,并非只代表功力增长,而是心智悟力。心智悟力增长以后,功力便又开始增长。直到突破十二层,便已突破魔功极限。此时,功力深不可测,但凡有一口气在,便可起死回生。” 石中玉道:“起死回生?那神魔功如何?” “具有同样功效,只是……只是稍弱一些。” 石中玉眼珠一转,道:“不知古月门实力如何?” 古峰笑道:“玉儿不必担心,古月门能够存活至今,若无一定实力,恐怕早就灰飞烟灭了。不瞒玉儿,现门中共有两大黑白门神,三大护法,四大神使,五大堂主。五堂以五行命名,分为金木水火土;四大神使为天、地、日、月;三大护法为白剑飞,蒋殿臣,宋河;两大黑白门神为黑神,白神。其中,有几人你已经见过,到时自会识得。” “弟子知道。”石中玉边听边暗暗记在心里,听罢,感到有些惊讶,同时也感到欣慰,好似自己有了依靠,信心倍增。但思来想去,却有一个疑问始终没敢开口,那便是古峰为何找自己做弟子。今日,终于知道古峰秘密,心里虽然有些彷徨,但想到天地盟的未来实力,也不禁暗自偷乐。 随后,道:“今后弟子如何行事?” “虚以为蛇,见机行事。” “噢,弟子明白。”石中玉转动眼珠,暗自思索。 忽地。 但听窗棂轻轻一响,笃、笃、笃响了三下。古峰应了一声,房门一开,倏然闪进一人。只见此人约莫五十余岁,身材魁梧,一身青袍,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来到古峰身前,躬身道:“属下见过门主。” “木堂主,城内有何动静?” “禀告门主,现在十分安静,魔门一干人等已不知何往。” “哦……鬼庄之人可有动静?” 木堂主道:“‘地灵神’不知去向,四煞仍在城内城外探查,所带几个殿主以及众多殿使及殿生在城南及城西蹲守。鬼庄总计到来五百余人,好像隐藏在此城正南一处山坳,离城约有二十余里。至今日申时末,各派人马到来不下一千五百余人,绝大部分躲在城东,并未公然露面。” 古峰问道:“各派高手都是何人?” 木堂主道:“至今,并未发现多少高手。申时前,各派方才陆续来到徽州。算得上高手人物有:少林慧定、慧心两位大师,带一百余弟子;武当七子无月道长和‘风雷掌’蒋德勤两人,带一百弟子,外加武当本地徽州道场,抽出一百四十余人,计二百四十余人;紫薇宫副宫主萧飞燕带十几个女弟子,来到徽州城内,并未去往各派驻地,而是住进春晓客栈,现仍在客栈;峨嵋派也只来二十余人,由李若水、宋汀香两人带队;崆峒派‘崆峒四杰’李天豹带来七十余人;聚贤堡‘赛张飞’古天雄带来二百余人;无情门只来‘霜剑’卞霜等十人;天龙山庄也很奇怪,少庄主潘如安带了六人,也住在春晓客栈,并未出去;威远镖局副镖头吴业,带来八十余人;青龙帮虽然只来一个‘震’堂堂主徐德才,但所带人马最多,共计四百余人;断剑门只来左护法亓元昊,带七十余人;青城派大弟子陈峰带来三十余人;丐帮长老胖花丐、神猿两人带来三百余人;清虚门由大弟子凤瑶,二弟子紫琼带来十五人。除以上这些人马外,五岳剑派中,华山派、泰山派、衡山派、嵩山派和恒山派,每派只来七八人;冀州八门之中,只有螳螂门来了四五人。至于鲲鹏派、金刚门、长江帮、五行门、三才门、鹰爪门、黄河帮、太湖帮、秦岭派、金龙帮、三清观以及其他一些门派,也只来了六七个一般角色。” 古峰耐着性子听罢,道:“如此阵容已经不少了,想不到几日工夫竟然到来这么多人马,无尘老道这盟主还真有威望。一面围攻魔域,一面追剿魔门余孽,想得倒是周全。” 石中玉道:“但愿能将魔门这几个妖女斩尽杀绝。” 古峰嘿嘿一笑,道:“玉儿,那几个美人儿杀了岂不可惜。” 石中玉气哼哼地道:“留着早晚是祸害,魔门中人个个该杀。”说罢,想起李潇潇那不屑一顾的眼神,石中玉便更加气闷。若非自己一时失算,怎能人财两空。虽然坐上盟主宝座,但每每思及此事,总觉得胸闷。 “玉儿心思,为师岂能不知,不过没有魔门牵制江湖各派,我等也难以成事。” 石中玉恨声道:“姓卢的小贼如今名震宇内,尽揽美女于一身,确是令人痛恨。”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驱狼吞虎(3) 古峰道:“玉儿还是忍耐一时,小不忍则乱大谋。” “弟子只是有些气闷难忍,说说而已。” 古峰道:“木堂主,今夜以及明日,各派人马可能还会陆续到来,你告知白护法及日月二使,秘密潜藏各处,切不可轻举妄动。只等魔门与鬼庄开战后,再伺机袭杀各派人马。” 木堂主道:“是,门主。不过,倘若魔门先与各派发生冲突又当如何?” 古峰沉吟一声,道:“估计不会,倘若发生冲突,那再好不过。尽量避开魔门人物,以逸待劳,适时从旁截杀。” “门主,我等何不坐山观虎?” 古峰阴笑一声,狠厉道:“老夫坐山观虎几十年,已经没有耐心。此时正是我门借势而行之良机。趁机行事,事半而功倍,机会千载难逢。” 木堂主忧虑道:“不瞒门主,各派来人虽然高手不多,但各个都是手持火铳,一旦冲突,恐怕多有伤亡。不若……” 古峰道:“火铳弓弩适宜在平地空场使用,城外尽是山林沟壑,火铳难以发挥效用。” 木堂主恍然:“门主说得是,属下愚钝。” “你速去通信,见机行事。” “是,属下告退。” 木堂主走后,石中玉暗自思谋一番,忖道:“师傅原来是古月门门主,自己所练的功法定是神魔功,不怪功力增长迅速。师傅为何选自己做弟子,那么天地盟又该如何?师傅之意显然是要争霸天下,一统江湖,唯我独尊,称霸天下固然令人向往,但这又谈何容易。而且,天地盟与古月门一旦大白于天下,天地盟将何去何从。倘若凭借师傅之力,能否立足江湖?反之,单凭天地盟能否……” 石中玉刚想到这儿,便被自己断然否定,天地盟虽不算小门派,但石中玉早已衡量过自己的实力。面对偌大江湖,天地盟只能逐步发展,暗中增强实力。他越想越烦躁,越想越气馁,先前那一丝快慰早已烟消云散。 古峰只是静静地看着石中玉,眼珠转动,隐含一丝狡诈之色。当石中玉抬头时,古峰道:“玉儿,为师收你为徒,乃是看上你不甘人后这股心性。当然,你的资质非同一般,江湖上并不多见。虽然古月门蛰伏多年,为师也有称霸江湖之心,但但凡是人,总有百年之后。为师年岁已大,即便不能一统江湖,也希望为古月门开辟一片天地。虽说集合天地盟及古月门两派势力,也无法与整个江湖对抗。但事在人为,好生谋划,等待时机,为师相信必有所成。而今,魔门与鬼庄风生水起,江湖大乱,此乃天赐良机。趁乱而行,乱中取胜,我等秘密行事,驱狼吞虎,此消彼长,天地盟必会不断强盛。古月门与天地盟名为两派,但你我师徒一场实为一家。聚两派之实力,一明一暗,见机而图,何愁大事不成。若有大成之日,古月门秘密化入天地盟,依仗实力,到时哪个胆敢不敬,整个江湖岂不任由你我来去。” 石中玉细细听着,慢慢地,不禁热血沸腾。激动道:“弟子明白了。” “嘿嘿嘿……”古峰一阵阴笑,诡异道:“玉儿明白就好,你我名为师徒,但为师却视你犹如己出,玉儿不要有何顾虑。为师所思所想,莫不是为了你我。” 石中玉道:“弟子谨遵师傅教诲,请师傅放心。” “如此甚好,日后行事,定要当心,千万别漏出马脚。” “弟子明白。” 蓦地。 两人隐隐约约听闻一丝惨嚎。 古峰听罢,急忙出了房间。侧耳细听,发觉声音是从城外传来。古峰诡秘一笑,又回到屋中。 石中玉道:“师傅,弟子听声音好像来自城外。按照师傅所说,是否古月门弟子与各派发生冲突?” 古峰道:“应该不会,难道是与魔门发生冲突?” “师傅,我等是否前去看看?” 古峰道:“不必,这些人马还奈何不了魔门。” “那……各派是否与鬼庄发生冲突?” 古峰道:“无此可能,声音断断续续,不似鬼庄所为……哦?”古峰说到此处不由一震,道:“魔门行事也不会如此拖拉,不好!”不好两字刚刚出口,便听城外响起一阵轰鸣声。 “师傅,发生何事?”石中玉话刚出口,轰鸣声便如爆豆般响了起来。紧接着,一声声惨嚎几乎连成一串。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古峰神色不安,稍一思虑,道:“玉儿不可妄动,为师前去看看。”未等石中玉开口,古峰早已飞出门去。 城外。 距离东城门二十余里,低矮山坡前,轰鸣声震耳欲聋,人影绰绰,杀声震天。无数道黑色身影,疾速穿梭在人群之中,同各色装束人物在死命拼杀。地上,树下,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残肢碎肉。 弯刀闪着寒光,火铳喷着火焰,空中充斥着血腥气、火药以及血肉烧焦的焦糊气味。当古峰飞身而来,乍然看到这种场面,不禁气得火冒三丈。地面,尸体遍地,血水横流。其中,有五六十具尸体,身着黑色劲装,黑巾蒙面,正是古月门弟子。古峰见状,目眦尽裂,气得仰首长啸一声。登时,那些仍在拼杀的古月门弟子,立刻停止攻击,疾速后撤。扔下几个伤者,转瞬,便走得一干二净…… 翌日。 深宅,屋内。 古峰那双阴鸷的双目,似要喷出火来,来回扫视几个束手而立,身上带伤的手下。良久,古峰冷冷地道:“袭击尔等之人可曾看清?” 古峰出口,竟无人应声,俱都束手而立,面现怯怯之色。 古峰恨声道:“白护法,尔等可曾先行袭击各派人马?” 那个面色青白,长着细眉细目,面容阴狠,称作白护法的老者道:“没有,属下只是听闻禀告,言称各派人马偷袭门人。属下赶到时,看到数十个武当贼子正在围攻门人。属下见状,不愿惹事生非,急命后撤。但那些武当贼子却是不依不饶,竟死命追赶。忍无可忍之下,属下回身应战,迫得那些人节节败退。也是属下杀得过头,竟一路直到各派人马聚集处,因而才与各派混战起来。”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驱狼吞虎(4) 古峰道:“日月二使,你二人情形是否如此?” 那唤作日月二使两人,一个身材颀长,一个瘦小枯干,两人面上没有一丝血色,俱都长着一双贼溜溜的大眼睛,好似铜铃一般。两人形如孪生,长得十分相像。只是一高一矮,一黑一白,酷似小鬼一般。闻言,那高一些的日使道:“属下所遇情形与白护法所说如出一辙。” 月使随后道:“属下情形也是如此。” 古峰思虑,道:“尔等藏身极为隐秘,各派如何知晓。若是发现一处或是两处也就罢了,为何三处同时遭袭。况且,各派所来人马分散,为何来袭之人又都相继退到人马聚集处?尔等可曾看清来袭之人,肯定是武当那些牛鼻子?” “是,属下并未走眼,肯定是武当弟子。” 古峰拧眉,道:“此事太过蹊跷。” “门主,此中有何蹊跷处?” 古峰道:“先不论蹊跷,折损多少人马?” 白护法道:“属下粗略清点,死去六十四人,重伤八人。” “各派情况如何?” “按现场情形看,死伤应在二百几十人左右。” 古峰叹道:“真是得不偿失,门中弟子经过多年锤炼,各个以一当十,却不想……” “门主,死去这些弟子大部分死在火铳之下。” 古峰气道:“真是可恼可恨,日月二使,好生探查各派动向。” 日月二使一齐躬身道:“属下遵命。” “白护法,魔门与鬼庄有何动静?” “毫无动静,两派人物已不知去向。” 古峰冷冷地道:“再去探查。” “是,属下遵命。”说罢,三人推门而去。古峰暗暗琢磨,思前想后,却始终不得其解。单凭武当那些道士怎会独自袭击,而且三处同时遭袭。古峰越想越蹊跷,隐隐有种预感,却不知到底是何原因。 牛山镇。 招魂山,木屋。 两日不见,众人新建搭建一座木屋。同原先木屋相比,大有一倍不止。同时,也精致和宽敞很多。木屋依山势而建,呈凹字形。木屋两侧,各有一花坛。花坛丈余见方,栽种一些花草,只是已经干枯。原来木屋位置,已形成空场,并已垫上山石,显得平整许多。 屋内,木板桌上,茶水冒着雾气,飘着清香。小莹、小雪、小婉三人正在品着香茗。绿萼一边逗弄小貂,一边忙碌。解威与马倩儿并未在场,不知何往。而在三女对面赫然坐着两个老者,一个老者青脸长髯,一个黑面黑须,恰似黑煞神,腰间挂着铁铎。这两个老者,正是往生堂,东堂堂主吴玉峰和南堂堂主童西云。 小莹轻轻啜一口茶水,道:“今日夜间,两位堂主依样行事,但要改换装束并要繁杂一些。明日,吴堂主赶往杭州,童堂主赶往洛阳。偷袭青龙帮及聚贤堡在当地各堂口,此次偷袭,务必斩尽杀绝。对于徽州所来这些各派人马,暂时不予理睬。我与两位天女及其他人,在对付鬼庄之人后,分别赶往各地,对参与围剿魔域,参与围杀我等的一些门派进行还击,突袭各派老巢。” 童西云手捋长髯,道:“太女,本堂在洛阳行事后,又将如何?” 小莹道:“两位总堂主成事之后,立刻回返徽州附近,伺机截杀各派人马。” 童西云道:“本堂明白。” 吴玉峰略一迟疑,道:“太女,本堂成事后,有意奔往长白山。虽然此次长白山九洞十八堂并未赶到此处,但已参与围剿魔域。这些门派虽然凌乱,实力较弱,对魔门威胁不大,但留着总归是个麻烦。” 小莹道:“不知两位堂主现今功力如何?” 吴玉峰笑道:“不瞒太女,本堂等四位堂主得教主、公主及太女输功,已彻底打通经脉,原来那些散乱而充盈的真气,彻底归入正途。如今,四位堂主功力已今非昔比,增提将近五层。本堂做梦也未曾想到,此生还能达到这种境界。教主真是难得一见的宗主,破除祖训,将正宗功法口授给四位堂主。并密令四位堂主,遍寻承继教主衣钵之人,为魔门后事早做准备,以防不测。” 小莹道:“教主曾言,四位堂主乃是老教主从无数良材中遴选而来,资质万中选一,因历代相传,有些功法已经佚失,以致无法达到极致之境,因此才口授功法诀要。因教主现在并无子嗣,倘若教主不幸,或是魔门弟子全部归天,还望四位堂主另立教主,竭尽所能,延续魔门香火。” 童西云道:“教主功力通玄,面目柔婉,乃是长寿之相。心性外柔内刚,持重而不羁,乃是一方霸主应有品性。魔门屡次遭到灭顶之灾,不但与实力有关,更与教主人选品性、智谋有莫大关系。为魔门未来计,本堂曾建议教主,是否再设几堂,变为八堂或是十二堂。” 小莹道:“教主迟迟未定,并非没有考虑。两位堂主知道,倘若各堂杀手功力不济,即便再多也无多大用处。不但容易暴露,也不利运转。如今,倒可以先考虑适当增加各堂人马。两位堂主尽可以按着原定规矩暗中招募,不知两位堂主以为如何?” 童西云道:“本堂没有异议,太女所定便是。不知增加多少为宜?” 小莹道:“各堂可先增加一百人,行事之人增加五十人,其余作为后备。” 童西云道:“本堂即刻照办。” 小莹道:“两位堂主不必听命于我,按魔门教规,往生堂与魔门并无所属关系。教主命本太女主持教中事物,日后但又不周之处,还望两位堂主包含。” 童西云道:“虽有教规,但事急从权。太女所命便是教主所命,本堂只尊令行事。” 小莹轻笑,道:“吴堂主,攻袭长白九洞十八堂,可有准备?” 吴玉峰道:“不瞒太女,对于此事,四位堂主曾私下商讨,并已派人前往长白山探查。九洞十八堂虽然实力不足,但对围剿魔门却是积极鼓噪与参与者。因此,本堂才提出清理长白山九洞十八堂,不知太女意下如何?”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驱狼吞虎(5) 小莹思索一阵儿,道:“吴堂主之意也未尝不可,扫清外围,蚕食鲸吞也不失为明智之举。如此,既可震慑各派,也顺便消灭江湖各派实力。只是,长白山积雪丰厚,林深树密,门派分散,还望吴堂主多加小心。” “本堂明白,自会小心。” 童西云道:“鬼庄来人功力高绝,不可等闲视之。尤其是‘三界灵神’各个身上穿着煨有剧毒的蚕丝甲,太女还应小心。” 小莹道:“本太女自会谨慎应对,两位堂主虽然功力大增,但强敌环视,还要多多当心。” 童西云面露微笑,道:“谢太女关怀。如今,只是不知另外两堂情形如何。鬼庄出现,首先与我魔门开战,却不知鬼庄是否会同其他门派也发生冲突。本堂感到,鬼庄出现极为蹊跷,恐怕是专为我魔门而来。” 小莹沉吟一声,道:“童堂主所言极是……呵呵,两位堂主也可扮作鬼庄中人装束,袭击各派人马。天下大乱才能浑水摸鱼,起码减轻一点魔门压力。” 童西云手抚长髯,笑道:“本堂也是这般想法。那便由本堂扮作鬼庄人马,袭击各门各派,由吴堂主扮作其他门派人马,袭击古月门。不论如何,先搅乱局势再说。” 小莹道:“便依两位堂主之意,今夜小心行事。”说着,小莹又道:“吴堂主,失魂散可否带足?” 吴玉峰道:“已经足够。” 小莹略一思虑,笑道:“两位堂主袭击各派堂口,可扮作鬼庄中人模样。” 吴玉峰会意,道:“混淆视听,令各派首尾难顾,无所适从。” 小莹笑道:“正是此意。” 童西云起身,抱拳道:“太女,本堂告辞。” “两位堂主保重。” “谢太女。” 两位堂主走后,小莹道:“两位姐姐,在徽州城正南二十余里外,有一村镇叫做吴林镇,镇外西南有一处断崖,断崖后乃是一片森林,极为隐秘,鬼庄人马便在那里藏身。晚间时分,两位悄悄前往断崖下,协助吴堂主行事。解威、马倩儿在后接应,我先到古月门秘密藏身处,随后赶到断崖。” 小雪道:“好,何时行动为宜?” 小莹沉思一阵儿,为保万全,又细说道:“据我探查,今日午后,鬼庄几个重要人物在城外附近游荡。估计入更后,方能回到断崖。两位姐姐先协助吴堂主解决一些鬼庄喽啰,随后,快速赶到断崖。我先到断崖周旋一阵儿,稳住鬼庄那几位高手,随后前往城东。若无意外,再回断崖接应两位姐姐、右使及马姑娘。” 小婉关切道:“妹妹当心,鬼庄所来几人据说功力极高。” 小莹一笑:“无妨,妹妹自会应对。”说着,转头对绿萼道:“丫头,夜间我等出去后,你到山顶隐藏。假若鬼庄中人一旦跟踪而来,你无法应付。” 绿萼摸弄小貂,随口道:“太女放心,奴婢现在功力大增,加之小貂陪我在此,即便各派掌教们来了,奴婢也能应付。” 小莹肃然道:“死丫头切不可骄傲自满,武功一途无尽无休,刚有这点功夫便目空一切,将来也将大事无成。你还是小心为上,切不可大意。” “哦,奴婢小心就是。”说着,独自嘟囔几句:“也不让奴婢去凑热闹,真闷。” “你说甚么?” 绿萼忙道:“没什么,奴婢只是……只是呆得心烦。” 小婉笑道:“太女乃是顾忌你的安危。如今城内城外人物复杂,鬼庄中人出没无常,丫头小心一些。” 绿萼道:“小姐,东南西三面毒气阻隔,我等进出之道也布成了阵势,这里难道还不安全?” 小婉道:“小心总是无错。” “是,奴婢知道。”绿萼仍是心有不甘。 小婉道:“这次出去,众人说不定何时才能返回。你将金疮药,酒肉等提前弄妥,以备不时之需。” 绿萼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办好。” 城东。 中午时分。 坡前空场已经清理干净,但血腥气依然浓厚。今日清晨,各派人马慢慢聚集一处,在空场四周安营扎寨。临时搭起的帐篷,十分宽大。少林派慧定、慧心,武当无月道长、‘风雷掌’蒋德勤;峨眉派李若水、宋汀香两人;“崆峒四杰”李天豹;聚贤堡‘赛张飞’古天雄;无情门‘霜剑’卞霜;威远镖局副镖头吴业;青龙帮‘震’堂堂主徐德才;断剑门左护法亓元昊;青城派陈峰;丐帮长老胖花丐、神猿两人;以及五岳剑派,冀州螳螂门,鲲鹏派、金刚门、长江帮、五行门等门派的首要人物团团围聚,正在议论昨夜战况及商议如何应对魔门。清虚门大弟子凤瑶,二弟子紫琼,以及其他一些门派人物也未到场。 少林派慧定、慧心,武当无月道长等人并未多言,倒是聚贤堡“赛张飞”古天雄和青龙帮“震”堂堂主徐德才两人滔滔不绝。只因两派折损最大,俱都有些气恼。“霜剑”卞霜只是默默静听,观察在场诸人一言一行。卞霜只带十个师弟,所来只是探查各派动向及分布。 古天雄看一眼慧心大师,道:“昨夜,我派折损四五十人,而少林却是毫发无损,大师此来不会只为看热闹吧?” 慧心大师道:“阿弥陀佛,古施主有所不知,我少林弟子一无弓弩,二无火铳,混乱之中只怕耽搁施放火铳。况且,古月门那些杀手功力甚高,稍沾即走,少林弟子也难以追击。” 古天雄恨声道:“这些该死的黑衣人,数次三番袭扰。不过,昨夜先行袭击各派的黑衣人,比后来蜂拥而至的黑衣人,在功力上高出许多。不过,后来那些黑衣人却是悍不畏死,不然我等也不可能斩杀五六十人。” 徐德才道:“今晨各派清查共计死去二百三十余人,尤以我帮及聚贤堡折损最大。若非几个门派带来火铳,伤亡无法预料,可能远远不止这些。如今,鬼庄人物踪影皆无,魔门中人只见到解威及马倩儿,其余一个不见。古月门又参与进来,不知我等将要对付哪一个?”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驱狼吞虎(6) 丐帮长老胖花丐忽然接口道:“鬼庄人马正与魔门开战,不会袭击各派人马。既然解威在此,估计其他几人并未走远,当然是先剿灭魔门。” 神猿附和道:“不错。” 无月道长说道:“剿除魔门谈何容易,魔妖等人行踪不定,若不与我等正面对敌,极难围困得住,同时,也难以发挥火铳威力。徐堂主,据说魔妖与魔煞偷袭青龙帮,那魔妖也曾中了火铳,但至今功力却更加高强,真是难以想象。” 徐德才道:“此事一言难尽,不说也罢。如今,古月门神出鬼没,但并未对江湖各派造成太大威胁,鬼庄现身江湖,除与天地盟发生冲突,并未与其他门派有何争执。种种迹象,扑朔迷离,无法猜测鬼庄的真实目的。魔门无边血腥,乃是江湖大患,必先铲除为好。” 断剑门左护法亓元昊接口道:“魔门存在一日,我等便担心一日,早灭一日,我等便早安心一日。不知现在各派围剿魔门老巢情形如何,是否……” 徐德才道:“即便不能全歼魔门贼子,也将重创魔门。” 古天雄道:“各派重要人物按事先约定,恐怕已经到达魔域,说不定正在激战。以这次剿魔实力,剿除魔门大有希望,或许不日便将传来消息。” 卞霜忽道:“古护法言之有理,这次既有凌云圣使,又有四大空明使前往魔域,更兼神宫四老与少林四尊在外截杀魔门诸人,此次围剿可说布置相当周全,不同以往,理应有所斩获。但从目前来看,‘掌尊’与‘火离神老’身负重伤,铩羽而归,确是出乎意料,兄弟以为此乃不祥之兆。” 古天雄看一眼卞霜,感觉有些异样,鼻息中吸进一丝难以说清的怪异气息。细细分辨,也未分辨出到底是何味道,道:“卞小侠之意,便是说此次剿魔难以奏效了?” 卞霜道:“古护法,凡事考虑周全并无坏处,兄弟也是为剿魔考虑。” 古天雄乜斜一眼,不屑道:“卞小侠年纪只在二十许,同老夫妄称兄弟,似乎有些不妥。” 卞霜平静道:“古护法,江湖上讲的是入门早晚与各自在门派内的地位。兄弟不才,在门中乃是四大剑使之一,除三位师兄以外,其上便是门主。若按在门中地位,兄弟与古护法并无太大差别。” 古天雄冷声道:“真是无大无小,不知礼数。” 卞霜轻笑,道:“古护法,你我如今的礼数便是共同剿除魔门,而不是争论谁大谁小。学无前后,达者为先,古护法不会不知吧!” “嘿嘿嘿……”古护法阴笑一声,道:“卞小侠便是说自己功力不一般了?” 卞霜道:“本使乃是末学,不敢言说功力如何。” 古天雄揶揄道:“既然是门中四大剑使,若再枉称末学岂不有损无情门声誉。” 卞霜道:“功力如何,自有他人评论,本使从不认为自己有何斤两。” 古天雄听罢,心中火气渐生,道:“既然如此,卞小侠便是说功力不凡了?” “呵呵,本使已经说过,不敢言说功力。” 古天雄道:“听你口气,并未将老夫看在眼里。” 卞霜面色一沉,道:“不瞒古护法,本使确实看不上某些人物。同时,本使此来,并非是为看上谁,看不上谁而来。本使乃是遵从剿魔联盟之命,为剿魔而来。江湖人惯于好勇斗狠,争强好胜,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本使年岁虽轻,但对此也不屑为之。” 古天雄怒道:“什么?你难道是说本护法喜欢好勇斗狠?” “本使只说一般人物如此,古护法乃是聚贤堡护法,当能有些品味,也能知轻知重。” 古天雄一阵冷笑,面色不善,冷声道:“即便不是争强斗狠,本护法倒想与卞小侠切磋切磋。” 卞霜笑道:“本使这点力气,只想为剿魔而战,古护法还是免了吧。” 古天雄奸笑几声,有些得意,道:“卞小侠难道怕了?” 卞霜轻笑一声,随即,面色一整,道:“古护法恐怕是不知无情门,何以称作无情。无情门人,均是视死如归的汉子,从来不惧威胁。” “无情门在江湖上也不算名门大派,即便无情又能如何?” 卞霜不屑道:“古护法说得不错,无情门确是不是名门大派。不过,本使就事论事,各位听了切勿介意。在目下江湖,青龙帮算是名门大派,而今却被魔门斩杀几千之众。同时,各位也知道,聚贤堡也曾遭受魔门袭击,折损也不在少数。更何况少林、武当……还有丐帮等其他几大门派,相继遭到魔门屠戮。以此而论,单独以某个门派之力,想要剿除魔门,真是难如登天。因而,剿魔不在门派大小,而在各门各派精诚团结。” 慧定大师听罢,不禁轻轻颔首。开口道:“两位莫要争执,还应以剿魔为重。阿弥陀佛。”慧定宣了一声佛号,低眉不语。 古天雄斜了卞霜一眼,道:“本护法不与小辈计较。” 卞霜道:“本使原本没有计较之心,却不想惹出这些话来。” 神猿道:“卞小侠少说两句,此时已经不早,我等可否商量一下剿魔大事。” 卞霜道:“长老所言正合我意。” 古天雄冷叱一声:“小辈不必多言。” 卞霜听罢,面色渐冷,道:“古护法,本使尊重你,请你也尊重一些。只是几句言语,竟然如此计较,真是有失聚贤之名。” 古天雄大声道:“老夫如何,不需小辈多言。” 卞霜刚要反唇相讥,想了想后,便忍了下来。看着古天雄那副嘴脸,心中渐渐泛起一丝杀意。但面上依旧平静,缓缓道:“本使不与你计较,还请慧定、无月道长等人说话吧。” “难道本护法不可说?” 卞霜扫视一圈,道:“魔门、鬼庄、古月门诸人均在此地,各门各派所来人马本就不足,危险时刻将至。本使不为整个江湖着想,亦要为本门兄弟安危着想。想不到正道门派居然也有猥琐之人,本使无暇在此听些无用的啰嗦,告辞!”说罢,起身向外走去。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驱狼吞虎(7) 无月忙道:“卞小侠留步。” 卞霜拱手道:“大师,本使临行时,门主特意嘱咐,为剿除魔门,还江湖一片清宁,我无情门一切听从少林、武当等几大门派调遣。但有驱使,无不奉命。本使呆在此处也无甚用处,一旦决定,及时告知本使即可,无情门必会尽心尽力。”说着,不待他人阻拦,大步走出帐篷。在场诸人见状,心中对古天雄颇有看法,想不到古天雄心量竟是如此狭隘。 卞霜无事,在各派驻地随意而行,看一圈后,径自回到自己居处。说是居处,实则也是临时搭建的帐篷。帐篷外站着两个师弟,帐篷内有七八个师弟。这些弟子均二十余岁,各个身材魁梧,器宇轩昂。不知卞琨如何遴选弟子,所来这些人,气质、样貌、身材俱是上上之选。见卞霜进来,那些弟子连忙起身,道:“四师兄。” 卞霜道:“五师弟,今日各派有何动静?” 那被称作五师弟的年轻人,乃是无情门“四大令使”之一,唤作楚云飞,同卞云、卞风等“四大剑使”为师兄弟。此人一表人才,身材奇伟,一副白净脸膛,目若朗星,英武俊美,剑眉斜飞入鬓,气势非凡。见卞霜相问,忙道:“禀告四师兄,目前尚无动静,恐怕是等待各派商议后,再做行动。” “楚师弟,魔域可有信息传来?” 楚云飞道:“没有。” 卞霜皱眉,沉吟道:“各派早已开赴樊城,怎地至今没有动静?”说着,又道:“现在不知各派今夜如何行事,我等只待消息传来再做行止。五师弟,可有鬼庄人马讯息?” 楚云飞道:“目前,鬼庄仍无一点踪迹,其他各派也在探查,但毫无结果。” 卞霜道:“各位师弟别忘抹上麝香,以免……” “四师兄放心,我等每日都在清晨时涂抹。” 卞霜问道:“古月门有无踪迹?” 楚云飞道:“自昨夜与各派一战后,已经离开城东,目前藏身在距离此处约二十余里、东北方向的一处山林中。” 卞霜道:“真是奇怪,昨夜折损六七十人,不来报复,倒很安静。不过,古月门这些神秘黑衣人,各个功力不凡,悍不畏死,对阵之下俱是拼力厮杀,非一般门派人马可比。” 楚云飞道:“功力尚可,但却只知拼杀,不顾自身安危,像是已迷失心智。” 卞霜道:“不错,恐怕已服食控制心智的药物,想不到古峰居然还用这等手段。今夜我等随在各派人马之后,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楚云飞道:“是。” 卞霜道:“紫微宫及天龙山庄有无动静?” 楚云飞道:“潘如安深居简出,只在今日清晨到无月道长那看了看,随后便再也没有出现。紫微宫只来几人,仍在客栈歇息。这两派人马说也奇怪,既然来此参与剿魔,却未参与行事,不知打什么鬼主意。” 卞霜道:“知道这几人行踪便好,不必刻意探查。那潘如安变化很大,恐怕功力有所增长,我等还要小心行事。” “是,师兄。” “时辰不早,趁着现在无事,尔等抓紧练功,我出去看看。” “四师兄小心。” “哦,尔等放心,我去去便回。”卞霜说着,走出帐篷。看了看各派驻地位置,随后,慢慢闲逛。逛来逛去,竟然走到清虚门驻地。路过清虚门驻地,帐篷内并无人影,卞霜继续前行……刚刚清虚门驻地不到五六十丈远近,正遇凤瑶,紫琼二女带着姐妹迎面走来。二女姿色秀丽,一袭白色纱裙,婀娜轻盈,竟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见到卞霜,凤瑶道:“卞少侠好。” 卞霜看了看左右,确定无人后,道:“两位姑娘好,天色见晚,还应多加小心。今夜将有大事发生,两位姑娘千万莫要出头。” “不知将要发生何事?” 卞霜轻笑,诡秘道:“本使夜观天象,今夜煞星当头,乱象已显。” “乱象?” 卞霜一本正经地道:“正是,世事大乱。” 凤瑶笑道:“卞少侠不会是故弄玄虚吧?” “当着两位姑娘,本使怎会乱说。暂且相信本使一次,又有何妨。” “相信你?你难道不是乱说?” 紫琼忙道:“相信卞少侠就是,师姐,你说呢?” 凤瑶嫣然一笑,道:“谢谢卞少侠提醒。此处人马众多,不会有何危险吧?” 卞霜道:“此时不会,但两位姑娘还是小心一些,今夜定是风高月黑。不怕林中有鬼,就怕天上有仙。烦请两位姑娘见到门主后,报声平安。” 紫琼道:“卞少侠放心,口信一定带到。” 卞霜笑了笑,同二女抱拳作别,继续向前走去。二女回头又看卞霜一眼,紫琼低声道:“卞少侠等几个师兄弟,各个都像人中之龙,不知卞门主怎么找到这些弟子。” 凤瑶笑道:“莫非师妹看上卞少侠了?” 紫琼面色一红,随即,诡笑道:“师姐,想那沈若冰乃是江湖十大美女之一,现如今与卞云早已成双成对,你我若不早些下手,恐怕这卞霜,哦……还有卞风、卞雨等人早被别人看上了。到时,你我后悔也来不及了。” 凤瑶媚笑一声:“怪不得见你神情不定,原来是惦记这几人,呵呵。” 紫琼道:“那个楚云飞仪表出众,气势不凡,好似更见机敏沉稳,只是年纪尚小。” 凤瑶道:“师妹惦记的倒是不少,还想大小通吃?” “难道师姐没惦记?” 凤瑶道:“即便你我惦记又有何用,大师姐现在都是孑然一身,我等怎能……” 紫琼道:“大师姐自从当上副门主,好似再也未见她说起男女韵事,整日与门主打坐练功。不过,每次言说去探查魔域,回来后都有些变化,显得更加精神,此事很是蹊跷。” 凤瑶道:“是啊,大师姐及师傅两人越来越漂亮,但凡说起魔门,大师姐并未表现出愤恨之色,反倒隐隐有些欣喜。难道大师姐与卢幻天还是藕断丝连?”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驱狼吞虎(8) 紫琼道:“此事确实有些怪异,卢幻天曾经来过清虚门,但自从大师姐宣布与卢幻天脱离干系,便再也未见魔门中人来过。但九个师姐师妹却成了魔门魔女。据说,那九人现在功力,已经高到不可思议的境界,便连大师姐及师傅都感叹不已。” 凤瑶道:“是啊,据说九人联手,天下几乎无人能敌,难道魔功真有那般神奇?不知你注意没有,师傅及大师姐身上偶尔散发一股淡淡的清香,闻之醒神健脑,很是清爽。” 紫琼道:“不错,但有时也有檀香,麝香,玫瑰等气味,不知是否抹了香精。” 凤瑶道:“那股果香不像是抹了香精,其他气味倒是刻意抹上的。每次大师姐带我们姐妹出外时,均无那股果香。” 凤瑶面色忽然一变,道:“师妹,你可闻到卞霜身上也有这股气味?” 紫琼回想一下,道:“卞少侠身上好似另一种气味,但与大师姐却很相似。” 凤瑶看看四下,悄声道:“据说习练魔功之人,身上便有果香气味。” “什么?难道……师傅及大师姐是魔门中人?” 凤瑶道:“极有可能,不过……师傅及大师姐曾在魔门呆一段时日,怕是沾染一些魔气吧。” 紫琼道:“看来大师姐及师傅似有很多秘密,怎生问个明白呢?” 凤瑶摆摆手,道:“不必问了,师傅和大师姐曾说莫要关心江湖,只想着练功便可。此次让你我来此,特意嘱咐切不可出头。无论发生何事,只作壁上观,更不可与魔门人物发生冲突。” “看来大师姐对魔门还是一往情深,不想刀兵相见。” “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大师姐也是有情有意之人。” 紫琼感慨道:“是啊,大师姐一生命运多舛,甚是不幸。先与石中玉情投意合,不想,忽然间却又下嫁卢幻天。万没想到,卢幻天竟是魔门教主。随后,竟与师傅一起突然失踪。直到一年后,方才与师傅回到门中。不知其间发生何事,师傅及大师姐一直守口如瓶。” 凤瑶道:“门中弟子愈来愈少,都被师傅及大师姐调往别处,说是另辟堂口。但却是一去不返,不知都到了哪里,此事甚是蹊跷。” 凤瑶道:“此事确实有些蹊跷,我问师傅几次,而师傅也未说明,只是言说各自领命,别有要事,其他姐妹不需知晓。” 紫琼似有所悟,道:“九个姐妹成为魔门魔女,乃是师傅与大师姐失踪年余后现身,现身后,据说功力已脱胎换骨。师傅与大师姐回来后,竟也是神貌大变,功力大增。以此推论,师傅与大师姐失踪,是否与魔门有关?或是在魔门习成神功后,方才回转?” “哦……你如此一说,好似天光大亮。” 紫琼疑虑道:“倘若……倘若师傅与大师姐确为魔门中人,又当如何?” 凤瑶略一迟疑,道:“师傅与大师姐回来,将我等改尼还俗,关怀备至,传授神功,姐妹们武功大进,更是自由悠闲,随意宽松。尽管师傅不曾明言,但种种迹象表明,师傅与大师姐定是隐藏秘密,或许早是魔门中人。你我从小跟随师傅,你说应该如何?” 紫琼道:“当然是跟随师傅。对,师傅曾说,待我俩回去将有要事吩咐。” 凤瑶叹息道:“师傅说过,只是不知何种要事。九大魔女,唉……如今名头响亮,神出鬼没,任意逍遥。竟能与卢幻天一起,同战鬼庄高手,听来真是匪夷所思。” 紫琼忽然想起一事,道:“你我临行时,师傅曾经交代你我什么……” 凤瑶道:“哦……大师姐和师傅曾经嘱咐,言说此来若是有人出示圆形戒指图案,便听命行事,除此切不可妄动。不过,我等至今也没有遇到,不知师傅为何如此?” 紫琼道:“呵呵,我等此来乃是奉剿魔联盟指令,倘若有人出示圆形戒指图案……那……那又是何人……难道真是魔门?” “极有可能。” “那魔门中人为何不来……” “嘘……小声一些,师傅严令此事只可装在心里,不可说出。” 紫琼道:“看来师傅及大师姐定有秘密。不然,怎会只让我们四五个同辈师姐妹留在门中。而且,师傅仍在招兵买马。” 凤瑶道:“不必猜测师傅,到时遵命行事便可。”说罢,抬头看看天色,道:“你我回去吧,恐怕今夜定不会安稳。”两人边说边聊,慢慢向驻地走去…… 初更时分。 徽州城正南。 在二十余里外,吴林镇外西南。断崖顶上,在一灌木丛中,五个怪异老者正在行气打坐。其中,赫然有天地二煞。但见地煞右臂衣袖空空,显然,乃是在上次激战中被解威震碎,失去右臂。 另外三人,一人身着青白长袍,乃是四煞之一:月煞;一人面色青白,身着黑色长袍,乃是星煞。最后一个老者,只是安坐假寐,不时睁眼看向四周。这老者身着土色长袍,面黄如土,身材干瘦颀长,双目开合之间,煞气冲天,此人正是鬼庄“三界灵神”之一:“地灵神”。 初更时分。 四煞睁开眼睛,“地灵神”哼了一声,道:“尔等是否还要打坐?” “天煞”道:“妖女们隐藏密林之中,若不打坐也无济于事。” “地灵神”又哼了一声:“上次让姓卢的小贼遁逃,便是大意所致。而今这几个魔女倒是安闲,竟然龟缩不出。魔门小贼如此胆量,不知‘地煞’是大意还是功力不济,竟被那姓解的小贼斩去一臂。” “天煞”不耐道:“灵神不信也就算了,不必挖苦我等。倘若见到那小贼,灵神自会知道。” “哦?那姓解的小贼,今日尚在城中现身,不知现在何处?” “已经回到招魂山。” “招魂山……可否探出具体藏身处?” “天煞”道:“本煞等人远远跟踪而去,最后被阵势所阻,未敢贸然探进。其他道路均是峡谷,到处瘴气。为此,已有十七八个殿生中毒而死。”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驱狼吞虎(9) “地灵神”道:“想不到这些妖女隐藏处如此诡秘,魔门不除,当是我庄最大障碍。” “是啊,连两宫都感到头疼,魔门贼子确实有些难缠。” “地灵神”道:“庄主谋划数十年,如今江湖大乱,群雄风起,乃是我庄千载难逢的良机。蛰伏千百年,虽然衣食无忧,却总是难以出人头地。单凭现有实力,即便与两宫实力相比,也不稍多让,想不到却被魔门所阻。” “天煞”道:“各派正在围剿魔门,我庄何不趁势袭取各个门派?” “地灵神”不屑道:“两宫正同各派围剿魔门,我庄一旦生事,将会引火烧身。” “两宫又能如何,青邙山及玄都山并非无坚不摧之地。” “地煞”道:“大势未成,急躁不得。各位,今夜我等趁势袭击古月门,省得在此碍手碍脚。” “地灵神”乜斜一眼,道:“各方争斗再好不过,我等不必打扰,坐山观虎,岂不省事。再说,门主有话在先,暂时与古月门相安无事,不得冲突。” “各方打来打去,何年何月能够结束,不若及早斩尽杀绝。” “其势不到,不可盲目。” 忽然。 就在“地灵神”说话当口,陡觉一阵微风从三丈外的林梢吹过。随即,风中飘来一丝淡淡香气。 “何人到此?” “地灵神”轻喝一声,急忙听风辨位,并向微风吹过的风向看去。“天煞”几人也同时闻到香气,顺着“地灵神”目光仔细观看。 但前方除断崖之外,没有一丝异状。“地灵神”抽动几下鼻子,顺着香气流过方向凝眸观瞧,神色极为凝重。转瞬,不见“地灵神”如何作势,猛然挥动巨灵神掌,直奔断崖边缘拍去。 呼啸的掌风,刺耳惊魂,掌风过后,但听咔吧一声,一块巨石被掌风震得凌空飞起,急速向断崖下落去。“天煞”几人见到“地灵神”掌力,不由怔怔出神。不知是震惊于“地灵神”掌力,还是感到事情蹊跷。 蓦地。 就在几人愣神之际,忽觉身后劲风及体。五人大惊,几乎在同一时间,疾速闪身。同时,双掌猛挥,电闪般向后拍去。掌势拍出,劲气过处,犹如闷雷一般。五人功力何等强悍,势能开山裂石。山石碎块箍地而起,四散激射。掌劲一过,待烟尘散去,四周仍无一丝人影。 如此反复,五人摸不清来人在何处,不得不面向四周,同时也慢慢拉开彼此间的距离。突然,就在五人凝神观瞧,忐忑不安之际,一股无声无息的劲气伴着淡蓝色的身影猛然而至。 “地灵神”耳力超凡,听得空气振动,将要回身迎击,但那股劲气来得极为迅速。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伴着一声痛哼,“地煞”带着狂喷而出的血箭,径向坡下飞射。哗啦啦地,飞射的身子撞倒一丛矮树,再看地煞,此刻已是肋骨塌陷,形貌甚是悲惨。口中呕出一股股鲜血,看情形定是五脏离位,即便不死也快成了废人。 “地灵神”眼见此景,气得双目赤红,煞气盈天。来袭之人异常怪异,身影时有时无。“地灵神”尽管仔细辨位,始终也未确定对方位置。“鬼庄四煞”、“地灵神”等人,不愧是高手中的高手,面对此种诡异境况,已紧靠一处,凝神分辨气味及风声。 过了好久,再也感觉不到空气颤动,再也闻不到一丝香气。几人屏息静气,不敢稍有懈怠。其实,几人不能、也无法放松,来人太过诡异,功力之强,连“地灵神”都感到心悸。尽管“地煞”失去一臂,功力打了折扣,但像“地煞”这般高手却连对方一掌都难以接下。“地灵神”凝神戒备,他无法想象对方功力到底多高,是全力偷袭,还是仍然留有余地。 约莫一刻钟,除了风声,仍无一点异状。几人相顾,竟面面相觑。好一阵儿,“天煞”忽然想到几个人物,大声喝道:“魔门贼子,赶快现身吧!”喝声过后,仍不见任何动静。 恰在此时,忽听崖下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哀嚎声。几人一惊,不由紧张起来。“天煞”刚一动身,随后又停下身来。几人无法判断偷袭之人藏身何处,更不知何时发动袭击。尽管听到崖下传来的哀嚎声,各个心急如焚,却不敢妄动。 不一刻,崖下的哀嚎声渐渐止息,随之而起的是一阵阵喊杀声和刀剑的金铁交鸣声。只是片刻功夫,喊杀声渐渐不闻,直向城东方向而去。几人心生疑虑,本要动身,却又不得不忍住。 蓦地。 就在几人心急的当口,突见山坡下缓缓走来一双男女。 这一男一女出现,几人感到兀然。未等一双男女走到近前,“天煞”已是怒目而视。仍然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的“地煞”,见到来人后更是怒火填膺。原来,这一男一女正是解威与马倩儿。 “地灵神”见到二人,冷声道:“原来装神弄鬼的是你二人?” 解威道:“阁下想必就是‘地灵神’了?” “不错,‘地煞’左臂是你的杰作?” 解威瞥一眼“地煞”,道:“杰作不敢当,够得上真正的对手方能称为杰作。在本使手下,类似此等功力之人,对于杰作两字乃是莫大侮辱。” “地灵神”死死盯着解威两人,阴声道:“小贼够狂。” 解威道:“本使够不够狂不要紧,要紧的是今夜本使要送各位回老家了。” “天煞”道:“小辈真是痴人说梦,难道就凭你们两位?” “还有我们两位。”话音刚落,只见自坡下矮树丛中,缓缓走出两位美女,这两人正是小雪与小婉。“地灵神”看的一愣,想不到几人躲在断崖顶上,仍然逃不过魔门中人的耳目。 “哦,两个贱婢又是何人?” 小雪道:“老家伙,看你模样老得快要入土,说话怎地这般难听。”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驱狼吞虎(10) “天煞”等三人紧紧围住“地煞”,“地灵神”默默端详一阵,暗自思量眼前形势。心道:“适才偷袭之人难道就是这几人?这几人当中,属那年轻人功力最高,三个女子功力相对稍弱,但气势却是不凡,煞气十足。” 小雪见状,瞥一眼“地煞”,道:“此处峰高,正是入土的好去处。” 哇地一声,“地煞”气得吐出一口鲜血,双目喷火,恨声道:“本煞倘若不死,定要将魔门中人斩尽杀绝。” 小雪道:“可惜,即便你不死,也无力出手了。”说着,指了指“地煞”肋骨,道:“看你伤处已呈黑色,定是被三昧真火及玄冰罡气所伤。不出两月,经脉便会因阻塞而凝滞,进而侵蚀全身,直至寸断而亡。” “地煞”听得面色数变,捂着自己伤处,不禁冷汗直流。“天煞”见状,冷声问道:“还能挺住吗?” “地煞”听了,浑身一激灵。顾不得仍在流血的伤口,忙道:“还死不了。” “天煞”目中一闪狠厉之色,道:“既然能战,便无需做痛苦状,不然……” “不用担心,本煞只是调息,并不妨碍尔等行事。” “地灵神”看一眼“地煞”,阴狠地道:“倘若碍手碍脚,便自尽吧。不然,本灵神便送你一程。” “地煞”听罢,又急忙点了数处穴道,强忍着坐起身来。随即,疾喘大口大气,忍痛晃晃荡荡地站了起来。解威等人一怔,想不到鬼庄中人竟是如此无情。无力再战,便要自尽或是被同门所杀。此等行径,真是闻所未闻。 解威道:“奄奄一息之人焉能再战,倒不如尽早自裁。” “地灵神”道:“小辈,有本灵神在此,还轮不到你说话。” “恐怕今夜过后,此处将有不再说话之人。” “小辈真是狂傲透顶。” 解威道:“鬼庄倾巢而出,乃是针对我魔门而来,你又何必计较狂傲与否,大不了是在手下见个真章。鬼庄也像一些门派善使毒物,既然为鬼,用上下三滥的手段也不为过。” “本灵神尚不屑对小辈使用毒物。” 解威道:“今日乃是你死我活之战,有些毒物也不必吝啬。即便使将出来,本使也不会怪你,更不会到江湖上宣扬。” “哈哈哈……那毒物何其珍贵,对付你们几个小辈,尚不至于用上。” “老东西千万不要自大,倘若临死之际再想使用,恐怕有些晚了。” “地灵神”怒瞪双眼,狠狠地道:“小辈无需废话,自然知道我等所为何来,便……” 蓦地。 “地灵神”话未说完,只见解威一晃身形,双掌径向自己拍来。 “地灵神”眼见解威说打边打,不由吐气开声,挥动一双大手,疾迎而上。两人甫一交手,势如奔雷流电,转瞬之间已经过去数十招。随着一声巨响,“天煞”等人一看,“地灵神”已腾身而起,须发皆张。显然,对掌之下已用上全力。四人再不迟疑,几乎同时发难,直向小雪三女攻去。 小雪三人娇呼一声,分头疾迎而上。登时,八人分作四组拼力攻杀。“地煞”忍着疼痛,尽取游走之势,虽然伤口流血,却仍是咬牙坚持,偶尔发出的劲气已是大不如前。这一番打斗,场面十分混乱。马倩儿此番再战,自是与先前几场对战轻松许多。再看小雪与小婉,神行如风,飘渺如烟,在强悍的劲气中,闪晃腾挪,挥掌出指,竟是游刃有余。 先前,小婉还在顾忌小雪,仅仅一刻钟不到,眼见小雪与星煞激战应对从容,小婉再不顾及其他,增提功力,放手而为。不到半个时辰,“地灵神”已是气喘吁吁,口角带着血水,仍在奋力激战。解威似乎换了一个人,在与“火离神老”激战过后,又经几人通气输功,此时此刻,功力已是今非昔比,原本强悍的真气归入奇经八脉之后,更加充沛而旺盛,真气绵绵不绝。 “地灵神”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功力竟会如此之高,自己竟然渐有不支之感。原本以为凭着自己与四煞,可将魔门几人毙在掌下,但此番情形却是出乎意外。此时在解威心中,感到若非自己和其他三女功力大增,恐怕今日之局将难以预料。这个“地灵神”的功力竟然同“火离神老”不相上下,即便稍弱,也不稍多让。不怪鬼庄突然现身江湖,原来确有其傲视其他门派的实力。 小雪越打越有精神,越打越兴奋。此刻,已将各种功法使出,掌指并用,任意挥洒,竟然在这生死之战中,变成了检验功力的斗场。尽管身上已有两三处伤口,但小雪却浑然不觉。再看“星煞”,此时已是满头汗水,原本青白的面色已经涨成紫红色,黑袍上满是一道道血痕,血肉翻卷。小婉及马倩儿的情形与小雪相比,显得更加从容。三女似乎并不急于死命拼斗,时而游走,时而攻击,一点点消耗对方真力…… 此刻。 城东。 一声声鸣响,震得耳鼓生疼。 二十余个鬼庄殿生攻击过后,各派并未追赶,但群雄尚未喘上几口气,忽见又一队鬼庄人马杀来。只见这队鬼庄人马疯一般冲杀过来,逢人便杀,毫不顾忌火铳喷射,更不顾同伴死活,带着满身鲜血,一味向前,向前,悍勇无比,残忍狠辣……慢慢地,双方混战一处,轰响渐渐止息,火铳已失去威力。鬼庄人马已丧失理智,一个个狂叫着,纵横飞奔,细长的鬼头大刀,闪着夺魂的寒光,无情地斩向各派人马。 卞霜及楚云飞等人,紧紧跟随青龙帮帮众,藏在那些手持火铳的人马后面。听着火铳轰鸣,看着火铳喷着铁砂,那些攻击而来的鬼庄殿生,一个个倒在地上。青龙帮众已吸取教训,只在原地施放火铳,却再无几人上前迎战。然而,火铳喷出的铁砂,不但射在鬼庄人马身上,同时,也射在其他各派人物身上。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驱狼吞虎(11) 这一场混战,惨烈而疯狂。那些鬼庄殿生,犹如疯虎,悍不畏死,舍命攻击。地面,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血肉横飞。碎肉、鲜血、刀光,直至形成一蓬蓬血雾。慧心,慧定两位大师,看着凄惨绝伦的场面,不住念叨。本想上前助阵,却又担心影响火铳威力,更担心弟子安危。 远处,在山坡顶上,灌木丛暗处里,几双阴鸷的眼睛正在密切窥视。古峰以及日月二使已经来到多时,看着血腥场面,嘴角时不时地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看着看着,古峰自言自语道:“鬼庄为何与各派发生冲突,真是怪事。” 月使道:“属下一直在此暗查,鬼庄人马突然来临,没有丝毫征兆,随后便混战起来。” 古峰道:“看来鬼庄并不如先前那般谨慎,竟装出一副超然之态。” 月使道:“鬼庄先与魔门开战,而今又与各派发生冲突,倒不像鬼庄近日之习惯。” 古峰沉吟道:“鬼庄如此,其中或许有何秘密。不过,江湖武林越乱越好。嘿嘿嘿……”说着,古峰灵机一动,道:“你二人带领身手稍好一些的弟子,绕到各派人马身后偷袭,尤其对青龙帮,聚贤堡及断剑门等几派人马,快速击杀。火铳威力强猛,对鬼庄阻碍甚大。” 日月二使忙道:“是,门主高见。” 古峰挥手,道:“你二人速去,迟则生变。” “是。”日月二使应声而去。 不大工夫,卞霜正在观看,但听身后风声突起,回头一看,猛见数道黑影急袭而至。卞霜大喝一声,几人趁机向侧方退去。闪避的同时,抖手拍出一记掌风,径向一个颀长黑影拍去。轰然一声,卞霜与来袭之人掌力结实。卞霜只感到手臂发麻,暗自惊异的同时,急忙抽身而退。而对方也在对掌之下,不禁惊异一声。疾速闪身后撤,直向侧方攻去。原来,此人正是月使。 卞霜几人一退,青龙帮人马登时大乱。尚未反应过来,一个个黑影已疾速扑击而至。弯刀寒光闪烁,猛然突进人群之中。刀光乍闪,登时,惨嚎声接连而起。几乎不分先后,远处也传来同样的惨嚎声。 妈呀一声,青龙帮阵势大乱,那些手持火铳的帮众,再也顾不得施放火铳,疾速拔出长刀,回身应战。堂主徐德才见状,不由大怒,狂吼一声:“向中心聚集,火铳伺候!”就在青龙帮众刚刚反应过来,尚未来得及向徐德才聚集之际,一道快的不能再快的身影倏然掠进人群。 霎时,但听轰然一声,人群中已有四五个帮众,被无俦的劲气劈向天空。转瞬,在掌影闪耀中,一个个帮众带着一蓬蓬鲜血,向外激射。“月使”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晃动,火铳已失去效用。卞霜等人刚刚后撤,迎面跑来数道苗条身影。卞霜一看,正是清虚门风瑶等姐妹。 卞霜急忙喊道:“凤姑娘,不要慌张,快到这里。”风瑶等人正在惶急之时,乍然看到卞霜,不假思索地纵飞而至。刚刚到达,身后已经追来七八条黑影。卞霜一声轻喝,双掌猛挥,两股劲气呼啸着向那几个黑影涌去。 许是那些黑影一路追来,并未遇到真正对手,此时,也并未将卞霜气放在心上。但当劲气临体之时,方才感到不妙。几人相继而至,前面的已迎向劲气,未等发出惨叫,后来之人不知前面情形,疾速奔行哪还收得住前冲之势,刚刚奔到,便也在同时被震向半空。血雨飞洒,触目惊心。风瑶等人见状,不禁呆呆怔神。这是什么功力,怎地如此强悍。而楚云飞等人迅速排成阵队,各个宝剑在手,凝神看向四周。 忽地。 “卞少侠,快快援手。”徐德才大叫出声。 恰在此时,又有十数个黑衣人突袭而至。卞霜挥手震毙几人后,心念电转之间,陡然将功力减少几层。大喝一声:“尔等戒备,不可散开。”说罢,疾速迎向剩余的黑衣人。卞霜在黑衣人中游走,情形看似异常险恶。 “卞少侠,卞少侠援……”徐德才喊过几声,不见卞霜回音,再看时,见卞霜已被黑衣人围在核心,情形岌岌可危。徐德才眼见外援被困,情势异常危急,不由大喝一声,奋身向黑衣人杀去。 这厢战况惨烈,聚贤堡,少林、武当、崆峒派、威远镖局、断剑门、青城派、丐帮等派也先后遭到黑衣人袭击。一时之间,阵势大乱。在远处一颗稍高的巨树上,一双淡蓝色的眼睛紧盯着混战场面,来回打量形势,神情极为冷漠。不时瞄一眼古峰藏身处,暗自思谋对策。 不到一个时辰,鬼庄人马更加疯狂,鬼头刀频频闪耀,一个个嘶吼怪叫,不停地攻杀,劈斩。奇怪的是,不到一刻,忽见鬼庄那些疯狂的殿生,狂性大发,各个双目赤红,口角流血。见人便杀,逢人便砍,有的竟然与同门激战起来。不大工夫,已有数十人口喷鲜血,在狂叫声里,相继扑到在地。 各派人马稍微松一口气,迅速将剩余的殿生紧紧围住。两刻钟不到,仅剩的二十余人也在混战中被斩成肉酱。与此同时,那些黑衣人迅速撤离,转瞬之间,再也见不到一个身影。 空气中,血气弥漫,浓重刺鼻,夹杂一股股焦糊气味。场面惨不忍睹,几乎没有多少完整的尸体。今夜,数百个生命在这场混战中殒命,俱都化作一杯尘土。究竟为何死去,已经死去之人再也无法说清,恐怕剩下那些活人也难以说清。或许,今夜只是一场无谓争斗。或者是为一种名分,为一个魔字,为一种分别,为一种虚荣,但代价却是鲜活的生命。 断崖。 断崖下面,光秃秃一片,远处散落一块块碎肉和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颅。小雪四人身染鲜血,表情异常平静。解威迎风而立,衣衫上几道半尺多长的口子,仍在向外流血。一滴滴鲜血滴落地面,解威却好似未觉。断崖顶,小莹衣衫飘飘,像是九天仙子,冷漠地注视远方。 良久,小莹飘身而下,轻得声息不闻。 “大姐,今日战况真是出人意料。我等坐收渔翁之利,可喜可贺。” 小雪笑道:“还是三妹智机过人,调度有方。” “大姐谬赞了,妹妹愧不敢当。” 小婉道:“只可惜让几人逃遁,不过,却让‘星煞’留下一条臂膀。” 小莹道:“如今看来,此役收获颇丰。鬼庄四煞已四去其二,‘地煞’殒命,‘星煞’断臂,‘天煞’、‘月煞’重伤,‘地灵神’也遭到重创,侥幸逃走。唉……‘地灵神,确是有点神奇,在重伤之下,竟能躲过追魂指。不过,虽然躲过要害处,却也中了三昧真火。想来,即便恢复功力也将大打折扣。” 小婉道:“鬼庄在此一役,除这几人逃走外,所来之人几乎折损殆尽。今日混战,各派人马也必是元气大伤,只是不知伤亡如何。” 小莹道:“明日,大姐与二姐再到城中露面,以便牵制各派人马。” 小雪道:“三妹,不若趁各派惊魂未定之际,索性逐个诛绝岂不干脆。” 小莹笑道:“大姐,古月门虎视眈眈,此事不必我等出手。今夜,古月门趁乱杀到各派人马背后,成效甚大。不然,那些鬼庄喽啰也坚持不到一个时辰。尤其中了魂散之毒,即便没被斩杀,也要逆血攻心而死。唉……教主怎会弄出此等歹毒的药物。” 小婉道:“失魂散原本是为控制他人心智,后来才加进一些毒药。” “哦,怪不得古月门那些喽啰各个悍不畏死,恐怕也是用一些迷魂药物。” 小婉道:“原来魔门也是如此,自从相公继任宗主以后,才放弃这种做法。” 小莹沉思一阵,正色道:“右使,你同马姑娘后日离开此地,先往荆州,首先肃清各派在当地的堂口,然后铲除武当荆州道场。回返后,铲除武当徽州道场。” 解威躬身道:“属下遵命。” 小莹看了看小雪与小婉,平静道:“大姐和二姐再过一日,前往金刚门,鹰爪门,三才门,先行劝说,倘若无效,不必留情。不知两位姐姐可否……” 二女听了,心中不禁咯噔一下。看小莹神色,似乎没有一点犹豫及怜悯。暗想:这个女子心性恐怕不是一般狠辣。稍微思虑一番,小婉轻笑一声,道:“三妹放心,我和大姐自会处之。” 小莹笑道:“我只担心两个天仙似的美女,一旦做下血案,有辱美女名头。” 小雪道:“做与不做已无关紧要,现在的名气也好不到哪里。相公说得好,杀所必杀。” 小莹道:“到时,飘云仙子这名号恐怕再也无人说起了,说不定会被传为要命仙子。” 马倩儿道:“既然是要命,怎会称作仙子。” 小莹叹声道:“世上哪有什么仙子,所说仙子,均是杜撰而来。倘若真有仙子,也无人看到。况且,仙子是否如人们想象那般美好,令人爱戴,令人尊崇,都难以确定。或者恰恰相反,仙子尽是要命之人,只有天知道。” 解威道:“太女,属下得手后如何行事?” 小莹道:“牛山镇会齐,等待老巢消息,再定行止。我自带绿萼前往其他门派,得手后便即回返。”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血战序曲(1) 翌日。 昨夜一场激战,清点结果,各派共死去六百八十余人。 少林慧定、慧心两位大师,武当无月道长三人轻伤,两派伤亡五十余人;峨眉派李若水、宋汀香两人伤痕累累,所带十几个女弟子仅剩下六人;崆峒派李天豹左臂刀伤,弟子死去三十余人;聚贤堡古天雄满身伤痕,死去六十余人;威远镖局副镖头吴业身受重伤,死去四十余人;青龙帮徐德才身负十几处刀伤,深达及骨。青龙帮所来人马最多,死去之人也最多,共计死去一百五十余人;断剑门亓元昊倒是毫发无损,门人只死去六七人;青城派陈峰轻伤,死去七八人;丐帮胖花丐、神猿两人轻伤,死去七八十人;清虚门凤瑶,紫琼二女及所带十五人,无情门卞霜等人均是有惊无险。华山派、泰山派、衡山派、嵩山派和恒山等五岳剑派,以及螳螂门、鲲鹏派、金刚门、长江帮、五行门、三才门等等,均有死伤。鬼庄死去一百六十余人,古月门死去三十余人。 两日以来,各派共死去九百余人,所来人马已经伤亡过半。驻地周围,死尸遍地,腥气熏天。想起昨夜情形,各派人马仍是心有余悸,惊惧不已。鬼庄那些疯狂的殿使和殿生,古月门那些神出鬼没的黑衣人,在每个人心中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各门各派,各自找寻本派人马的死尸,深挖大坑,草草掩埋。悲戚、愤恨、恼火、甚至悔恨、惋惜之情交织,彷徨担忧。同时,对于今日及未来日子,更是忧心忡忡,担惊受怕。 辰时,各派重要人物聚集,商讨如何应对眼前局势。所谈最多的已不是魔门,而是古月门和鬼庄。各派本来剿魔而来,但两日间,经过两场血战,近九百余人却丧命在鬼庄及古月门手下,此种情形大出原先意料,各派一面加强防范,一面派人连夜奔赴樊城张家村,禀告此地情形。 各派人马虽然折损严重,但却无人言及撤退。其实,各派并非不想撤退,而是碍于面子。尤其慧定、慧心两位大师及无月道长,估量形势后,心中颇犯思虑。尽管青龙帮、聚贤堡等几个门派带有火铳,但只利于近战围攻,对那些高来高走,形影飘忽的高手,却无法困住,更不利于混战。 原本以为,“掌尊”和“火离神老”两人前来,即便不能全歼魔门那几个人物,最低也可重创魔门实力。但是,不但木使重伤并失去一臂,更令人无法相信的是“掌尊”也被斩去一条臂膀。“火离神老”败逃而走,武林盟七星六和剑阵被破,几乎全部丧命。而今,魔门人物一个不见,全部失踪。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午时也未商量出一个满意结果。 就在众人都已感到厌倦之际,猛听得帐篷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布帘掀起,急匆匆闯进一人。众人一看,乃是一青龙帮帮众。见到徐德才,忙道:“禀告徐堂主,魔门几个人物在城中出现。” 乍听此信,众人不禁轻呼出口。徐德才忙道:“什么,都是哪个?” “仙魔,冷煞,毒魔,解威。另外,还有一个丫鬟。” 徐德才疑惑道:“毒魔?这又是哪个?” 那帮众道:“毒魔就是马倩儿,也叫灵兽毒魔。” “哦,原来如此,这几人魔字当头,倒是记得清楚。” 古天雄道:“有无魔妖踪影?” “并未见到魔妖。” 胖花丐道:“而今,几个妖女功力超凡,我等如之奈何?” 徐德才沉吟一声,道:“各派是否有奇异毒物,是否能克制妖女。” 无月道长说道:“据传,魔神在与鬼庄激战时,中了一种至毒,却仍安然无恙。贫道尚未听说,其他门派有何至毒,即便有何毒物,也未必有鬼庄那毒物厉害。‘迷魂散’也是天下至毒之一,中者若不及时屏息调气,必将经脉寸断,暴毙而亡。哦……”说到此处,无月道长似有所悟,道:“鬼庄那些人马来袭时,各个状若疯虎,最后竟相互残杀,好似失心疯一般。这与中了失魂散情形极为相似,难道鬼庄那些人马是中了魔门的‘失魂散’……” 威远镖局副镖头吴业轻咳一声,插言道:“据前日情形看,古月门那些神秘杀手,也像服食迷魂药物一般,难道鬼庄及古月门那些弟子都被药物控制?” 众人听罢,不禁面面相觑,暗生凛意。徐德才道:“相传魔门以及分支派系都有迷失神智的毒物,功能相近,大同小异。昨夜看鬼庄那些喽啰,必是受到此类毒物控制。但不知为何,却相继在一个时辰后狂乱而死,真是蹊跷。”说罢,对那传信的帮众道:“继续探查,及时来报。” “是。”那帮众领命而去。 吴业道:“两位大师,道长,魔门几个妖女公然露面,而今我等将如何处之?” 无月道长沉吟一声,叹息道:“单凭各派所来这些人物,恐怕极难困住几个妖女。倘若不能困住,火铳也难以发挥效力。除非将众妖女引到火铳效力范围,尚有可能击毙或是重创几个贼子。只是……那几个妖女各个功力通玄,若不能一起引来,对我等将有极大麻烦。” 卞霜忽道:“以两日情形来看,鬼庄及古月门方是罪魁祸首。魔门几个妖女,并未袭击各派,若我等力有不逮,何不引狼驱虎,让魔门与鬼庄火拼。” 慧定大师接口道:“卞少侠所言不无道理,两派已经发生冲突,已不用我等费心。据探查,古月门人马现藏身在城西一片森林中,地势易守难攻,古月门迟迟不去,对各派人马威胁极大。以目前形势看,魔门虎视眈眈,古月门伺机而动,鬼庄神出鬼没。目前,各派所来人马折损过半,恐怕只能自保。我等只在此地牵制魔门几个妖女,围剿魔域或可轻松。只是需要防备鬼庄、古月门偷袭,还要密切魔门妖女。”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血战序曲(2) 慧心大师道:“慧定师兄言之有理。我等在此牵制魔门,也是剿魔大业的重要部分。希望各位能够安抚本派人马,并希望能够剿灭魔门老巢,或是重创魔门实力。” 胖花丐、神猿两人摸着身上的伤口,表情甚是复杂。在与魔门冲突以来,两人再次受伤,且带来的弟子已死去近百人。胖花丐悄声嘀咕道:“据帮主言说,我帮在暗中给过鬼庄银两,为何昨日仍然遭到袭击,难道鬼庄承诺是……” 神猿急忙打断胖花丐,看看左右,传音道:“你这花丐怕是只长肉膘,竟是这般糊涂。承诺是铁板钉钉?唉……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鬼庄之人,焉能说出人话,常言道:鬼话连篇,对于鬼庄来说再贴切不过。” “哦……”胖花丐若有所思,道:“不过,魔门与各派激战正酣,鬼庄尽可坐山观虎,怎会如此急迫?” 神猿道:“世事难料,鬼庄,鬼庄,神鬼莫测,鬼才知道。”说着,看一眼众人,传音道:“恐怕在场诸人所在各个门派,也曾给过鬼庄银两,只是不知少林与武当两派是否……” 胖花丐道:“据帮主所说,并未见两派有何动作,估计不曾给过。” 神猿道:“青龙帮家大业大,付出银两最多。据说,付给鬼庄约有一百五十万两。”两人悄声嘀咕,其他人物也是三三俩俩在低声窃语, 古天雄开言道:“几个魔门妖孽正在城中,我等何不将其围困,全力狙杀。” 慧定大师道:“城内围杀不无不可,但房屋连绵,行人众多,火铳极难发挥威力。且那几个余孽功力通天,围困起来相当不易。” “那我等只在此等待了?” “牵制为要,鬼庄或许正在筹谋,一切尚未明显,不可妄动。” “唉……”众人七嘴八舌,始终也未拿出确切主意。无月道长说道:“各位若是再无异议,便各自回返本派。而今人马折损较大,各派不可分散。” 慧定大师道:“青龙帮、断剑门以及聚贤堡几派均带火铳,可否分布在驻地外侧,以免邪魔外道偷袭。” 古天雄道:“大师,聚贤堡人马折损较大,不如请徐堂主防守外围。” 徐德才听得不快,道:“我帮人马已折损过半,真承当不起。” 慧定大师忙道:“各位莫要争执,我意,三派共同布在外围为宜。” 断剑门左护法亓元昊亓听得不耐,轻咳一声后,道:“断剑门布守西南方向,请古护法及徐堂主布守正南及东南方向。正北方向不远,乃是断崖,一般人物难以攀援,可不做或少做防备即可。” 慧定大师道:“如此甚好,各派还应及时打探这几个邪派人物动向。”大师说罢,众人随即散去。卞霜听得仔细,一边思虑一边想驻地走去,无情们驻地乃在最北端。走出约莫一百丈余,正思虑间,忽觉背后劲风骤起。卞霜本能一闪,动作快如闪电。待回头看时,四下竟无一丝人影。仔细嗅闻几下,鼻息中隐隐约约吸进一丝香气。 卞霜见四下无人,不由轻声喝问:“来者何人?”喝罢,并无应声。正自愣神之际,忽觉耳旁生风,卞霜急忙闪躲。正要出声,陡觉自己手中已塞入一物。拿起一看,乃是纸团。回头见无人,急忙展开纸团。但见上书道:“今夜一更前借故离开,伺机截杀各派人马。并告知清虚门诸女,速离此地。”落款乃是一圆形戒指图形。卞霜看得一愣,旋即,心中明了,急忙向驻地走去。 徽州城北。 郑氏祠堂,深宅十分安静,院落破旧,有三层进深。每间房屋,几乎所有窗户,都钉着旧木板,遮得严严实实。房屋外墙灰砖已经风蚀脱落,斑斑驳驳。每趟院落,均有四座房屋,正面两间,东西两侧各一间。 巳时初,第二趟东厢房内,昏黄的灯光下,石中玉正与上官燕斜倚在木床上歇息,似睡非睡,一副疲倦样貌。两人衣衫凌乱,上官燕酥|胸半露,肌肤似雪,撩人心魂。显然,两人已经温纯完毕。石中玉,武林双秀之一,号称“玉面剑侠”。在勾引女子上,其技巧手法之娴熟,确要比潘如安强上许多。先是李潇潇,后是风婷婷,再后是上官燕。其间,还有柳盈盈,丫鬟莺莺,翠芳。更使人震撼的是,石中玉竟能大小通吃,李潇潇之母、上代江湖八大美女梁如玉也曾与他有染,母女同侍一人,堪称天下一绝。 半个时辰,两人悠悠醒转。上官燕羞涩满面,娇羞不禁。 石中玉伸个懒腰,斜眼看到美人肉色,再次激荡,搂过上官燕亲吻起来。上官燕许是初经人事,十分扭捏。石中玉满眼淫色,大手肆意摩挲。不一刻,上官燕已是娇喘吁吁。石中玉挂着邪异之色,一边摩挲,一边挑逗。口中淫声细语,一点点褪去上官燕衣裙,同时,自身也褪得精赤。片刻,上官燕已呻吟出声,石中玉再难把持,正欲激流勇进—— 蓦地。 “笃”、“笃”、“笃”,门外忽然传来三声轻响。 石中玉激灵一下,凝神细听,道:“外面何人,竟敢叨扰本盟主?” 一无动静。 石中玉气得面色发红,急忙拉过被褥盖在身上。此刻,他正欲直捣黄龙,处于浪尖顶峰,受此惊扰,更加恼怒。含怒细听一阵,竟是无人回音。再问一声,仍无动静。 “燕儿,你可听到门外动静?” 上官燕钻出被窝,带着尴尬与羞涩,忐忑道:“好像听到敲门声,难道外面没人么?” 石中玉气哼哼地道:“真是扫兴。”轻骂一声后,看到可人的娇躯,又忍不住摩挲起来。而上官燕却仍看着门口,生怕突然闯进人来。“燕儿,适才或许听得错了,嘿嘿嘿……”一阵邪笑,石中玉更加肆意摩挲。足足一刻钟,上官燕才又进入迷离之中,美目微闭。须臾,玉液尽出,意盼承欢。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血战序曲(3) 石中玉眼见时机已到,早已急不可耐,翻身摆正身子,再次要—— “笃”、“笃”、“笃”。 三声轻响,不轻不重,石中玉刚好听到。 “混账东西,哪个?” 石中玉翻下身来,喝骂一声。外面一如以前,毫无动静。片刻,石中玉猛地侧身下床,顾不得精赤身子,两步便跨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不看还好,看后,更加愤怒。门外,竟无一丝人影。凝神谛听,又看看四周,方才回身。躺在床上后,原来那股燥热已去了七七八八。 “玉郎,是否哪个弟子知道你我在此,敲了门却又去了?” 石中玉道:“此乃后院,一般事务只待我起身出去才报。若有要事,可事先通禀,不会胡乱敲门。真是怪事,竟敢戏弄本盟主。待你我歇息一番,再出去弄清楚,看哪个招子不亮。哼!” 上官燕掩住胸脯,道:“玉郎,屋里暗淡,也不知现在几时了,你我还是出去吧。” 石中玉道:“我已吩咐,午时一刻唤我,适才看天色只巳时刚过。” “哦……”上官燕哦了一声,便又躺下。石中玉仍是怒气未消,本来还有一丝欲|望,此刻已无影无踪。看着上官燕娇嫩的身子,竟也毫无绮念。遂恨声道:“若此三番四次,本盟主岂不要阳衰,日后如何还能人事!” 上官燕道:“玉郎莫气。”说着,上官燕又道:“玉郎,皇甫小雪、董小婉等人真是无情无义之人么?” 石中玉恨恨地道:“魔门中人无一善类,俱都该杀。” “玉郎,我曾听传闻,你曾与李潇潇,风婷婷情投意合,两人为何又相继离去?既然是心意相投,怎会如此?” 石中玉听罢,感到有些尴尬。转瞬,换上一副微笑。道:“两人与我只是走得近便一些,并无你我现在这般情形。风婷婷奉其师北海神妪之命,闭关修炼。而李潇潇则是奉其母命,乃为践诺,才与卢幻天那狗贼完婚。” “哦,原来如此。”上官燕将信将疑。 “燕儿不必思虑此事,树大招风,多有闲言碎语。” “玉郎身为天地盟盟主,自是遭人嫉妒,免不得有些闲言碎语。” 石中玉邪笑道:“还是燕儿想得透彻,比那些俗世脂粉好上太多。” 上官燕粉面羞红,道:“师傅百般叮咛于我,与玉郎相处,不可乱了方寸。而今,你我已作成此事,若让师傅知道,我真不知如何解说。” 石中玉道:“燕儿放心,你师父不会说出半个不字。” “哦?师傅平日里不苟言笑,对弟子要求极严。此次跟随玉郎出来,不知与师傅说了多少。” 石中玉笑道:“燕儿放心,你师傅不会再管束你。” 上官燕问道:“为何?” “呵呵呵……”石中玉笑一阵,道:“峨眉多清苦,五斗米折……哦,燕儿,师傅曾言要传你武功,现在可曾传了?” “只传一些基本心法,我已说给玉郎,没有其他功法。即便传了,也不知我何时能练到玉郎这种境界。”上官燕有些气馁。 石中玉诡秘一笑,道:“师傅曾说有一种心法,一直不曾找到传人,估计定非一般功法。每说要传于我,却也一直未曾传授。燕儿若要习得上乘武功,便要经常与师傅近便一些。说不得还能习得不世心法,呵呵。” “真的?” “当然,听师傅言若能习得那秘密心法,便可独步天下。” “不知你师傅未传的是何种心法?” “师傅只说未到时机,不过……” “不过……什么?” 石中玉叹道:“我这般年岁,还需等何种时机,唉……” “也是,我得空问问你师父。” 石中玉笑道:“燕儿不必急迫。” 上官燕疑道:“若是你师傅习得秘密功法,如今必是天下无敌了?” 石中玉听罢,不禁一怔。他也似乎未想到上官燕有此一问,转而一想,感觉甚是疑虑。心道“倘若师傅习练那秘密功法,此刻岂不独步天下?但师傅为何说起自己武功,却又含含糊糊?难道是故意掩藏,还是自己真的未到习练秘密功法的时机?”石中玉百思不得其解。转而,随意道:“燕儿说的不错,但师傅自有打算,或许藏拙,或许有其他原因。” “哦,高人不露相,你师父看来确是有些神秘。且身上有股怪异味道,说不出道不明,感觉怪怪的。对,玉郎身上也有一股味道。” 石中玉听得一惊,忙道:“我自小与师傅在一起,怕是受师傅熏陶。” 上官燕笑道:“玉郎不必介意,这股味道只是怪异一些,不是难闻。” 石中玉笑道:“燕儿一说,令我唬了一跳,嘿嘿。”说罢,竟又感觉泛起一丝燥热。不想还好,有了感觉,内火急窜而起。只捏弄片刻,便已沸腾起来。不管上官燕是否已仰躺,不由分说,翻身便上。刚要行进,没来由地看一眼房门。稍微等待,却未听到任何声响,连自己也不禁苦笑一下。上官燕见石中玉神情,知道是何原因,眼见将要承受雨露之欢,不由羞涩万分。石中玉转过神儿来,哪待分说,猛然向下…… “笃”、“笃”、“笃”。 三声轻响,竟鬼使神差,再次响起。身子停在半空,石中玉惊得呆住。转瞬,急忙翻下身来,俊目急转。此时,石中玉似乎已嗅出味道。敲门声不是偶然,更非盟中弟子所为。倘若真是外人,那这人的功力已难以估量。想到此处,惊得面色煞白。上官燕也在同时感到一丝不祥,娇躯已轻颤起来。 石中玉紧盯着房门,侧耳谛听。既未出声,也未敢动身。好一阵儿,除两人喘息声外,房内外声息皆无。“燕儿,快快起来!”说罢,两人急忙穿衣。刚刚穿脱,但听脚步声响,须臾,“笃”、“笃”、“笃”,又响起三声轻响。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血战序曲(4) 石中玉大喝一声:“好贼子,找死!”喝罢,鼓足真气,一掌向房门拍去。轰然一声,伴随一声惨叫,房门已被无俦的掌风击碎。连房门墙垛也被劈去半边,哗啦啦,屋顶掉落数片碎瓦。这一掌之势,端的惊人。说时迟那时快,实是电光石火间,石中玉已逸出房间,飘身来到屋外。 尚未站定,石中玉不禁愣住。地上,一身着紫色劲装汉子,被掌风拍得胸骨塌陷,满口喷血,眼见断了气。死去那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天地盟弟子。石中玉只愣片刻,立刻回过神来,便连自己都感到奇怪,自己为何有这么大火气。难道自己判断错了?恰在此时,“月使”疾奔而来。见状,也不禁一愣。 “盟主,发生何事?” 石中玉定了定神,转口道:“无事,不知礼数,死有余辜!” “月使”不知原委,道:“门主请盟主过去。” “哦,师傅有何要事?” “盟主去后自知。”“月使”言语毫无生气。 石中玉斜一眼“月使”,道:“此地异常怪异,小心为上。” “月使”道:“此处极为隐秘,不会有何意外。” 石中玉欲言又止,内心不爽。自从“月使”等人来到此院,石中玉便感觉很不舒服。门下弟子本来就只有几个,且不得乱走。而“月使”等人到来以后,不但占住第一趟所有房间,且前后院乱窜,只因古峰住在最后一趟院落。此院乃是石中玉在徽州秘密落脚处,而今,却成为古月门巢穴。尽管古峰在此,石中玉也觉不甚舒服。气归气,古峰相召,石中玉也不能不去。遂对上官燕道:“燕儿稍候,我去去就来。”说罢,径向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正房,见房门竟虚掩着,石中玉轻咳一声,道:“师傅,弟子来了。” “玉儿进来。”古峰声音,有些沙哑。 石中玉稍感诧异,举步进入房间。登时——石中玉再次愣住。不只是愣住,而是呆住。但见房内,在古峰对面,正坐一位女子,令石中玉呆住的正是这位女子。女子的姿容之美,天下无二,无法言喻,美得令人炫目失魂。此刻,石中玉一双俊目已经定住,愣得竟无一丝淫邪之色。这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小莹。 古峰正自尴尬,见石中玉神色,说道:“玉儿。” “玉儿!” 古峰连说两遍,石中玉才激灵一下,立刻回过神来,忙道:“师傅,这位是……” 小莹平静道:“魔门太极天女,齐小莹。” 石中玉愕然道:“什么,你便是魔妖?” 小莹诡秘一笑,表情甚是复杂,道:“盟主难道没有耳闻?” “哦……幸会、幸会!”石中玉稍微定神,虽仍惊讶,但说话已正常。 小莹道:“盟主不必客气,本妖不请自来,乃是为各自门派而来。” 石中玉看了看古峰,道:“不知姑娘如何找到这里?” 小莹轻松道:“徽州城方圆不过数十里,本妖欲找何人,不费吹灰之力。古门主,你以为如何?” 古峰也正自思虑此事,心神正慌。闻言,半截秃眉一动,道:“姑娘不言,老夫也觉奇怪。不过,老夫相信姑娘之能。” 石中玉惊愕道:“姑娘怎知我师傅名讳?” 小莹笑道:“适才古门主已经言明,故而才知。” 石中玉一震,心念电转下,试探道:“姑娘可知各派人马现在何处?” 小莹看一眼古峰,笑道:“盟主所问,本意恐怕并非如此,既能问到各派人马,一般而言,乃是心中担心己方人马是否隐秘,不知我说的对否?” 石中玉听罢,面色一变,道:“即便如此,姑娘不妨直言。” 小莹道:“此刻在徽州地面,天地盟弟子不过数十人而已,且散落各处。而古月门弟子……呵呵。” “如何?” 小莹道:“日月二使各带一队,在城西滕王庄隐藏,两队相距五里左右;另一队隐藏在此院以北七八里外的一废弃破庙内。古门主,不知本妖所言对否?” 古峰听罢,暗暗震惊,小莹所言无不中的,丝毫不差。眼珠转动,虽然不动声色,但内心却是七上八下。古峰亦是刚刚平静下来,暗道这妖女怎会突然在这里出现,如何找到此处,为何能猜出自己身份。古峰感到,似乎自己的一切都在对方掌握之下。如芒在背,如骾在喉,却又不便启齿相问。此刻,对方轻松随意,并未展露一丝气势,更令人讳莫如深,无法琢磨。 “姑娘到此究竟何事?” 小莹道:“并无要事,只是同门主闲聊几句。” “闲聊?”古峰一怔。 “呵呵,闲聊便是商榷,不必紧张。”小莹随口道。 石中玉盯着小莹,一瞬不眨,此时此刻,看到小莹美得令人失魂的姿容,忽然想起幻天。魔门妖女各个绝美,竟让那狗贼独占,真是岂有此理。他越看越气,越看越嫉妒,因嫉而生恨。不论男子女子,嫉恨好似本性。石中玉俊美无双,犹如貌比潘安,子都重生,对自己异常自信。似乎感到,天下所有美女都应青睐自己,恐怕更易嫉恨他人。眼见小莹姿容,更恨得难以抑制。 石中玉自己暗中思虑,面色阴晴不定。遂开口道:“盟主面色青白,难道是……” “哦,石某无事。”摄于小莹名头,石中玉急忙坐下。 古峰道:“齐姑娘来此,有话不妨直言。” 小莹道:“不瞒古门主,今晨,我已接到讯息,魔门老巢遭到攻击,双方已经开战。因而,才来与门主商讨一番。” 古峰愕然,道:“老夫怎未听说此事?”旋即,又道:“魔域既被围困,姑娘为何不急返老巢,却仍在此处?” 小莹笑道:“据说此次围剿魔门,各派高手尽出,所去人马有六千之众。即便本姑娘回去,也无法同时与各派相抗。再说,魔域也只是落脚之地,一旦失去,也不足为虑。本本妖来此,便是为各派在徽州这些人马而来。”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血战序曲(5) 古峰眼珠一转,道:“姑娘是想与我古月门一齐动手?” “不错。难道古门主没有此意?” “嘿嘿嘿……”古峰阴笑,道:“这些人马还未放在老夫眼里。” 小莹道:“古门主若是由此信心,本妖来此乃是多此一举,告辞!”说罢,小莹起身,便欲离去。 “姑娘且慢!”古峰急忙叫住小莹,阴笑道:“老夫话虽如此,只是表明老夫魄力,但能多一些帮手,老夫何乐而不为。只是不知你我如何谋事,如何下手而已。” 小莹复又坐下,道:“本妖原本未想全歼,各派在此地这些人马。但各派攻袭魔门老巢,如今已是水火不容。古门主,本妖不单是为魔门考虑。门主知道,古月门原为魔门分支,与江湖各派仇深似海。数百年来,你我两门合则兴,分则亡,当然,历次都是草草收场,销声匿迹。但两门在未成事前,乃是唇齿相依,分则必败。门主对此自是清楚,不然也不会突袭各派人马。” 古峰嘿嘿一笑,道:“姑娘所言,老夫尽知。各派人马本为姑娘等魔门而来,但却先后与鬼庄及我古月门发生冲突。两日来,虽说斩杀九百余人,老夫门下也多有死伤。不过,老夫并未感到可惜,能与与魔门合作,老夫盼望之至。” 小莹笑道:“门主如此胸怀,本妖由衷赞佩。” 古峰道:“鬼庄人马折损重大,不知现藏身何处,姑娘可否知道?” 小莹笑道:“不瞒门主,经昨日一战,鬼庄所来高手,‘地煞’殒命,‘星煞’断臂,“天煞”、“月煞”重伤,“地灵神”侥幸遁走,所来数百个殿生、殿使,大部就歼。而今,此地再无鬼庄人影。” 古峰听罢,不禁大惊:“难道是姑娘所为?” 小莹道:“正是。” 古峰道:“‘地灵神’败于谁手?” “解威。” 古峰诧异道:“解威乃魔门光明右使,原来未见其有何过人之处,这……” 小莹笑道:“解威若非无能,既不会担当神教光明右使,亦不会司职魔门光明右使。” 古峰怔了一怔,道:“据说‘地灵神’功力通玄,相比‘神功四老’也不稍多让。解威能战而胜之,真是不可想象。” 小莹笑道:“门主功力也已登峰造极,何故赞叹他人?” “嘿嘿嘿……”古峰一阵阴笑,道:“不知姑娘已到何种境界?” 小莹道:“本妖功力低微,不提也罢。” “老夫只是问问,并无他意。但老夫感觉,姑娘已是收放自如,无影无形,令人难以察觉出功力高低。若论境界,老夫也不好预测。” 小莹看一眼石中玉,笑道:“门主谬赞,单以功力而论,若同自家教主相比,仍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哦?卢幻天那小子真有那般高强?” “呵呵,教主功力已不可用高低形容,哦……同时也不可用层次区分,教主功力已无任何分别,自然化一,空寂无物。” “这……难道真是……太不可思议,老夫曾与那小子相遇几次,当时感觉,其功力虽深不可测,却并没有如你所说这般境界。” “教主悟力超凡,不知不觉中,功力每日均有增长。” 古峰面上浮起一丝颓然之色,自言自语道:“难道魔功达到八层以上,真是靠悟力提升么?突破十二层极限,功力增长是否更加迅速?” 小莹道:“门主,对于魔功本妖不甚清楚,个中详情,若有时机,门主还需亲自问教主。不过本妖知道,正宗魔功必欲经历生死方能突破极限,进而一日千里。不然便会停滞不前,增进缓慢。” 古峰感叹道:“怪不得小子只在两年间,便已到如此境界。经历生死?如何经历生死?” 小莹笑道:“或许是涅槃重生。” “什么,涅槃重生?”古峰更惊。 “门主可曾知道北冥神功?” “当然,北冥神功练到极致便可重生。” “不瞒门主,魔功亦然。” 古峰怔道:“老夫修习魔功,已有数十年,怎未听说此事?难道祖师……”说到此处,古峰停口,道:“卢家小子确要与鬼庄开战?” 小莹轻轻一笑,道:“教主正是此意。鬼庄现身江湖,其意昭然若揭,以其实力,天下各派无出其右。至于为何对魔门锋芒所指,恐怕也是暂时顺应江湖大势。如今,各派分进合击,一面围剿魔门老巢,一面暗随我等至此,远近同时下手,安排甚是周全,只是打算几点落空。”说罢,盯着古峰,又道:“这几日本妖察觉,古月门与鬼庄似乎早有默契,双方相遇看似形同陌路,却又各自避让,不知是何缘故?难道门主与鬼庄,事先有何约定不成?” “这……姑娘从何而知,老夫并无……”古峰心神狂震,竟然说不完全。 小莹道:“本妖只是感觉,偶然中发现有此迹象。” 古峰连忙摆手:“绝无此事,许是鬼庄不愿招惹是非,加之老夫约束手下,故而如此。” 小莹道:“争霸江湖各有打算本无可厚非,但本妖提醒门主,无论门主与鬼庄是否有何约定,切不要耽搁魔门行事。如今两门虽非一教,但也有极深渊源。有朝一日,天下初定,门主若有雄心与魔门争霸,再一绝高低。” “那是当然,老夫自有老夫打算。” 小莹看一眼石中玉,道:“想不到盟主竟是门主弟子,真出乎意外。” 石中玉面现尴尬之色,道:“江湖诡异,各有隐私,不足为怪。” 小莹笑道:“石盟主青年才俊,声望日隆,前途无量啊。” “姑娘说笑,石某承继爹爹大业,添为盟主,甚感惶恐。” 小莹意味深长地道:“盟主过谦,以盟主之才,再依古门主之实力,何愁大业不成。” 小莹虽是夸赞,但石中玉却听得有些别扭,道:“本盟主身份还望姑娘……”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血战序曲(6) 小莹忙摆手道:“盟主放心,盟主既然为古门主弟子,按实说来,便是古月门弟子,起码还有半子之谊。如此推论,也与魔门有些关系。” “这……此话从何说起,本盟主与魔门毫无干系。” “算了,不论有无干系,以天地盟实力,盟主还应妥善谋划,小心行事。” 石中玉越听越别扭,面色已沉下来。道:“石某自有道理。” 古峰见状,暗自思虑一番,道:“姑娘既然对各派知之甚细,可否知道武当派这些弟子,是否为派中高手?” “哦……”小莹哦了一声,暗自偷笑,佯作若有所思状,道:“武当派号称武林泰山北斗,如今看似日渐式微,但仅是一时境况。尽管无尘老道功力并非顶尖人物,但武当派中弟子众多,各地道场少则数百,多则数千,选出几百一般高手并非难事。” “哦,不过武当派只来一百余人,加之徽州道场亦不过数百人,且大多是俗家弟子,怎会突然一下冒出数十个武功不凡的高手,真是令人奇怪。”古峰说罢,盯着小莹,似要等待答案。 小莹道:“门主怎知武当没有事先安排?” 古峰觉得有理,道:“姑娘说的是。” 小莹反问:“门主何以说起武当人马,何故?” 古峰见小莹一脸诧异状,摇头道:“无事,老夫只是随口问问。姑娘,你我日后如何行事?” 小莹道:“门主所虑无外乎火铳,而所来这些门派,只有青龙帮、断剑门、聚贤堡所带火铳最多。本妖之意,魔门众人先行清理这几个门派,其余门派请门主负责超度。本妖之意,应趁各派惊魂未定之机,今夜便偷袭各派,你看如何?” 古峰道:“各派人马聚集,如何行事?” 小莹笑道:“门主只在外围伺机截杀便是,据本妖推算,今夜将有东南大风。门主可在各派人马驻地上风处藏匿。但有人马逃来,再上前截杀。” 古峰苦笑,疑道:“此际正值隆冬,何来东南风?” 小莹诡秘一笑,微闭双目,掐指默算。古峰与石中玉看得怔神,实不知小莹是在起卦推测,还是故弄玄虚。片刻,小莹睁眼,说道:“门主,今日乃十一月二十二日为甲子日,符头为甲子,属冬至上元。天辅星为风,天英星为火,二者旺相主风量。此时,天辅星落九宫,为旺相,主有东南风;天英星落二宫,也为旺相,主量大;离九宫又呈辛加乙格局,乃是白虎猖狂之兆,主有大风;八将盘上,白虎落三宫,也主有东风。今夜,必是东南风大起之时。 古峰听罢,感觉惊奇,不禁将信将疑,道:“姑娘可以确定有东南风?” “门主放心,本妖怎敢以门主手下性命当儿戏。” 古峰听罢,仍有疑虑,但碍于面子,也不便多问。此刻,古峰十分清楚,魔门对自己并无意图,小莹此来也只是相互照应,说得透彻一些便是相互利用而已。古峰思虑一番,道:“老夫埋伏在东南,西南两侧,” “如此甚好。” 古峰道:“姑娘可有把握分散各派人马?” 小莹轻笑:“门主放心。” 古峰道:“不知今夜行事后,姑娘作何打……”忽地,古峰话未说完,但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须臾,脚步声在门口停止,发声道:“门主,各派围剿魔域已经开战。” 古峰看一眼小莹,回应道:“老夫知道了。” “门主可有令谕?” “无事,去吧。” “是,属下告退。”说罢,脚步声渐渐远去。 古峰狡黠一笑,道:“姑娘神色轻松,难道真不回返老巢?” 小莹道:“既然开战,回去也是枉然。凭险而拒,挡得一时算一时。” 古峰道:“老巢岂不要灰飞烟灭?” 小莹道:“老巢毁灭无妨,但有人在,何处不可以落脚。” 古峰笑道:“姑娘心量倒是很宽,老夫佩服。” 小莹道:“本妖还有要事,不变打扰,告辞。” 古峰轻轻颔首:“老夫不送。”刚刚说罢,尚未见小莹起身,只觉眼睛一花,丽影顿杳,眼中只剩下一道虚幻留痕。古峰两人大吃一惊,不由怔怔出神,好似幻梦一般。片刻,古峰回神,暗自叹道:“魔门诸女难道各个如此?”随后,老面现出一丝颓废之色,暗自嗟叹不已。 此刻,石中玉已然失魂,说不得是羡慕还是垂涎,是嫉恨还是郁闷,只是觉得心堵,气息不畅。忖道:“天下怎会如此美人儿,在此女面前,一般称为美人儿的女子,简直是土鸡瓦狗,卢幻天?到底有何魅力,竟会引得众女纷纷归附。”暗自惆怅时,忽然想起李潇潇及风婷婷,竟都不辞而别,远他而去,更是气闷交加。 古峰似乎看出石中玉心思,道:“玉儿,男子汉大丈夫,重在大业,何必在乎区区几个女子?真若一统江湖,玉儿还愁美女不来?” 石中玉叹道:“师傅说的是,但像此女者,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古峰轻轻摇头,道:“玉儿,为师今夜突袭各派。你此间事了,尽快回到盟中。” 石中玉道:“弟子昨日到过各派驻地,曾对慧定大师说到,我在城内随时接应各派。此次围剿魔门老巢,弟子借故未去,便在此地应付一下,省得日后各派背后嚼舌。” “如此也好。” 石中玉道:“魔妖是否驱狼吞虎,师傅还要小心。” 古峰邪笑道:“倘若妖女真能引得各派人马分开,为师再行截杀。适才妖女正说时,为师已考虑各种可能,以不变应万变,即便妖女有此意,也无法得逞。” 石中玉道:“这妖女甚是怪异,似乎能够看穿他人心思,不得不防。” 古峰笑道:“玉儿有所不知,魔门有一种功法,唤作摄魂大法,运用娴熟,可以探查他人心事。日后,玉儿但与妖女接触,不可思谋自己秘事,只按对方思路应对便是。”石中玉听罢,不禁愕然。万幸自己适才未做什么打算。转而,想起小莹容貌,不禁感到愤懑与酸楚。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血战序曲(7) 城内。 小酒馆斜对面,正是“望山楼”。 酒馆不大,但里面却坐着一位名气不小的人物——潘如安。近两日,城外相继发生血案,城内却并未受到很大影响。奇怪的是,几乎不见一个衙役和捕快。街上人来人往,并未见少,依旧热闹,各种商铺照常开业。 潘如安俊美依旧,只是多了一种沉稳深邃,一种冷静,气势隐然。谁也不知潘如安为何如此,但凡见过或与潘如安相熟之人,都有这种感觉。各个门派无法理解,潘如安本为剿魔而来,不知为何竟独自住在春晓客栈,且天龙山庄来人也是寥寥无几,只带六人,并且也都是家丁模样。 此刻,潘如安一边用茶,一边看向“望山楼”。小雪、小婉、马倩儿与解威四人正在酒楼用饭。几人来时,潘如安正躲在暗中偷看。本来心中还有一丝得意,但看小雪等人神色及气势,便又沉下心来。不但四人气势不凡,便连那个丫鬟也非同一般。潘如安不是嫉妒,而是忐忑不安,暗中估量。 很长时日以来,竟连潘如安自己也不知是何原因,但凡听到魔门信息,便心血来潮,不能自已。他似乎感到,魔门众女不论哪个,都是人间极品。想起天龙山庄现状,便不由感慨万分。他知道,天龙山庄在江湖武林不算名门大派,原来还有一丝争强好胜之心,中也曾有过一点邪念,如今却是破费思虑。 如今,江湖十大美女逐个而去,自己仍是孑然一身。他暗中羡慕嫉妒石中玉,同时,也嫉妒幻天。虽说石中玉在楚州召开武林大会,草草收场,并发生血案,但毕竟名声远扬。而看幻天,初始,只是觉得稍微神秘一些,却不曾想一鸣惊人,令整个江湖震动。魔神之名,闻之胆寒,谈之色变。 潘如安暗自叹息,正在此时,峨嵋派李若水、宋汀香两人及“崆峒四杰”李天豹三人走进酒馆。李若水、宋汀香各自裹着伤口,李天豹已是有伤在身。潘如安见到三人,只是颔首轻笑,算是打过招呼。三人略微犹豫,李天豹引儿女来到潘如安面前,笑道:“想不到潘兄在此。” 潘如安见状,知其心意,轻笑道:“各位请坐。” 李若水、宋汀香施礼致谢,便即落座。李天豹轻声道:“潘兄怎一人在此?” “闲来无事,随意坐坐。”说着,看一眼“望山楼”,道:“魔门、鬼庄、古月门三个邪派人物在此,尔等为何进城,怎如此大意?” 李天豹道:“潘兄不但现在城中,且住在城中,难道不是大意?” 潘如安一怔,立马换上笑容,道:“潘某了解魔门人物,自会应付。” 李天豹道:“潘兄说得是,细细想来,至今为止,魔门也未真正杀了哪派人物。只是青龙帮,凌云宫,聚贤堡死去之人多一些,并未对所有门派下手。因此,兄弟才放心来到城内。” “哦,难道不怕鬼庄或是古月门中人来袭?” 李天豹道:“这两派人马只在夜间偷袭,白日不会行事。” 潘如安笑道:“兄台邪门歪道,真是了如指掌。不过,魔门三女及解威现正在对过‘望山楼’内用饭,尔等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李若水忽道:“听说魔门众女均在此地,我们师姐妹一是来寻师妹上官燕,二是看看魔门诸女到底变成何种模样。” 潘如安笑道:“皇甫小雪、董小婉、马倩儿三大美女正在酒楼。” 宋汀香问道:“魔妖在否?” 潘如安道:“不在。” 李天豹笑道:“莫非潘兄在此,也是要……” 潘如安轻笑,道:“兄台何必说得透彻,本公子只是……”话未说完,但听街上嘈杂声忽然肃静,紧接着是一阵唏嘘声。四人几乎同时向窗外看去。但见街上走来一女子,淡蓝色裙装,黑发犹如瀑布,炫目夺魂。 “魔妖?” “是,魔妖!” 潘如安听罢,竟看得呆呆失魂。小莹过去,径奔酒楼,待小莹消失在酒楼门口,四人尚在回味之际,忽见酒馆前慢慢腾腾走来一位老者。再看那老者,身材瘦小枯干,如同风干的树枝。大手枯瘦细长,一双鼠眼滴流乱转。贼眉鼠眼,来回扫视,四人看得一惊,竟不识得这老者是哪个。 枯瘦老者走过片刻,四人正在惊异之际,猛见街上又走来一位怪老者。四人看罢,不禁心神狂震。但见这老者青白面色,塌鼻梁,颧骨高崇,眼睑殷红,嘴唇上翻,牙齿灰黑尖利,一双蛇眼,泛着毒光,嗜血勾魂。 四人惊魂未定之际,枯瘦老者径向“望山楼”走去。不大一刻,那瘦小老者鼠眼放光,兴冲冲地奔下楼来。看一眼青面怪老者,微微招手,自顾走去。青面老者眼中一闪邪异之色,亦步亦趋,紧随那枯瘦老者而去。 李天豹忽地骇然道:“那……那是‘祁山阴魔’毜丰!” 李若水惊道:“什么,毜丰?” “正是毜丰。” 李若水吃吃地道:“那青面怪老者又是哪个?” 李天豹道:“不知,不过与四大恶魔在一起,定不是好货色!” 宋汀香惊异道:“毜丰刚进酒楼,为何一会儿又出来?” 潘如安道:“或许向魔女领赏去了。” “领赏?” 潘如安道:“当然,西岳庙武林大会,联盟悬赏魔门人物,随后,魔门也公开悬赏。赏银比联盟要高得多,金龙帮帮主龙天翔,金刚门门主赵建刚,滇黔三十六寨,长白九洞十八堂都有堂主、寨主被杀。毜丰嗜钱如命,恐怕那些人都死在这恶魔手中。” 李若水惊道:“魔门贼子真是该杀!” 潘如安笑笑,叹道:“双方彼此彼此。” “魔门乃是邪魔外道,怎能与峨眉等正道门派相提并论?” 潘如安道:“都是杀人,既然要杀人,便可能被杀,无所谓正与不正。” 李若水道:“潘公子难道不是正道中人?”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血战序曲(8) 潘如安苦笑,道:“本公子无意替魔门辩解,只是说明道理。在敌人眼中,无论正道邪道都是邪魔外道。倘若消除敌意,便没有正道邪道之分。当然,违背人伦,无端戕害人命又当别论。” 宋汀香道:“想不到潘公子身负‘武林双秀’之名,竟是这般论调。据闻,潘公子与魔门人物关系不菲,是否受其影响,而对邪魔外道有所偏袒?” 潘如安道:“本公子只是就事论事,与魔门无关,就我本意,何尝不希望铲除魔门。本公子只说明,有些道理看似不错,有些规矩看似合乎情理,其背后都有其不可言喻的深意,甚至于愿意恰恰相反。 “哦?我等来此,只为剿除魔门,有何见不得人处?” “本公子并非……也罢!”潘如安将要再言,却又欲言又止。此刻,他忽然感到,自从自己武功大进后,看待一切都好似发生不小变化。其实,他根本未想替魔门辩解,内心深处也是处心积虑,欲剿除魔门而后快。但不知怎地,只是感到有些矛盾与困惑。魔门也好,正道武林也罢,在他眼中似乎渐渐模糊起来。 此次来到徽州,对于江湖争斗并无兴趣,似乎只有一种期盼,便是想见到梅梅,因此才独自留在城内。对梅梅既爱又恨,恨时咬牙切齿,但却不知怎地,梅梅对他越是不屑一顾,冷嘲热讽,潘如安越觉放心不下。他也曾反复琢磨,自己是否发贱,是否犯有嗜童疾患,最后也未想得清楚。 “潘公子,为何如此沉默?”李天豹道。 潘如安笑笑,道:“本公子已心灰意冷,不愿参与争斗。” 李天豹道:“魔门不除,贻害不浅,潘公子难道不知?” 潘如安听罢,面色稍暗,愁闷到道:“天龙山庄近日出现一点差池,不知何故,山庄从上到下,呕吐不止,遍请郎中却难断根源。本公子来此,虽只带了六人,已属相当不易。” “怪不得,原来如此。”李天豹道。李若水与宋汀香两人,乍见潘如安时,颇为激动,芳心轻颤不已,俱都为其俊美所慑。但听到潘如安论调,竟感到有些遗憾。爱护对魔门有所偏袒。两人闭口不语,默默用饭。其实,潘如安怎会同情魔门,只是所来目的不同,相谈便不投机。 约莫半个时辰,“望山楼”忽然传出一阵嘈杂声,片刻,只见小雪等几人鱼贯而出。几人有说有笑,一片祥和。行人纷纷侧目观瞧,店铺里,伙计掌柜俱都停下手中活计,向外望着。 潘如安几人看得双眼发直,连李若水与宋汀香夜看得怔怔出神。两人曾经见过小雪,却未见过董小婉与马倩儿,更未见过小莹。此时,四女走在一起,艳光四射,小莹奇美特异,其他三女也是各有风貌,不分上下。看到解威时,潘如安不禁轻颤一下,见解威扫视四周,眼光冷森透骨,气势迫人。 尽管与小雪等人离得有段距离,潘如安仍能感到众女发出的一股股气势。这股气势说不出有何特质,只是令人有些心悸,甚至惶恐不安。众女鱼贯而出,慢慢离开酒楼。不大一刻,便消失在街路尽头。过了好一阵儿,潘如安等人才回过神儿来。 望着小雪等人离去的背影,潘如安不禁感到怅然若失。李天豹三人也是暗叹不已。李若水与宋汀香低眉垂首,默言不语。面对魔门众女,自感有些无地自容,转而想到即将来临的血战,又感到有些不忍。如此美人,杀了岂不可惜。 潘如安轻咳一声,笑道:“潘某奉劝几位,夜间定要小心,以防不测。” 李天豹问道:“潘兄为何独在城内,怎不与各派呆在一起?” 潘如安道:“魔门人物功力不凡,呆在一处也是无用,除非能够将其困住。” 李天豹道:“江湖中人几乎都知道,潘兄与魔门有些交情,你当然不怕。” 潘如安诡秘一笑:“潘某同魔门妖女曾数次谋面,应当说,妖女对潘某虽然不愿理睬,也并无加害之意。潘某如此,仅是想探听魔门秘密,并非与魔门有何交情。” 李天豹笑道:“潘兄左右逢源,难得。” 潘如安苦笑,却也未作解释。看一眼李若水与宋汀香,心道:“凭借这点功力竟也自不量力,出来丢人显眼,剿灭魔门谈何容易。卢幻天……功力到底如何?唉……最好死无葬身之地,本公子还可一展身手,并能有所收获……”潘如安暗中盘算。 须臾,但见街上走来一队男女。细看,原来是卞霜等人。走过小酒馆,直奔街里而去。见到卞霜十人,各个身形奇伟,相貌堂堂,冷然沉凝,煞气隐然,气势不同一般,尤以卞霜及楚云飞更见精神。没来由地,潘如安竟既然有种疑虑,卞霜等人身上好似有一股气势,似曾相识。李若水与宋汀香,一直目送卞霜等人远去,眼中竟有一丝期盼之色。 “潘兄,在下总觉得卞霜等人有些奇怪,既不与江湖各派来往,也不知其武功高低,门主卞琨虽为江湖十大高手,却从未见过其武功,不知八臂神猿这名号如何而来。无情门颇为神秘,江湖中人竟无一人知其老巢在何处。” 潘如安笑道:“兄台可曾忘了,所谓无情门,估计是不知门在何处,呵呵。” 李天豹道:“见那卞霜几人气势,功力实难猜测。各派遭袭,均有死伤,唯独卞霜等人毫发无损。今晨无月道长说过,昨夜,卞霜等斩杀古月门弟子近三十余名,真是难以置信。” 潘如安道:“兄台,还是小心为上,潘某告辞。”说着,潘如安对三人抱拳一礼,扔下一点碎银,起身走出酒馆。三人对视一眼,见潘如安远去,李天豹道:“潘如安好似变了许多,气势不凡。” 李若水不屑道:“可惜了武林双秀名头。”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血战序曲(9) 傍晚时分。 各派重要人物再次聚集,独独少了卞霜与风瑶、紫琼等人。慧定、慧心两位大师,武当无月道长,峨眉派李若水、宋汀香,崆峒派李天豹,聚贤堡古天雄;威远镖局副镖头吴业,青龙帮徐德才,两人身负十几处刀伤,也支撑着来到帐篷。断剑门亓元昊,青城派陈峰轻伤,丐帮胖花丐、神猿两人;华山派廖智胜、泰山派李兆梁、衡山派韩继冶、嵩山派涂天威、恒山魏宝中,以及螳螂门刘乘风、鲲鹏派孟怀德、金刚门周宇昌、长江帮于长河、五行门廖有刚、三才门尚武臣等人也都在场。 众人聚齐,竟一直无语,气氛沉闷。偶然交头接耳,不时看向无月道长。因无尘道长为剿魔盟主,武当中人沾光,似乎成了中心。慧定与慧心两位大师,垂眉养神。无月道长环顾,道:“据探查,在城南二十余里吴林镇,断崖后一片森林里,发现二三十具鬼庄人马尸体。今日,并未发现四煞踪迹,恐怕鬼庄人马遭到不测。能够突袭鬼庄,且与鬼庄有仇之人,必是魔门无疑。今夜,各位定要小心防范。” 众人听罢,不禁面面相觑。无月道长又道:“各位或许都已知晓,各派正在围剿魔域,据说,两日来损失惨重。在火炮轰击下,方才有所成效,突进魔域数十丈进深,偶尔才遇到魔门贼子,不过,拼战极为惨烈。” 古天雄道:“众位掌教以及两宫人马前去,即便魔门实力再强,也无法抵过。上次剿魔尚无火炮,今次围剿,定会一举歼灭魔门。” 无月道长叹道:“但愿如此。各位还有何事?” 古天雄道:“午后,各派重新布防,并派出一些弟子四处探查,以便引诱魔门贼子前来。” “如此甚好,倘若无事,各位尽快回到驻地,加倍防范。”众人再无异议,各自散去。众人刚刚分散,古天雄独自而行,忽觉眼前光影一闪,一道丽影如飞袭至,快得难以形容。“有人来袭!”古天雄大骇,身随喝声急忙向后躲闪。 古天雄喝声传出很远,众人刚刚分散并未走远,闻声只是稍愣片刻,急忙如飞而来。仅仅片刻,众人尚未赶到,古天雄已被来袭之人洞穿三五个血洞。恰在此时,群雄几乎同时发掌,向那丽影疾扑而去。轰然一声,众人顿感手臂发麻,丽影借势而退,转眼无踪。 “古护法如何?”无月道长问道。 古天雄惊魂未定,捂着流血的伤口,道:“来人功力太高,古某几乎丧命。咦……”正说着,但见众人周围散落一些小纸团。众人拾起纸团,大开一看,但见纸团上书道:“除武当,少林,青龙帮,聚贤堡,断剑门,丐帮,崆峒等各派人马,但凡在今夜二更前离开此地者,既往不咎。否则,各个诛绝,鸡犬不留。”落款:魔门。 众人看得一震,神色慌张。无月道长见状,忙道:“此乃魔门虚张声势,不足为惧。但魔门神出鬼没,也不得不防,诸位快些回返驻地。”众人看到古天雄一身鲜血,心中惶恐不已。古天雄乃是聚贤堡护法,功力自不待言,但仅仅几个照面,便已遭到重创,怎不令人惊骇。众人心急,匆匆回到驻地,加紧防范。刘乘风、孟怀德、周宇昌、于长河、廖有刚、三才门等几人,各个忧心忡忡。 初更时分。 远离各派驻地三里外,岩石背后树丛中,隐藏两个怪人,四只眼睛闪烁绿光,远远盯着各派驻地,耐心等待。岩石另一侧,几具尸体已经零散,惨不忍睹。半个时辰,偶然间,两人右侧数十丈外,几道身影一闪而逝。 两怪人刚要起身跟去,忽地,但听一阵沙沙声响,自两侧六七十丈远近,本各有五六十道黑影,向前奔去。两怪人细看,原来是两队神秘人物,各个青色紧身衣,胸前绣有交叉宝剑图案,手持长刀,腰悬短剑,不声不响疾驰而过。 两怪人忽视一眼,急忙跟随而去。前方那些神秘人物悄然行进,在离各派驻地不足一里时,迅速隐身在树丛中。黑夜,远远看去,这些人马与景物浑然一体,不到近前观瞧,极难发现。 初更末,各派驻地毫无声响。 再过一刻钟,忽然吹来一阵微风,风中带一股温润湿气。不一刻,风势渐强,东南风大作,正向各派驻地吹来。帐篷被吹得呼啦啦连响,随后,传来一阵嘈杂声。负责巡视之人,不禁打起精神,或走动,或隐藏在暗影里,密切注视四周。三道黑影悄然掩近,无声无息向前摸去。 蓦地。 在各派驻地北端两侧,忽然发出两声轻响,两股黄烟腾空而起,转瞬,黄烟即刻随风消散。空中,立刻飘来一股股刺鼻气味。片刻,驻地中部又发出几声轻响,烟雾平地散去,随风飘进每一个帐篷。 “发生何事?” “不知道。” “这是何种气味?” 数声喝问过后,便又恢复宁静。忽然,一声狂叫响起,紧接着,又传来一声狂叫。转瞬,驻地中部及北端,狂叫声已响成一片。伴随狂叫声,不时传来刀剑相撞的金铁交鸣声。 “捂住口鼻——” 一声长啸响起,登时,整个驻地人喊马嘶,乱作一团。不一刻,无数人影挥舞刀剑,由北向南蜂拥而来,一个个嘶吼着,逢人便杀,见人便砍。青龙帮,聚贤堡,断剑门等派人马,眼见各派人马由内向外杀来,不禁惊慌失措,愣神之际,那些疯狂之人已经杀到面前。 “后撤!”徐德才大吼一声,忍着伤痛,挥刀斩杀几个近身的疯人,疾速向前奔去。刚刚跑出七八十丈,但见东西两侧以及正南方向,突然冒出一队队神秘青衣人。这些神秘人物,动作快如闪电,眨眼工夫便杀到近前。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血战序曲(10) “火铳!” 话音未落,“轰”、“轰”、“轰”,火铳鸣响,伴随惨叫,神秘青衣人即刻倒下二三十人。但是,仅在眨眼之间,双方便交缠在一起。惨叫声代替火铳鸣响,刀剑相交声,骨骼碎裂声,相互交织,血雨飞溅,情景惨烈无比。此刻,各派驻地几乎已成修罗场,四处烟火腾冲,人影奔掠狂叫。 慧定、慧心两位大师,被迫得狼狈奔逃,仓惶挪闪。面对眼前的凄惨场面,已是手足无措,抵挡一阵攻击,竟是有力使不上。幸亏两人在刚刚觉得不妙时,早已掩住口鼻。各派人马近有一半都已疯狂,互相残杀,欲要制止却是无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子们一个接一个倒下。 两个怪人躲在暗处,眼见如此场面,双目凶光爆射,待人马掩杀过后,两人疾速窜入尸堆里,贪婪地吸食起来。“咔”、“咔”、“咔”,骨骼碎裂声,摄人魂魄,令人毛骨悚然。偶有人物奔过身边,两人好似幽灵一般,屈身抬手,伸缩如电。疾速将奔逃之人抓在手中,随即,吸食脑浆、啃噬尸骨,咔咔作响。此情此景,看之毛骨悚然。 不一刻,四道苗条身影一闪而过,分向外围逸去,飞动时指风频出,掌势骤发。混战中,慧定、慧心两位大师,无月道长已经挂彩,李若水、宋汀香狼狈不堪,全身浸染鲜血,仍在苦苦支撑。李天豹,吴业,古天雄,徐德才几人正在围攻“月使”, 古天雄,徐德才本已有伤在身,此刻,已是手忙脚乱。亓元昊,陈峰,胖花丐、神猿几人正与“日使”及木护法激战。而华山派廖智胜、泰山派李兆梁、衡山派韩继冶、嵩山派涂天威几人双目充血,口中喷着鲜血,疯狂挥刀舞剑,显然,几人已经中毒。恒山派魏宝中、螳螂门刘乘风、鲲鹏派孟怀德三人早已尸横就地,支离破碎。金刚门周宇昌、长江帮于长河、五行门廖有刚、三才门尚武臣等人满身伤痕,正在围攻白护法。 远远的山石上,小莹迎风伫立,目注战况,娇面毫无表情。在其不远处,古峰隐身灌木丛中,一面观战,一面注意小莹动向。此刻,他感到有些压抑,有些茫然。暗暗思忖:“此女算无遗策,夜间果然刮起东南风,这……此女将来必是老夫障碍,不如设法,尽早除去……此时尚不宜为之。失魂散太过霸道,如何配置呢?” 古峰正想着,远远看见慧定、慧心两位大师以及无月道长,正与手下激战。虽然有十七八个功力不弱的弟子,将三人紧紧围困,却无法取得胜势。片刻,惨叫声中,又有三个青衣人倒下。古峰看得腾起怒火,疾向慧定三人扑去。人影未至,掌势先到。砰然巨响声中,慧定三人如遭雷击,飞退当口,各自顺势斩杀一名神秘青衣人。趁机冲出一道口子,疾向小莹这厢奔来。 三人急急奔行,待奔到小莹身前不足十丈时,方才发觉前面有人。身形稍一迟钝,刚要绕行而过,倏然间,小莹已挡住去路。三人惊魂未定,乍见小莹,面色不由灰白如死。三人明白,今夜已难逃出生天。三人似乎有种默契,身形刚刚停下,忽然大喝一声,一起向小莹攻去。 “狗东西,找死!”一掌疾迎而上,掌势刚烈无情。 “啊——” “啊——” “砰。” 两声惨嚎及一声闷哼,慧心与无月道长已被劈向空中。啪嗒几声,三人俱都摔落在地。小莹移形换位,刚要抬手补上一掌——瞥眼时,古峰及那些神秘青衣人已经杀到。“该死的秃驴,老夫杀了你!”说罢,古峰身形已经到了三人近处,举掌拍来。 “古门主且慢!”小莹挥掌回拍,径向古峰迎去。 两人掌势相接,但听轰然一声,古峰借势腾身,凌空而起。小莹退出两步,站定后,冷声道:“古门主不必急躁,本妖自有公断。” 古峰与小莹对了一掌,本来便在气头上,对掌落地后,正要出声喝骂,忽然感到手臂发麻,这才想起小莹功力,不禁暗惊。怒目盯着小莹,心中一阵盘算:“此女功力怎么到了如此境界,太不可思议。即便打娘胎时练起,也不会有这种武功,这是何故?虽说自己稍落下风,并未吃亏,但也不得不防。” “姑娘何故如此?” 小莹道:“古门主或许知道,这三人所在门派与我神教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既然你我目的相同,便由本妖处置吧。” 小莹说得轻描淡写,古峰听了尽管有些气恼,心念电转间,却也忍耐下来。伸手一挥,手下疾速离去。随后,冷哼一声,疾速飘向斗场。慧定三人俱都萎顿在地,满身血污。慧心与无月道长口中咕咕吐着鲜血,面现惊恐之色。慧定大师虽也口吐鲜血,却挣扎坐起,微闭双目,一副坦然状,竟是视死如归。 小莹一怔,转瞬,冷声道:“尔等不幸落在本妖手中,乃是最大造化。我神教弟子死伤数以千计,俱都拜尔等所赐。今日,本妖便超度尔等去往极乐吧。” “阿弥陀佛——”慧定强忍剧痛,宣了一声佛号,道:“老衲早已看破红尘,空留一副臭皮囊,何用之有!妖女不必啰嗦,动手便是。” “废话无益,也罢。”小莹说罢,五指轻弹,但听扑扑几声,慧心与无月身子一软,头颅一歪,便已寂然不动,顷刻间魂归极乐。小莹叹息一声,道:“大师既然看破红尘,本妖便放你一条生路,自寻极乐去吧。”说罢,身影一晃,倏然而逝。 慧定大师睁眼一看,小莹已不见踪影,眼见毫无生望,早存必死之心。小莹此举,确是出乎意料,慧定大师不禁愕然。此刻,远处拼杀声、狂吼声渐渐止息,慧定心下了然,不禁悲戚万分,暗道:“酿成此等局面,并非未曾担心,却未料到如此悲惨。唉……自己有何面目苟活于世!”思虑甫毕,缓缓抬起手掌,眼睛一闭,便要向天灵盖拍去。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血战序曲(11) 忽地—— “本妖见你还算大德之人,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这声语音来得异常突兀,慧定大师一震,手掌登时停在半空。好一阵儿,方才颓然放下。调息片刻,踉跄而去。此刻,各派驻地血腥一片,尸体狼藉,残肢遍地。空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味。东南风渐小,山林渐趋寂静,一切似乎都已过去。 山石边,古峰身染血迹,一双眼睛,阴鸷骇人。小莹迎风而立,淡蓝色裙衫随风摇曳,如神如仙。神色轻松,与古峰恰恰相反。 古峰怒瞪双目,嗓音暗哑,狠厉道:“妖女,你曾说将各派人马引出,为何留下青龙帮、聚贤堡与断剑门?” 小莹道:“盖因三个门派守在外围,其内不乱,怎能向外而逃。” “呸!你可知三个门派为何在外?” 小莹道:“三派均有火铳,固而在外围守护。” 古峰恨声道:“妖女明知如此,却留下这三个门派与古月门弟子火拼,你难道是蓄意让我门下弟子与其死战?” 小莹叹口气,道:“门主有所不知,三派拥有火铳,我等近身不得。本要趁乱施放迷魂散,怎奈北面人马发作过早,才将三派人马冲散。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妖也感遗憾。事已至此,多言无益。” 古峰恨恨地斜楞小莹几眼,阴狠道:“今日一战,老夫手下竟死去七十余人。你可知这些弟子,乃是老夫苦心训练十年,才有这般境界。经此一战,折损太大,真气煞老夫也。” 小莹笑道:“门主不必悲伤,更不必气馁。本妖也未料到会出现如此情形,魔门与古月门,任何一方削减实力,都对彼方不利。因而,古门主不必怀疑本妖。再者,倘若古月门仅有这点人马,依我看来,门主还是挂刀封印,安享晚景为好。” 古峰强压怒火,道:“卢姓小子,曾经杀我近百弟子。老夫若非为大势考虑,岂会善罢甘休。” 小莹道:“古门主,本妖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全在门主。” 古峰冷哼一声,转头时,怔道:“几个妖女去了何处?魔门真是轻松,只放数颗迷魂散,便坐收渔利。” 小莹笑道:“几人另有要事……或许稍后门主便知。至于说到魔门轻松,若非迷魂散,门主这些手下即便全军覆没,也无法……” “罢了!”古峰摆手制止小莹,道:“魔门被围,如今可有消息?” “没有。” “你不担心?” 小莹沉静道:“此时仍无消息,便是好消息。” 古峰一怔,随即,阴笑道:“但愿小子命大。” 小莹道:“教主若有不幸,古门主噩梦也将开始。” “嘿嘿嘿……老夫自有道理,不需姑娘挂怀。”刚刚说罢,但听城内方向传来数声惨叫。古峰一惊,转而似乎明了,道:“几个妖女可是袭击武当徽州道场?” 小莹道:“不错,如今局势,再无必要留情。” 古峰道:“姑娘好自为之,鬼庄不会甘休。” 小莹笑道:“门主放心。” 古峰忽道:“今日在尸体堆中,发现两个怪人,不知是哪个?” 小莹笑道:“不瞒门主,瘦小者乃是‘祁山阴魔’毜丰,青面老者或许门主不知,他便是四大恶魔中最为残忍的一位,‘食骨怪’麻涑牟。” “什么,麻涑牟还活着?” “呵呵,这两人形影不离,狼狈为奸,一人吸脑,一人食骨。门主还是小心一些。”说罢,小莹一闪而逝。 翌日。 城外飘来一阵阵血气,站在城墙,远远可闻,天空中乌鸦的鸣叫,大群兀鹫盘旋。城内,衙役捕快飞奔,铜锣声,呼喊声,凌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夜间,武当道场遭袭,除一些俗家弟子,其余二百余人悉数就戮。各派所来人马,除三十余人逃脱外,全部葬身城东。古月门,魔门,鬼庄人物已经无影无踪,城内城外,血腥气萦绕不去。 初更时分,街上十分安静。 “望山楼”前,竟无一条人影。昨夜发生的血案,已传遍全城。一日间,所有武林人物都已消失。临窗,司徒雪、赵明义及小莲默默用饭,不时看向街路。三人毫无表情,司徒雪十分淡然,默默想着心事。 良久,赵明义开口道:“小姐,朱大人已经发货,我等何时回庄?” 司徒雪道:“明日便回,此地血气太重。” 赵明义慨叹道:“此战惨烈无比,各派几乎伤亡殆尽。” 司徒雪问道:“师爷可曾打听出结果?” 赵明义迟疑道:“属下说出小姐千万不要悲伤……” 司徒雪轻轻摆手,平静道:“师爷尽管说出。” 赵明义轻咳一声,道:“各派所来人马,经此一战,少林慧定大师,峨眉派李若水,断剑门亓元昊,丐帮神猿等四人身负重伤,侥幸逃走,无情门卞霜,清虚门风瑶、紫琼等人提前出走,紫微宫,潘如安等在城中而居,侥幸逃过一劫。其余之人,全部丧命。” 司徒雪道:“胖花丐功力不凡,怎未逃得出去,真是难以置信。” 赵明义道:“据说此次袭击,古月门倾注全力,原来那些黑衣神秘人负责清理,而参与袭击之人,俱是青衣蒙面,功力更加高强。不但如此,据说各派死去之人,多是七孔流血,经脉寸断,暴毙而亡。必是先行中毒,而后狂乱而死。倘若猜得不错,乃是中了魔门迷魂散。” 司徒雪道:“师爷说的不错,在袭击聚贤堡时,青龙帮一次死去一千五百余人,也是中了迷魂散。如今看来,魔门面对整个江湖,已不顾一切。血腥愈演愈烈,真不知未来是何景象。千余年前,那种生灵涂炭,腐尸遍地之情形,即将再次来临。唉……”说罢,又叹息道:“魔妖等人已不知去向,若我猜想不错,此时已快到一些门派的老巢。” 赵明义道:“小姐是说,魔女们要袭杀各派老巢?” 司徒雪道:“不错,魔妖已经言明,在此逗留便是牵制各派。如今,各派人马已去,唯一可以袭击的便是各派老巢以及各地堂口。以几人功力,一般门派恐怕……唉……不知将会发生何等惨事。” 赵明义道:“古月门究竟是何种门派,竟然如此神秘。” 司徒雪道:“在五百年前,古月门乃是魔门分支,其后脱离魔门。魔门出现之际,古月门则随之现身。不过,近五百年来,古月门仅出现两次。魔门其他分支逐渐消亡,近百年以来,并未发现有何魔门分支出现。哦……”司徒雪说到此处,不由想起一事,自言自语道:“风瑶、紫琼等清虚门人临时而走,是否已提前知道魔门将在夜间偷袭?卞霜等无情门人也一同离去,此是何故?” 正思虑间,忽然瞥见街上,慢慢行来两位怪老者。司徒雪看得一震,但见那两位老者,一人正是毜丰,另一个是青面老者,长相怪异、显得异常慵懒,但双目开合间,却不时射出一丝凶厉之光。嘴唇翻卷,仍残留着一丝污血,看之,令人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毜丰两人走过片刻,自街角又走出两位怪老者。两位老者同样怪异,一人身着黑袍,面色灰黑,枯瘦高挑,面目阴狠;一人白胖矮小,双目细长,面貌十分慈祥。两老者慢慢行走,径向城北走去。 司徒雪看得震颤不已,直觉感到有些不详。赵明义见状,急忙问道:“小姐,发生何事?” 司徒雪凝重道:“此城凶险万分,不可久留。”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魔域烽火(1) 张家村,魔域。 远隔数十里,都可听到火炮轰鸣声。 魔域外围,尸横遍野,尸体各色服饰混杂。近处观瞧,既有僧道,又有尼姑,五颜六色,非常齐全。远一些观看,却渐成一种颜色——黑红。那是鲜血凝固后特有的颜色。空中,弥漫焦糊气味,血腥场面惨不忍睹。魔域阵式边缘满目疮痍,浓烟滚滚。 魔域阵内,场景同样如此,到处都是死尸。零星可见身着火红色劲装的尸体,以及身着墨蓝色劲装的女子。这些死去的魔门弟子,有的身躯虽残,却仍咬着敌人颈项;有的双臂已经僵硬,却紧紧抱住对手;有的满脸污血,眼眶突出,双手插进对手的身体;有的头碎骨裂,舌头拖出唇外,舌尖上,粘着浓稠血液…… 幻天浑身浴血,双目血红。紧握的双手,因用力过度,手指已然青白。如此惨景,看在眼里,幻天悲愤填膺。此刻,身躯在轻轻颤抖,心中的怒火在慢慢蒸腾。但此刻,他却强忍悲痛与愤恨。仙翁坐在地上,神情萎靡,满脸鲜血,身上伤口遍布,花白的头发随风飘动。冷冷的、不带一丝生气,幻天道:“仙翁,本教虽然晚到两日,倘若单纯防守,怎会死去近二百余名弟子……” 仙翁睁开双眼,无神地看着幻天。将要开口,嘴唇翕动几下,竟已无法出声。仙翁伤势极重,大口喘上一口气。喉咙发出一阵咕噜声,却仍未说出话来,喘息粗浊含混,但一双眼眸却忽然射出坚韧之光。 仙翁竭力控制自己,劲力保持平静,看着幻天,嘴角一次次翕动,尽力装成微笑状。他想安慰幻天,同时,也想使幻天相信,这场惨烈的争斗,或许只是开始。幻天尽管怒火满胸,但他似乎明白仙翁之意。望着仙翁那张被鲜血染红的面目,以及鲜血淋漓的身躯,幻天异常难过。仙翁原本是自己敌人,但来到魔门,却是如此粗犷、剽勇、豪迈。 魔域外,炮声渐渐止息。偶有零星的哀嚎,以及一声声狂吼,但幻天已充耳不闻,渐趋平静。看着魔门弟子的尸体,竟再也没有一点悲凄,黯然地,双眸满含杀气,自顾吟咏道:“人生千里与万里,黯然销魂别而已。生是死之生,死是生之死,两路坦然平,无彼亦无此。弟子们归天而去,安息吧。” 缓缓的,幻天抱起仙翁,退入迷魂阵深处。找一平坦地方,轻轻放下仙翁。随后,一双如玉般的大手,慢慢按在仙翁背后。仙翁似要拒绝,但温和的真气已透体而入。这一瞬间,仙翁轻颤一下,眼神凄凉而孤寂,温和而感动。目光所望正是湘江方向。他似乎要回到故土,要拥抱千里外的仙居,拥抱那里的云和风,拥抱那清澈的湖水…… 半个时辰,魔域阵势边缘,涌来无数身影。挥舞的刀剑,透过阵势,发出一道道寒光。身影晃动,影影绰绰,一张张凝重而惊惧的面容,死盯着魔域。脚踏着残肢碎肉,在凄惨的情境里,掩隐不住畏怯和惊骇。 轰隆隆一阵爆响,魔域边缘及阵势内,浓烟烈焰腾空而起。大火混合爆炸声,树木咔咔的断裂声,此起彼伏。魔域边缘,火铳齐鸣,呼啸着射向迷魂阵。一阵攻击过后,魔域内同样响起隆隆的炮声,墨色弹丸带着嘶鸣,飞向阵外人群密集处。轰隆、轰隆,一阵巨响,登时,血肉横飞,人影奔掠,乱成一团。 两刻钟左右,各派人马渐渐退去。仙翁悠悠醒转,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捋一把乱发,叹声道:“教主,魔门弟子伤亡近二百余人,乃是老夫之过也。唉……老夫见阵势边缘破损,命弟子门布阵,却不料各派炮火来袭,由此而死去近七八十人。且每每由此而撤守不及,各派人马蜂拥而至,混战中又死去百十多人。只怪老夫不察,有负教主所托。” 幻天道:“此事不怪仙翁,凡事难以完全。” 仙翁听罢,黯然垂首,神色极为不安,现出明显愧色。幻天心下一震,忙问道:“仙翁似有话讲,是否发生大事?” 仙翁局促不安,好半晌儿,方才哽咽道:“教主,老夫实在该死,兰女与菊女两个……两个魔女已经……香消玉殒。” “什么,香消玉殒?”幻天大惊,面色骤变。 仙翁悲戚内疚,老泪顺腮而下,悲伤道:“都是老夫考虑不周,想要堵住缺口,二女躲避不及,意外惨死于炮火之下。甚至连尸首都已……都已分辨不清,可怜二女,日日与老夫相处,亲如父女,如今却……老夫真是罪过。” 幻天怔怔出神,沮丧万分。听罢,亦是细目浮泪,悲愤莫名。只觉得心胸异常憋闷,喃喃道:“兰女,菊女年不过二十,风华正茂,居然如此而去……” “老夫无用,请教主责罚。” 幻天强忍悲愤,良久,道:“死者已矣,仙翁不必伤感,如今可好?” 仙翁道:“教主输功,老夫已恢复五六层功力,但仍感内力不继,怕是再要歇息几个时辰方好。老夫已命弟子,在靠近两侧高处,各置两门火炮,居高临下轰击。击退各派攻击,再补填阵势,如此一来,伤亡方才减少。” “仙翁考虑周全。” 仙翁道:“教主,老夫思虑很长时日,感觉魔域此处及后山,地势平缓,无险可守。尽管阵势布置严密,但因先天不足,终是不可久守。倘若躲过此劫,还应好生斟酌,是否再后撤两里,背依山谷,据险而守。” 幻天道:“仙翁说得是。不过再行布置,亦是徒费人力,终究得不偿失。此战过后,魔域只做疑兵之用,我等另换巢穴。” 仙翁问道:“教主是说将去‘黑崖鬼林’?” 幻天稍一犹豫,道:“‘黑崖鬼林’亦作疑兵之用,我等将去魔门真正的老巢。” 仙翁愕然:“真正的老巢?”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魔域烽火(2) 幻天道:“不瞒仙翁,魔门真正的老巢在赤蟒山。早在十年前,我令家叔秘密带上一百五十名魔门弟子,着手布置老巢。在原有基础上,外加两层防护。山内有山,阵内有阵,即便数万人马前去,也无法撼动。” 仙翁道:“教主怎此时才说,此处弃之太过可惜。” 幻天道:“本教也知魔域稍显不足,但祖上见此地被靠汉水,水陆通达,偏僻隐秘,方才秘密建此老巢。本教原也未曾考虑过多,不知魔功是否能突破极限。但在十年前,偶然发现心脉及气海时常颤动,蓬勃欲发。据魔门典籍记载,此是突破魔功极限之兆。这才突发妄念,冒险开启真正老巢。” 刚说到此处,阵外传来几声惨嚎。接着传来一阵呼喝声,片刻,又归于安静。仙翁道:“老夫今日已命阵中弟子,倘若各派人马聚集而来,可施放迷魂散。前几日,老夫以为……唉,老夫感觉迷魂散太过霸道,便未忍心用它。” 幻天听罢,双眸竟浮上一层血色,悲愤道:仙翁守在阵内有所不知,此次各派兴师进剿魔门,为断绝魔域后路,张家村村人已惨遭屠戮,场景惨不忍睹。这些所谓正道门派,平日里满口仁义,却做出此等残忍之事,真是罄竹难书……另外……”说到此处,幻天双目垂泪,悲愤万分。 “甚么,村民被杀?”仙翁愣神。 幻天忍住满腔怒火,恨声道:“正是,本教也未曾想到,各派能做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张家村村民毗邻魔域而居,但并非是魔门中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全是因我魔门之故。” 仙翁长长叹息一声,道:“所谓善恶尽在人心,魔与道,善与恶,对与错,是与非,只是一念而已。” 幻天极力抑制情绪,良久,幽幽道:“另外凡与魔域相关相近隘口,俱被封锁。唉……即便我等不走,也无人再敢毗邻魔域而居。域内人马耗费巨大,若无域外供养,甚是麻烦。” 仙翁道:“教主放心,域内储存足够五月之用,倘若阵势破损不重,与各派相持下去,对我魔门极为有利。火炮弹丸充足,暂时不必担忧。” 幻天擦擦泪水,毅然道:“此事不必担心,相持对双方都是如此。命弟子不必顾忌阵势毁损与否,只在阵势纵深处把守,来袭之人多时,尽量以火铳弓弩击之。真若难以据守,便命五大魔女带领功力高者,自后山遁走。”话音刚落,阵外又响起数声惨嚎,接着便是一阵火铳鸣响。 “死丫头还在外面厮杀?” 幻天道:“这死丫头泛起狠劲儿,杀得红眼,本教也劝不动她。唉……凭她功力,机灵点应无大碍。仙翁,阵内还有多少弟子?” 仙翁道:“现已不足五百。死去的那些弟子,大部分为近期新近才来魔域之人,功力有限,死伤要多一些。从往生堂调来的四十余人以及早先从无情门及清虚门调入的弟子,伤亡不大。我方尽管人数不多,但精英仍在。这段时日,也多亏往生堂那四十余名杀手,对弟子们训练极为严格,战力提升神速。尤以童堂主手下齐方魁齐殿主,最为机智彪悍。” 幻天听罢心神稍安,道:“仙翁有所不知,这四十余名杀手,久经战阵,乃是往生堂之高手。四大堂主在蛰伏期间,不忘职责,均乃忠厚之人。本教只说魔域需要人手,四大堂主竟毫不迟疑,各自选调一名殿主及十名杀手充实魔域。” 仙翁道:“尽管如此,各派人马实在太多,孤立相持,终将被困。” 幻天叹道:“各派人马十数倍于我,在江湖争霸史上,除千余年前,江湖各派围剿魔门,以及在数十年前各门各派围剿神教时,倾尽各派之力血战之外,如今阵势,亦是难得一见。本是江湖门派争斗,如今却好似一场大军征战,竟是如此悲壮。” 幻天说罢,又道:“而今,我等只看阵势情形再做定夺,倘若无法撑持,仙翁可提前率领魔门弟子秘密前往赤蟒山。” 仙翁道:“那教主意欲何往?” 幻天沉吟一声,道:“魔门弟子虽然不多,但若一齐出走,极易引起注意。待过几日,魔域内只留五十余名操持火炮者及功力高强之人,其余弟子,分批秘密潜出魔域,在川中康州乌兹镇聚集。聚集后,仙翁只需运功发出气味,便会有人来接,仙翁可随之前往赤蟒山。” 仙翁道:“此处老巢便轻易丢弃?” 幻天道:“丢弃此处老巢虽然可惜,但本门生存大势要紧。我等虽走,此地也是死物,若有时机再行杀回。仙翁临行时,可到崖后密窟第二石室,在右脚左手最下端,有一块山石,抽出山石,内里装有一黑色黄木木匣。切记切记!” “教主放心。” 幻天又道:“不瞒仙翁,那方木匣,乃是魔门重要典籍,千万马虎不得。起出木匣随身带好,出得密窟后,须将洞口妥善封死,并记清封死手法。仙翁做完此事,便从后山水路带人自顾离去。” “那教主……”仙翁忧虑道。 幻天道:“仙翁不必管我,本教自会及早赶往赤蟒山。” “哦……”仙翁沉吟一声,道:“教主在外拼杀多时,是否歇息?” 幻天道:“本教只是顾虑潇儿及云儿,为二女输功,竟费去两日时光。尽管二女已脱胎换骨,功力大增,却不想魔域发生如此惨状,本教……唉……” 仙翁道:“教主不必悲伤,只怪老夫粗心。” 幻天道:“仙翁再不要自责,走吧。” 仙翁侧耳,道:“听声音,公主仍在游斗,是否去接应一下?” 幻天道:“仙翁放心,死丫头功力纯厚,以臻化境。单论功力,天下间已无人可以在短时内重击死丫头。”说着,两人隐入阵内,倏然不见。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魔域烽火(3) 魔域外,六道身影忽而疾驰,忽而停身激战。尽管身上流血不止,但身形功力丝毫不减。梅梅忽隐忽现,硬拼,偷袭,神出鬼没,众高手围追堵截,竟无法将梅梅困住。几人尽往人马密集处奔掠,稍沾即走。各派分出一部分人马一面围追,一面布阵防范。 两刻钟后,六女慢慢回到魔域阵势边缘,眼见众人追到,梅梅急道:“尔等速回阵中,准备火炮。” “公主小心。”春女说罢,疾速没入阵内。 春女等人身影刚刚消失,但听刷刷刷,一阵风声过后,立时飘落数道身影。但见来者,各个面红耳赤,满脸怒色。来人中赫然有那绿脸老者“凌云圣剑”,在“凌云圣剑”两侧站着两老者,一个身着蓝袍,一个身着灰袍,两人俱是满脸胡须,犹如瀑布飞洒。这两人正是“神宫四老”之端木神老与黑水神老。三老侧后,乃是刘青山,万里飘,慧明大师,无尘道长,慕容晨。另外还有火使与水使,但如今二使各自只剩一臂。 “凌云圣使”搓搓双手,眼中厉芒一闪,冷漠道:“妖女,如你急流勇退,自废武功,老夫可以保你性命,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梅梅嘴角一撇,抹去伤口上的血水,不屑道:“老家伙,如今胜负未定,此言尚早。即便胜负已定,本魔煞也难自废武功。老家伙,凭尔等几人便想留下本魔煞,真是痴心妄想。不是你要放我一条生路,而是本魔煞是否给你生路,若我不死,必将凌云宫夷为平地,鸡犬不留。” “凌云圣剑”冷哼一声,盯着梅梅,阴沉道:“念你乃是晋王府公主,老夫并未痛下杀手。老夫如此,并非惧怕朝廷。你若识相,脱出魔门即可。不然,这整个魔域将成一片废墟。” 梅梅冷笑一声,目注众人,轻蔑道:“尔等枉自标榜正道人物,每战必群殴群上,真是猪狗不如。” “嘿嘿嘿……”“凌云圣剑”一阵阴笑,道:“成者王侯败者寇,对于江湖争霸再贴切不过。单打独斗等江湖规矩,只是个人好勇斗狠,对于江湖大势,已无规矩可言。” 梅梅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尔等如此从容。如此,本魔煞可以奉劝诸位,既然每战都是群殴群上,本魔煞也不为己甚。嘿嘿嘿……尔等总不会聚在一处,但有落单之际,便是尔等殒命之时,除非尔等龟缩不出。” 刘青山等人一听,心中咯噔一下。“凌云圣使”顿了顿,道:“公主此话,对自己而言亦是如此,除非你龟缩在魔域内。倘若今次让你侥幸逃脱,再次相遇,你能否幸存,只有靠天保命了。” “此事无需老家伙操心,但凭尔等还留不下本魔煞。” “凌云圣剑”冷笑一声,道:“江湖血腥,非是女子安身之所,何不退出江湖,流连在林泉、山水、竹篱、茅舍之中,何不沉浸在玉铮、古琴、青炉、书案里,享受安宁,体验样和,自在平静,清闲舒适。” 梅梅嘿嘿冷笑,不过,对方所说却也是梅梅心中所想。看一眼众人,道:“老家伙说的不错,尔等若都喜欢清闲舒适,便没有今日之战。魔门与本魔煞若要得些清闲,必要杀尽尔等这些虚伪狡诈,欺世盗名之徒。” 此刻,对方众人身后,已经聚集起一百余人,大部是青龙帮帮众,各个手持火铳,严阵以待。梅梅暗暗一笑,娇声喝道:“老家伙,本魔煞先去歇息一阵,临行送点大礼,敬请笑纳,放!” 梅梅喝声刚落,突听一声炮响,炮响同时,梅梅突起发难。众人正自怔神,仓促中同时出掌拍向梅梅。轰然一声,梅梅借势而回,身影俱杳。恰在此时,黑色弹丸已然飞至。嘭、嘭、嘭,一连串轰隆声响起,登时,火光冲天,山摇地动,浓烟烈焰腾空而起。 伴随数声惨叫,手持火铳之人已被炮火震飞二三十人。饶是“凌云圣使”躲得及时,也被炮火轰得拼命躲闪。刚刚躲过炮火,惊魂未定之际,耳际中似乎听到一种嗤嗤声。“凌云圣剑”感到不妙,神色大变,急忙喝道:“快撤!”喝罢,当先飞掠而去。身影刚刚闪过,猛听一声巨响,天为之崩,地为之陷,地面碎石在爆炸声中,疾飞四射。惨叫声只发出半声,众人所站之地已经现出一个二十余丈长的深坑。原来,预先埋设的火药被炮火点燃。 烟尘,肢体,碎块,火铳,满空横飞,情景惨不忍睹。那一百余手持火铳之人,大部葬身在火药爆炸声里。“凌云圣剑”、 端木神老与黑水神老,惊魂未定,虽然侥幸躲过爆炸,但刘青山等人却未幸免。刘青山,万里飘,慧明大师,无尘道长等人肋骨骨折,慕容晨,火使与水使等人头面血流不止。万幸的是,几人并无性命之忧。 众人退到远处,刘青山眼见帮众丧命,怒火填膺,骂道:“妖女实在可恨,乃是故意引我等到此。” 万里飘看着毁损的火铳,叹息道:“可惜这些火铳。” 刘青山恨声道:“万帮主,死去这些弟子,大部是我青龙帮帮众,万帮主不念怜惜之情,反而顾及火铳,真是岂有之理。” 万里飘面色一沉,道:“刘帮主说话怎如此无礼,死去之人虽然青龙帮为多,但我丐帮亦是死伤累累,剿魔大势,你我本应同仇敌忾,何必计较死伤。” 刘青山气闷,瞪着血红双目,厉声道:“住口,你……” “凌云圣剑”急忙摆手道:“两位帮主切莫埋怨争执,凡事以大势为重。八九日以来,各派人马不断攻击,方才攻进魔域不足一里纵深,却折损近两千余人,所来近六千人马,已是三去其一。魔域内火力凶猛,加之阵势奇诡,如此战况,确是以命换来,即便我宫中弟子也多有死伤。对此,不若专以火攻为上。”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魔域烽火(4) 万里飘斜睨刘青山,转口道:“魔域阵势太过奇诡,在火炮攻击下,也只见浓烟滚滚,却不见多少火势。而且火势刚起,即迅速熄灭。尽管魔域内沟渠纵横,也不至如此,不知是何原因。” 慧明大师道:“魔域内必有高人相助,比鬼庄阵势尚要诡异几分。” 正在此时,但见青龙帮坤堂副堂主李正良急匆匆跑来,见到刘青山,也未顾及众人在场,喘息道:“禀告帮主,我帮杭州总坛遭到袭击,城内各处堂口以及洛阳、开封等地堂口均被血洗,各堂口几乎无一活命。” “什么?”刘青山大惊。 刘青山惊魂未定,又见齐鸣飞神色慌张,匆匆跑来。急速来到无尘道长面前,躬身道:“启禀盟主,大事不好。” 无尘感到不妙,不耐道:“齐管事不必啰嗦,快快讲来。” 齐鸣飞忙道:“盟主,各派围剿魔女那些人马,在徽州附近全部丧命。” “什么?一千五百余人全部丧命?”无尘听得大惊,众人也是惊慌不已。只有“凌云圣剑”、 端木神老与黑水神老等三人微微动容,耐心细听。 齐鸣飞道:“各派所去人马,只有少林慧定大师,峨眉派李若水,断剑门亓元昊,丐帮神猿等四人重伤逃走,另有无情门卞霜,清虚门风瑶、紫琼,紫微宫,潘如安等未在各派驻地,侥幸逃过一劫。其余之人,全部丧命。” “啊——无月师弟如何?”无尘喝问,面色陡变。 齐鸣飞道:“属下已经言明,除却四人之外,俱已丧命。” 无尘道长听罢,颓然坐地。神情呆滞,好半晌未说出话来。众人不知如何是好,齐鸣飞使劲儿摇晃几次,无尘方才缓过神儿来,面色凄然,神情委顿,道:“一千五百余人……一千五百余人全部丧命……这……魔门那几个妖女即使功力再强,也不会轻易得手,这是何故?” 齐鸣飞道:“禀告盟主,魔门并未直接参与杀伐,各派乃是先后遭到古月门和鬼庄袭击,最后,又遭到魔门与古月门偷袭,部分人马中了毒物,以致心性狂乱,自相残杀而死。而未死之人则被古月门所杀,魔门妖女只在外围截杀逃逸之人。” 刘青山等人听得浑身战栗,一时竟无言呆立。齐鸣飞稍稍微犹豫,接着道:“盟主,还有一事更加……武当荆州道场,徽州道场遭袭,除一些挂名俗家弟子外,六百多人几乎无人幸免,俱都死于非命。荆州道场被付之一炬,片瓦不存。” “什么,这是为何……啊——”无尘听罢不禁惊怒交加,再也承受不住,面色煞白,大喊一声后,顿时背过气去。 众人急忙上前,输气推宫,好一阵儿,无尘才悠悠醒转。双目充血,痴愣愣的眼神,茫然看着天空。长长叹出一口气后,自言自语念叨:“这是何人所为,何人所为?” 齐鸣飞小心道:“徽州道场是魔女所为,荆州道场却是……鬼庄所为。” “什么,鬼庄所为?”慧明大师惊道。 “正是,幸存之人亲眼所见。” “这……鬼庄不是……”慧明大师欲言又止。 “凌云圣剑”、 端木神老与黑水神老悄然对视一眼,神色甚是怪异。齐鸣飞又道:“属下刚刚得信,金刚门、鹰爪门、三才门等三个门派,除却妇幼之外,被仙魔及冷煞两个魔女满门抄斩。可恨的是,那些幸存的妇幼,也都被点破气海,今生今世怕是再也无法修炼内功了。” 无尘及众人听罢,不禁毛骨悚然。 齐鸣飞又道:“另外,衡山派、嵩山派、恒山派以及武林盟,遭到魔妖及一个小魔女血洗,除却十数个下人外,无一活口,惨不忍睹。原武林盟主、神剑昊天在外未归,幸免于难。这些中小门派为剿魔,精英尽在此处,不然,其后果不堪设想。属下刚刚获悉这些信息,实在不知各地是否还有其他血案发生。”众人再次动容,听得心惊肉跳。随即,各个怒火升腾,恨得咬牙切齿。 慕容晨恨声道:“魔妖出道日短,却如此狠辣,千刀万剐也难以解恨。” 万里飘道:“魔妖原为神教圣女,原本便与各派仇深似海。如今仗着魔门,正好伺机报复,对各派岂有怜悯之心。俱说那魔妖功力通玄,确实不好对付,真不知如何是好?” 刘青山道:“盟主,我等是否再分兵擒杀几个妖女?” 无尘道长吐出一口浊气,重重地冷哼一声,闪动着充血的双眸,恨声道:“人既然已死,则无可挽回,如若分散实力,或许得不偿失。而今之计,我等还应万众一心,全力剿灭魔门老巢,不然将首尾难顾。几个妖女功力不俗,若非围困得住,人马再多也无济于事。” 端木神老道:“道长说得是,妖女们乃是围魏救赵,我等切勿分散。” 无尘看一眼齐鸣飞,道:“看你神色,是否还有噩耗?” 齐鸣飞道:“前日传来一令人震惊的讯息,在徽州附近,魔妖将‘少林四尊’之‘掌尊’斩去一臂,功力可见一斑。魔门光明右使解威独战‘火离神老’,结果竟是不分上下。而武林盟‘七星六和剑阵’也被仙魔及毒魔破去,六名高手全部毙命,只剩神剑昊天。稍前几日,魔门众妖女同鬼庄天、地二煞激战,二煞最终败走。另据传闻,鬼庄地煞在徽州已经殒命,命丧断崖,‘地灵神’负伤遁走。” “凌云圣剑”、“端木神老”、“黑水神老”等三人听得也是一怔,随即,面上浮现一丝难以琢磨的意味。黑水神老道:“魔门真是猖獗,一不留神,居然已成气候。如今看来,若不尽出高人,怕是难以擒杀这些贼子。” 慧明大师听罢,道:“两宫高手若是合击,魔门余孽必将成擒。” 端木神老道:“那魔神功力已经通玄,适才合击之下,小贼虽然受创,却仍让其从容遁走。若非我等几个老家伙在此,你这和尚焉有……”说着,看一眼众人,接着道:“各位掌门,小贼功力轻视不得,日后不可分散,应多备火铳弓弩。”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魔域烽火(5) 刘青山道:“倘若圣刀、圣枪一同前来围攻,小贼便极难逃脱。” “凌云圣剑”眼中神色一闪,慢慢道:“另两位圣使坐镇宫内,乃是防备魔门偷袭,分身不得。” 刘青山听罢,不免有些沮丧,再不做声。 端木神老道:“明日再战之时,我与‘圣剑’、‘黑水神老’尽力缠住两人,尔等攻击魔域,如此方为上策。” 万里飘道:“神老之意极是,晚间火炮攻击,白日围攻,如此方能奏效。” 无尘道:“帮主言之有理,魔门不除,永无宁日。各位定要嘱咐手下,倘若魔门偷袭,务必捂住口鼻,以防中毒。”众人纷纷附和,随后怏怏而去。 初更时分。 “轰——” 一声爆响,魔域阵势边缘,火光腾空。紧接着,一排排火炮落在阵势内,火光中,浓烟腾起,一块块山石被击得粉碎,四散激射。在惊喊怪叫声里,阵势边缘,火铳轰鸣。一时之间,火炮、火铳一同发射,巨响声震耳欲聋。 各派人马狂喊着,尽往魔域内轰击,隆隆的巨响声掩盖了一切。但在各派人马驻地背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现出两条身影,犹如鬼魅般悄然扑进营帐……与此同时,在驻地两侧边缘,各有两条苗条身影,疾速飘进正在观望的人群。扑、扑、扑,一阵轻响过后,血光迸现。 “妖女,看鞭!”吼声刚落,一条粗大的人影犹如猛虎出匣疾向两个苗条身影扑去。但见一条银链哗啦啦翻飞暴卷,势沉力猛,端的不同凡响。这舞鞭之人,正是崆峒派掌门赤炼子。 叮当几声,两苗条身影并不硬拼,掠身同时,宝剑倏然幻成一溜溜寒芒,飞速罩向人群。嗤、嗤、嗤,扑、扑、扑,一声声怪响过后,十数个汉子颈腔喷血,颓然倒地。赤炼子在后急追,银链舞动虽疾,却碍于派中弟子密集,无法施展,当、当、当,一阵金铁撞击声中,刀剑凌空飞起,转瞬之间,又有十几个汉子怪叫着,捂着颈腔,向后倒去。两个魔女横冲直闯,娇声断喝,狂猛野悍之状,恰似凶神下凡,煞星临世,手段极为凶狠。 “散开,火铳!”赤炼子暴吼一声,舞动银链紧追不舍。二女尽往人马密集处疾扑,身形掠过,一个个汉子仰翻倒地,咽喉鲜血狂喷。鲜血化成一圈圈血滴,在剑光中映成一道道猩红刺目的彩虹。在赤炼子的吼声中,两道身影倏然一闪,瞬间脱出人群,眨眼即逝。 赤炼子眼见失去魔女身影,不由狂吼连连,正感暴怒之际,但听刷、刷、刷几声,“凌云剑使”带着四个白衣蒙面人及十多名黄衣劲装蒙面人赶到。 “贼子何在?”未等身形落稳,“凌云剑使”出口问道。赤练子正在气头,刚要喝骂,见是“凌云剑使”到来,急道:“两个魔女刚刚遁走,不知何往。” “废物!”“凌云剑圣”冷叱一声。 赤炼子怒道:“魔女来袭突然,如何抵挡得住。” “凌云剑使”乜斜一眼,对身后弟子道:“四位令使分作两队,各带几名禁卫分头追击。”说着,“凌云剑使”四顾一圈,倏然腾身而逝。那些白衣及黄衣蒙面人迅速分作两组,也一同追去。 此刻,在驻地背后,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紫电剑剑芒闪烁,精芒炫舞,闪晃间,一道道鲜血喷涌而出。两人身形忽隐忽现,掌影指风无声无息,却是纵横如山,密如织网,近处之人来不及喊叫,便都魂归地府。身影犹如微风,又似嗜血的冷电,掠过一个个营帐,搜寻一个个生命。屠杀,在无声无息中进行,极其阴毒而恐怖,两人出手凶狠,动作快如闪电,几乎无人发觉。 “啊——”偶然一声惊叫,登时将各派人马惊醒。轰然一声,一蓬营帐被罡风震飞,连同营帐内的人也一同被震向半空。轰、轰、轰,一声声巨响震荡耳鼓,一声声惨嚎撕心裂肺。转瞬之间,二十余顶营帐在巨响声中化为尘土。须臾,轰响骤然停止,人影凭空消失。 端木神老,黑水神老两人,带领二十余个蓝衣劲装汉子疾速赶到,望着眼前惨景,不由惊怒异常。左右四顾之下,但见尸体遍地,营帐在灯火映衬下,布满一道道血痕,场景惨烈,不忍卒睹。 忽地。 在驻地中部猛然响起一阵惨嚎声。端木神老等不由一震,意念刚起,身形闪晃间,已掠出数十丈远近,快得难以形容。二十余个蓝衣劲装汉子,亦是轻喝一声,如飞而去…… 半个时辰,一切又安静下来,直至天明。 清晨,点验结果令人大吃一惊。昨夜,各派共计死去六百余人,其中崆峒派死去四十余人;黄河帮死去五十余人,副帮主胡江毙命;太湖帮死去六十余人,副帮主龚铁心毙命;秦岭帮死去四十余人,副帮主仇天魁毙命。因以上几个帮派的掌门聚集商议剿魔事宜,方才躲过一劫。断剑门死去三十余人。尤以青龙帮及武当派伤亡最大,青龙帮死去二百余人,大部分是手持火铳的帮众;武当派死去一百余人,武当七子之一,无水、无思两位道长身负重伤。青龙帮“巽”堂堂主赵万长,副堂主晋锋两人重伤。 辰时末。 刘青山气急败坏,命帮众推进火炮,向魔域阵内轰击。“凌云剑使”,端木神老等人分别带领本宫弟子,在魔域两侧投掷火油弹,几大门派掌门各个手持火铳,在火炮掩护下正面攻击。远远望去,魔域浓烟滚滚,尽在烟尘笼罩之下。但魔域内却毫无声息,既无人喊叫,也无火炮打出,任凭各派狂攻不止。 午后时分。 在猛烈的炮火声中,魔域阵势又被破去半里纵深。各派人马并未停止,让是渐渐向前推进,持续不断。整日间,火铳齐鸣,炮火连天,弓弩犹如密雨,尽往魔域内倾泻。慧明大师等众位掌门,眼见情势顺利,不禁群情激奋,匍匐在沟渠内,逐渐向前推进。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魔域烽火(6) 未时末。 众人又推进百十余丈,刘青山等人见状,暗自欣喜。急命本派人马,加紧轰击,随即,火炮更加密集。但就在各派前方人马向前推进之际,猛听得远处传来一阵疯狂的喊杀声。众人只道幻天等人偷袭,正犹豫之间,便见后队大乱。无尘道长急忙回身向后看去,这不看还好,乍看之下,不禁心神巨震。 但见后队人马不知何故,已经杀在一起,而拼斗双方竟都是各派人马,刀剑辉映,血光迸现,正在自相残杀。二百余个汉子,状若疯虎,势如狂飙,疯狂向前杀来。无尘道长登时知道是何原因,不由大怒,急忙向后队掠去。身形尚在飞驰,口中狂喝:“快快掩住口鼻,这些人马已中迷魂散,格杀勿论!” 但尚未掠至后队,猛见斜刺里杀出数道白色身影,一部分混入前队人马之中,一部分径向狂乱的人群杀去。其中两条身影,闪晃如电,恰似一道青烟,在宝剑的寒光映衬下,疯狂的人群中忽然爆出一蓬蓬血雨,场面之惨烈,无以言语,混乱至极。无尘刚刚奔至,又见混乱的人群中,隐隐约约冒出一股股黄烟。 无尘大惊,狂吼道:“掩住口鼻——” 吼声虽大,但在混战中,众人保命拼杀尚且不及,哪还顾得上捂住口鼻。但当众人吸入刺鼻的气体时,这才感到不妙。不一刻,原本是在阻挡疯狂人群的那些人马中,一部分依旧阻击拼战,一部分则掉头反攻而来。转瞬之间,各个双目充血,狂吼着杀向前队。 但见两道白色身影,纵飞穿掠,出手毫不留情,随在那些疯狂的人群后,尽情斩杀。约两刻钟后,当最后一个疯狂之人身首异处,骚乱方才停息。无尘道长浑身是血,双眼布满血丝。看着地上三百多具尸体,不禁悲愤交加,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恰在此时,两道白影一闪,落定后,恰如九天仙子,宛似玉环再生、昭君再世。仔细看时,更显丰腴娇媚,仪态万千。但听一女子道:“盟主莫要生气,此乃有人投放迷魂散。” 无尘看得一怔,好半晌儿,擦去嘴角血渍,恍然道:“原来是齐门主与李门主,贫道一时眼花,尚请原谅。”来者正是李潇潇与静定师太。 李潇潇嫣然一笑:“盟主,此间为何如此?” 无尘冷哼一声,恨道:“魔门贼子心狠手辣,竟然施放如此歹毒的东西。哦……适才多亏两位门主奋力截杀。不然,前队人马必然大乱,折损更大。倘若魔门趁乱攻击,伤亡……唉,后果不堪设想。” 静定师太轻轻弹去身上的血水,客气道:“盟主放心,后队再无纷乱。” 无尘疑道:“适才不见魔门人物,为何发生此事?” 静定师太道:“道长难道忘了魔神与魔煞那无影妙空身法?” “哦……”无尘恍然,看着静定师太,又看一眼李潇潇,诧异道:“多日不见两位门主,好似变化甚大,气势隐然,神质更加深邃。适才,两位所施身法轻盈飘忽,武功招式大开大合,绝非等闲,此等身手贫道所见不多。” 李潇潇道:“道长有所不知,我与门主只是机缘巧合,因而功力有所增长。” “哦……贫道恭喜两位门主。” 师太笑道:“道长客气,我等初来,不知盟主有何吩咐?” 无尘略一沉思,道:“清虚门多为女子,不宜到前队拼杀,可在后队及两侧布防,谨防魔门贼子偷袭。” 师太抱拳道:“盟主放心,本门主必定尽力。” “好,两位门主保重,贫道去也。”说罢,无尘腾身而去。师太与李潇潇见无尘离去,不禁相顾对视。旋即,走到无人处,招手将凤瑶与紫琼唤来,道:“你二人在各派人马后队远处寻查,晚间时分,倘若遇到来袭之人,立刻避开。” 凤瑶道:“弟子明白,不过,弟子为何要……” 师太摆手打断凤瑶,稍微犹豫一下后,盯着凤瑶与紫琼,道:“你二人可否知道,为师与你大师姐到底是何人?” 凤瑶看一眼紫琼,迟疑道:“弟子倘若猜得不错,必是魔……” 师太急忙摆手,道:“你二人知道便好,此事不曾告诉尔等,只是为掩人耳目,使你二人在江湖各派出面,不至心神不安,从而露出马脚。” 凤瑶道:“师傅与大师姐本不必相瞒此事,弟子与紫琼乃是师傅一手带大,师傅所命,即便粉身碎骨,弟子也在所不辞。” “好,为师知道你二人心性,今后行事切要自然,伺机而动。” “弟子明白。” “去吧。” 凤瑶二人急忙离去,边行边悄声说话。看看四下无人,风瑶道:“师傅与大师姐愈来愈娇嫩年轻,若论妩媚,天下间几乎无人能及,而功力也变得更加深不可测。适才所使武功,虽仍是本门功法,但在师傅与大师姐施展起来,竟是那般神奇,不知因何如此?” 紫琼轻声道:“倘若如师傅说的那般,我想,既然几位天女功力能够突飞猛进,师傅与大师姐也不足为怪。” “哦?但三位天女变化之大,乃是由于同魔神有夫妻之实,那魔神自然会照顾,而师傅与大师姐……难道……” “嘘……小声一些。” 风瑶道:“想来不错,大师姐曾嫁与魔神,说不得还是藕断丝连。” “胡说,大师姐早便言明与魔神已无任何关系。” 风瑶道:“二师姐勿再言说此事,你我只需按师傅所嘱行事便好。” 晚间。 一如昨日,各派驻地侧后又遭偷袭。只因防范严密,火铳盲目对天发射,竟然避免了不小伤亡。二更时分,偷袭停止。各派初步点验,死去仅有四十余人。不过,各派均是不敢懈怠,轮流看守,紧张万分。日间,各派仍用炮火轰击魔域,寻机向内推进,进展极其缓慢。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魔域烽火(7) 一连三日,推进不足二里。 愈往前推进,地势愈高,尤其魔域两侧,地势越来越险要。火炮轰击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困难。又攻击两日,推进距离变得愈来愈短,每日推进不足数十丈远。几日来,任凭各派向前攻击,魔域内毫无动静。 幻天与梅梅两人只在每日晚间伺机偷袭,不求有功,意在骚扰。各派多则死去三五十人,少则死去二三十人。自从围剿魔门以来,各派已经伤亡近三千余人,折损过半,但攻击势头不减,依旧向魔域推进。 但随后几日,坏消息接二连三不断传来。武当赣州道场遭到鬼庄袭击,死去三百余人。青龙帮长安和定州堂口遭到鬼庄袭击,死去二百三十余人。丐帮东舵、扬州分舵遭杀手堂袭击,东舵舵主钱长刚战死,共计死去一百九十余人。少林沧州与杭州两大别院遭杀手堂袭击,死去二百八十多人。金龙帮,如意门,金枪门三个小帮派被古月门袭击,满门灭绝,死去四百余人。 噩耗传来,各派人马无不震惊。愁云暗淡,一派凄苦。无尘等人心慌意乱,分不清到底是魔门所为,还是鬼庄、杀手堂以及古月门所为。各派老巢及堂口、道场、分院死伤累累,遍地血腥,整个江湖已经大乱。 各派掌门愤恨至极,第二日,轰击更加猛烈。各派严密防范,人人不论行动坐卧,白日黑夜,均是蒙住口鼻,不敢懈怠。幻天与梅梅率领五大魔女,每日夜间偷袭,但已无多大效果。双方僵持不下,各派仍是不停攻击,分散向前推进。魔域阵内,偶尔打出零星炮火,各派并未遭受太大伤亡,同样,魔门弟子也减少很多伤亡,只去死二三十人。如此又持续五六日,各派人马向前推进不足一里左右。众位掌门大是不耐,想不到魔域阵势如此怪异,纵深极远。 魔域内,幻天与梅梅两人竭尽全力,为仙翁输功,几日后,仙翁伤势已经痊愈。遂率领少部分男女弟子,分期分批陆续撤离,卢四带着晴芳等仆从也已离去。其后,两人又先后助冬女行功。因兰女与菊女两个魔女丧命,在众魔女中,属冬女年纪最小,稚嫩顽皮,幻天喜欢,对冬女极为用心,成效自是不同。白日,两人巡查阵势,夜间偷袭过后,便行功打坐。 这一日辰时。 但听号炮一声巨响,各派人马蜂拥而至。许是多日不见魔门反击,各派人马有些轻敌,竟然一拥而上。火炮、弓弩同时发射,向魔域倾泻过来。 各门派分进合击,成扇形向魔域进攻。攻击一个时辰,魔域内仍无任何动静。又过了半个时辰,各派人马渐渐集中。众人杀得兴起,嘶喊声大作,眼见攻入魔域有望,声音越来越激动,越来越高亢。 猛地,但见魔域内突然腾起一道黄烟,紧接着,自魔域正面及两侧等三个方向,传来一阵密集的火炮轰鸣声。各派人马正攻得急迫,人马相对集中,魔域内|射出的火炮弹丸,居高临下,尽皆落在人群之中。一声声轰鸣,一声声临死时前的呼叫,登时响成一片。 幻天与梅梅,迅速射入人群之内,眨眼工夫,各派人马便倒下三十余人。暴喝声中,“凌云剑圣”、端木神老,黑水神老以及各派掌门蜂拥而至。双方甫一接手,俱是狠辣招式,对掌时的轰鸣声响彻魔域,震荡天宇。相持仅有一刻钟左右,魔域阵内忽然涌出一队队身着火红色劲装及身着墨蓝色劲装的男女。“无极天魔阵”阵队刀光闪耀,形成一个个光团,向各派人马汹涌而去。 各派人马大吃一惊,转眼工夫,双方已混在一起。霎时,火炮弓弩失去效用,只剩下刀剑相交的铮鸣声,喊杀声,哀嚎声。三十余个神霄宫的蓝衣劲装汉子,以及二十几个凌云宫白衣蒙面人,迅速加入战团。五大魔女忽而各自为战,忽而旋成光团,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在魔域阵前,血腥场面惨不忍睹,犹如屠杀的修罗场。双方约有千人参战,在日光照耀下,刀光剑影,杀声震天,每个人都在舍死忘生地拼杀,恶斗不止。一时间,但见刀剑飞旋,血肉横溅。阵势外,各派人马不断涌来,黑压压一片。魔门人马始终不离阵势边缘,旋出三五十丈,便返身向回杀来。 两宫人马实力强悍,分别接住两队魔门弟子,奋力拼杀。但两队魔门人马,并不与其纠缠,忽合忽散,外圈人马收进,内里人马又突然冲出,在急速旋转中,刀光带着劲风掠过一个个身躯,划过一个个颈项……一蓬蓬血雾腾起,肢断魂离。两宫人马不愧两宫之名,虽然稍有死伤,却将魔门人马团团困住。 “四阵合一!”春女一声娇喝,被困阵队的外围两队,迅速合围而来。光团边缘带着劲风,绞缠起一蓬蓬血水。两宫人马眼见不对,急忙旋飞而出。稍慢几人,登时淹没在光影之中,只腾起几团血雾,便烟消云散。 “急速后撤,火铳!”齐鸣飞站在远处,大声呼喝。 “进阵!”春女娇声一声,混战当口,疾向前方挥斩,待各派人马一乱,魔门弟子迅速回转,快速消失在魔域阵势之内。幻天与梅梅,面对众位高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时而力敌,时而取巧,身形飘忽不定。而在此时,各派炮火齐鸣,径向魔域内轰击。爆炸声此起彼伏,人影奔掠惊叫,魔域内外一股股浓烟,弥漫天空。地面上,满是碎屑残肢,斗场血肉横飞,景象之凄惨,无以伦比。空气里飘浮浓烈的火药味,混合血腥气味,恰似九幽地狱。 幻天与梅梅尽力游走,伺机进攻。每一声暴吼,都是喷发的怒气,每一次出掌,都是锁魂的利刃。众人俱是绝顶高手,功力足可毁天灭地。劲气之强,有如高山崩落,天地塌陷。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魔域烽火(8) 在两宫几位高手及众位掌门联手下,幻天两人应付起来,也是颇感吃力。各自身上已有四五处伤口,但两人丝毫未觉,寻机出手,快逾电闪。 过去半个时辰,面对众位高手,幻天已不愿纠缠。 “走!”轻喝一声后,双掌忽然向外,猛然劈向端木神老与黑水神老。狂飚暴卷中,两人身形陡起,恰似怒矢,激射而去。两人动作不分先后,快逾电闪,劲力狠辣无伦。端木神老与黑水神老待要躲避时,已然不及。刹那间,两人双目怒瞪,一搓钢牙,竟然不退反进,沉喝声中,两人四掌疾迎而上。 轰隆一声巨响,在这快如闪电的攻袭中,端木神老左肩赫然出现一道半尺多长、约有两寸深的伤口。就在身形交错之际,伤口突然喷出一股血水。这股血水喷出之势又急又快,正喷到黑水神老脸上。 幻天未等势尽,已然暴旋而回。凌云剑圣等三人相隔数丈,追之不及,而黑水神老距离幻天两人最近,初始以为幻天两人急于逃遁,追击中眼见幻天返回,已是躲避不及。嘭然一声轰响,掌力相接,随即,但听闷哼一声,如刃般纵横交错的劲气,擦着黑水神老左肋掠过。 幻天动作快速无匹,一气呵成,容不得黑水神老躲避。闷哼的同时,传出“咔”、“咔”两声,肋骨的碎裂声清晰入耳。万幸的是,黑水神老躲避及时,骤然爆退数丈开外。落地后,身子摇晃尚未站稳之际,便听哇地一声,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端木神老两人受创,完全是幻天与梅梅提前所定计策。此时神宫二老受创,幻天两人压力顿渐。再行施展起来,已是游刃有余。 刘青山与慕容晨手持火铳,在旁掠阵,但却无法喷射。片刻,端木与黑水二老,稍微恢复功力,又重新加入战团。而幻天两人专向人群密集处后撤,回撤同时,挥掌猛劈,惨嚎声里,地面上又多了七八具尸体。“凌云剑圣”加上神宫二老急攻而至,爆响声中,幻天本已绷紧的伤口又被震裂,鲜血不断涌出。梅梅被慧明大师等人阻住,一声闷响,无尘及慧明等人砰然后退,气血翻腾不止。幻天轻喝一声,与梅梅同时失去踪影。 各派眼见魔门人马又无影无踪,顿时停下手来。“凌云剑圣”等人摸着身上的伤口,既感愤恨又感惋惜,刘青山、万里飘气得牙龈痒痒,急命本派用火炮向魔域疯狂轰击。断剑门,聚贤堡等门派,亦随之响应,登时,隆隆声又响成一片,不绝于耳。 “凌云三圣”眼望魔域,泛起一丝落寞之色。众人自点了数处穴道,抚摸血迹斑斑的伤口,各个神情黯淡。想不到集合两宫众位高手,却仍无法将幻天两人留下,想来既觉得有些气馁,又感到无比愤恨。此时此刻,“凌云三圣”竟有些悔意,与神宫二老对视一眼,叹息道:“养痈成患,终成祸端。” 黑水神老哼了一声,道:“当年,虽是有心留下魔门,但也无奈天意如此。当初若是细致探查,或许早将魔门斩草除根,也不至形成今日之局,令我等大费周章。唉……一念错,步步错。” “凌云剑圣”阴笑道:“老夫那时虽有此意,但不经师傅首肯也是枉然。” 端木神老揶揄道:“凌云宫实力无双,却也有无奈的一日啊。” “凌云剑圣”怒道:“师傅闭关日久,固执己见,焉能知晓江湖中事。” 几人正在埋怨,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隐约听到身后传来数声惨叫。“凌云剑圣”几人几乎同时向后望去——这一望不要紧,看罢,已是目眦尽裂。只见十余丈外,四五名身着白衣及二三十名身着黄衣的凌云宫弟子正在拼力抵挡。不过,已经躺下七八名,但看四周并无偷袭之人。 “凌云剑圣”大喝一声:“小贼偷袭令使及禁卫,速速围攻。”喝罢,当先疾扑而去。端木神老与黑水神老亦随之向后扑去。三人将将扑出,黄衣禁卫又倒下五六人,白衣令使也倒下两人。 适才三人自顾言语,不及照顾四周。此时,尚未发现幻天,凭借感应劈空向众人四周拍出数掌。掌风过后,竟是空空如也,毫无阻碍。“凌云剑圣”听风辨位,又劈出数道掌影,刚刚感觉有所阻碍之际,掌风已划空而过。空中飘荡一丝淡淡的果香。转瞬,香气散去,一切又恢复如初。 三人恨得牙齿痒痒,却也无可奈何。今日一战,双方各有死伤。经此一役,各门派总计又死去四百余人,均不敢轻易向魔域内推进。双方僵持不下,一连数日,幻天等人偶而偷袭,成效虽然越来越小,但各派犹如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便施放火铳。幻天为保万一,便在魔域内一面养伤,一面冲和练功。 又过了几日。 无尘正独自焦虑彷徨,齐鸣飞急匆匆而来,面上尽是慌张之色。无尘见状,未等齐鸣飞开口,急问:“齐管事,又有何事?” 齐鸣飞一怔,忙道:“禀告盟主,长白九洞十八堂三十多个小门派,已被杀手堂灭去十之七八,共计死伤一千八九百人。据闻,情形凄惨无比。长白各派均未幸免,有的甚至满门灭绝,无一活口。” “什么?”无尘大惊:“长白离此有数千里之遥,杀手堂为何袭击九洞十八堂?” 齐鸣飞道:“此次剿魔,虽然九洞十八堂并未出动多少人马,但却遭到灭顶之灾。据说,袭击各派的杀手堂杀手只去不足百人,但各个功力高绝,阵势奇诡,以九洞十八堂各派实力,均难以招架。” “难以相信,太过残酷!”无尘神色颓然。 齐鸣飞稍微犹豫,道:“禀告盟主,各派的主力大部分聚集在此,各自老巢皆很空虚,时日一长,各派恐要生出撤离之意。以目前形势来看,若干小门派已有厌倦情绪,盟主应好好思量。”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魔域烽火(9) 无尘听罢,恨声道:“魔门不除,如何能保住老巢,除非与魔门沆瀣一气。” 齐鸣飞道:“老巢遭袭的几个门派如今人心不稳,盟主还应好生安抚。” 无尘道长思虑一番,道:“本盟主早已想到此点,同几个门派已言明厉害,我并未强迫这几个门派,去留与否全在自己。再者,这几个中小门派实力有限,于剿魔也无足轻重。” 齐鸣飞道:“依属下看来,魔域虽被毁去大部,但进展却愈来愈艰难。所来六千多人马,现已死伤过半。倘若无法生擒或是斩杀魔神,魔域一旦全毁,那魔神定不会在此拼力,以其功力,若是四海漂游,我等又如何能将其轻易困住。” 无尘道长听罢,不由一震。齐鸣飞所说不无道理,暗道:“魔神苦苦在此困守,乃是魔门老巢尚未毁去,倘若老巢灰飞烟灭,魔神岂不要远走高飞。聚合众多高手尚无法擒下这魔头,真若离开此地,将如何是好?”想到此处,无尘竟忽生一股落寞沮丧之情。此次剿魔,各派精英尽出,若无功而返,再行聚集谈何容易。无尘思来想去,竟是左右为难,一筹莫展。 半晌儿,无尘道:“齐管事说得甚是有理,但我以为,与其让那魔头盘踞老巢,不若令其无家可归,这也好为整个江湖增添信心。目下江湖日乱,鬼庄、古月门及杀手堂风生水起,对我正道武林门派极为不利。消灭魔门老巢,总会令魔道气焰有所收敛。” 齐鸣飞听罢,也觉有理,遂道:“盟主所言甚是。”说罢,又迟疑道:“盟主,我等此次剿魔,事先已同鬼庄有约在先,而今,鬼庄为何出尔反尔,竟然袭杀武当荆州和赣州道场,以及袭杀青龙帮长安和定州两处堂口?此事令人费解。” 无尘叹道:“鬼庄之所以称为鬼庄,焉能以常理而论。数百年来,武林江湖与鬼庄结仇甚深,事先约定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彼此心中自然明了,鬼庄众人绝非善类,同样暗藏祸心。鬼庄现身江湖,乃是江湖武林志大事。或许鬼庄因看到邪魔外道猖狂,也耐不住性子,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不过,鬼庄先同魔门开战,随后又袭杀武当及青龙帮,如此多面树敌,确实令人费解。恐怕其中另有缘故,也未可知。” 齐鸣飞道:“在徽州城外,各派确实遭到鬼庄袭击,这又如何解释?” 无尘沉吟一声,道:“同鬼庄约定,乃是两宫所为,不知其中有何过节。” 齐鸣飞道:“以鬼庄实力及行为,即便我等剿灭魔门,对鬼庄也不得不防。另外,古月门及杀手堂亦是穷凶极恶,残忍至极,且来去无影,虽经多方打探,也未找到老巢现在何处。” 无尘忽道:“齐管事原在天地盟,那时可曾看到古月门弟子?” 齐鸣飞想了想,道:“不曾看到,天地盟与古月门似乎没有干系。” 无尘道长凝眉,沉思好久,自顾念叨:“古月门袭杀各派,为何只对天地盟网开一面,此中大有蹊跷。若说鬼庄袭击天地盟,倒情有可原,而古月门与天地盟本来毫无关系,又为何不遗余力相助?唉……江湖武林愈来愈扑朔迷离,真是令人费神。” 齐鸣飞道:“盟主,我等如何处之?” 无尘道:“据‘凌云剑圣’言称,鬼庄除了五鬼,四煞,还有三大灵神,两大勾魂使。五鬼、四煞功力自不待言,三大灵神及两大勾魂使更是不可等闲。据端木神老说,三大灵神功力比其不稍多让,两大勾魂使功力定然更高。” 齐鸣飞听罢,不禁忧心忡忡,问道:“不知鬼庄是否有庄主,可有名姓?” 无尘道长轻叹一声,道:“本盟主再三追问,端木神老才道,鬼庄庄主无人知晓。据说,神老师傅曾在数十年前,与鬼庄庄主相遇,交手后竟是平分秋色。得知鬼庄庄主姓柳,名残生。不过,现已过去数十年,两人怕是都已作古了。” “柳残生?残生,这名字倒与鬼庄契合。” 无尘道长捻捻花白的胡须,长长出一口气,道:“端木神老并未言明柳残生是否在世,倘若在世,功力真是难以估量。今日江湖,道消魔涨。唉……数百年来,江湖武林从未如今日这般凶险。” 齐鸣飞道:“盟主,自古邪不压正,邪魔外道不会长久。” 无尘听罢,不禁苦笑,叹道:“人心向背,实乃心理惯性,其实并无是非可言。倘若魔门既成气候,时日一长,天下恐将是另一番景象了。如今,魔门老巢虽然易守难攻,且每日推进不过数丈,不过,每日有所推进便是一种成效,加之各派火炮威力极强,早晚必会攻破魔域。” 齐鸣飞道:“对几个中小门派如何处之?” 无尘摆手道:“在此也是凑数,随他去吧。” “盟主,任由某些门派离去,对其他各派岂非不公?” 无尘道:“那些门派只是无心恋战,目下并非真要退走。” 齐鸣飞道:“如此还好,不然……” 蓦地。 齐鸣飞尚未说罢,便听帐外风声骤起,无尘一惊,不及站起,转身飘进一人。来人不是别个,乃是聚贤堡堡主李万风。只见李万风双目赤红,满脸怒容,见到无尘,沙哑道:“道长,聚贤堡在前日遭到神教袭击,毁损大半,死伤数百。李某特来请辞,尚请道长原宥。” 无尘暗惊,沉吟道:“神教偷袭……可否为真?” 李万风焦急,道:“半个时辰前,李某刚刚接到堡中弟子禀告。目前,神教正在围攻,李某只得回返,还望道长行个方便。” 无尘听罢,颇感凄凉,迟疑道:“堡主心情,贫道感同身受。但此地围攻魔域正在吃紧时候,火炮、火铳、弓弩虽多,却仍显不足。堡主一去,恐怕……” 李万风忙道:“道长误会,李某只带部分人马回返,火铳火炮尽皆留在此地,请道长放心。” 无尘道:“如此也好,贫道只是提醒堡主,神教高手如云,还望小心。” 李万风道:“谢道长,李某告辞。”说罢,微一拱手,急忙离去。无尘看着李万风背影,油然而生一股落寞神情。自顾念叨:“神教已经蛰伏数十年,而今也来凑热闹,这如何是好?” 齐鸣飞道:“盟主是否找慧明大师及两宫圣使、神老前来商议?” 无尘思虑一下,道:“昨日已经商议一番,今日不宜过急。” 齐鸣飞知道无尘心意,恐怕是碍于面子。遂道:“魔妖,仙魔,冷煞及解威、毒魔等人现已不知去向。魔域遭到围攻,这些人恐怕不会甘于寂寞。” 无尘道:“几位魔女功力非凡,若非围困,也极难擒杀。尤以魔妖与魔煞功力最高,而魔妖能够击败少林‘掌尊’,如今之功力恐怕更难预测。此女原为神教圣女,对各派来说,乃是最大威胁。” 齐鸣飞道:“魔神已放出话来,将对此次参与剿魔的各派痛下杀手。除了几大门派,其余各派人心均有些浮动,不知……” 无尘道长忽然展颜一笑,道:“各派人心浮动只因担心而已,同魔门的仇怨已然结下,如何还能化解,若不同气连枝,恐怕更为凶险。” 齐鸣飞道:“盟主高见,属下佩服。” 无尘道:“这几日魔神没有动静,告知各派,定要小心防范。” “属下遵命。”说罢,齐鸣飞又道:“各派人马尚有两千余,食粮消耗甚大。原来自村民家中劫夺一些,如今早已用毕。此地偏僻,更兼五百余村民已经遭到……这些魔门帮凶已被屠戮,各派不得不到樊城等地筹集。回返途中偶被魔女截杀,死伤虽然不多,但长此以往,人心必乱。” 无尘面露邪异之色,道:“这些村民毗邻魔域而居,想来都是魔门帮凶,各个刁顽不化,竟对剿魔颇有微词。看来,即便不是魔门中人,也是长期受魔门影响,带有很深的魔性。圣使及神老主张剿除村子,切断魔门供养,亦是剿魔所必须。尽管手段有些残酷,却是未尝不可。事急从权,大势所趋。” 齐鸣飞听得一震,道:“慧明大师曾有不同看法,但最后也未劝阻。” 无尘道:“慧明愚痴,不说也罢。” 齐鸣飞道:“盟主若无他事,属下告退。” “去吧。”无尘说罢,郁郁垂眉,心事重重。不知未来将有何种变数,魔门是否能够如愿剿除。身为剿魔联盟盟主,此次剿魔声势不可谓不大,促成本次行动,也确实费尽了心机。然而目前的结果,却令人有些沮丧。本派声誉重要,自己的声誉也同样重要。无尘暗自思虑一阵儿,不禁愁肠百转。 “唉……”仰天轻叹一声,暗道:“未来,将是无边的血腥,还是清明的江湖?武当派将何去何从,整个江湖又将如何?两宫怎么像是暗藏某些玄机,是否尽出实力?鬼庄是敌是友,此时现身江湖目的何在?”无尘愈想愈烦乱,无奈地颓坐下来。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京师血案 (1) 京师。 在城东北,钟山南麓,庙城镇。 庙城镇三面临山,镇子虽然不大,但远远看去,在镇子西北有一座庄园,恢弘气派。庄园屋宇连绵,门楼高崇,琉璃闪耀光华。到得近处再看,只见门楼顶上清晰地刻有“少林京师别院”六个大字。门楼前两侧空场,停有三四十辆车子,锦罗华盖,显然都是富商巨贾、官宦豪强人家所有。 别院呈凹形,依山势而建,前低后高。正南方百十余丈,一条河流绕行而过。别院前阴后阳,位居山坳,无风气聚,有水气生,乃是绝佳的风水宝地。京师别院,在少林多处别院中规模最大,僧俗近三千余人,但绝大部分是俗家弟子,本院僧众约有六百余人。慧明方丈的两位师弟——慧戒、慧宝两位大师常住在此。慧戒大师为京师别院监院,也称为寺主,慧宝大师为副监院。 近日,庙城镇似乎有些安静,因沧州、杭州两大别院遭杀手堂袭击,京师别院加强戒备。在镇外各处隘口,院内四处增设不少人手,密切注意动向。这处最大的别院,再无往日喧嚣的场景,俗家弟子也比往日减少许多。 京师城内,东华门外两三里“刘记铁铺”。 初更时分,在铁铺对面墙根下,坐着一高一矮两个叫花子。两个花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显得极为可怜。但在乱发掩盖下,那两个花子一双流转不定的眼睛,却偶尔露出一缕清澈的神光,有意无意向铁铺看来。 铁铺后一间房屋,隐隐约约传出几句淫声细语。屋檐下的暗影里,悬垂一颀长苗条身影,在静静偷听。屋内床上,一对男女汗水淋漓,激战正酣。这对男女正是“卦神”胡无信与邱月娥,约莫两刻钟,两人方渐渐平静下来。 良久,便听邱月娥道:“胡大哥,樊城境况依然如故,各派多有死伤,不知何日才能攻破魔门。” 胡无信道:“魔门依仗阵势,易守难攻,非短日内可以攻破。” 邱月娥道:“你我行踪及身份是否已暴露?” 胡无信迟疑道:“此事难说,按理并无任何破绽,日后还需小心行事。” “是,魔门几个人物功力非凡,行踪飘忽不定,极难防范。” 胡无信道:“是啊,想不到魔门人物实力如此深厚,再不全力清剿,日后必成大患。” 邱月娥道:“宫主为何……” “嘘……你我身份天下无人知晓,即便整日混在一起,各系深厚,相互间也不可轻易宫中事情,小心隔墙有耳,你我担待不起。” “哦,小妹一时竟忘了。” 胡无信邪笑:“你不是忘了,而是疲乏后脑袋有些迷糊。” 邱月娥忸怩,故意扭动身子,饱满的胸脯贴在胡无信身上,嗲声道:“胡大哥,自与你行这好事以来,小妹倒离不得大哥了。原在宫中……哦,原来刚与大哥接触,尚感大哥年岁已大,小妹并未抱有信心。想不到大哥竟然龙精虎猛,几乎每次都令我魂不守舍,瘫软无力。” “嘿嘿嘿……”胡无信一阵邪笑,摸着丰满的娇躯,露出一副垂涎模样,道:“邱妹好一副嫩柔身子,令人茶饭不思,爱不释手。” 邱月娥轻声喘息,舒适感冲走了疲惫,虽然身子丰腴,但并不笨拙,真是柔弱无骨,犹如水蛇般地缠在胡无信身上。胡无信看似头发花白,面相有些老态,但身子骨却十分硬朗,浑身肌肉虬结,状甚威猛。片刻,忍不住将邱月娥抱在怀中,又热烈缠绵起来。两人温纯,再不言语。 屋檐下,那黑影看到此景眉头一皱,随即,掩住身形,无声无息离开铁铺。来到铁铺对面墙根,嘴唇翕动几下后,径向晋王别院飘去。其中那身材矮小的花子,冲那高个花子使个眼色,趿拉着脚步,走到街角无人处,腾身飘逝。而那高个花子,也慢慢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晋王别院东厢房,丫鬟花铃与桃红一边低声嘀咕,一边正在收拾房屋。忽见门外飘进一道黑影。惊慌中,两人正要呼喊,立被黑影点住哑穴。旋即,那黑影摘去蒙面巾,二女方才回过神来。 黑影解去二女被封穴道,花铃长出一口气,道:“齐小姐回来了。” 花铃口中所说齐小姐,正是齐小莹。 小莹笑道:“樊忠现在何处?” 桃红道:“樊忠被孟大人派人找去,不知何事。” 小莹沉吟一声,欣慰道:“樊忠回来后便有消息。” 花铃左右看看,道:“齐小姐,绿丫头去了哪里?” 小莹道:“即刻便回。” 小莹刚刚说罢,便听门外响起脚步声。转瞬,门外进来一个小花子。花铃与桃红看到,不由一怔。小莹笑道:“看你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赶紧洗了去。” 绿萼吐吐香舌,道:“小姐不知何往,奴婢不敢懈怠,尽在墙根守候,小姐再不言说回来,奴婢怕要冻死在那了。” 小莹笑道:“死丫头,你身具上乘武功,寒暑不侵,怎会冻死。” 绿萼做个鬼脸,道:“尽管不能冻死,但也不觉舒服。”说着,绿萼进了里间。不一刻,重新出来后,已然恢复原貌。清秀稚嫩的小脸,嫩白无尘,十分招人喜爱。花铃与桃红放好糕点,道:“奴婢这便弄酒饭去,请齐小姐稍等。” “去吧。” 花铃两人应了一声,出门而去。小莹看着绿萼,道:“今日可曾发现线索?” 绿萼道:“奴婢起早出去,一直在铁铺左近徘徊,却未见胡无信两人出来。” “庙城镇那边如何?” 绿萼道:“奴婢与楚大哥在镇子内外徘徊很久,竟毫无发现。慧戒与慧宝两人一直呆在别院内。只有几个小和尚在午后出去,未见异常情况。” 小莹沉思一阵儿,道:“这两日总感觉有些悸动,怕是有高人在京城附近。” 绿萼道:“以小姐功力,何惧什么高人。”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京师血案 (2) 小莹笑道:“死丫头说得是,这些时日除了各派围攻魔域,属神教袭击聚贤堡算作稀奇之事。但神教急攻两日后便销声匿迹,现在不知所往。” 绿萼道:“据查,武当少林两派各地道场、别院,现均已化整为零,我等亦难找出其藏身之所,长此以往,终究不是办法。现仅有少林京师别院,仍然聚在一处。不知小姐有何打算?” 小莹笑道:“你这丫头说起话来,竟也有模有样。你我来此,难道只是游山玩水?” 绿萼道:“难道小姐要袭击少林别院……” 小莹摆手,道:“那你以为我等来此作甚!” 绿萼怔道:“据闻少林京师别院高手众多,防范极严。且有王公显贵家中子弟在别院习武,一旦有所损伤,对魔门是否有何影响?” 小莹轻轻一笑,道:“死丫头脑瓜不错,考虑甚是周全。不过,你我先行偷袭,待那些官宦子弟离开后,再痛下杀手。” “哦……还是小姐考虑周全,怪不得右使与马姐姐都到了京师。小姐,何时行事?” “不急,不急。”小莹摆手,又道:“待右使及马姑娘准备周全后,再行动手。” 绿萼道:“小姐,此次袭击少林京师别院,是斩尽杀绝还是只做惩戒?” 小莹笑道:“一切只看情形,随意而为。” 绿萼迟疑道:“前些时日,小姐与奴婢袭击衡山派、嵩山派、恒山派以及武林盟,遇到之人几乎未留活口,此次行事是否依旧?” 小莹看着绿萼,道:“死丫头若是于心不忍,便在院外守候。” 绿萼忙道:“奴婢不是此意,只是感觉有些……” “有些残忍对否?” 绿萼惙惙道:“奴婢……是,奴婢从未见过那般血腥。” 小莹道:“死丫头可知,兰女与菊女均已香消玉殒,魂断魔域?” 绿萼凄然道:“小姐已经说过,奴婢当然知道。” 小莹道:“既然双方水火不容,你死我活,便免不了杀伐争斗。除非双方止息干戈,不然,血腥将不可避免。” 绿萼道:“小姐已经说过多次,只是奴婢心软。” 小莹笑道:“你家董小姐原也慈悲,如今怎样?” 绿萼道:“而今乃是不折不扣的魔女。” “就是。”说着,小莹又道:“你这死丫头为何不跟着你家小姐?” 绿萼道:“奴婢已跟小姐多年,早已熟悉,况且大娘……皇甫大小姐不是很随意,奴婢感到有些拘束。” 小莹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经常自己在外。” 绿萼道:“小姐,奴婢现今功力到底如何,能否及得上楚大哥?” 小莹叹道:“死丫头真是不自量力,楚云飞功力隐有凌驾卞云等人之势。在其师兄弟当中,资质最高。不然幻郎也不会耽搁时间,专为卞云五个师兄弟输功。想不到楚云飞资质天下少见,功力增进极为迅速。不知卞琨如何寻到这些弟子,其识人之能真是无人能及。” 绿萼道:“奴婢功力可与楚大哥媲美么?” “呵呵……”小莹听罢,不禁娇笑一阵,道:“你这丫头真是心高,怎可与楚云飞相比。你楚大哥禀赋奇绝,功力已非等闲。你这丫头资质甚佳,原本武功已有相当根基,如今功力虽然不如九大魔女,但相差也极其有限。假以时日,必会赶上或超出兰女等人。” 绿萼忙道:“那还需要多少时日?” “多则半年,少则一两月。” 绿萼愁闷道:“还需这长时日,唉……” 小莹斜楞绿萼一眼,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而今,无论武功还是身法有如你这般进境者,天下间能有几人。若非你根基不错,外加本太女等人为你输功,焉有今日成就?” 绿萼无奈,自言自语道:“奴婢只好等待了,如何尽快提升功力呢……”小莹轻笑,正要说话,忽听房外响起脚步声。转眼间,门外传声道:“齐姑娘,小的可否进来?” “樊叔请进。” 樊忠推门进来,道:“齐小姐,孟大人传话说,朝中对于江湖争斗并未在意,圣上龙体欠安,正在思虑消藩事宜,对此也无谕旨。孟大人嘱咐齐小姐,尽管神教现身江湖尚未引起朝廷注意,但也应小心行事。” 小莹欣慰道:“如此便好。” 樊忠道:“小的这便为小姐弄些酒饭过来。” 小莹道:“花铃已去办了,樊叔歇息吧。” 樊忠躬身道:“小姐但有吩咐,尽管开口。” “好,现在无事,樊叔自便。”樊忠退出,小莹两人洗漱。不一刻,花铃与桃红送来酒饭,摆妥后,二女迟迟不去,只在一旁看着小莹与绿萼。 绿萼道:“花姐姐,你二人吃过了?” 花铃道:“哦,我等已经吃过。” 绿萼道:“若是尚未用饭,便一同用些。” 花铃连忙摆手,瞄一眼小莹,道:“我只是……只是……” 绿萼笑道:“你们两人已看小姐两日了,怎地还未看够?” 花铃面色一红,道:“不知何时我也能像绿妹妹周游天下,该有多好!” 绿萼道:“周游天下?我魔门弟子遭受天下围攻,命不保夕,这是好么?” 花铃道:“在我看来很是惬意。” 小莹开口道:“两个丫头可知,近日江湖争斗,已经死去五六千人?江湖人物,日日在刀头舔血,可不是轻松之事。人在江湖,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桃红道:“若有小姐这般武功,还怕它作甚。” 绿萼笑道:“你两个还想有小姐这般武功?呵呵,恐怕天下再无第二人。” 花铃两人面色泛红,道:“看你们轻轻的飞来飞去,武功难练么?” “当然,你们还是好生伺候王爷,以后若有时机,再到江湖历练吧。” 花铃听罢,神色有些黯然,又看小莹一眼,道:“小姐好生用饭,奴婢去了。”说着,拉扯桃红衣袖,二女怏怏而去。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京师血案 (3) 庙城镇。 最北端一处偏僻的民房,已经破旧不堪,墙皮斑驳,早已无人居住。解威与马倩儿静静打坐。两人许久不曾露面,马倩儿似乎又变化许多,娇面莹白,神清目秀,犹如出尘的仙子。 地上,堆积几只布袋。布袋鼓鼓囊囊,装有很多东西。屋内隐隐约约有股硫磺硝石味道。早春时节,寒风刺骨,两人依旧身着一袭单衣。身边放着两套灰黑色花子们穿的破烂棉衣,发出一股难闻气息。 初更时分,两人打坐完毕。解威更见沉稳,浑身透着柔和之气,柔和中暗含一股夺天造般的霸气。睁眼看到对方,不由眼露爱恋之意。靠在解威身上,马倩儿本欲亲热一番,碍于难闻气味,不得不忍耐下来。 二更时分。 月黑风高,别院内寂静如死。 大门紧紧关闭,无任何响动,偶尔传出几声隐约的木鱼声。 三更时分,依然静谧,却逐渐显现一丝恐怖之气。 突然。 但听噗噗几声轻响,黑红的大门,赫然多了一只黑底白色獠牙骷髅——天魔令。暗淡的月光,狰狞的天魔令,带着诡异之气。不一刻,一声尖利的响声,划破夜空,只见空中一道青白的光影,带着尾曳,射入别院之内。 几乎同时,别院内发出一阵骚动。旋即,一阵跑动声过后,又恢复了平静。 三更末,空中忽然飘射出数道黑影,一颗颗圆形的黑色弹丸,飞进别院。几声猛烈的爆炸声,火光四起,震得整个别院都在晃动。登时,别院内响起一阵火铳弓弩的鸣响,向外疾射不止。 凭空掠过的身影,眨眼即逝,爆炸声里,夹杂着凄惨的嚎叫声。火铳齐齐喷发,一道道火舌,犹如一柄柄利剑,刺破夜空,割裂了宇宙。 爆响过后,又慢慢恢复了寂静,寂静里,飘荡着血气,死亡气息愈来愈浓。 扑棱棱几声,别院内飞出两只鸽子,在空中旋转一圈后,径向院外飞去。暗夜里,数道阴冷的目光,看着远去的鸽子,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寂静持续不久,一道颀长的身影,慢步踱到别院大门前,略微看了看,手掌轻轻抬起,向一丈开外的大门虚虚按了一掌。 大门纹丝不动,就在几个呼吸间,但见那高大厚重的大门,忽然冒出一股浓烟,转瞬,浓烟变得更加浓烈,仅仅过了片刻,随着一阵簌簌声响,整个大门在轰然声里,完全塌落。 远门塌落的同时,院内猛然爆出一阵轰鸣声,铁砂,钢针,铁锥,各种形状的暗器爆射而出。那道颀长的身影,早在轰鸣声响起的同时,倏然消失。旋即,在轰鸣声里,别院上空,飘射进一颗颗弹丸。别院南侧大伙熊熊,火借风势,迅速向整个院落蔓延。惨厉的嗥叫一声声传来,别院似乎变成了人间地狱。 清晨。 阳光普照,别院依旧冒着浓烟。别院四周,散落着百十余具零碎的尸体,血水已经凝固,猩红刺目。慧戒与慧宝站在院中,看着凄惨的景象,竟是一语不发。昨夜的变故,来得突然,也显得极为蹊跷。两人并未看到入侵的敌人,死去的百十多人,都是救火以及慌乱中被弹丸炸死。 不但两人未曾想到,就是慧明大师也想不到,京师别院中多有王公显贵,且别院在京师附近,魔门竟敢在天子脚下动手。两人虽然惊骇有余,但并未过多慌张,命令弟子收拾尸体,吩咐一阵后,转身回了禅房。 翌日,昼间风平浪静,夜里二更时分,惨嚎声又自响起。混乱的响动一直持续到夜间四更,方才结束。第二日清点,别院内又死去二百余人,比前日凄惨了许多。慧戒与慧宝心急如焚,不时向外张望。 第三日。别院如临大敌,莫不战战兢兢。三更之前一直安静,直到近五更时分,方才传来接连不断的凄厉惨叫。这一夜死去六十余人。 第四日。 晨曦微露,慧戒与慧宝眼见平静下来,熬了一夜,众人都以为仍如前三日,混乱过后将会安宁之际,陡见晨光里闪过三道身影,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轰然声里,十余人已是支离破碎,魂归地府。慧戒尖利地大吼一声,登时,火铳齐鸣,轰隆声不绝,漫无目的轰射一阵儿后,却丝毫不见人影。众人心惊胆战,俱都战栗着死盯着前方和上空。好一阵儿,在确定无人后,方才咋着胆子,收拾惨烈的院落。清查结果,又死去一百八十余人。 几日过后,别院处于极端恐怖之中。那些平日里有所依仗的俗家弟子,万万没想到,别院毗邻京师,且大都是权贵豪强等大家的子孙,原想任何门派也不敢对其下手,此时方才真正感到了恐惧。十数个胆小的俗家弟子,趁着夜色翻墙开溜,却不想刚刚飘出院墙,便都身首异处。别院内外,血气浓郁,令人作呕。其状之惨,酷似修罗屠场。 第五日傍晚,慧戒与慧宝带着伤势,正亟不可待之际,但听别院外面响起数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抬眼看时,院外半空,五道身影犹如闪耀的光电,在半空中纵飞,其速之快,肉眼难辨。慧戒与慧宝两人站在屋脊上,凝目观瞧,仔细分辨之下,却不由大吃一惊。 但见院外,两道灰色身影,一个手持宝剑,剑光霍霍,与一道淡蓝色的人影激战,形势吃紧,苦于应付;一个拳影重重,大开大合,正与两个年轻的身影缠斗在一起,状况看似旗鼓相当,但也不容乐观。 慧戒看得心惊肉跳,脱口道:“两位师祖怎地抵不过那几人?这如何是好?” “那三人到底是何人?”慧宝颤声道。 “看衣着打扮,那个蓝色身影恐怕是魔妖,而那一男一女恐怕就是新近崛起、魔教中的光明右使解威与毒凤马倩儿。想不到这两人的功力如此之高,竟然同四师祖打得不可开交。”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京师血案 (4) “师兄,恐怕不是不可开交,四师祖如果再战下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慧戒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江湖传言,解威与神宵宫的火离神老战得不上不下,今日一见,传言确实不虚。不过,也不知四位师祖长期闭关,现今的功力是否高于神宫四老?看这形势,解威两人以二敌一,方才占得上风,或许师祖的功力要高于神宫四老了。” 慧宝睁大眼睛,神色不定,嘀咕:“那两个男女怕是未出全力,好像在演练什么阵法似的。”慧戒听后,仔细观察下,不禁眉头紧蹙。但见解威与马倩儿两人,此进彼退,攻守有致,一刚一柔,配合十分巧妙。 两个灰色人影正是少林四尊之中的“剑尊”静慧和“拳尊”静妙。在几声轰鸣后,五道身影飘然落地,五人之间相隔五丈远近。“剑尊”静慧和“拳尊”静妙白须白眉,胸腹剧烈起伏,身上带着伤痕,血水殷染。 小莹裙衫飘舞,面色阴冷,语音森然:“两位老和尚,功力着实不凡,不过在本使眼中还算不得什么,若再不知进退,便休怪本使手下无情了!”说罢,本是阴冷的目光,放射出一丝嗜血的寒芒,杀机浮现。 静慧和静妙两人,经过一番打斗,眼中仍然带着一丝疑惑之色,似乎从未想到眼前这三个年轻人,功力竟会达到如此地步。慢慢的,担心与不安代替了疑惑,看着院内凄惨的景象,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血气,一股不祥之感浮上心头。渐渐明白,依仗这几人的功力,别院能够坚持到今日,已是超乎想象。单凭眼前这个美得耀目的魔妖,即便是两人围攻,也没有把握将其毙在掌下。想到这几十年闭关苦修,原来竟是如此无用。 “阿弥陀佛——”静慧宣了一声佛号,长出一口气,道:“魔门肆虐,荼毒武林,老衲这幅臭皮囊,即便老守古寺,也是来日无多。魔门贼子烧我僧众,毁我别院,天理难容。今日,就是上天入地亦要除魔卫道,斩尽人间妖孽。” “除魔卫道?言说此话者,恐怕就是尔等口中的魔了。” 静慧低垂的白眉颤动几下,眼神逐渐浮现凌厉之色,尽管满身是伤,但都是皮肉外伤。京师别院历经数百年,而今,竟然成了人间地狱,不但损失了众多弟子,同时,这处人人敬仰的地方变成血腥之地,对于本派声誉带来极大影响。尽管涵养修为甚深,仍不能消解心中的怒气。 “各位施主,今日之惨事,即便老衲能够容你,天理也难容下。” 小莹不屑道:“天理在天不在地,容不容得下我等,那还要看自己的造化。如你两个老和尚泛起了嗔心,那也不妨真正来个较量。本使虽然放走了‘掌尊’,同时也饶过了‘武当三仙’,如今尔等硬要替天行道,除魔卫道,本使也再无慈悲之心,更不会引颈就戮。多言无益,有何手段尽管使来。” 静慧刚要言语,猛然听得别院大门方向传来几声惨叫。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几个意欲冲出大门的弟子,被埋伏在门口的楚云飞一掌劈飞。数道身影带着一溜血水,砰砰地掉落在地。再看楚云飞,站在大门口,昂首而立,俊美的容貌,森然的表情,披散的黑发随风而动,宛若天神一般。 静慧和静妙两人看罢,心中又是一惊。那几个被劈飞的人物,两人也很熟悉,若论在帮中的身份和功力,除非是绝顶高手,绝不可能在一掌之间便令其丧命。那个冷峻的青年到底是何人,怎么浑身透着一股杀气?看来,魔门这几个人物,功力着实不弱。 “看来两位和尚是铁心参与围剿魔门了,那边怪不得本使无情了。” 静慧仰天长啸一声,已是满脸涨红。忍不住道:“老衲活了这把年纪,也见过魔门猖狂一时,却均不如此次复燃来得残忍。唉……佛门广大难度不善之人!也罢,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老衲已无心苟活于人世,看剑!” 声落,剑出。 小莹心神宁静,身形飞起之际,天魔指已应手而出。十只玉指,轻灵弹动间,无数森冷催魂的劲气,在空中纵横交错,稍有不慎,便可能命丧黄泉。慧戒的剑光尽管舞得密不透风,但却无法挡住那无数无形的劲气,不消一刻,身上又多了几处伤痕。再次激战,解威与马倩儿两人再不容情,已将静妙逼得险象环生。令人敬佩的是,静慧和静妙尽管情势危急,但却无一点恐怕之色,攻守应对之间,仍是大开大合。 不过,两人几乎同时感到,倘若再战下去,恐怕真是凶多吉少。原来泛起的意思嗔心,渐渐消退,代之而起的是无比的凝重及忐忑。两人心中明了,对方的功力太过骇人,无论如何,几乎毫无胜算。五人激战,气氛万分紧张。空气中充满了冷煞之气,似乎已经凝结。 蓦地。 静慧爆吼一声,剑光突盛。静妙也在同一瞬间,在快得肉眼难辨的刹那,拳影猛然匝地而起,漫空席卷,舍却自己安危,竟是揉身疾上,向马倩儿和解威攻去。小莹身形练练闪晃,急速隐退在万千劲气之中。就在剑光及体的霎那,身影倏然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声冷森森的娇喝:“摩羯神功!” 登时,陡见半空突然现出一道刺目的光华。但见在这光华中,淡蓝色的身影好似来自九天的神龙,宛若经天长虹,在一片“嘶嘶”的劲气鸣响中,淡紫色的光芒乍然幻起,劲气弥漫,身形疾飞。一声闷哼,血光乍起,慧戒的左耳随着劲气,急速飞向半空。 静慧半边脸立刻殷红一片,但他却并未退却,剑光甫落之际,猛吸一口真气,漫天剑光又迎向小莹,其速快逾电闪。小莹轻喝一声,疾速闪转腾挪,玉指轻弹间,玉掌急速翻转,身形飞快旋绕。阴魔两极罡气抖手而出。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京师血案 (5) 霎时,空气骤然凝结,变得森冷无比。袭来的剑光,登时凝滞,不急转念,剑尖上忽然传来一股极冷的寒气,慧戒立时觉得手臂将被冻僵。勉强运用神功抵抗过去后,但见小莹掌势突变,寒气尚未驱除,又觉剑尖上赫然传来一股炙热之气。宛若烙铁,几乎将手掌烧化。 静慧闪身后退,松开宝剑后,在纵飞之际,又将稍微冷却的宝剑我在手中。应变之速,亦是妙到毫端。而解威那边,三人纵横翻腾,静妙被逼得踉跄后退,满身血水。两人飘飞腾掠,如鹰扑蛇走,一个攻向静妙中盘,一个掌势连绵,如涛地扫向静妙下盘。 此时再看静妙一身僧衣,已是千疮百孔。马倩儿越打越起劲,哪还容得静妙从容发力,玉手翻转疾挥,玉指疾弹狂点,身形犹如蝴蝶起舞,又似灵蛇吞吐,竟已幻成一片扇形的光幕。 但见别院门前,剑气旋绕,迅疾如龙舒云卷,五人扑击闪退,疾速游走。静慧不愧活了一把年纪,浸淫武学百年以上,面对小莹不断变换的神功,剑芒仍是伸缩不定,确实是神鬼难测,身法匪夷所思。双方快速闪击,稍沾即走,战况胶着,股股寒森森的青光,在如涛般的劲气中突刺旋飞,人影闪跃如电,生死在毫发之间。五人越打越快,人影已渐渐不清。 半个时辰过去,小莹渐感不耐,猛然一声娇喝:“剑尊也不过如此,本使得罪了。”声落,但见窈窕的身影,骤然飞起五丈上下,天魔掌夹杂摩羯神功,伴着急速下击的身影,发出嗤嗤的锐啸声,向静慧猛然袭至。静慧大吃一惊,身形稍微停滞的瞬间,毫无征兆般的,半空中幻起的青光已如九天狂龙,森森劲气,骤然暴散,宛若万千利剑,急如电闪,飞射而至。 静慧乍见此景,不禁低吼一声,急速舞起剑光护住左右。但是,对方幻起的青光,竟是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奇崛诡异,如梦如幻。森冷的掌影,令人目眩神迷,呼啸着自四面八方而来,充斥在每一寸空间,犹如幽冥鬼魂,带着死光。 “啊——” 但听静慧长叫一声,身子已然凌空翻跌出去,身体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宛若无线的纸鸢,飘飘荡荡。右臂已被齐根斩断,半边身子混着血水,一直翻出七八丈外,落地后蹬蹬蹬地一连退出六七步,方才拿桩站稳。但身子仍是晃动不止,脚下划出一道深深的沟痕,胸腹四肢分别被利刃般的玉掌,划开四五处寸深的伤口,皮肉翻卷,血水直流。脐下两寸左右,一道贯通伤口更是刺目惊心,似乎已将整个肚腹切开。 静慧急点各处大穴,尚未安定,耳中猛然传来轰然一声,伴随痛苦的哼叫,静妙同样急速后退。左腿血肉模糊,皮肉翻卷,颓然地靠在一块巨石上,胸腹剧烈起伏,肋部有道一尺多长、深达寸许的伤口,鲜血狂涌。 而小莹身上也带有两三道伤痕,但仅是浅浅的皮外伤。同样,解威与马倩儿虽然双战静妙,占得优势,但也在一搏之下,被对方劲气扫到,衣衫破碎几处,不过并无大碍。小莹冷然站立,丝丝鲜血浸透衣襟,再无一丝生气。美丽、肃杀、诡异的面容,看不出是喜是悲,玉手指尖闪动着点点荧光,那是指剑形成的光芒,青白森冷,闪烁不止。 静慧与静妙一边止血,一边急速调息。形貌虽然凄惨,但眼中却毫无惧色。就在两人对视的当口,但听别院四周猛然响起一阵儿爆炸声。两人急忙看向别院,这不看还好,看罢,任是如何不惧生死,却也看得心头狂震。只见别院四周,人影闪晃不止,无数黑色的弹丸,犹如倾泻的流石,径向别院内飞去。转瞬功夫,别院内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哀嚎声、惨叫声、轰鸣声不绝于耳。 “走!”静慧大叫一声,强行运起真气,拉着静妙腾空向别院内飞去。解威腾身欲追,小莹轻声喝止道:“右使不必追赶。” “太女,两个老和尚身受重伤,我等随后追去,定能……” 小莹平静道:“右使有所不知,静慧已经中了三昧真火,且打斗时辰不短,部分经脉已被真火烧断,即便他立刻行功,也无法恢复全部功力。日后,他的经脉必将渐渐阻滞,已经不足为患。” “太女,我等现今欲作何事?” “稍安勿躁。” 小莹轻轻摆手,话音未落,但见一道身影如飞而至。来到近前,原来却是往生堂南堂堂主童西云。见到小莹,急忙躬身道:“本堂接到太女命令,急速赶到此地,不知太女还有何吩咐?” “今日收获已经不小,但也不可放松。堂主率队在别院四周埋伏,但有逸出之人,格杀勿论。” “本堂遵命。” 小莹继续道:“静慧与静妙两个和尚,如今受伤甚重,遁入院内躲藏,但二人修为不浅,短时内仍不可轻视。右使与马姑娘,要小心配合童堂主,围住别院,勿让秃驴走脱一个。” “属下遵命。”解威躬身道。 小莹望着别院,道:“童堂主,我命燕堂主与花堂主,伺机截杀围攻魔域之人,不知现在可否到了樊城附近?” 童西云道:“本堂赶往此处之际,两位堂主已经提前一日动身。且动身之地离樊城较为近便,若不出意外,此时恐怕早已到达指定地点。” “如此便好。古月门及鬼庄有何新动静?” “古月门这些时日不见踪影,而鬼庄部分人马正向樊城移动,不知有何用意!” “趁火打劫吧,如若教主安然,说不定鬼庄能助我魔门一臂之力。” 童西云诧异,道:“鬼庄行事极为诡秘,既与各派有仇,也与我魔教生出不少嫌隙,不知会不会再对我魔教不利?”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京师血案 (6) 小莹道:“应该不会,堂主放心。不过日后行事,对鬼庄还应小心防范。” “本堂领命。” 正在此时,一道娇小身影飞也似地到了眼前。众人一看,来人乃是绿萼。未等绿萼站定,小莹忙问道:“死丫头,可有什么消息?” 绿萼喘息几口,忙道:“禀告太女,京师出来几队东厂的人马,正向这里赶来。” 小莹微微皱眉:“哦……东厂所来为何,难道是来解围?” 解威道:“怕是京师那些王公显贵因我等行事,其子孙有所死伤,惊动了朝廷,故而……” “哼!”小莹冷哼一声,肃然道:“大部分俗家弟子都已提早离去,剩余数人虽有死伤,却也无妨。若不给那些自以为是之人一点厉害看看,倒以为我魔门会投鼠忌器,胆怯犹豫。死去几人,正好做个验证,看看朝廷对魔门以及神教究竟是何种态度。” “太女,我等是否回避?”童西云问道。 “哦。”小莹沉吟一声,对童西云道:“童堂主,你率队再攻击一阵儿,尽可能猛烈一些。随后撤到外围,在远处监视这里动向。不过,对趁机逃遁者,一概斩杀,勿使走脱一个。” 解威接口道:“京师别院坐落天子脚下,是否给其敞开一条生路?” 小莹正色道:“正因为如此,才不同寻常,我等狠戾一些,才会起到杀一儆百之目的。既然已杀了许多,便不在乎再多杀一些。以此做个试探,看看各方对我魔门是何态度。” “哦,太女如此说也有道理。”解威应了一声。 小莹沉思,旋即,对童西云道:“童堂主着人写一份折子,历数别院内情,尤其要仔细陈述别院内藏污纳垢之事,着重写清某些权贵在此暗中历练人马……不必写清有何图谋,只是暗含此意便可。折子写好后,速速交予锦衣卫指挥同知袁希武或是千户长孟飞。” 童西云笑道:“还是太女高明,如此这般,朝廷即便追究,也不会太过偏颇。说不定还会有所限制,甚至会采取某些手段。”说着,抱拳施礼道:“本堂即可着人去办,请太女放心。” “知道便好,堂主去吧。” “本堂告辞。”童西云说罢,抱拳拱手转身离开。 童西云走后,小莹招来楚云飞,几人密谋一阵。留下解威等三人,小莹带着绿萼径向京师方向逸去。一会儿工夫,身后再次响起隆隆的爆炸声,远远的,惨叫声不断传来。而小莹与绿萼两人却在官道上漫步而行,好似无事一般。 行出二里左右,远远便见一队人马飞驰而来。 官道上尘土飞扬,各个骑着高头大马,腰悬朴刀,当先一人手握绣春刀,身披银色铠甲,外罩蓝袍,显得十分威猛精神。此人黑脸膛,满脸络腮胡须,向外挺展,密扎扎的犹如钢针。眼见前方小莹两人,急忙勒住马头,后队人马也一齐停了下来。黑脸汉子策马前行,来到小莹两人身前七八丈远近,细细打量起来。 转眼工夫,但见这黑脸膛的汉子,铜铃般的巨目忽然睁大,朗声道:“前方的女子可是魔门的太女,齐姑娘么?” 小莹听得一怔,想不到这大汉竟然认得自己,遂道:“这位仁兄眼力不错,本使姓齐不假,不知仁兄在何处高就?” 那黑脸汉子稍一犹豫,道:“听闻少林京师别院遭到歹人袭击,本掌班奉命前来查看。齐姑娘,本掌班听说别院遭到魔门突袭,不知是真是假?” “呵呵。”小莹轻笑一声:“仁兄说得不错,确实如此。” “什么?真是魔门所为?”黑脸汉子面现惊异之色。 “不错。” 那黑脸汉子恢复情绪,沉吟一声,指着别院方向:“那边轰鸣不断,惨叫连连,难道仍在拼斗?” 小莹平静道:“此处别院藏污纳垢,本使早便图谋除之。看这位仁兄神色,不知是受命前来查看,还是意欲捉拿本使等人?” 黑脸汉子左右看看,神情变得甚是平静,不疾不徐道:“类似少林、武当等名寺道观,从古至今,均有朝廷敕封。而少林乃是禅宗祖庭,备受朝廷重视。虽为江湖门派间争斗,但如今教院遭到袭击,朝廷自不会袖手旁观。本掌班奉劝姑娘,现在及时收手退去尚可,不然,即便本掌班可以揭得过去,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理,这后果姑娘自知。” 小莹嫣然一笑,道:“仁兄高姓?” 黑脸汉子迟疑一下,道:“姑娘客气,本掌班姓张,单字一个良。” “哦?张良?”小莹稍感愕然,随即笑道:“仁兄真有一个好名讳,汉初之张良、张子房,乃是汉初三杰之一,死后追谥为文成侯,并被世人传为‘谋圣’。仁兄也取一个张良,不知是否与张子房有何渊源啊?” 张良听罢,面上略微泛红,尴尬道:“姑娘通古博今,令人佩服。只是惭愧得很,本掌班虽也姓张,但与名臣张良毫无干系。” “呵呵。”小莹轻笑:“即便与张子房毫无干系,但看仁兄一幅英武神质,颇具英雄气概,想来也不是鸡鸣狗盗之辈。不过……”小莹欲言又止,轻笑不语。 “不过如何?”张良诧异。 “本使以为,若是朝廷震怒,绝不会派一个掌班前来。因而,本使冒昧问一句,不知仁兄此来受何人所命,是否要对魔门兴师问罪?” “这……这……本掌班知道深浅,若非奉命,怎敢到此。” “是否奉千户长孟飞所命?” 张良又迟疑一下:“姑娘说得不错,正是孟大人所命。” “不知孟飞所命,是否包括缉拿我等啊?” “这……实在说,孟大人特命本掌班前来查探,必要时规劝各位收手,以免龙颜震怒,那就不太好办了。” 小莹轻笑一声,仰首向四周望了一望,那些锦衣卫缇骑,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小莹。各个神情异样,痴迷不已。小莹心知肚明,并未介意。道:“不满张兄,本使所以围攻这处别院,实因院内藏有江湖巨孽。”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京师血案 (7) “什么,江湖巨孽?”张良一愣。 “呵呵,张兄有所不知,少林武当等武林各派,为了剿除魔门,不顾江湖道义,无所不用其极。目前,他们竟然与穷凶极恶的鬼庄狼狈为奸,密切勾结在一起,攻打我魔门老巢。据报,目前已经死伤数千人。这等行径,难道还是正道武林门派所为吗?” “真有此事?” “张兄不妨打听打听,江湖中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这个……本掌班毫不知情。” 小莹摆摆手:“张兄不知情也就罢了,探查一番必有所知。” 张良面现难色,迟疑道:“不瞒姑娘,别院受袭,有些朝臣多有进言,此事也是圣上之意。孟大人命我等前来,虽再三嘱咐不予阻拦,但我见孟大人也是颇有不便之隐,个中详情在下不知。为此事,孟大人同指挥同知袁大人说了很久,这才让在下前来。” “哦……原来如此。”小莹心知定是孟飞为魔门做下些许好事,心中感念,面上却未显露任何意思,道:“既然如此,张兄请回吧。回去只管说,本使明日便走,不会给袁、孟两位大人添任何麻烦。哦……另外,本使已着人将别院苟且之事写方折子,据陈详情,不日将交给袁大人。” “那……”张良迟疑一下,暗想:临来之时,孟大人话里隐有包庇魔门之意,况且面前这位女子,乃是地地道道的魔妖,手段狠辣,决不可意气用事。思虑已毕,开口道:“本掌班也是奉命行事,既然姑娘明日要走,在下也不便多管闲事。不过,还请姑娘尽快将折子交给袁大人。不然,在下也不好交代。” 小莹笑道:“张兄放心,三日后,折子必然送到。” “在下告辞,后会有期。”张良说罢,向小莹拱拱手,然后挥手一招,大队锦衣卫缇骑,调转马头,疾驰而去,扬起一溜烟尘。看着离去的锦衣卫,小莹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暗藏一丝冷酷。 “丫头,速去通知童堂主,从即刻起不停攻击,直到明日辰时离开此地。” “是,太女。”绿萼应了一声,如飞而去。 不久,别院方向再次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即使远隔数里,凄厉的惨嚎声也是清晰入耳,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夜里。火铳的鸣响、哭嚎声、惨叫声、夹杂骨骼的碎裂声,焦臭的气味随风飘散,令人欲呕。静慧、静妙两人,看着眼前这种惨烈无比的情形,心都在颤抖。 翌日辰时末,攻击渐渐停歇。 硝烟散尽,当查看完别院各处情形,静慧等人不禁呆立当场。只见院内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地面上斑斑血迹,殷红如墨,血迹混合着大大小小的尸块,其状之惨,不忍目睹。尤其是东西两道矮墙附近,数十具零碎儿冰凉的尸身,堆砌在墙内外,如同尸山一般,许是这些人意图逃出别院才惨遭屠戮。 静慧几人呆呆而立,早已忘记念什么佛号,尽管修为不浅,也未见过如此惨景,各个全身轻颤,面色灰败。清点完毕,这几日共计死去四百五十余人。剩余三百多人,大部分也是有伤在身,近五成伤势严重。好在别院宽阔,房屋建筑结构坚固,不然,后果更难设想。 令静慧、静妙不安的是,除了慧戒受伤外,慧宝已不知何往。混乱中,似乎看见两道淡淡的身影,出没在别院内。静慧满以为是魔门人物,因自己受伤,只能自保,来不及也无力阻止。静慧两人神情萎钝,好似又苍老许多。两人实在想不出,魔门人物竟是如此凶残,功力之高难以想象。良久,静慧慨叹一声,英雄迟暮之感,覆满心头。 “唉……道消魔涨,如之奈何!”静妙也长叹一声,未再言语。 第三日。 京师晋王别院。 西厢房内,马倩儿慵懒地躺在解威怀里,娇面红润。多日征战,闲下来两人温纯了好久。怀抱娇躯,解威面色肃然,正在想着心事。而今,解威好似换了一个人,随着功力提升,心性更加沉稳。奇怪的是,马倩儿尽管媚气减少,出落更加美丽,反而更加活泼。不过,马倩儿对解威是越来越喜爱,恨不得时时刻刻赖在解威身上,一旦脱出自己的视线便感觉有些不安。 “倩儿,早些起来吧,不知太女有何吩咐。” “不急、不急。”马倩儿急忙捂住解威口唇:“太女昨日言道,这几日只叫你我歇息,尽情逍遥。” “胡说,太女怎会说出这等言语。” “嘿嘿……你若不信,尽管去问太女好了。”说着,身子贴得更紧。 解威激荡一下,收住思绪,顺势搂紧娇躯,道:“教主正在魔域激战,从各地传来的信息,围攻魔域的人马,现伤亡惨重,加之我等袭扰各派老巢,多数门派都有退兵之意。而今,双方相持不下,只是等待机会。” 马倩儿道:“童堂主带着楚云飞已往洛阳,估计是针对少林和聚贤堡的人马而去。大哥,想不到楚云飞的功力提升如此之快,此时竟与童堂主不稍多让,真是太过神奇。而童堂主所带这些人马,更是剽悍无比,功力高绝,任是哪一个也不输于一般门派的掌教,且相互配合巧妙,真是天衣无缝,令人惊讶。” 解威轻笑,拍拍马倩儿:“魔门屡经沉浮,若非如此,恐怕早已绝迹江湖了。不说别人,单就你这丫头而言,这几日功力又有提升,外人倘若知道,也是吃惊不小啊。” “哦……”马倩儿被拍,有些沉醉,轻声道:“你我再……” 解威皱眉:“什么?还要那……” “就是,别再装作愁苦,嘻嘻……”说着伏在解威身上,香唇已凑了过来。解威眉头舒展,被马倩儿看穿,心中也是暗乐。自从与马倩儿合身以来,功力提升自不待言,也使他感到人生之乐。不久,两人再度缠绵,直到接近午时。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外面是哪个?”马倩儿有些不情愿。 “马姐姐,齐姐让你二人过去一下。”桃红说道。 “好,我们马上便去。”说罢,轻叹道:“唉,好事儿又做不成了。” 解威拍拍娇躯,道:“媚性真是不浅,赶紧穿妥。” 马倩儿倚在解威身上,仍是恋恋不舍,无奈道:“好吧。”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京师血案 (8) 东厢房。 小莹正襟危坐,面带笑容,看一眼马倩儿两人,道:“这几日右使歇息好吗?” 解威急忙起身,想不到小莹问到此事,忙道:“谢太女关心,属下很好。” 小莹面露微笑,又仔细看一眼马倩儿,道:“看你两人面色红晕,气质越来越加清纯,功力增长自不待言,呵呵。” “是,是,太女说的是。”解威不知如何作答,只好随口应付。 “右使若是歇息好了,明日我带绿丫头先往徽州牛山镇,随后再到别处。你们两人秘密前往郧阳,等待吴堂主。据我判断,各派人马不日便将分散。武当人马必经郧阳,你二人协助吴堂主伺机截杀。” “是,属下遵命。” 小莹道:“近日江湖暗里有些异动,怕是又有什么妖孽即将出现,你二人要加倍小心。我之所以到牛山镇,乃是记挂大姐两人的安危。” 解威听罢,内心一阵感动,想到小莹如此,更加敬佩幻天看人之准,几位天女能够和谐相处,真是教主的福分。道:“属下对两位天女也有些担心,一旦有何不测,教主最为伤心。” “呵呵,右使言重了,两位姐姐功力不低,心机过人,尚不至于有何不测。我去牛山镇,一是那里通往各处方便,二是我也有些担心,以防不测而已。两位天女倘若有何意外,我也难以向教主交代。” 解威道:“太女真是宅心仁厚,若无他事,属下这便去准备。” “好,尔等还要小心。” “是,属下明白。” 解威两人走后,绿萼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绿丫头,又到何处疯去了?” “嘻嘻,桃红几人要学武功,奴婢传了她们几手。” “张狂,自己尚未学好,却又去教别人。” “她们黏住奴婢不放,我也没办法。” “好了,你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动身去牛山镇。” “什么?”绿萼一怔,道:“还去牛山镇?京师真不错,弟子尚未呆够。” 小莹斥责:“死丫头,日日就知疯去,耽误练功,看我如何惩戒你。” 绿萼嘻嘻一笑:“奴婢并未耽误练功,抽空还让右使与马姐姐帮我行功呢。只是……只是右使与马姐姐缠缠绵绵、你情我意的,弟子也不好总去打扰。” “呵呵。”小莹轻笑,嗔怪道:“死丫头,年纪不大,这事儿也看得清。” “弟子当然知道,嘻嘻。” 小莹道:“你一会儿说奴婢,一会儿又说弟子,这成何体统,日后只说弟子便可。但同你家董小姐如何称呼,本太女概不过问。” “嘻嘻,奴婢知道。” “什么?” “弟子知道了。” 小莹轻笑一声:“对了,让你打听几样事情,现在如何?” 绿萼忙道:“禀告太女,胡无信与那骚婆娘早没了踪影,而锦衣卫也没有任何消息。对袭击少林京师别院,似乎没什么关切。据说,皇上近日龙体欠安,恐怕没有精力顾及魔门袭击别院之事。另外,燕王手下在京师多有走动,朝廷内部动向不稳。朱允文这位皇孙现正急着笼络人心,说不定要来一场风雨。对了,弟子听说神教袭击了聚贤堡,随后在荆湘一代也出现了许多神教人物。” “哦……未等我等袭击,神教……爹爹倒先行动手了。”小莹沉吟一声,自言自语道:“难道爹爹真要染指中原?” 绿萼忙道:“神教不会与魔门为敌吧?” 小莹轻笑,摆手道:“不会,不会。只是不知爹爹究竟要做什么。” 绿萼眨眨眼睛:“这有何不知,弟子估计,恐怕是要浑水摸鱼,趁火打劫。” 小莹嗔怪道:“什么趁火打劫,神教屹立江湖数百年,也是一方大派,虽为江湖中人多有忌惮,但历来行事磊落。绝不会与魔门……哦,死丫头说的也是,爹爹此举不只是不甘寂寞,是否还有其他目的……” “江湖恐怕要热闹了,有意思。” “别再耽误工夫,快去收拾。” 绿萼一吐舌头:“不是明日才走么,来得及收拾。” “早作准备,勿再啰嗦。” “好,弟子去了。”绿萼蹦蹦跳跳出去。 不大一刻,孟飞悄然来到。 “孟大人面色惶急,究竟何事?”小莹问道。 孟飞道:“妹妹有所不知,圣上病危,恐怕不久于人世。” “哦,倘若皇上驾崩,朱允文便可荣登大宝了。” “妹妹说得轻巧,京师有谁不知燕王早有图谋之心。近几日,燕王已不知去向,据说已回到属地,正在暗中备战。唉……天下刚稳,恐怕又要掀起一场纷争了。” “大哥来此难道就为此事?” “非也。尔等袭击别院之事,朝廷现在无暇他顾。一旦天下掀起纷争,必将涉及各派,整个天下以及江湖必会群雄并起,更加动荡,妹妹还要小心行事。” 小莹听罢,娇面渐露喜色:“如此当是我魔门的福音啊。” “福音?” “当然,大乱大治。呵呵……” “此言何意?” “常言道,乱世出英雄。据我所知,燕王与晋王乃是朝廷重臣,且各据一方,互为犄角。晋王据守西北咽喉要地,退可守,进可攻。如若稳妥,可以坐山观虎,一旦起事,也可游刃有余。且梅梅乃是晋王掌上明珠,对魔门而言乃是一个依仗,凭此,魔门还有何虑。” “哦,原来如此。不过……燕王智谋高远,心机诡诈,手段毒辣,晋王恐怕难以置身事外。” “妹妹听晋王曾经提到过,本意乃是不偏不倚。若此,虽不能一统天下,自保当无问题。燕王一旦起事,终不合礼法,勤王之师必然众多,就看燕王有无九五之福了。对了,天下大乱将至,大哥行事也不必太过固执,以免日后受到牵连。” “呵呵,为兄自会省得,妹妹放心就是。”言罢,又同小莹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小莹思前想后,急忙招呼绿萼,让其知会解威一声后,便带着绿萼离开晋王别院,隐遁而去。解威与马倩儿情绪未退,激荡一夜后,未等天明,也悄悄离开了京师。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烟消云散(1) 晨曦微露。 迷雾氤氲,袅袅蒸腾,覆盖整个魔域。尤其在冬季,肃杀冷清,魔域内外更显阴森。两日来,各派攻势减轻许多,现出一丝祥和气息。然而,不论魔门弟子,还是各派群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杀戮前夕的沉静。 魔域后山,两幢房屋,掩映在迷雾之中,房屋周围布满石堆。隔着两丈远近,便难以看清房屋轮廓。原来的庄院,已在炮火中化为灰烬。二十余个强壮而机警的魔门弟子,藏身在山岩四周七八十丈外。十余个弟子,藏身山岩之上,前面是一尊尊火炮。居高临下,密切注视阵外动向。 房屋四周,乱石堆交错排列,石堆皆用铁丝绑缚在一处。在阵势边缘,烧焦的树木依然冒着青烟,用铁水浇铸的石堆,坚韧无比,禁得住火炮轰击。难怪各派推进速度越来越慢,推进距离越来越短,越来越吃力。五十余人,这是魔域中最后的人马。五大魔女也已离去,不知何往。 梅梅卷缩在幻天怀里,睡得十分安详。如玉般的娇躯,纤毫不着,好似一尊雕塑,浑身上下闪耀一层淡淡的荧光,宛若透明的玉脂。搂着梅梅,幻天状似思考,眼神深邃,显得无比沉静。鏖战数日,非但没有任何疲态,反而更见清澈,身上已经难见一丝俗世之气。 辰时末,阳光投进房屋,暖意融融,梅梅嘤咛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师父,今日继续歇息?” “哦,歇息。” “窝在这里多日,也不知几位师娘在外面如何了。” “估计不会发生意外,莹儿智机过人,小婉与小雪也是久经战阵,而解威的江湖经历更多,你我放心就是。” “师父,你体内的炙热感觉轻一些了么?” “哦,还好。有你陪伴在身边,为师还算安稳。” “嘻嘻。”梅梅嬉笑,爬起身来伏在幻天前胸,道:“看来还是弟子吸收的千年寒玉有奇效。” “确实不错,这真是机缘巧合。若非有你,为师恐怕活不到现在。” “师父,你何时能够冲破至高境界,从而免却这种煎熬呢?” “难说,兴许再要经过一次涅槃重生。” “真的?” “当然。” “哦……只是看之太……太过血腥与恐怖。” “美景常在于险远之地,真正的成功,必要经过痛苦的煎熬。这既是命中注定,也是必须经历的过程,不可避免。” 梅梅道:“说的也是,自从弟子跟随师父,也是历经生死,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成就。对了,这些时日与各派相持,尽管折损近百弟子,但各派伤亡更大,所剩之人也已人困马乏,依弟子看来,不若离开此地,好生逍遥岂不更妙。” “死丫头只知道逍遥,一旦我等离开此地,各门派岂不腾出手来,分别对付你师娘她们。” “两位师娘功力不俗,并不惧怕。” “呵呵,功力虽然不俗,但同两宫那几位圣手与神老相比,还是有所不足。” “师父,此处人马过多,而且聚在一起,着实不好下手。假若你我离开此地,这些人物将会自然分散,到那时我们再暗中寻找,逐个诛绝。” “天下之大,哪容易寻找,如果龟缩在老巢不出,一时之间也是无法。” “嘻嘻,就像你我现在?” “死丫头,呵呵……你说的也是。昨日传来信息,莹儿、童堂主袭击少林京师别院,死伤数百人之多,域外各派人马恐怕不会没有震动。” 梅梅道:“听说又有几个中小门派离开,兴许与解威及几位师娘袭杀各地堂口有关。” 幻天笑道:“当然有关。不过各派人马雄厚,离开一些,也会新来一批。” “这倒很麻烦,真是杀不胜杀。” “企图杀绝敌人,乃是下策。” “师父可有上策?” “为师并无甚么上策,同时,也不想一统江湖,只是期望魔门安定而已。如今与各派相持,便是为魔门争取一个名正言顺的江湖地位,使得魔门能够以公认的名声屹立于江湖。” “哦,师父原来也有这个想法,只是各派正在围剿魔门,公正一词显得奢侈。”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而为吧。” 梅梅嬉笑道:“还是师父心胸宽厚。” 幻天道:“宽厚?如今死去数千人,对我魔门而言,公正一词已不是奢侈,而是根本无望了。” “未来难以掌握。” “顺势而为,不必在乎。” 梅梅翻身,笑道:“现在就顺势而为。” “死丫头真是。你我在一处缠绵,也不知你那几位师娘做如何想,是否都有醋意,呵呵。” “几位师娘早都知道,师父何必惺惺作态。来,弟子再为你运功,快些。”说着,黏住幻天亲热起来。幻天敞开心怀任由梅梅捉弄,显得极为自然,好似与生俱来,早已成为习惯。如今,看到梅梅就像看到自己一般,感觉梅梅就像自己身上的器官,已经与自己没有任何分别。 梅梅面带微笑,娇面极尽顽皮捉弄之色,见幻天双目闭合,更见疯狂。两人尽情温纯,即使外面强敌环视,也丝毫没有影响情绪。屋子周围十分安静,那些魔门弟子几乎从来不来打扰。其实,魔域内外发生何事,都在两人的掌控之中,并不需要那些弟子探查。将近午时,两人尽情后歇息片刻,幻天准备起身,梅梅似乎仍未尽兴。 “死丫头,午时已到,今日你我去好好探查一番。” 梅梅抽身坐起,搓搓玉手,道:“嘿嘿……各派已经安静几日,本魔煞这手脚也有些痒痒了。” 幻天道:“这些时日过去,估计莹儿也已安排妥当,两日后,你我便带领这些弟子,迅速撤离此地。” “真的要走?” “是啊,此处硝烟弥漫,也非久留之地。” 梅梅眨眼:“师父,临行给各派准备的大礼,还差最后一环。”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烟消云散(2) 幻天轻笑道:“今日便可弄妥,不必担心。” “嘿嘿……不知各派享受这些大礼时,会是何种表情。” “那就请他们笑纳吧。” “也是。那个齐方魁齐殿主,看着瘦弱平和,做起事儿来可不含糊。” “如果含糊,早就没命了。” “不知四大堂主如何训练这些杀手的,手段确实有些歹毒。” 幻天道:“手段便是手段,与歹毒无关。” “是,是,弟子明白。” “既然明白就立刻穿脱。”说着,重重地拍拍香臀。 梅梅哎呀一声,摸着屁股,娇声道:“让师父拍的都好像大了不少,弟子身材本就不高,长此以往,身形恐怕要长得前凸后撅,那就难看了。” 幻天笑笑,环抱着梅梅,轻柔地安抚,也有些爱不释手。道:“死丫头,为师就喜欢你这股娇蛮劲儿,即使真变成前突后撅,为师也喜欢。” “去,谁愿意前突后撅。师父此时说的倒好,若真到了那时候,恐怕便不喜欢弟子了。” “喜欢,喜欢。” “嘿嘿……弟子可不喜欢。” “好了,穿上吧。” 梅梅皱眉:“师父忘了例行公事么?” “你呀。”说着,亲了亲嫩唇。 “嗯……还有!”梅梅依旧不舍。 幻天微笑,又亲吻一阵儿,梅梅这才松手。旋即,趴在幻天身上,催促道:“师父,快去洗漱。” “懒丫头,真拿你没办法。”幻天说归说,背起梅梅走向了里间。 魔域外,各派驻地。 无尘道长以及各派掌教,聚集在议事大帐。 昨日传来少林京师别院遭袭噩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尚未平息之际,今日辰时又接到一则信息,聚贤堡人马于回归途中,在进入豫境不久后遭到杀手堂袭击,堡主李万风死里逃生,所带弟子大部被杀,死去三百余人。这信息又好似一记闷棍,打在各派人马头上。 齐鸣飞说出后,又道:“盟主,鬼庄人马在杭州出现,但并没有任何动向。” “什么!在杭州出现?”刘青山惊道。 “不错。” 刘青山听罢,内心惶恐。心道:“难道鬼庄要染指江浙?这……这如何是好?” “刘帮主稍安勿躁。”无尘看出刘青山心事,面上虽然毫无表情,但却眉宇微锁,暗含沮丧之意。其他几大门派掌门,也是默不作声。两宫中人只有神宵宫“黑水神老”静坐,其余都未到场。但看“黑水神老”面上并无一丝怜悯,看不出内心是何意思。 良久,无尘开口道:“各位掌教,目前攻势缓慢,进展受阻,各派多有撤退之意,今日不妨将实情说出,我等也好做下决断。” 各位沉默了许久,慧明大师方道:“此来各派折损甚重,少林派更是首当其冲,数百年以来从未遭此洗劫,老衲深感愧疚。魔域之坚超乎想象,比之鬼庄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各派所来人马死伤已近四千人,更无法预料还要死去多少。唉……阿弥陀佛。” 无尘听罢,不禁有些惊慌,忙道:“大师难道有意退走?” “非也,老衲只是思虑良策。” 无尘松口气:“大师深明大义,贫道甚是欣慰。” 万里飘接口道:“人马折损不小,但魔门也是遭到重创。此次剿魔付出巨大代价,应当筹划最后一击,切不可半途而废。”万里飘如此言说,自是因为丐帮死去很多弟子,他是心有不甘。 刘青山恨恨道:“或许我等低估了魔门的实力,以致造成今日之局。再不全力清剿,魔门余孽将不可收拾。如今,魔门余孽虽然龟缩不出,但其实力仍在,情势异常严峻,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万里飘两人言罢,慕容剑飞,慧明大师,马如空,崆峒派掌门赤炼子等几个大门派掌教也是深有同感,微微颌首。长江帮帮主浪里飘吴江水,太湖帮帮主于海光,金刚门新任门主赵继化等一些中小门派的掌门人,面色阴晴不定,各自想着心事,闭口不言。如今,这些中小门派的老巢,随时都有被袭的危险,这些人虽然身在此处,却无不时时挂念老巢。 齐鸣飞道:“盟主,我等何不采取欲擒故纵之计,暂时离开此地,寻机围剿魔门余孽。” 无尘乜斜一眼,表情有些不悦:“如今围剿都非易事,倘若离开,我等又如何聚集,又如何围困魔门欲孽?岂不是放虎归山!” 齐鸣飞装作未见,继续道:“依魔神与魔煞的功力,即便攻破魔域,也难以围困得住,如此攻袭,不但伤亡甚大,且无十足把握令魔门余孽成擒,与其枉费精力与实力,不若另辟蹊径,或可收到奇效。” 无尘刚要出口,便听慧明大师道:“齐管事说的不无道理,但看目前局势,未到不可收拾之地步,我等不可轻易离去,再观察几日不迟。” 无尘听罢,心中明了慧明大师话中深意。虽未明说要离去,但观察几日不迟这句话,已经明显昭示,少林人马已经不耐长留于此。沉吟一番后,道:“既然大师也有此意,待到明日,各派倾尽全力攻袭,倘若能给魔神重创更好,如若徒劳无功,我等再另谋良策。众位以为如何?” “谨遵盟主之意。” “尊听盟主调遣。” …… 众位掌教纷纷附和。 无尘听罢,非但没有欣然之色,反而有些心灰意冷。众人的语气与神情说明,几乎都有厌战情绪。想到此次剿魔落得如此惨景,无尘感到非常无奈。轻轻摇了摇头,道:“各位掌教还有何良策?”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俱都无语。 “既然如此,明日各派仍按原有部署,攻击魔门。”说罢,轻咳一声,提高声音,道:“也许是贫道多言,不过在此关键时刻,贫道不能不顾武林安危。魔门不除,天下绝无宁日。如今,魔门尚未独霸江湖便已穷凶极恶,若其大势所成,各门各派焉有幸理?贫道奉劝各位不要心存侥幸,更不可对魔门怀有仁慈之心,但凡魔门中人,见者必杀,天下若能形成共识,早晚必能剿除魔门。”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烟消云散(3) 万里飘插口:“道长说得是,本帮主将不遗余力。” 无尘欣然,道:“万帮主身怀大义,武林清平有望。” “道长过奖,丐帮乃是江湖大派,理应为江湖尽力。” 万里飘说罢,貌似一副凛然状。刘青山等人淡淡一笑,眉宇间掠过一丝不耐之色,看来这些门派虽然都为剿魔而来,但在心里却并未形成一种共识,各自都有自己的打算。 刘青山沉吟一声,朗声道:“万帮主雄才大略,刘某甚为佩服。青龙帮添为江湖大派,也不会甘落人后。” “两位帮主说得好。养马堂实力虽然有限,但一样会与各派同仇敌忾。”马如空以退为进,说的也是非常豪迈。 其后,慕容剑飞、赤炼子等人也不甘人后,大都说得正义凛然,各个豪气干云,听得众人暗中唏嘘不已。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渐渐热络,无尘心情渐好。慧明大师低眉垂首,静静捻动佛珠,再也未发一言。“黑水神老”仍在闭目静坐,面色沉静,不知是在听众人言语,还是在暗中作何盘算。 翌日。 各派攻势一浪高过一浪,猛烈的炮火直向魔域倾泻而去。隆隆的炮声震天动地,不消片刻,魔域烟雾弥漫,烈焰冲天。轰击一波猛似一波,从辰时开始,直到午后申时初。就在炮火减弱之时,猛见魔域半山腰主楼,在一阵巨响声中,轰然倒塌。 在震天的喊杀声里,幻天与梅梅各自掩藏身形,冷静盯着形势变化。幻天面容冷漠,深邃的目光,无情狠辣。火铳鸣响,号炮连天,浓烟烈烈。大火混合爆炸声、房屋倒塌声,整个魔域成了死亡的战场。极度混乱中,人影奔掠,乱成一团,没有人注意到也无人能够发现幻天两人。但凡跑过的人马,不知不觉都已支离破碎,血肉飞溅。 这种怪异现象,立刻便被发现,再也无人向这边闯来。而当这种情形暂时消失的瞬间,又在人群聚集的两个地方,忽然腾起一蓬蓬血雾。斩杀毫不留情,一个个汉子身子零碎,抛向四方。在迷漫的浓烟里,两人身形犹如闪电,倏起倏落,所经之处,血肉横飞,恰似修罗在世,杀神重生。 魔域中心,到处都是身着各式各样的人马,灰裘、青衫、蓝袍……衣着混杂,形态各异,看着腾起的血雾,面现惊骇之色,不知究竟,慌乱中不知躲向何处。 “火铳朝天轰击——”一声巨吼,“黑水神老”与“端木神老”双双赶来。但一时之间,却无法找到暗中袭击之人,两人背靠背不时向空中劈出几掌,以防敌人偷袭。那些惊骇中的人马,被巨吼声震醒,慌忙举起火铳,胡乱地向空中轰击。 漫天浓浓的烟雾,天色暗淡,不时腾起的血雾,掩映在灰沉沉的阴影里,犹如无数张面容惨厉的冤魂……杀戮,血腥的杀戮,亘古以来,杀戮从未间断,但如今日这种杀戮,即便“黑水”、“端木”两位神老,虽是经历无数争斗与血腥,也看得心惊胆战。 当无尘、刘青山、万里飘等人飞扑到来之后,惨景骤然不见。看着满地血肉,众人不禁双目充血,奈何不见敌人,只是狂吼数声。 无尘高声叫道:“众位切莫慌乱,此乃魔门余孽最后挣扎,经此拼杀,其人马怕是已死光了。”无尘气贯丹田,传声久远,黑压压的人马暂时得到一点安慰。无尘继续打气,魔域内各派人物稍稍安静下来,有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幻天隐在暗角里,一边注意周遭情形,一面观察各派掌教。脑筋急转,思忖对策。纵观整个魔域,各派人马大部分都已涌了进来。眼前情势,各派摆明了摇毕其功于一役。幻天暗暗冷笑,相持这些时日,魔门以极少的损失,抗拒各门派围攻,能有今日之效,幻天已经相当满意。 但幻天十分清楚,近千年来,魔门兴衰,都是在最后关头。越是紧要关头,越是艰苦凶危。多次被灭,魔门经历了大多的血腥,几年来,连续血战,虽然伤亡不大,但场面却都是凄厉、惨烈、冷酷而绝情的。幻天冷静地观察,等待一种机会。尽管此次血战不是决战,但每一战都是为最后的决战而做准备。如若成功,即功德圆满,可以及时退走,否则,还会为未来留下麻烦。幻天不希望看到魔门被灭,那种尸积如山,血流遍野的结果。 面对凄惨绝伦的景象,幻天神色轻松,嘴唇紧闭,带着一丝不知意味的笑意。他并非铁石心肠,只是他经历太多,看得太多,十分清楚人的本性。同时,他也十分清楚,魔门与江湖各派的争斗,将是一场长久的杀伐。是一场生死存亡,事关整个魔门命运的争斗,非胜即败,非死即活,没有其他选择。面对魔门以往的惨痛教训,他需要生存下去。 杀戮,对于江湖争斗,对于人性来说,已无所谓慈悲与否,无所谓对错,无所谓善恶。因此,无论个人或是各个门派,采取任何手段,都是为了生存这一目的。对这一切,他想得透,看得明白,因而才会无动于衷。但在此刻,幻天心中不只是为了生存,似乎已经感觉不到还有生死这个概念。 半刻钟。 幻天眼睛一亮。但见各派人马大部分集中在魔域中心,有的欢呼雀跃,有的相互拥抱,似乎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可以解脱数十日以来的恐惧与折磨。 蓦然—— 一声刺耳的长啸声响起。长啸灌注无上内力,震慑心神,刺进了人们的耳膜。 长啸声未落,魔域深处忽然出现数十个身着红杉的劲装汉子,各个手持火铳,径向各派人马聚集处射来。旋即——“砰”“砰”两声号炮响起。陡然间,众人猛然看到魔域各处腾起一缕缕黄色烟雾。 这一看之下,无尘不禁大惊,急忙吼了一声:“速退——”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烟消云散(4) 登时,包括黑水神老等各大门派掌教,急速腾身向域外飞去。然而,那些聚集在魔域中心的人群,哪里还能及时退出,来不及捂住口鼻的人马,不消片刻,便已疯狂起来,挥舞刀剑,见人便杀。场面一时大乱,血肉横飞。各大门派的掌门,刚刚脱出魔域边缘,便见魔域中心突然腾起一股巨大的烟柱,随即——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大地赫然抖动起来。 不及眨眼,巨响声中,一股巨大的烟雾,犹如火山爆发,倏然冲向天空。烟柱腾起处,那些已经涌进的人马,立被烟柱卷向空中,并随着烟雾,变成了一点点、一块块血肉,化入虚空。正在众人惊恐之际,强烈的气浪排山倒海般,疾涌而来。近处的人马,已在瞬间被气浪撞得飞向空中。 爆炸,声闻数十里,大地剧烈颤抖,犹如天塌地陷。 正在此时,又是一声长啸响起——旋即,天空传来清朗之音:“各位掌门,本魔无暇奉陪,后会有期——”啸声直冲天际,历久不绝。 良久—— 啸声不闻、最后一个疯狂的汉子喷血倒下、烟尘落尽…… 无尘等人仍是面色如土,呆呆伫立,早被这惨绝人寰的景象,惊得失去了魂魄。魔域内一片晴朗,再也没有雾蒙蒙的阴森鬼气。残垣断壁,零落不堪。地面焦黑,腥臭焦糊的气味,令人作呕。 闯进魔域中心的人马,几乎一个不剩。俱都被那山崩地裂般的爆炸,夺去了生命。而且,各个都被爆炸炸得一点不剩。 “一千人马……一千人马……难道都没了?”望着空荡荡的魔域,无尘颓坐在地,面色灰败。 刘青山,万里飘,马如空等人双目血红,目中无神,痴呆呆的战栗不止。而中小门派的掌门人,吓得更是灵魂出窍。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宣了一声佛号,垂眉低首,无言静默。 “黑水神老”也是面色惨白,再无往日那般镇定。眼中隐隐流露出一股难以置信的意味,而偶尔闪动的厉芒,却如一柄阴毒的利剑,不知要刺向何方。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齐鸣飞来到无尘身前,道:“盟主,经仔细查验,各派一共死去一千一百余人,重伤四百余人。魔域内,已不见魔门余孽身影,不知逃向何处。” 无尘眨眨眼,这才真正缓过神来,有气无力道:“一个未见?” “是。” “可否查到一点踪迹?” “属下命人搜遍各处,并未发现任何踪迹。” “难道魔门余孽凭空消失不成!” “恐怕定是有何秘密处,只是尚未发现。” “后山如何?” “启禀盟主,后山乃是悬崖峭壁,峭壁下乃是湍急的汉江。” “山内情形如何?” “也无一点痕迹可循。” 无尘道:“魔门在此盘踞数十年,必定有何秘密之处。你再命人仔细探查,不可放过一丝一毫。” “属下遵命。”说罢,齐鸣飞急忙离开。 无尘回过头来,无神地看着各派人物,道:“各位掌教,此次剿魔,各派共计死去五千余人。所来六千多人马,几乎消耗殆尽。真是……唉,真是千古未见之惨烈。好在魔域成了废墟,也算是一点宽慰。只是……只是魔门余孽仍在,唉……” 刘青山等人默默静立,看着魔域景象,虽然感到解气,听罢无尘之语,不禁泛起一丝冰凉的寒意。魔门老巢虽毁,但幻天等人仍在,魔域是死物,魔门人可是活物,说不定会引起更大、更加残酷的报复。各门各派都无法独自应付,这如何是好? 慕容剑飞忽道:“老夫以为,对付魔门余孽,不必再如此兴师动众,两宫及几大门派顶尖高手,分作若干小组,对魔门主要人物进行追踪,伺机各个截杀,如此,或可收到奇效。” 齐鸣飞道:“天下之大,追踪起来也非易事,况且,魔门余孽功力高绝,心狠手辣,即便追踪得到,也无把握一举成擒。况且,魔门尚有不少人马和帮凶。此事还应好好斟酌,不知盟主意下如何?” 无尘轻轻摇头,道:“既然尚无良策,慕容门主之计或可一试。” 齐鸣飞道:“各派顶尖高手倾巢而出,老巢恐将不保。” “哦……也是。”无尘及各位掌教听了,又是唏嘘不已。 慧明大师忽道:“剿魔不急于一时,急则难保完全。魔门势力不容小视,万不可再如此次轻心。如今之局,看似魔门实力强大,实乃我等力量不足所致。此事还应从长计议,着力培养后进,以增强实力为上。” 刘青山道:“增进实力谈何容易,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万里飘符合道:“刘帮主说的是,剿魔贵在神速,不可放纵。” 无尘冷眼听着,心中暗自愁闷。各派意见相左,实因各自利益所致。各派若要一心剿魔,做起来谈何容易。遂道:“既然魔门余孽遁逃,我等在此也无任何意义。除了着人仔细探查外,其余人马可以打道回府了。” “且慢!”刘青山连忙阻止,道:“盟主,难道我等就此回去?” “刘帮主,魔域已是残垣断壁,留在此处还有何益?” 刘青山道:“各派聚集一处实属不易,不知盟主是否还有其他打算。” 无尘轻轻摇头,道:“帮主之意贫道知晓,只是面前形势不容我等到处瞎撞。倘若贫道估计不错,魔门余孽必会在我等回返途中进行截杀。几大门派切要小心,平常路径便不要去了。” 刘青山听罢,心中一阵酸楚。此来剿魔本派已然损失近千人马,结果仍是无功而返,他着实有些不甘。面对魔门,他越来越感到压力沉重,只因自己同魔门交恶甚深,自感危险重重。如今,他是到处躲避,自己的老巢不能回,深居简出,令其十分焦躁愤怒。听罢,感到再说也无济于事,但看其他各派人物,也无意留此,想想后也只得作罢。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烟消云散(5) 慧明大师仍是低眉垂首,默默不语。 万里飘整条右臂殷红,显然受创甚重。其他几位掌教虽也带伤,但俱是皮外伤。也幸亏众人见机得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回想剿魔以来的日日夜夜,无不心惊胆战。尽管损失巨大,一旦停止下来,反而感到一阵儿轻松。虽说未来仍是无法预测,却仍感如释重负,回返之意尽显无疑。 “黑水神老”、“端木神老”、“凌云圣剑”三人以及各自所带的众多弟子,各个面无表情,折损这么多人马,竟好似于己无关。 静定师太与李潇潇,在外围静静站立,面带轻松之色。偶尔从人群中撇来偷窥的目光,二女习以为常,只当未见。如今,两人越发出落得美丽,皮肤恰如婴儿,细腻柔嫩。尽管腰身纤细,身子却是凹凸有致,十分饱满。丰乳肥臀,既显纯熟,又很清纯,散发一股无法言喻的诱惑力。 两人不时对视,满含异样神情。凤瑶、紫琼等人站在远处,看着静定师太两人,悄声嘀咕,不知说些什么。自从真正确认清虚门属于魔门后,众女既有些忐忑,也感到十分兴奋。盖因静定师与李潇潇两人,不时传授魔门武功,众女收获颇丰,进境比以往快了许多。 一刻钟后,各派整肃人马,带着不甘与落寞,相继离去。张家村又恢复了宁静,只是这种宁静,却再无一丝生气。村民大部分已经逃走,留下之人绝大部分被各派所杀,残存不足二三十人,且都是孩子和孤寡老人。 各派留下二十余人,在魔域内外探查整整一夜,却毫无发现。翌日,又仔细探查,仍是毫无结果。 “张龙,齐管事真不回来了?” “娘的,齐管事走时已经交代清楚,让我等务必仔细探查,定是不会回返了。” “那……此处虽然没了魔门人物,但兄弟总感觉有些鬼气,还是尽快离开的的好。” “张龙,你这人是后娘养的?怎么如此胆小!” “去你娘的,你赵虎也不是什么好鸟。” “你……”张龙刚要出口,只觉得眼前一亮,定睛看时,众人面前忽然现出两位成熟的美人。还是赵虎眼尖,连忙道:“见过齐门主与李门主!” “好说,好说,不必多礼。”静定师太道。 “此处鬼气森森,两位门主因何而来?” 李潇潇笑道:“尔等怎么不知,清虚门便在樊城,离此甚近。听得无尘道长交代尔等在此探查,我与门主实在不放心,因而过来看看。不知尔等可曾发现什么?” “唉……”张龙叹息一声:“探查一日一夜,却毫无发现。” 赵虎道:“虽然毫无发现,但在探查后山时,发现峭壁下,树丛中似有人踏过的痕迹。只因岩壁陡峭,且汉江水汽上冲,向下看不真切,因而……” “那便是说没有发现了?” “正是,我等功力不足,实在不便下去。待我等禀告齐管事,再派高手前来。” “哦……”李潇潇沉吟一声,口气忽然转冷:“估计此时无尘道长与齐管事等人,已经走得远了。尔等再如何急赶,也无法赶上。此处乃是魔门老巢,尔等留在此处,岂不甚妙?” “什么?”张龙、赵虎听罢,不由一震,惶恐道:“两位门主,此言何意?” “呵呵,尔等虽然无罪,只因尔等不该留下。” 此时,张龙、赵虎及其与二十余人,忽然感到一丝不祥,忙道:“两位门主,难道是魔门中人?” “呵呵,尔等不说出魔门两字,或许还有一丝生机,此时便毫无生理了。” “嘿嘿,难道就凭你两个女子?”赵虎忽然冷静下来。 “两个?本门主一人便可。” “大言不惭,清虚门在江湖虽有一点名声,但还未放在赵某的眼中。” 李潇潇听罢,仍是面带笑容:“是啊,清虚门名声不大,同断剑门不可相提并论。但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你若不信,自管上来。” 赵虎思虑一番,眼见当前形势,倘若不敌,拼死还有一线生机,倘若得手,更是任其走脱。总之,一搏之下,才能决定生死。想到此处,厉声道:“赵某便领教门主的绝学。”说罢,虎吼一声,挥剑向李潇潇刺来。真别说,赵虎不愧是断剑门的人,出手毫不拖泥带水,剑势十分凌厉,尽往致命处袭来。 李潇潇眼见来势,竟是不闪不避,挥动玉手,直向宝剑抓去。赵虎暗道一声好,就在宝剑剑尖离李潇潇还有一尺远近时,猛然大喝一声,鼓足内力,顺势突进。张龙等人原本以为李潇潇必将闪避,但看此情,心中亦是惊喜。然而,刚刚泛起一丝喜色,便见李潇潇玉手急速闪动几下,那柄刺来的宝剑,随着刺进的痕迹,忽然消失无踪。众人大惊,待仔细看时,那柄宝剑原来早已化作了碎屑。 “啊……”众人不禁惊呼出口。 惊呼声未落,但听扑的一声,赵虎陡然飞向半空。落地后,已是七窍流血,一命呜呼。霎时,在场诸人莫不目瞪口呆。想不到李潇潇的功力如此诡异,竟在举手投足间,杀了功力不俗的赵虎。 张龙见状,早已心存恐惧。眼珠一转,佯作顾盼,趁势向外飞也似的遁去。其余汉子,那还顾得其他,呼喝一声后,四散奔逃。 “呵呵,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声音未落,但见众人四周忽然出现十数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在瞬间组成三个阵队,分三个方向将急欲逃走的汉子,尽数控制在阵队之内。剑光一起,数声金铁交鸣后——随即,奔逃的汉子俱都身首异处,倒卧在地。陪同陷落的魔域一起,永远留在了张家村。 “还算不错,无极天魔阵果然不同凡响。” 静定师太叹道:“施展起来真是歹毒凌厉,不知少爷是如何研究出的。” “少爷学究天人,此等阵法恐怕也非极致之法。” “说的也是,少爷连清虚宝录都不放在眼里,此等剑阵有何奇哉。” “呵呵,姐姐也感慨起来了。只是不知少爷现在到了何处,你我……” “现在还未到时候,你我也不必急于一时。” “呵呵,急于一时?” 静定师太笑道:“你那点心事儿当我不知么?” 李潇潇问道:“何种心事儿?” “呵呵,多日不见少爷,自然是想要那……” “姐姐难道不想?” “唉……”静定师太叹息一声:“本想借此次剿魔之机,你我能够公然现身江湖,也好与少爷正常相见,看来还要等上一些时候。少爷自有几位天女相伴,尚有公主及几大魔女相随,恐怕早将你我忘在脑后了。” “姐姐勿虑,少爷乃是一门之主,此次只同公主在此,几位天女流落各处,也有很多时日不见少爷了。” 静定师太笑笑,道:“我不是埋怨少爷,只是担心魔门未来,因而有些顾虑。” “我看少爷德相尽显,你我必有后福。” “呵呵,但愿如此,走吧。”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再聚首(1) 几日后。 剿魔失利,传遍天下。 江湖震动,无不惊骇。 在江湖历史上,似乎从未有过此等情形。尽管历次剿魔都付出巨大代价,但魔门的实力乃是逐渐消耗,愈来愈弱,而不是越来越强。更不会出现折损五千余人马,而只是攻破了一座无人的魔域。因此,对魔门人物又增添几分恐惧,加之各门各派有意中伤,市井传言添油加醋,即便普通百姓听到魔门两字,也是胆战心惊,畏如蛇蝎。 好在各派听从无尘建议,化整为零,并未成群结队而行,加之刻意捡取偏僻路径,均未遭到魔门截杀,安然回返各自老巢。其后,加紧修固防御工事,增加戒备,唯恐魔门人马来袭。等听到所留探查之人全部被杀,不禁暗道侥幸,对魔门更是恨之入骨。 楚州。 天地盟,一派肃杀。 密室内,古风面色阴沉,石中玉尽数江湖新近发生的事情。 “什么,姓卢的小子安然消失?” “是,师父。” “看来魔门当兴啊,只是老夫如何能借势而起呢?” “师父,姓卢的势力愈来愈强大,我等如若争霸天下,必将与其发生冲突。只是单凭天地盟与古月门目前实力,恐怕难以与其争锋。” “嘿嘿……争霸天下,实力固然重要,但也需要筹谋,借势而行。”古峰阴笑,看得石中玉心中泛起寒意。 “不知师父如何借势而行?” 古峰眼珠一转,自顾自道:“卢幻天……杀手堂,最近好不热闹。各派围剿魔门,竟然折损五千人马,一战损失如此之多,乃是魔门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由此看来,姓卢的小子真有些福气。不过,现在还未到真正的时机,再看看不迟。” “难道师父要等到魔门将要一统天下时再……” 古峰连连摆手:“非也,非也。仅以魔门现在实力,实难一统天下。目前情形,只因各派人马难以真正聚合一处,一心剿魔,因而魔门才有今日这等气势。历数魔教千年兴衰史,类似此种情形也未尝不曾出现过,但最终却是灰飞烟灭。而随魔门兴风作浪之魔门分支,亦在魔门灭亡后,凋零殆尽,销声匿迹。如今已几不可闻,此种缘由大概如此。” “哦……听师父所言,我等还要谨慎行事,莫要沾了晦气。” “嘿嘿嘿……为师早有安排,玉儿放心便是。现如今,不但卢幻天功力不可测度,便连姓齐的丫头也是风生水起。真想不到,这丫头心机如此深沉,世间少有。若再经过一些时日,实不知要到何种地步,当是我等争霸天下之劲敌啊。” 石中玉暗暗惊叹,自与小莹接触后,每每想到小莹,便觉得浑身发冷。那双美眸,尽管湛蓝清澈,不染尘俗之气,却蕴含一股透穿别人心神的凌厉之光,令人感觉无所遁形。 “依师父眼力,那魔妖的功力到底如何?” 古峰道:“不可测度。” “难道师父也看不出?” “此女太过怪异,真是可惜,倘若收归你我所用,大势何愁不成。” 石中玉听罢,不禁有些酸楚,尽管他也是雄心勃勃,心机深沉,怎奈功力尚有不足,面对几大门派掌教,他虽可从容应对,但不知怎地,每每看到或是想到魔门众人,便心神震颤,彷徨不安。 “师父,倘若魔门谋得大势,又如何应付?” “这……”古峰迟疑,道:“那便要看上天的旨意了。” “师父常说事在人为,今日为何出此言?” 古峰思虑一番,道:“为师虽不精于佛法,但却相信,你我之今日,江湖之今日,世界之今日,乃累世累劫而来。个人之运,早已注定,尽管当世可以人为修正,或可有些改变,但根本上乃是相续相继变化而来。为师对此虽非深信,但数十年静观天下大事,凡事几乎脱不出这个范围。因而,只有看上天的旨意了。” “师父一向雄心万丈,为何……” 古风叹了一口气,随后轻笑一声,慢慢道:“为师但凡想起徽州那场血战,便油然而生一种落寞之情。想不到老夫偌大年岁,竟然被齐丫头算计,真有些老来迟暮之感。不过,为师一生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争霸天下,一统江湖。无论是否成功,都要舍生一试。” “能否设计除去那丫头?” 古风摆手:“不可,不可。” “为何不可?” “玉儿,如今有魔门与各派血战,我等尽可坐收渔利。即便能够成功,没有魔门消耗各门各派,你我想要成事,恐怕也是难上加难。再说,那丫头现已成势,功力不可预测,倘若有何疏漏,后果可想而知。” 石中玉听罢,不禁有些失望,古峰闪烁其词,令其感到不安。其实,石中玉不安,并非纯是为了争霸天下,其中大有嫉妒魔门的成分。 “师父,江湖似乎平静了不少,不知是何缘故。” 古峰道:“平静?这种平静只是暂时的,各门各派恐怕都在重振旗鼓,积蓄实力。那些江湖巨孽也不见了踪影,恐怕是听到少林四尊、武当三仙及凌云宫、神霄宫圣使、神老先后出现,早早躲了起来。嘿嘿,尽管两宫人物不曾刻意追杀,但这些巨孽十分狡猾,看似穷凶极恶,实则都很谨慎。” “哦,想不到原本清静的江湖,忽然变得如此复杂。有些只是传说,如今却成了事实。原本以为天地盟可以逐步扩充实力,跻身天下大派,却不料魔门兴起,又引出这么多神仙级的人物。唉……” 古峰冷笑一阵,道:“玉儿如此感叹,是否心灰意冷了?” “不,弟子不是灰心。”说罢,思虑一番后,自言自语道:“此次魔门老巢灰飞烟灭,不论如何也是一桩好事,不知姓卢的小贼到了哪里?” “是啊,究竟到了哪里……”古峰念叨,随即灵机一动,诡秘道:“玉儿,为师忽然想起一事未办,今夜便赶回老巢。为师走后,你小心应付。”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再聚首(2) 石中玉听罢,先是一愣,随后内心一喜。刚刚展示出来,立刻收了回去,面带不舍之色,道:“师父为何要走?” “为师还有要事待办,玉儿不必多问。” “师父何时回来?” “难说,少则一两月,多则半年。” “师父何故去这么多时?” “嘿嘿嘿……为师所去,乃是为玉儿好。” “哦……那……师父要当心才是。” “玉儿放心。若无他事,你自管去吧。” 石中玉不知古峰要走是因为何事,既然问不出,只好应了一声走出密室。石中玉走后,古峰静坐,暗自盘算。天色将黑,收拾好随身包裹,也未同石中玉打声招呼,悄悄溜出天地盟,看看方向,直向樊城逸去。 冀州。 太行山白云洞北。 “鬼庄”庄外,林深树密,氤氲迷蒙,鬼气森森。山门上已然不见青黑色的苔藓,显然经过了整修。但门楼上蓬乱的蒿草依旧,整个庄园,仍显得破败不堪。大门上方“鬼庄”两字,以及白色骷髅图形,更显得诡异。 夜色漆黑。 高高的山峰,探出的岩石下,暗影里藏着两个人影。 “师父,今日重来故地,好似换了一种心情。” “死丫头功力高了,心情自然觉得有变。” 鬼庄死一般寂静,良久,梅梅道:“你我探查两日,虽然知道进路,却不知其阵法如何。同上次一样,恐怕又要无功而返。” “呵呵,此次大不一样,庄内阵势虽然诡异,但为师已看出大概。” “真的?”梅梅面露喜色。 “当然,为师闲暇时便看‘奇门遁甲阵解析’,收获确实不小。玄古上人真是天下奇才!” “师父可有破解之道?” “现在尚不敢确定,不过离破解之日为期不远。” “如此便好,到时弟子定要首先冲进庄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呵呵,为师研究鬼庄阵势,不是要立刻铲除鬼庄。” “哦?那又为何?” “如今,鬼庄行事尚不明朗,虽与为师及你几位师娘发生冲突,但与各派的关系也很微妙,而我等一旦与鬼庄正面冲突,那魔门便又多了一个劲敌。此次探查鬼庄阵势,乃是为日后准备。呵呵,此所谓先敌之先者也。” 梅梅笑道:“师父真是老奸巨猾,弟子以为师父就要攻打鬼庄呢。” 幻天静静向下观察,鬼庄黑乎乎一片,一股股腥气尸臭随风向山峰涌来。梅梅依偎在幻天怀里,捂住口鼻,凝神关注。随后,呼出一口浊气,轻声道:“师父,你我在此已经两日,是否再去探查一番?” “不必,这次记住鬼庄人物出入密径及整体布局便可。”说罢,幻天掏出一方黄纸,在上勾勾抹抹,不一刻,鬼庄轮廓已清晰可见。随后,又在黄纸上标注文字,画好图形后,又仔细对照一番,这才折叠好揣入怀中。 清晨。 春寒料峭,寒风习习。 在晨光映照下,鬼庄围墙四周,闪烁青白的光芒。一具具、一堆堆白骨骷髅,零落散布,鬼气森森。即便胆大之人,见此也是心惊肉跳。 两人相互依偎,合眼假寐。 蓦地—— 但听波的一声。 两人睁开眼来,远远看见庄外东面的石屋,石门轻轻开启。梅梅轻声道:“师父,看来鬼庄中人要出来了。等了两日,终于要见到鬼了。” “嘘……看着便是。” 梅梅吐了吐香舌,道:“弟子乃是传音入密,真是。” 幻天未做声,凝神看着石屋。片刻,幻天道:“死丫头,鬼庄坐落山坳之中,四面环山,这四座石屋必是鬼庄应急时的路径。西面的石屋直通山口,东面的石屋通向山内,南北两座石屋,通向深山,说不得在四面山峦后,还有秘密通道。此处方位乃是正西,你我自此处分两个方向仔细探查,在正东方山谷峰顶汇合。” “好,现在开始么?” “死丫头勿急。” “此时无事,不若动身吧。” “也好,一定要掩住身形,鬼庄人物功力不同凡响,莫要大意。” “嘿嘿,师父放心。那弟子先去了。”说罢,意念一动,身形顿杳。幻天轻轻一笑,暗赞一声,随后也掩住身形,向另一侧鬼一般逸去。以两人现在功力,千里之外,也不消几个时辰。 辰时末。 梅梅首先来到东面山峰顶上。举目望去,山峦起伏,绵绵不绝。心中暗叹一声:“真是深海有蛟龙,高山藏猛虎。将来与鬼庄征战,若是隐遁在山里,寻找起来真如大海捞针。不怪师父要仔细搜索,看来确有必要。” 正在思虑,但觉耳边风声,幻天已落在身边。 “师父可有发现?” “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梅梅道:“弟子探查时,但见山脊宽阔,倘若有何秘密通道,挖掘起来实在太难。弟子估计,鬼庄出入处,只在正门及四座石屋。” “凡事皆有可能。何谓神出鬼没?此处乃是鬼庄,面对整个江湖而仍独存,单凭这几处出口,恐怕稍显不足。为师可以断定,必有另外出口。” “哦,弟子想得简单了,当初不如让阚魁与朗笑继续留在这里探查了。” “若是那两个魔头一直在此,恐怕此时真做鬼了。” “哦……何以见得?” “死丫头,难道不明白?” “这……哦,呵呵。”梅梅恍然,道:“鬼庄如此隐秘,四周定有不少耳目,以两个老魔现在的身手,还真不是鬼庄高人之敌。嘻嘻,弟子原来真有些纳闷,以乾坤六魔的功力,还能在江湖上闯出莫大的名声,真是不可思议。便连‘祁山阴魔’毜丰、‘嗜血狂魔’甄无悔都是如此。如今看来,高人大都隐在暗处,深居简出。六魔实在算不得什么。” “就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嘻嘻,师父经常露相,难道不是真人?” 幻天道:“为师哪能算作真人,我只是说个大意、一种现象而已。真不真,不在表面。好了,你我再向回路探查,倘若再无发现,便离开此地。” “好,弟子去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再聚首(3) 不到一个时辰,两人在探出的岩石下汇合,相互对视一眼,知道仍是无功。幻天思虑一番,凝重道:“再过几日,所有魔门弟子都将隐入赤蟒山,那是魔门最后的老巢,不能再有闪失。日后魔门要改弦易辙,重定名号。” “弟子以为还是叫做魔域好。” “呵呵,世间人大都心中有魔,注重名相,看不到想不到,自然会对魔门和蔼一些。为师也不是非要如此,但为魔门生存,不得不随顺天下。” “哦……那老巢究竟叫做什么?” “梵净谷。” “什么!梵净谷……这是何意?”梅梅不解。 幻天笑道:“取名梵净谷,为师亦思虑很久。但有所相,都是虚妄,凡事有个名号,本身便已着相。只是为天下立个名号,却也不得不如此。所谓‘梵净谷’的梵,取自梵天净土之意。梵天,乃是传说中宇宙万物之创造者,是创造神,比喻说来,梵天相当于神话中开天辟地的盘古,其地位无与伦比,梵天不仅是芸芸众生之神,亦是宇宙万物之神。净字,取自净土的净,即西方极乐净土。回想千余年无数血腥,杀伐无尽无休,兴衰更迭,内心倘若没有净土,狠厉之心便将愈来愈烈。如今,世风日下,积习更重,因而才有如此局面。对于整个江湖,心净方可冷然应付,从容面对,心净则佛土净,才有魔门的极乐。” “哦……梵净谷,弟子觉得怪怪的。” “一念不动,一心不乱,当怪不怪,自是清静。” “各派若再来清剿,还能一心不乱?” “呵呵,为师只是期望魔门弟子不为外界所乱,取名梵净谷便是此意,不过,这已经着相了。但凡有所期望,也即是贪恋执着,若按佛学来讲,则都是虚妄不实。不过,凡事总要有个开端,其后才能完全融入真实。” “嘻嘻……”梅梅轻笑一阵儿,道:“什么虚妄,什么贪恋,弟子愚钝,根性不足,师父所说这些,听也听不太通。师父若是说与齐姑娘……或是两位师娘,兴许还有感应道交。” “感应道交?难得死丫头能说出此等言语,不可多得。” “弟子也有感应道交,嘿嘿……”梅梅诡笑。 幻天道:“说的不错,你的感应,你的道交,为师早已领教无数了。” 梅梅媚笑一阵,道:“你我赶紧离开这里,寻个好去处,再感应如何?” “死丫头真是,如今……” 梅梅急忙摆手:“师父莫再啰嗦,刚刚说什么随顺天下,弟子这点心事难道还随顺不了吗。嘿嘿,说不定师父也要感应道交了。” “唉……真拿你无法。” “弟子自小随意,没什么刻意随顺,随时随地都随顺,呵呵。” 幻天听了一怔,心道:“这丫头历缘对镜之际,却极少对镜生心。心性随意,不为境转,岂不正合无念无想之境么,怪不得练起功来突飞猛进,除却本身天资禀赋之外,能够精神灌注,一心不乱,却是无心成就。知而无知,无知而知,无知而无不知……” 思虑到此,猛然想起自己在万念俱灰之下投入湖中,在生死关键之时,内心空静,俗念崩碎,根尘脱落,竟一举突破魔功极限,此正暗合清静无染之本性。刚想到此,脑际不禁翁然一声。随即,眼前陡现一丝光明。就在此刻,体内真气波动,欲突出体外,隐然有飞升之感。 幻天沉浸在这种感觉里,一时之间,魔门功法一幕幕在眼前飞过。循环映出两遍时,只感觉那些功法之间,似乎紧密联系在一起,层次间虽有分别,但都有一种极为相似的纽带。闪过三遍时,幻天忽觉泥丸刺痛,不由猛然摇头,这才回过神儿来。想想刚才情景,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便是明心见性,彻见本来?” 梅梅见状,道:“师父神色不定,发生何事?” “哦,无事,无事。” “真的无事?弟子好像见到师父身上发出一种光芒,忽闪一下便没了。” “真的?”幻天听了一愣:“难道便是眼前的那一丝光明么?” “弟子看得真切,确实不假。” “如此……呵呵,魔门有望啊。” “魔门有望,师父今日真是奇怪,有些语无伦次。” 幻天法喜现前,十分愉悦,搂住梅梅,道:“为师好像就要找到突破魔功最高极限的路径了。” 梅梅喜道:“那太好了,何时能够突破?” “此事来不得心急,水到自然成。” “嘿嘿,如果师父突破了,那弟子也将有进境了。” 幻天道:“为师所说突破既指功力,也是指见道。为师以为,无论何种功法,越臻至极致之时,越需修行心性,只有明心见性,才能见到本有的智慧,如此才能领悟功法的真髓。除此之外,无论何种功法必将受到局限。” “既然如此,那……弟子岂不要受到限制?” “呵呵,死丫头天性随意,当会自然见性,不必多虑。” “师父说话真是怪异,我听得懵懵懂懂。” “你懵懂最好,千万不可半懂半明。” “这是为何?难道弟子懂了不好?” “唉……此事说来麻烦。一句话:唯上根与下愚者容易得道。” 梅梅忙道:“那师父看弟子到底属于何种人?” “上智与下愚和合。” “和合?这样好么?” “好,不可多得。” “嘻嘻,师父说好,弟子便放心了。”说着,不由捏弄幻天。道:“如此是上根,还是下愚?” 幻天一震,笑道:“既非上根,也非下愚。” “那是什么?” “自然本性,随意之中道,呵呵。” 梅梅诡笑:“师父就是师父,这种事也能说出什么自然中道来。嘻嘻,中道……不错,确实是中道。”口中说着,意念一起,更加肆意起来。 幻天有些难忍,忙道:“此处不便,走吧!” 梅梅喜道:“早说不便,你我现在已经找到好去处,怕是早就……” “勿再啰嗦,走!”说着,匆匆看一眼鬼庄,抱起梅梅疾速离开。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再聚首(4) 数日后。 自各派剿魔失利后,江湖安静了许多。 无论所谓正道门派,还是魔门、神教、古月门、鬼庄这些所谓的邪魔外道,似乎在江湖上已经销声匿迹。各个门派暗自戒备,深居简出,正积蓄力量。只是派出探子,秘密打探动静。而一些江湖巨孽也同时消失,不见身影,天下似乎已经天平。但各自都很明了,血腥将不会停止。 冀州城北。 “香玲”客栈。 客栈不大,却很幽静。 幻天与梅梅两人隐居在冀州城,掩住本来面目,整日在客栈内歇息,逍遥欢愉,静待江湖变化。两人海吃海喝,十分快乐。城内各大饭庄,都是梅梅光顾之所。不消几日,各家饭庄都丢失了许多美味。个别饭庄上报官府,但经查也无任何线索,胡乱猜想,议论纷纷,认为定是出了鬼神,美味食物不翼而飞。 这一日,城北“桂圆”饭庄忽然来了四位女子。其中三个农妇摸样,一个半大少女,黄白脸色,长得其貌不扬,但眼神精湛,显得十分机灵。三个农妇都是黑黄面色,显得十分粗俗。四个女子坐在一张大桌,半大少女招来掌柜。那掌柜长得白皙瘦弱,眼珠灵活,十分精明。来到近前,微笑着将菜谱递给少女。 “这位女眷,不知用些什么?” 少女翻翻菜谱,道:“点菜甚是麻烦,菜谱上的菜肴都上。” “什么?姑娘是说菜谱上的菜肴,都要品尝?”掌柜愣道。 “本小姐的话未听清么?” “这……这……”掌柜迟疑一阵,问道:“不是饭庄不给去做,只是……不知是否还有人来?” “没有,只这四人用饭。” “那……恐怕吃不了。” “吃不了兜着走,掌柜放心。” “哦……那好,请各位稍候。”掌柜满脸狐疑,不过,既然客人如此说,也乐得多卖几个菜。不大一刻,各种菜肴相继上来。 “菜上六道,可以呼哨,开吃——”少女喊了一声,只这一声,顿将饭庄内众食客目光吸引过来。众人面面相觑,何曾见过女子如此喊叫。暗道:这几个妇人到底是哪家的,怎如此没有规矩。 未等看得仔细,少女又喊了一声:“上酒——” 一个年轻伙计跑来,疑道:“客官是要酒么?” 少女瞪眼,道:“本小姐说是要毒药么?” “这……没有。”小伙计愣神儿。 “本小姐说了什么?” “上酒。” “还算不错,本小姐以为你听得错了。快快上酒!” “这……好,好,好,小的去去就来。”小伙计连声应答,急忙跑开,转眼工夫,提来一个小壶。 “好酒来了。” “这……四个人只拿这一点酒么?” 小伙计一愣:“这一壶足有二斤酒,难道不够?” “是水酒么?” 小伙计笑道:“姑娘真会说笑,冀州民风豪爽,哪个愿意喝那马尿似的水酒。只是……” “只是女子喝不得,是么?” 小伙计讪笑,尴尬道:“女子喝酒毕竟很少。” “好了,别再啰嗦,快去多拿一些上好的酒来。” 伙计笑道:“不知姑娘要多少?” “有多少拿多少。” “这……”伙计一听,不禁犹豫。 “怎么,饭庄没有酒?” “不,不,姑娘若要一般的酒还有,但上好的酒……” “没有?” “不是没有,而是不多。饭庄食客较多,不便都拿来。” “呵呵,饭庄缺酒,真是奇怪。” 伙计道:“不只是奇怪这么简单。” “此言何意?” “姑娘有所不知,最近,冀州城各家饭庄连连被窃,所丢失的俱是美味佳肴及上好的美酒。而不知为何,本饭庄所丢的好菜好酒最多。” “还有这等奇事,真是怪异。” “怪就怪在,不论如何看守,酒菜仍是不翼而飞,真是活见鬼了。” “难道没有发现什么?” “连官府都派出探子,但目前仍没有结果。” “奇怪,确实奇怪。” 正在此时,只见一个农妇道:“不必啰嗦,尽快上酒,不必管好酒与否。” 农妇语气有些寒冷,伙计激灵一下,忙道:“各位客官稍等。”说罢,转身而去,片刻,小伙计抱来一坛酒。 “只有这一坛了?” 伙计苦笑:“不瞒姑娘,好酒只剩两坛,另一坛还要……” “算了,再拿两坛一般的酒来。” “什么?再拿两坛?” “难道没听清?” “哦,听清了,听清了。”小伙计哪曾见过这等妇人,四人竟要这么多酒。漫说妇人饮酒,就是那些大汉爽客,也不曾要过这么多酒,怎么想也未想得明白,遂带着疑惑离开。 一个农妇拍开酒坛封口,一股酒香扑鼻而来。但听那农妇对少女道:“丫头,好好记住这种酒香。赶紧吃上几口,立刻寻着这种味道打探。” “打探何人?” “你自去打探便可,说不得会有意外收获。” “也好,唉……吃也吃不安生。” “不必啰嗦,赶紧吃。” “不吃了。”说着,抓起两大块熏肉,匆匆而去…… 少女走后,三位农妇默不作声,相互看一眼后,俱都大吃起来。随后,每人拿过一坛美酒,拍开封口,倒满大碗。眼神一对,微微仰首,一饮而尽。 “痛快!”一个农妇轻声感叹,随即又大口吃了起来。不大工夫,各种美味菜肴便少了半边。众食客眼见三个农妇如此吃相,不禁看得大为惊奇。两刻钟不到,桌上的美味,已然见底。掌柜表情呆呆,直到农妇说声重新上菜,这才缓过神来,急忙吩咐伙计。 重新上过美味,三位农妇吃得稍慢,却不言语。将近一个时辰,食客带着满腹狐疑陆续离去,只有靠窗的桌子还有两位食客,不时向三个农妇看来。其中一个汉子头戴斗笠,身形高大,脸面黝黑,被斗笠遮蔽半边,露出厚密的络腮胡须。另一个汉子黄净脸,眉眼细长,约有三十余岁。虽未正眼看来,但余光却是十分灵活。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再聚首(5) 又过了一刻钟。 忽然,饭庄外面猛地响起一阵儿惊呼声。 “魔神——” “魔神来了——” 旋即,传来一阵凌乱的跑动声。 须臾,但听饭庄大门一响,半声惊叫后,已然跨进一男一女。随着两人走进来,整个饭庄都在瞬间凝固,掌柜及伙计们已经颤如筛糠,萎缩在角落。而靠窗的两个汉子,表情紧张,仔细向这边看来。 幻天的神质,肃然而柔和,平静而冷酷,带着无上威仪,气势不发自泄,令人臣服。幻天刚刚踏入饭厅,三个农妇早已站起,齐齐目注幻天,只是片刻,三个农妇身子轻颤,似乎不能自制。 “相公——”一个农妇娇呼一声。 “幻郎,终于见到你了。” 幻天急忙跨前两步,拉住三个农妇,柔和道:“三位娘子别来无恙啊。” “我等……今日见到相公,真是……” “呵呵,不必感伤,相公我上下齐全,安然无恙。” 三女收住激动情绪,随手揭去丝巾。登时,美丽无方的容颜,使得整个饭庄都明亮起来。不用明说,这三个农妇装扮的女子,正是小雪、小婉、小莹三人。看着三个美艳极致的女子,幻天激动万分,自与鬼庄发生激战受伤、同各派在魔域血拼,至今已有数月不曾见到三女。今日一见,恍若隔世。三女眼含泪花,美眸闪动,情绪难抑。 小雪哽咽道:“见到相公,仿佛再生一般,原来那些担心,终于放下了。” “大姐说的是,我等在外是何等担心。” “呵呵,两位姐姐,而今见到幻郎,应该喜庆才是。今日之江湖大势,虽然更加凶险,但对我魔门来讲,在经历过这场生死劫难中,差不多是涅槃重生,我对未来充满信心。” “呵呵。三位娘子快坐,相公我要好好犒劳尔等。”幻天说罢,转头对在一旁含笑的梅梅道:“死丫头,快快吩咐重新上菜。为师要与三位娘子好生饮上几杯。” “嘻嘻,师父与几位师娘说话,哪有我插嘴的份儿,这会儿该轮到弟子同师娘们亲热了。” “现在不便亲热,吃饱喝足后再说。” 梅梅撇撇嘴:“师父真是,见到娘子便不理弟子了。” “休得啰嗦,赶紧去办。” “掌柜——”梅梅高喊一声。 “掌柜——人都死了?” “在……小的在……”掌柜浑身颤抖,面色苍白,慢慢站起身来。 “本公主高声叫你,难道听不见么?” “小的……” “别说小的,大的,赶紧重上一桌酒菜。” “是,是,小的这便去办。”掌柜说着,擦去额头冷汗,急忙向后跑去。 幻天落座,正要开口,便见靠窗的两个汉子冲着众人大步而来。 幻天一愣,下意识正要阻止,便见两个汉子扑通一声,朝小雪与小婉两人倒头便拜:“恩公在上,请受我叔侄一拜。” 小雪不知何故,愣道:“这……你们叔侄……何故如此?” 黑脸汉子立刻摘下斗笠,诚恳道:“两位恩人,我乃金刀门郝岩,昔日承蒙两位恩人相救,因而才活到今日。两位乃是郝某的再生父母,郝某永世不忘。” “哦……原来是你,郝护法!”小婉认出了郝岩。又道:“时隔日久,差点认不出了。” “恩人认不出郝某,但郝某无时无刻不敢忘记。” “呵呵,郝护法快快请起。” 郝岩站起身来,指着身边的汉子道:“这是郝某的侄儿,唤作郝成良。” “哦,乃是个机灵人啊。”小莹道。 “机灵人?”郝岩看一眼小莹那深邃的蓝色双眸,心神不禁震颤,立刻转移目光,低首道:“郝某猜得不错,这位便是魔门的太极天女吧。” “眼力不错,都是做探子的材料。”小莹随口道。 “什么,探子?”郝岩一愣。 小莹轻笑一声:“难道不是?呵呵,郝护法不必过谦,你这侄儿才是真正做探子的材料。适才观察我等,他从未正眼向这里看来,但这里的情况,恐怕都在在他的心中,一目了然,一点不漏。” 郝成良急忙跪拜,惶恐道:“成良得罪恩人,还望海涵。” “呵呵,本妖没有责怪之意。”说着,又道:“以你这般资质落在金刀门算是委屈了。本妖有句话,打探到什么消息,是否可以同魔门分享?” “这……”郝成良有些尴尬。 郝岩忙道:“齐姑娘放心,郝某无以为报,这点不在话下。” “呵呵,如此便好,本妖先谢谢郝护法。” 郝岩又拜了一拜,道:“姑娘此说,郝某真是无地自容。铁门主也曾有过交代,日后不得与魔门产生嫌隙。而今江湖大乱,还望各位小心行事。” 小雪接口道:“金刀门铁安良尚算老实,这恐怕是郝护法之功了。待你回到门中,告诉铁安良切勿听信虚言,万万不可随意参与围剿魔门。” 郝岩忙道:“不瞒皇甫姑娘,铁门主看齐鸣飞投奔无尘道长后,便改变了心思,如今深居简出,约束门人……哦,这次我叔侄出来,只是探听江湖动向。” 小雪道:“相安无事,如此便好。” 小婉接着道:“魔门现在树大招风,你们叔侄在此,被人知晓并无好处,若无他事,还是尽早离开这里,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日后,若是金刀门有何难处,尽管开口,我们姐妹可以出头。” “不,不,谢谢各位好意。郝某还是那句话,今后但凡有用到郝某之处,各位不必客气,郝某必将万死不辞。今日能够见到恩人,郝某欣喜之至,不便打扰各位用饭,郝某告辞,请各位保重。”说着,向众人深深一拜,带着郝成良离去。 “郝岩还真是条汉子。” 小婉道:“相公说的是,这人看似粗犷,但却极讲义气。” 小莹道:“幻郎。此处是冀州八门所在之地,这次剿魔虽未都去,但仍有个别门派裹挟其中。既然到此,我们是否……”说着,做个斩杀动作。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再聚首(6) 幻天摆摆手:“我等在此出现,想必现在已经传到他们耳中。适才来时,我已让绿丫头前往各门通告,此次不予追究,若还有异动,将会鸡犬不留。估计各门能够想得明白。” “只怕不明白,呵呵。”小莹浅笑。 “是啊,真是不明白,我等还要来此一趟。” 幻天接着道:“你们为何到了这里?” 小莹嫣然一笑,道:“京师之事后,我担心两位姐姐安危,急忙赶到牛头镇,正巧两个姐姐都在木屋。我们三人想想,如今江湖还算平静,且已经好久未见到幻郎,两位姐姐极为想念。另外,想到幻郎行事诡异,未雨绸缪,对未明之事总要探究一下,判断幻郎极有可能要到鬼庄。另外,在徽州郊外,武林盟前盟主‘神剑’昊天趁机围攻两位姐姐,因而,此次前来,也有顺便去武林盟看看的意思。” “难道只是看看?” 小莹道:“一般的仇恨或可揭过,但武林盟对魔门却是恨之入骨。现今虽然式微,但终将是个麻烦。既然无法调和,那就只有灭之。” 幻天道:“我看还是算了吧,武林盟现在只剩百人,不足为虑。况且,想起当年出道磨练时,手段也确实有些狠辣。给武林盟留点香火,也算是心安吧。” “相公变得仁慈了,呵呵。”小雪笑道。 “并非是我仁慈,即便杀尽,也无法抹去仇恨的种子。只要不再妨碍魔门行事便可。” “既然幻郎不忍,那便算了。” 幻天道:“绿丫头真是机灵,竟然找到我与死丫头。” 小婉道:“什么机灵,还不是齐妹妹让其循着酒香找到的。” “真的?” “不错。” “呵呵,鼻子真灵。” 小雪笑道:“齐妹妹怕是想到了什么,才吩咐绿丫头做的。” 小莹道:“我们姐妹在此用饭时,听说冀州城内各大饭庄美味常常失窃,忽然想到死丫头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食神’,而且还善于施展空空妙手,因此才冒然一试。想不到真是你们。” “嘻嘻……”梅梅嬉笑,道:“师父,弟子早就说过,这便是感应道交。” 小莹骂了一声:“死丫头,什么感应道交,这是判断。” “姐姐说的是,你继续说吧。” “什么姐姐,叫师娘!” “嘻嘻,师父曾说,世间本没有分别,凡有所相,都是虚妄。姐姐也好,师娘也好,都只是虚名而已,随口叫一声便可。” “哦?想不到死丫头也能诌上几句转语了!” “嘿嘿……”梅梅看着小莹诡笑,眼中透出一股异样神色。小莹机灵一下,想起往日情形,内心一热。但看梅梅除了眼神比先前深邃一些,显得更加成熟外,娇面更见粉嫩,惹人喜爱。两人间的秘密其他人不知,故而,只当是梅梅随意,没大没小。 幻天轻轻摇头:“魔门秩序混乱,日后要好好调理。” 小莹笑道:“我看算了,即便先前没有我来,秩序也不见得好到哪里。” “呵呵,何以见得?” 看看梅梅,小莹笑道:“自从投身魔门以来,死丫头与你一口一个师父,一口一个弟子,虽是名为师徒,但实际上你们两人哪只是师徒关系。这与礼法不合,乃是败坏纲常,扰乱法度,离经叛道。” “呵呵,罪过真是不少。” 小雪接口:“当然不少,原因是名分不正。” 幻天轻笑,道:“三位娘子,礼法与名分,按实说来都是名相。凡是名相,都是我们的分别,与实相毫无干系。如今三位都是相公我的娘子,如果将你们称为我的姑姑,而且我们现在这种关系不变,这是不是又坏了纲常礼法呢?” “虽然听着别扭,但却有些道理。” 幻天又道:“其实,我们所用的名词与概念,都是代表本体的符号,只是起着指认分别作用。因此,叫做师父也好,叫做弟子也好,叫做相公与娘子本没有任何区别,又怎能影响实际关系呢?” 小莹听罢,微微颌首。 “这……”小雪思虑一阵,道:“相公说的有些怪异,但却感觉十分有理。” 小婉也在思虑后,道:“听起来奇怪,但听过后却觉得轻松。” 小雪笑笑,嗔怪道:“这些时日,你师徒二人日夜守候,我们三个姐妹都很嫉妒。” 幻天道:“呵呵,此事不可说,不可说。” “非是不可说,而是不好说。” 幻天邪笑,状甚诡秘,道:“好啦,尔等都在我心里,赶紧用饭。数月来,今日我们难得重新聚在一起,趁着江湖平静,当找个好去处,尽情歇息歇息。” 众女看到幻天神色,芳心不禁扑扑乱跳。众女早已习惯这种笑容,并清楚这种笑容的含义,这是一种明显的暗示,就连小莹也十分清楚。 梅梅见状,笑道:“快快用饭,之后感应道交。” 小莹骂道:“死丫头,什么感应道交?” “嘻嘻,姐姐不必问,快吃。” “神神秘秘的,看来不是什么好事。” “到时自知,不可说,不可说。”梅梅上手抓起一块香肉,嫩口一张,尚未看清如何咀嚼,香肉便咽下肚去。小雪三人看罢,也不客气,不大工夫,一桌酒菜再次见底。 正在此时,绿萼回来。看到桌上情形,嘟嘟小嘴:“都没了?” 小莹道:“各个如狼似虎,此时才回来,当然没了。” “也不给奴婢留点,真是。” “嘻嘻,这些人都没心没肺。拿着!”梅梅递给绿萼一个大纸包。 “美味?” “当然。” “嘻嘻。”绿萼欣喜,叹道:“还是公主姐姐仗义。” “仗义什么,本公主历来如此。”鬼脸作罢,转头轻声对幻天道:“师父,据说京师情势不稳,不知爹爹近况如何了。此处距太原不远,我等可否到府中去安静些时日?” “哦……呵呵,只怕你那几个兄长红眼病又要犯了。” “嘻嘻,那要怪几位师娘太过美丽,任谁见了不是双眼发直。” “如此也好,看在你的面子,就去看看王爷。” 梅梅听罢,兴奋道:“绿丫头,赶紧结账。” “好!掌柜——结账!”绿萼高呼。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静观天下(1) 幻天等走后,饭庄恢复宁静。 傍晚时分,前后来了几一拨人。 这些人大都是冀州八门的门人,其中也有几位门中的重要人物。但这些重要人物,也只是在各自门派内显得重要。若同江湖上的名门大派相比,着实不算什么。在确定幻天等人真的离开冀州后,这才放下心来。 幻天等人在冀州出现的消息,不几日便传遍了江湖。冀州乃是武林盟的所在地,现仅存百十余人。冀州八门都接到了魔门告诫,唯独武林盟没有接到。盟中之人得知此情后,虽然无比恐慌,但也觉得十分落寞。想那魔门对武林盟连警告都不屑为之,可见武林盟败落到何等地步,怎不令人感慨。尽管武林盟逐渐败落,但盟中之人却不想散去。原因是武林盟之所以有今日这种悲惨景象,全因魔门而起。正因怀着这种刻骨铭心的仇恨,立志复仇,才坚持到现在。 十五年前,被魔童血洗,盟中高手伤亡殆尽,一般高手也几乎被斩尽杀绝。而今,前任盟主、“神剑”昊天又在与魔门争斗中,身负重伤,只身逃回。旧伤未愈,加之此次重创,怕这一生也再难恢复。新仇旧恨,恨上加恨,因此,对魔门更是恨之入骨。 少林、武当、青龙帮、丐帮等大门派,尽管实力雄厚,但损失也不小。当各路探子偶然探知到魔门在各派回归途中欲行截杀,不禁暗道侥幸,由衷赞佩无尘道长嘱咐及时。不过,无尘的提醒归提醒,各派人物也并非想不到。因鬼庄飘忽不定,又不明朗鬼庄意图,各派相当谨慎,不见多少人物在江湖走动。神宵宫及凌云宫人物,自从离开魔域后,便未再与各派联系,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江湖各派暗自打算,惶惶不可终日,魔门中人却是随意逍遥。 太原城。 晋王府。 院门紧闭,房间宽敞,仍是幻天居住过的房间,房间摆设丝毫未变。室内温暖,光线柔和,隐隐约约中,充满迷人的清香,飘荡着一丝丝诱人的气息。三日来,众女冲和、练功、欢娱相续不断,尽享人生。 清晨,小莹躺在幻天怀中,娇面带着浅浅的笑意。嫩白的肤色,隐含淡淡的红晕。软玉在怀,幻天感到无比舒适。三日里,除了去看过一次晋王爷外,幻天及众女从未离开后院半步,尽情享受激战后的温纯。 日上三竿。 小莹悠然醒转。 “幻郎,此次睡得为何这样沉?” “恐怕是多日劳顿,加之整夜疯狂,呵呵。” “去!哪里是我疯狂,乃是幻郎精力充沛,龙精虎猛。” “莹儿功力今非昔比,疯狂起来也是改天换地。” “真的?” “不错,不然何能撑持一夜。” 小莹赧然一笑:“幻郎喜欢么?” “呵呵,当然喜欢,人生当随缘尽份。与生俱来,便随意做作。” “幻郎,若以执着来讲,你我这种情形是否属于贪念?” “莹儿,你我如此情形,是否不说这个话题?” 小莹笑笑:“你刚刚说过随缘,这与话题有何干系?” 幻天道:“我只是担心阻扰你的兴致而已。” “幻郎不必担心,我只是忽然想到,人生有限,你我如此焉能永远。” “呵呵,莹儿这是在计较得失了。不论是否永远,得一时算一时。更何况佛家所说不来不去,不生不灭呢。尽管此事尚待探究,听来也觉得有些虚幻,但未经证实,又如何断定都是虚言妄语呢。” 小莹道:“幻郎说的是。庸人之目,见利而不见害,见得而不见失。” 幻天道:“所谓得失,都是源自自我。你我不做得失之想,便没有得失了。” “呵呵,经典所说什么无得、无证,不做之想,是否也是贪念呢?” “莹儿此说,很有深意。凡事有所执,为所知、所见障碍,处心积虑,追名逐利,这即为贪。觉者非是一念不生,而是不住念,念起即知,念来即觉。如此,不执念、不住念,便与贪欲执着相异。若能时常观照,历缘对镜时,前念已尽,后念未生,则是大觉者了。因此宗下有言——不怕念起,只怕觉迟。” 小莹笑道:“幻郎境界愈来愈高,若让大德之人听到,还真分辨不出你到底是魔还是佛。尽管你曾说过,魔佛本是一体不二,但又有几人能够知晓此中玄奥。” 幻天摩挲娇躯,笑了笑:“不言什么大德之人,单是你我此刻这情形下还在遑论魔与道,便足够令人瞠目结舌了。即便真人见到,也会动起凡念。呵呵,尽法界遍虚空,莫不时时处在道中。” 小莹怔道:“你我如此也在道中?” “当然,概莫能外。” “出家人持戒,邪淫乃是五戒之一,你我如今是否……” 幻天道:“在家修行犯此戒称为淫|欲,出家人则称邪淫。因执于淫|欲,故而内心杂乱,修行无正念,正定,正思,正语,正见等,概括来讲便是无正道。既然无正道,便极易陷入邪道。如果我等能够随机应缘,随情而起,起而息念,内心如一,时时刻刻一心灌注在这舒适的意念中,我想即便如此欢娱,也不尽属于贪恋。” “哦……呵呵,听着有些道理,但总感觉是歪理邪说。” “莹儿此说,又是在做分别想。做便做,做时不作他想;想便想,想了不做幻想。事中、事后不执念、不执着于此,那便是真的到家了。如此说来,你我行好事,非但不是贪欲,反而有助于修行。” 扑哧一声,小莹笑出声来。道:“奇才,奇才,幻郎真是奇才!自古以来,何曾听闻如幻郎这般高论,今日听了,真令我大开眼界。不过……不过听来,还觉得其中确实有些妥贴之处。” “只是有些妥贴?” 小莹搂住幻天,笑容妩媚,道:“不错,呵呵,现在么……” 幻天俯身亲亲嫩唇,一边摩挲,一边邪笑:“现在这般才叫做妥贴,名副其实。娘子真是天下无双,世间罕见。身子越来越光嫩,摩挲起来极为嫩滑且富有弹性。怪不得死丫头愿意和你同床共寝。”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静观天下(2) 小莹道:“梅梅还是很顽皮,年岁虽已一十有八,但面容及心性仍似少女,与我相比,即便不似母女,我也显得是年长一些。说不得怎么回事儿,死丫头某些地方也确实招人喜爱。” “喜爱?莫不是有磨镜之嫌吧?” 小莹嗔怪道:“胡说,只是姐妹情谊。” 幻天笑道:“管他什么情谊,你们相处融洽,便是我的福分。” 小莹心下稍安,道:“难得幻郎如此,我们姐妹不会生出嫌隙。” “没有最好,若闹得鸡飞狗跳,本教便苦了。” “幻郎放心,姐妹们皆非气量狭窄之人,那种情形断不会出现。” 幻天看了看天色,道:“天光大亮,你我出去,还是……” 小莹急忙搂住幻天,道:“小雪她们曾说这两日不来打扰,幻郎何必着急出去。” “呵呵,看你一副冰清玉洁模样,此话之意便是要……”说着,大手已然抚到敏感之处。 小莹顿感酥麻,娇面泛红,娇躯一阵痉挛。片刻,情绪已经澎湃起来,不住轻喘。过了好久,当幻天停手后,才慢慢平复下来。身子犹如水蛇,紧紧缠住幻天,轻声道:“幻郎,不知死丫头她们现在怎样。” 幻天微微凝神,随后,道:“晋王爷最近身体有些不适,乃在静养。她们都在前院陪三位王妃打麻雀牌,说着家常。”说罢,叹道:“莹儿身为太极天女,如此激荡还在惦记小雪等人,真有肚量。” “呵呵,不是真有肚量,而是内心杂乱。” “你心是否杂乱,本教心知肚明。” 小莹笑道:“幻郎修行日渐深厚,如今看人、看事儿已是洞若观火。在你这一双细眼里,任何事都一目了然,便不必说我有何肚量了。” “该说还是要说,肚量有大小,大一点总比小一点好。大一点,快乐就多一点,忧愁、烦闷、浮躁,甚至嗔恚、怨愤等就少一点。” “什么大一点,小一点,你我相守时日多一点就比少一点好。” “呵呵,关于大小特征,在莹儿身上体现最多。这里是……该大,这里……” 小莹急忙捂住幻天口鼻,道:“算了,我们几个姐妹各有特点,你就别再我身上细数了。” 幻天道:“小雪与小婉出去这些时日,也曾遇到危险,看来还要加紧练功。” 小莹道:“按实说来,两位姐姐的功力已经不低,若能再进一步当然更好。与两个姐姐相遇时,正是危险时刻。幻郎,这些时日与两个姐姐相处,她们经常念叨你,时时都在担心你的安危,她们对你这种深厚的感情真让我感动。这次来到王府,姐姐们心里记挂幻郎,我即使再想幻郎,再想与幻郎一起亲热,也不能拂了姐姐们的心意,理该让姐姐们先霸占你。” “霸占,哈哈,这词有些意思。” “当然是先霸占。” “呵呵,难得你这么大度、体贴,她们心思机巧,对你这种心意,乃是心知肚明。我已看出,如今小雪她们对你不但感情日深,而且也多了几分敬重。对我来讲,当初还在担心她们心里酸楚,但你担当太女之后,确实没有任何失误。这既是我的福气,也是整个魔门的福气,更是你们姐妹的福气。” “幻郎怎么这般客气,既然已属意于幻郎,魔门便是我最终的归宿。” 幻天暗自感慨,看看房间,道:“你我在此房间合而为一,今次又在这里相聚,真是巧啊。” 小莹羞涩,嗔怪道:“也说不得你是君子还是魔头,竟在我不曾允诺下,强行搂住。想起当时情形,便感觉像是做梦一般。” “呵呵,娘子当时虽说未曾允诺,但身为神教的圣女,能够跟着天下皆知的魔头,起码不会有厌烦之意。同时,你我语含机锋,交流默契,并且……并且你眼神里暗含期许之色,因而,在当时那种情形下才会产生冲动。” “真是,对两位姐姐难道也是这般对待的?” “呵呵,非也,非也。对她们乃是水到渠成,没有唐突之举。再者,非他人本意,本相公从不喜欢用强。” “那你对我……” “适才已经说过,你心内并无推拒之意,尽管当时你另有一丝心思,但我能够察觉,你不会拒绝。另外……呵呵。” “另外什么?” “难道莹儿不知?” “另外是……摄魂大法?” “呵呵。” 小莹怪道:“真是一个魔头,感情事还能用上这种奇异的功夫。” 幻天邪笑:“我只是要确定一下,以免唐突,这是对你好啊。” “去,哪是对我好,乃是对你自己好。” “算你说的不错。” “不是算不错,而是根本不错。”说罢,使劲揉搓一下。 幻天一激灵,急忙搂住娇躯。小莹嘤咛一声,身心一阵激荡。随即,心神渐渐迷离。恍惚中,竟然使出学自梅梅的手法,幻天慢慢忍受不住。无意之下,迷情大法随手而出。真气透体,小莹娇躯轻颤,慢慢沉浸在狂潮中…… 午后时分,幻天与小莹终于停歇。 小莹非但没有任何疲态,缠绵激荡过后,娇面更显美丽。 两人穿戴整齐,这才出了后院,直向东夹巷王爷居处而来。尚未走过夹巷,远远传来吆喝声。 “大——” “小——” “大——” “大——” “开——开——” 小莹道:“死丫头玩疯了。” “死丫头心性如此,高兴起来肆意挥洒,管也管不住。” “以幻郎性格,怎会看上死丫头?” 幻天讪笑,道:“梅梅性格执拗,且率真无染,照比一般人要清净。” 小莹道:“只为这个?” “当然,内心清净,无染无着,方能一门深入。内心杂乱,躁动不安,练功怎能精纯。” “哦……这就是死丫头的慧根。” 幻天感慨道:“许多人总以为聪明,执着于世俗的小聪明,看不到世界的实相,俱被外相所迷惑。那不但不是聪明,反而愚蠢透顶。” 小莹道:“看来幻郎又有不少感悟。” “呵呵,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千里之行,就是认知感悟;若不迈步,则永远止于原地,不会有任何体验。这便是知后而行,知行合一。” “让她们玩吧,你我随便看看。” “也好。”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静观天下(3) 两人在王府内随意而行,王府中的人虽曾见到过小莹,但此次看来,越发显美丽,不可方物,更将其疑为天人。不过,因震慑于幻天等人的名声,只在远处悄悄观看,窃窃私语。周遭情形,看在小莹眼里,只是笑笑,前次来晋王府也是这般情形。其实,这种情形魔门的几个女子早已习惯。 两人在王府走动,早已惊动了前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管事匆匆来到,看到小莹时,不禁有些慌乱。定定神儿,对幻天道:“教主,如果看遍了,公主说让教主与齐姑娘到樊王妃居处去,不知……” 幻天看看小莹:“娘子,你看如何?” 小莹笑道:“你我乃是客居,既然公主相请,焉有不应之理。” “呵呵,也好,走吧。” 王管事露出笑意,忙道:“请随小老儿,这边走。” 幻天随后而行,来到前院东厢院子,嘈杂声更大。进入房间,厅堂内聚集十数人。除了正在兴头上、玩得不亦乐乎的梅梅、小雪、小婉及绿萼外,谢、樊、刘等三个王妃也在旁观看,各个面露笑容。另外,还有六七个丫鬟在旁伺候。 “要开了——娘,你们快押!” “小姐,押啊——” “一二三、四五六、大了本煞要发财,不大不小死舅舅,开——” “大,大,大——” “小,小,小——” “大啊,通吃,发财了——” 梅梅与绿萼两个大呼小叫。许是众人玩到兴头,幻天两人来到桌前,仍是不管不顾。但三位王妃见小莹来到,不仅看得怔怔出神儿,暗暗称奇。不曾想一年不到,此女又有许多变化。 “师父,姐姐,押啊,又要开了!” 幻天道:“死丫头真是疯了,你们玩,莹儿,你玩!” “我对此不精。” “哈哈,姐姐快来,不精不要紧,玩一会儿就精了。” “死丫头,你倒是成精了,两位师娘的银子是否都被你赢去了。” “哪里,哪里,马马虎虎!” “来,我也参与。” “太好了,大师娘,二师娘,绿蛾子,又要开了,准备下注——” 梅梅喊罢,狂呼:“天灵灵,地灵灵,财神老君听我令,我要大,不出小;我要小,不出大,让你生个胖娃娃,让你生个胖娃娃。开——”喊毕,将骰子猛地投进瓷碗。 嘀铃铃……嘀铃铃……骰子在瓷碗内飞速转动,发出一阵脆响。旋即,梅梅迅速用布巾盖住碗口。 “押大押小,押对赢宝。最小五十两,要押快押——” “别吵吵,我押一百两!”绿萼叫道。 “三百两。” “五百两。” “六百两。” “开——”梅梅揭开布巾,但见碗内,四颗骰子,二个六,一个么、一个五、十八点。 “大——吃小赔大。哈哈,我又赢了——” “唉——”绿萼看看小婉,道:“小姐手气不好,公主真是邪性。”小雪、小莹也输了。 小莹连续输了五把,慢慢琢磨出一点奥秘。暗中一笑。 “死丫头,继续开吧。” “嘻嘻,好勒!”随后,又大叫一声,抖手之间,四颗骰子成一线投入瓷碗。 “押大压小?” “大!一千两。”小莹道。 “姐姐这是要捞本了,哈哈。” 小莹笑道:“都是你在坐庄,我们随便押。” “哈哈,好啊,要押快押——” “押五百两。”小婉道。 “押六百两。” “一百两——”绿萼高声喊着。 “两千两!”小莹淡定一笑。 “姐姐怎么又改了?” “愿赌服输,不必啰嗦。” “好,要开了——” 嘀铃铃……嘀铃铃…… “哈哈,开了——咦……两个幺,一个二,一个三,七点——小!”等梅梅数完点数,表情甚是怪异。 “怎么是小呢?” “哈哈哈……七点小——小姐,我说会时来运转吗,到底开始赢了。哈哈,死丫头拿钱拿钱!”绿萼欢天喜地,嚷嚷着。 梅梅有些发愣,仍有些不信,但又仔细看过点数后,方才不情愿拿出三千二百两银票。看了看小莹,见小莹毫无表情,便又展颜一笑。 “继续开——” “五千两,小!”小莹随口道。 梅梅一怔:“还没有开,姐姐怎么就押小了。” “押大小就是一大一小,不是大就是小,还管他开没开干嘛。” “嘿嘿,姐姐这说法也是。” “太女押五千两,嘻嘻,弟子就押五百两。”绿萼道。 “你总算找到太女这样的好师父了,押吧。既然运气来了,恐怕就不止一次,我押两千两。大姐呢?”小婉道。 小雪输的最多,这次看到小莹平静的神态,上把又赢了,心想这次极有可能再赢。瞟了一眼幻天,但见幻天微微含笑。心里忽生一种预感,遂不假思索道:“我押五千两。” “什么,你们不怕输么?哈哈,这次要发财了——好啊,要开了——”梅梅眼见众人押得不少,不禁心花怒放,叫道:“现在开了——” “天灵灵,地灵灵,九天赌神都显灵,开——”四颗猛然投进瓷碗,疾速旋转起来。又是一阵嘀铃铃的脆响,但看那四颗骰子,竟然转个不停,好久也未停下。绿萼看得眼花,表情焦急。梅梅依旧盖上碗口,碗内还在脆响。过了好一阵儿,骰子方才逐个停下来。 “押小。” “押小。” “押小。” 众女同声。 “嘿嘿,这次肯定是大,快快准备好银票!”梅梅诡笑,不停喊道。 “我看是小。” “我说大就是大。” “说小就是小。” 绿萼与梅梅争执不休。 “吵吵什么,开!”小莹道。 “现在开了——”梅梅慢慢揭开布巾,一个个心情十分紧张。掀去布巾后,众人一看——第一个三点;第二个一点,第三个两点,第四个一点…… “七点,小啊,哈哈哈——太女,我们又赢了——”绿萼看罢,不禁蹦得老高。 “真赢了?”小雪有些不信。 “大姐,赢了。”小婉道。 “呵呵,不错啊,死丫头也该输了。”小雪高兴。 “啊——不对,不对,肯定不会是小!”梅梅喊道。 小莹笑道:“死丫头,为何肯定不会是小,难道应该是大?”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静观天下(4) “这……这如何可能,不可能,决不可能。” 小莹诡异一笑:“死丫头,既然你说得如此肯定,那你是否做了手脚?” “胡说,本公主怎会做手脚。” “倘若不做手脚,又如何这么肯定?” “这……嘿嘿,没做便是没做。应该是大,为何……”说到此处,梅梅不禁看看小莹,随后又看看幻天。见两人神色诡秘,登时明白了几分。 “原来师父与姐姐合起来耍弄于我。” 小莹笑道:“这哪里是耍弄你啊,看你吆五喝六,都让你赢去了,我看着不公。” “嘿嘿,但……仅凭你也无法搬得动我啊。” 小莹笑而不答,冲幻天努努嘴。 “师父真是,弟子正玩得兴起,被你们给耽误了。” “看你赢得多啊,确实不公。” 梅梅苦笑道:“师父不知,你们没来之前,弟子输得太多。” “呵呵,原来如此啊。” 小雪道:“死丫头手里银票最多,本想多赢点,却不料耍弄手段真是该死。” “嘻嘻,大师娘不必吝啬银子,弟子这里还有无数。” “那你为何还耍弄手段?” “嘻嘻,输赢不在多少,关键是面子,面子。” “死丫头真是,二妹,以后再玩可要小心点。” 小婉道:“大姐说的是,这死丫头整日跟着魔头,学不出好来。” “慢,慢,慢!”幻天连忙道:“我可是正人君子,死丫头的事与我无关。” “算了,来,继续。死丫头不准再弄手段。” 梅梅道:“不弄便不弄,全凭运气。” “公主,快点!”绿萼显然兴趣颇足。 “嘿嘿,你那点银子也要参与,最后怕是要输个精光。” 绿萼不服气:“那可不一定,我现在运气好。” 梅梅撇撇嘴:“那就随你吧,不过你要记住,一旦输光千万别再冲我要银子。” “行,不要便不要。反正……” “反正什么?是不是反正输了再说?” “嘻嘻,你别啰嗦,快点。” 梅梅与绿萼年纪相差不多,都是少女模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绿萼虽是小婉的丫鬟,但全无一点拘束。兴许是从小跟小婉闯荡江湖,见识多了,加之本身心思机敏,自然无所顾忌。尽管有小婉在旁,也是不管不顾。小婉也习惯了,知道绿萼名义上是小莹的弟子,心里也很高兴。 众女重新开始,自然又热闹起来,幻天与小莹只在旁观看。 樊王妃见状,同谢、刘两位王妃耳语几句,向幻天摆摆手。幻天会意,同小莹跟着三位王妃走进里间。坐定后,幻天面带微笑,却不言语。 樊王妃张了张口,似乎难以出口。 小莹笑道:“看来王妃有话不便出口,不过,说来无妨。” 樊王妃道:“教……教主近来可好?” 幻天道:“还算不错,王妃是否听到魔域被围,有所担心?” 樊王妃道:“听说梅梅也在其中,王爷与我们姐妹也是提心吊胆。” 幻天轻笑一声:“王妃心意在下知道,哪个母亲不惦记儿女,此乃人之常情。但如果王妃想要梅梅回到王府,脱离江湖,本教也不阻拦。只看梅梅的心意便可,你看如何?” “这……这如何说……”樊王妃听罢,面色立时发红。惊讶中,不禁有些慌乱。盖因自己心事被幻天一语道破,自是感觉有些尴尬。 “教主真是神人,竟能探知别人心事儿。” “呵呵,此乃微末之技,不足挂齿。” 樊王妃犹豫一下,道:“教主既然如此敞快,我便直言了。梅梅乃是王府公主,如今身在魔门,对于王府及朝廷来说,恐怕多有不便。不瞒教主,如今朝廷不稳,众子争位,愈演愈烈。圣上正找不到把柄,以维护朱允炆之储君地位。况且,王爷近来身体欠安,实在禁不起折腾。” 幻天道:“王妃既然说到此,先不论梅梅是否能够回归王府。单以目下局势来看,本教以为梅梅能在魔门,对于王府来讲,应当是福而不是祸。” 樊王妃一怔:“哦?教主此话如何讲?” 未等幻天言语,小莹接口道:“若让教主说出,恐怕有些为难,还是我来说说为好。魔门在江湖上,不自夸来讲,还算是一大门派。据我所知,各位王爷及某些臣子,早便暗中拉拢江湖人士,以便培植和增强自己势力。尽管魔门名声欠佳,但天下各派所惧者甚多。如今,梅梅身在魔门,任何势力若要对晋王有所不利,恐怕都要三思。” 樊王妃听罢,不仅迟疑,她清楚小莹的身份,也知道小莹原是明教、也即神教的圣女。对于神教,朝廷早有明文律法,要对其进行剿除。这个美女现又投身魔门,朝廷是否会因此对魔门进行清剿。倘若如此,王府必将受到牵连。对此,几位王妃不能不有所忧虑,有此想法也不足为怪。 “不瞒教主,王爷感到一两年内,天下将有大乱。常言说,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恐怕魔门要首当其冲。梅梅乃是王爷的掌上明珠,还请教主好生劝劝。” 幻天道:“此事本教恐怕无能为力,王妃自可问问梅梅。” 樊王妃叹气道:“这丫头哪肯回归王府,只有教主能够相劝了。” 小莹道:“若为梅梅安全着想,我看回到王府尚不如栖身魔门。” “栖身魔门,这是为何?”樊王妃不解。 小莹道:“非是我小看王府,若以王府这些人物,甚至加上所拥有的兵马,又如何能对抗整个朝廷。真有什么灾难,即便王爷都难以自保,还如何谈得上家人安危。恐怕也只有梅梅可以高来高去,任其飘摇了。” 小莹说罢,看看三位王妃面色,又道:“明教为朝廷所不容,曾经全力清剿,但如今如何,我神教圣火依旧在熊熊燃烧。魔门怎样,数次兴衰,而今再起波澜,风生水起。所依、所凭者,均是自身功力。魔门数千年而未衰尽,而历代朝廷又延续多少年?多者数百年,少则数十年或者十数年,甚或几年而已。”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静观天下(5) “这……”樊王妃听罢,不禁迟疑,说不出话来。 小莹接着道:“再者说,倘若朝廷真的追究起来,即便梅梅回归王府,也曾是魔门人物。对此,三位王妃是否听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莫须有,莫须有啊。前车之覆,后车之鉴,还望王妃三思。” 幻天笑道:“本教记得,上次来王府时,便曾与王爷论过此事。前日见到王爷,王爷还是原来的想法。今日王妃又说起此事,本教不得不问一句,难道是王爷改变了想法?” 樊王妃听了,面色一红,道:“王爷倒未改变想法,只是我等担心而已。” 幻天道:“王妃是否担心本教承当不起护佑梅梅之责?” 樊王妃连忙道“不,不,教主神功无双,天下随处可去。” “若此,王妃还有何不放心处?本教不喜多说狂言,但因王妃顾虑,本教不得不说上几句。放眼天下,除非还另有真正的绝世高人,否则,均不放在本教眼中。自本教行走江湖以来,所杀之人不计其数。呵呵,其实梅梅也不稍多让。梅梅乃是本教弟子,王府有事本教自也不会袖手旁观。再说一句妄语,不论皇宫还是天下何处,本教尽可来去自如,若要取人性命,犹如探囊取物。” 幻天说话时,并非疾言厉色,口气很是平缓,神色十分柔和,但听在三位王妃耳中,直觉得脊背发凉。这几年,她们也听说过江湖上的某些大事,更听说魔门的狠辣手段。而引起无边血腥的当事人,便是眼前这位形貌颇似菩萨、而又被称为魔神的幻天。她们不止一次议论,看着如此慈悲的人,怎么会是一个魔头呢。兴许因为梅梅在魔门,她们对幻天并没有畏惧之意,听过幻天所言,才勾起某些印象。 谢王妃接口道:“三妹别再担心,有教主护佑,你那宝贝丫头不会有事。” 樊王妃道:“尽管知道教主的本事,但总是放不下心来。” 谢王妃道:“凡事关己则乱,关爱子女无可厚非,但也不必多虑。儿孙自有儿孙福,三妹放心吧。” 刘王妃一直未曾开口,此时道:“王爷前次从京师回来,精神极好,说是曾得到教主援手。但如今精神不振,且体寒无力,教主可否再……” 幻天轻轻叹息一声,道:“本教并非不愿救治王爷,只因王爷天生是燥热之体,日积月累,损耗较大。如今年事已高,自然会体寒无力。本教援手只是一时之功,却非长久之计。依本教估计,王爷的阳寿恐怕为日不多了。” “什么?这如何可能?”三位王妃同时一惊。 刘王妃急道:“王爷虽然体寒无力,但看其精神还算不错啊。” 幻天道:“王爷戎马一生,驰骋疆场,自有英雄豪杰之气,此时全凭毅力而活,其内里已经衰弱,即将油尽灯枯。本教看人向无不准,此乃天定。” “这……可有办法救治?” “办法是有,不过……即便救治得法,也只能延缓数月。” “教主能否救治?” “本教可以尽力,但有无效果,还请三位王妃见谅。” 谢王妃忙道:“教主不要见外,尽管放手施为。” “也好,本教抽空便去看王爷。”说罢,幻天抱拳,道:“各位王妃不必担忧,生命自有天定。” “麻烦教主费心,我们姐妹感激不尽。” “不必客气,此乃本教应尽的本分。” 正在此时,外面一阵骚动,原来是朱济熺与朱济熿两个小王爷来了。 幻天笑笑,道:“几个丫头玩得疯了,我去看看她们,各位王妃自便。”说着,抱拳告辞。 “唉,几个小王爷恐怕又来看美人儿了。”谢王妃轻声道。 刘王妃道:“看便看吧,这几个女子也真是……真是难得一见啊。便连我们见了,都疑为天人,何况这些小王爷,本来就……” 樊王妃轻轻摇头,但见幻天高大的背影,尽管显得有点瘦削,却给人一种无比坚韧之感。暗自叹道:“唉……这才是真男儿,大丈夫,可惜他是魔门教主,杀人不眨眼的魔神。 “两位王兄,什么风儿吹来的?” 朱济熺道:“我们兄弟得知教主来此,便急忙赶来看看。听说教主前些时日与江湖各派发生激战,轰传天下。但看教主神色,确是英雄气概。” 幻天轻笑:“王兄谬赞,本教能有今日,乃是侥幸而已。” 朱济熿道:“教主太过谦虚,能以一己之力独对整个江湖,不知当今天下还有何人具备如此豪气。” “两位王兄别再说此事。来此当真是看本教?” 朱济熿忙道:“当然,当然。教主曾经传授功法,效果非常显著,我们兄弟早记在心里。今日前来,乃是特意表示感谢。” “王兄不必客气,如能坚持不辍,必有更大妙用。” “唉,不瞒教主,平日里琐事太多,耽误修炼。总体看来,进境不大。” 幻天道:“坚持下去就会有收获,不必讲求速度。” “卢兄说得是,说得是。”朱济熿表面很客气。 幻天笑笑,指着仍在疯玩的小莹等人,道:“令妹及几位贱内玩得兴起,见王兄来了也不停手。看来赌之一途,确实沾染不得啊。” 朱济熺道:“既然知道赌之祸害,教主为何不予制止?” “呵呵,她们只是偶尔玩玩,没有大碍。” “卢兄说话怎么前后不一?” 幻天笑道:“呵呵,本教并非不一,而是难以制止。令妹的脾气你们也不是不……” 朱济熺会意,道:“梅梅自小刁蛮,连父王都无法,连累卢兄了,哈哈。” 幻天摆手,三人坐到一边。朱济熺两人瞟了众女一眼,似乎有些不舍。 幻天忙道:“本教几位贱内能入两位王兄法眼,看来本教还有些福分啊。” 朱济熺听罢,急忙收回目光,尴尬道:“卢兄艳福不浅,不浅啊。” “两位王兄已有多房妻室,据说都很不俗,如何有此感叹?”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静观天下(6) 朱济熺道:“不论多少,也都是一般世俗女子。若与卢兄这几位比起来,简直是……尽是俗世脂粉啊。” “呵呵。”幻天诡异一笑,道:“王兄怎可如此说话,她们之间,尽管外表有所差异,武功修为有所不同,但都是为人做妻,实质上并无任何差别。王兄如此看重外表,那……呵呵,王兄如果看上本教的哪个姑娘,卢某便甘愿舍让与你,你看如何?” 朱济熺两人听罢,不禁同时一愣,想不到幻天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回过神儿来后,连不跌地道:“不,不,不,卢兄此言真是折煞我也。”说罢,又诚恳道:“非是本王有何图谋,只是耐不住好色……不,不,只是耐不住欣赏之心,惊叹于卢兄这几位娘子的美艳,不由多看几眼,得罪之处,还望卢兄海涵。” “呵呵,无妨,无妨。”幻天道。 朱济熿道:“不知教主用了何种手段,笼络到这些美艳的娘子?” “无想而想,不为而为。” 朱济熿诧异:“这……何谓无想而想,不为而为?” “就是心中没有猎艳之想,不做刻意而为之事。” “这……既然不想,不做,哪里能笼络到这些美人儿?” “哈哈哈……刻意去想,刻意而为,也可笼络到美人儿。但注重于外相,满足于美色,执着外相而为,即便得到美色,大多也是俗气之人。不但如此,对于人生一世诸事,若能看开放下,自然而为,将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朱济熺两人听得有些糊涂,幻天所说与两人平日所想所为,或许正相反。一时之间,两人难以明白。幻天见其疑惑神色,道:“这只是本教之体验,随口而言,两位王兄不必苦思,免得伤神。” “唉……教主真是莫测高深,我兄弟多有不如啊。” 幻天轻笑一声:“王兄客气,本教还很肤浅,见笑见笑。” 继续道:“适才同三位王妃谈到,王爷体寒无力,怕是不久于人世。而如今朝廷乱象已显,不知王兄有何打算?” 朱济熺叹道:“父王无意天下,本王只有安守于此。” 幻天问道:“安守?” “难道不妥?” “呵呵,不是不妥,而是安守不得啊。” 朱济熺两人一怔,问道:“卢兄有何高见?” 幻天道:“京师盛传燕王朱棣早有异心,且屯兵要塞,手握重兵。加之朱允炆一再主张削藩,各地封王必然心怀不满。依本教估计,一旦皇上驾崩,朱允炆继位,燕王必有动作。” 朱济熺道:“燕王虽有重兵,但真若起事,怎抵得住各地勤王之师。仅凭一己之力,恐难成事。” 幻天道:“哦,王爷曾经说过,待你二人来时,便去见王爷。” 朱济熺忙道:“卢兄,我们兄弟去了。” 幻天连连摆手:“不急,王爷也让本教同你二人一起去。” “哦?”朱济熺一怔,道:“事不宜迟,走吧。” 书房。 晋王爷面色稍暗,精神还算健旺。 寒暄几句后,晋王爷道:“熺儿,为父今日有几句话交代。” “父王,养好身体要紧。” 晋王爷神情一顿,叹声道:“唉……为父自知大限将至,早些交代便放心了。目前形势不稳,此处封地也恐起乱。你们四皇叔曾经找到为父多次,但我一直不曾答应与他。朱允炆志在削藩,其目的是加强中央集权,此亦是父皇之意。但大明江山至今不过二十余年,削藩之举,势必引起各封地藩王不满,内乱将至。但以太原屯兵来看,即便与四皇叔合并,也无法与各地勤王兵马抗衡。你四皇叔若要起兵,毫无胜算,不过,你四皇叔精于韬略,或许能够平定江山。为父曾与卢公子探讨,稳妥之计乃是按兵不动,先坐壁上观。” 言说到此,看一眼幻天,又道:“熺儿,卢公子曾经答应为父,倘若朝廷有变,可尽力保护王府安全。父皇龙体欠安已有多时,恐怕不久于人世。而为父也自感身体每况愈下,怕是要先父皇一步了。为父若是走后,尔等定要小心谨慎,不可莽撞行事。但凡要事,可与卢公子……或是齐姑娘商量。” 朱济熺怔道:“与齐姑娘商量?齐姑娘乃是……” 晋王爷犹豫一下,道:“熺儿,齐姑娘实乃巾帼英雄,胸罗万机,文韬武略不输于任何男儿,非一般人可比。” “哦……但齐姑娘毕竟出身神教。” “熺儿,你二弟也是神教中人。” “什么?二弟是神教中人……” “不错,原为神教少教主,只是……” “怪不得孩儿已经很久未见到二弟了。” 晋王爷轻叹一声,看看幻天,神色略暗,道:“烨儿身在明教,本该安分守己,但其贪图名位,内争不断,并由于解威为公子所救,因而对魔门有些愤懑。此事原本可以揭过,但烨儿胆大妄为,竟然擅自出售驻军火炮,助江湖各派攻打魔域。目前,已被齐教主幽禁。” 朱济熺听了一愣,道:“二弟真有那么大胆量?” “千真万确。” “这……父王,能否请求齐教主开恩,暂时放了二弟。” 晋王爷道:“此乃为父之意,若不严加约束,将来必生祸乱。” 朱济熺道:“二弟虽然心性狭窄,尚不至于……” 晋王爷道:“父皇对神教防范有加,倘若知晓烨儿身在神教,后果不堪设想。” 朱济熺听罢,不再言语,朱济熿想要开口,但看其兄不言,也是默不作声。 幻天三人坐下,晋王爷问道:“公子,本王还有多少阳寿?” 幻天道:“短则月余,最多两年。” “哦……”晋王爷神色黯淡,好久,方道:“公子可有办法?” “阳寿天定,本教也无力挽回。不过,本教还有把握延长王爷一点寿路。” “公子可愿意援手?” 幻天笑道:“王爷不必客气,请伸手过来。”说着,抓住王爷手掌,缓缓将真气灌入王爷体内,循奇经八脉直上重楼。循环两个周天,幻天放手。再看王爷精神已有很大起色,明显见好。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静观天下(7) 幻天道:“本教已经尽力。” 晋王爷道:“谢谢公子援手,本王并非眷恋人世,只想能看看天下到底有何变化。” “本教估计,数月后必有大乱。” “呵呵,看来本王能够如愿以偿。不过……” 幻天笑道:“王爷放心,真有大乱,本教对晋王府不会袖手旁观。” 晋王爷笑道:“公子如此说,本王便放心了。” “不过,本教只能确保几位小王爷的安危。” “本王没有过多奢求,本王这一脉能够传承下去,我便心满意足了。” 几人正说着,忽听房门吱嘎一声,小莹飘然而入。 晋王爷急忙招呼:“齐姑娘,快来坐坐。” 小莹道:“王爷不必客气。”说罢,挨着幻天款款而坐。 晋王爷笑道:“姑娘更见纯然,真是天人一般。” 小莹嫣然一笑,看得朱济熺两人有些目眩。小莹心知肚明,温婉道:“王爷别再夸奖小女,若非有这点模样儿,公子恐怕早便离我而去了。” “哈哈哈……”晋王爷大笑,精神好似又恢复几分。对幻天道:“公子有齐姑娘辅佐,不但艳福齐天,且魔门大业可成。” 幻天笑道:“在下德薄才浅,也是众女看走眼了。” “哈哈哈……公子不必自谦。” 朱济熺与朱济煌在旁观瞧,神色痴迷。晋王爷见状,已见怪不怪。 幻天道:“王爷精神虽已见好,情绪却不可妄动,日后还需静养。” “本王记得,公子放心。” 两人同王爷又寒暄一阵,出来直奔后院。 刚刚进屋,但见梅梅等人已然回来。 “师父回来了?” “你没见到么?” “嘻嘻,弟子就是随便问问,今日手气好,赢了。” 小雪道:“你如果不耍手段,怎么会赢?” “嘻嘻。” “大姐,日后再玩我等定要小心,莫要被她骗了去。” 梅梅道:“两位师娘怎么如此小气,输赢乃是常事,这次手气不好,下次就会好。” “什么手气,恐怕都是鬼气。” 梅梅急忙对小莹道:“姐姐,你来评评理。” 小莹嗔怪道:“你这死丫头叫我姐姐,却又管她们两个叫师娘,这是何体统?”。 “嘿嘿,各自而论,无妨,无妨。” “唉……幻郎,你看……” 幻天挨着小婉坐下,道:“你们如何论与我无关,我只管享受。” “你这魔头真是,还有没有规矩?”小婉道。 “规矩?现在再讲规矩,本教也是无可奈何啊。” “哼!真是一对魔头,愈来愈不像话。” “哈哈哈……”幻天大笑,随后道:“我等在此好生歇息一些时日,等待江湖各派动向。凌云宫,神宵宫不除,本教实难心安。鬼庄现身江湖,虽然不知其目的何在,但其实力也不可小视。现尤其不知这几个门派之中,是否还有更高的人物。” “更高的人物?” “我有某种预感,这几派恐怕尚有隐身多年的人物。” 梅梅道:“我的天啊,那要多大年龄,岂不成精了?” “死丫头,修为到了至高境界,阳寿高达百五六十或是百七八十,并非稀奇。况且,这只是预感,单凭目前出现的人物,其实力便已惊世骇俗,是否还有更高的人物,实难预计。” 小莹笑道:“凡事皆有可能。” 幻天道:“我等有必要到青芒山及玄都山去探查一番。” “好啊,师父何时去?”梅梅听了兴奋。 “不急,不急。这里安闲自在,再呆上一些时日。” 梅梅道:“若是不动,再好生玩上几日。” “真是玩性不减。” “嘻嘻,你吩咐不得外出,如果不玩,还能做些什么?” “练功。” “嘻嘻,练功更好。” “好什么?” 梅梅看一圈众女,笑道:“当然好了,姐姐与师娘都喜欢练功。” 幻天叹声道:“你们几人合力练功,本教自行打坐。” “那如何使得,没有师父我们练不得。” “如何练不得?” “嘻嘻,没有师父我们哪有兴趣练功。” “你们经常通气合力,难道现在不能练功了?”小雪、小婉与小莹在旁看着两人理论,自是有与梅梅相同心意,只是不便开口。 梅梅拉着幻天,摇晃着,暗中使出手法,央求道:“师父,师娘、姐姐再次团聚实在不易,你就发发慈悲,好不好?” 幻天诡秘一笑,原本也是故意逗弄几人,遂道:“死丫头真是难缠,好吧。不过……” “不过如何?” “我等要抓紧才是,切不可贪图玩乐。” “嘿嘿,依你就是。” 幻天看了看小雪等人,道:“自今日开始,日间练功,夜间欢娱。” 梅梅兴奋,拍手道:“还是师父体贴人,师娘,姐姐,走啊。” “急什么,明日开始。” “今日便开始吧。” “唉……真拿你没办法。”说着,幻天又道:“吩咐下去,我等三日一餐,过午不食。” “好,好,好。只要与师父练功,即便不吃不喝也可。” “别再啰嗦,各自洗漱去吧。” “好啊——”梅梅十分欢喜,率先跑了出去。小雪三人笑着看看幻天。 幻天道:“你们也去吧,两个时辰一换,轮流来此。酉时末,合力练功。” 小莹道:“幻郎禁得住么?” “呵呵,无妨。” “那……幻郎我等去了。” “且慢!”幻天叫住三女,轻笑道:“多日以来不断升腾的炙热之气,或许要利用冲和练功逐渐消去。”说罢,又道:“由于小雪与小婉不曾服食地心寒母,虽因合力通气练功吸收不少,但终归有限。为防止走火入魔,练功时,你们四人便以莹儿为先,小雪次之,死丫头再次,最后是小婉。” 小雪道:“相公自管吩咐,我们姐妹无妨。” “好,你们准备去吧。” 三女互看一眼,携手而去。 自此,幻天等人呆在后院,日日冲和练功。日间,四女或合力练功,或俩俩练功,或独自打坐。五人一起练功时,有时也将绿萼招来,对其合力打造。夜间,轮流与幻天冲和,一边尽情欢愉,一边调气养神。偶尔,四人分作两伙,或小雪和小婉一伙,或小莹与梅梅一伙分别前来,同幻天尽情欢愉。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遇奇人(1) 五人足不出户,安心练功。 江湖宁静,王府也十分安然。 如此这般,不知不觉已过两月有余。 众女功力又有提升自不待言,绿萼在众人打造下,进境亦是突飞猛进。其间,几位魔女来到,幻天吩咐后,便各自离去。魔女们走后,楚云飞来到,幻天见其神质日渐深邃,功力提升超乎想象,不禁十分欣慰。再次查探下,发现楚云飞体质发生极大变化,经脉宽厚无比,与常人迥异,乃是习武练功的不世奇才。尽管习练魔门功法时日不比卞云、卞风等人,但功力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躯伟岸,英俊不凡,相貌刚中带柔,双眸深邃,以玉树临风、潘安再世形容,也难以形容其英伟无双的气度与风姿。不但功力超群,心机悟性也非常人可比。尽管言语不多,但每出一言,皆是惊世骇俗之语。幻天考校一番,更是惊喜莫名,暗叹魔门有望。众女见此,也是极为喜欢,十分赞赏。 在幻天及众女相助下,不足一月,楚云飞的功力更是进境神速。按实而论,已不比解威稍逊多少,尽管还有差距,也是指日可待。幻天欣慰,越加细心打磨。吩咐楚云飞,让其代自己传授宇文冲,周吉良,张启明三人。并言称包括楚云飞在内,四人皆是幻天的弟子。楚云飞听罢,不禁倒身俯首,三拜九叩。 众人其乐融融,绿萼更显欢快。闲暇时,带着楚云飞四处走动,将楚云飞伺候得十分妥当。众人看在心里,俱都暗自偷笑,深知这丫头的心事。绿萼年龄成熟,暗许英雄也是顺理成章之事。楚云飞平时不苟言笑,但与绿萼相处,却十分快乐,在绿萼及众女熏陶下,时常说些玩笑,渐渐打开心扉。 又过几日,楚云飞离去。众人又呆了四五日,告别晋王爷,幻天嘱咐各位几句,并先做了约定,随后分作三路,各自奔去。幻天与小雪一路向荆湘而去,梅梅与绿萼向玄都山,小莹与小婉奔向青芒山。 这一日。 幻天两人来到夷陵。 走过夷道、越过猇亭,三国时夷陵之战的印迹,已荡然无存。但见夷道周遭,高山峻岭,悬崖峭壁,驰突若奔,仿佛昔日的激战就在眼前。幻天驻足观看,不禁思绪起伏。 小雪静观四周,自顾感慨:“一时英雄气,做魂七十万。” 幻天附和:“前事已作古,警醒后来人。” 小雪叹息一声,道:“夷陵之战,蜀军深入吴境四五百里,但在吴军扼阻抵御下,蜀军不得不在巫峡、建平至夷陵一线数百里间,设立几十个营寨。数月一过,蜀军将士斗志渐渐涣散,加之江南六月,正值酷暑,蜀军将士不胜其苦。由于蜀军处于吴境四五百里的崎岖山道之上,远离后方,粮草保障多有困难,且百里连营,兵力分散,更兼轻敌,终为陆逊得了可乘之机。一把大火,烧却七百里,刘备一世英名尽付东流。而今,魔门独对整个江湖,与此情何其相似。” 幻天道:“小雪之意便是固守,以待时机了!” “固守不难,待机也不难,难的是如何转待机为生机,转守为攻。” 幻天满意的笑了笑,感到小雪的心机悟性有了极大提高,欣慰道:“想不到多日不见,你的见地已出乎我之意料。呵呵,你说的不错,刘备一生败绩无数,却从未全军覆没。夷陵之战输得干干净净,丧失了再行争霸天下的雄厚实力。仗着熟读春秋,略知兵法,以致轻敌惨败,且在败局已定情形下仍妄图反败为胜,从而毁掉一世英名。魔门不比蜀国,既无绝对实力,又没有五虎上将,只有在强敌环视的境况下,小心谨慎,努力应对。” 小雪嫣然一笑,道:“相公怕是早有定夺,且有齐妹妹谋划,我不担心。” 幻天笑道:“雪儿对小莹印象如何?” 小雪道:“相公此问,实有担心之意。但请相公放心,我与小婉对齐妹妹没有半点嫉妒成分。不但没有嫉妒,而且甚为佩服,打心眼儿里感到,魔门有了齐妹妹,便更为稳妥,这是我们的福气。” 幻天听罢,十分感动。道:“难得你们姐妹如此,我总算放下心来了。” 小雪笑道:“相公真是,难道我们姐妹连这点涵养与气度都没有么?” 幻天连忙摆手:“不,不,不,娘子岂是小肚鸡肠之人。只是本教顾忌魔门的大势,也确有一丝担心,听娘子一言,本教大放宽心。回想以往,你我在天梦山相遇以来,相处已有几年。若非有你,现在的魔门尚不知是何种光景。每每想到此处,本教不能与你日日厮守,便有些愧疚,实在于心不忍。” 小雪听罢,内心一热,忙道:“相公怎么如此说,岂不将小雪说得太过狭隘。相公乃是不世豪杰,应在乱世中大展宏图,怎可顾念儿女情长。再者,魔门大业需众志成城,单凭你我又怎能撑起天下。所依所靠者,乃是凭借众人之力。众人之力,也并非是乌合之众,更需亲情友情等纽带相连,如此方才牢固。相公得梅梅、齐妹妹、小婉辅佐,乃是魔门大幸。面对魔门的前途,我怎能以一己之私而独占相公,那岂不是太过狭隘与自私吗。” 小雪言辞犀利,气度非凡。幻天听罢,不禁心潮起伏,双眸已然湿润。小雪如此深明大义,怎一个感动说得。情不自禁,猿臂舒伸,将小雪搂在怀里。两人默默无言,但各自的心情,俱都融合在一根心弦上。 “雪儿,本教有你,一生再无所求。” “相公,我亦同样如此。” 微风吹拂,犹如拂面的情感。 心绪飘荡,恍如轻盈的柳絮。 这一刻,两人的心弦在一起跳动,情感在一起飞翔。脑海中仿若浮现古战场那波澜壮阔的场面,金戈铁马,纵横驰骋,带动感情,泛起无边的涟漪。两人耳鬓厮磨,在夷道的山谷中,演化出一缕缕无尽的情丝。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遇奇人(2) 夷陵。 位于风景秀丽的长江西陵峡畔,长江中上游分界处,属鄂西山区向江汉平原过渡地带。地扼渝鄂咽喉,上控巴夔,下引荆襄。“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故名“夷陵”,素有“三峡门户”之称。古人所云:山至此而陵,水至此而夷。意为山延续到此,则变成小丘陵;而水到了这里便化险为夷,缓慢平稳。 幻天两人乔装,漫步进入城内。 走过几条街,渐渐热络起来。不过,人们的脸上却有一些紧张之色。 两人都有这种感觉,却不知这里的百姓何故如此。幻天拉着小雪边走边看,优哉游哉。街面虽然不甚宽阔,但还算繁华。小雪在店铺买了一些零用物件,又买了几块绸缎。幻天跟在小雪身后,十分耐心。 刚刚转到正街,便听前方传来几声娇呼。 抬眼看去,前方三十余丈外,走来一位美得娇俏、美得惹眼的姑娘。那姑娘越有十七八年纪,瓜子脸白白净净,虽未修饰,在一双弯弯的柳眉下,两只美眸却是黑白分明,小巧挺直的鼻子,菱角般红润的小嘴,娇笑时,两腮各有一个深深的浑圆的酒窝。那姑娘笑得灿烂,美得纯真,却又媚丽动人,逗人喜爱。 全身上下,穿着十分简朴,一袭青布衣裙,脚上青布鞋,秀发浓黑柔软,发髻分结脑后。见到街旁的绸缎庄,直接飘了进去。那姑娘身影刚刚消失,便见一老者弓腰而来,幻天看了不禁一怔。再看那老者,腰身虽然弯曲,但在一双浓密的白眉下,双眸闪着凌厉之光。老者身后,乃是一个彪形大汉,面色黝黑,好似金刚。那姑娘进去片刻,便抱出一捆稠料。交给那黝黑的大汉,又返身进入绸缎庄。如此这般,不一刻,那大汉的双手便提满了大包小包。 幻天两人看的有趣,慢步走到绸缎庄前不远处。 斜着向内一看,那姑娘正指挥店伙计从货架上,拿下一困困、一匹匹五颜六色的绸缎。随后,那伙计又将绸缎逐一抖了开来。一条一条的绸缎铺在柜台上,姑娘站在柜台前,饶有兴致地鉴赏,看其表情,好似从未见过这等美艳的绸缎,美眸闪亮,如同观赏心爱的宝物。随后,姑娘上前,一条条地抚摸着,难以取舍。 老者倚在店门口,黑红的脸膛毫无表情。看一眼幻天两人,眼神稍微有些诧异,但见幻天两人乃是两个黄脸中年男女,也未过多打量。正在此时,那彪形大汉踏入店内,瓮声瓮气地道:“小妹,你不会是想回家开绸缎庄吧?随便挑选几块带回去就行了,别再磨蹭!” 那姑娘听了,头也不回,娇声呵斥:“不许多嘴,等着就是。” 大汉一听,顿时泄了气,叹声道:“跟了你一日,腿都转了筋,真是麻烦。” “麻烦也要挺着。哦,对了,这些绸缎到底要哪些好一点?” 那大汉气道:“不如一起买了,省得挑三拣四。” “屁话,那岂不真要开绸缎庄了。”姑娘又道:“大哥,这些料子实在不错,花花绿绿的真不知拣哪一种好了。你来说说,到底要哪些?” 大汉道:“若是不好选择,便闭上眼胡乱抓几块。”刚刚说罢,便听肚子响起一阵咕噜声。大汉嚷嚷道:“妹子快点,这肚子实在挺不住。早点买完,我们好去饭庄,祭祭五脏庙了!” “别急,马上就好!”姑娘照旧抚摸绸缎。 那汉子无奈,转身出了绸缎庄。老者仍是面无表情,那汉子又等一阵儿,实在难熬,举步就要进去。老者忽然开口,沉声道:“刚儿,随她去。磨练这么多年,你还是沉不住气!” 那汉子喏了一声,道:“孙儿只是……她……她……整个上午,她买了多少物件已经说不清了,花了不少银子,本家并非财主,岂不要被她花得穷了!” 老者哼了一声,也是无奈道:“女大不中留,早晚要出嫁,打扮自己就是要嫁出自己……哦,再者,女孩家天生爱好打扮,这是本性。就让她一次买够,省得日日嚷嚷非来这等遥远而又嘈杂的地方。唉……” “女子真是麻烦,将来孙儿不会娶妻。” 老者轻声骂道:“混账东西,麻烦归麻烦,你不娶妻,我颜……难道你想让本家绝后不成!” 汉子黑脸泛红,支吾道:“爹爹真是,也不多生几个兄弟。” “休得啰嗦,快去看看。” 汉子应了一声,又进了绸缎庄。好一阵儿,汉子和那姑娘才出来。见到老者,姑娘嬉笑道:“爷爷呆得烦了吧?嘿嘿。” “哼,真是啰嗦。”说着,老者起身,迈步向前走去。 姑娘忙道:“爷爷,我就随便挑几块料子,花的银子不多。况且,所买的绸缎也不是我一个人用,还有我娘、大娘以及葶姑姑的。如此算来……恐怕这些还不够呢。若不买多些,回去后娘会骂我的!” 老者回头道:“别再啰嗦,倘若不够,再去买一些来。” 姑娘听罢,笑靥如花,道:“够了,够了。” “够了就走吧。”老者头也不回,径自向前走去。 汉子在后面跟着,边走边看向前方街对面的酒楼,目光直勾勾的,暗暗咽着口水。正是午时,酒楼门前人来人往,远远便可闻到酒香。越感到饥饿,酒香越浓。那汉子手中提着大包小裹,满脸汗水,看那急切模样,恨不得一下钻到酒楼内,好生吃上一顿。 老者自顾前行,路过幻天与小雪身边时,不禁神色一变,骤然停下脚步。 “呵呵,老丈有事吩咐?”幻天笑道。 老者目注幻天,神色极为凝重。这一刻,在凌厉的双眸之中,放射森冷的厉芒。看过几眼,老者似要开口,却又忍住。随即,向后招招手,又默然前行。姑娘与汉子紧随其身后,神色也显得有些紧张。幻天见状,也有些怪异,遂拉着小雪跟在三人后面,亦步亦趋。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遇奇人(3) 老者三人走了一阵儿,终于在“宴宾楼”酒楼前停下,老者犹豫一下,进入酒楼选了座位,招来小二要了酒菜。幻天两人在隔桌找个位置坐下,也向小二点了酒菜。 不一刻,一大盘热腾腾的包子端上桌来。那汉子双目圆睁,一把拿起四五个,只两口便咽下肚去。老者与姑娘未动,只看着那汉子狂吃。须臾,一大盘包子便见了底。汉子抹抹嘴,道:“爷爷,孙儿再吃两盘如何?” “真是酒囊饭袋!”老者哼了一声。 汉子听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兴奋喊道:“小二,再来两盘包子。” 随后,小二又端来两大盘包子。 汉子刚要伸手,不好意思道:“爷爷,你和妹妹一起吃。” 老者不耐:“这是你要的,自己吃!” 那汉子听罢也不客气,大手一抓,又狼吞虎咽起来。 小雪见状,轻声道:“相公,看那汉子吃相,若是饿上几日,恐怕连桌子也一并吃了。” “娘子所言不差,恐怕连自己都能吃了。” 小雪轻笑,附耳道:“看这情形,倒想起我们几个的吃相了。唉……真是不雅。” “现在知道不雅了?” “呵呵,不雅是不雅,但自己吃又妨碍谁来了。” “算了,看来你父母是改不了了。可惜,可惜啊。” “可惜不够贤淑。” 两人低声细语,那汉子满嘴塞着食物,两腮鼓得老高,一面向嘴里塞,一面用力咀嚼。那姑娘笑道:“慢慢吃,慢慢吃,没人和你争抢,我看你就是饿鬼投胎,八辈子没吃到香味。” 汉子咿咿唔唔,想说却说不出话来。 而那老者虽然不语,但一双眼睛却不时向幻天两人看来。而在另一边的饭桌旁,有两个怪异的食客,正暗暗向那姑娘和汉子看去。眼光带着诡异的神色,贼头贼脑地盯着,一副垂涎若渴样貌。两个食客的穿着相当华丽,但在华丽的外表下,难以掩饰一股明显的粗俗之气,而且是越看越俗气。待幻天看那两个食客时,也是一怔。你道如何,那两个食客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而另一个则正好相反,獐头鼠目,瘦小如猴。 小雪见状,眼色一暗。她见多了这类角色,恐怕是刚刚发了一笔横财,正猎寻目标。而那姑娘长得确实美,生得俊俏,无法不令人注意。况且,人有两只眼,看东又看西,谁也不能禁止别人注视自己。对于女子而言,被人欣赏其实也是好事。被人注视起码说明女子好看,倘若无法引人注意,甚至看一眼便觉得厌烦,倒是一种很大的悲哀。因此,女子被人看,应该算是一种荣耀,能满足虚荣心理。盖因女子大都为他人而活,很少自己掌控自己,这也是为什么喜欢虚荣,喜欢被人肯定的原因。 而眼前的姑娘,正是秀色可餐那种类型,不但秀色可餐,而且是令人垂涎三尺的美人儿。对那两个怪异的食客,老者眼光一扫,便沉下头去,没有丝毫反应。幻天两人慢慢吃着,轻声聊着,两人都已易容,黄色脸面,看来极其普通,并未引起他人注意。一般来说,类似酒楼这种地方,原本就是复杂之地,龙蛇混淆。 酒醉饭饱,那姑娘付了账。汉子又拿着大包小包,跟在老者与姑娘身后下了楼。幻天两人继续吃饭,而那两个怪异的食客,在老者等三人走后不久,便结账离去。 老者三人慢慢走向城门,那姑娘忽然道:“爷爷,孙儿想再买几件。” 老者一瞪眼睛:“怎么没玩没了,还要买什么?” “孙儿见有个商铺,见一对玉镯不错。” 老者摆摆手,甚是不耐:“快去快回!” 姑娘欢天喜地,高兴道:“爷爷看着东西,我与大哥去了。”说罢,拉着汉子跑了开去。老者无奈叹息,随后,倚在城门口的土石上,闭目假寐。 过了两刻钟,汉子和姑娘不见踪影。 老者睁开眼,回望城内,须眉颤动,显然等得焦急。 又过两刻钟,还是不见人影,老者眉头一皱,正要起身—— 忽然,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传来。眨眼功夫,便见一道黑影疯也似地飞到眼前。但见那汉子满身是血,显然受伤不轻。老者见状腾地起身,身材登时挺得笔直,再不似先前那种佝偻的身子。眼色异常凝重,沉声喝道:“刚儿,发生何事?” 汉子满身血污,衣衫破裂,气喘吁吁,形状极为狼狈。见老者相问,好似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的稻草,颤声道:“爷……爷爷,大事不好!” 老者喝道:“狗东西,慢慢说!” 汉子上气不接下气:“妹妹她……她……” “啪”地一声,汉子挨了一记耳光:“狗东西,老夫嘱咐多少次,就是没有记性。急什么,快说发生何等大事?” 汉子喘息一阵儿,道:“爷爷,妹子她……被人抢走了!” “什么,被人抢走?”老者怔了怔,显然超乎意外。 “是,是,妹子被人抢走了!” 老者急道:“怎么回事,快快说清楚!” 汉子满脸通红,道:“我同妹妹到了商铺,买完镯子后,准备抄近路回来。就在一趟偏僻房屋拐角处,猛地冲来两个怪人。那两个怪异见到我俩也不搭话,上来就是厉害招数。孙儿尚未搞清是怎么回事,便被一个怪人缠住,而另一个怪人趁机将妹子抢走。待孙儿寻找时,妹妹已不见踪影。” 老者低沉道:“可知是哪条道上的人所为?” 汉子道:“孙儿并未弄清他们是哪条道上的人,两人也不搭话,径自分取妹妹和我。但看其身手,相当了得,招式奇诡难测,飘忽不定。若非孙儿舍命相搏,恐怕早已横尸就地,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废物,练功三十年,竟还是这般窝囊。” 汉子听罢,不禁哆嗦一下,垂手肃立,噤若寒蝉。 老者哼了一声,面色铁青。汉子满脸急色,却不敢言,只是来回踱步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遇奇人(4) 随后,老者冷冷道:“狗东西急什么,早先那气势飞扬、舍我其谁的精神哪去了?看你这幅落魄失魂、狼狈不堪的模样,哪还有一丝习武之人的修养?老夫平时一再告诫,遇事不慌,沉着冷静才行。唯有思维冷静,心神安定,才是应对事件的不二法门。如今,老夫这些言语都被你忘到脑后了。整日就知道吃,真实饭桶一个!”老者越说越气,似乎早忘了姑娘被抢。汉子苦着脸,站得笔直,满腔的懊恼、满腹的委屈,却不敢说出来。 老者气道:“没用的东西,你再仔细回想一遍,不得遗漏分毫。两个怪人如何来,如何相搏,使用何种招式,是否现出来历?两人出现时,是否出声交谈?有无叫出对方名号?使用何种兵刃,容貌特征如何等等。” 汉子听罢,好似灵光闪现,突然跳了起来。急忙从怀里掏出一枚亮晶晶的物件,双手呈到老者面前。啜啜道:“爷爷,在拼斗结束后,孙儿在地上捡到这个。孙儿不知是何东西,我当时心急如焚,也未多看。” 老者仔细看那物件,自言自语道:“这东西是……是否还有其他物件呢……” “孙儿不曾发现。” “废物,老夫并未问你!”老者听罢,更觉有气。长髯飞动,眼冒寒光。 汉子机灵一下,忽道:“对了爷爷,那两个人好似在酒楼遇见过。” “酒楼?”老者沉吟一声,转而,大叫道:“原来是那两个老东西。” 汉子急道:“爷爷,我等快追吧!” 老者抽动鼻子,道:“街面嘈杂,人来人往,要往何处去追!能轻易将你打伤并劫走丫头之人,绝非泛泛之辈。”说罢,仔细看了看汉子身上的伤口,旋即,摸着亮晶晶的物件,凝神沉思起来。 良久。 老者忽然一震,但见那枚亮晶晶的物件,随着抚摸,慢慢现出一种模糊的图案。老者急忙用衣襟擦拭,须臾,那图案愈来愈清晰,隐隐约约现出一圆形、黑底白色画面。那画面十分诡异,令人心惊,乃是一个白色的人体骷髅。物件乃是黄金打造,大小犹如铜钱,骷髅头凶恶狰狞。 蓦地。 老者灵光倏映,脱口道:“难道是‘食骨怪’麻涑牟?” “什么,‘食骨怪’麻涑牟?”汉子听了大惊。 老者轻哼一声,恍然道:“怪不得听说,今日城中屡有人员走失,原来是他所为。这两年个别地方出现的尸堆,恐怕就是麻涑牟所为!这个老魔怎么还未死,真是命大。” 汉子焦急道:“爷爷,倘若真是‘食骨怪’麻涑牟,妹妹焉有活路。” 老者恨意连连,恨声道:“普天之下,不会有第二人专食用人骨。” 汉子焦急道:“妹妹会不会被老魔玷污?” 老者银须飘动,寒气冲天,痛恨道:“听说麻涑牟专食人骨,不喜女色。但……但这终究是传说,谁也不知老魔是否有那爱好。”说罢,看了看汉子,道:“以老魔个性,想要劫夺的人应该是你,怎么会……难道老魔功力不足?” 汉子听了,浑身发凉,道:“妹子乃是黄花闺女,这如何是好!” 老者瞪了汉子一眼,道:“不得胡说!” 汉子啜啜道:“我们与老魔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对我与妹妹下手,这是为何?爷爷,孙儿估计,那老魔肯定是个老色魔,见妹子姿色不凡,美艳无双,因而见色起了歹意。” 老者道:“老夫早年并未听说麻涑牟有这等爱好,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却不大,只是另一个怪人又是何许人也?想我这么多年不履江湖,与麻涑牟既无交往,亦不相识,想来那厮不会看不出我等路数。此人横行江湖多年,武功奇高,为人狂傲狠辣,且性烈如火,独断专行,怎会与他人同行?” 汉子发急,道:“爷爷,光在这里瞎猜,还不如分头去找。” 老者瞪眼:“蠢货,以你这等身手能够活着回来,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倘若你自己再遇到怪人,焉有幸理!凡事不急于一时,让老夫好好琢磨琢磨。” 老者沉思,再不言语。 汉子越发不耐,过了半刻,忍不住道:“尽管传闻那厮不喜女色,但妹妹姿色倾国倾城,难保那厮见得久了性情不会变异,常言说‘色胆包天’,一旦泛起淫心,以那家伙的心性,何事做不出来?” “哼!”老者哼了一声,仍不发一言,继续沉思。 微风袭来。 老者正在沉思之际,身旁慢慢走来两人。 老者抬头斜眼一看,原来是在酒楼一同用饭的那两个黄脸男女。老者打量一下,见对方神色轻松,既像闲逛,若无其事;又像是有意而来,双眼暗含怪异之色。但两人脚步未停,继续前行。 “二八女娇娇,风吹不见了。若问何处去,东南去寻找。” 看似轻描淡写的语音,落在老者及汉子耳中,俱都一震。 “两位慢走!”老者喝了一声。 “老丈是唤在下?”幻天转身。 老者眼光如炬,盯着幻天道:“阁下怎会知道小女的去处?” 幻天诧异道:“小女的去处?在下不知啊。” “不知?”老者惊异,不解道:“阁下适才所说难道不是指小女的去处?” 幻天笑道:“那是在下想起一桩往事,随口吟诵而已。怎么,老丈有事故?” 老者迟疑,道:“看阁下样貌虽然平常,但气势却难以尽数掩藏,若能说出小女去处,老夫定会报答。” “不瞒老丈,在下实在不知什么小女的去处。不过……”幻天故意拉长声音。 “不过如何?” “虽然在下不知老丈遇到何种事故,但在下却又一种常人难以具备的异能。不论丢失何物,只要在下细心查找,便没有找不到的道理。” “这……阁下是否能屈身援手?” 幻天笑道:“只是不知老丈如何报答。” 老者听罢稍一犹豫,道:“老夫虽然不甚富足,但一两万银子还是能够拿得出来的。”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遇奇人(5) 幻天摆手道:“在下不缺银子。” “一两万银子难道不够?”老者道。 “不是不够,在下不缺银子。” “阁下到底有何条件?” 幻天笑道:“在下的条件对一般人再简单不过,但对老丈而言却不知是否简单。” “尽管说出便是。” “老丈何种条件都能答应?” “这……但说无妨!” 幻天看一眼汉子,笑道:“在下只是想问老丈是何方人士。” 老者听罢,不禁一愣,讶然道:“难道只是这个?” “不错。” 老者叹息一声,道:“老夫名姓实在不足道出,阁下只是这点条件?” “呵呵,在下别无所求。只是老丈说出名姓后,在下还有条件。” “哦……怪不得,后面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老丈没有说出,在下也不知会提何种条件。” 老者犹豫,道:“恐怕老夫的名姓早被人忘记了,既然阁下相问,老夫不能不答。颜无疆,阁下听说过么?” “南天一圣颜无疆。” “正是老夫。” 幻天轻笑,意态从容,抱拳道:“原来真是颜前辈,在下失敬。” 颜无疆道:“看阁下神色,难道认识老夫?” 幻天道:“南天一圣,东海神叟,两个师兄弟的名号谁人不知。” 颜无疆疑道:“阁下早就认出老夫了?” “呵呵,前辈的手掌大异常人,况且身上还隐隐约约有股海腥的味道。” “这……海腥的味道?”颜无疆抽动鼻子嗅了嗅,道:“老夫怎么闻不出来?” 幻天道:“这个么,一则前辈久居南海,早已习惯海腥味道,所谓久居兰室不闻其香是也。二则么,在下独有一种异能,便是无论何种气息,只要尚存一丝一毫,便逃不过在下的嗅觉。” “这如何可能?”颜无疆大惊,道:“老夫离开南海已有半年之久,何以再有海腥味道?” 幻天道:“前辈衣服上的味道或许没有,但长年被海风侵袭,那股味道已浸在肌肤之中。漫说半年,恐怕就是十年八年也无法去除。” 颜无疆听罢,凌厉的双眸寒光闪闪,沉声道:“阁下是何许人也?” “在下乃是无名之辈,前辈不用过问。” 颜无疆道:“老夫既然答应与你,说出了名号,想来阁下也不必客气吧?” 幻天笑笑,道:“前辈不必着急,时机到了在下自会告诉你。” 颜无疆见幻天不肯相告,便不再勉强。道:“那便请阁下告诉小女的下落。” “前辈,在下早已告诉过你了。” “告诉过了……哦……”颜无疆似有所悟,道:“难道真在东南?” 幻天笑道:“确实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两人穷凶极恶,前辈以一对一尚可,若是以一敌二,怕是有些麻烦。” 颜无疆冷声道:“老夫虽然久居南海,但中原群豪还略知一二。但凭‘食骨怪’麻涑牟还奈何不了老夫。” 幻天道:“此一时彼一时,两个老怪功力本就不俗,昔年纵横江湖,鲜有敌手。倘若联起手来,前辈确实有些麻烦。” 颜无疆道:“阁下,可否知道那瘦小干瘪,犹如猴子的怪人又是哪个?” 幻天道:“祁山阴魔,毜丰。” “什么?”颜无疆与汉子同时一惊:“就是那个专吃人脑的毜丰?” “正是这两个怪物。前辈当真能同时对付两个怪物么?” “这……”颜无疆有些迟疑,随即,恨声道:“老怪功力虽高,但老夫还有一点自信,即便不敌,也能全身而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前辈若是如此想,恐怕不但自身难保,也救不出你那宝贝孙女啊。”幻天轻描淡写,十分轻松。 “这……”颜无疆虽然坚定,但听了幻天话语,也是有些犹豫。 幻天见状,道:“倘若前辈答应在下另一个条件,在下倒是有办法让两个老怪不得联手,你看如何?” “阁下当真有此能力?” “自信还可以。” 颜无疆满腹狐疑,暗想:“两个老怪横行江湖已有七八十年,看这一双男女顶天也就四十许,尽管气势隐然,却怎能对付得了两个老怪。” 幻天眼见对方眼光游移不定,道:“前辈是否答应?” 颜无疆心念电转,道:“不知是何等条件?” “这个么……待要解救出令孙女方能说出。” 这时,那汉子早已等得焦急,吼道:“爷爷,那两个老怪一个专食人脑,一个食骨,若是再耽搁一会,妹妹恐怕就尸骨无存了。” 幻天听罢,笑道:“老怪狠辣不假,但食人之前,还有一些过节要做。不急,不急。” 那汉子急道:“爷爷,莫听他胡言,赶快相救要紧。” 颜无疆好似无动于衷,对幻天道:“阁下真能保证老怪不得联手?” “前辈放心,倘若在下办不到,我就吃了两个老怪。” “什么,你还能吃了两个老怪?”那汉子听罢大惊。 “在下办不到,你吃了在下也可。” 颜无疆道:“也罢,老夫阴沟翻船,就答应你。” “何种条件都答应?” “不错。” “前辈不反悔?” “承诺既出,焉能反悔!” 幻天道:“如此,便随在下前去。” 颜无疆道:“离此有多远?” 幻天道:“若在下估计不错,应在东南二三十里外的一处山坳。” 颜无疆露出喜色,道:“赶紧前去,迟恐生变。” 幻天笑道:“在下便不必去了,前辈前往便可。”说着,拿出一小块碎银,那成四角形。对颜无疆道:“前辈遇到毜丰,将此银子给他看上一看,会即刻将令孙女放回。” 颜无疆诧异道:“但如果没有放回那丫头呢?” 幻天笑容依旧:“前辈不必担心,两个老怪若不放回令孙女,在下甘愿受死。” 那汉子怒道:“如果妹妹未被放回,我便把你碎尸万段!” 幻天轻松道:“看你这孔武模样,功力定是不凡。不过,你回返后再说此话不迟。” 汉子哼了一声道:“你等着便是。” “呵呵,在下在此等候,决不食言。”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遇奇人(6) 颜无疆沉声道:“老夫暂且信你一次,走!”走字出口,恐怕是心急,也顾不得惊世骇俗,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淡淡的光影,转瞬即逝。那汉子身法亦是不俗,虽然起身较慢,但去势也是如电似光。 小雪叹声道:“相公,那两个老怪真是毜丰和‘食骨怪’麻涑牟?” “绝不会错。” 小雪犹豫道:“相公,据说毜丰曾与梅梅有约,尚可通融一二,那‘食骨怪’麻涑牟却非一般人物。她们当真能够放了颜无疆的孙女?” 幻天笑道:“毜丰识得我魔门的标记,且两个老怪都爱银子,我用银子送信,便是告诉两人,一是我魔门要人,二是有银子可得,相信两人不会傻到以银子送信都不知的地步。” 小雪听罢,仍是疑信参半,道:“即便他们放回人来,事情也不能就此了断。” 幻天道:“何出此言?” 小雪轻笑,道:“相公此举,怕是另有目的。” “娘子真聪明。”幻天赞赏一句,又道:“这是当然,颜无疆乃是化外之人,南海武功独步天下,威名赫赫,在江湖上影响深远。南海派若能置身事外,或是与其交好,那对魔门来讲,亦是不错的结局。” “呵呵,难道相公的条件就是这个?” “不错,少一人对抗和反对,就多一分胜算与希望。” 小雪道:“据我听说,南海派从来不参与江湖争斗,如此又有何用。” 幻天道:“南海的威名影响较大,其他门派也要有所顾忌。” “哦……原来如此。不过,颜无疆能否答应呢?” 幻天笑道:“我不求南海支持魔门,只求其中立即可。” “中立?原来南海派也是中立啊。” “此事揭过,江湖自然有人知道。” “这几人怎会知道?” 幻天笑道:“娘子好好想想,如何才能让天下人知道?” 小雪沉思,立刻笑道:“看你我这模样,露出本来面目,自然有人知道。” “娘子还算聪明,呵呵。” 小雪听罢,也不等幻天交代,拿出丝巾,擦去脸上的易容物。登时,美艳清纯,倾国倾城的姿容尽显。路过的几个行人看到,不由惊疑一声。幻天也慢慢除去易容物,回复本来面目。行人中不乏江湖人物,眼尖的认出两人后,不由大惊失色。低低呼了一声,早有人跑了开去。 幻天两人故意在城门口来回闲逛,不大工夫,魔神与仙魔两人在夷陵出现的消息,便在城内传开。各派的探子在确信之后,留下几人继续监视幻天两人的一举一动,其余便纷纷转回各地报信去了。过了一个时辰,远远便见城外走来三人。 幻天看也未看,道:“雪儿,颜无疆回来了。” “是么?”小雪向城外看去,但见城门口走来的三人,不用细看,正是颜无疆、那汉子与姑娘三个。 颜无疆来到与幻天分开的地方,已不见幻天身影。左顾右盼下,看到幻天与小雪两人正含笑看向自己。颜无疆双眸盯了幻天一眼,神色显得诧异。而那姑娘与汉子见到小雪,俱都被小雪的姿容所震撼。那姑娘只看了两眼,脸面便浮现一丝愧色。尽管那姑娘也是极为美丽,但与小雪相比,仍是差了一些。 幻天慢慢行到三人面前,笑道:“在下一直等待前辈,是否可以说出条件了?” 颜无疆死盯着幻天,沉声道:“看你两人样貌,听江湖传言,是否……” 幻天摆手打断颜无疆,笑道:“前辈猜得没有错,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魔门教主卢幻天,这位乃是在下的娘子,皇甫小雪。” 颜无疆听罢,神色一沉,道:“果然是魔门教主,奈何欺瞒老夫?” 幻天笑道:“前辈并未言明不可易容,欺瞒两字从何说起?” “这……”颜无疆语塞,稍顿,道:“老夫不喜与江湖人物打交道,既然教主与老夫有约,便请你快些说出条件吧。” “前辈就是痛快。本教并不急切,还请前辈说说两个老怪现在何处。” “已经远去。” “有何交代?” 颜无疆道:“教主好大的面子,两个老怪看到四角形的银子,二话未说便将小女放回。临行时,老怪一再相问老夫是否与教主有何交情。并言称,本要前来拜见教主,但其有不得已的苦衷,不便前来,现已走得远了。” “哦……连银子也不要了?” “银子?” “是,赏银!” 颜无疆诧异道:“此言何意?” 幻天道:“前辈有所不知,盖因各派曾悬赏天下,意欲引诱和鼓动江湖各派及独行人士,群起围攻魔门。本教依样画瓢,做出同样举措,便是倘若老怪每杀一个围剿魔门的各派人物,按被杀之人在其派内所任职级领取赏银。” “哦,老夫听说过此事。” “这两位是……” 颜无疆道:“这是老夫一双孙儿女。这是颜刚,这是颜箐。” 幻天笑着赞叹道:“看令孙令孙女,一个英武非凡,一个美丽不群,英华内敛,气势隐然,修为不可测度。真是名门多俊杰啊,前辈大有福气。” 颜无疆讪笑一声,道:“教主独对整个天下,这才算是英雄。” 幻天道:“看前辈神色,好像并不在乎与魔门接触。” 颜无疆哼了一声:“老夫行事我行我素,从不与各派相交,有何顾忌?” “呵呵,看来本教并未走眼。” 颜无疆忧虑道:“你小子的条件是否要老夫涉足中原,与魔门同气连枝?” 幻天摇头,道:“既然前辈不喜与各派打交道,且言出必行,但本教焉能为一己之私,而勉强前辈所不愿为之事。况且,本教以及魔门虽仍势单力薄,但对江湖各派,本教还未惧怕到何种程度。所虑者,不过是凌云宫与神霄宫……或是鬼庄而已。但也只是所虑,并非担惊受怕。” 颜无疆展颜道:“教主气魄不凡,老夫也有些敬佩了。” 幻天道:“让前辈见笑,实不敢当。”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遇奇人(7) 颜无疆迟疑一下,道:“那教主所提的条件是……” “呵呵。前辈不必担心,本教的条件便是希望前辈置身事外,仅此而已。” “只是这些?”颜无疆讶然。 “当然。” “没有其他?” “丝毫没有。” “轻描淡写,这算是何种条件?老夫从不与江湖来往,置身事外本是如此。” “本教相信前辈会置身事外,但只是勉强算个条件。” 颜无疆也不曾想到幻天的条件是这个。原本见到幻天,内心也是暗暗吃惊。面对掀起无边血腥的魔门教主,以为对方开出的条件,必是不同寻常,自己难以接受。但如今,对方的条件仅是让自己置身事外,这与没有条件并无区别。暗道:“这小子意图,难道仅此而已? “前辈不必猜疑,本教的意图确实如此。” “什么?”颜无疆听了一震,暗暗惊道:“这小子何以知道自己心事?” “前辈不必惊讶,本教并无它意。” “哦……”颜无疆沉吟一声,但看幻天一副菩萨模样,并无一丝一毫魔门教主的狠辣之气,反倒觉得有些迷惑。传闻中,魔门教主功高盖世,以他近百年的修为,原本以为那恐怕只是传闻,今日一见,竟看不出对方真正的修为,这才使他感到幻天即便不如传闻中那般厉害,但也差不到那里。一分修为一分眼力,这点他最清楚不过。能够看出的修为,便不是最高的修为,看不出修为高低,才可能是真正的修为。 颜刚与颜箐只是静静旁观,两人也想象不到这个传闻中的魔神,原来是这等模样。再有就是,对于两人而言,小雪,这个传说中江湖十大美女中的第一美女,美得无法形容,传言确实不虚。颜刚吃惊倒也罢了,颜箐也是同样吃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相信世上还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颜无疆左思右想,道:“据江湖传言,教主神功盖世,确令老夫十分挂念。此次离开南海,许是常年不与他人交手,双手有些痒痒。今日遇到教主,也是老夫的福气。不知教主能否赐教一二?” 颜无疆说罢,不但小雪紧张,颜刚与颜箐也同样紧张。或许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魔门教主的传闻太多,而且大部分是血腥的传闻,因此感到紧张。他们实在不知颜无疆是否是这位魔神的对手。他们对于颜无疆原本有着敬重,而且是崇拜般的敬重。但今天遇到魔神,这一崇拜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幻天轻松地看着颜无疆,面色极为平和。这在颜无疆看来,比起真正交手来,还要令人忧虑。他清楚自己在江湖的名声与影响,对于以往听到他名号而显现出来的那些紧张、惊讶、震惊的神色,在这个看起来仅有二十许年纪的魔门教主身上,竟是一丝不见。面对自己竟然这般从容,且神色中并无刻意伪装,乃是完完全全、自然而然的轻松。这只能说明,在这位教主心里,已经把江湖看淡,把人生看淡,甚至把他自己看淡,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地位,已经不再重要。 他忽然想起,当毜丰与麻涑牟这两个人见人怕的老怪,看到四角形银子时,脸上那股僵硬的表情。此时,他虽看不出幻天的修为,但他却可以肯定,眼前这位魔门教主的功力,绝非等闲。习武之人都有争强好胜的心理,颜无疆偌大年纪也不例外。 “前辈有心切磋,本教岂能推拒。” 颜无疆听罢,须眉颤动,道:“不知在何处切磋?” 幻天笑道:“此处人多不便,莫不如到城外找个偏僻地方如何?” “也好。”说罢,动身便向城门走去。幻天与小雪跟随在后。出了城门,几人腾起身形,径向山林深处逸去。 山谷内,破庙墙皮脱落,早看不出是何年所建。 庙门已经仅剩半截矮墙,庙内的供像也已坍塌,看不出所供的何方神圣。周遭隐隐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幻天停身嗅闻,顺着矮墙走到庙后,赫然,庙后矮墙前的空地上,堆着一堆零碎的尸首。看不出头面,也看不出男女,尸首支离破碎,散落一地。 小雪看得作呕,幻天皱皱眉。颜无疆、颜刚三人依然站在庙前,静静地看着幻天两人。看情形,三人恐怕早已看到这种惨景。唯有颜箐娇面煞白,满是惊惧之色。 两人回到庙前,颜无疆淡淡道:“这便是两个怪物曾经隐藏的地方。” 看到颜箐神色,幻天早明白几分。微微闭目,转而道:“两个怪物真的走了?” 幻天说的没头没脑,包括颜无疆也很讶异。看看左右,道:“教主此问何意?” “呵呵,此地山青水秀,尤其这里更是清幽,两个怪物怎会轻易离开。” 颜无疆一怔:“教主之意……那两个怪物仍在此处?” “不错。” 颜箐听了,娇面煞白,急看四周。幻天笑道:“颜姑娘不必担心,先前既然放了你,此刻,两个怪物真在这里,亦不会对你有何伤害。” 颜箐听罢,面色稍转。颜无疆盯着幻天,道:“老夫思前想后,两个怪物素来我行我素,单凭教主一块四角形的银子,便轻易放了箐儿,这其中难道不是教主故意而为?” 幻天笑道:“若是在下故意而为,便不会采取这等手段了。” “教主何意?” 幻天道:“在下何意先不说明,本教看此处还算空旷,适宜切磋。前辈所问,待你我切磋之后,本教自然会告诉与你,前辈以为如何?” 颜无疆老面泛青,目光如炬,道:“如此甚好。” 幻天摆手,道:“小雪,你们三人离得远些。前辈那边请。”说着,当先向前方走去。颜无疆手捋长髯,意态从容地跟随在后。 到了空旷处,幻天迎风而立,道:“前辈,你我今日比试,若再祭出一些招式显得太过俗套,也太过麻烦。本教有个建议,你我化繁为简,直出一掌,点到为止即可,如何?”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遇奇人(8) 颜无疆道:“老夫随意。” 幻天笑道:“如此,则既无需客套,也不分先后,同时出掌吧!” 颜无疆银须飘动,盯着幻天,道:“数道三时,一同出掌。” “前辈请!” 颜无疆眼光闪现,道:“那老夫便不客气了。”说罢,单手缓缓举起,随着手臂举起,衣襟下摆无风自动,飘飘而起。登时,周遭充斥一片冷煞之气。幻天丝毫未动,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站姿随意,轻松以对。 颜无疆见状,不禁心中生气。但转瞬间,便将刚刚升腾起的怨气细数化去。高手对敌,心绪来不得半点波动。其实,以颜无疆的年纪及修为,早已是古井不波,但今日面对幻天,却有些凡心大动。好在及时醒悟,沉下心来。 煞气愈来愈强,幻天表情依旧。但是,在毫无变化的表情下,一丝丝天魔罡气,犹如轻风般地,在全身上下慢慢涌出。罡气温和柔润,似能融合一切,包容万物,与颜无疆那寒冷的煞气形成强烈反差。 一股股冰冷的煞气,在天魔罡气前,化成肉眼难辨的薄雾,随风而去。慢慢的,颜无疆渐趋增强气势,涌出的煞气已然带有轻微的呼啸声。身体四周,冰寒刺骨,已没有一点暖意。幻天负手伫立,面色逐渐沉静下来。 小雪、颜刚及颜箐三人,禁不住寒气侵袭,向外退去。 一刻钟,颜无疆催动真气,而幻天缓慢地抬起一只手掌,最后竖立在胸前。就在幻天闭起双目的刹那,单掌掌心忽然闪出一蓬刺目的白光,白光只是一闪,便即幻灭。小雪三人大奇,正自惊异,忽地,耳中赫然听到天边响起隐隐约约的雷鸣之声。更加奇怪的是,在隆隆的雷声之中,暗含一道清晰的梵音,自天际滚滚而来。 雷声,梵音,好似荡涤天宇,入耳之际,躁动之感悉数化尽。就在这一刻,颜无疆忽然感到,原本幻天发出的温和之气,骤然变得十分强大,自己森寒的煞气,竟在对方的真气压迫之下,化作了无数水滴,一层层地掉落在地面。颜无疆,这个享誉武林数十年的一代奇人,功力何等深湛,而此刻,强猛无俦的煞气,却被幻天柔和的真气尽数化去。 煞气渐渐回退,温和之气慢慢逼近。此时此刻,颜无疆内心十分震惊,对方逼来的真气,似乎毫无力道,不知怎地,自己的煞气却在这种毫无力道的真气面前,像是碰到了一堵密不透风的钢墙。仅仅过了半刻不到,煞气四周,尽被温和之气所笼罩。煞气布成的范围逐渐缩小,压力渐渐增强。又过一刻钟,颜无疆的脸面,已在对方的压力下,浮现一层淡淡的红晕。 温和,温和之外再无其他气息。 颜无疆感受幻天这种温和之气,感觉绵软无力,实际上却是毫无着力之感,无论如何催动真气相抗,就是难以扳回愈来愈下降的形势。颜无疆的心底,发出一股浅浅而莫名的彷徨。这是此生从未有过的感觉,尽管他早已预料这位年轻的魔门教主,功力可能不可思议,但也绝不会想到,对方的功力竟然如此之高,已然超出自己的任何想象。同对方无法言喻的功力相抗,像是与整个天地对抗一般,无论如何使力,都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须臾。 颜无疆感觉异常吃力,不由向后退出两步。幻天见状,暗中撤去几成真气。颜无疆顿感轻松,怕是知道幻天手下留情,遂渐渐收回真气,幻天也同时收回手掌。 “唉……”颜无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浊气,浑身至极。望着幻天平和的表情,不由叹道:“教主一身功力,几可与天同齐,尽管老夫目空一切,从不服输,但也不得不承认,凭借教主的修为,老夫万万不及。况且,教主似乎并未使尽全力。” 幻天抱拳道:“呵呵,前辈过誉之词,本教实不敢当。前辈的修为,亦是本教今生所仅见。在下着实佩服。前辈如此修为,天下何处去不得!” 颜无疆不语,颜刚与颜箐眼见百十多岁的爷爷败给幻天,神色异常沮丧。在他们眼中,颜无疆几乎到了人神敬仰之境,但幻天两人切磋的结果,却是他们不愿看到的,更不愿相信。不过,眼前的事实,却又分别说明,颜无疆确实败了,但两人似乎仍不相信这是事实。 颜无疆道:“教主盛名之下,其实不虚啊。江湖代有人才出,英雄出少年,此言一点不假。老夫偏居南海,养心清修,到头来还是不敌教主,真实枉活了一把年纪。唉……” “前辈既然明了江山代有人才出,便该放宽心,何必计较胜败得失。” 颜无疆又叹息一声,道:“老夫败了就是败了,教主不必相劝。”说罢,问道:“切磋之前,教主好像有一事未曾说明,现在切磋之后,能否说出?” 幻天笑道:“前辈曾说令孙女被劫,乃是本教意图。如今,前辈还如此认为么?” 颜无疆听罢,不觉老脸通红,道:“以教主功力,着实不会假手他人。老夫是一时心量不够,方才胡乱猜忌。” “呵呵,无妨,无妨。”说罢,高声叫道:“本教来此,两位再不必躲藏。” 幻天突然出声,颜无疆三人感到一惊。四顾之下,周遭哪有半个人影。但出乎意料的是,幻天叫声刚落不久,便听山林里赫然响起一阵儿风声。眨眼功夫,两道身影倏然而至。颜箐见状,不由尖叫一声,急忙躲在颜无疆背后,吓得娇面青白。 瘦猴干瘪的老者正是毜丰,另外一个怪人,长得十分骇人。嘴唇上翻,颧骨高崇,眼睑殷红,塌扁的鼻子,两只鼻孔朝天,呼呼冒着粗气。几颗牙齿呲出唇外,灰黑尖利,冒着肮脏的黑光。一双阴毒的蛇眼,死盯着颜氏兄妹。这个老怪正是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食骨怪”麻涑牟。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遇奇人(9) 颜箐看也不敢看,吓得娇躯颤抖。也不知被劫之际,害怕到何种程度,又是如何挺过去的。 “教主别来无恙!”毜丰开口。 “你看现在有恙么?” “嘿嘿,教主神光湛湛,并无不妥。” 幻天看一眼麻涑牟,道:“几月不见,吃的可否顺利?” 麻涑牟鼻孔一扬,态度甚是倨傲。气道:“这几月还算顺利。” “呵呵,没有魔煞相随,看来你的身体又吃得胖了。” “哼!” 幻天轻笑,对毜丰道:“不知你两个又杀了几人,有无赏银要领?” 毜丰犹豫道:“小人物赏银不多,大人物防范极严,毜某收获不多。” “不多就是有收获,可有凭据?” 毜丰子怀里拿出一个包袱,打开后找出一方黄纸,道:“全在这里。” 幻天接过一看,口中轻轻念着。道:“确实难为你了,真不多啊。” 毜丰无奈道:“只有这些了,教主若不满意,赏银也就算了。” “呵呵,难得你这么大方,杀了六人,赏银算起来也不过三万多两。本教念你尽心尽力,便取个整数,也算吉利。”说罢,拿出一叠银票,道:“这是十万两,两位日后还需尽力。” “什么?十万两!嘿嘿……”接过银票,毜丰眼冒红光,见到银票好似见到久别的爹娘,显得极为亲切。麻涑牟看到银票,神色也是一变。 幻天见状,笑道:“吃骨头的老怪,你可有收获?” 麻涑牟撇撇嘴,道:“老夫不屑杀这等人物。” “看来你是没有收获了,那本教再等你好消息。” 麻涑牟哼了一声,道:“半年之期已过,解毒丹何时能给老夫?” “这个么……本教以意念遥控,毒气不会发作。即便到期,你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看来近期给不得了?” 幻天轻笑,道:“那要看本教的心情。不过,本教可以保证,你若不与魔门人物为敌,不冒犯本教及魔门人物,性命无忧。” “哼!”麻涑牟冷哼一声,扭头不语。 颜无疆看幻天与两个老怪言语,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瓜葛。同时,也看出他们之间其实并非一路,只是相互利诱而已。不过,他对幻天能使两个老魔有所顾忌,且为魔门所利用,感到十分新奇。这两个老魔凶名久著,功力不俗,尤其是“食骨怪”麻涑牟,据说功力更是骇人听闻。如今与幻天交手后,对麻涑牟栽在这个魔门教主手里,也不觉有何奇怪。 但听幻天道:“老怪,颜前辈及其门中之人,乃是本教宿旧,日后行事,切不可对南海诸人不敬。” 毜丰忙道:“嘿嘿,教主放心,老夫不为尊敬魔门,也为尊敬银子。” 幻天哈哈大笑,道:“真是贪财的吝啬鬼。本教不是自夸,即便你杀尽天下,本教也有足够银子支付你的赏银。” “什么,这是真的?”毜丰听得一愣。 “本教绝无虚言。天下的银子,本教若是想要,没有不与之人。” “唉……”毜丰叹息一声,道:“原来教主也是个打劫的主儿。” “呵呵,不义之财,无道之银,本教取之有何不妥?” 毜丰听得气馁,只有羡慕的份儿。幻天忽然想起一事,道:“两个老怪,本教想问一件事。” 毜丰道:“教主请说。” “齐姑娘曾在京师附近,遇到一个怪人。据齐姑娘描述,这人武功奇高,功法神奇,长得十分俊逸。细眉细眼,薄嘴薄唇,面容清癯,满头白发,右腮长有一颗红痣,十分惹眼。两位可知此人否?” 毜丰惊道:“什么?薄嘴薄唇,右腮长有一颗红痣?” “描述确实如此。本教也曾循迹追踪,却是无功而返。” 毜丰沉思一阵,道:“教主不言那人右腮长有一颗红痣,老夫倒想不起来了。如果估计不错,或许是‘淫医怪神’张孝正。不过,听闻此人早已作古,怎会被齐姑娘遇到?对了,麻老怪,你是否知道此人?” 麻涑牟喷着鼻孔,不耐道:“这个淫怪并未作古,此人正是张孝正。” “江湖巨孽尽出,风不静啊。”颜无疆叹声道。 “老东西,我等尽出你又如何?”麻涑牟厉声道,面目狰狞,十分骇人。 颜无疆道:“老夫只是有感而发,没有剿魔之意。老夫偏居南海,从不涉足中原,尔等如何行事,与老夫没有干系。” “哼!”麻涑牟冷哼一声,道:“别人怕你的名声,老夫则不屑一顾。” 幻天摆摆手,道:“两位莫吵。如何能找到张孝正?” 毜丰道:“教主要与他寻仇?” 幻天笑道:“传闻中,江湖上的几大恶魔,本教都已见过,唯独这张孝正不曾得见。据说这个老魔医术如神,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本教只想问点医术,没有其他意图。” 毜丰道:“哦……原来如此。想要找到张孝正,绝非易事,这老东西善于易容,行踪不定,淫心颇重。虽然我等昔年同为江湖巨孽,但谋面只一两次而已。且性情不和,不知其特性,找到他实在不易。” 幻天道:“既然如此,你们替本教留心便可。倘若遇到张孝正,便说本教并不计较他对齐姑娘不敬之事,若能应允本教,当有重谢奉送。” “重谢?嘿嘿,不知多少?” 幻天笑道:“那要看他能为本教解惑多少。” 毜丰道:“教主也有‘魔手神医’之名,何必询问他人。” “术有专攻,业有长短,博采众长总不会错。” “哦……那老夫留心便是。不过,老夫若能找到张孝正,是否也……” “哈哈哈……”幻天大笑,慷慨道:“张孝正若能来见本教,我便奉送你五十万两银子,你看如何?” “什么,五十万两?”毜丰听得目瞪口呆。不但毜丰如此,麻涑牟、颜无疆以及颜氏兄妹,俱都听得惊讶不已。五十万两只为寻一个人,这种代价着实不小。颜无疆心道:“不知魔门有何手段,弄了这么多银子。唉……可叹南海一脉,日日与鱼鳖虾蟹为伍,一次拿出几万两银子都觉得困难。” 毜丰忙道:“教主放心,老夫定会与麻老怪全力寻找。” 幻天看看麻涑牟,道:“你二人若能找到,本教便再奉送五十万两。” 这次,麻涑牟也不禁色变,骇人的面目,忽然挤出一丝笑容。但不笑还好,这一笑,当真是奇丑无比,比之厉鬼毫不相差。小雪仅看一眼,便扭过头去。而颜箐更是心惊肉跳,浑身直冒冷汗。 幻天也是直皱眉头,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之人。倘若胆子不大,哪怕看上一眼,便将吓得魂飞魄散,气绝身亡。 幻天道:“两个老怪,我等再到庙里好生谈谈?” 毜丰听了,十分知趣,忙道:“教主不必客气,赏银要紧,老夫不便久留。” 麻涑牟忽道:“小子,老夫的毒真不能发作?” “不错。” “那好,老夫也不愿见到你,走!”说着,看了毜丰一眼,双双而逝。 幻天眼见两个老怪消失,转头道:“颜前辈,如今还有何疑问么?” 颜无疆讪笑几声:“教主此言折煞老夫也,承蒙教主援手,老夫感激不尽。不知教主是否还有其他条件?” “哈哈哈……本教岂是言而无信之人,条件本教已经说出,再无其他事情。” 颜无疆道:“早闻教主心狠手辣,但却是个诚信之人,正合老夫性情。老夫此次到得中原,实因这丫头整日纠缠,料不到又出现此等变故。教主大恩老夫铭记在心,倘若教主无事或是路过南海,还望教主不弃,到老夫居处盘桓几日。” 幻天笑道:“想不到前辈如此慷慨,如此开明,对于魔门并无太多顾忌。本教若有空闲,必当拜望前辈。” “老夫必当恭迎教主。” 小雪忽道:“不知东海神叟的高徒韩雪烟现今如何?” 颜无疆笑道:“雪烟极少在江湖上走动,江湖中人封她做十大美女,着实有些滑稽。若论修为功力,恐怕难以及得上皇甫姑娘。不过,老夫师弟那些绝学,她已学得八九不离十,只是火候欠缺一些罢了。” “哦……倘若有幸,真应见见。” 颜无疆道:“目下江湖混乱,巨孽频出,神叟恐怕不会放她游历江湖。” 小雪道:“不知神叟与前辈的性情,是否相似?” 颜无疆会意,道:“皇甫姑娘放心,神叟与老夫尽管性情稍有不同,但对江湖争霸,并无兴趣。” 小雪笑道:“前辈真是散淡之人,我便放心了。” 颜无疆道:“此间事情已了,老夫也不耐在中原久留。教主,皇甫姑娘,后会有期。”说罢,招呼颜箐与颜刚,告别离去。 小雪道:“相公,看来这南海一脉,还很超然。” 幻天道:“若以颜无疆功力修为,在中原谋得一隅,不费吹灰之力。然而,颜无疆久居南海,不曾参与江湖争斗,则早说明其心性。我如此而为,只是未雨绸缪,以求万全咸备。” “相公真是高瞻远瞩,如今欲往何处?” “赤莽山。” 小雪道:“小婉等人何时去?” “事情办妥,便尽数回到赤莽山。本教已通知各处,两个月后在赤莽山聚齐。” “哦,看来相公是要好好谋划,谋定江湖大局了。” “呵呵,雪儿说得不错。”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赤莽山(1) 赤莽山。 在湘、渝、鄂交界山区,山体已有数亿年之久。山势磅礴,巍峨峥嵘,苍莽逶迤,秀美纯净。整个山脉,山体庞大深邃,峰峦巍峨雄奇,主峰高耸入云。赤莽山深处,山峦起伏,奇石异境,古树参天,云峥雾绕,各具神韵。 幻天所说的梵净谷,乃在主峰前两道高崇的山梁内。主峰高崇入云,恰似飞龙经天,垂泄而下。形、势齐备,支龙绵延,青山空灵清雅。无论近观远望,峰林云蒸霞蔚,沟壑纵横,溪流缠绕。山谷内,云雾蒸腾,波诡云谲。高处覆盖天地,豪气横生;低处幽深静谧,神秘玄妙。山谷口,地形顺山势横伸,放纵不羁,桀骜不驯。纵深观之,神秘而空灵飘渺。雾气时隐时现,似真如幻,模模糊糊,虚虚实实,令人捉摸不定。 梵净谷。 曾经是弥勒菩萨道场,与五台文殊菩萨道场、峨眉普贤菩萨道场、九华地藏菩萨道场、普陀观音菩萨道场而齐名。据说,赤莽山成为弥勒道场后,山灵神明,一时神明大兴。寺庙,庵堂所建颇多,山内布满寺庙。但如今,均已凋零破败。 谷内,绵延十余里,两侧峭壁直插云霄。正面山壁高有千仞,此山壁前到谷口十余里,称为外谷。此山壁后为内谷。外谷到谷口十余里,雾霭沉沉,灰蒙蒙的不见天日。借助山体,山石,林木,布成了神奇玄奥的魔幻迷魂阵。尽管山谷十分肃静,但在暗处,却隐藏着一道道锐利的眼光。 内谷里面,山石峭壁仍是层层叠叠,迷幻至极。若以玄幻形容,确实是一座名符其实的魔幻山谷。巨树山石间,掩映数幢石砌房屋,石砌的房屋与山体同色,若非细看,极难发现。房屋周围,长着丛丛矮松灌木,一片连着一片,云雾蒸腾时,分不清东西南北。 一个半月后,幻天与小雪来到谷口。当小雪看到梵净谷时,竟看得呆住。尽管听闻梅梅等人描述,但看到真实的梵净谷,仍不免感到惊奇、震撼。 进入谷口不久,齐方魁自林间现身,拜禀幻天后,又隐身不见。 两人走进内谷时,小雪仍感觉像在云里一般。梵净谷,身临其境,恰似置身仙境一般,如云如雾,如神似仙。幻天伴在小雪身侧,一处处指点。小雪边听边记,不住点头。进入内谷不久,寒江仙翁、卢四以及丫鬟总管晴芳出迎而来。 卢四见到幻天十分激动,尽管年纪已大,须发皆白,但精神却比前几年好了许多,身体也十分轻健,许是得到了养生的秘法。 “少爷好,少奶好。” “四叔好啊!”幻天与小雪回道。 “小老儿还好,少爷好吗?” 幻天笑道:“我还不错,有你老惦记,怎能不好!” 卢四激动道:“看到魔门愈来愈发达,小老儿真替少爷高兴。” “呵呵,这都是因为有四叔、仙翁等人操劳,才有魔门的今日。相信魔门的未来将会越来越好。如今,江湖平静,我等也难得有清净之时。四叔不必太劳累,有晴芳她们照顾,你老可以多休息了。” 卢四道:“小老儿不怕累,趁着还能动弹,便多做一些。不知怎地,身子好像愈来愈健康,总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幻天欣慰道:“四叔健康,我就放心了。” “仙翁,这几月可好?” 寒江仙翁,捋着胡须,笑道:“几月以来,老夫已按教主吩咐,又严密布置一番,完善了一些缺漏。不过,要将整个梵净谷布置得滴水不进,还要下点功夫才行。也不知魔教的先祖如何找到此处,真是绝佳之地。站在山顶,可以俯视百里平川,四面山峦绵延纵横,气势磅礴,扼据四路通道,尽占地利形势。” 幻天笑道:“赤莽山虽然险要,但也不是固若金汤。此处乃是魔门千百年来最后拒守之地。如今,魔门延续到第二十八代,在本教主手里第一次正式启用,这是本教及魔门兴亡之所在,不可不慎重。本教也是考虑良久,方才冒险到此。魔门兴衰,天若顾怜,其他尽在人为,就看本教及诸位福气了。” 仙翁道:“若以教主功力,即便此处不在,天下何处去不得。” 幻天道:“若为本教自己,便不必费心经营此处,这是整个魔门的寄托。” 仙翁道:“教主真是宽怀仁厚,如此,魔门当兴啊。” “呵呵,但愿吧。仙翁,门中诸人回来几何?” 卢四道:“现只有教主回返,其他人有的已经回信,言称半月之内都将及时回返。右使与马姑娘先后与武当、聚贤堡发生冲突,杀了近百人。九大……哦,七大魔女除坤女、夏女仍在楚州‘黑崖鬼林’外,其他五女均在几大门派外围探查动静。太女与董少奶至今没有信息,不知是否遇到危险,不过依两位少奶功力,应该不必担心。公主与绿丫头到过很多地方,惹了不少麻烦,不知这几日如何。” 小雪笑道:“光是死丫头也就罢了,外加绿萼机灵似鬼,哪个惹上她们,恐怕都要不得安宁,若不闹翻天就算烧高香了。” 仙翁笑道:“绿萼得教主栽培,功力进步神速,寻常人物已经奈何不了她。除非遇到四大使者或是三大圣手,不然,即便不能取胜,也差不到哪里。说来惭愧,老夫练功数十年,也无法到达极致,而这丫头不过两年,功力便惊天地泣鬼神,魔门功法实在难以想象。” 幻天道:“呵呵,魔门功法看似繁杂,其实却相对简单。先固其本,然后慢慢生发威力,这便是大道至简,本立而道生。就因为简单才容易一心不乱,一心清净,一心精进。这两个丫头看似顽皮刁蛮,但内心不乱,清净无染,恰与魔门功法契合,因而进境神速。而齐姑娘乃是因为智慧超人,慧根具足,凡事皆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所以功力提升更为迅速。小雪与小婉,慧根不及齐姑娘,内心清净不及两个丫头,因而功力提升相对较慢。本教以为,习练魔门功法,唯上根与下愚者,可一门深入,一心精进,进而达到更高境界。当然,本教并非说中等根性之人便无可能精进神速,只是还要看其根骨资质。此次众女分别出外,本教亦是有意安排。” 仙翁道:“绿萼这丫头跟着老夫,虽也常常督促,但进境却差强人意,想不到经教主调御后,竟然化腐朽为神奇,还是老夫教授不当啊。”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赤莽山(2) 幻天道:“仙翁客气,并非是本教善于调御,根本在于绿萼天赋异禀。如今看来,绿萼即便功力不足,但以其超绝惊人身法,如果遇到危险,安然逃遁不成问题。呵呵,总归一句,还是仙翁眼光独到,竟然寻到这个根骨绝佳的丫头。 仙翁笑道:“只怪这丫头贪玩,年幼时不曾刻苦用功。” 幻天转口道:“往生堂、清虚门等是否也有信息?” “已有信息,几位堂主和两位门主不日便将来到。” “如此甚好!本教这几日闭关,便有劳仙翁及四叔费心了。” 仙翁笑道:“教主客气,老夫理该操劳。” 幻天诚挚道:“魔门老巢有仙翁镇守,本教无忧矣。” 仙翁道:“老夫才学有限,虽然尽力,恐怕也不能让教主释怀。” 幻天道:“凡事无法万全,人力终归有限,仙翁尽力便可。” “教主如此说,那老夫便放心了。” “四叔,谷内事务安置好了么?” 卢四道:“谷内最里端两侧为密室及密道。密室前,分作东西麓院。西麓院为众位少奶所居房屋,写别换做竹馨园、梅馨园、兰馨园、菊馨园。各园中又有四处房屋,除两处主房外,另外两间房屋一为丫鬟居处,一为来客所居。东西院正中大殿,为梵净谷议事堂。东麓院乃是少爷安寝及练功所在,主房大厅亦可议事之用。大厅后,依山而建的石屋,右侧为寝房,左侧为养心殿,中间凹入山壁的石门内,乃是少爷的练功室。” 仙翁道:“四哥已将本教及众女所居之所细说,老夫不再多言,内谷中每隔百丈远近,便有魔门弟子暗中把守,既有明岗,也有暗桩,并布成魔幻迷魂阵,一层层向内,层层叠叠,九宫交错,即便精通奇门遁甲,也无法在短时内弄清阵内布置。在两侧山麓,辟有暗洞,各洞均有足够的最新的火铳箭矢。且在内谷、外谷两侧山梁,均有明哨暗哨,阵势密布,高低远近都有防范。敌人除非不来,一旦来到内谷,即便是数万人马也必将被困,或杀或放,均由我等操持生杀大权。” 幻天听罢,叹道:“这么说,梵净谷当真是铜墙铁壁。” 仙翁道:“教主曾经描述过鬼庄,依老夫来看,此处尚比鬼庄强上几筹。” “梵净谷固然坚如磐石,但仍要小心谨慎,四叔和仙翁尚需费心。” “教主不必担心。” 幻天又交代几句后,便与小雪向内谷走去。看过寝房、养心殿、大厅及练功室,幻天颇为满意。不由暗赞卢四、仙翁等人心思机巧。两个丫鬟在门口恭迎,晴芳送来糕点,洗漱后两人安闲歇息。 小雪神色沉静,似有心思。 幻天见状,道:“娘子何故沉闷。” 小雪叹声道:“小雪是否便是相公所言的中等根性之人?” “呵呵,原来娘子还顾虑此事。” “相公尽管直言。” 幻天沉吟一声,道:“不怕娘子生气,若按心智与根性,确实如此。” “这……难道我……”小雪听后,神色凄然。 幻天暗自思虑一番,娓娓道来:“娘子,适才所说根性,确实与个人资质有关。但所说根性,并非指聪明睿智,而是累生累世以来累积的善根福德。说起此事,颇费口舌,一言难尽。一言以蔽之,善根便是不贪、不嗔、不痴,一心清净,没有挂碍。譬如,我若对死丫头说此言语,怕是她早便忘记了。而你仍然将此事放在心上,这就是内心不静,执着于有我。内心不静,便会顾虑重重,不能专心修炼,一心精进,这就是根性上的区别。现实当中,人若去除此点,人和人没有任何区别。而这种心智方式,往往决定行为方式,抛开顾虑、烦恼,内心才能清净,真正的智慧才能现前。佛说清净心,其实就是一心不乱,不打妄想,不胡思乱想。对一般人而言,大都以自我为中心,凡事都以自我得失、感受判断是非曲直,对身外之物、个人名誉等贪恋不已。得到便欢欣雀跃,得不到便会忧愁、忧虑、担心、失落,甚至产生嗔恚、怨恨、愤怒等情绪。因为愤怒、怨恨,人们往往会丧失理智,做出许多愚蠢之事。如果这些情绪不去除,便不能集中精力,怎能一门深入、一心修炼?因此,不论上根、中根与下根,若能抛开自我,放下贪欲,才能真正清净本心,本有的智慧才能真正现前。” 小雪听得认真,边听边琢磨,娇面不时浮现喜色。道:“多日来,小雪总是担心相公,担心自己在魔门的地位与名声。此时让相公一说,尽管还有不懂之处,但心里却敞快了许多。唉……小雪的心思确如相公所言,虽然不全是为自己考虑,但内心深处,总有自己的影子挥之不去。” 幻天听罢,十分高兴:“娘子很有觉性,本教万分高兴。” “真的么?” “当然,随性自然,一心不乱,必会轻松快乐。” “怪不得相公喜欢与死丫头玩耍,轻松才能快乐,对么?” “嘿嘿,或许有此原因,另外还有……” “还有什么?” 幻天邪笑耳语几句。 小雪面现红晕,嗔怪道:“原来你们如此!” 幻天搂住娇躯,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得到人身缘分不易。因此,凡事便要自然而为,尽情而为,无虑无忧。所谓一心不染,一心不乱是也,如同练功打坐,浑然忘我。老子曾言,万物并作,复归其根。世间万事万物皆在道中,道无所不在。所说法法皆如,无有一法不含摄其中。呵呵,而你我现在之事亦在道中,倘若不是道,那什么佛法不二、道可道非常道便是有区别。佛性不二,道亦无二,若有区别便不是真正之道,呵呵。” 小雪亲亲幻天,含笑道:“听你说得迷糊,现在该做什么?” “娘子可愿意学学?” “去,哪个愿意学死丫头那……” “真的不愿?”大手摩挲。 小雪嘤咛一声,禁不住舒适,羞道:“那……相公便……” “呵呵,娘子羞涩起来,真是百花无色,日月暗淡。” “贫嘴!” 两人柔情蜜意,卿卿我我,情感逐渐爆发……温纯过后,一同打坐练功。自此,小雪逐渐放开,牵挂减少,大有破迷开悟之势,练起功来确有成效。幻天与小雪足不出户,练功欢愉并举,其乐融融。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遇险玄都山 (1) 此时,远在昆仑山脉,玄都山山谷,正在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幽深的山谷中,隆隆的巨响,一声接着一声。 半空中,几道淡淡的身形,纵横飞旋。光芒闪烁,劲气狂涌。疾速飞旋的身影,正向谷外快速移动。细看之下,其中一道娇小的身影,正是梅梅。而另外两道身影,赫然是“凌云圣枪“与”凌云圣刀“这两位凌云宫的耆宿。梅梅独对二老,不得不疾飞游走。 “妖女竟敢到凌云宫撒野,今日绝不会留你生路。” 梅梅并不答话,凝神应对。其实,此刻在两位凌云圣使夹攻之下,梅梅攻少守多,已无暇说话。即便如此,在两位圣使合力攻击下,梅梅仍能且战且退,这等功力实在是骇人听闻。 两位圣使口中呼喝,心中则是十分震惊。眼前这丫头,看样貌酷似少女,即便打娘胎时练起,也不可能有这等功力。两人合力尚且如此,倘若是以一对一,那又是何种情形?两个圣使都有同感,以一对一不但无法克敌,恐怕是凶多吉少。此时,哪能再放过梅梅,恨不得将梅梅一口吃了下去。两人围追堵截,招式尽出,攻势始终不减。 一声巨响,恰似天崩地裂,三人同时飘退。梅梅疾速后旋,只觉得喉头发甜,血气上涌。再看两位圣使亦是面色发白,头上已经见汗。这两位老者,功力已然登峰造极,见状之下,不禁相顾失色。一个丫头竟能接得下两人一击,实非人力所能为之。 梅梅疾速调息,娇面泛红,红中充满煞气。阴魔两极罡气在体内迅速旋转,眨眼功夫便运行一个小周天,功力恢复之快,无以复加。随即,晕红色退去,代之而起的是无尽的煞气。 “老家伙,看掌!”梅梅一声大喝,阴魔两极罡气迅猛推出。两个圣使喘息未定,见对方又闪电般袭来,但见梅梅袭来之势,气势非但不减,反而更加刚猛狠辣,铺天盖地的掌影,如同狂风暴雨,骤然向两人罩来。 但两个圣使不愧是凌云宫上代圣手,此时此刻,非但不惧不慌,面对攻来的巨大劲气,竟是豪情大发。双掌交错间,两人几乎同一动作,迅速挥动双掌,双双突入漫天掌影之中。 “噗——噗——” “嗤——嗤——” 光芒闪动,疾速幻灭的掌影,带着刚猛无俦的劲气,四溢倾泻。巨响阵阵,山谷震动,沙飞石走。三人只觉得两臂酸麻,胸腹剧烈起伏。梅梅的嘴角已经溢出一丝鲜血,但一双美眸,眼光越加森冷。再次疾攻而上,又再次被掌风震退。此时,感觉整个身体如遭雷电,痛楚难当。 哇地一声,梅梅吐出一大口鲜血,飞身退出数丈开外。 两位圣使内腑虽也受到震动,但其状况总比梅梅好上一些。就在梅梅喘息之际,两人又疾速攻来。此时,梅梅已不做他想,明知自己以一敌二不可胜出,但此时已经激发起无尽的斗志。不由鼓足勇气,奋力相抗。 真气相撞,嗤嗤作响。罡风四溢,在空中疾飞旋荡。方圆四周,林木纷飞,沙尘漫天。合抱粗细的林木,在罡气冲击下,被连根拔起,进而化作齑粉,随即便被罡气震散。片刻后,在强猛的罡气中,梅梅已有些难以支撑,但身形仍是轻如柳絮,玄妙已极。疾速飘飞的身影,若不细看,已难察觉还有丝毫刻意的转折,幅度之微小,速度之快捷,已非人力所能。 两位圣使喝声阵阵,全力围攻,看神色定要将梅梅毙在掌下。就在快速、微小的疾旋中,掌影、劲气,毫无阻滞地应手挥洒。梅梅在两大绝世高手强猛无俦的罡气中,快速躲避,奇险无比地躲过一次次致命的攻击。场面之激烈,拼斗之危险,看之,惊心动魄。 半个时辰,双方依旧缠斗不止。 绿萼藏身在远处,看到如此场面,心都已提到嗓子眼儿。见到如此惨烈的拼斗,这时才感到功力的重要性。大凡这种情景,不消说生死只在一瞬之间。虽然有心上前,怎奈功力不足,惊得手心出汗,急得心中冒火。 “绿丫头快走!”忽地,梅梅一声长啸,同时,身形猛然疾旋,娇小的身躯竟在瞬间冲天而起。身形猝闪中,一双玉掌交错疾拍,猛然幻起的掌势顿时幻化成万千如刀剑一般的光影,带着森冷的戾气,疾如电火,快如奔雷,向两位圣使罩落。 两位圣使见状,凌云圣枪倏然长身,厉吼一声,提足十成功力,向上奋力拍出。而凌云圣刀亦同时疾转身形,右手伸缩间,已多了一柄乌黑的长刀。抖手之下,一溜耀眼的寒芒倏然暴闪,迅疾无伦地卷向梅梅! 掌影,刀芒尚在眼前闪耀,凌云圣枪竟在稍纵即逝的空隙,拍出数道刚猛的真气。一片片摧枯拉朽的掌影,一道道恍如飞虹的寒光,一股股炙热威猛的罡气,合成一处,骤然爆响开来。 旋即,但梅梅听娇喝一声,紫电剑凭空幻出。一片森冷的黑光,犹似九幽地狱的死光,寒气森森,冰冷彻骨。腾空之际,紫电剑倏然离手而去,但见天空赫然出现一道耀眼的森光,旋即,森冷的剑光骤然化作一条条、一道道疾飞旋绕的光影,将斗场罩住。 “御气飞剑!臭丫头早该拿出真本事!”凌云圣刀说罢,两人身形疾转,快得如矢如电,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身形好似两条飘飞的云雾,又似风舞柳絮,飘荡在丝网般的剑光之中,飘忽不定,诡异至极。在穿梭之中,且能寻机出掌。自从出道以来,面对两个圣使,这是梅梅所遇的最为困难的境地。常言说得好:宝剑锋自磨砺出。在两大高手围攻之下,福至心灵,此时心智顿开,临机应变能力徒增,身法渐趋自然,任意挥洒。“幻形大法”愈来愈纯熟,更加奇幻绝伦。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遇险玄都山 (2) 远处,绿萼惊讶地看着,紧张情绪渐渐放松,看着梅梅愈来愈奇妙万端的身法、掌式与剑势,既惊奇又羡慕。虽然且看且退,但眼睛始终盯着斗场,似乎感觉自己的灵智也豁然开启,闪现一点点灵光。 又过半个时辰,尽管梅梅仍然处于下风,但先前的劣势已经有所改观。此时,无论身法、掌法与剑法,配合越来越巧妙,近似浑然一体。在绿萼眼中,若不细看竟然无法分辨。身法无形无方,无迹可寻。剑法信手拈来、随意挥洒,所出之剑,莫不出人意表,神妙万端。绿萼看得痴呆,感觉梅梅已不是凡人,同天地融为一体。 暗自思忖:“难道这就是太女说的天地为我,我为天地,天人合一之境?” 两位圣使合理围攻,已经激战一个多时辰,尽管招数尽出,却仍不能斩杀梅梅,不觉更加急切与愤怒。虽然攻击仍是一如既往,但内心却是惊震莫名。两大顶尖高手,在当今江湖可说是神仙般人物,合力攻击之下,竟无法战而胜之,这等事倘若传将出去,岂不令人震惊,面子将放在哪里?历数天下,有谁能在两人围攻下而安然无恙。假若与其中一人战成如此局面也就罢了,二人同时而上,又怎能说的出去。 两人几乎是同样心思,提足功力,狂攻不止。在瞬息万变的拼斗中,疾速思虑,变换身形招式,极力圈住梅梅那毫无章法、变幻莫测的身形。两人的掌势、刀光,式式夺魂,招招致命,强猛刚烈。 三人移形换位,闪转腾挪,罡气呼啸,战得昏天暗地。招式转换,迅疾无匹,甚至已难看清招式,只在眨眼之间,便已交换一百余招。自打斗开始到现在已经激战一个多时辰,但看情势,任何一方都没有落败的明显迹象。不但如此,打斗愈来愈激烈,愈来愈惊心动魄。 梅梅鲜血染红了前襟,双目血红。两个圣使面上也已见汗,浑身热气蒸腾,汗水四溢。不久后,喘息声愈来愈重。轰鸣声震荡耳鼓,敲击心弦。此际,双方三人,一方急于将对方置于死地,一方以一对二,似乎不死不休。双方没有任何收手之意,都是欲罢不能! 蓦地—— “刀枪冥合——” 两个圣使一声暴喝,只见枪圣倏然撤出一根银棍,闪晃间,但听咔咔两声,那银棍竟然迎风见长,赫然变成一杆银色的长枪。银枪一出,寒气登时散播开来。枪势甫一展开,便与森冷的刀势和在一处。登时,半空中骤起一个光团,呼啸着向梅梅疾速冲撞过去。 顿时,万道霞光,有如风雷乍起,金光如练,寒芒闪烁。 “死丫头小心——”绿萼不禁惊叫出声,娇面煞白。尽管绿萼功力尚有不足,但看两个圣使此等威势,知道不同凡响,集合两人的绝招,梅梅是否能够敌得过,她实在不知,也无法相信世上还有这等武功。 这一场激战,不能说旷绝古今,但也是极为少见。三大圣手便已令江湖尊崇,而今这上一代的两位圣使,在武林江湖的地位何等崇高,竟与崛起江湖不过几载的年轻丫头激战,如传将出去,必将载入武林史册,也必将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为人们所津津乐道。 惊呼入耳,梅梅早已看到厉害,但面对两个圣使强大无匹的光团,这一刻竟没有任何恐惧。光芒入眼的刹那,娇躯在瞬间疾转,心意将起,身已电掣飞动。陡然间,阴魔两极罡气好似狂涌的大海,浩瀚无穷,疾速流转。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在意想不到的空隙里,紫电剑突然放射万道光芒,悍然突入光团之中。 “咻——咻——”空气撕裂。 “嗤——嗤——”锐啸刺耳。 双方两种光芒,接触的瞬间,电光爆闪,星火飞溅。立时,狂飙骤起,劲力如山,锐啸裂空。真气与刀枪剑的罡风,交织嘶鸣,刺耳惊魂。 轰然一声,锐啸乍止,三人飞退。此际再看,梅梅的身形恍若一片流彩,更像夜空闪灭的星光,倏现倏灭,快得肉眼难辨。在瞬息间变换角度,险之又险地躲过袭来的刀枪光影。此时此刻,梅梅感觉,功力发挥愈来愈顺畅,似乎已将潜力激出,不战不快,不打不顺。 三人稍作调息,据都被对方的功力所折服,冥冥中,似有默契一般。一言不发,又缠斗在一起。发出的掌力更加雄浑厚重,一掌重逾一掌。剑气、枪气、刀气,掌势,好像在撕裂宇宙,又好似再造天地洪荒。 淡绿色的身影,镶嵌在飞速流动的冷芒之中,光晕迷蒙,已经与大地山川融为一体。狂飙般的刀光枪影,飞旋的剑芒,好似流灿的天光,闪耀一溜溜、一道道惊魂夺目的彩练。尽管这是生死相斗,却犹如演绎一场光芒的盛宴。然而,这种盛宴无福之人断难享受,这是用死亡、用灵魂铺成的盛宴,生命,在这里得到了彻底的诠释。 此时,梅梅沉浸在武学的意境之中,似乎早已忘却那一道道夺命的刀光剑影,身形在自然猝闪,疾速飘移,掌势剑光在身体周围,向外扩散,飞舞的身影,舞成了耀眼的光团,映照整个山谷。这是一个武者梦寐以求的境界,而成就这种境界的却是她的敌人,而且是从不轻易在江湖上露面、被称为仙人、被整个武林尊为神仙般的敌人。 这一刻,梅梅心中没有一丝一毫意念,既没有对生命的贪恋,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已经进入上乘武者空灵般的境界。无生无灭,无想无念。生死存亡,都化入了真实而虚幻的世界。掌势、剑势、指风,已混成一体,整个身躯在自然的生命里伸展,扩延…… 隆隆的巨响,震荡山谷。 丝丝鲜血,爆成迷蒙的血雾。 此时,两位圣使的身上也出现道道伤口,血水殷然。但是,这更激起两人的心性,攻势一瞬不停,劲力一丝不减。时间慢慢消逝,光芒滚动,惨白的掌影,片片如刀,掌掌如剑,吞噬了整个空间。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遇险玄都山 (3) 伴随几声闷哼,梅梅身上又出现几道伤口,而两位圣使身上也划破几处伤口。尽管鲜血飞溅,看似惨烈,但只是皮外伤。在两大高手攻击下,梅梅胸腹、肋间……全身上下已布满血迹。 夕阳的余晖,染尽山谷。 梅梅吐出一口血沫,如玉般的脸上,罩着一层彻骨的寒霜。看着四五丈外的两大高手,眼中已没了半分生息,厉芒闪闪,浑身冒着寒气。随即,无声无息地缓缓向前飘去。 两位圣使此际亦是气血翻腾,疾速调息。两人不愧是凌云宫上代圣手,在极短时间内,几乎是在不可能的情况下,迅速恢复功力。看着梅梅愈来愈近的身影,两人虽然不惧,但只感觉这位恰似少女、貌美如花的对手,似乎有一种难以摧毁的意志。 “老家伙,以你二人功力,若要留下本魔煞还无法如愿。今日到此,本魔煞恕不奉陪!” 喝声未落,梅梅骤然暴起身形,疾速挥动的剑光,赫然出现一只莹白的玉掌,淡淡的,几乎无色的真气,冷寒彻骨,挟着万钧雷霆之势,向两大圣使疾迎而去。于是,满天的剑芒、刀芒、枪影、掌影,骤然相接,一声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声响在山谷炸开。天为之崩,地为之裂! 巨响过后,但见毫光一闪,梅梅身影顿时消失。两位圣使大急,急忙凝神寻看,但眼界内哪还有一丝梅梅影子。急切间,飞速纵起身形,凌空扫视,但情形却依旧如故。 “可恨,可恼!”凌云圣枪恨声骂道。 “恨也无用,那丫头的无影妙空身法,独步天下,倘若刻意隐藏,任谁也无法找到。”凌云圣刀抚摸伤口,亦是双目发红。伤口仍在溢出一丝丝鲜血,血珠落在地上,殷红、刺目。在夕阳的余晖里,更显凄婉而苍凉。 凌云圣枪恨恨道:“圣剑偏偏此时闭关,不然,臭丫头怎能逃遁。” “不必计较,圣剑目空一切,何时把你我放在眼里。” “哼!只怪你我功力不足。” “不是功力不足,而是魔女功力不凡。真想不到魔门居然成了气候,连一个黄毛丫头都这般厉害,未来的江湖将动乱不止啊。” “若非一时仁慈,焉能造成这等混乱之势!” 凌云圣刀莫名的诡笑一声:“千算万算不如天算,老夫总有一种预感,已经维持一千多年的江湖态势,将被魔门打破了。” 凌云圣枪道:“打破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重新形成平衡的态势。两宫原也是水火不容,但最终形成默契,这固然不是双方的本意,但任谁也难以独霸天下,也只能接受这种结局。甚至于鬼庄等,同样在这种态势之中。如今多出一个魔门,恐怕也要如此。” “只怕魔门不肯干休,千余年血腥,仇恨刻骨。” “哼!不肯干休又能如何,以两宫实力何须在乎魔门!” 凌云圣刀叹息一声,道:“此次结局,难道你没有预感?且不说那年轻的魔门教主功力如何,单是魔门一个小小丫头都有这等难以置信的实力,另有那个齐姓的丫头,亦是一位功力超绝的人物。” “即便如此,也仅是几位而已,怎及得上两宫实力。且……” “自大狂傲与妄自菲薄,同样危险,还是小心一些微妙。” “江湖各派风平浪静,不知如何利用才好。” 凌云圣刀道:“普天下各门各派,尽管人数众多,超群者寥寥无几。最近几场血战,折损近万余人马。若要再次围剿魔门,恐怕还要精心调配,重整旗鼓。” 凌云圣枪恨恨道:“不灭魔门,天下难安!咦……”惊疑一声后,凌云圣枪没来由地打个寒战。旋即,只觉得内腑发热,皮肤发冷,四肢神经轻颤一阵。惊愕之下,再看凌云圣刀也是同样表情。两人对视一眼,急忙运功,片刻,内热外冷的酥痒之感方才消除。 “适才怎么回事?” “老夫也不知,真是奇怪,竟差点丧失神智。” “莫非是那丫头的真气中,有何毒物?” “并无瘀滞之感,想来并无毒物。” “臭丫头,日后当小心提防。” 两人气闷,不但未能截杀梅梅,反而受伤,怎能不恨。眼见梅梅遁走,只得暗暗忍耐。凝神谛听一阵儿,见四周毫无动静,这才断定梅梅已经不在。随即,腾身向玄都山逸去。 片刻。 “老家伙太狡猾,嘿嘿!” 山岩上凹处,梅梅现出身形,看着两个圣使消失的方向,暗骂一句。随即,看准方向,腾身疾闪,飞也似的消失在远方的空际。逸出四十余里,到达一处山坡,细看之下,灌木丛中有一暗洞。 “绿丫头,出来!” “大呼小叫什么,我没死!”说着,绿萼从洞中钻出。 “没死?你若不走,我就要死了。” “呵呵,我看死丫头没事儿。” 梅梅骂道:“什么没事儿,若不是本公主福至心灵,怕是早被老家伙打得不成人形,死翘翘了。” “就是,就是。当时我也看得心惊肉跳。不过,后来打得很不错。” “看你这鬼样儿,本公主早晚要栽在你手里。” 绿萼道:“呵呵,死丫头福大命大,这月余间,除了此次外,哪次争斗不是我绿萼替你消除麻烦?难道只这一次让你辛苦,就埋怨起来了?” “什么?这一次的麻烦难道不是最大的麻烦?” “麻烦是麻烦,不过,这也仅是一次麻烦啊。” 梅梅骂道:“绿蛾子,你这丫头真没有良心!” “呵呵,反正我消除的麻烦比你多上很多!” “你消除的那些麻烦还算麻烦?” “当然,若不然你去消除试试,鸡零狗碎的,你看麻烦不麻烦。” 梅梅摆手:“算啦,这一路你也很辛苦。看看还有哪里好玩,你我……” 绿萼忙道:“公主,此地处于昆仑山脉,离老巢约有两千余里。目前距离约定之期还有半月,虽说你我疾行下两三日便可回到老巢,但若发生意外,恐怕就来不及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遇险玄都山 (4) 梅梅叹口气:“哦……快乐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好不容易得到机会,无所顾忌地闯荡,那死鬼师父又限定日期,真是扫兴,唉……” “少爷乃是你师父,怎能背地里诅咒他。这是以下犯上,不可,不可!” “嘿嘿,有何不可,耽误本公主快乐,这是大事。” “唉……少爷怎么找你做徒弟,真是有眼无珠!” “看看,看看,你现在也诅咒起那魔头来了。” 绿萼道:“都是被你拐带的,若让少爷听见,不知怎么惩罚我呢。” “没事,有本公主在,你不会有事。” 绿萼笑道:“这话说的还不错,符合我心意!你我情投意合,秉性相同,凡事都能想到一起。此次出来,你我尽情玩耍,随意而为,比陪着小姐出来惬意得太多、太多。呵呵,这次回去后,若是再有机会,我愿随时陪你闯荡。” “你陪我?”梅梅一瞪眼睛。 “当然,不然我还能陪谁!” “算了,我现在看出来了,此次出来倒像是我在陪你。” 绿萼娇笑道:“谁陪谁都一样,不然怎么叫结伴而行。况且,你我在玄都山静候几日,哪一日不是我替你蹲守,从早到晚,夜不能寐,亏你还说出这等话来,真是没良心!” 梅梅笑道:“算啦,本公主念你的好便是。”说罢,忽然想起一事,道:“绿丫头,天龙山庄便在甘凉吴城,离此不过数百里。嘿嘿,想那潘如安一双色眼……有趣,有趣!你我是否去耍上几日?” 绿萼道:“这……恐怕不妥吧!你我长得千娇百媚,倘若被他看上,岂不麻烦!” “哈哈哈……千娇百媚?亏你说得出口!疯疯癫癫的,哪里千娇百媚!” 绿萼笑道:“你我就不必相互挖苦了,有句话怎么说……对了,就是八十步笑五十步。” “呸!那是五十步笑百步,也不知跟仙翁学出什么,真是个糊涂蛋。” “嘿嘿,管他什么步,能跑,能走,能吃就行。” “呵呵,这点还符合本公主的脾气。走,到天龙山庄。” “你真要去?” “当然。” “不怕麻烦?” “麻烦?本公主不给他们添惹麻烦就是了,你怕麻烦?” “天龙山庄无关紧要,你我还是赶紧回去。” 梅梅轻笑一声:“天龙山庄耳目灵通,家财不薄,你我不去看看?” 绿萼喜道:“对啊,家财不薄……嘻嘻,又有得赚了。” “这次该如何赚呢……” “还是用你那催魂化气什么的手段。” 梅梅道:“什么催魂化气,那是化魂行气大法。这手段用得过多,万一传将出去,日后便不灵了。” “没事,没事!天下间能练出你这手段的,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臭丫头真会拍马屁,不过你说的也是,本公主怕过谁来。” 绿萼诡笑:“嘿嘿,看你屁股鼓鼓翘翘,显然是经常被人拍。” “去。不的胡说!” 绿萼神秘道:“听说少爷最喜欢你,是不是少爷经常拍的?” “嘿嘿,不可说、不可说。” 绿萼摸了一下梅梅,笑道:“也难怪少爷喜欢你,连我摸着都不舍放手。” “没大没小,本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岂是你能比的?” 绿萼道:“虽然我不是金枝玉叶,但也不比你差到哪里。” “是么,我看看!”说罢,梅梅就要…… 绿萼急忙躲开,笑道:“可惜你还是公主,听说你与师父经常在一起歇息,对吗?” “臭丫头,连这个也知道啊。” “当然。” 梅梅笑道:“你很喜欢楚云飞,而楚云飞也对你有意,对么?” 绿萼听罢,娇面泛起一丝红晕,道:“据说清虚门那几个姑娘,对云飞更是不依不饶,同时也对卞云、卞霜等人狂追不舍。至于本姑娘么,还不确定。” “算啦,算啦。别再假惺惺说好听的,为你,我还曾撮合过楚云飞。” “哦?嘻嘻,你还能有这等好心?” “我难道是恶人?” “虽然不是恶人,但也不是什么好心人。” “好心当驴肝肺!那我再告诉楚云飞,让他另寻别人。” “嘿嘿,你以为用这话就能诳住本姑娘?” “怎么,你以为本公主做不出来?你不说此话倒也罢了,既然这样,那本公主还真的去说了。” 绿萼急忙摆手:“别,别,别。君子成人之美,我记住你的恩德就是。” “这还像话。只是可惜,楚云飞人中之龙,竟找了你这个小妖精。” “小妖精怎么了,能成精就行。” “你是快成精了,再过几年,整个魔门谁也没你心眼儿多。” “心眼儿多怎么了,那也是为了魔门。” “看不出你还真能狡辩!你不害魔门就行。” “嘿嘿,要害人就害你。” “你敢!”梅梅举手便打。 “慢,慢,慢,我害谁也不能害你。” “谁也不准害。” “是,是,都不害。” 两人年纪相仿,品性相投,在一起十分快乐。说说闹闹,一路向东南而去。 ***** 甘凉州,吴城。 城西,坐落一处巨大庄院——天龙山庄。 天龙山庄虽不及其他几个门派恢弘,但看山庄规模,也是一方豪强。山庄建筑灰暗,显然是年代久远。青砖青瓦,有些已经风化,高大的门楼,上书:“天龙山庄”四个大字。 山庄很安静,除了门楼前两个无精打采的守卫,再无其他人影。 庄主“金刀无敌”潘震天,虽然早有名声,但这几年由于魔门风生水起,天龙山庄亦未在剿魔中出力,已经渐渐淡出江湖视线。潘震天尽管尚有雄心,怎奈山庄实力有限,也不得不隐忍,暂时偏安一隅。 “金刀无敌”,原是江湖中人送号,如今几乎没人提起,也无人记起江湖上还有“金刀无敌”这个名号。不过,潘震天还有几分宽慰,当听说潘如安习得“九宫须弥神功”,竟然升起一丝希望。暗暗询问之下,潘如安的功力日渐增长,尽管不知已到何等境界,还是满心欢喜。为此,潘震天刻意辟出后院,专为潘如安练功之用。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遇险玄都山 (5) 日当正午。 庄内用罢午饭,潘震天正要歇息。 忽地—— 山庄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以及尖厉的嘈杂声。 潘震天听得一愣,数十年以来,在他的记忆中,天龙山庄似乎从来没有响起过这种敲门声。预感不妙,正要唤人。但听蹬蹬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径向大厅奔来。眨眼功夫,庄中王管事以及护院师爷金正风,带着惊惧之色急匆匆跑来。 潘震天见状,未等两人开口,沉声道:“何事惊慌?” 金正风惊魂未定,结结巴巴道:“庄主……大事不好……” “慢慢说,不必慌张!” 喘了几口气,金正风道:“启禀庄主,魔煞拜庄。” “魔煞?什么魔煞!”潘震天一时未听清。 “庄主,就是魔门的妖女,晋王府公主朱玉梅!” “什么?真是那个妖女?”潘震天也不禁大惊。稍定,道:“妖女所来何事?” 金正风忙道:“小的不知妖女意图。但看那妖女神色,还算客气,口口声声说是拜庄。但魔门人物手段毒辣,杀人如麻,今日这杀人不眨眼的魔煞突然造访,当不会有何好事。庄主,你看如何应付?” 潘震天不愧是老江湖,紧张过后,慢慢沉下心来。道:“哦……以魔煞功力如果是来寻衅滋事,也不会这么客气。看来这妖女对本庄并无太大恶意……哦,王管事快快去开门,正风快到后院,让安儿速到前厅来。” “小的这便去!” “且慢!”潘震天及时喊住两人,嘱咐道:“让下人回避,切勿使其看到妖女。” “遵命!”两人应了一声,急忙跑开。潘震天想想后,也匆忙而去。 山庄大门徐徐而开。 两个淡绿色的娇小身影,一般高矮,一般胖瘦,年龄相同,看着同样机灵,同样美丽。犹如瀑布般的黑发,随风飘舞。潘震天乍然见到,分不清哪个是梅梅,哪个又是绿萼。二女面带淡淡的笑意,全无一点传说中的狰狞。 尽管如此,潘震天却在二女的眼神中,读出一种自信,感到一丝隐隐的煞气。但无论如何,乍看之下,任谁也不会相信,眼前的少女就是传说中杀人如麻的魔煞。潘震天犹豫一下,不知该如何开口。 “看神色,你便是庄主了?”梅梅首先开口。 “正是老朽,不知姑娘是……” “江湖人称魔煞。”梅梅淡淡道。 “魔煞!”潘震天听罢,面上尽管没有明显变化,但内心仍不免打鼓。道:“听闻公主到此,老朽还有些不信,此时见到公主仙颜,真是三生有幸。”潘震天挤出一丝笑意,又道:“这位姑娘是……” “我叫绿萼,江湖人称无影仙子。” 潘震天诧异:“无影仙子……这……老朽好似并未……” “不用猜想,过几月你便听到了。” 不知怎地,面对两个丫头,潘震天有话说不出。他怎么也看不出,这个面如少女的姑娘就是魔煞,但就是感觉,在梅梅身上有种令人不舒服的煞气。梅梅越是温和,潘震天便越感觉不安。一般来讲,绝大部分人都有一种习惯,就是常常对难以预测的危险感到恐惧,而当真正的危险来临时,恐惧心理却大为减轻。而此时此刻,潘震天越是探查不出梅梅的来意,越是惶惑不安。 潘震天不知说啥是好,正在尴尬之际,白色身影一闪,身边已多了一人。站定后,连梅梅看到来人都觉得有些惊讶,这难道是潘如安?其实,梅梅并未看错,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屡受梅梅挖苦讽刺,却又对梅梅有些不舍的潘如安。如今,潘如安气质有明显变化,在俊美的面容下,掩藏一股清爽之气。 潘如安喜色连连,含笑道:“好久未看到公主,别来无恙?” “嘿嘿。”梅梅诡笑一阵儿,道:“我道是谁来,原来是潘大公子。” 潘如安看到梅梅,本已知道是梅梅来到山庄,但见到梅梅后,也是有些呆愣。长时不见,尽管梅梅的面貌有些变化,但却是越变越娇嫩,越变越美,气质越加纯净。尤其是美眸中那股不屑的意味,更令他觉得不可思议,可亲可爱。 潘如安尽量稳定神态,拱手道:“公主驾到,潘某真是三生有幸。快请!”说着,神色异常温顺,侧身让开。 梅梅笑道:“潘大公子对本魔煞如此客气,真令我感到惊奇。也好,近几日太过劳累,既然路过天龙山庄,便在此叨扰几日。不知庄主与公子欢迎否?” 潘如安听罢,心中大喜,道:“公主驾临敝庄,潘某求之不得,何来叨扰二字。公主快请,快请!”潘如安面带喜色,面献殷勤。潘震天见状,不觉有些尴尬。心道:“安儿一向眼高于顶,何时对一个女子这般热情?尽管这女子……这妖女生就一副贵相,乃是皇亲贵戚,但这等举动亦是有些不妥。” 潘震天心里不愿,但面上却未表现出来。父子俩领着梅梅与绿萼走进大厅。宾主落座后,潘如安含笑,温和道:“公主此来不会无缘无故,有何吩咐尽管说出,天龙山庄必当竭尽全力。” 梅梅嘿嘿一笑,装作若无其事,道:“初到贵庄,乃是冒昧造访,怎敢吩咐。公子实有不知,几日前,本公主与绿丫头到玄都山一游,不期竟与凌云宫那两个老家伙打得不可开交。本公主不想做客,那两个老家伙非要强人所难,本公主极力推脱,这才脱身。唉……老家伙就是麻烦。因为有些疲累,正巧路过贵庄,想到潘公子乃为武林双秀,本公主也是仰慕不已,便在此叨扰几日。” 潘如安一听,愣道:“公主与凌云宫发生冲突?不知是哪两个圣手。” 梅梅撇撇嘴:“哪两个?所谓三大圣手已经死去两个,还能有哪两个,当然是上代的什么凌云圣使了。” 潘如安听罢,不禁一惊,道:“什么,公主遇到凌云圣使?”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遇险玄都山 (6) 梅梅不言,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道:“是啊,凌云圣枪与凌云圣刀。” 潘如安看一眼绿萼,疑道:“公主是以一敌二,还是你们两个同上?” 绿萼道:“公主独战两个圣使。” “这是真的?”潘家父子听罢,恰似当头一棒,惊得呆住。潘如安喃喃道:“这如何可能?漫说三大圣手为武林敬仰,那么上一代凌云圣使又是何等尊崇,功力何等强悍。公主以一敌二,这……潘某见你完好无损,精神颇佳,没有丝毫变化,真是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梅梅叹道:“信不信由你,我也懒得和你解释。” 潘如安忙道:“都是潘某无状,请公主海涵。” 梅梅摆手:“算啦,此事不提也罢。本公主见你神韵深邃,气势隐然,怕是功力有很大进境吧?” “这……”潘如安迟疑,讪笑道:“公主所说确实不错。” 梅梅抽动几下鼻子,心里暗暗琢磨。转而,笑道:“公子浑身上下散发一股腐朽之气,怕是练了什么陈腐的功法吧?”边说边暗自发出一丝真气。 “什么,陈腐的功法?这……”潘如安听了不禁暗惊。惊讶之际,隐隐约约感到,两肋簌地一麻。酥麻之感转瞬即逝,只当是神经轻颤,并未在意。 梅梅笑道:“本公主对于各门功法稍有研究,只需闻闻便知是何种功法。” 潘如安父子一听,不禁暗自震惊。忖道:“这妖女是何种人,怎么如此诡异?” 梅梅凝神,旋即,笑道:“老家伙不必暗自惊奇,本魔煞是何等人,江湖早有定论。” “啊……你怎知老夫……”潘震天听罢,不由轻呼出口。警觉后,急忙收口。不过,收口是收口,老面已然泛红。 “嘿嘿,你们父子心里那点鬼东西,你当本公主不知么?” “这……这……能探知他人心事,这如何可能?” 梅梅诡笑:“嘿嘿,天下功法千奇百怪,魔门功法又有不同。日后,你们父子说话还要小心一些,省得冲撞了本公主。” 潘如安擦擦冷汗,道:“潘某不敢,请公主见谅。” 梅梅笑道:“既然说出不敢,何来见谅一词,武林双秀难道只有这点智慧?” 潘如安不禁语塞,竟说不出话来。 潘震天在旁观瞧,见潘如安如此神情,在梅梅面前低三下四,不禁心中有气。他实在没有想到,尽管梅梅是当朝王爷的千金,但在自己的山庄,居然这样对待潘如安,像是训斥自家奴仆一般。更令他生气的是,潘如安对梅梅却又是这般客气,他真是有口说不出,感到屈辱。原本听说潘如安与魔门还有些交情,也正因如此,江湖各派剿魔,天龙山庄才未参与。但如果只是因为潘如安喜欢这个魔煞,潘震天倒觉得以往做得不妥,而且是大大不妥。不过,尽管暗中不爽,但他也没有胆量说将出来。 “公主,人家不说话,你我在此岂不尴尬。”绿萼插言。 “你懂什么,这是潘大公子在考虑如何安排。公子,本公主说得对么?” “哦!对,对,对!不知公主在此盘桓几日?”潘如安急忙附和,状甚温和。潘震天见状,气得憋闷。 “本公主只是路过,打扰几日而已。” 潘如安轻笑,听了满心欢喜:“潘某已命金正风安排房间,公主倘若累了,便去歇息,潘某亲自为公主准备晚餐。” 梅梅嫣然一笑:“公子如此客气,倒令本公主有些难为情。”笑容里隐含一丝狡黠,但在潘如安看来,乃是百媚丛生,不可方物。人无贪恋之心,则内心清净,不被财色所迷。反之,贪恋心一起将丧失理智,变得愚钝。 “公主不必客气,潘某爱……爱慕公主……爱慕公主的功力,连梦里都时常显现公主的身影。或许是梦中显灵,想不到公主竟真的来到敝庄。我只盼公主千万不要客气,更不必难为情。只要公主吩咐,潘某定当尽力。” 潘如安有些语无伦次,俊面已经泛起红色。显然,今日见到梅梅实在出乎意外,既兴奋又有些忐忑。这几年来,每当看到梅梅,他便有种难言的兴奋。虽然气闷时,泛起杀了梅梅之意,但过后便烟消云散。行道江湖以来,他从未真正看上任何一个女子,唯独对梅梅情有独钟,梅梅似乎就是他的克星。但慑于魔神幻天的威名,他也不敢明目张胆。他始终存有一种难以说清的希望,脑海中一直萦绕梅梅的音容笑貌。今日不但见到梅梅,而且来到自己的山庄,怎不令他兴奋。不论何人,但凡大喜大怒时,极易失去理智。潘如安对梅梅如此恭谨,显得有些低贱,但他并不理会。 梅梅嘿嘿一笑,道:“既然公子盛情,本公主怎好推拒,客随主便吧!” 潘如安道:“公主说的是,潘某先着人安排居处。”说罢,快步走出大厅。 潘震天正襟危坐,不知说啥是好。 梅梅看一眼潘震天,眼光一闪,道:“老家伙,潘公子练了什么功法?” “这个……老朽也不清楚。”潘震天闪烁其词。 梅梅嘿嘿一笑,道:“难道潘公子非你亲生?” 潘震天听了有些尴尬,道:“这个……当然不是。” “那他是庶出?” 潘震天道:“不是庶出,乃是亲生。公主此问,究竟何意?” “既然亲生,这等事情难道不与你说?” “这……”潘震天支吾一阵,被问得老面泛红,道:“唉……适才公主所说极是。老朽只是不便说出。不瞒公主,安儿正在习练‘九宫须弥神功’。” “什么,九宫须弥神功?” “正是!” 梅梅面现惊异之色:“这如何使得?可曾发现异状?” 潘震天听罢,不觉一惊,忙道:“这功法难道有何不妥?” 梅梅担忧道:“何止不妥,习练日久,将有性命之忧!” “这是怎么回事?公主快说!”潘震天急道。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遇险玄都山 (7) 梅梅见状,心里暗喜,不紧不慢道:“老家伙真是枉活一世,实是有所不知!说起这九宫须弥神功,原本出自九宫山。约在数百年前,九宫山乃是九宫无量派所在地。而九宫无量派的镇派法宝,你道为何?镇派法宝正是无极天罡功法,不过此功法素不轻易传授,只传掌门人。” 说到此处,眼见潘震天听得仔细,梅梅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接着道:“嘿嘿,天龙山庄不愧是西北名庄,还真有些好茶,不错,不错。呵呵,言归正传。约在二百年前,九宫无量派内滋生派系,争斗不止。有位心术不正的弟子,觊觎此秘籍已经很久。说来也巧,那位弟子在偶然之中,寻机得到了无极天罡功法,派内掀起轩然大波,追查极严。慑于派内律规,他无胆盗走,只是暗暗将功法记在心里。多日后,风波渐渐平息,那位弟子在暗地里准备修炼,但因时日一长,竟无法记起功法的全貌。不练不甘心,想要练功记忆又已残缺,无奈之下,冥思苦想,便凭借印象自己补漏,写成了一本神功秘籍。因怕事情败露受到惩罚,不敢标明是无极天罡功法,遂写成‘九宫须弥神功’。” 潘震天听到此处,已然听出一些眉目,道:“那位弟子所练的秘籍,乃是残缺不全的功法,习练后恐怕会出意外。” “老家伙说的是,本公主正要说到,你耐心细听便是。” “哦……老夫心急,公主请说。” “这还像话!哦……本公主适才说到何处?” 潘震天道:“写成九宫须弥神功。” 梅梅嘿嘿一笑,继续道:“老家伙记性不错。此人乃是个武痴,禁不住诱惑便暗自胡乱修炼。说来奇怪,修炼前三年,只觉得功力进境十分迅速。高兴时竟然忘记某些不全之处,遂不停修炼。哪曾想到,到第四个年头,只觉得内腑胀痛,表面皮肤发热。起初不以为然,又过两月余,就在某日夜间,忽然感到浑身炙热,如被火烧。不到天明,便逆血攻心,暴毙而亡。”梅梅停口,看了看潘震天青白面色,又道:“今日,看潘公子面色隐有一丝淡红,怕是走火入魔的先兆。老家伙,你明白本公主意思么?” 潘震天哪会不明白,一边听一边念叨,惶恐不已。“公主所言当真?” 梅梅淡淡道:“本公主不喜诳人。潘公子是否有此异状?” “这……难道真有此事?”潘震天十分震惊。 “老家伙,倘若内腑有发热之感,皮肤痛痒,那就不妙了。” “什么?发热,痛痒?” “不错。此等性状,正是走火入魔之症候。” 潘震天听罢,神色大变。道:“安儿前日曾经言说,浑身有些燥热,但老朽查探之下,安儿气息悠长,经脉并无阻滞,这……难道真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依本公主所闻,此事绝不会错。本公主也是一片好心,方才提醒。” “这……这如何是好?”潘震天甚为急切。 梅梅笑道:“老家伙急也无用,及时停止练功也就罢了。不过,即便及时停止修炼,恐怕也要再过一些时日,方能消除隐藏的痼疾。唉……只怪潘公子不辨良莠,错把劣石当美玉,真是贻害无穷。若非本公主偶然到此,恐怕不过一年,老家伙再也见不到潘公子,天龙山庄少了一位少庄主了。” 潘震天听了,忙道:“公主可有解救之法?” “虽有办法,但十分难解。” “真的?老朽祈求公主援手,救救安儿。” 梅梅笑道:“本公主已说难解,连一成把握也没有。” 潘震天叹道:“死马当活马医吧,请公主费心。” 梅梅看一眼绿萼,笑道:“老家伙误会了,我说能解,并非是本公主,而是绿萼这丫头。” “什么?绿萼姑娘精通岐黄?” “当然。” 潘震天急向绿萼拱手:“绿萼姑娘如此年纪……哦,不知绿姑娘可否援手?” 绿萼嘿嘿一笑,道:“老庄主隐有不信之意,这就难说了。” 潘震天尴尬道:“老朽非是不信,而是有些……” 绿萼正容道:“本姑娘年纪虽小,但对岐黄之术还算精通。不瞒老庄主,本姑娘精研神农本草经,伤寒杂病论,金匮要略,唐本草,千金翼方,四部医典,脉经,瘟疫论,洗冤集录等等等等,至于什么黄帝内经,本草纲目等医书早已烂熟于胸。今年虽只一十有七,但悬壶济世已经八年有余。所见患者不计其数,医好疑难杂症千千万万,虽不可自夸能活死人、肉白骨,但凡患者有口气在,本姑娘便可使人起死回生,恢复如初。” 潘震天听得呆住,绿萼这一番话语,说的滚瓜烂熟,不由潘震天不信。回过神儿来后,态度变得十分虔诚,道:“听绿姑娘所说,简直就是扁鹊再生,华佗临世。看来安儿有望,安儿有望啊。” “潘公子遇到本姑娘,虽然有望,不过呢……”绿萼拉长声,下话未说。 潘震天疑道:“绿姑娘有何难处?” 绿萼迟疑一下,道:“公主与潘公子相识,本该分文不取。但本姑娘医治病患却有个习惯,只怕老庄主不肯答应。” “姑娘有何要求,尽管说出。”潘震天急道。 “本姑娘行医,绝不免除医资。” 潘震天道:“这个不难,姑娘尽管开口。” “呵呵。”绿萼神秘一笑:“老庄主尚未听清下话。本姑娘医治病患收取医资,与一般郎中不同,分为几个档次。第一,一般头疼脑热,医资为五百两;第二,疑难杂症,久治不愈,医资一万两;第三,医治不死之大患,医资十万两;第四,也是最后一档,医治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等将死之人,或是练功走火入魔,几近暴毙而亡者,医资为患家家财的半数。老庄主,潘公子练功不慎,恐怕属于第四档。你看这……”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遇险玄都山 (8) 潘震天听罢,心直往下沉。遂试探道:“医资为家财半数,这半数如何算? 绿萼见潘震天神色,已知其心意。道:“这个么,本姑娘从不强人所难。医者,治病救人,患家,诚心付费,全凭良心。常言说:以青春积财,难以挽回青春;以生命积财,难以换回生命;以时间积财,难以赚回时间;即便用一生赚取整个天下的钱财,那么,整个天下的钱财也无法换回生命。钱财乃身外之物,无疾时散财,乃是布施行善,广积阴德;身患重病时散财,乃是自救性命。生命只有一次,只要有命在,才能享受钱财,不然,命终时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潘震天听罢,不禁十分震惊。心道:这个少女出口不凡,言语犀利,对人生看得竟是这般透彻,若非听到,简直难以相信。 绿萼见潘震天神色不定,又道:“莫怪本姑娘没有提醒庄主,本姑娘行医最重视患家品行。常言说,因缘果报,丝毫不爽。前世因,当世报;当世因,当世报;当世因,来世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立刻现报。若不散财修福,来生实难脱离苦海。倘若轮回三善道,还有情可原,若是投生畜生、恶鬼、地狱等三恶道,那等苦楚煎熬实在难以形容。善道、恶道,都在修因,善因得善道,恶因得恶道,全凭患家积善之道,诚实之道。” 潘震天听得震颤,这等言语出自这丫头之口,令人吃惊。也许知道这些道理,但一生积蓄,说要拿出半数,亦是难以割舍,这可不是小数目。 梅梅在旁观察,若无其事。 绿萼道:“公主,看来老庄主舍不得钱财,不顾潘公子性命,你我虽有好心,也是毫无用处。尽管本姑娘心软,但也不能坏了规矩,我看还是走吧!” “也是,让老庄主好好考虑,你我歇息去。” 潘震天忙道:“老夫不是舍不得钱财,而是感觉安儿并无……” 梅梅道:“并无不妥,对否?呵呵,绿丫头,不知潘公子是否安置好了房间。” “潘公子出去已经有些时辰,看来还很麻烦。” 正在此时。 金正风匆匆而来,惶恐道:“庄主,公子突发癫痫,浑身滚热,状况不妙。” “什么?”潘震天大惊:“快快去请郎中……”起身之际,但见绿萼两人在此,不禁回过神儿来,急道:“快请绿姑娘施救。” 绿萼不慌不忙,啜口茶水,慢慢道:“那……医资是答应了?” “老朽答应,答应!姑娘快些施救要紧。” “真是爱子心切啊,难得,难得!不过……” “姑娘还有何条件,难道姑娘变卦了?” “呵呵,本姑娘一言九鼎,哪儿会出尔反尔。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本姑娘施救时,外人不得观看。” “这……这个自然。” “那好,将公子抬到此处便可。” 潘震天大声道:“正风,快快将安儿抬到此处。” 金正风应了一声,慌忙离去。不大工夫,几个家丁抬着潘震天来到大厅。此时再看,潘如安那副俊美的面孔,已经憋得通红,身子不住抽搐。嘴角冒着白沫,眼白上翻,只眨眼功夫,抽搐渐轻,看情形已是奄奄一息。 “绿姑娘,安儿快不行了,快快施救吧。” “不急,不急。抽搐时,乃是内中经脉瘀滞,自主震颤,待完全停息后,方可施救。不然,内里瘀滞堵塞,贸然用外力导引,便要爆体而亡。”绿萼煞有介事,潘震天听来,感觉十分有理。不一刻,潘如安完全停息下来。 绿萼道:“烦请老庄主厅外等候,切莫出声。” 潘震天犹豫一下,不安地带着金正风出了大厅。 绿萼急忙关上厅门,来到梅梅身边,悄声道:“死丫头,你看如何收场?” “别说死字,不然他就真的要归西了。” “嘿嘿,那就快点救醒他来吧。” “救醒?” 绿萼诧异:“若不及时救醒,咽了气如何得到银子?” “就知道得银子……嘿嘿,这次出来,你我合作得了多少银两?” 绿萼向外看了看,低声道:“这个我要好好算算……哦,小财不算,大财得了……得了五次,最多一次是五十万两……目前共计收得一百八十万两。只是不知这次能得多少。” “嘿嘿。”梅梅诡笑一声,道:“看来这次出来,收获还真不少!天龙山庄实力虽不及几大门派,但此地乃是中原与西北边陲通衢之地,而天龙山庄又恰在要路,看看山庄的规模,以及大厅布置,便可估算出财产绝不会太少。” “多多益善,越多越好。” “财迷。” “彼此彼此。” 梅梅道:“摸摸这小子经脉。” 绿萼上前,搭上潘如安腕脉,起身后道:“还有微弱脉动,再不施救怕是……” 梅梅笑道:“不急,不急!时辰越久,潘庄主便越急。真的急切起来,给付银子就要痛快得多,或许还能多付一些也说不定。” “嘿嘿,死丫头之心比我还黑。” “黑?虽然天龙山庄未曾参与剿魔,但也难保日后不被那些所谓的正道门派胁迫与蛊惑。本公主这也是未雨绸缪,先行釜底抽薪,省得用来对付魔门。” “高见,真是高见。” “高个屁,再等待片刻。” “真不会死翘翘?” “不会,漫说再过片刻,就是再耽搁三个时辰,也不会翘辫子。” “唉……原来如此。难得潘公子对你一片好心,而你却……” “住口!你以为他是好心?呵呵,他对你我极尽恭敬殷勤之能事,你道为何?醉翁之意不在酒,还不是因为你我年轻貌美!若非天龙山庄不曾对魔门围攻,本公主何至于留他到现在。” “死丫头说的也是。” 梅梅瞪眼:“告诫你几次了,还一口一个死丫头?” “嘿嘿,你虽然身为公主,但你我现在同属魔门。你是少爷的弟子,我是董少奶及太极天女的弟子,按辈分并无不同。叫你死丫头怎么了!若不叫你做活姑娘,你看可好?”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遇险玄都山 (9) 梅梅骂道:“滚蛋,以下犯上,不懂规矩。” “嘿嘿。”绿萼听罢不以为意,道:“要说我原本是个丫鬟,对你恭敬理所应当。但我现在是太女弟子,你也只能受着。” “哼,哪日惹得我气闷,一巴掌拍死你。” “拍死我?嘿嘿,没有本姑娘,你也没甚乐趣。” “臭丫头,贫嘴。” 绿萼笑道:“谁不知你那点心思,怎能逃过本姑娘的法……” 梅梅摆手:“打住,莫再说什么法眼了。” 绿萼正要说话,只听外面喊道:“公主,安儿如何?” “庄主放心,正在施救,再过半个时辰便好。”梅梅回了一声。 “老朽放心不下,到底如何?” “老家伙莫再啰嗦,不然本公主真气一泄,公子性命不保。” 梅梅说罢,外面果然无声。 “嘿嘿,武林双秀,如今再也无人经常提起了,真是可惜。” 绿萼道:“还不是死丫头闹的,魔门兴起,谁还记得这小子。不过,这小子长得确实俊美,冷丁看到真令人心悸,嘿嘿。” “呵呵,本公主也有同样感觉,但总是感觉这小子心机深沉,对我等不怀好意。”说罢,探手捏住潘如安腕脉,意念一动,真气循着经脉徐徐灌入。片刻,梅梅收手,道:“这小子确实练了一种邪门功法,真气雄厚,但却暗藏一股沉闷之气。呵呵,本公主说出闻到腐败气息,真是蒙对了。” “公主,你这功夫难练么?” 梅梅道:“这会儿叫公主,怕是有事相求,对么?” “嘿嘿,这功夫好玩,我想练练。” “功夫不难,但你现在功力不足,等练成阴魔两级罡气,本公主再传授与你。” “你看我何时能练成阴魔两级罡气?” “少则一年,多则十年八年。” “十年八年?”绿萼讶然。 “十年八年练成,都是奇迹。” “这……那你如何练成的?” “这个么,需要莫大的机缘,嘿嘿。” “什么机缘?哦……是否与少爷有关?” “或许有关,唉……”说起幻天,梅梅忽然有种难耐之感,不禁叹息一声。 忽地。 咕噜一声,潘如安身子一颤。随即,但见潘如安身体表面,渗出一层淡淡的灰黑色液体。两刻钟不到,潘如安的面色已经恢复俊美之色,只是有些苍白。不一刻,缓缓睁开了双眼。一双俊目茫然无神,痴痴地望着顶梁。 “是不是呆了?” “嘿嘿,还未解去他的封神真气,因而神智不清。” “真是好玩,嘿嘿,不管十年八年,本姑娘都要修炼这种功法。” “练成后害人?” “害人也未尝不可,只是害那些该害之人。” “这还像话。” “算了,就属你害人不浅,还说别人!” “如果功力不足,这功法不可轻易使出,弄不好反噬自身,便得不偿失了。 “哦,还有这等限制。” “凡事都有两面,有得有失,尽量注意便是。” “呵呵,这会儿倒像是师父,假装正经。” “臭丫头,这是装正经?这是告诫你,省得你会些功夫便不知天高地厚。” 绿萼摆摆手:“莫再说了,快快弄醒他算啦,你我也好歇息。” 梅梅瞪眼:“你我大费周章,为何?” 绿萼楞道:“为何?得财啊,这还用问。” “何时得财容易啊?” “孤立无助,心情急切,便好趁人之危……”说到此处,猛然醒悟,道:“嘿嘿,死丫头忒也歹毒,狼心狗肺!” “君子得财,取之有道。莫再啰嗦,快去。” “等着。”说罢,绿萼快步出了大厅。 半刻不到,绿萼回返。举着布包,喜道:“死丫头,这次你我真发财了!” 梅梅急问:“多少?” “二百五十万两。” “啊哈,这么多?” “就是,连我也没想到。” 梅梅道:“嘿嘿,哪个老财没留点后手,估计还有不少。” “死丫头若不满意,我再去弄点来?” 梅梅摆手:“算了,害人之心不可有。” “呸!亏你说得出口。” “嘿嘿,本公主立志游历天下,尽情逍遥,如今实现夙愿,真是有趣。” 绿萼道:“假如魔门能够平定天下,你我将更加逍遥。” “凌云宫那两个老家伙都很难对付,何况不知还有多少。” “这如何是好?” “走着瞧,嘿嘿。” “真是没心没肺。” 梅梅看一眼潘如安,道:“如今时辰也差不多了,你让老家伙进来。” 绿萼应了一声,推门喊道:“老庄主,公子已经醒来。” 潘震天在外早已等得不耐烦,闻言,急忙飘进大厅——“真的醒了,谢天谢地!咦……怎么好像神志不清?” 梅梅道:“刚刚醒来,百会真气不畅。” “哦,公主可有办法?” 梅梅指指绿萼:“不是本公主,绿丫头!” 潘震天道:“请绿姑娘帮忙。” 绿萼轻笑一声,走到潘如安面前,按住百会穴,装模作样念叨:“公子习练邪门功法真是时日不短,施救起来废了很多真力。还好,我与公主来得及时,不然,公子即便医好身体,也将变成痴儿了。” 潘震天看着潘如安身上灰黑粘稠的液体,不禁有些惊恐,神色急切。说也奇怪,须臾,就见潘如安长长出了一口气,眼珠一阵滚动,神情立时恢复过来。诧异道:“爹爹,哦!还有公主,适才好像做了一个怪异的噩梦,只感觉身子坠入深渊。” 潘震天道:“多亏了公主与绿姑娘相救,不然……” “相救?孩儿怎么了?”潘如安大惑不解。 “安儿,或许与你所练的功法有关。” “这如何可能?” “公主言说确实如此。一个时辰前,你脸面憋得通红,身子不住抽搐。嘴角冒着白沫,眼白上翻,抽搐不止,已经奄奄一息。若非公主……若非绿姑娘搭救,恐怕已经暴毙而亡了。” “哦……”潘如安似有所感:“怪不得感觉腹中炙热,猛然间便昏厥过去。难道那九宫须弥……功法不对?”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遇险玄都山 (10) 潘震天道:“公主说是安儿身上有种腐败之气,怕是这九宫须弥神功,乃是邪门功法。你身上溢出的灰黑东西,便是排除的内毒。” 潘如安念叨:“难道那怪道人害我?这如何可能!” 梅梅道:“不论是否害你,这等功法再不可练,不然……” 潘如安十分沮丧,暗自思虑,始终也未想出是何原因。这等神功若不能练,将来还有何出头之日。想到此处,他不由暗自恼火。眼见魔门诸女功力不凡,教主卢幻天如日中天,武林双秀在江湖上几不可闻,对魔门怎能不生出几多嫉恨,更兼对小雪及梅梅垂涎三尺,始终有种欲望萦绕在心,怎奈功力不够也是无法。既无力正面争斗,也无伎俩可以施展。他之所以未参与剿魔,一方面深知魔门人物的狠辣手段,一方面竟是在暗中寻仙问道,以求不世神功。 潘如安五味杂陈,难以言喻。但毕竟是武林双秀,如今梅梅就在本庄,酸楚的心情自然恢复得快。见到梅梅嫩柔的娇面,机灵顽皮,无邪而带有一丝野蛮的神色,便觉心里痒痒。这等女子,正是他无比喜欢之人,无法自制。 “唉……”潘如安长叹一声,慢慢站起身来道:“此等功法不练也罢,公主与绿姑娘搭救之恩,潘某永世不忘。既然来到敝庄,便让潘某尽一点地主之谊。” “呵呵,潘公子不但俊美非凡,而且心地良善,本公主这厢谢谢了。”说着,梅梅抱拳施礼,神色有些诡异。 “公主再不要客气,居处已经安置妥当。” 梅梅道:“今日暂且叨扰一番,因江湖动荡不安,身为魔门妖女,在此逗留对天龙山庄也多有不便。本公主自去歇息,潘公子自便。” 潘如安听罢,疑道:“公主明日便走?” “潘公子难道不知?各门各派正在追剿本公主,留在此处实在危险。只是多日劳累,暂时借住一晚。公子,你看可好?” “这……为何走得如此急切。”潘如安有些难舍。 “在此不可过久,迟恐生变。” 眼见梅梅只住一晚,潘如安竟惶惶然,忐忑道:“既然如此,今晚当好生款待公主。” 梅梅忙道:“不,不。潘公子不必客气。我与绿萼早已习惯三日一食,过午不食。夜间用餐,实在不利修炼。如今,各门各派对我魔门虎视眈眈,必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不能不勤加修炼。得罪之处,还请公子海涵。本次得到天龙山庄照顾,本公主必铭感五内,容后再报。” “这……”潘如安见梅梅如此客气,反而觉得非常不安。原来相遇几次,梅梅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横眉以对。潘如安虽然也曾气恼,但还没有如此不安。此时才发觉,梅梅生气,可比如今这般客气好。 “公子心意,本公主不胜感激。不过,与凌云宫两个老家伙拼斗,旧伤仍未痊愈,需要好生调养。”说罢,看一眼潘震天,面色一整,隐隐有股煞气涌出。道:“潘公子,未来江湖血腥恐怕更烈,还望天龙山庄洁身自好,莫要滋生事端。” 煞气袭上身来,潘家父子俱都打个寒战。只觉得冰寒刺骨,冷彻心扉。潘如安大惊,稍微定神,暗暗惊道:“看来这妖女功力当真是匪夷所思,能够独自和两个凌云圣使交手全身而退,这份功力天下间有谁可比。唉……再如何苦心修炼,今生恐怕也达不到这种境界了。” 潘震天亦是这般想法,只是他并没有这些感慨,面对梅梅,有的只是惧怕。武林江湖,共同围剿魔域,到头来死伤无数,而这妖女如今仍安然无恙,真若惹恼了她,天龙山庄岂不……想到此处,他也看出潘如安对梅梅是何种意思。遂恭敬道:“安儿,公主贵体重要,主随客便吧。” 潘如安无奈道:“那……公主好生歇息,但有需要,潘某尽力就是。” 梅梅起身,轻笑一声后,拉着绿萼随同潘如安向后院走去。房间,异常考究,金色大床,闪闪发亮。帷幔罗帐,素雅清淡,用具一应俱全。潘如安迟疑一下,不舍地离开房间。许久,大门砰地关上。 梅梅两人对视一眼,不禁咯咯娇笑起来。笑毕,两人脸上仍挂着得意之色,梅梅感慨道:“嘿嘿,真未想到天龙山庄如此考究,比起晋王府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看来,二百五十万两还是要得少了。” “老家伙鬼心眼多,先前只答应一百万两,后来又说是一百五十万两。直到本姑娘胡诌一番后,才答应二百万两。待我说出银两不够,本姑娘施救起来便没精神,没有精神施救,即便救醒过来,也无法保证没有遗患,他这才咬咬牙,付了二百五十万两,真是守财奴!” 潘如安回到大厅,见潘震天满脸懊恼。 “爹爹因何愁苦?” 潘震天冷哼一声,道:“安儿,为救你山庄花了二百五十万两银子啊。” “什么!二百五十万两?这从何说起?” 潘震天遂把前前后后说个大概,道:“这几年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实指望有朝一日山庄能迅猛壮大,但如今损失这么多银子,真是可惜。” 潘如安沉思一番,道:“难道孩儿所练的功法真是邪法?” “看情形不假,只是事发太巧。” “爹爹之意是那两个妖女所为?” 潘震天道:“爹爹也不敢肯定,你浑身散发腐败之气,竟与妖女所说十分吻合,不由人不信。但为父总觉得有些蹊跷,其中隐情也难以说清。” 潘如安暗自查探经脉,刚刚动念,体内骤然涌起一股强大无匹的真气。潘如安一惊,急忙收回意念。惊喜道:“爹爹,孩儿只觉得体内的真气,不但更加顺畅,且比以往强盛不知凡几,精纯而深厚。” “这是何故,难道是腐败之气淤积,今番得妖女救治后完全贯通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遇险玄都山 (11) 潘如安又运气查探,片刻,摇头道:“孩儿先前修炼也不曾感到瘀滞,为何忽然发作?难道体内那点炙热之气,真是邪法造成的?” 潘震天道:“此事虽有些蹊跷,但事已至此,也不必追究。如今,安儿的功力意外增强,也是不幸中之大幸。” “妖女的魔功竟然这般厉害,孩儿的功力即使增长,也难以及得上妖女。” 潘震天道:“安儿不必气馁,魔门历经千余年而不亡,当有其独到之处。想起以往剿魔时的情形,真是惨不忍睹,不堪回首。” 潘如安道:“不知何时才能如愿,魔门不除,孩儿及山庄永无出头之日。” 潘震天听罢,不由一笑:“山庄在江湖中恐怕已经被人遗忘,不过如此也好。剿魔自有其他门派出力,爹爹只作壁上观。一旦时机成熟,再做道理。” 潘如安道:“亏得孩儿同魔门还过得去,日后可以进退自如。” “安儿做的不错,既然功力意外增进,便安心修炼。”说罢,潘震天又道:“安儿,妖女毕竟是魔门中人,如今大势不明,同魔门接触还是小心为妙,省得惹火烧身。江湖上本有你同魔门人物接触之传闻,日后还要谨慎行事。” 潘如安道:“孩儿知道分寸,请爹爹放心。” 潘震天又道:“为父看出你喜欢那个妖女,但要提醒你,那妖女到此乃是借道而行,暂时歇脚。虽对你我客气,但只是表面客套,实则另有心思。另外,那妖女乃是晋王府的公主,又是魔神的弟子……哦,虽然名义是姓卢的弟子,据传,她和魔神实则是一对狗男女。你若做出一点事端来,不但天下江湖容不得你,那魔神更不会放过你。一旦发怒,以魔神的狠辣手段,天龙山庄怕要万劫不复,灰飞烟灭,万万不可造次。” “孩儿记得。”潘如安回道,想起幻天淡淡的笑意,便心悸不安。 “这两个妖女最好尽快离开,否则夜长梦多。” 潘如安迟疑道:“两人来此,并无他人看到,估计……”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好。” “爹爹放心,好在两个丫头明日便走。” “但愿如此。” 翌日。 潘家父子、金正风及王管事正在大厅密谈。 忽听外面响起一阵尖叫声。 “魔煞——” “魔女——” “大事不好,妖女行迹败露,安儿快去!”潘震天喝道。 潘如安应了一声,身形一晃,倏然消失。不一刻,嘈杂声停止,随后,潘如安领着梅梅与绿萼缓步来到大厅。 “呵呵,老家伙好。”梅梅嬉笑。 潘震天惊疑不定,道:“公主早,歇息好了?” 绿萼赞道:“还算不错,天龙山庄果然不同凡响,睡起来十分安详。” “公主及绿丫头歇息好,老朽便放心了。” 绿萼道:“公主,你只歇息一夜,伤势便恢复八九。不知怎地,今早起来后,我也感到神清气爽,疲乏之感一扫而空。看来这山庄真有仙气,既然如此,更兼老庄主及公子盛情,你我便多呆上几日。” 潘震天听罢,心中发急,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而潘如安听了,早将昨日潘震天的嘱咐忘在脑后,喜道:“公主多留几日,乃是山庄的荣幸,潘某不胜感激之至。” “嗯呵。”潘震天轻咳一声,潘如安这才醒过腔来。但说出的话怎好收回,尴尬道:“爹爹昨日不停念叨公主,说是明日便走,实在匆忙。” 梅梅笑道:“潘公子及老家伙真是好心,本公主十分感谢,恭敬不如从命。” 潘震天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公主不必客气,老朽或许照顾不周,还请公主海涵。” “老家伙太客气,本公主打扰,受之不安啊。” “应该,应该,公主再不要客气。” 梅梅转口道:“既然如此,本公主到想知道,庄内庄外有何好去处啊?” “公主想出去游览?”潘震天惊道。 “嘿嘿,若是呆在庄内,岂不憋死。” “这……公主是否……”潘震天十分惊慌,竟不知如何开口。 梅梅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老庄主是怕外人见到本公主?” “这……公主还是体谅体谅老朽,一旦传扬出去,山庄承受不起啊。”潘震天终于说出心思。 “哦,原来如此,老家伙何不早说,本公主岂是不通情理之人。” “还请公主原谅老朽,这也是迫不得已。” 梅梅道:“看来魔门真是臭名昭著,天下不容啊。” “哪里,哪里!公主到此,老朽十分欣慰。” “呵呵,本公主就在庄内歇息几日,还要劳烦庄主,真是过意不去。” “何来劳烦,公主放心就是。” “既然如此,本公主也就心安了。你们自便,本公主回居处歇息。哦,本公主歇息修炼,千万不可打扰。”说罢,拉着绿萼走出大厅,径自离去。 几人面面相觑,直到确认梅梅回到后院,潘震天才叹息道:“真是流年不利,担心什么出现什么,唉……” “爹爹,两个丫头只在庄内,住一日也是住,几日也是住。” “爹爹岂能不懂这个,只是心里惶然,不知会发生何事。” “爹爹不必担心,孩儿会安顿好。” 潘震天道:“担心也无用,赶也赶不走,只能如此!” 第二日。 始终也没见梅梅两人。 第三日也是如此。 潘家父子不知梅梅两人做些什么,只当两人潜心修炼,再说,也不敢前去打扰。第四日,还是不见动静。几日来,父子二人心神慌乱,焦躁不安。直到第八日头上,两人再也忍耐不住,潘如安犹豫着来到后院。 院门紧闭,院内毫无动静。敲敲门,里面没有应声。再敲几声,仍是没有动静。推门进去,慢慢来到房门前,推开虚掩的房门,潘如安不禁一怔。房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梅梅两人的身影。眼光一撇之下,见桌上放一信笺,上前拿起一看,只见上书道:“因有要事,不及辞行,望公子见谅。”除了这一行字外,再无其他。既无日期,也无落款。潘如安看罢,不禁怅然若失。暗自叹口气,回报潘震天去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团聚(1) 永州。 “仙客居”前后,躺着不下五十几具尸体。 尸体横七竖八,散落一地。其中有十几个尸体,乃是一身蓝衣劲装,显然是神霄宫第一级的日神护卫,也就是“日卫”;另有二十多具玄红色劲装的月神护卫,称作“月卫”;其余尸体均是玄青色劲装,看情形,乃是神霄宫星神护卫,称作“星卫”。 湖水碧蓝,十分清澈。 清凉的水气,在湖面周围荡漾。 “仙客居”左近,不时闪过一道道身影,快得难以形容。在湖边上方隐秘的山洞里,两位天仙似的美女正在静静打坐。身旁,躺着一位老者,老者一身红袍,黑巾蒙面,面容十分丑陋,脸上、口角及脖颈沾满黑红的血水,显得更加狰狞可怖。此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神宫四老之一——“火离神老”。 小婉衣衫破碎,面色惨白,十分憔悴。齐小莹浑身上下衣衫,亦是道道裂痕。两人身上的伤口虽已愈合,但仍是殷红如血,看之异常醒目。显然,两人必是经历一场殊死搏斗。 傍晚。 两人打坐完毕,先后醒来。 小莹冷冷地看一眼“火离神老”,娇面冷清,毫无生气。 小婉道:“三妹,老家伙如何处置?” “杀了容易,莫不如带回老巢,或许将来有用。” “如此甚好,反正老家伙武功俱废,权当人质。” 小莹侧耳倾听,道:“神霄宫主要人物均已出动,一日过去,仍在追踪不止,此番看来,你我真要在此地多呆几日了。” 小婉道:“群战群殴尚且不惧,躲在此处又无危险,权作练功吧。” “二姐功力如斯,还有何惧,大不了一走了之。不过,想要离开此地,你我切不可分离。” 小婉轻笑:“三妹还是不放心,其实,以我现在功力,对付一个神老固然不易,但抽身保命不难。” 小莹感慨道:“若非投身魔门,如今我的功力焉有这等深厚,即便与二姐先前的功力相较,我也毫无把握胜出。造化弄人,时也命也!” 蓦地—— 就在两人低语之际,一道急促的破空之声传来,瞬间便到了洞口。 两人立时屏息,凝神以待。只是瞬间功夫,二女觉得涌进洞口的气息,带有一丝淡淡的腐败味道,气势异常强大,令人心悸。小莹十分纳罕,听风辨位,感觉来人离洞口不足几丈远近。小莹暗自惊道:“这是何人,怎会有如此难见的功力?”两人对视一眼,更加小心。 好久,轻微的破空之声再次响起,旋即,压力顿去。两人稍稍呼出一口气,心神一泄,没来由地泛起一丝惊慌。小婉传音道:“这是何人,气息为何如此强大,神宫四老并无这等气势。” 小莹沉静道:“此人之气势与幻郎不相上下,实乃出人意料。即便你我联袂对敌,也恐非其对手,江湖太过诡异,真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啊。” 小婉诧异:“当今之世,谁会有这等气势,奇怪!” “难道幻郎预料之事,真的存在?” 小婉听罢,也不禁想起幻天曾说,几大门派或许还有上代高人。 “你我切不可暴漏行藏,熬过几日后,再寻思归去之道。”小莹一面探查洞外气息,一面小心传音。 翌日。 “仙客居”周围仍有气息流过,一阵阵破空之声飞过,偶尔,也能感觉到那股令人心悸的强大气势。两人再不敢打坐练功,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细听洞外的响动。 如此三日,“仙客居”附近才渐渐安定下来。 小莹拨开树丛向外探视,随后又凝神细听。外放元婴,倏忽间,已将周遭探寻一遍。小婉紧随其后,噤声以待。片刻,见小莹安然坐下,方传音道:“三妹,外面可还有人?” “周遭数十里并无人之气息,但总感觉有股似有似无的人气。” “现已过去三日,是否再等下去?” 小莹道:“外面恐怕有高人监视,藏在暗处极为隐秘。” “这如何是好?” “不急,就看谁的耐性更强。既然无法走脱,莫如安心练功。” 小婉一指“火离神老”道:“这老家伙怎办?” 小莹道:“我已用摩羯真气封住他的气息,即便近在咫尺,也听不到他的呼吸。只要你我小心谨慎,不会有事。” “哦,看来此次遇到真正的高人了,回去后尽快知会兄弟姐妹注意。” 小莹凝重道:“此人高不可测,不得不防,你我耐心等待。”说罢,同小婉双掌相合,又打坐起来。洞外,探出的岩石正好遮住洞口,洞口长着茂密的灌木,将洞口封得严严实实。除非来到岩石下并拨开灌木,才能发现洞口。 第五日。 两人行功完毕。 “仙客居”附近仍无一点动静,两人丝毫未动。 第六日,中午时分,“仙客居”附近忽然热闹起来。小莹外放元婴,发现“仙客居”附近来了五六十个劲装汉子。其中两个首脑人物,正是神霄宫的“端木神老”与“黑水神老”。众人一阵嘀咕,随后,一个个向四方飞驰而去。 嗖嗖地,一道道破空之声掠过洞口。隔了半个时辰,破空之声再次响起。咔嚓一声轻响,洞口上方的岩石,簌簌掉落一束石土,落在灌木上,发出哗哗的响声。小婉两人神色紧绷,凝神以待。半刻左右,但听响起尖锐的啸声,随即又传来数道破空声。如此往复,将近申时末,才完全停息。 小婉大气不出,此时总算放松下来。 “果不其然,这些人定是前来探查,若非暗中有人藏身,何须如此折腾。” “二姐说的是,那位高人尚未确定你我是否已走,只能再次全面搜索。看来这位高人真是不同凡响,耐性极佳。” “你我只有再等待了。” 小莹道:“此次全面搜索,恐怕也非最后一次。若是再过三五日,情形依然如此,二姐趁机先离开此地,这老家伙由我带走,如此方能走脱。只是二姐要十分当心,衣物要重新换过,丢下香囊之类的物件,以免他人有迹可循。”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团聚(2) “这……留你一个怎生是好,你我姐妹要走一起走!” 小莹道:“二姐且听我言,那人即使仍在暗中监视,也不在左近。以你身法,全力奔行之下,尚不至于被他追上。你出去后,直奔赤莽山方向。而我则反向而行,令其首尾不能相顾。” 小莹说得在理,小婉轻轻点头,但仍很担心,道:“三妹定要多加小心。” 小莹沉思,道:“我想来想去,无论功力、身法,还是由我将那位高人引开,你带这老家伙速回老巢。” “这如何使得,太过危险!”小婉急切道。 小莹道:“以我料想,那高人功力再高,也绝不会高过幻郎。而且,我仗着无影妙空身法,即便他能探查到气息,也难以及时追踪得到。小心应付起来,当无危险。自我走后,二姐再等上一日,直到确定无人方可离去。” 小婉本要再说,但想想小莹所言,也觉得颇有道理。随后,两人又说些细节,这才收摄心神,静静打坐。 第二日。 小莹仔细探查,发觉那一丝感觉尽管仍然存在,但已经离此很远。 一连三日,情况依旧。小莹颇为震惊,想不到对方竟有如此耐心。 又过两日, 中午时分,小莹重新将“火离神老”封住,嘱托小婉加倍小心。随后,真气陡发,倏忽间,身形登时不见。小婉正惊叹之际,只听洞口响起极为轻微的响动。旋即,一切都安静下来。小婉不禁有些紧张,想到小莹出去可能遇到的危险,急忙挪到洞口,仔细倾听外面动静。 远山含黛,睛空万里,风和日丽。 距秘密洞口十几里外,小莹现出身形。随即,有意发出真气,劈空拍去。嗡地一声,空气被劲气撕裂,发出一片光芒。须臾,凝神之下,原有的一丝感觉忽然动荡起来,直向自己方向而来。小莹一惊,暗道一声侥幸。不假思索,腾身向豫州方向飞驰而去。 一刻钟不到,只见一道快逾闪电的高大身影,赫然出现空中。扫视一圈后,飘然落在小莹曾经驻足之地。但见这人乃是一位老者,一袭灰白长衫,白巾蒙面,银须银发随风而动。临风伫立,真是渊渟岳峙,气势非凡。随即,抽动几下鼻子,不见其有何动作,身形电射而逝。 将近一个时辰,小莹又忽然现身原地。 抽动鼻子,凝神探查。旋即,无声无息飘进林间。 约莫一刻钟左右,破空之声忽然响起,淡淡的灰影一闪,灰衫老者赫然站定。此时再看,灰衫老者银须飘洒,一双凌厉的双眸,好似斩天的利剑,透着无形的杀气。但听那老者冷哼一声,无边的气势弥漫开来。片刻后,倏然腾身而去。但仅仅过了一刻钟,灰衫老者再次返回。 如此往复,足有五六次。 当老者再次回到这里,已是衣衫飞舞,显然是气闷所致。手捋胡须,轻轻冷哼一声:“好个奸猾的女子,折向回返,纵横不定,其心机、功力如此超绝,真是人间少见。魔门余孽真的如此强大?”老者悄声嘀咕,声音冷峭,犹如寒冰彻骨。老者又静静等了好一阵儿,这才向林间逸去。 随后,老者又如此往复两三次,可见这老者行事之缜密,耐性之高,确非常人所及。只是小莹再也没有回来,留下的气息也越来越弱,不但微弱,而且错综复杂,辨别着实不易。老者叹息一声,又向林间飘去。 此时,小莹早已过了潇水支流,疾速飞行。 尚未奔到岸边,远远的,忽听对岸传来一阵金铁交鸣声。 小莹感觉奇怪,急忙掠过水面,径向发声处逸去。片刻,正奔行间,远远看到山林边缘,有一群人在激烈打斗。小莹急忙隐身,慢慢潜到近前仔细观瞧。只见三十余个蓝衣劲装汉子,正在围攻两个怪人。地面躺着五六具尸体,显然是被两个怪人所杀。三十余个大汉,各个功力不凡,攻势如潮。 再看两个怪人武功奇高,一个身着红袍,鹰眼泛着红光,鹰鼻阔口,颅骨突出,脸面凹进脸颊;另一个身着青白长袍,青白面色,阴森狠辣。两个怪人一攻一守,虽被围攻却并无败象。 小莹凝神观看,但看两个怪人似乎有些面熟。仔细想想后,不由一震。暗道:“怎么会是他们!”那两个怪人不是别人,正是鬼庄四煞中的天煞和月煞。这两人也是鬼庄四煞中至今仍完好无损的人物,地煞已经毙命,星煞失去一臂。令小莹不解的是,参与围攻的汉子竟是神霄宫的“日卫”,这两派人物怎么起了冲突? 思虑到此,小莹不禁暗自窃笑:“呵呵,如此这般……”随即,运起“无影妙空”身法,径向斗场飘去。斗场,双方拼杀异常激烈,均未注意到地面上的尸体忽然不翼而飞。扑通一声轻响,两具赤|裸的尸体被投入河水。须臾,小莹返回斗场,隐身站在几具尸体中。 争斗持续,天煞与月煞左冲右突,竟无法突出“日卫”的围攻。日卫们一层层递进,前面疾攻,后面递补,进攻退守层次分明,显然是一种较为玄奥的阵势。日卫,乃是神霄宫第一级卫士,武功不凡,各个悍不畏死。小莹隐去身形,伫立在满是腐败、腐臭气息之中。 半刻左右,地面又多了五具尸体。而天煞与月煞身上,也同时多了几道伤口。双方拼斗异常激烈,日卫们并不说话,只在死命攻击。小莹想来想去,也未想出双方为何如此拼斗。 蓦地—— 一声清越的长啸,传自远方。转瞬间,但见空际一个黑点疾速放大,眨眼功夫,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来到斗场。身形虽然刹住,但虽身形带来的气势,登时掀起一阵狂风,将打斗中的人们扫得趔趄后退。这等气势,无与伦比。此人正是追踪小莹的那个灰衫老者。天煞与月煞见状,不禁大骇。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团聚(3) “老鬼那些猢狲竟然闹到这里,真是该死!”语音冰冷,犹如寒冰。 天煞与月煞抽动几下鼻子,神色更加惶恐。结结巴巴道:“你是神霄宫哪一位?” 灰衫老者冷哼一声,煞气顿涌:“不必多言,尔等违犯禁制,今日必死!” 天煞颤抖一下,惊恐道:“也许这是误会,阁下先听本煞分说。” “住口,老夫从不听由分说。” 就在此时,一道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 “魏宫主别来无恙,何必与手下计较。”灰衫老者听到声音,正在怔神之际,场中忽然多了一位黑衫老者。但见这黑衫老者满头灰色乱发,面皮纠结,白中泛青。薄薄的嘴唇,冷酷的嘴角,犹如鹰枭一般的眼睛,惨厉而怨毒。尤其是唇下长着一撮黑毛,特别醒目。 小莹见状,不由一震。忽然想起追踪“八荒淫魔”肖尘子时,在徽州遇到的那个神秘老者。当时,小莹曾想追踪,却被“鬼眼”杜子陵制止。想起此事,登时凝神,仔细观看。 黑衫老者整整衣襟,意态十分悠闲。道:“想不到‘神宫老祖’魏宫主依然健在,老夫十分钦佩。” “哼!”那被称作魏宫主的灰衫老者哼了一声,冷笑道:“彼此彼此。难得柳庄主还记得老夫的姓氏。” “当然记得。唉……想不到神宫老一代四大长老,如今已是四去其三,唯有魏老硕果仅存,可喜,可喜,可叹,可叹。” 魏宫主道:“看柳庄主神色,难道是不甘寂寞,重出江湖?” 称作柳庄主的老者道:“江湖混乱,老夫也不甘寂寞,出来透透气。” 魏宫主道:“不会是自感实力雄厚,想要一争天下吧。” “哈哈哈……”柳庄主大笑,道:“禁制虽未作废,但老夫以为现下江湖混乱不堪,宵小横行,群雄并起,早不是先前那般安静平稳。老夫蜗居鬼庄,早已耐不住寂寞,出来解解手痒。” “也罢,既然庄主不顾禁制,老夫又何必有所顾忌。” “这么说,宫主也有一争天下之心?” 魏宫主道:“彼此彼此,倘若再不出手,恐怕未来的天下将改弦易辙,两宫两庄岌岌可危啊。” “宫主真是高见,你我是联手还是……” “哈哈哈……老夫隐居多年,闭关苦修,就是一改数千年的惯习。” “这么说,宫主是要独吞天下了?” “老夫正有此意。” “哈哈哈……”柳庄主大笑,揶揄道:“宫主真是雄心万丈,不知凌云老祖,是否也有此种想法。” 魏宫主道:“凌云老祖多年没有音讯,怕是早已作古。现今天下,说不得只有你我两个硕果仅存。如此,四分天下合而归一,岂容他人在卧榻旁酣睡。” 柳庄主道:“既然宫主有此雄心,老夫也不便相劝,只有一点提醒宫主,江湖宵小众多,魔门风生水起,加之古月门等魔门旁支兴风作浪,恐怕仅以一宫之力平定天下,那是难上加难。” “难道庄主有联手之意?” 柳庄主摆摆手,道:“非也,非也。你我之间不必惺惺作态,在不损你我利益前提下,该合则合。” 魏宫主道:“怕是这种约定,也暗藏杀机吧。” 柳庄主笑道:“江湖争霸,尔虞我诈,本就暗藏杀机,宫主何必明说。” 魏宫主一指天煞与月煞,诡笑道:“嘿嘿,这两个狗东西杀我宫中门徒,恐怕就是鬼庄的杀机。” 柳庄主道:“此次纯属误会。” “误会?本宫从不相信误会,倘若庄主真要开战,本宫接着便是。” 柳庄主阴笑一阵儿,道:“宫主不必客气,你我活了一把年纪,对江湖那点手段,恐怕早已心知肚明。即便你我联手也是各取所需,至于最后……嘿嘿,到时再决高低不迟。” 魏宫主道:“庄主真有一副好心肠,杀我宫中门徒,竟是轻描淡写。” 柳庄主阴笑一声,道:“宫主以为是误会,那便是误会,本庄主不便解释。” 魏宫主冷哼一声:“死去几个门徒倒不足为虑,只是老夫这两日忽然感觉,未来天下将要大变,千余年的江湖态势将会土崩瓦解。只是不知变化后,是群雄并起,还是一家独大,甚或是依然如故。” 柳庄主诡笑,道:“正如宫主所说,任谁也不会容许他人在旁酣睡。” 魏宫主道:“今日之情形是否可以证明,庄主已开启争霸的序幕呢?” “宫主尽管想象,老夫不便说明,哈哈哈……” 魏宫主冷声道:“未来阻路者,魔门当是大患。” “哦?宫主高瞻远瞩令人佩服。嘿嘿嘿……”柳庄主狡黠一笑:“魔门是否大患,宫主自管定夺,老夫虽然也有同感,但老夫自有打算。” 魏宫主道:“据说鬼庄与魔门已发生多起冲突,魔门杀了星煞,地煞以及众多弟子,难道柳庄主矛头所指,并非魔门?” 柳庄主道:“宫主所言不假,不过数千年来,天下间何时没有冲突,两宫一庄之所以能有相安之局面,亦是历经血腥所致。目前,本庄虽与魔门发生冲突,但是敌是友仍未确定。对于这点,宫主不会不知,嘿嘿嘿……” “庄主真是一代枭雄,世所罕见,本宫佩服。” 柳庄主摆手,奸笑一声:“宫主不必佩服。话说到此,本庄主也提醒宫主,鬼庄与两宫以及两宫之间,千余年来,为敌为友也是几经变换。现今之局面,都是彼此依仗、彼此牵制、彼此需要而已。对于天下而言,本无真正的敌人,也无真正的朋友。” 魏宫主死盯着柳庄主,冷冷道:“庄主真要一意孤行?” “嘿嘿,常言道:水无常势,兵无常形,本庄主怎会一意孤行。面对当今天下,一心一意恐怕不妥,本庄主要多心多意才行。” 魏宫主面色稍霁,感叹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或许又到合久必分之关口。但无论如何,最终都要重新平定下来。只是未来的平定,是否属于你我之中哪个而已。”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团聚(4) 柳庄主笑道:“哪个无关紧要,只有未来可以证明。” “也罢,既然庄主已经铁心,本宫亦不会自甘寂寞。” “哈哈哈……”柳庄主大笑一阵,朗声道:“宫主说出此话,恐怕早已思虑多时。未来鹿死谁手,只有各安天命了。老夫尚有要事,恕不奉陪,走!”说罢,招呼天煞与月煞,腾身离去。 柳庄主三人离去,魏宫主冷哼一声。 “宫主,庄主?天煞、月煞,鬼庄……庄主?难道这灰衫老者就是神霄宫的真正主人,看来不错。黑衫老者便是鬼庄庄主柳残生。”小莹暗暗猜想。暗忖:“难怪那日遇到他时,感觉心神不安,此人功力真是难以预测。” 正在思虑的当口,便听魏宫主喝道:“无用的东西,四五十人都拿不下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不知几个神老如何调教的。哼!”旋即,抽动几下鼻子,道:“尔等可曾见过一个苗条身影?” 一汉子道:“不曾见过。” “真的未见?” “确实未见,我等只顾拼命围攻,并未见到什么身影。” 魏宫主冷喝一声:“一群废物!”喝罢,挥手将众大汉扫到一旁。缓慢地向地上的尸体走去,来到尸体前,仔细翻弄一阵,又抽动鼻子嗅闻。旋即,眼中泛起一丝阴笑,笑声未落,身形已向河岸逸去。到了河岸,伫立良久,随即又返回斗场。凝神探查,来回走动。片刻,又向河岸飘去。如此来来回回往复三四次,停下身形后,耳朵轻颤几下,凝神谛听。 小莹屏息运气,保持无影秒空身法,距离灰衣老者仅有不足三丈左右。眼见魏宫主犀利阴狠的双眸,感受阴冷无俦的煞气,不禁暗暗吃惊。心道:“柳残生口中所说的魏宫主,恐怕就是神霄宫的宫主。想不到四大神老之上,还有这么一位厉害的宫主,估计年岁总有一百六七十岁,而今依然健在,真是匪夷所思。” 小莹纹丝不动,魏宫主迎风而立,也不曾移动分毫。众汉子见魏宫主不动,既不敢询问,亦不敢移动。过了两刻钟,魏宫主毫无欲走之意。小莹暗暗心惊,想不到这老家伙如此镇定,耐心与毅力真是超乎常人。 “狡猾的东西,居然骗过了老夫。”好久,魏宫主才出声。说罢,挥手道:“将这些尸体埋了吧。” “是!”众大汉应了一声,如释重负。纷纷将尸体抬到岸边一块洼地,运用掌力将洼地破开深掘,随后,把尸体一个个扔进土坑内。小莹附在一个尸体上,本要隐身遁去。但见魏宫主始终跟在众人后面,凝神嗅闻,便知老家伙在搜寻气息。因而,在尸体抛进土坑时,小莹亦是随之落进土坑。 魏宫主走到土坑边上,嗅闻几次后,无奈地摆摆手:“埋了。”众汉子听罢,应声而动。但听砰砰砰一阵响动,随着劈出的掌势,不一刻,土坑便被泥土埋得严严实实。魏宫主好似仍不放心,再次打量一番后,才忽然腾身,随风而逝。 三日,整整三日。 当晨曦微露,天际泛白,小莹才慢慢破土而出。 三日中,小莹运起龟息之法,紧贴着尸体,若非是武林儿女,怕不早被吓死。露出半个头时,小莹仍不放心。凝神仔细探查一遍后,方才慢慢爬出来。一边爬出,一边运气隐身,小心伏在地面,抽动鼻子,仔细搜寻。 刚要起身,忽然发觉地面不平,急忙推上泥土,拍实后看看与四周无甚分别,这才腾身向上拔起身形。直到三四十丈高下,方才向东北方向飘去。 翌日,土坑前,忽然飘落一个高大的身影,来人正是魏宫主。凝神观察好一阵儿,方才腾身飞向半空,不一刻,又飘落地面。 “想不到此女竟有这等耐性,这般坚韧!唉……老夫竟然如此疏忽,一日过去,再追已然不及啊。”叹罢,恨恨地哼了一声,闪身而逝。 ***** 几日后。 赤莽山,梵净谷。 梅梅与绿萼早已回返,小婉也安然返回。说起小莹独自引走灰衣老者,幻天十分担心。梅梅、小雪等人听说后,便急着出去接应,幻天考虑再三,制止了梅梅。在焦急的等待中,小莹终于安然回返。 幻天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众人围在小莹身旁,自然是问东问西,满怀惦念之情。小莹叙述经过,幻天听得相当紧张。众人离去后,两人又密谋一阵儿,商讨应对未来之事。分别两月有余,期盼自不待言,自然又是一番缠绵。幻天使尽解数,小莹异常满足。她明显感到,幻天对自己极为细心,呵护有加。并在众人面前对自己另眼相看,言语中极为倚重。小莹自是暗中欢喜,在魔门中地位渐稳,威望渐立,不禁颇感欣慰。 这几日,已经到来之人有:往生堂四大堂主,卞琨以及无情门八大弟子、解威、马倩儿、七大魔女、静定师太、李潇潇以及清虚门六大弟子凤瑶、紫琼、莲花、乌梅、兰香、竹君等人一同进入梵净谷。乍然进入谷内,六位姑娘忐忑不安,感觉似在梦里一般。沈若冰也是首次来到赤莽山,进入魔门老巢,看到李潇潇、静定师太、马倩儿以及四大堂主时,不禁十分惊讶,这才知晓原来一干人等都是魔门中人。想不到江湖十大美女,包括自己在内竟有五位身在魔门。几日来,她与众人渐渐熟络,尤其与小雪、小婉等人更是融洽,相谈甚欢,十分愉快。 静定师太、李潇潇奉命来到梵净谷,激动之情无以言表。按实而论,两人功力同小雪、小婉等人相比,虽然还有一些差距,但同自己对照,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到两人功力增强,神质变化,愈加美艳丰腴,幻天欣慰的同时,也是爱惜有加,连续两日,足不出户,同二女厮守一处。久别重逢,二女恰似干柴烈火,几乎无时无刻激荡缠绵。想起当初被禁时,不免感到屈辱。但此时此景,却由衷感到,被禁时的某些屈辱,好似变成了一种美好的回味。整整两日,在幻天照顾下,两人容光焕发,越发美丽丰润。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团聚(5) 随后,七大魔女亦先后承受雨露,再经众人合气练功,更见滋润美艳。坤女一直在楚州黑崖鬼林精心布置,此次回返,见到幻天如同隔世一般,自是十分欢喜。小莹看到如此情形,虽然知道魔女们的由来,也稍感酸楚。但见小雪、小婉等人与静定师太、李潇潇相处融洽,同时也对七大魔女另眼相看,以姐妹相待,不禁感慨万端。魔门如斯,当真奇特。思虑一阵儿后,亦慢慢放开心怀。闲暇时,暗暗琢磨如何定夺魔门未来。 梵净谷内,自众人逐一到来后,渐渐热闹起来,从早到晚,欢声笑语不断。其中最为兴奋之人当属梅梅与绿萼,两人在梵净谷议事堂摆开赌桌,吆五喝六,震天动地。仅两日功夫,包括小雪、小婉在内,静定师太、李潇潇、马倩儿、沈若冰以及凤瑶、紫琼、莲花、乌梅、兰香、竹君等一干女子,俱被二女吸引而豪赌起来,玩得昏天黑地,不亦乐乎。 这日晚间。 幻天与小莹找来卞琨,单独嘱咐一番。 卞琨走后,卞云与沈若冰来到。 幻天见两人携手进来,心知两人感情已到如胶似漆地步。 卞云见幻天微笑,急忙单膝跪地,道:“弟子拜见师父、太女。” 幻天摆手:“不必多礼。” “谢师父。”卞云起身。 幻天笑道:“卞云,沈姑娘可好?” “这……”幻天一问,卞云不知说啥是好。 沈若冰看到幻天眼神,同样不知所措,羞涩道:“禀告教主,云儿与我一切安好。” “呵呵,看你二人风神不凡,必是珠联璧合,相映成趣啊。” 卞云听罢,急忙跪下:“禀告师父,弟子恪守礼数,并未……” 幻天急忙摆手:“为师并非是指男女之事,而是两人若能同心协力,心无旁骛,定会将养身心。看你神色气势,魔功已经到了七八层境界,真是难得。” “师父夸奖,弟子有愧。” “不必谦虚。哦……沈姑娘进境如何?” 沈若冰道:“禀告教主,本姑娘……” 幻天笑着摆手,道:“既然你已经属意卞云,按理也该称我一声师父。” “这……”沈若冰听罢一怔,遂迟疑道:“本……这……是否合适?” 幻天又道:“本教与沈秋寒乃为忘年至交,并以兄弟相称,如今你称本教一声师父,顺理成章,难道有何妨碍,呵呵。” 小莹嫣然一笑,看得沈若冰都有些痴迷。“沈姑娘,教主说得在理。” “这……”沈若冰定了定神,依然犹豫。卞云暗中示意并捏捏沈若冰。平复心绪,方羞涩道:“既然如此,我便改称师父。” 幻天不依不饶:“既然改称师父,便该有师徒礼节。” 沈若冰愣了一下,遂敛衽一礼:“师父在上,弟……弟子给师父行礼。” 幻天指了指小莹,道:“这又如何……” 沈若冰盈盈一拜:“师母在上,弟子这厢有礼了。” “沈姑娘快快请起!”小莹急忙扶起沈若冰,回头嗔怪道:“你这魔头,我与沈姑娘年龄相仿,如同姐妹,如此称呼岂不折杀我么。” 幻天大笑,道:“天地君亲师,乃古来圣训。看似死板,实则人间至理。一则心有尊长,二则心存敬重,三则上下所分,相互做亲,聚亲而据,方能稳固。礼节周数,实乃人之常伦,万不可废,不可废。” 小莹笑道:“此言若是大儒所说,尚算斯文,出自魔头之口,倒觉得有些滑稽。” 幻天又笑道:“沈姑娘,本教已两年未见你父,不知他云游何方?” 沈若冰道:“爹爹四海闲游,居无定所,弟子也不知他身在何处。” 幻天叹道:“沈大哥意趣清雅,不喜凡尘,乃高人也。” 卞云犹豫道:“楚师弟功力一日千里,智计超群,弟子冥顽愚钝,恐怕无力再做……” 幻天摆手,笑道:“你不必担心,功力高低只是自身修为,这与名分毫无关系。能为人中之主,首要以德服人,功力、能力,甚至财力、物力次之。若是如你所想,以本教功力,岂不当皇作帝。” 卞云讪笑,道:“师父说的是,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鲜不及矣。但以师父之能……哦,还有师母之智,即便作皇作帝也富富有余。” “呵呵,你小子竟也学会逢迎了。” 卞云忙道:“此乃弟子肺腑之言,绝非诳语虚言。师父,楚师弟不论德品、功力,诸般俱是上上之人。弟子能力尚缺,已不好方便调遣,因而……” “本教自有安排,你安心做主便是。” “是,师父。”卞云恭敬道。 幻天道:“为师已将未来安排,告之卞琨,日后如何行事,他自会告诉你。若无他事,你二人去吧。” “弟子告退。” 卞云、沈若冰施礼退出。随后,幻天又将李潇潇与静定师太找来。 两人不知何事,进屋后见小莹端坐,竟有些不知所措。 少顿,两人给幻天及小莹施礼:“少爷、少奶好。” “免了,免了。”看到两人,幻天十分喜悦。 小莹见状,起身道:“幻郎,四大堂主说是有事商量,你与两位门主先谈。” 幻天笑道:“如此也好,莹儿去吧。” 小莹表情平静,对李潇潇两人微微点头,径自出去。 静定师太与李潇潇目送小莹身影消失,不禁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幻天满脸笑意,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几乎同时,娇呼出口,一同扑到幻天身旁。两人分作左右,搂住幻天,状甚亲昵。幻天轻舒双臂,环抱两具丰腴的娇|躯,往日情景忽然浮上脑际,不禁唏嘘不已。 此时此刻,往日那一幕幕画面,在幻天眼前簌簌闪过。曾几何时,他内心充满愤恨,囚禁二女一年有余,并肆意惩戒、折磨,如今感到,当时的内心确实有些扭曲。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受辱之屈,若以世人眼光,自己种种行为尚有情可原。如今念及往事,竟觉得十分荒唐。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团聚(6) 暗道:“以往诸般事情,许是上苍有感,令我今生遭到报应。报应现前,定是消除往世及今生所造罪业。不然,魔门何能劫后余生,本教何以有这多妻室。真是报应不爽,因果不空。” 幻天心潮起伏,思绪连篇。好半晌儿,开口道:“曾几何时,魔门隐忍蛰伏,令本教心神不宁。先祖所留大业,竟不得在本教手中发扬光大,每每思及此事,便如炽火焚心。应该说,本教以及魔门能有今日,虽乃天定之数,又何尝不是人为所致。” 二女默默不语,幻天静虑一阵儿,刚要开口,便听李潇潇道:“适才少爷提到魔门以往,后又言及魔门今日。奴家以为,这与人为不无关系。近几年来,每当闲暇之时,奴家时常想起过往言行。思之,念之,真是羞愧难当。以奴家看来,少爷能有今日,恐怕与奴家当年行为有莫大干系。想当初,奴家鬼迷心窍,其言其行,违背天伦,丧尽天良,真是令人不齿,百死莫赎。为此,奴家虽日日忏悔,也难消愧疚之万一,唉……” 静定师太听罢,亦是感慨万千,忧闷道:“潇潇所言,亦是奴家之意,我们时常念叨此事,并在佛前忏悔,以期消弭往日罪恶。” 幻天听罢,内心稍安。轻舒一口气,道:“本教当初留下你二人性命,亦是一念之差。其实,当时本教被仇恨所蒙蔽,其愤恨程度难以言表。也正因此,在极度愤恨下,毅然投身湖中,以求速死。却不想在万念俱灰,一心求死情形下,心神竟然异常平静,否极泰来,彻底放下一切尘俗,进而灵台空明,清净现前,豁然恢复几分自性,顿悟魔功真谛。同时,也亏得灵光闪现,在极度愤怒、将欲杀尽天下之际,猛然想起突破魔功极限时情景,方才忍痛收手。而今思前想后,本教能有今日,实乃尔等所赐,应该万分感谢才是。” 静定师太忙道:“少爷这等说法,当真折杀我与潇儿。当年我与潇潇受些折磨亦是报应,少爷非但不杀,反而传授清虚宝录功法,此等大度心性,真令奴家无地自容。” 幻天笑道:“往事已矣,不必为此愁苦。佛家常言,烦恼即菩提。你二人对本教及魔门,乃是无上机缘,此中道理,虽非一时可解,但真相确实如此。” 静定师太听罢,面色一整,肃然道:“奴家自小出家为尼,十八岁斩断青丝、正式剃度,受持三宝,具足比丘尼戒。初时,也曾相伴青灯,诵读不少经书,类似烦恼即菩提这等佛言佛语,亦是常常挂在嘴边。只因根性不利,福德不足,暗昧愚痴,直到如今,也未解得其中三昧。今日少爷提起,奴家便斗胆相问,既然是烦恼,又如何称为菩提?” 幻天笑道:“烦恼即菩提,即说缘起性空,诸法一如,亦即诸相无相,诸法实相,此乃佛法大根大本。菩提为性与体,烦恼为相与用,有性必有相,有体必有用。性相一如,体用一如,法法皆如,乃是一体。不二之法,乃是佛法,便是此意。当今凡尘,芸芸众生,几乎每个人都有烦恼,甚至愤恨、愤怒,其现象无量无边。若能悟出真相,烦恼即刻止息。无有挂碍,一心清净,便是回归性体,本有智慧德能自然现前。这便是烦恼即菩提简略释义。” 静定师太听罢,非但不明,反而更加疑惑,道:“何谓性相一如,体用一如?” 幻天道:“真正说起此事,即可一言以蔽之,又可说上几月、几年,甚至终生也难以说尽,其中奥妙就在自悟。性与体空寂不动,但能现万相,为能生;相与用无量无边,为性体所生。性体与相用,一个为能生,一个为所生。所生之相与用,乃是因缘和合而生,即是和合而生,则无有自性,当体即空,了不可得。总之,离相则无性,离性则无相。体与用亦然。性即是相,相即是性,体即是用,用即是体,能所不二,性相不二,体用不二。烦恼、菩提也即不二,烦恼即菩提,菩提即烦恼。” 静定师太仍未解悟,迷惑道:“少爷越说越玄奥,奴家仍是一知半解。” 幻天轻笑,道:“此事确实难解,非上根利智者能悟。在此五浊恶世,每时每刻,世人皆被妄想、分别、执着所遮蔽,烦恼无量,苦海无边,人生充满消极、磨难、坎坷。迷而不悟,见而不解,内心杂染,贪嗔痴三毒俱全,以致争斗不断,血腥漫天。倘若明了烦恼即菩提,推而广之,天下万物万事皆可为师,去迷开悟只在一念之间。只看如何发心,如何转念,如何保持正见、正思,更为紧要处,乃是精进力行不懈,方可证得佛果,离苦得乐。湘儿可曾明了?” 静定师太依旧不解:“虽有启发,仍不能全解。” 幻天道:“感到烦恼时,是谁在烦恼?” 静定师太迟疑道:“奴家。” 幻天笑笑:“无忧无恼时,自感清净快乐,又是哪个?” “还是奴家。” “烦恼消尽,便是平静快乐,是否都是你自己呢?” “当然。” “那么,当你识得烦恼的原因,转而快乐,又是哪个在起作用?” “奴家自己。” “呵呵,是你这丰腴饱满的身子么?” 静定师太犹豫片刻,道:“好像……哦,不是奴家的身|体,而是这里。”说着,指了指心口,又指了指额头。 幻天道:“说起这种道理,其背后所蕴含的道理还有很多,一时难以说清。简单说,整个大千世界,肉眼所见一切,都是我们心识在起作用。唯心所现,为识所变。对于诸般烦恼而言,俱是心识所起之作用。菩提与烦恼并非两件事物,而是心与识、性与相、体与用,相合而成。这亦是方便说法,绝非究竟真谛。动念是苦、是悲,转念则是菩提。一念不觉一念迷,破迷方能开悟。常说不怕念起,只怕觉迟。凡与圣、迷与悟,只在一念之间。”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团聚(7) 静定师太好像明白不少,道:“少爷当年便是因此而转念,以我二人之过,深观深照,转识成智,转迷为悟,进而突破魔功极限。不知奴家所言对否?” 幻天笑道:“不怪湘儿是清虚庵主,毕竟是多年熏染,道种生根。湘儿说得不错,大意基本如此。不过,本教适才以你自身举例,也只是方便说法。你我现在这副躯体,外相上看似乎有你有我,分别清晰,好似不容置疑。其实,这实为一种幻像,一种假象。究竟来讲,我们眼、耳、鼻、舌、身、意等六根接触六尘境界,看似实有,其实都是虚妄之相。真相为何?乃是刹那九百生灭,了不可得。若不抛离这种虚妄认识,贪恋执着外境,便无法一心清净。习练魔功,重在道心清静,最忌患得患失,内心杂染。如此,则无法专精,亦无法达到最终极致。当然,期盼极致也是一种妄念,只要一心专注,真正认识宇宙人生真相,方能证入无上境界。一无所得,以无所得故。无得而有得,无生无死,不生不灭。倘若如此,魔功亦是不生不灭,无虚无实。天地为我,我即天地,何人能与之抗衡!” 李潇潇惊异道:“这……便是神仙境界了。” “呵呵,神仙也有极致之境,尽管寿路极长,世人难以想象,但毕竟出不了三界。其福报享尽,也要堕入轮回,尚不能说是无生无死。” “那又如何达到?” 幻天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你二人若能一心向善,精进不辍,后不再造,不但可以消除各种苦、无边烦恼,功力也会不断增长。” 李潇潇道:“此言当真?” “当然,本教并无虚言。” “这……何谓后不再造?” “譬如,刚刚泛起不正念头,刚要说出不善之言,刚要做出不正之事,能够即刻醒悟,从此不再犯错,这便是后不再造。如此,方能逐步消除烦恼,清净本心,习练魔功才能一门深入。心不静,心不定,无论习练何种功法,都无法达到极致。所谓定而能静,静而能虑,虑而能得是也。” “哦……原来如此。”李潇潇似有所悟。 幻天见状,内心欣慰,笑道:“难得你二人还有悟性。” “都是少爷启发得力。”随即,贴住幻天扭动。 幻天轻笑,拍拍娇|躯,道:“潇儿不必谦虚。本教细查之下,发觉你二人功力进境不错,虽然不及小婉、小雪,但也非同寻常,不知是何原因。” 李潇潇坐正,媚笑道:“少爷怎地忘了,清虚门有块寒玉,对练功极有益处。我与齐姐担心功力不足,怕给少爷添麻烦,便日夜苦练,在寒玉上打坐勤修。除非有要事,几乎不眠不休,因而才有这番情形。” 幻天欣慰道:“怪不得同你二人练功欢愉,感觉甚是清爽,原来如此。” 静定师太道:“若对少爷有所补益,奴家真是欣慰。” 幻天笑道:“难得你二人有心!今夜陪本教好好歇息。” 二女一听,不禁大喜。转而,李潇潇不无忧虑道:“少爷与我等亲热,几位少奶不知会有……” “呵呵,不必担心,快去净身。” 李潇潇两人听罢,登时放下心来,互视一眼,顾不得羞涩,三下两下便脱去衣物。旋即,柔美的光影闪动,飞也似地跑进里间…… 星光倾洒,暗室飘香。 幻天左右环抱,软玉在怀,尽情享受温柔。今夜,许是二女知道这等光景不长,不知从何处学得的奇妙手法,尽数在幻天身上施展。其手法之娴熟,动作之轻柔,感觉之畅快,竟比梅梅从柳莺莺那儿学得的手法还要高明。如今,幻天已然到达心如止水、无想无念之境,平日里若非接触亲密,自然原始意念似乎已经消融不见。即便做起云雨之事,亦是随意自然,无所贪恋。并且,同众女行事主要是为冲和练功。但此时此刻,二女所施手法,竟是难以自制。外加二女媚态万端,搅得幻天心中生火,不知不觉间,双手透出清气。李潇潇两人顿时一颤,激荡之下,越发肆意。 玉|体娇嫩丰满,犹如水蛇一般,左缠右抱。耳鬓厮磨,快慰连连。不消一刻,满室飘荡诱人气息,情绪逐渐高涨,恰似海水翻腾,挑动敏感神经,一波波地涌进全身。二女情|潮泛滥,迷离中再难控制,但听李潇潇娇呼一声,忽然引身……旋即,顿将幻天全部吞噬……两刻钟后,二女移形换位,静定师太亦复如是,挺身贴服,轮换上阵。三人激荡疯狂,缠绵不休,直到午夜过后,方才渐渐止息。 天色微明,宿鸟醒来,鸣啼不止。 梵净谷,在鸟儿的鸣叫声里,开启了新天。 两人先后醒来,对视之际,床榻上已空无一人。二人颇感诧异,不约而同一起坐了起来。看到对方疲惫而带着红晕的面容,一时之间,仍感娇羞。同时,眼神中也隐含一丝惬意。夜里缠绵激荡情形,又浮现眼前。这一刻,两人竟然控制不住,又升起一丝情|潮。 外面,远远传来一阵吆喝声。 “齐姐,凤瑶、紫琼她们又在习练无极天魔阵。” 静定师太抓起衣服披在身上,道:“这几个丫头来到此地,各个兴奋不已,看到了自己的差距,抓紧练功,十分难得。” 看着静定师太丰润白皙的身子,李潇潇笑道:“这些时日,少爷独对你我有所偏爱,先后两次与你我彻夜缠绵,怕是已经忘却了前嫌。” 静定师太道:“潇儿,若我所料不差,少爷已经悟道,如今心静如水,平等心、慈悲心自然生发,想来对先前之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即便忆起以往诸事,也无任何挂碍。” “如此,当是你我幸事。” 静定师太感叹道:“或许如此,只是……” “只是甚么?” “我只担心少爷真正悟道,日后在没有这等情景了。” 李潇潇道:“既然悟道,当是已无任何挂碍,行起此事又有何妨?”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团聚(8) “说是无妨,亦是无妨,只看少爷心性。这几日与你我如此,当是少爷偏爱你我,刻意助我等提升功力。魔门众女各个功力不凡,你我与之相比还有一定差距。你我自感进境神速,但仍需勤加苦练,以不负少爷期待。” “苦练当然,只是……”李潇潇欲言又止。 “潇儿有何难言之隐?” 李潇潇沉吟,担心道:“这几日以来,齐家姑娘对你我不冷不热,不知能否容得下你我。看太女神色,似乎不如皇甫与董姑娘热情。未来真难以预料。” 静定师太道:“如说心性,女子大凡如此,只是不知太女如何。如今担心,也是无法。” “那该如何是好?” 静定师太沉思一番,转而展颜一笑,道:“还是少爷说得好,烦恼即菩提,菩提即烦恼。既然身在魔门,何必顾虑此事。只要少爷厚待你我,这便足矣。至于其他如何,权当历事练心便了。” “难得齐姐想得开,目下也只能如此。” 外面的吆喝声越来越清楚,两人互视一眼。 李潇潇道:“你我出去看看。” 静定师太神秘道:“潇儿不觉疲乏?” 李潇潇一怔:“疲乏?齐姐,现在不知怎地,按理讲折腾两日两夜,本该疲累才是。但此刻倒觉得神清气爽,泥丸充盈,岂非怪事。” “你若不言,我尚未觉得。此刻,竟然与你感受相同。” “少爷真是奇怪,一身功力简直匪夷所思。” “所言甚是,不然你我……” “齐姐莫要再提以往,少爷不计前嫌,我等何须仍然记挂在心。” “此次与少爷相聚,才真正放开心怀。不过,真正放下,也非易事。” “你我尽量卸去此烦恼,不然,也不会真正融入魔门。” “潇儿说得是。” 李潇潇道:“外面实在热闹,出去看看。” 静定师太笑道:“莫急莫急,你我还应仔细琢磨,通气练功。” “少爷不在,如何练功?” “据我猜想,夜间,少爷定会回来。” “何以见得?” “你是否记得,少爷在定中曾言,自与你我通气练功,内中气息稍见温和?” “不错,这又……” 静定师太笑道:“外加你我手法神妙……” 李潇潇道:“既然如此,你我现在如何?” “少爷乃是关心你我,唯有提升你我功力之愿。” 李潇潇听罢,不禁恍然大悟,媚笑道:“你我或是练功,或是歇息,耐心等待少爷就是。到时齐姐再施些手段,少爷又将……” 静定师太道:“即使好事,也当适可而止。人生不长,但也不短,莫要惹得少爷烦了,你我便没销魂的福分了。” “齐姐聪明!” “潇儿也不愚钝。” “还是齐姐狡猾。” 两人互吹互捧,静下来后,安心练功。 晚间,戌时初。 幻天果然回返。 屋内并无动静,幻天迈入内室,见床榻上两具丰满的娇|躯横陈酣睡。见状,幻天轻轻摇头,但在瞬间,眼里浮现一丝笑意。悄然来到床边,静静欣赏如玉如脂般的身子。尽管这两具身子,幻天已不知看过多少遍,欣赏过多少次,一起缠绵过多少回。今日再看,仍如当初,令人割舍不下。李潇潇两人喘息均匀,睡姿安然。轻轻揭开丝被,二女胸腹微微起伏,整个玉|体曲线玲珑,高低错落。肌肤宛若凝脂,如雕似琢。 二女睡得安详,娇面浮上一丝红晕。眼见这一幕,幻天异常宽慰,不知不觉间,内中升起一丝炽热。但听二女发出喃喃细语,竟一同侧过身去。此时再看两具侧卧的身子,曲线更加迷人,恰似女神一般。不经意间,就在二女侧身翻转之际,幻天忽然发觉,在李潇潇股股间,蓦然闪过一点光亮。 幻天大奇,再看静定师太也是如此。随即,幻天轻轻地抚摸,触手之下,感觉异常粘腻。登时,幻天恍然大悟。 “本教来此,还敢装做熟睡。”说罢,照着两人屁股,各自拍了几下。二女吃痛,不禁哎呀一声,急忙爬了起来。几乎同时出声:“少爷住手,住手,疼死奴家了。” “竟敢蒙骗本教,该当何罪!” 李潇潇媚笑,道:“少爷怎知我俩装睡?” 幻天指指股间,邪笑道:“此为何物?” 李潇潇登时醒悟,扭捏一下,面上浮上一层红晕,赧然道:“还是少爷眼尖。呵呵,奴家与齐姐等待你多时,心里焦急,自是无法控制。少爷,难道不知我与齐姐的心意?” 幻天抚摸娇躯,笑道:“真是一对淫|娃,竟然泛滥到如此地步。” 静定师太满面娇羞,急忙坐正身子。道:“少爷待我俩一片赤诚,奴家倍感温暖,窝在少爷床上,欣喜都来之不及,哪里还能睡得下。只因不舍离去,才赖在此处等少爷回来。听到少爷回来,越想越甜蜜。越想越……自控不住,这才让少爷见到,闹出这等羞人之事。” “羞人?”幻天诧异:“想当初,你二人日日裸裎,何曾羞过。” 静定师太听罢,更觉难堪。但转瞬间,便即释然。道:“那……说起当年情形,实在不安。当初被禁时,惊惧、羞愤、绝望一同涌向心头,哪儿还顾得其他。随后,因时日一长,也就心灰意冷,得过且过,渐渐习惯了。如今想起当年那些日子,不知怎地,非但不觉耻辱,反而有种期望。倘若当年情形再现,奴家倒十分希望能与少爷日日相守,终生不离。” “呵呵,真是奇怪。也罢,明后两日你二人就在这里,日日如此。” 李潇潇惊喜道:“什么,少爷不是在说笑?” 幻天佯作疑惑状,道:“你二人适才所说,难道不是真心话?” 李潇潇忙道:“齐姐怎会说假话,奴家也是那般心思。”说罢,竟忽然搂住幻天,使劲儿亲热起来。过了好久,幻天才呼出一口气。 “真是一副淫|相,快些净身,随后好生练功、冲和。” 两人一听,幻天所说果然非虚,抱住幻天又亲上几下。随后,双双奔入里间。须臾,便响起哗哗的水声……儿女沐浴后,一番缠绵必不可免。随后,照例通气练功,合|体冲和……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团聚(9) 三人缠绵,冲和练功自不待言。 此时此刻,梵净谷议事堂,已热闹非凡。 夜间,高亢亮丽的嗓音,直冲天际,梵净谷似乎已成豪赌的乐园。梅梅与绿萼嚷嚷最欢,同时也少不了众女的呼喝声。 堂内,除小莹与小雪不在,其余众女几乎都围在赌桌前。 这几日,幻天足不出户,梅梅极为识趣,看到众魔女回归,并未缠着幻天。整日间,便与绿萼沉浸在赌桌前,尽情玩闹。众女也渐渐上瘾,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在赌桌上一展身手。今日,幻天破例外出查看谷内情形,也曾参与几手。看到众女所使手段,已将修为化成赌技,因而并未阻止。想到未来可能掀起的血腥,魔门众人将要遇到的风险,如此豪赌,将是人生曾有的快慰。 小莹在东麓院寝房同四大堂主商议完毕,便来到西麓院“竹馨园”小雪住处。几句闲语后,随口问起李潇潇与静定师太。小雪见其神色有些异样,已知其意。 小雪故意问道:“三妹是否有何心事儿?” 小莹犹豫,道:“大姐,有些话本不该说,但不说又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呵呵,三妹尽管直说。” “不瞒大姐,李潇潇、静定师太……这两个女子丰腴饱满,妩媚万端,浑身尽是娇媚之气。以我等女子眼光而看,都觉诱惑人心。幻郎同二女已相聚几日,至今仍然厮混一处,是否被两人媚气所惑,而乐不思蜀呢?” “呵呵。”小雪娇笑,道:“原来如此,三妹不必担心。” 小莹忧虑道:“我原也听过他们曾有的某些情形,何以这般亲密?” 小雪听罢,知道小莹心事儿。笑道:“三妹,他们之间到底如何我不甚了了,这些年来相公未曾细说,我也不便多问。只是听说他们之间曾有不小误会,来龙去脉极为复杂。说起此事,恐怕还要涉及到石中玉等,还是不说的好,省得烦心。无论如何,相公对三妹极为倚重,还有何不放心处?” 小莹道:“只是感觉有些奇怪,忍不住想问,又感到不便,唉……” “三妹最好莫问,相公如此对待两人,想来他自有打算。如若论起功力,李潇潇两人恐怕还不及我等。据我所知,相公智深如海,满腹韬略,断不会沉迷女色。目前,以魔门现有实力,尚不足以对抗天下,相公如此作为或许是有意打造二女,增提魔门实力,为日后争霸江湖做些准备。” 小莹道:“大姐所言,极有道理。我也曾在暗中仔细查探,发现李潇潇与师太功力绝非等闲,极为深厚。二人气韵内敛,英华不彰。若非细查,很难发现。尽管不及你与二姐,但也相差无几。” 小雪听罢,也有些诧异。道:“两人原先功力,照比我等相去甚远,三妹如此断定,确实出乎意外。既然如此,或许两人自有奇遇吧。” “奇遇!幻郎怎未说起?” “那魔头从不细说某事。” 小莹听罢,转忧为笑:“大姐与幻郎相处日久,不知他还有何秘密?” 小雪道:“若说起秘密,这梵净谷相公便从未说过。” “此处关乎魔门生死存亡,关系重大,幻郎不说情有可原。” 小雪叹息一声,道:“若非来到此处,当真难以想象天下间还有这等神秘幽深之地。相公曾说,以他这代魔门宗主,已经突破魔功极限,且还有进一步突破的可能。面对整个天下,此等时机,千百年来所少见。相公胸怀天下,说出此言,便已明确表态,对于魔门,未来将不会安居一隅。”说着,看看小莹又道:“如今魔门实力渐强,又有三妹从旁辅佐,魔门大业成算更大。” “大姐怎夸奖起我来了。”小莹嫣然一笑:“争霸江湖,何其艰难,并非是想象那般简单。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前番所遇神霄宫那灰衣老者,不出意外,便极可能是神霄宫真正的宫主。功力之高,恐怕不在幻郎之下。而且,鬼庄庄主柳残生也已现身江湖,尚不知凌云宫是否还有更高的人物。种种迹象表明,未来之艰辛,极难想象,形势不容乐观。” 小雪道:“但看相公神色轻松,不似有何担心,是否成竹在胸?” 小莹轻轻摇头,道:“幻郎喜怒不形于色,单看外表,无法知其真正心思。不过,据我所知,那是幻郎故作姿态罢了。面临险恶形势,主脑人物必要沉着自定,举重若轻。如此方能稳定人心,不致先乱阵脚。” “三妹说的是,这么多年,我并未看到相公有惊慌之时。” 小莹道:“幻郎乃人中之龙,这也是我投身魔门,委身幻郎的真正原因。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男儿应有的气概。” 小雪道:“看来还是三妹懂得相公,我真是有所不及。” “呵呵。大姐投身魔门因为什么?” “这……或许和你一样。”小雪笑笑。 小莹沉吟一声,道:“不知幻郎此时如何,是否……” 小雪诡秘道:“莫非三妹等得不耐?” “不,不。”小莹摆手,道:“幻郎曾说,近期他极有可能突破魔功极限,只是不知突破极限时,将会遇到何种不测之凶险。如今,他与李潇潇、静定师太日日缠绵,万一勾起痼疾,将有走火入魔之虞。” 小雪道:“三妹不必担心,相公知道轻重。恐怕是助其练功吧。” “但愿如此。大姐,那两位女子对幻郎是否倾心相陪?” “当然。不只是倾心相陪,而是死心塌地。” 小莹道:“据说石中玉对李潇潇仍是念念不忘,可见其魅力。” 小雪犹豫一下,道:“三妹说得不错,对于此事,相公真是不堪回首。相公并未多说,只是听卢四叔简要说起一些密情,但不详尽。如今看,李潇潇……还有静定师太,风韵万端,天下间几乎无人可及。在江湖十大美女中,李潇潇之美别具风韵,清雅中饱含令人无法抗拒的媚气。而静定师太原本便是上代江湖八大美女之一,如今在相公滋润下,面貌恰似桃李,别具风骨。妩媚之气、诱惑之力与李潇潇不相上下。”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团聚(10) 小雪稍顿,又道:“单以妩媚风韵而论,你我都有自愧不如。卢四叔说到,李家与卢家乃是世交,李潇潇与相公早有婚约,但始终也未成婚。相公眼见无望,便心灰意冷。不曾想,某日李家忽然来信,催促卢家早日完婚。相公闻讯,喜不自胜,哪知李潇潇下嫁卢家,乃是另有目的。当时,李潇潇与石中玉出双入对,突然要求完婚,乃是同师太密谋,为了谋夺卢家财产,助石中玉接任天地盟盟主。完婚后,两人并无夫妻之实,且李潇潇早有身孕。相公得知此事后,万念俱灰,几近痴呆。冥冥之中,似有天运,相公在清醒后,竟然突破魔功十二层极限,本欲将全部斩杀,但却因某种原因而暂时留下两人性命。据说,相公曾经封住两人神识,关在屋内,一年不见天日。而且……而且不许两人身着任何衣物。一年后,相公竟然宽恕两人,并传授魔功。” 小莹感慨道:“相公真是奇怪,遭受这等奇耻大辱,竟然饶恕两人。” 小雪道:“卢四叔只说大概,相公也未说明囚禁两人的目的,如何囚禁,如何对待两人,不得而知。据我猜测,恐怕也是像今日这般。” “怪不得两人同进同退,没有一点避讳,恐怕早已习惯。” 小雪道:“两人原本师徒,因与相公这层关系,便改称姐妹了。” “哦……静定师太虽已三十有几,面容却似桃李年华,真令人慨叹。” 小雪笑道:“魔门诸女,几乎一样。” 小莹道:“既然两人死心塌地,我便放心了。” “三妹尽可放心……哦,李潇潇见到你,似乎有些拘谨。三妹,一干众女均是心系魔门,乃是同呼吸共命运之姐妹,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三妹不必挂怀,还应打开心结,以魔门大局……” 小莹听罢,登时醒悟,凝重道:“多谢大姐提醒,我已想通。唉……看来心性还是狭隘,若与幻郎相比,相差何止千里万里。此时,再想起幻郎与师太、李潇潇两人之间的纠葛,真是万分佩服幻郎。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想人所不能想,这才是真正的高人。” 小雪笑道:“三妹若是不说,我从来未想到这层,如今一提,也是深有同感。相公曾说,这些时日要安心练功,以应不测,是否与三妹遇到神霄宫那个魏宫主有关?” 小莹道:“大姐所料不错。据我感觉,那魏宫主功力实在令人震撼,除非我与死丫头联手方能抵得住。至于能否战而胜之,还在未知。” “二妹言说,‘火离神老’不曾吐露半点信息,对神霄宫真要小心一些。” 小莹道:“小心应该,但也不必害怕。幻郎言称再过几日,将给魔门中人服食一种保命药物。” 小雪道:“相公是曾说过,但不知是何种药物。” “既然是保命之药,大姐何必多问。” “呵呵,不知这魔头又要弄出什么鬼东西,有何神效?” 小莹道:“一息尚存,起死回生。” 小雪似有所悟:“哦……可能是还魂丹。” “恐怕比还魂丹还要珍贵十分。” 小雪道:“相公几日后要自行出去,不知是否为收集药物。” “因现存奇珍灵药不多,须要再行采集。” “相公走后,我等如何?” “只在梵净谷安心练功,等待幻郎回返。” “看来相公真要与天下一争高低了。” 小莹道:“如今势成骑虎,不进则退,懦弱与侥幸,无法保全魔门。” 小雪道:“倘若神教与魔门联手,争霸江湖的机会更大。” 小莹轻叹一声,道:“爹爹原本无意于江湖争霸,不知现今如何作想。幻郎曾表示但有时机,可与爹爹商议一番,只是无法预知结果。” “尝试一番才知结果。” 小莹道:“神教总坛现在昆仑,据此遥远,也不知幻郎何时能去。另外,即便与神教联手,也只是略有补益。目下江湖,一般门派不足为虑,所虑者乃是两宫、鬼庄等头面人物。但两宫、鬼庄各怀心腹事,都有争霸江湖之意。不知是和是分,这对魔门至关重要。” 小雪道:“倘若两宫鬼庄发生纷争,这对魔门而言,便是福音。” 小莹沉吟,片刻,道:“大姐所说的确不错。两宫一庄多年以来深居简出,异常神秘,在江湖上很少出现。若论实力,江湖各派哪个能与之相抗?如今,纷纷现身江湖,触角日益广泛。常言说,无利不起早,如今形势说明,必是已触动他们各自利益。对于整个江湖,魔门若是太过招摇,逼迫太紧,他们定会联手共同对付魔门;倘若置身事外,或可渔翁得利,看到另一番景象。” 小雪笑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是对魔门而言,要等到何年何月?” 小莹轻叹一声,平和道:“何年何月难以断定,实在而言,不但人间有争斗,其实万事万物每时每刻都在争斗,只是我们肉眼难见。所谓天下太平,乃是暂时现象,也是表面现象,明争暗斗从未止息。即便魔门一统江湖,又能维持多久?因此,争斗一世,莫如安居一世。当然,暂时安居,并非消极避世。况且,当今江湖动荡飘摇,两宫一庄怎会坐视不理。前些时日神霄宫与鬼庄发生火拼,这便是预兆。对于魔门来讲,正如大姐适才所言,当是福音啊。” “江湖如此混乱,便有劳三妹好好谋划了。” 小莹轻笑:“常言说独木不成林,魔门未来,还需众位兄弟姐妹集思广益,群策群力,共襄伟业。魔门如何行动,两日后幻郎将有安排。” 小雪叹道:“风雨欲来风满楼。凡事应当先做早作准备,未雨绸缪方是上策。” “呵呵,大姐有何良策?” “良策没有,有你这军师,我听命便是。” “大姐客套,有何计策不妨说出。” “暂时没有。” 随后,两人又说些私房话,小莹才离去。 两日间,梵净谷日日笙歌,欢声笑语。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团聚(11) 是夜。 东麓院主房大厅内,魔门人物聚会。前排座位幻天居中,幻天身后乃是七大魔女。两侧为寒江仙翁、卞琨、小莹、小雪、小婉、解威,对面是梅梅、绿萼、马倩儿、沈若冰、卢四、静定师太、李潇潇。幻天右侧依次是:往生堂南堂堂主童西云;北堂堂主燕铁衣;东堂堂主吴玉峰;西堂堂主花建飞。左侧依次是:卞云、卞风、卞雨、卞霜、楚云飞、宇文冲、周吉良及张启明。 众人神色严整,童西云等四大堂主沉凝如水,解威原本冷峻的面色,如今变得柔和许多,但在柔和背后,隐藏一丝无上威严。马倩儿愈发美艳,看之勾魂摄魄,与解威相得益彰。李潇潇与静定师太更加清雅,气韵隐然。卞云及楚云飞等英气逼人,俨然成为魔门栋梁。 幻天见众人到齐,清清喉咙,道:“各位兄弟姐妹,今日魔门人物聚集梵净谷,实有大事相商。目下江湖尽管平静,但两宫一庄已经露出争霸江湖之异象,尤其是头面人物相继出现,功力高绝,对魔门形成巨大威胁。梵净谷虽然隐秘,但对几位高人来讲,并非无迹可寻。因而,梵净谷应该妥为防范。如今,神霄宫与鬼庄出现摩擦,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凌云宫销声匿迹,但也不会甘心蛰伏。据查,少林、武当、青龙帮等各大门派,也在暗中积蓄实力,对我魔门虎视眈眈。这些都是已知之敌,而两宫一庄,除了鬼庄之外,神霄宫与凌云宫乃是魔门世仇,不共戴天。因此,对一心剿灭魔门之门派,决不可有仁慈之心,阻我者斩尽杀绝。常言说,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真正的利益。暗中还应尽力分化一些门派,尽量减少敌人。为此,必要时也可同一些门派达成某种妥协,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集中力量与两宫决一死战。千余年来,魔门兴衰,全赖两宫所赐,魔门弟子死去无数,英魂无归。竭力消灭两宫,这既是为了却魔门与两宫的世仇,也是为争得天下清平所必须。” 说到此处,幻天顿住,肃然道:“诸位,江湖大乱将至,未来情形实难断定。因本教至今尚无后嗣,为应对不测,本教现宣布遗嘱如下:倘若本教为法捐躯,魔门宗主之位传给楚云飞。” “啊——” 幻天刚刚说出,众人不禁轻呼一声。楚云飞听了也是一震,万万没有想到幻天将魔门托付给自己。尽管这只是遗嘱,但幻天能将魔门未来交给自己,这一刻,楚云飞忽然感到一种莫大的责任。此时,他面色沉凝,俊美脸上明显浮上一层庄严之色。 幻天又道:“诸位,本教作此决定,亦是考虑良久。并非因为云飞功力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已然凌驾卞云等诸同门之上。而是云飞心智健全,品行端直,悟力超人,对魔门宗旨领悟较深,更兼具有极强韧性,矢志不渝,千难万难而不改初衷。这是领袖一门、一派所具有的最高品质。尽管云飞在魔门中暂露头角,德能尚不足以服众,但本教对其寄予极大希望。为应付不测,本教令云飞赞摄魔门副教主之位。日后行事,仍以原身份出现。本教作此决定,各位意下如何?” 幻天声落,众人环顾一周,小雪道:“相公做此决定乃是为魔门安定着想,更是着想魔门未来大计,本天女同意。” 小婉道:“我亦同意。” 卞云起身,跪拜道:“弟子谨遵师父决定。”随后,卞风、卞雨、卞霜、宇文冲、周吉良及张启明等人,亦是纷纷表示赞同。 仙翁笑道:“教主决定,符合老夫之意。” 童西云道:“本堂主代表其他三位堂主,坚信教主决定。”随后,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幻天又道:“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本教及在座之人也是如此。为今之计,魔门应妥善谋划,早作万全准备。假若楚云飞捐躯,魔门宗主之位传给解威,解威之后传给卞云,卞云之后,乃是卞风、卞雨、卞霜、宇文冲、周吉良及张启明。倘若以上诸人都已捐躯,则由太极天女齐小莹暂代教主之职。如有意外,依次由皇甫小雪、董小婉、朱梅梅暂代。至于……至于以上之后,则由静定师太、李潇潇暂代。危难来临时,四大堂主亦应秘密遴选继任者,择选秘密之地,统配操练,以延续魔门香火。一应诸事,仍以古法为宗,暂不改变。本教今日所说,各位应该谨记,但有违犯,按魔门门规处置。若本教不在,涉及魔门整体部署,由太女商楚云飞、小雪、小婉及仙翁定夺;一般外务由楚云飞定夺,特殊事务由三位天女及楚云飞商议定夺。本教、三位天女、楚云飞不在时,由仙翁定夺。” 幻天少顿,见众人神色更加严肃,又道:“无情门与清虚门,仍旧如常行事。配合四大堂主,一明一暗,默契行事,以便牵制各大门派。为确保老巢安危,小雪、小婉与仙翁坐镇梵净谷,紧要时相机而动,驰援各地。日后,小莹与梅梅定要同进同出,共同进退,以防遇到两宫、鬼庄头面人物。解威与马倩儿功力日深,如遇到什么两宫宫主自可抵挡一阵,相机退走。为保万全,你二人须要结对而行,小心行事,谨防出现意外。一面配合四大堂主,一面注意各派动静。为今后行事方便,本教与太女征求各方意见,对各位目前司职重新做出调整,现由太女宣读。” 小莹听罢,微微颌首,道:“根据魔门及江湖态势,为应对未来,拟定魔门众人职位如下:由齐小莹继续担任魔门太极天女,皇甫小雪为阳天女、董小婉为阴天女,解威仍为魔门光明右使,卞琨为魔门光明左使,仙翁为魔门总坛总管,朱济梅为魔门总护法,静定师太为外事堂堂主,沈若冰与李潇潇为外事堂副堂主,卞云为魔门右护法,楚云飞为魔门副教主并暂代魔门左护法之职。卞风、卞雨、卞霜、宇文冲、周吉良及张启明为魔门护令使,齐方魁为魔门总坛护卫使。卢四暂为侍务总管,晴芳为副总管。七大魔女为魔门监令使,一面监视江湖动向,一面随教主行动。各位按职位恪守职责,尽心尽力,不得懈怠。”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团聚(12) 小莹宣布完毕,只见绿萼腾地站起身来,急道:“师父,弟子担当何职?” 小莹一时怔住,随即,呵斥道:“休得多嘴!” 幻天忙道:“既然绿丫头肯于担当,那便任她为魔门讯息使。” “讯息使是何等职责?” “探听天下消息,通报讯息。” “嘻嘻,这个差事不错,可以周游天下。弟子领命。” 小莹呵斥道:“不得轻狂。” 绿萼嘻嘻一笑,道:“弟子遵守便是,请教主、师父……”看了看仙翁及小婉,又道:“也请爷爷和小姐放心,弟子一定尽心尽力。” 小婉道:“尽力就好,不可到处惹是生非。” “是。” 幻天掏出一蓝色小包,道:“为各位安危着想,本教特意调制出一种保命丹药。云飞,每人送上一颗。” 楚云飞走上前来,接过小包,打开一看,小包里共有二十余颗暗红色的药丸。刚刚打开,一股清香之色便溢满大堂,沁入鼻端。仅仅吸入一口,只觉得神清气爽,周身舒泰。楚云飞逐一分给众人,回返落座。 幻天道:“此种药丸可在危难时续命,各位即刻服下。” 仙翁道:“老朽年迈,且不想在江湖走动,便不必服用了吧。” 幻天道:“仙翁年迈更该服食,不然本教不安。” 仙翁笑道:“既然教主如此说,老朽服下便是。”说罢,将药丸送入口中。众人稍微犹豫,也都一同服下。幻天又拿出一小包,递给仙翁道:“这包袱里还有三十余颗,除了给四大堂主手下四个殿主外,其余丹药要好生保管。” 仙翁接过小包,郑重道:“老夫必当好生保管,请教主放心。只是……不知这丹药到底是何物所制。” “这是本教新近配置的灵药‘还魂丹’。” “什么,还魂丹?这可是天下间难得的仙药。” 幻天笑道:“仙翁有所不知,其实还魂丹乃是魔门独有之物。”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老朽原以为这还魂丹出自少林或是武当。” 幻天道:“江湖所传大还丹,或许出自少林。不过尔等今日所服丹药,不但已超过原来还魂丹数倍,其功效也远在还魂丹之上。本教毫不夸张,众位服食之后,倘若不是头断肢离,但有一丝鲜血尚存,便能起死回生。” “教主愈说愈奇,老朽甚感奇怪。” 幻天道:“服食此药后,会在短时内融进心血,通达内腑各处,并在各大经脉、神经及泥丸宫留下本教神识。真若到了生死关头,即便四肢俱断,也可发动血气大法,疾速回归老巢或是任意之地。” 仙翁道:“哦——这便是陆天行当初脱身之法?” 幻天道:“仙翁说的不错。只是使用血气大法后,如果没有及时救治,七日之后便将爆体而亡。”顿了顿,幻天又道:“此等功法乃是魔门不传之秘,只传给宗主。如今,我等聚集魔门,本是兄弟姐妹,本教破除门规,破例以精血制成丹药传给众位,望诸位谨记。” 仙翁感慨道:“教主修炼到如今境界,精元来之不易,如此耗损,真不知……”众人明了幻天以本身精元配置丹药,亦是暗自叹息。 幻天道:“本教自有恢复之法,请仙翁放心。另外,本教将在数日后独自出去寻找灵草异宝,配置新药,以便救治使用血气大法之遗患。” 楚云飞道:“弟子愿意随往。” 幻天摆摆手,道:“此去千难万险,本教独行方便。我走以后,各位俱都留守在此,通力练功,不可懈怠。云飞调度人手,细查各派动向,等待本教回返再做大计。今日之事,诸位是否还有异议?” 众人默不作声,继而,相继摇头。 幻天摆手:“诸位便按所定之策行事,无事便散了吧。” 东麓院。 练功室,石门紧闭。幻天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 练功石室,寂静无声,幻天生息皆无,如同死去一般。不但如此,身上的温热,亦逐渐散去,全身冰凉。约莫三刻钟,幻天身躯忽然轻颤一下。须臾,但见幻天身躯一点点缩小,逐渐枯萎,室内飘荡一丝淡淡的果香。再次轻颤一阵儿,整个身子都已缩在长衫里。如此情景,早经过两次。但此次情形却不同以往。慢慢的,枯萎的身子竟然抽缩成一圆球,约莫拳头大小。坐过的蒲团周围,淌满一地血水。而且,圆球仍在不断缩小,两个时辰后,形如鸡卵一般。比前两次形状更小,表面漆黑,隐含一层荧光。 半个时辰后,圆球轻轻滚动几下,室内忽然飘进一丝丝湿润之气,慢慢向小圆球聚拢。又过半个时辰,圆球逐渐鼓胀起来。三刻钟左右,湿气愈来愈多,聚拢速度愈来愈快,圆球鼓胀的速度也同时加快。就在圆球舒展开来、恢复原有身体形状时,幻天猛然发出一声低吼。 但见身躯忽然暴涨,竟比原形大了数倍不止。而原有的肌肤,随着一声炸响,爆成无数血皮,激射四处。此时此刻,已经看不出幻天面目,满脸血水,眉骨眼眶连着森白的青光,身躯青筋裸|露,血肉模糊,看之骇人至极。盏茶功夫,但听骨骼咔咔作响,全身上下的血水,迅速化成一蓬蓬血雾,围绕身体疾速旋转。 良久。 血雾渐渐附着在全身各处,凝固成一层黑红的血皮。血皮愈来愈厚,愈来愈硬,颜色愈来愈黑,最后形成一个血皮外壳,将幻天完全包裹在其中。一刻钟,没有变化;三刻钟,仍无一丝变化。一个半时辰,幻天动静皆无。两个时辰后,外壳轻轻颤动一下。那层黑红色的血皮,赫然出现几道裂纹…… 清晨。 血皮外壳裂纹纵横。 午时末,咔咔几声轻响,血皮外壳终于裂开—— 一个精赤如玉般的躯体赫然现前,全身泛着温和的莹光,幻天再次重生。皮肤柔嫩如脂,细长的双眼依然紧闭,细眉更加清晰,细目微垂,耳垂愈加丰润饱满,鼻梁挺直,口角圆润,手足柔软,七处平满,身体端直,双肩圆顺,诸般相好,几近盖全。此番再看,更似观音降临,佛陀临世。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团聚(13) 半个时辰,幻天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一切,似乎都已零散,虚虚渺渺,而反观自己,也变得异常透彻,似有似无。极其微弱的轻风拂过,一切又都扭曲飘动起来。四周坚厚的石壁,也好像变得稀疏,隐隐看到石屋外——厅堂,居处,甚至看到一些模模糊糊、走来走去的人影。幻天心里一震,伸出手来再看,如玉般的大手,恰似一抹淡淡的光影,在眼前慢慢蠕动。凝神之下,手影方才慢慢凝实,形成一只绵长的玉手。 “难道眼力已经入微?这便是天眼通?”幻天摸着面庞,内心喜悦,旋即,又暗自叹息一声:“终究未能突破十五层,看来还需一两次重生。神霄宫的魏宫主以及柳残生等,是否突破了极致?事已至此,只好勉为其难。”思虑到此,起身推开一扇小石门,从中拿出两颗碧绿色的丹丸。回坐到蒲团,毫不犹豫将丹丸吞了下去。旋即,闭目打坐。 一连五日。 幻天闭关不出,众人都有些不安。小莹严令众人,不得任意嬉戏,更不得豪赌喧嚣,日日通气练功。因知道神霄宫及鬼庄还有老一代高人,众人也及时收摄心神,练功不止。梅梅尽管不舍,但小莹态度十分严肃,想到未来可能遇到的局面,也就安下心来。一面自修,一面通气练功,众人受益匪浅。尤其是卞云、卞霜、楚云飞等人,收获更多。也是小莹有意打造卞云等人,每次都集合多人同练。通气练功完毕,又分别习练无极天魔阵,精修合击阵法。 令小莹及众女感到惊奇的是,楚云飞不愧是天赋异禀、天资超群,收获最大。在同解威过招时,已然不分上下,且隐然有凌驾之势。数日来,楚云飞日日精进不懈,不眠不休,毅力耐力均超人一等。 第六日午时。 幻天终于出关。 众人看到幻天,俱都无比欣喜。尤其看到幻天有新变化,更是十分兴奋。幻天为炼制灵丹所耗费精元,此次重生后已全部恢复。看到众人也有明显变化,兴之所至,亲自参与通气练功。有幻天加入,众人更加受益。收功后,暗查楚云飞,幻天也是有些吃惊。转而,内心则是暗暗惊喜。晚间,特意将楚云飞叫到练功室,让其服食一颗碧绿色丹丸,自行打坐。 三日后。 楚云飞缓缓醒来,自觉功力又有极大变化,不禁心潮起伏。出了练功室,径自来到大厅。此时,幻天正与众人商讨,但见楚云飞来到幻天面前,双膝一弯,当庭跪拜下去,连叩九个响头,道:“师父对于弟子,便是重生父母,再造爹娘。云飞一生无以为报,只愿以这副身躯,为魔门尽心尽力,以铲除两宫为己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幻天暗查,十分欣喜,同时对楚云飞的资质禀赋暗暗惊异。道:“你有这等心志,为师甚为欣慰。鞠躬尽瘁可以,死而后已不必。你道为何?” 楚云飞俯首道:“弟子愚钝,请师父喻示。” 幻天道:“心定,万事皆静;心无,万法皆空。” 楚云飞顿了顿,道:“弟子明白了,鞠躬尽瘁乃是尽责,内心想着铲除两宫,乃是记挂仇恨。心中尚存仇恨,内心便不会清净,无法达到心如止水之境。如此,练功便将不纯,对敌也无法冷静自如。空寂才能生万法,万法复归其空,空有一如,万法一如。如此,方能化入自然,并随愿御使自然之力。” 幻天边听边点头,赞叹道:“难得你有这等悟性,也难怪功力进境如此之快。” 楚云飞忙道:“弟子日夜不辍,仍嫌功力增进过慢。” “心定,万事皆静;心无,万法皆空。”幻天重复说起前言。 楚云飞听罢,虎躯一震,立道:“弟子明白了。” “为师所说何意?” 楚云飞抬起头来,道:“师父自知弟子之心。” “你心在何处?” “这……”楚云飞被问住,略一思虑,道:“处处有心,处处无心。” 幻天暗赞一声,点头道:“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 “无心恰恰用,用心恰恰无。”楚云飞附和后,再次叩首,意态十分恭谨,道:“弟子受教,如拨云见日,多谢师父。” 幻天含笑道:“魔门未来,还需依仗诸位同心戮力,本教命你司职魔门副教主,责任非常重大。你初任此职,难免彷徨,应多与卞云等同门兄弟商议。凡事沉静思虑,妥善应对。切不可泛起嗔恚之念,逞一时之气。以你资质悟性,寄托本教极大希望,定要好自为之。” 楚云飞叩首,道:“请师父放心,弟子定会遵照师父喻示,不敢稍有懈怠。” “起来吧。” “多谢师父!”楚云飞叩首起身。 幻天又道:“谢从何来?” “这……只是弟子习惯而已。”楚云飞不解。 “无心而谢?” “哦……”楚云飞沉吟一声,道:“诚敬而谢。” 幻天道:“也罢,具备诚敬之心,乃是成事之本。” “一分诚敬一分智慧,十分诚敬十分智慧。此乃发心发愿之前提,一分诚一分信,十分诚,十分信。深信切愿,才能得名师,才能得智慧。”卞琨在旁说道。 幻天笑道:“左使悟道深刻,识人有方,对魔门贡献极大。” 卞琨道:“教主过奖,此乃属下应尽本分。” 楚云飞得幻天赏识,卞琨亦是十分高兴。小莹等见师徒两人打机锋,尽管多数人听得一知半解,但也非常清楚,楚云飞如此年轻,便深得幻天垂青,且又担当魔门副教主,确实有过人之处。如其不然,幻天怎能将副教主之位委任于他。由此看来,一则是楚云飞聪慧绝顶,功力进境神速;二则是幻天知人善任,具有非凡气魄。 此时,小莹也不得不佩服楚云飞之悟性,智勇双全、才貌咸备。解威同样深有感触,在幻天与楚云飞对言中,也颇受启发,大有茅塞顿开之感。但看楚云飞面貌,感到楚云飞这几日又有不小变化。气韵更加内敛,威武英俊中,蕴含无尽的气势。他心里十分惊奇,想不到世上还有楚云飞这种禀赋奇特、悟力超群之人。 幻天曾经夸奖卞琨选人有其独到眼力。卞琨本身功力虽然未到极点,但识人能力却是异常独特。无情门门内弟子不多,但各个资质不凡。而且,无情门这些弟子几乎都是孤儿,自小领进门内苦心培养,也是异常辛苦。当然,卞琨尽力收养孤儿,固然有其自身偏好,但又是为无情门长久发展考虑。另外,收养孤儿抚育培养,长大后亲情更深,笃信忠诚,有利安定。 幻天道:“本教明日离开,梵净谷一干诸事,听由太女调度。” 小莹道:“教主为何如此急切?” “魔门弟子安危重要,本教不得不为。” “如此也好,教主定要小心。” 幻天道:“诸位尽管安心练功,四月内本教必将回返。” 梅梅道:“弟子陪师父如何?” 幻天道:“本教此去意义重大,死丫头好好练功。” 梅梅吐吐香舌,扭头道:“不去便不去。” “四月之内再不可贪玩,众人聚集,合力练功定有奇效,耽误不得。” 梅梅扭头:“弟子知道了。” 幻天道:“知道就好,本教回返要考校尔等进境,若无提升,定不轻饶。” 梅梅皱眉,道:“考校?我的娘啊。” “当然,本教言出必行。” 看幻天表情严肃,不似有假,梅梅无奈道:“从小到大,弟子尚未听闻哪个门派还要考校功力进境,魔门真是奇怪。” “现在考校,便是防止临到用时……” 梅梅接口:“临到用时方恨少!” 幻天笑了笑,道:“死丫头明白就好。”说罢,略微迟疑,又道:“云飞、左使、卞云师兄弟、师太、潇儿等,可提前出谷回归本地……两月左右,分头前往各派,一边探听消息,一边蛊惑人心。” “蛊惑人心?”静定师太疑道。 “混淆视听。” “哦……奴家明白。” 幻天又道:“其余诸人安心练功,两月内若无特殊状况,不得离开。几日后,七大魔女随本教出谷。” 坤女等人听罢,面现喜色,急忙应声:“奴婢自会小心,请主人放心。” 幻天点点头,道:“本教自回房中打坐,尔等不必打扰。”说罢,起身向外走去。众人眼见幻天表情严肃,不由面面相觑。都感到幻天不同以往,同时,俱都泛起一丝凝重之感。 小莹挥挥手,道:“教主自去打坐,我等亦不可放松。死丫头,带领众人练功。” “唉——”梅梅唉声叹气,摇头道:“这等好事他人不做,偏偏麻烦本公主。我怎么如此命苦!”说着,无奈地拉着绿萼向外走去。 小雪、小婉见状,背地里互视一眼,面上浮现会心的笑意。传音道:“真是一物降一物。”随后,跟着梅梅、绿萼身后,向大厅后空场走去……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忽隐忽现(1) 十二日后。 长白山深处。 岩洞寒冷,冷气嗖嗖。 灶台简陋,灶坑火势很旺。灶台上,一口黑锅,嗤嗤冒着热气,岩洞内充斥浓浓的草药味道。六个樵夫模样的汉子,三个卧地熟睡,三个守在灶台旁,聚精会神盯着黑锅,不时向锅内添加冰水,向锅底填充木块,保持火势。 岩洞里端,一个面色蜡黄、身穿蓝绸长衫,貌似商人的黄脸汉子闭目端坐,面上浮上一层白霜,满身灰尘。黄脸汉子一动不动,听不到一点声息,似乎已经死去。围在灶台旁的三个汉子,并无任何惊异之色,静静守护。 两个时辰,黑高个的汉子举起手,伸出三根手指。另外两人默默点头,面色稍微白净的汉子又伸出四根手指。三人同时点点头,便又凝神盯着黑锅,如同守灵一般,洞内显得更加阴森。木块噼啪轻响,锅顶冒着热气,不知在做些什么。 晚间。 另外三个汉子醒来,先是吃了一些黑乎乎的干粮,便接替三人继续看护黑锅。替下的三个汉子,精神不振,胡乱吃了一点干粮,躺下后,眨眼功夫便响起鼾声。显然,看护黑锅太耗损精神,心神俱疲。 如此这般,六个汉子轮流值守,尽管疲惫不堪,亦无任何抱怨。 十六日过去。 这期间,黄脸汉子从未移动分毫,整整十六日,不论白昼黑夜,始终如故,不声不响,端坐如常。午时过后,锅内发出滋滋响声,冰水将要烤干。一股清香在岩洞内飘荡。三个汉子嗅闻后,神情不由一震,登时精神许多。便连三个熟睡中的汉子也先后醒来,疲态一扫而空。 “快快撤火!待锅内汤汁尚有温热时,搓成圆球,大小如指甲。” 语声突兀,六个汉子并未惊慌,依言撤去锅底木块,迅速将火熄灭。一刻钟不到,一个汉子将锅内凝固的汤汁舀出,随后,六人一同忙活,将凝固的汤汁,搓成一点点如指甲大小的丹丸。事毕,取出三个瓷瓶,将丹丸小心装了进去,随后并用石蜡封住瓶口。 “这位大爷,按你吩咐,事儿已办妥。”黑高个汉子道。 “尔等日夜值守,甚是辛苦。”黄脸汉子慢慢睁开双眼。 “大爷,丹丸都已装入瓷瓶。” “一共九九八十一颗,对否?” “啊——”一汉子惊呼,道:“对、对、对,大爷说得一点不差。” “真是神人。”六人不约而同地赞叹一声。 黄脸汉子缓缓起身,自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数了数后犹豫一下,慢慢抽出六张,看了看刘哥汉子,肃然道:“这是六千两银票,以尔等现在生活状态,倘若节俭使用,可足够维持数年生计。尔等莫要露白显财,以免招来灾祸。” 汉子们瞪着双目,颤抖着接过银票,简直难以置信,直呼道:“真是六千两银票,这位大爷莫不是财神下凡吧。嘿嘿,一千两银子,这要多少年才挣得到。大爷定是财神下凡!快快过来,给财神磕头。”说罢,六个汉子竟趴伏在地,当真磕起头来。 “诸位起来吧。”说罢,黄脸汉子弹弹衣襟,平和道:“在此偏僻乡野,一千两银子可以置块上好田地,倘若勤劳耕作,养家糊口绝无问题。尔等定要节俭,莫要胡乱花销。当知钱能养人,亦能害人,切切注意。” 六个汉子忙俯首点头:“大爷放心,小的记住了。” 当抬头时,洞内早不见黄脸汉子身影。 汉子们见状,不禁大惊失色,其中黑高个汉子惊诧道:“来无踪去无影,神仙,确实是神仙。我的娘啊,世上真有神仙。” “黑老六,你真是白日放屁,那人若不是神仙,怎会有三根千年仙参。” “唉……我等整日在山里游逛,一辈子也未见过千年仙参。” “不必啰嗦,天色不早,赶紧回去。离家近一月,老子真想回家了。” “哈哈,回家?怕是惦记你那黑媳妇吧。” “惦记又如何,你娘的给大爷找个看看。” “嘿嘿,有这一千两银子,老子还愁找不到媳妇!” “就你这幅德性,莫要找小鸨去。” “去你娘的,想让老子染上花柳病不成?” 黑高个汉子道:“冷丁有这么多银子,保不齐会出啥事儿。还是给财神磕个头,请他保佑吧。”说罢,汉子们又俯身叩头。随后,满心欢喜,出洞散去。 汉子们离去不久,洞内忽然现出无数点毫光。毫光忽闪忽灭,煞是奇异。待毫光灭尽,缓缓现出黄脸汉子身形。汉子左右看看,凝神探查一遍后,随手拍开一瓷瓶,倒出五粒丹丸,服下后静静打坐。 夜间,洞内不时闪烁紫色毫光,一明一暗,万分诡异。洞口劲风呼呼,发出呜呜声响。声响时轻时重,空气在劲风带动下,向洞内不断涌去。劲风激进,空气已被撕裂,无尽的能量在洞外盘旋,并向洞内聚集。一连五日,洞内光芒闪耀,愈来愈盛,洞口岩石在劲风吹拂下,皆成齑粉。洞口时而冒出一股股白色雾气,时而又冒出一股股紫气。白、紫两色雾气相互交织,往复不断。两日后,洞口溢出一丝丝淡淡的清香。清香散播在山林上空,引得几只鸟兽在洞口流连徘徊,不舍不去。 第六日,黄脸汉子又倒出十粒丹药,稍微犹豫一下,一口吞了下去。夜间,洞口忽然爆出一篷刺目的红光,闪灭不定。随即,洞内传出一声声惨烈的嚎叫,震得深山百兽惊心。一股股强大无俦的气息波动,自洞口喷薄而出,发出怪异的声响。徘徊在洞口的鸟兽,俱都骇得四散奔逃,霎时,无影无踪。嚎叫持续整整三日,第四日才慢慢减缓下来。 第十日头上,洞口猛然爆出一蓬刺目的强光,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般的爆响,整个岩洞忽然炸裂开来。霎时,碎石纷飞,尘烟漫天。就在此时,在漫天的尘烟中,忽然闪现一团刺目的强光,随着一声沉喝,尘烟爆散,一道颀长的身影冲天而起,骤然化作一溜光芒。光芒带着一道长长的尾曵,刺破苍穹,直上云霄。须臾,闪了几闪,幻灭中倏然消失在无尽的虚空之中……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忽隐忽现(2) 张家村。 一片颓败景象。 魔域,在各大门派围攻下,已成片片废墟。 蓦地,颀长的身影飘落山崖,一双犀利的目光俯视崖下。飘身向下。但见崖下的石门已经破碎。那人轻轻摇头,飘然入洞,洞内凌乱不堪,但藏宝室及隐秘石室安然无恙。那人静立良久,随即冷哼一声,返身出了石洞洞,随手掩上石门,嗅闻一阵儿,闪身而逝。 楚州,天地盟。 石中玉近几日异常心慌,这种感觉不知因何而起,只觉得心神不定。尽管先前古峰离去,心里尚感欣慰,但在古峰离开之后,不但未感到如何欣喜,反而有种落寞与凄然之感。习练魔功进境虽好,但仍难以跻身绝顶高手之列。 几日前,古峰回来,石中玉好似有了依靠。但古峰回来后神情极为不安,只说要闭关潜修,让石中玉小心防范,便不再出来。石中玉心烦归心烦,也并未打扰。索然无味时,便与上官燕苟且缠绵。 午时,刚刚缠绵完毕,副盟主关立与单雄风来到。 石中玉急忙穿衣,刚进厅堂,急问:“两位副盟主,鬼林可有动静?” 关立摇头道:“‘黑崖鬼林’毫无动静,阵势复杂,极其玄奥,飞鸟难渡。” “不知姓卢的魔头建此鬼林,是何居心,真是如鲠在喉。” 单雄风道:“‘黑崖鬼林’并无动静,只是鬼气愈来愈重。两年多来,先后数次派人探查也无任何结果,反倒死去二三十人。属下想来,魔门中人不会不知是天地盟所为,但同我等一直相安无事,恐怕‘黑崖鬼林’并非针对天地盟而建。另外,魔门人物已经绝迹,不知潜往何处。” 石中玉道:“各派极力追踪,竟也毫无发现,真是奇怪。” “群雄围攻魔域惨败而归,便知这鬼林凶险程度不比魔域稍让。” “桃源山庄可有消息?” 关立道:“现在也无任何消息,司徒鸿飞一直称病,司徒雪也是深居简出,不轻易露面。还有一些门派,好像绝迹似的。” 石中玉道:“这女诸葛倒沉得住气。” 单雄风道:“目下江湖,两宫、鬼庄纷纷出现,类似桃源山庄这等势力,恐怕不会再受重视。江湖混乱,各派都在权衡,司徒雪绝顶聪明,这点不会不知道。” 关立道:“各派围剿魔门损失惨重,恐怕还要有不同寻常的举动。” 石中玉道:“若不出意外,各派将要再次召开武林大会。” 单雄风道:“盟主所言极是,不过……此次武林大会,恐怕将有意想不到的变故。” 石中玉淡淡一笑:“无尘那牛鼻子几次剿魔未果,名誉扫地。这次还能否为剿魔联盟盟主,也在未定之数。最有可能,两宫人物恐怕要出马了。” 单雄风道:“两宫人物从不现身江湖,即便与魔门发生冲突,是否能破例出山还不好确定。据江湖传闻,神霄宫上代魏老宫主已经现身,曾与鬼庄发生一点摩擦,不知是否属实。” 石中玉道:“据探马回报,鬼庄庄主柳残生也已现身江湖。” 单雄风惊愕道:“江湖上出现神宫四老与四大凌云圣使,便已惊世骇俗,想不到神霄宫还有硕果仅存的老一代人物,更不知凌云宫是否还有耆宿出现。魏老宫主与柳残生已经通神,功力不可预测。唉……以我等这点功力,真是萤火比之皓月,难登大雅之堂。” 关立道:“类似我等这些人物,也只配站脚助威。” 石中玉叹声道:“怪不得两宫屹立江湖千余年,原来竟是有这等实力。如今看来,若非魔门出现姓卢的小子,江湖日渐混乱,这些人物也不会出现。当然,若非卢幻天羽翼逐渐丰满,功力不凡,也难以支撑到今日。想起以往,魔门数度沉浮,实在是侥幸之至。” 单雄风道:“看今日魔门,其实力不比两宫鬼庄等任何一家为弱,各大门派恐怕难以匹敌,如果两宫一庄合起手来,魔门也难以成就气候。” 石中玉沉吟一声,诡笑道:“凡事未到最后,也难以预计。卢姓小子福气不小,气数不可限量。据师……据我判断,不久之后,江湖必将掀起漫天血腥。” 单雄风道:“以盟主估计,魔门命运如何?” 石中玉邪笑一声:“姓卢的自不量力,惹出这么多强手,重蹈覆辙之可能极大。嘿嘿嘿……姓卢的小子,怕是再也风光不了几日。不过……以姓卢的功力而言,即便魔门再次遭受重创,各派也将付出极大代价。” 单雄风道:“真若如此,天地盟当有中兴之时。” 石中玉阴笑:“我等只在暗中等待,尽量避免参与其中。” “若是几大门派强邀天地盟参与,又将如何?” 石中玉道:“只管推脱便是,实在无法,应付一二也无不妥。” 单雄风道:“盟主,江湖各派对天地盟近来有些非议,言说天地盟与古月门有所牵连。以在下估计,或许是因古月门为我等解围有关。若因此对天地盟产生不利之举,我等也不好应付。” 石中玉眼珠一转,道:“一切顺势而为。嘿嘿,这等心思不但本盟主如此,恐怕各派亦是如此。千余年来,凡剿魔积极者,折损颇重。历次血腥教训,有谁会倾尽全力真心剿魔,莫不是瞻前顾后,相互观望。现在紧要事,乃是细查各派及魔门动向,以便做万全准备。” 单雄风道:“属下已安排妥当,探马倾出,但有风声,定会及时传来。” “如此甚好。” 单、关两人告辞走后,石中玉觉得空落落的。回到寝房,尽管上官燕娇躯横陈,他似乎再无一点兴趣。想起半夜时分古峰传音,浑身便不自在。第三日酉时末,正迷迷糊糊之际—— “玉儿,玉儿……”室外传来古峰沙哑声。 石中玉急忙出去。 “师父,这是……”当石中玉看到古峰时,竟然呆住。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忽隐忽现(3) 此时,古峰满面憔悴,神情落寞,似是大病一场,双眸隐含暗红色。 “玉儿……为师……怕是已中毒,挺不过二十日……”古风有气无力。 石中玉大惊,道:“师父,发生何事,如何中毒?” 古峰长喘一口气,道:“事到如今,为师便说与你听。为师此次出去,乃是到樊城张家村走了一遭。想不到……竟想不到……唉!” “张家村?魔域?” “不错。” “师父为何到那里?” 古峰强打精神,道:“为师曾与你说,魔功分为正宗与分支。为师及你所习功法,乃是旁支。基本功法看似相似,但却有极大区别。据为师所知,最大区别便是同为习练魔功两人,不能相互通气练功。不能……不能……” “不能甚么?”石中玉急问。 “不能……不能借助相互之气,快速打牢根基,更不能灌顶输功,快速缔造门人。只能凭借自己之力,慢慢提升。另外还有……若不十分小心,极易走火入魔,一命呜呼。” “甚么?这如何是好?” “这便是为师前往魔域密洞,找寻正宗魔功的原因。” “哦……师父如何中毒?” “唉……可恨那卢姓小子,在密洞内布下迷魂散,虽然为师及时解去,但仍有少量残留体内。致使经脉阻滞,气血逆行,不论用何方法,都无法根除。若不在二十日内彻底解去,为师怕是……” “师父,如何解去?” 古峰道:“恐怕只有姓卢的可以解去。唉……当初……当初一念之仁,今日竟然如此。” 石中玉道:“师父曾言,当初是为了魔功,因此才留下卢姓小子。” 古峰听了,眼皮眨动几下,强自讪笑一声,愁苦道:“此事不提也罢。” “有无其他办法?” “唉……魔门功法独树一帜,多是相反相成,恐怕天下再无人可解了。” 石中玉眼见古峰神情萎顿,内心也十分焦急。但反而想想,不觉脑际出现一线天光。试探道:“师父一生豪气,志在天下,倘若依师父所言,一旦……一旦不测,那如何是好,门人将往何处?唉……玉儿又将如何。” 古峰听罢,闭目沉思。片刻,睁眼道:“为师已传书白护法,令三位护法共同暂代门主之责,但有要事共同商议。唉……只因‘四使’、两大‘门神’难以约束,若为师不在,古月门实在堪忧!”说到此处,眼见石中玉神色不定,又道:“玉儿,为师原是有心将古月门托付与你,但为师想来想去,以你现有功力,很难压制门内众人。非是为师无意托付于你,实乃情势所致。玉儿放心,为师已吩咐三位护法,将鼎力护持天地盟。” 石中玉听罢,不禁暗自沮丧,而想想后便又释然,事到如今又能如何。道:“师父,玉儿并无掌管古月门之意,只是担心师父一旦走后,门人及天地盟失去主心骨。师父在一日,玉儿便心安一日,真怕师父……” “唉……”古峰叹气,精神更加萎靡。 “师父不必叹息,是福是祸,还未确定。”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古峰正欲躲避,石中玉喊道:“所来何人?” “盟主,我乃关立。” “有何要事说来便是,本盟主现在不便。” 外面稍顿片刻,便听关立道:“禀告盟主,据探马回报,数日前各派遭到不明人物袭击,青龙帮被杀五百余人,聚贤堡被杀三百余人,丐帮被杀七百余人,少林、武当各自被杀二百余人,各派总计被杀一千七百余人。” “什么?不明人物?” “各派正在探查,但据说来袭之人无影无迹,均未看到身影。” “可否看到其他人物?” “此正是奇怪之事,各派毫无所见。” 正在此时,脚步声再起,但听一人道:“禀告副盟主,刚刚传来信息,大漠养马堂遭到袭击,堂主马如空因不在堂内幸免于难,副堂主关吉州毙命,手下死去三百余人。整个养马堂被夷为平地,并被付之一炬。” “可知是何人所为?” “小的不知。” “好,下去吧。” “属下还有要情禀告。” “快说。” “禀告副盟主,尽管不知何人所为,但幸存者曾说,袭击现场闻到一丝腐臭气息。” “什么?腐臭气息,难道是鬼气?” “是。” “还有何事未报?” “没有。” “下去吧。” 转而,但听关立在外面道:“盟主可曾听清?” “知道,关副盟主自去歇息。” “盟主歇息。”说着,脚步声远去。 石中玉道:“师父,听清了么?” 古峰摇摇头,道:“听清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竟猜不出是何人所为。原本怀疑是卢姓小子,但养马堂出现一丝鬼气,那……那极有可能是鬼庄所为。或是……或是……究竟是何人所为呢?” 石中玉见古峰吞吞吐吐,道:“除了魔门与鬼庄,师父是否另有怀疑?” 古峰叹息一声,道:“或许还有神霄宫与凌云宫。” “什么,两宫所为?这如何可能!” “为师只是猜想。” 石中玉忽道:“师父为何凭借鬼气而怀疑两宫?” 古峰惨然一笑,道:“两宫所习功法中,有一种奇特的秘籍,便是吸取尸气,进而炼化成真气,故而两宫中有人身上带有腐败鬼气。” “哦……我的天,原来两宫如此。” 古峰淡然道:“江湖之大,无奇不有,玉儿不知罢了。” “看来两宫并不如传言,更非是什么真正的神仙境地了。” “世上哪有神仙,都是自私自利之徒。” “师父今日为何如此感慨。” 古峰道:“世事如梦,不论如何处心积虑,到头来皆是梦幻一场,唉……” 石中玉忙劝道:“师父莫要灰心,或许还有解救之法。” “为师有些累了。” “玉儿扶你回去。” 两日后,又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鬼庄三大灵神之一“地灵神”及“森罗五鬼”一同被杀。在外巡游的殿使被杀五十余人。此事传出,在江湖上引起极大震动,宛若晴天霹雳。盖因鬼庄神秘异常,从不在江湖走动,如今刚刚现身江湖,便一同被杀数人,且都是庄中极为重要的角色。出现这等怪事,着实令人震惊。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忽隐忽现(4) 古峰听到此讯息,不禁长叹一声,道:“老天亡我,老天亡我。数百年基业,将要断送在我手。可叹,可叹……哇……”尚未说罢,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吐完鲜血,无力地靠在太师椅上,急促喘息。 石中玉急道:“师父莫要气闷,还是身体要紧。” 好半晌儿,古峰缓过一口气来,无力地道:“为师今日真正感到,此生时日已近……玉儿不必担心,为师好困。”说罢,再也无力支持,身子一歪,便萎靡在太师椅上。 “师父——” “师父——” 石中玉大喊几声,但古峰紧闭双目,面色惨白,气息极其微弱。 蓦地—— 就在石中玉抬头的刹那,猛见眼前空气赫然抖动起来,愣神之时,颤抖的空气又现出一层层波纹。初始,他感觉只是幻相,揉揉眼睛再看,空气抖动更加厉害。只看了两眼,便脑海混乱,目眩神迷,眼前忽然出现一具具飘飞舞动的虚影。虚影恰似人形,或弯、或直、或小、或大,其形或张牙舞爪,或青面獠牙,有一些竟向他围拢过来。 石中玉大惊,不禁暗叫一声,惊恐之中,猛然向前拍出一掌。但听呼地一声,拍出一掌后,竟无任何阻碍,那些虚影只是闪动几下,便又向他积聚而来。“鬼魂!”石中玉大叫一声,就在紧急时刻,魔门罡气应手而起。说也奇怪,那些虚影被罡气所震,立时散去不少。石中玉登时清醒,但眼前仍有一些虚影在不停晃动,虚虚实实,迷迷蒙蒙,无法看清。他暗自捏了捏自己,但觉十分疼痛,方才认定这不是梦境。 “难道世上真有鬼魂,真有什么地域?” 此时此刻,石中玉心念急转,却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任凭虚影晃动。过了好久,就在虚影渐渐消散时,但见眼前闪现无数细如河沙的光点。光点闪耀,犹如密集的星星。须臾,那无数光点一边晃动一边聚集,渐渐形成一片片光影。与此同时,房内忽然变得无比寒冷,空气将要凝结。那些光影渐呈紫灰色,将虚空完全罩住。如同幽暗无光的密室,周遭景物一丝不见。石中玉只觉得眼前黑蒙蒙一片,不知东南西北,好似身处九幽地狱,心都已悬空。 石中玉吓得浑身颤抖,心胆俱裂。 里间寝房,上官燕自门缝观瞧,已吓得瘫软在地。 忽地。 就在石中玉极度恐惧、不知身在何处时,只觉寒风吹过,眼前豁然一亮……只是,当石中玉看到眼前情形,忽然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时,不禁惊叫出声,疾速向后退去。嘭地一声,撞在坚硬的石墙上,剧烈疼痛,顿将他从极端的惊恐中拉回到现实。 定睛一看,眼前这道颀长的身影、菩萨一般的面容、平静温和而又令人震慑心魂的眼神、巨大无比无可抗拒的无形气势,已令石中玉完全失去自我,感觉对方其高无比,其大如天,自己的整个身心都已不在,已经忘却自己还有功力,完全置身在对方的威压之下。 石中玉全身颤抖,魂飞魄散。如此情形,不但不曾见过,也从未听说过。 良久。 石中玉仍痴呆站立,目注此景,大脑一片空白。 来人缓缓坐下,拿起尚有余温的香茗,浅浅啜了一口。 “此乃上品香茗,不错。”言语不紧不慢,如在自家一般。 石中玉听到言语,渐渐从恐惧中缓过神来,凝神看去,方才确定那神秘的来者是人不是鬼。仔细再行观察来人神色及外貌,极力搜寻脑海中的记忆。越看越觉得心慌,越看越惊恐,猛地,不禁惊呼出口:“卢幻天?” “不愧一盟之主,眼力及脑力不错。” “你……你……”得到证实,石中玉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两步。 “石盟主何故惊慌?” “你真是卢幻天?”石中玉仍惊魂未定。 “怎么,本教早便有意拜访,此时而来,怕是有些晚了。” “你……你来意欲何为?” “呵呵,天地盟虽然不大,但你也是一盟之主,应该有些胆量,何必如此。” 石中玉听罢,但觉脸面发烧,强自平复心绪,佯装镇定道:“你怎来的?” “呵呵,历数天下,还没有本教去不得的地方。” “此来何为?” 幻天又啜了一口香茗,神色轻松,若无其事,道:“本教无所事事,闲来逛逛。也是本教来得晚了,倘若早来,恐怕这世上再也没有武林双秀这名号了。” 石中玉忽然记起往事,不觉更加惊恐:“你来是要取石某性命?” “倘若取你性命,本教何须亲来。” “哦?” 幻天指指西方,道:“黑崖鬼林内,高手如云,莫说取你性命,即便将天地盟夷为平地,也只是顷刻之间。” 石中玉听了,内心十分慌乱,而看幻天面色温和,竟看不出一点杀意。对于石中玉来讲,看出杀意倒还罢了,看不出才真正令人恐惧。越是看不出,就越是慌乱。眼见古峰躺在椅子上,好似已经死去。本有的一点依靠也已不在,感到十分无助。 幻天指指古峰:“即便有他作为帮手,本教要取你性命,仍是易如反掌。” “你……你怎知石某心事?” “嘿嘿,你心中所想,本教一清二楚。” “什么?”石中玉更为惊讶,他简直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等怪事。为掩饰尴尬,问道:“你来此有何目的,究竟欲作何事?” “呵呵,想起你以往所做作为,本教即便杀你千次,也难解仇恨之万一。不过……石盟主,李潇潇与你是否还有瓜葛?” “这……早已断绝。” 幻天轻笑,道:“石盟主难道不惦念?” 石中玉被幻天打到痛处,恨声道:“这……你究竟何意?” “本教无甚意思,只是告诉石盟主,李潇潇愈来愈清艳柔美,天下无双啊。” “这……这与石某有何……没有任何干系。”石中玉支吾道。此时此刻,面对眼前这气势盈天、令人谈之色变、闻之失魂、杀人如麻的魔神,他已从心里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畏惧,这种畏惧似乎由来已久,竟已深入骨髓,揉进灵魂。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忽隐忽现(5) 尽管幻天面色温和,但在他的心里,却感到在那温和背后,或许暗藏无尽的杀机。但他无法相抗,也不敢相抗。 “梁如玉可好?” “什么,梁如玉?”石中玉又是一颤,忙道:“石某与她早已断绝。” “哦……风婷婷可好?” “这……不知所往。” 幻天轻笑:“武林双秀,武林双秀,若论攫取美色,潘如安实在不如你。” 石中玉讪然,道:“你来究竟何事?” “石盟主尽可放心,本教此来并非为你。你若对本教及魔门恭敬一些,性命还会长久。不然,本教毫不夸口,数息之内,天地盟将灰飞烟灭。” 石中玉听罢,不禁一震。暗道:“数息之间,只是几个呼吸,难道……”尽管心中难以相信,但从对方气势上明显感到,即便无此可能,也实在难以抗拒。他不是没有胆量,也不是顾惜生命,倘若势均力敌,作为一盟之主,或可以命相搏。但他十分清楚,自己与对方相比差距太大,大到没有丝毫对抗能力。这才令他气馁,令他无力。从此点来讲,真正的恐惧并非失去生命,而是失去相抗的信心。任人宰割,力不从心,才最令人难受。 “把老家伙扶起来。”语音依旧温和。不知怎地,石中玉听罢,很是顺从地走到古峰身前,扶正其身子。刚刚扶正,但觉一丝清凉气息袭来。石中玉一激灵,急忙松手。奇怪的是,古峰并未歪倒。 约莫半刻,但听古峰喉咙咕噜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黑色淤血。 “给他漱口。” 石中玉照做。 片刻,古峰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双眼。此时,红色血丝已经消失,转动几下,渐渐明朗起来。又过片刻,精神状态逐渐恢复,比原先好了许多。 “哦,原来是教主亲来,老夫真是命不该绝。此刻还能睁开双眼,恍若隔世重生,想必是教主所为。教主何时来的?”听说话口气,古风并没有感激成分。 “呵呵,本教已在盟中两日。” “什么,已来两日?怪不得……” “怪不得心慌意乱,对否?” “不错,看来教主又有极大突破。” “极大一说不妥,本来无大。” 古峰精神更见好转,眼光一闪,道:“教主循迹而来,想来必是知道老夫将要死去。在奄奄一息之际,方将老夫救醒。倘若猜得不错,教主虽然救醒老夫,却还留下一点禁制,不知是何心意。” 幻天笑了笑:“还是门主老道,一猜便中。究竟何意,你知我知。” 古峰暗叹一声,道:“教主已来两日,不知藏身何处?” 幻天道:“黑崖鬼林。” “哦……教主此来有何意图?” 幻天面色一整,道:“如果门主明智,该知本教来此为何。” 古峰叹息一声,看一眼石中玉,道:“近些时日之血腥杀戮,必是教主所为。” 幻天微微一笑,并不答言。 “教主因何如此?”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古峰道:“看来教主真要痛下杀手了。” “以本教如今心性,本不该如此,怎奈世人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本教虽有好生之德,亦无法忍受。若使天下平和,只有本教先下地狱。呵呵,如此而为不知对否?” “上天可知,老夫不知。” “只是……只是这些血腥,并非本教一人所为。” “难道魔门人物都已练就无影身法?” “呵呵,所言非一人所为,乃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幻天道:“确实如此,本教不打诳语。” “难道是两宫所为?” “世事渐乱,皆成迷局。即便置身事外也将受到牵连,门主是否……” 古峰叹息一声,道:“事到如今,老夫若不答应,只有自取其辱。但老夫实在心有不甘,古月门数百年基业,竟要在老夫手中湮灭,真是对不住先祖。” 幻天道:“不瞒门主,本教原本无心如此。只是门主不该亲探魔域,并毁我秘洞石门。这使本教寝食难安,门主能有此举,恐怕将来必与魔门发生瓜葛。因而,本教不得不为魔门着想。天下大势,即将巨变,单以门主这点实力……呵呵,即便加上石盟主这点微末之力,也难以在众豪强之间成事。门主乃是聪明人,即使心有不甘,也难以独撑危局,审时度势方为大丈夫。” 古峰十分颓丧,道:“教主功力已到何种地步?” 幻天笑道:“天下尽可驰骋。” “难道与魏宫主、柳残生相当?” 幻天诡笑:“本教不知,或许还有不足。” 古风道:“既然不足,何以言称驰骋天下?魔门都将不保,岂不连带古月门遭殃?” 幻天正色道:“门主,常言说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既然门主已经答应,便无须为此担心。按实而论,以古月门这点实力,本教还未放在眼里,只想未来少点麻烦而已。此言虽然刺耳,但事实确实如此,门主可是清楚?” “老夫明白。”说罢,又道:“老夫多年来探求正宗功法,却始终没有……这亦是老夫一生憾事。今日,老夫舍却自尊请问教主,还望教主不吝赐教。魔功精髓到底为何?倘若练到极致,可以达到何种境界?” 幻天沉吟,缓缓道:“一者,一心清净。” “一心清净……何以如此简单!”古峰不以为然。 “若非清静,怎能专一精纯。况且……” “教主请说。” 幻天笑道:“三岁孩儿懂得,八十老儿做不得。” 古峰听罢,不觉脸面发烧,又道:“教主已说一者,是否还有二者?” 幻天笑道:“二者,破碎虚空。” “什么!破碎虚空?这……虚空如何破碎?”古峰十分惊愕。 幻天道:“虚本无虚,碎本无碎。如法回本,则万法一如,无实无虚,无虚无实。若到此境,则随愿而现,随愿而往,随愿而感,随愿而化亿万身。尽虚空遍法界,无所不至,无所不现,无所不往。” 古峰听罢,轻轻叹息一声,道:“今受教主赐教,虽未全解,亦已了却老夫多年心愿,颇感受用。尽管已至耄耋之年,但雄心仍在。”说到此,转口道:“不知老夫可做些什么?”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忽隐忽现(6) “按兵不动,只作壁上观。”幻天道。 “何时而动?” “除两宫一庄外,其他门派有何动作,门主便择机而动。” “全力以赴?” “稍微阻止便可。” 古峰一怔:“如此简单?” 幻天道:“当然,本教并不希望古月门消失。” 古峰轻哼一声:“教主真有好心,这倒出乎老夫意外。”看一眼石中玉,又道:“天地盟如何行事?” “混迹其中,横生枝节。” “横生枝节?哦……老夫明白。” 幻天面色一沉,对石中玉道:“你可明白?” 石中玉闻言,同幻天目光相遇,不禁机灵一下。尽管心有不甘,也只能应道:“石某明白。”直到此时,他方才知道,幻天来此乃是招降古月门,而天地盟及自己只是附带品。不过此时此际,即便自己不愿也已无法脱离。天地盟早与古月门暗中相通,古峰既然应允,单凭自己这点实力,若不应允又如何能够抗拒。在应允之后,不知怎么回事,心中竟极为不快。此际,他脑海中忽然闪现往日的无数画面,感觉自己能有今日,似乎早就注定,好像在当初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谋夺卢家财产及武功秘籍时,就已种下祸根。偷鸡不成蚀把米,画虎不成反类犬,对于自己而言,再恰当不过。想不到整个天地盟,自己苦心争得的盟主,最终竟成为魔门属下,受人驱使。他暗自悔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幻天淡淡一笑,声音却不温和:“石盟主,若你安心行事,万事皆罢,如其不然,本教不会仁慈。”听到冷冷的语音,石中玉浑身一颤。这声音好似有股魔力,侵入骨髓,令人心血凝固。 “石某自会按令行事。” “呵呵,堂堂武林双秀,果然痛快。” “这……”石中玉欲言又止,极不舒服。 “石盟主还是心有不甘。” 石中玉忙道:“石某甘愿听令。” “如此便好。”幻天说罢,从怀中掏出一瓷瓶,倒出一颗丹丸递给古峰,道:“门主禁制为一年之期,此丹乃是本教苦心炼制之灵药,功能活死人肉白骨。此外,又是习练魔功之无上灵丹,服下后安心打坐,不但功力提升将超出你意外,且可延年益寿以及延迟禁制发作。本教走后,你自用便可。” 古峰接过,毫无表情地道:“老夫自会处置。” “门主大度,本教甚感欣慰。”说罢,幻天又道:“本教早已知晓,门主与两宫原有默契。本教只想知晓,除了神霄宫魏宫主,凌云宫是否还有老一代人物。” 古峰表情依旧,平静道:“凌云宫除了凌云圣手、凌云圣使以外,其上代圣者称为‘云宫长使’,分别唤做‘云宫仙剑’,‘云宫仙刀’,‘云宫仙枪’。‘云宫仙剑’又称作凌云老祖。据老夫所知,‘云宫仙刀’,‘云宫仙枪’两位已经作古。倘若还有存世之人,只能是凌云老祖。” “凌云老祖,怕是已近两百岁了,寿命不短啊。呵呵,本教知道了。” “教主谈笑风生,看来并不担心。” “担心亦无用处,何必担心。” 古峰神色一变:“教主功力到底如何?” “呵呵,门主将来自知,目下不便相告。” 古风犹豫片刻,道:“据老夫所知,在南海有一名为玄风岛的岛屿。在岛上一块礁石底部,有一合抱粗细岩洞,岩洞日夜喷吐泉浆。不瞒教主,那泉浆乃是地心之火与水晶炼化合成,奇热无比,蕴含之能量无法计量。倘若吸纳炼化泉浆精华,必无敌于天下。天下间知此事者,不足四人,但从未有人探到泉浆附近。” 幻天听罢,笑道:“既然从未有人去探,本教若去,岂不送死。” 古峰凝重道:“老夫守此秘密已数十年,只因自己无福消受。据老夫所知,能接近泉浆洞口者,功力高低还在其次,乃是已具神通之人。身心俱无,杂念俱无,达到随愿化身之境,方可前往。不然,心中但有一念,必是飞蛾扑火,化为齑粉。” “谢门主相告,若有可能,本教必去探视一番。” “看目下江湖之势,老夫权当尽心。” “门主好意,本教领受便是。” 古峰道:“客气不必,老夫亦是为自己着想。” 幻天笑笑,道:“既然如此,本教有几句良言相劝。天地盟与古月门归顺魔门后,万万不可泄露本门秘密;凡事不可轻动;不可暗中扩充实力;不可有大事隐瞒不报;不可擅自习练外道功法;不可欺瞒本教;不可违背门规;不可宣扬门外邪法;不可轻易动用资财;不可同门相残;不可不敬尊上、蔑视尊上、顶撞尊上等,另有二十条门规,古门主大概清楚。本教言尽于此,望两位谨记。” 石中玉听罢,心中暗暗生气。 古峰道:“这些门规大致相同,老夫清楚。” “既然清楚,本教无需多言。黑崖鬼林离此甚近,若有信息送去便可。” “教主放心,老夫知道如何处理。” “呵呵,本教尚有要事,走也。”也字音声未落,身影忽然消失。 石中玉看得心惊肉跳,暗道侥幸。将要起身,却忽然感觉,整个虚空都已凝固,无形的真气已将自己牢牢固定在椅子上。即便扭头及转动四肢,都已十分困难。石中玉大骇,再看古风时,面上同样现出惊异之色。 足足半刻,压力方才渐渐散去。 古峰长出一口气,慨叹道:“此魔头功深造化,老夫此生再难……唉!” “师父,现在感觉如何?” “功力尽复。” “如此甚好,弟子放心了。” “只是可惜,古月门数百年后,又成为魔门附庸。” “师父,若论功力,师父与那魔头相比,不知……” 古风叹声道:“或能接得下十招。” “什么?以师父这等功力,竟走不出十招?”石中玉简直不信。 “非是为师气馁,事实确是如此。恐怕接下一招、两招都有些虚夸。” “这如何可能……那魔头如何练成这等神功?”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忽隐忽现(7) 古峰道:“这亦是为师应允的原因,数十年来,为师费尽苦心寻找正宗魔功,但却一无所获。非正宗魔功,欲与魔门相抗,难上加难。” “正宗魔功有何奇特之处?” 古峰道:“正宗魔功非比寻常,如果资质上乘,习练得法,到达一定境界便可以不断重生。且每次重生后,功力都会大进,脱胎换骨。以卢姓小子现在状态,恐怕已经重生多次。而且……” “师父,而且什么?” “而且每次重生后,不但可以增寿,再造身心,容貌也会回复年轻。” 石中玉听罢,不禁恍然:“怪不得魔门人物个个功力高绝,美艳稚嫩……”石中玉羡慕不已,同时也有些酸楚。 “古月门,将来……唉!” 石中玉平复心绪,道:“世事无常,这魔头若有不测,有谁挡得住师父。” 古峰苦笑,道:“玉儿有所不知,魔门律法奇特,每每感到危急时刻,便会提前酌定下代教主。而接位之人又极其隐秘,天下无人得知。只在魔门再次现身江湖时,凭借教主信物,方才知晓。与绝大多数门派不同,魔门教主之位,即可传给亲生子嗣,又可择选上佳资质之人承继。天魔清气一脉相承,魔功一旦习练成功,魔气便化入骨髓,魔门中人,相互间便可感觉得到。这也是魔门虽历经磨难,仍能延续至今之原因。此外,另有几股势力,在暗中相助,魔门一旦起事,便如影随形,从旁协助。” “那暗中势力,是否便是杀手堂?” “嘿嘿,此事不提。”古峰并未直言相告。稍顿,又道:“如今,小魔头及魔门羽翼渐丰,实力超群,已与两宫一庄相提并论,不可小视。在当今江湖,玉儿若要保住性命,万万不可暴露自己身份及魔门秘密。如今,为师复归魔门,虽然心有不甘,但权衡起来,亦算相当不错。江湖混战一旦开始,如果魔门成就大事,老夫也可谋得一席之地,倘若小魔头失利,为师依旧隐居。进退自如,何患之有。” 石中玉忙道:“弟子如何行止?” 古峰眼珠一转,道:“玉儿不必担心。你既已跟随为师,又习得魔功,天下若是知道此事,各派不会放过天地盟。事已至此,多想亦无用处。” 石中玉不甘道:“难道师父与弟子只能依附于魔门了?” “嘿嘿,目下形势只能如此。玉儿已经见过齐小莹,你觉得如何?” “这……那女子诡计多端,确实难以对付。”听到齐小莹名字,石中玉便不舒服。想起小莹那双锐利而冷艳的表情,浑身上下就有种刺痛之感。 “齐丫头功力不凡,与‘凌云圣剑’不相上下,或许……” “或许不如?” “或许还高。” 石中玉听罢,差点背过气去,道:“这……唉,真是难以想象。” 古峰苦笑,道:“即便为师也多有不如,玉儿也不必气馁。目下江湖渐乱,你可出外走动走动,顺便探听各派虚实。” 古峰说出此言,石中玉也未想到。看来齐小莹确非等闲之辈。遂道:“弟子过几日便走动走动。” “出外切莫使用魔功,省得招来麻烦。” “弟子明白。” 古峰起身:“为师闭关,任谁不得打扰。” “师父放心,弟子在外守候。” 古峰应了一声,转身回到密室。 石中玉等待一阵儿,也回到寝房。房内不见人影,细细一看,见上官燕卷缩在被子里,而被面仍在轻轻颤抖。怔道:“燕儿,为何藏身?” 闻言,上官燕慢慢探出头来,仍有惊慌之色,道:“魔头走了?” “早已离开……你为何吓成这样?” 上官燕道:“当我听到那魔头来时,便急忙走到门缝前,恰巧看到空中黑蒙蒙一片,真是吓人,竟吓得我……随后,想起玉郎说过与他的过节,便更加心慌不已,唯恐那魔头对你不利。” “嘿嘿,如今安然无恙,卢姓小子又能耐我何来。” 上官燕一怔,紧接着道:“玉郎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石中玉自知心虚,叹声道:“燕儿,日后出外,不可随意说及魔门。” 上官燕道:“玉郎是否受魔头胁迫?” “唉,即便师父都已归顺,天地盟实在无能为力。” 上官燕坐正,道:“玉郎不必灰心,如果魔门成事,你我无恙;如果不成,你我及师父行事若小心谨慎,外人怎知天地盟实情。如此,何患之有。” “嘿嘿,还是你这骚货聪明。” “去,哪个是骚货。” “算我说错,我自己出去,你歇着吧。” “不行。”上官燕一把拉住石中玉。 “嘿嘿,还说不骚。” “出去溜达,怎及得床第间舒适。” 石中玉道:“再过几日,你我到江湖走动走动。” “呆得闷了,也该出去走走。” “嘿嘿,此事不急,师父出关时再说。看你这儿不错,本盟主先走动走动。” “死样,要来便来,咯咯咯……” 两人行起好事,自是不表。 官道。 黄脸汉子,悠悠而行。 远处,五个农妇,不即不离跟随。 官道上,行人稀少,且极少看到江湖武林人。偶尔经过的马车,也是行色匆匆,疾驰而过。 卷起的烟尘,飘散道路两旁,灰黄的天空,苍凉肃杀。 黄脸汉子漫不经心,对此浑然不觉。 经过大些的集镇,也少了往日热闹,显得清静。街巷里弄,酒楼茶肆,悄声谈论近日里各派遭袭事件。江湖人失去了往日眉飞色舞之色,俱都面带警惕,生怕出言无状,而招来杀身之祸。 江湖,风雨飘摇。 消停数日,血腥再起。 十几日前,一些小门小派,悄然灭门。尽管被袭的门派,妇孺均未遭到杀戮,但情形也是极为凄惨。此讯息传播极为迅速,江湖各门派俱都紧张起来。无人见过来袭者,只是在被袭前几日见到传讯人,且前去传信之人,俱是农妇模样。凡是限期未应允之门派,均被血洗。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忽隐忽现(8) 杭州。 “悠闲居”。 初秋时节,“悠闲居”荒草泛黄,一人多高。柳林依旧翠绿,却掩饰不住落败之象。三曲竹桥下,小溪依旧清澈。整个悠闲居,荒废已久,破败不堪。院内静谧,屋内春意盎然。五具娇躯横陈,依旧沉睡,院外密林,两双锐利的美眸注视四周。 幻天独自站在桥上,忆起当年情形,不禁感慨不已。“依旧初秋时节,只是物是人非。几度春秋,今又重逢。花开花落,花落花开。” 天空,云朵轻淡。 园林,枝叶渐黄。 眼望荒草,幻天并无一丝凄凉之感。轻轻吟道:“不觉初秋夜渐长,清风习习重凄凉。一荣一枯,一兴一衰,一有一无,一幻一灭,往往复复,起起落落,何尝不是人生以及魔门的写照。” “武林宵小,聚集各处,真是杀不胜杀。” 幻天叹息一声,短短几日间,也不知死去多少人。一路行来,拜帖、劝和、等待、杀戮。幻天重开杀戒,比之以往还要酷烈几分。在杀戮之后,幻天内心越来越静。再次重生后,已明显有虚空破碎之感。 但终究差了一点。他十分清楚,自己还需不断积累。魔门史上,尽管祖先曾是天纵奇才,达到自己现在这种境界,却也花费数十年光景。而今,自己不过三十,未来充满光明,那种虚空破碎之境,早晚会现前。幻天勤苦修炼,功夫自然没有白费。但幻天并不急切,心境十分平和,他十分清楚,武道巅峰非刻意而求。 伫立片刻,缓缓走回房间,五大魔女早已醒来。双手相连,围成一圈,正在合练魔功。幻天微微点头,随后,默默坐在坤女身后,双掌慢慢印在白皙的后背上。五女一颤,旋即,俱都进入武学的意境之中…… 一连十几日,幻天与七大魔女,在破败的悠闲居内,不停冲和练功。幻天受益,七大魔女更是受益匪浅。在幻天功力增进之后,魔女们得天独厚,尽享幻天施功灌输,并在幻天熏陶下,领悟愈加深刻,魔功进境更见神速。因兰、菊二女阵亡,九阳极数不在,但如今魔女们功力日深,幻天也感欣慰。再说魔门与武林江湖发生血战,仅仅阵亡两位魔女,这亦是奇迹。 魔女们心存感激,练功后对幻天照顾无微不至。令幻天舒适至极,偶然泛起隐居之念。询问之下方才知道,七人在梅梅处学得不少手法。回忆以往,竟想起“玄阴门”陈秋水与柳莺莺来。 晚间时分,冬女进来禀报,言称乾坤六魔“血魔”阚魁与“色魔”郎笑前来。 幻天沉吟一下,冬女头前带路,走到前院偏房,只见阚魁与郎笑早早在门口竖立。幻天轻笑,走上前去,道:“两个老怪近来可好?” 郎笑急忙躬身,道:“承蒙教主厚待,我与老怪很不错。” “怎会找到此处?” 郎笑道:“今日见路旁出现魔门暗记,我俩便循迹找到这里。” “哦……本教听说,公主让你们留在杭州,本教前些时日来此……倒忘了事先招呼尔等,不知青龙帮现在如何?” 郎笑道:“禀告教主,青龙帮自受到袭击,目下早如惊弓之鸟,再次分散隐藏起来。帮主刘青山始终隐在暗处,寻找起来太过困难。” “姓刘的倒很狡猾,始终不见其踪影。看来本教此次前来,无法拜会他了。” “教主要拜会刘青山?” “呵呵,是啊。本教心情不错,江湖各门派掌教,都想拜会拜会。” 郎笑道:“教主若有此意,小的贴出告示,姓刘的自会前来。” “不必了,姓刘的不会来。” “为何?” “呵呵,没有为何。哦……本教探查下,你二人禁制早已解去?” “是,公主仁慈,前番遇到便已解去。” 幻天道:“难得你二人如此尽心。” 郎笑犹豫道:“启禀教主,昔日公主曾说,若我两人在此坚守,便给我俩一种灵丹。不知是真是假?” “哦,真有此事?” “公主确曾说过。” “本教为何不知?况且,公主哪里会有灵丹?” “什么,公主是诓骗我俩?” 此时,阚魁哼了一声,道:“你这蠢货,当初我便怀疑,你偏偏不信。” 幻天见状,笑了笑:“没有灵丹,或许还有灵药。” 郎笑疑惑道:“灵药?灵药便是灵丹,有何区别么?” “当然有区别,灵药乃是制作灵丹的材料,制成后才是灵丹。” “既然有灵药,便能制出灵丹,公主能否……” “公主说的不错,但公主却不会制作灵丹。” “这……郎某还是上当受骗了。” “非也,非也。”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公主不会,难道本教不会么?” “这……教主功深造化,当然能制。” 幻天道:“只是灵药不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唉……” 幻天道:“原本以为你二人对魔门忠心耿耿,此时看来却非如此。既然灵丹现在没有,你二人又失去禁制,本教便为你们再添点东西吧。”说罢,抬手虚弹几下。两人顿觉冷气袭上身来,不由自主地打个寒战。 “两个老怪,感觉如何?” 此时,两人早冷得浑身颤抖,寒气已渗入骨髓。郎笑急忙道:“教主饶命。” 幻天道:“饶你性命不难,日后若不尽心尽力,禁制一旦发作,后果么……” 郎笑面色发白,连连点头:“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呵呵,这还不错。”说罢,手指再次弹动,两人寒冷之感顿去。稍微定神,急忙拱手离去。幻天念叨:“真是邪性不改。” “主人说得是,两个老魔就是邪性不改。” 幻天轻笑,拍拍冬女:“呵呵,你这丫头也看出来了。” 冬女娇笑,浅浅的酒窝,稚嫩的面容,令人爱怜。魔女中冬女最小,模样也最讨人喜爱。其他魔女不便同幻天提要求,一般都让冬女去说。此时,眼见幻天对自己十分温和,撒娇道:“奴婢已经不小,早不是丫头了。” “一十有七,不算大。”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忽隐忽现(9) “主人,你愈来愈随和,对奴婢们视如亲人,可对那些图谋不轨之人,却是越来越狠辣。” 幻天笑道:“本教如此,也是为了你们姐妹。” “主人待人好,奴婢真有福气。” “魔门中人,不论职位高低,都是兄弟姐妹。” “主人,我们何时离开这儿?” “若寻不到刘青山,随时离开这里。” 冬女道:“刘青山这家伙甚是狡猾,奴婢与秋女曾多方打探,仔细追踪,也未找到刘青山踪迹。他若不想现身,恐怕真难以找到。” 幻天轻笑:“刻意找他很难,不找之时才能找到。” “这……主人之意是……” “都说你聪明,想想看。” “刻意找他很难……不找之时才能找到……”冬女念叨,片刻,娇笑道:“主人,奴婢知道何意了。” “既然知道,便说说看。” 冬女略微思虑,道:“青龙帮刚刚遇袭,折损不小。最近这些时日,必是万分小心,躲在隐秘之处。倘若知道有人寻他,更是躲避不出。时日一久,感觉太平安全,便会放松警惕,才有现身可能。所以,我等即便找他,只要令其不知便可。主人,奴婢所说对否?” “呵呵,你这丫头确实聪明。” “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幻天听罢,不禁大笑,道:“好个丫头,孙子兵法也已懂得。不错,不错。” 冬女得到幻天夸奖,也有些得意,道:“奴婢学得浅薄,怎能与主人相比。” “人不在聪明,而在于勤学勤修。” “奴婢明白。” “日后还应多学。” 冬女应了一声,又道:“主人,此处不如黑崖鬼林景色,是否回去?” “这里较为隐秘,暂等消息。” “随后我等要到哪里?” “青芒山。” “哦……”冬女思虑,牵着幻天回到房间,又开始练功。 **** 冀州。 鬼庄。 四座破败的石屋,依然陈旧。 俯瞰鬼庄,林深树密,青黑色的大门,附着厚厚的青苔。 山顶,颀长身影屏息伫立,俯瞰朦胧的鬼庄。山庄四角,四座石屋尽被荒草围绕,其中已被震塌的石屋,碎石缝隙,长出了杂草,看来并没有人清理。“鬼庄,一切都冒着鬼气,看不出一丝生息。难道都在地下?” 良久。 意念微动,双掌遥遥向虚空击出。没有一丝风声,没有一丝颤动。旋即,身影微动,转瞬消失。须臾,就在身影消失后,沿着山崖,一阵阵若有若无的雷声,滚滚向峰下而落,弥漫在鬼庄上空。 片刻,一道黑色身影倏然凝立半空。张望几眼后,随即消失。 几日后。 “仙客居”。 数次到此,幻天异常熟悉。 空中仍有一丝焦糊气味,湖水四周没有一丝气息。 “仙客居”侧前方几块巨石依然耸立,“仙客居”三个字体已经模糊。四周山林掩映,湖水轻轻荡漾,尽管已成废墟,仍是一处绝佳景致。初秋时节,山林青黄相间,层林尽染。清风佛过,令人陶醉。五日多来,幻天一直静静打坐,从未移动分毫,离开此地半步。 清晨。 寒露铺洒地面,在阳光映衬下泛着荧光。 “仙客居”周遭,死一般寂静。榕树如伞盖,幻天呈跏趺坐,宝相庄严。辰时初,阳光普照,寒露尽去。菩萨般的脸面,十分温和。身体四周,萦绕一圈圈肉眼难辨的气晕,在阳光下缓缓飘动。 辰时末。 一切如旧。 “庄主,耐心可嘉。”无来由的语声,似轻缓的和风在半空响起。 “教主果然不凡,五日不曾移动分毫。若非开口,老夫倒忍不住了。” 幻天缓缓舒出一口气:“庄主试探几日,可是已有计较?” 声落,自林间缓缓转出一道灰黑身影。来人现身,极为诡异。乱发灰白,面皮纠结,白中泛青。薄薄的嘴唇,冷酷的嘴角,犹如鹰枭一般的眼睛,惨厉而怨毒。唇下一撮黑毛,在轻轻颤动。 “教主料事如神,老夫若非已有计较,怕是早已现身讨教了。” 幻天缓缓转身,坐姿依旧,表情依旧。“柳庄主可以去了,本教还有要事。” 唇边黑毛颤动一下,道:“教主已知老夫心意?” “不错。” “教主功力不谈,如此沉稳老夫佩服。” “沉稳不敢当,本教只是知道轻重。” “教主真的自信?” “庄主难道没有自信?” 柳残生眼色一闪:“教主定力着实令人佩服,不知功力够不够让老夫那般计较。” 幻天缓缓道:“既然不知,便已足够。” “哦……”柳残生轻轻哦了一声,嘴角一扬:“老夫已数十年不出江湖,倒不知世上还有如你之人,见到老夫而不惧,难得,难得!” “身在江湖,所惧何来!” “教主真要与天下一争高低?” 幻天轻笑:“天下之争,本教并无太大兴趣。” “哦?这是为何?” “本教只图清幽,别无他求。” “只是如此?难道真没有别的企图?” “别有企图?呵呵,当然会有。倘若有谁搅扰本教清幽,那则另当别论。” “嘿嘿嘿……教主此意竟与老夫相同。” “庄主现身江湖,这从不计较之说,怕是昨日黄花了吧?” 柳残生眼中厉色一闪即逝,道:“教主洞若观火,看出老夫计较来。” 幻天道:“庄主谋划已定,不会坐山观虎。” “适才教主口中所指的‘有谁’到底是指……” “并非有所指向,而是指任何人。” “哦,可否具体言明?” “呵呵,有谁只是泛指。在本教心里,任何人都可以排除,但只有……” 柳残生接口道:“只有两宫例外?” “呵呵,庄主聪明。” “这点陈年旧事,老夫一清二楚。” “大概千余年来魔门兴衰沉浮,鬼庄也参与其中。” “教主之言差矣,鬼庄虽然知道,但未参与。” “从未参与?” “当然,老夫没必要推脱。教主有意将老夫引到此地,心中定有计较。” 幻天笑道:“柳庄主不愧一庄之主,千里迢迢跟随到此,难道不知本教心意?”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忽隐忽现(10) 柳残生道:“教主是否有联手之意?” 幻天道:“本教无意于此。” “单凭教主一门之力,对抗两宫怕是……” “但尽所能,无愧于心。” “教主豪气,老夫佩服,哈哈哈……”柳残生大笑,面目更加狰狞。 幻天道:“天下合合分分,分分合合,皆名利尔。不论庄主如何行事,亦不论未来天下如何,若非涉及魔门,本教概不过问。虽说魔门、鬼庄曾经有些冲突,但本教不以为甚,相信庄主亦不会挂怀。” 柳残生道:“老夫亦是此意。不过教主行事万不可牵扯老夫。” “那是当然,彼此彼此。” “假若未来老夫一统天下,教主以为如何?” 幻天轻笑:“一则,本教独行天下即可。” “如此简单?” “当然,本教绝无虚言。” “二则如何?” “一统天下纯属无稽之谈。” 柳残生一怔,道:“此言何意?” “万物因缘而起,缘在则聚,缘散则离。万事万物,生住异灭、成住坏空早有定数。庄主即便天下一统,亦是暂时尔,况且,人寿有限,何来一统天下。” “嘿嘿,天寿长短何须顾忌,老夫只图名分。” 幻天道:“庄主一意如此,本教不便多言,但愿如你所愿。” “教主真无争霸之心?” “庄主自可为之,本教安得一隅,自由自在便可。” 柳残生道:“近闻一些门派惨遭灭门,倘若猜得不错,必是教主所为。教主既言称无意争霸江湖,如此而为,却又是为何?” 幻天轻轻一笑,道:“江湖门派众多,你争我夺,霸占一方,致使天下混乱。本教不忍良善受欺,故而为之。” “一代魔神,居然有此好心,难以置信。” 幻天道:“庄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教一则是为江湖清净,二则是为自己清净,别无他求。” “自古以来,如教主者,极为鲜见。” “本教心性如此,庄主不必多虑。” 柳残生道:“本以为教主雄心豪气,志在天下……真出乎老夫意料。嘿嘿,魔门、鬼庄,魔鬼是也!教主难道不想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魔归魔,鬼是鬼,实为两途。” “老夫确有此意,教主何必计较魔与鬼之分。” “谢庄主好意,本教全赖自力,不愿假手他人。” “嘿嘿……”柳残生一阵阴笑,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强求。教主若与两宫开战,亦是间接相助老夫。老夫若不尽点心意,着实过意不去。” 幻天道:“庄主日后所行所为,对魔门同样如此。言说不助,实则助已在其中。你我彼此互不相欠,无助便是有助,无所谓助与不助。” “教主言之有理!万物相连,万法一如,哈哈哈……” 幻天道:“万法归宗,庄主功力如斯,必已探得宇宙至理。” “既然万法归宗,魔道、鬼道便是同道了。” 幻天笑道:“或许如此。鬼道、魔道,假若道道如法,则道道归一。否则,便是邪道。” “嘿嘿,这亦是老夫现身之故。” “庄主智慧,本教佩服。” “教主不需客气。” 幻天笑道:“本教拭目以待,庄主尽力施为吧。” 柳残生问道:“教主到此,并非只是引老夫前来说事,对否?” 幻天轻笑:“庄主料事如神啊,本教只身前来,乃是拜访魏宫主。” “拜访?嘿嘿,不妨说是约斗更为妥当。只是……” “庄主不必担心,本教自信,即便不胜,亦不至于丧命。” 柳残生听罢,眼珠一转:“魏老宫主功力已然通神,不知教主之能……” 幻天笑道:“既然魏宫主已经通神,柳庄主也不会是地仙。至于本教怎样,现在不便名言。神霄宫与凌云宫,与魔门仇深似海。尽管素来为武林江湖所敬仰,被奉若神明,本教并无畏惧之心,甚或说是,还未将两宫放在眼中。” “教主真有豪气,老夫越加佩服。”柳残生阴笑。 幻天道:“再过一刻钟,魏老宫主即将到此。柳庄主若然不走,可以亲见。只是……” 柳残生阴阴一笑,道:“老夫不会趁人之危。” 幻天道:“你我心意已定,庄主可以离去了。” 柳残生道:“教主自便,老夫坐山观虎,嘿嘿……”说罢,光影一闪,身形顿杳。 自始至终,两人相谈融洽,语含玄机。幻天暗道:柳残生不愧一庄之主,对以往冲突佯作不知,只字不提,想必已做权衡,顾全自己大局。越是如此,便越令人感佩。做大事者,高瞻远瞩,不为一时之过失而缠缚,真正豪杰必当如此。 四周寂静如死。 微风吹过,树叶轻轻颤动。 幻天依旧打坐,毫无表情。其实,自柳残生出现并离开,幻天始终也未站起,一直保持跏趺坐。死一般寂静中,幻天内心也静得没有一丝杂念。在这种静极的状态下,他已完全忘却了自己。眼、耳、鼻、舌、身似乎都已不在,但外界的一切,又都历历在目。 蓦地。 半空有了一丝颤动。 幻天身前五丈,忽然现出一道高大身影。一袭灰白长衫,蒙面白巾下,银须银发随风而动。来者赫然便是神霄宫魏宫主。一双凌厉的双眸,悄然四顾,旋即,一瞬不眨地凝视幻天。而幻天坐姿依旧,毫无声息。 好久。 阳光依然温暖,但空气却慢慢变得寒冷,起了一阵寒风。 魏宫主,乃是神霄宫上上代人物。在江湖上,神霄宫“四大使者”出现便已名动一时,为武林江湖敬仰,加之“四大神老”出山,更令江湖震惊不已。而今,神霄宫上上代宫主现身,怎不令人惊奇万分。若非两宫内情已为江湖所知,崇敬膜拜之感退却,出现这番情景,恐怕现今江湖早已沸腾,真正将两宫奉若神明了。 按时而论,魏宫主现身,已在江湖掀起轩然大波。多少年、多少代,江湖只知四大使者,而今,神霄宫三代使者尽出,真令人唏嘘不已。虽然倍觉神秘,但两宫内情终为武林所知,便又是一番难以言喻的心情。出现如今之局面,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魔门风生水起,逼得两宫精英尽出。 江湖武林,几乎无人不知两宫与魔门的仇恨。那是千百年来,用无尽的鲜血、无数的魂灵铸就的仇恨。这种仇恨已经化入血液,浸染灵魂。如今,已万难解开,尤其是魔门,早将这种仇恨,当做一种神圣的使命。 或许,幻天来得太早。或许,早便应该如此。 眼前,一个不足而立之年,一个已近二百岁,年龄差距巨大,功力差距是否如此,仍在未知之数。不过,倘若双方功力差距极大,恐怕也不会有这种场面。一老一少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呼吸都很轻微,安静得令人心悸。此时,即便说出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都显得多余。 空气,越发寒冷。 远处,一双阴鸷的双眸,冷冷而视。 菩萨面目,表情丝毫未变。双眼微闭,气息似有似无,好似化入天地。面容既不威武,也不英俊。细眼细眉,轮廓柔和,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不过,此时此刻任谁也无法相信,这种温和背后,依然是温和的心性。魏宫主当然更不信,他非但不信,反而觉得不可思议。不然,以他这等功力或不屑出手离去,或者早已出手,已分出胜败高低。 半个时辰。 远处,柳残生早感到不耐。但当前两人却好似极有耐性,一切如旧。只是,空气渐渐凝结,周遭地面已浮上一层白霜。寂静的场面,较量早已开始。此时,两人但凭功力,默默相抗。任何武功招式都已多余,恐怕哪个坚持不下而稍有动作,都显得浅薄。 两个时辰,地面冰晶结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偶然经过上空的飞鸟,立时僵硬,啪嗒一声掉落地面。 魏宫主须眉稍动,极其缓慢的坐在地面。冰冷的寒风,在幻天身体周围缓缓飘荡,仔细看,空气竟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随着每一次缓慢呼吸,漩涡便慢慢浸入体内。随后,身体表面又冒出一点点荧光,宛若一个个气泡,不停闪灭。天地能量,在吞吐中积聚吐纳。 两刻钟,啪啪一阵轻响。便见凝成的冰霜,在极寒中赫然爆成微小的碎屑,散在空中,如雾飘动。地面已经开裂,纵横交错。凝霜逐渐向外蔓延,在初秋的季节里,铺就一层洁白的世界。几乎无人能够看出,这是一场震惊古今的较量。 五六个玄红色劲装的汉子,那是神霄宫的“月卫”,极力抵抗寒冷,犹豫着接近。十五丈……十二丈……十丈,猛然,口中一齐爆出血水,转瞬凝固。随即,一个个身体骤然凝结成冰……须臾,在噼啪声里裂成无数碎块,散落一地。 酉时初。 轻轻的裂帛声响起。 魏宫主须眉轻颤,衣衫出现裂纹,眼露红丝。 幻天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微闭双目,表情依旧。 随即,一声低低的沉喝,两道身影同时而起,骤起的光团相接瞬间,只闪现一次,便即消失。空中,洒下一蓬红色雨雾,转瞬,在极寒的空气中,结成红色冰晶,尽数掉落地面。 幻天轻弹衣襟,抹去嘴角鲜血。 “魏宫主,神霄宫在江湖已不久矣。”浑厚的声音宛若梵唱,在空际中飘荡,好似无尽的天雷,滚过层层山峦,直向远方。好久,回音依旧萦绕在耳…… 远处,阴鸷的双眸,现出一丝惊愕色。旋即,悄然隐没,藏身暗处。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高人尽出(1) 日近中秋。 远山,层林尽染;湖泊,泛着清亮的鳞波。微风吹过,树叶落在水面,随波飘动,犹如无常的生命,在无助的游荡。湖心深处,再不见地心寒母,但一丝丝彻骨般的清凉,已经透入肌体,化入经脉,身心越发舒适。 静息中,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浮光掠影般,自脑际中升起,又在脑际中幻灭。愈加柔和的面目,清澈而光洁。看不出一丝幽怨,没有一点彷徨,更看不出一丝一毫曾经受过的伤。庄严柔和的面庞,一片安详。 任谁也难以知晓,这种安详不是一种沉香,重燃以后,不知会烧向何方。闭目、静息,一切都不为所动;似乎等待,等待一种确定的心绪,抽离、剥落往日曾有的惆怅。怕是只为一个,只为了却一个与生俱来的愿望。那就是——同两宫一争高下,你死我活。 幻天十二岁秘密崛起,“魔童”名号震动江湖。二十四岁突破魔功极限,正式现身江湖,称为“血魂书生”、“魔神”,更是名震天下。细眉细眼,看似柔弱随和,却又冷酷无情,言出必行。如果说现身江湖前几年,其所作所为,都是凭借一腔热血,而如今他要采取的行动,将更加冷静、更加周密、更令人胆寒。无论功力和心智,已具备同两宫一庄鼎足之力。今日魔门实力,千载难逢,幻天十分清楚,不会坐失良机。为达目的,他或许不择手段,更加残忍狠辣。多日来遭到灭门的门派,便足以说明在温和背后,并不代表没有血腥。 魔门,从未像今日这般强盛。幻天知道,以如今实力,堪堪可以同两宫及鬼庄平起平坐。在江湖人心目中,自己虽然是魔鬼,但恐怕也是英雄。幻天并不在乎外人如何评议自己,英雄或是魔鬼,他对外在名相已毫不在意。在他心中,似乎一切都变得清澈,即使生命和宇宙,亦不过是变化不断的幻象。如今,幻天二十有七,其名声响彻江湖,魔门实力大增,但他并未感到满足,也从未因此而自豪。在他心底,似乎与生俱来,始终埋藏一个梦想,一个血腥、残酷、无法幻灭的梦。这个梦凝结着魔门的血脉,牵连着自己的魂灵,他为这个梦而生,这便是“神霄宫”、凌云宫的毁灭。他唯一的梦想就是改变江湖。但他并不想一统江湖,像他自己说过,生命没有永恒,天下又何来一统。 星光,若水银泻地,青白而苍茫。 须眉覆盖一层薄薄的清霜,缓慢的呼吸,显得一切都很平静。如此平静,却掩盖不住心中一丝淡淡的喜悦。今日与神霄宫首要人物交手,虽然未分胜负,他已试探出对方的真正功力,同时,也证明和检验了自己,这是此行的唯一目的。并且,在这目的之外,他也找到了自己未来的方向。神霄宫与凌云宫千余年来鼎足江湖,假若凌云宫尚存如魏宫主实力者,其功力也在伯仲之间。即便高出一些,也在自己预料之中。幻天稍微满足,但在内心深处,仍有一股强烈的愿望和信心,那便是不断改变自己,增进实力,彻底铲除神霄宫与凌云宫,重新分割江湖。 破空声由远及近,惊飞山鸟,幻天微微抬头。远方,数十道红、蓝相间的身影,犹如跳动的彩蝶,疾速飘来。柔和中,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这笑意出自魔神眼中,看不出阴险,却暗含一丝残酷。即使是残酷,也令人倍觉温和。 刷、刷、刷,五六十人远远围住。 一双双略显惊异、惊恐的眼晴凝视着幻天,一柄柄森寒的刀剑,泛着嗜血的光芒。此刻,幻天十分平和,甚至带有明显的慈祥柔弱,这种表情,任何人也无法想象,竟会出在魔神脸上。幻天双目微睁,对围在四周的人群,似看非看。如果仔细观瞧,可以发觉在他的眉宇间,似乎浮动一丝淡淡的无奈,或是一丝轻轻的慨叹。清亮的月,标示着地狱的暗影;闪闪的星,正映衬着死亡的深渊。 众人愈来愈近,幻天纹丝不动, 面目依旧平静温和,隐含的杀意也十分温和。温和的杀意,平静的杀机,逐渐化作虚无,温和平静得令人轻松。杀意没有丝毫浓烈,但却是真真切切,不折不扣;杀机虽然不重,若有若无,但却是天下真正的杀机。 时间缓缓消失,寒气越来越烈。 片刻,喝声响起的同时,红蓝身影纵飞而起。登时,刀剑的光芒骤然向幻天聚来——如今,那些夺命的刀光剑影,在幻天眼中再也没有一丝寒意,更无一点恐惧,在他看来,刀剑的光芒宛若是清晨的曙光,照明一个崭新的世界,催生一个不朽的生命。光芒,如死亡般遥远,却又十分美丽。 就在刀气将要临身的刹那,一蓬紫光在幻天周身赫然向外爆开。幻天一动不动,紫光爆开后,平地响起一声沉闷的巨响,扑来的身影,就在爆开的紫光里化作一块块零碎的血肉,疾射四方。转瞬之间,紫光幻灭,一切静止。场中,仍旧只有一尊静坐的身影。好似一切如故,本来就未发生任何事情。 远处,阴鸷的双眸,不仅仅惊讶,而是一种惊愕。尽管没有明显的惧意,却已有些忐忑。对于真正的高手,确切点说,对于现今天下仅有的几个真正高手来说,若论真实功力,纵横天下,似乎早已没有忐忑之感。如今还能感到有些忐忑,已足够骇人。 沉默,片刻。 风声响起,柳残生已到近前。 幻天微微睁眼:“庄主已经目睹,可以走了。” 两人目光接触,仿佛掀起无尽的波浪。 柳残生一怔:“教主好修为。” “本教若不施为,庄主必不肯离去。” “嘿嘿,教主化气入微,着实了得。” 幻天淡笑:“本教惭愧,既然能够化气入微,肉身却未化成微粒。”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高人尽出(2) “五六十人,一招尽去,普天之下不知何人能够为之。” “本教知道,庄主也有此能,不必过谦。” “老夫年岁已高,即便勉强施为,也无教主这等威力,只能倚老卖老了。” “江湖不论年岁,功力德能为要。” “嘿嘿,亏得老夫未曾贸然与教主发生争斗,该算是福气。” “本教一己之力不足为虑,庄主可以反悔。” 柳残生阴笑,道:“老夫言出必行,教主不必激将。” 幻天道:“自今而后,你我各安天命,互不干扰。无论庄主是否争得整个江湖,独霸天下;抑或功败垂成,仍如往日安立江湖,魔门与鬼庄相安无事便好。两宫、一庄、一教,四足鼎力,也未尝不可,但实在来说,四足鼎立不如两家分享。呵呵,还望庄主好生考虑。” 柳残生沉吟一声,道:“教主此言,难道要同鬼庄分享天下?” 幻天摇头,平静道:“本教早已言明,并无争霸天下之意。所说分享,仅指魔门能够安然立世而已。” “那岂非说鬼庄一家独大?” “否极泰来,物极必反,世上何来独存之物。假若庄主一家独大,即便江湖无力改变,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理。数千年来,哪有一家独大之时。庄主乃聪明人,此中道理不会不知。” “教主年轻有为,思维不同凡响,老夫当好好思虑。” “呵呵,本教只是稍微留意古今江湖变化,并非有何特异之处。” 柳残生怪笑一声:“既如此,老夫也乐得顺水推舟。” 幻天轻舒一口气,缓缓起身,道:“本教还有要事,就此告辞。” 柳残生道:“教主自便,老夫在此多耽搁几日。” 幻天轻轻一笑,道:“本教能够轻松截杀数十人,乃是魏老宫主疏忽大意。此等好事仅此一次,多等几日亦是徒劳。” 柳残生一怔:“难道不会再来?” “呵呵,起码这几日不会再来。” 柳残生听罢,不禁暗自惊震,忖道:“此子如此年轻,竟这般沉稳,若是与己相争,着实不利。”思虑后,遂道:“既然教主肯定,老夫也不必留此。你我约定,教主还当谨记。” 幻天道:“此乃你我生死攸关大事,都不会忘记。” “如此便好,教主自便。” 幻天轻笑,道:“本教告辞,后会有期。”声音未落,身影凭空消失。 柳残生一震,暗自凛然,忖道:“闻说魔门无影妙空身法奇幻无比,今日一见,当真不虚。不知魏老宫主受伤轻重,现在如何……能与老家伙战成此局,真是匪夷所思,此子万万不可轻视。若能好生利用……嘿嘿。”思虑甫毕,看了看左右,本欲离去,但阴笑一声后,又飘身远处,秘密隐藏起来。 幻天隐身在废墟瓦砾堆里,见状不由微微摇头。暗道:“好个奸猾的老家伙,看其言行,争霸江湖之意昭然若揭,鬼庄定是要与两宫及天下一争高低了!魏老宫主……功力着实不凡,自己虽然不惧,却也没有十分胜算。经此一战,老家伙初来时那股气焰,或许稍微收敛一些。如此,魔门当有回旋余地。至于青芒山如何破去,还需待机而动,慢慢图之。”幻天暗笑一声,看看柳残生隐身方向,悄然飘去。 整整三日。 “仙客居”附近,再没见一丝身影。 空气中,仍弥漫淡淡的血气,给这一方美景平添几许凄惨。 第五日清晨,一道黑色身影现身,随即,飘身离去。须臾,幻天自巨树顶上回复身形,看着即将消逝的背影,嘴角挂上一丝轻笑。随后掏出易容脂粉,重新换上一副装束。不一刻,扮成一副落魄潦倒模样的黄脸汉子。 幻天一路紧紧跟随,径向东南方向而去。柳残生行迹极其诡异,若非幻天,早被他脱出。这一日,来到崤山附近,两人先后进入一片森林。飘过几座山峦,顺着小溪而上。森林愈来愈茂密阴暗,随风刮来一阵阵尸臭。此等景色幻天觉得十分熟悉,仔细想想,忽然想起曾与小婉来过此地。 幻天不紧不慢,隐起身形,紧紧跟随柳残生向前飞驰。日上三竿,已经奔行千里左右。不久之后,但见远方出现一座朦朦胧胧的高山。幻天识得这里环境,柳残生来此,幻天不免狐疑不定。接近高山时,雾气逐渐增厚,阴冷迷蒙,不见天日。 柳残生奔到山顶,微微迟疑,便飘身向峰下逸去。幻天紧随其后,降落到高山侧方雾霭稀疏处时,已经看到迷雾中的几幢房屋——景物依旧,依然是阴风阵阵,寒气彻骨,尸臭、血腥气十足。林子边缘,尸体横七竖八,血污狼藉。古老的建筑前,黑黢黢一片,巨石上两个暗红色的大字——“鬼堡”。 “鬼堡、鬼庄……难道是一庄两地,同为一家?”幻天暗暗吃惊,略微思虑,伏在暗处耐心观察。不一刻,柳残生身影出现在鬼堡门前。左右四顾,见无异状,便飘身进入鬼堡,立时不见。 “鬼堡便是鬼王堡,难道与鬼庄是一家……这‘死亡之堡’原来才是柳残生真正的居所。难道说在五百年前,清虚真人神秘失踪,与‘鬼王堡’真的有关?当年自己与两位凌云圣使激战之地,离此虽有千里,但对高手来说并不算远,难道是凌云宫前来刺探鬼王堡?知己知彼,方能进退自如,或许有此可能!看来两宫一庄,乃是明和心不合,各有各的打算。” 阴风吹过,幻天隐身在巨树上,仔细观察堡内情形,尽管看不真切,凭借神识,也能探个大概。曾经被自己毁去的石屋,已经重建,铁门紧紧关闭。石板地面,有的已被野草遮蔽。想起那些凶猛的巨灵人兽,今日却不见一个。 “怪不得柳残生雄心勃勃,原来是有所依仗。” 幻天观察一会儿,飘身而起,直向山外逸去。驰出数百里,与七大魔女汇合。坤女等人言说,最近这几日,又有七八个中小门派遭到血洗,现场并未留下任何痕迹,不知是何人所为。幻天思虑一会儿,也无法判断。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高人尽出(3) 随后几日,幻天等人过山川,走集镇,江湖传言愈来愈多。长江帮上至帮主浪里飘,下至帮会里的帮众四百余人,俱都身首异处。只有副帮主吴江水及二十余个帮众在外办事,才幸免于难。三才门门主廖坤,副门主李华文以及七八十门徒,一夜之间死于非命。 过了两日,又传来讯息。黄河帮遭袭,被杀五十几人。说起黄河帮,历史也算悠久。该帮聚集帮众约有千八百人,黄河上下行船拉纤,两岸水务生意,黄河帮控制两成有余。奇怪的是,此次遭袭,帮主齐大河、副帮主王志才以及余众俱都幸免。再过两日,又传来秦岭帮遭袭讯息,掌门曾化文,副帮主吴程鹏以及二百余众被杀。 各派遭袭,接二连三。所经之地,凡是江湖武林中人,莫不闻之色变。各派综合种种迹象,几乎一致断定必是魔门所为。盖因那些遭到血洗的门派,无一不曾参加剿魔。尽管高手不多,实力有限,但或多或少都与魔门有仇。 幻天听到这些讯息,却颇觉奇怪,遭袭的几个门派,地处天南地北,相隔数千里之遥,短短几日之间,相继遭到血洗,单凭一人行事绝不可能。幻天左思右想,实在想不起除了魔门,还有谁会对各门派施以如此残酷手段。而今,魔门人物聚集赤莽山,古月门蛰伏不出,往生堂四大堂主隐身各地,不会轻举妄动,各派偃旗息鼓,两宫也毫无动静,而鬼庄庄主柳残生刚刚回到鬼王堡,更无可能奔赴各地。其中因由,着实令人费解。对魔门而言,各派遭袭,即便不是门人所为,能够消减江湖势力,也极为难得。 “是否上苍垂顾魔门?”幻天暗自思虑,随后轻轻摇头。坤女等人每日与幻天见上一面,实报各处消息。幻天走走停停,并无确切方向。过后几日,再未听到此类消息。官道、集镇等公开场所,本是鱼龙混杂之地,如今也难见几个武林江湖人物。甚至往常喧闹的街市,乞丐也是极少。一连串血腥后,真是宵小遁迹,无赖隐形。各门各派恐怕都在隐蔽观望,加紧防范。 幻天不想斩尽杀绝,之所以没来由地剿灭数家中小门派,目的十分明显,那便是以此震慑江湖。至于能否起到多少效果,幻天并不在意。无论是亲力亲为,还是有人从旁协助,幻天只当消遣。只是这种消遣,代价十分惊人。如果说视生命如草芥,拿生命当儿戏,幻天并非不知,为此也曾犹豫。但面对整个江湖,考虑魔门生死存亡,他又不得不为。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恐怖阴云笼罩,江湖一派冷清。 幻天与魔女们又回“悠闲居”,安心练功,静待江湖消息。住下后,幻天自觉内中飘飘渺渺,眼神通力变得更加清晰一些,再未出去走动,静心体会武学奥妙。一面修身养性,一面探求新悟功法。转眼间,以至寒冬。转年,初春时节,幻天自感功力又有进境,神识愈加轻灵敏锐,眼神通更加通彻,隔物而视,已然视如常物。江湖各派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想起魔门诸女,不禁泛起动身之念。 武当。 春寒料峭,一派肃杀景象。 神霄殿内,无尘道长一脸沮丧,听着“冷剑”韩方亮禀告江湖信息,不住叹气。虽然事发现场没有任何痕迹,但无尘凭借感觉,同时也凭借原本的思维习惯,敢于肯定,诸般惨案必是魔门所为。 韩方亮停口,见无尘不语,道:“师父,武林大会日期是否确定了?” 无尘轻叹:“发出武林贴数百,而今只二十余门派回信。” 韩方亮道:“原本积极响应的某些门派,而今有的不幸遭到灭门,其余门派焉能没有恐惧、担心。怕是日后再行剿魔,门派将越来越少。” 无尘道:“千余年来,历次剿魔虽多有死伤,但从未像此次这般困难。不论魔门实力强弱,总有足够实力与之抗衡。而今,魔门竟是摧枯拉朽,横扫江湖。唉……” “师父,凌云宫‘云宫令使’传信,两宫有意联合,并已分别同各大门派相商。若是江湖各派同仇敌忾,团结一心,戮力剿魔,何愁大事不成。” “说得容易,做起来太难。刘青山几乎没有音讯,万里飘也不知去向。尽管已有回信,但回信中也是含含糊糊。倘若没有两宫参与,单凭武当、少林、丐帮以及其他一些中小门派,恐怕早晚要毁帮灭派。” 韩方亮面色黯淡,附和道:“不知鬼庄意向如何。” 无尘道:“徽州死去近两千人,乃是得鬼庄所赐。虽说以后,鬼庄并未与江湖各派发生冲突,但鬼庄庄主柳残生已经现身,且与神霄宫发生冲突。种种迹象表明,隐有争霸江湖之意,但真实意图十分复杂,确是不好判断。” 韩方亮道:“倘若这些血案都是魔门所为,两宫若不参与,单以我等实力恐怕难以抵住。武当数百年基业,怕是要灰飞烟灭。弟子以为,不若……” “不若什么,难道与魔门妥协?”无尘肃然道。 “这……弟子不便开口。” “唉……你之心意不说也罢!”无尘表情复杂,随即,慢慢缓和下来。其实,无尘早知韩方亮欲说何事,但碍于情面,也碍于素来名声,即便知道韩方亮之意,也难以抉择。不是没有可能,而是无法做到。韩方亮乃是无尘的大弟子,论武功心智,甚得无尘赏识。能够说出这等意思,恐怕也有代表性。几年来,为剿魔武当已折损上千弟子,为历次剿魔之最。 韩方亮犹豫道:“众多弟子私下早有议论,情绪十分不安。几年来,剿魔屡遭重创,折损过大,成效甚微。前些时日,又遭到袭击,死伤数百,加之近来各地不断发生血案,更感觉心慌。现如今,整个武当上下,加上各地道场,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两宫面目暴露,早为江湖诟病。假若以两宫实力,双双联手,亦有很大把握铲除魔门。而今同我等联合,乃是利用尔。”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高人尽出(4) “两宫一庄三者之间,或有各自目的。唉……无人相让,纷争怎能止息。”“师父有何良策?” 无尘沉吟一阵儿,道:“静观其变,只看两宫一庄如何行事。” 韩方亮迟疑,犹豫道:“师父,假若那些血案并非都是魔门所为,该当如何?” “这……难道还有其他人?” “弟子仔细推磨,魔门人物行事,虽然愈来愈隐秘,但总是有迹可循。而最近数起血案,却十分蹊跷。据当地仵作勘验,有些手法虽然巧妙,却与魔门大相径庭,这其中内情,不得不令人深思。” 无尘道:“你估计是何人所为?” 韩方亮道:“弟子细查江湖各派历史,每隔数十年或一百多年便要经历一次剿魔。而在剿魔过程中,一些门派离奇灭门。有的门派虽未灭门,但其实力受损极大。例如武当、少林等几个大门大派都是如此。尽管往昔都推断是魔门所为,但从各种轶事记载来看,其中既有魔门所为的可能性,又有其他势力参与的迹象。例如最近一次剿魔,六十年前,在魔门遭受重创时,少林、武当也同时遭到意外,高手几乎折损殆尽。” “这个……”无尘听罢,不禁一震,道:“依此分析,有此能力者不外乎……” “极大可能是两宫和鬼庄!” “或许有其他门派……难道真是两宫一庄?”无尘不敢相信。 “两宫一庄,都非什么善类。武当等几个门派遭到重创时,几乎都是鼎盛时期。尽管与魔门血战受损,但实力仍在,不会不堪一击。除了两宫一庄,江湖上尚无任何门派,能够在无形之中,重挫派内多数高手。” “方亮,假若是两宫一庄所为,原因究竟为何?” “这……弟子也百思不得其解。” 无尘沉吟一声,想起以往,加之传闻,不禁心潮起伏,内心难安。 “师父,三位师叔祖如何说?” “未置可否。” “武当面临如此境遇,师叔祖难道袖手?” 无尘连连摆手,道:“非也,非也!即便三位师叔坐镇,也敌不过两个妖女,何况魔神。适才你之所言提醒为师,但思来想去,仍难以解释通彻。千百年来,除了魔门有心灭绝我武当外,倒未发现还有何人有此意愿。假若两宫一庄居心不轨,武当又如何生存到今日。这其中缘由,真令人费解。” “慧明大师可曾说过此事?” “有些疑问,但不确切,这亦是那和尚剿魔意志不坚的原因。” 韩方亮道:“说不得慧明大师早已察觉到什么,只是不便张扬而已。” 无尘叹声道:“如今江湖各派,处于生死存亡之际,即便有所疑惑,也要仰仗两宫,不然毁灭更快。” 韩方亮刚要说话,便见一弟子来报:“掌门道长,清虚门两位门主来到。” 无尘一怔,道:“这两位门主,怎么突然前来?” “禀告掌门道长,两位门主说有要事相商。” “要事?快请!” 不一刻。 自神霄殿门,款款走进两位美女。 两位美女,俱是一袭白色裙衫,步履轻盈,若神若仙。韩方亮虽曾见过两人,此时再见,竟有些恍惚。二女实在太美,美得黯淡的大殿,霎时明亮起来。无尘看罢,尽管不近女色,暗里也赞叹一声。 寒暄数语,宾主落座。 无尘轻抖拂尘,道:“两位门主前来,贫道甚是欣慰。” 静定师太道:“冒昧打扰道长清修,还望海涵。” “两位门主可有要事?” 静定师太轻笑,道:“并无要事,只是有些疑惑说与道长。” 无尘一愣,道:“门主尽管道来。” 静定师太沉思,遂道:“近来江湖数起血腥,恐道长已经知晓。” “贫道知道。” 静定师太又道:“道长可知是何人所为?” “贫道不好确定,不出意外,当是魔门。” 静定师太慢悠悠道:“但据本门主所知,魔门人物远遁他方,消失无踪,数起血案恐怕非一门所能为之。” 无尘沉吟一声,盯着师太道:“依齐门主之见,实际如何?” 静定师太嫣然一笑:“道长,一般中小门派能为否?” “不可。” “其他如少林、青龙帮、丐帮、聚贤堡、断剑门等门派能为否?” “不能。” “北海神妪,东海神叟能为否?” “不能。” “青岚山庄盖楚良,幽兰小筑沈秋寒,玉峰山庄林羽飞等人能为否?” “不能。” “大小门派,海外散仙,化外隐士等都不可为,便只有魔门、两宫、鬼庄了。” 无尘道:“门主请讲。” 静定师太道:“适才已说非一门所为,恐怕两宫一庄,实在脱不了干系。” “难道说两宫一庄也参与了?” “难以确定,但不无可能。” 无尘道:“魔门为之众所周知,两宫一庄真若参与,又是为何?” 静定师太轻笑,顿了顿,道:“近三十余年来,各门各派迅速壮大,几乎垄断所在地域的所有商道。青龙帮在十余年间急速膨胀,帮众数万,若非魔门风生水起,恐怕聚贤堡都要被其吞噬。即便少林、武当,如今各自道场、分院也是到处生根,壮大之势十分迅猛,实力与日俱增。再如丐帮,东西南北中五地分舵,各自拥有两万余众,帮众遍及天下。其余中小门派,也是风起云涌,门徒少则近百,多则逾千。如此势力,对谁有所威胁,究竟哪个担忧呢?” 无尘听了,不觉一震。 “道长倘若仔细想想,便不难判断。” 无尘叹息一声,道:“门主所指已然清楚,但贫道却不敢贸然确定。盖因历次江湖浩劫,若非两宫关键时刻出手,各门各派也不会传到今日。两宫居所神秘,从不与江湖往来,这等世俗名利,怕是不在两宫眼里。” 静定师太道:“本门主并非指责两宫,但世事无常,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难道其中某些血案,真是两宫所为?”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高人尽出(5) “道长,倘若再细分探究,或许明了。如今你我都知,两宫老巢远离城镇,宫内之人众多,数千年来,若非大量银钱供养,如何能够生存。虽然名声、名誉隆盛,但也不能变成日常生存所需之物。如此分析,财路一旦断绝,或是一旦受阻,将会怎样?” “这……门主所言怎地从未有人想过,原来竟有这多奥秘。”无尘已听明白,看一眼韩方亮,竟有赞许之意。但转瞬之间,神色不由黯淡下来。 静定师太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要生存,便少不得银钱。各派势力膨胀,早对其产生威胁,魔门现身,正是无上良机。既借机清剿魔门,又削弱各门各派,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门主分析鞭辟入里,贫道受教。但若如此,我等如何办?” “呵呵,本门主只是说出疑虑,至于如何应对,倒未想好。” 无尘听了,忙回头道:“方亮,桃源山庄可有回信?” 韩方亮忙道:“尚未回返,估计还要两日。” “哦,司徒鸿飞长期称病不出,不知是真病还是……” 李潇潇道:“女诸葛没有信息么?” 无尘道:“贫道派人便是请司徒雪。” “呵呵,如今江湖危殆之时,道长何不仿效玄德而三顾茅庐。” 无尘面露难色,摇头道:“贫道添为剿魔盟主,盟中诸事无法脱身。但为天下江湖计,亦应广纳良策,集思广益。派人去请女诸葛,也是迫不得已。” 李潇潇道:“道长为天下操劳,可敬可佩。如今江湖混乱,强敌猖獗,道长贸然出山,若遇到魔门中人,危险之至,道长还是小心为好。” “这……贫道这副皮囊若是飞升于天,又有何妨。”无尘听罢,觉得脸面发热,不由解释一二。李潇潇之言,正说到无尘心里。 李潇潇又道:“奴家出言无状,还望道长宽宥。” 无尘讪笑,道:“无妨,无妨!” 李潇潇看一眼师太,道:“我与齐门主乃是路过武当,想到某事或许对江湖武林有利,便贸然上山,实在不知对错。若有不当处,尚祈恕罪。” 无尘道:“两位门主心系江湖,乃巾帼豪杰也,贫道欣慰之至。” 静定师太道:“江湖日渐混乱,不知道长可有良策应付?” 无尘轻叹一声:“贫道愚钝,真是惭愧。” 二女听了,对视一眼,师太道:“道长乃剿魔盟主,身系江湖安危,我等不便打扰,这便下山去。” “且慢!”说罢,无尘看看韩方亮,又道:“两位门主,天色不早,便在武当耽搁一夜,明早再走不迟。” 静定师太道:“不知是否打扰道长?” “哪里,哪里,贫道琐事虽多,但也足可应付,两位门主不必挂念。” 静定师太道:“既然道长挽留,便叨扰一晚。” 无尘对韩方亮道:“方亮,吩咐典造备妥斋饭。” 静定师太忙阻止:“道长不必客气,一则,本门主现已还俗,并非比丘尼;二则,我曾出家为尼二十载,至今仍是日中一食、过午不食。” 无尘道:“难得,难得。门主身虽还俗,心未还俗,确是真修道人。” “道长过誉了,奴家愧对佛祖。” “既然如此……方亮,带两位门主歇息,并命人备茶。” “弟子遵命。” 静定师太两人谢过无尘道长,跟随韩方亮出了神霄殿,径往殿后客房而去。走过几重殿宇,所见一众道士,神情都很严肃。进得客房,早有小道士送来香茗。韩方亮客气几句,便施礼离去。 两人住下,探查房外无人,李潇潇轻声道:“此来毫无收获,可惜。” “怎说毫无收获,无尘此刻已经动心。” “哦……齐姐一番言语,恐怕已入老道心里去了。” “无尘并不痴呆,怎不明白此中道理。惑人心神,这便是收获。” “只是不曾探到各大门派动向,明日再探探如何?” “不可,不可!老道不愿说,你我不必再问,省得引起怀疑。” “还是齐姐缜密,那……你我还去何处?” “随意而行,中小门派也去说说。” 李潇潇道:“楚云飞带宇文冲、周吉良及张启明三人前往聚贤堡,卞门主前往少林,不知我预先商议的说辞说得是否相合,能否说动慧明那老和尚。” “尽人事听天命吧。天下间利害为重,怕是修行人也无法幸免。” “齐姐,想到魔门未来,我便觉得心慌,不知何年何月能够平静下来。” 师太道:“你但凡有心事,无论何年何月,也无法平静。” “道理自是明了,只是无法静下来。” “呵呵,尝试忘记你自己,再体会几日。” “齐姐说话怎么像少爷?” “你我同少爷连续相处数日,耳濡目染,受教聆听,总也有所感悟。” “还是齐姐聪明,现在便试试。”说着,果真闭目,再不言语。 静定师太轻笑,遂也闭目打坐,安心歇息。 神霄殿内,无尘道长独自静坐,苦苦沉思,回味师太两人言语。韩方亮回返后,两人便悄声讨论起来。师太两人所说,正合韩方亮说法,无尘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有理。但想出个中缘由后,思绪拉回到现实,却又愁闷连连。感觉自己如同网中的鸟儿,无论飞往何方,都无法挣脱巨大的牢笼。 韩方亮劝说几句,意思为坐山观虎,暂时避开魔门锋芒,但无尘并未采纳。无论怎样权衡,仍觉得消除眼前危险才是当务之急,至于两宫是否参与杀戮,留待日后再说。对韩方亮无尘心中有数,更加赞赏。因齐鸣飞前往少林,凡事皆与韩方亮商议,因而才真正发现韩方亮心机之深,在众多弟子当中,无人能及。 第二日。 无尘送走师太两人,闷闷回到殿内。 片刻功夫,“飘渺剑”尹飞燕前来禀告,说是李潇潇两人已经下山。无尘听罢,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心慌。一时竟也想不起为何,朦胧感觉李潇潇两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意蕴,冥冥中似乎有些熟悉,却又感觉十分陌生。但无尘道长凭借对方散发的气息可以肯定,两个美得炫目的门主,如今功力不在自己之下。 巳时末,韩方亮进殿。 “禀告师父,桃源山庄已有回信,言说司徒父女俱都卧床不起。” “卧床不起?蹊跷,真是蹊跷。” “师父,司徒父女捎信给师父。”说着,将一封书信交予无尘。 无尘展开一看,见上书道:“道长,去岁秋冬,我父女感染风寒,初时大意,以致小病成患,竟致无法离床。尤以小女病情为重,夜不能寝,食不甘味。至今,因病患沉重,引起宿疾迸发,虽多方医治,未见好转。本庄主虽卧床榻,但江湖趋向犹知一二。如今天下,魔门、鬼庄、古月门等并起,已非魔门独自为患。因病体难愈,匡扶武林江湖,本庄主已力不从心,还请道长体谅。若有驱使时,本庄主必不遗余力。此即,顺安。落款:司徒鸿飞。” 无尘手拿信笺,无奈地淡淡一笑,随后叹声问道:“传信之人可曾见到司徒父女?” 韩方亮道:“曾见过司徒父女,说是司徒父女面容枯槁,病患不轻。” “哦……真是怪哉,去岁仲夏,有人见到司徒雪还在徽州,当时面容姣好。” “人有旦夕祸福,如今已过大半年,身有疾患也属正常。” 无尘道:“齐管事何时回来?” “大约半月以后。” 无尘愁闷道:“不知齐管事游说如何,慧明大师……唉,未来堪虞啊。” 韩方亮道:“如今,整个江湖除发生几起血案,其他异常平静。凡与魔门有仇之门派,都小心隐藏起来。他萨摩们无关门派,亦低调行事,深居简出,照比往日已收敛很多。近日江湖传闻,鬼庄两大勾魂使在洛阳现身,不知其意图如何。据说,两大勾魂使一个面色灰黑,瘦高,十分阴狠;一个白胖矮小,面貌慈祥,但阴狠程度丝毫不输于前者。两人所使功法,俱是天罡玄阴掌,功力奇高,与‘凌云圣剑’不相上下。” “如今天下,真是群魔乱舞,魔鬼当道,怎生得了!” “师父,鬼庄现身江湖,是否针对江湖各派?” 无尘道:“看其行事风格,还不明晰。想当初,曾经围攻鬼庄之门派不在少数,而今鬼庄公然出现,其目的不得而知。现对各派虽未施以报复手段,但今后也不见得没有冲突。还应小心防范,大意不得。” “师父说得是,弟子已命人加强防范,增加轮守之人。” 无尘叹道:“即便加强防范,怎能挡住几个邪门高人。看来被动偏安,终非上策,主动出击剿魔方能成就千秋功业。” “师父,如今各派均无动静,武当出头恐怕不妥。” “为师就担忧此点,人心不古啊。” “师父,我等与魔门真的无法调和?” “恐怕不能,为师可以断定,将来必有生死之战。” 韩方亮问道:“江湖与魔门之仇,究竟因何而起呢?” “这……因何而起,一时真难以说清。”无尘一时怔住,随后道:“凡属邪魔外道,皆不容于天下,必除之而后快。” “数千年来,双方死伤累累,究竟是何苦来哉。” 无尘听了,面色一沉,道:“万不可有妇人之仁,魔门不除,天下难安。” 韩方亮忙道:“弟子只是有些困顿,随口问问。” 无尘稍感心烦,道:“为师再安静思虑一阵,方亮,你去吧。” “是,弟子去了。”韩方亮告退,低头仍在琢磨。 无尘独自思虑,一直愁眉不展。两刻钟后,不觉有些困意,遂去歇息。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天下大乱(1) 京师。 晋王别院。 幻天端坐,五大魔女在后侍立,丫鬟花铃与桃红奉上香茗。 樊忠进来,寒暄几句后,将京师情况说与幻天。幻天这才知道,晋王爷已在两月前作古。因无法找到梅梅,故而幻天等人并未接到消息。目前,晋王府由晋王爷长子晋定王朱济熺世袭王位。 乍然听到此讯息,幻天不觉一愣,随后深深叹息一声。自与晋王告别,至今恰巧半年有余。自己虽已尽力,但终不能延其阳寿。不禁暗叹世事无常,生命无常。心中泛起一丝愧疚之感,不知对梅梅如何交代。 “本教有愧,梅梅尚不知王爷仙逝。” 樊忠道:“不瞒教主,公主已经知晓。” “哦?如何知晓?” “公主同齐姑娘于十日前先后来到这里。” 幻天一震,随即忽有所悟,道:“现在何处?” “公主与齐姑娘已出去两日,言说五日后回来。” “可知去向?” 樊忠道:“公主不曾说明去向,小的实在不知。前几日锦衣卫千户长孟飞前来,说是皇上如今龙体欠安,宫中事务已由皇孙朱允炆代批。另外,燕王曾经来到这里,令小的传信给小王爷,只是不知信中内情。今为洪武三十一年三月二十八,据高人观看天象,将有天星陨落,皇上怕是……怕是不久于人世了。” 幻天听罢,道:“皇上一旦驾崩,天下必将大乱。” 樊忠道:“小王爷来信说,让小的时刻注意教主动向,但有消息及时告知。” 幻天道:“现如今朝廷内外,人心惶惶,暗流涌动。一面是皇上钦定未来之主,一面是手握兵权,野心勃勃。面对此形势,小王爷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着实不好处理。本教知道小王爷心意,你可修书一封,请他放心。” “是,小的知道。” “小王爷与京师走动多么?” “这……小王爷只来过一次。乃是奉谕世袭王位后,觐见皇上时来过。依小的看来,小王爷自觐见皇上以后,愁眉不展,怕是有何心事。” “哦,小王爷可曾吐露一二?” “小王爷不曾明说,小的只听其叹气,说什么相煎何太急。” “相煎何太急……哦,恐怕是兄弟倪墙……”幻天自顾念叨,暗忖:“难道几位小王爷有何争执?唉……怕只怕祸起萧墙啊。” 见幻天沉思,樊忠告退。不久,坤女与冬女回府。 幻天问道:“可有发现?” 坤女道:“果然不出主人所料,胡无信与邱月娥恰在东华门刘记铁铺。” “万不可惊动两人,小心观察。” “主人,奴婢在铁铺附近发现魔门新暗记,不知有谁到了京师。” “太女与公主。” 坤女一怔:“怪不得铁铺附近,有股熟悉味道。但看暗记,已指向城外,奴婢不敢贸然跟随,因此尽快回来禀告主人。” “不必管她!本教修书一封,你二人速速送与小王爷。” “奴婢遵命。” 冬女急忙拿来笔墨纸砚,幻天书就信笺,交予坤女道:“见到小王爷,依信上所说之意,派人密告燕王。务要向他陈明厉害,不可节外生枝。” 坤女将信笺纳入怀里,看看冬女又看看夏女,道:“奴婢同夏女前往。” 幻天轻笑,道:“此事不可耽搁,即刻办理。”坤女应了一声,同夏女收拾行囊,急匆匆而去。冬女眼见二女离去,娇面浮现一丝笑容。看一眼幻天,满脸尽是娇羞之色。坤女知道幻天喜爱冬女,故将冬女留下。 花铃与桃红,看到幻天此次又带来七位美女,竟不知如何是好。九大魔女,名气虽然不如幻天、梅梅等人,但在一般江湖人物眼里,魔女们更是神秘异常。识得幻天等人多,却很少有人识得魔女。传闻中,魔女们各个心狠手辣,只知奉命杀人,从不计后果。今日一见,看着都如自己年纪一般。二女既有些羡慕,又有些失落。 三日间,幻天足不出户,十分安静。偶尔传出异样的嬉闹声,听得两个丫鬟面面相觑。细听之下,不觉有些心慌意乱。五位魔女白日里乔装出去,晚间返回,一个个来无踪去无影,显得异常神秘。过后几日,两丫鬟与魔女们渐渐熟悉。本以为冬女比自己两人小了好几岁,但当冬女说出年龄,与两人年龄相仿时,甚为惊讶。想起梅梅及小莹面貌,便已释然,只是不知因何如此。三人有说有笑,便缠着冬女学习武功。 冬女无法,便将清虚门一些根基功夫教授几招。两个丫鬟如获至宝,偷偷练去。冬女年纪较轻,活泼好动不说,心也很好,闲暇时便去观摩,在旁纠正指导。 十日过去。京师好像笼罩阴云,肃杀冷清。 坤女、夏女已经返回,告知幻天一切顺利。 十日里,魔女们早出晚归,带回不少信息。几个中小门派遭到袭击,死伤不少。即便京师大街小巷,也不时传扬江湖上的血案。只是京师城内以及附近城镇,并没有几个江湖门派,因此,引起的震动不是很大。天子脚下,人们更关心朝中秘辛。市井暗地里风传,燕王将要起兵,此风愈来愈烈。 又过两日,小莹与梅梅回返。 幻天欣慰,自然是嘘寒问暖。 经询问,得知去年秋冬至今春以来,几个门派遭袭大都是二女所为,少部分门派遭袭,二女也不知是谁所做。去年,二女自幻天离开赤莽山三个月后,梅梅对王府及朝廷似乎早有预感,遂同小莹一起前往燕京,见了燕王朱棣。梅梅将晋王爷在世时,曾说的原意告知,燕王听罢颇为遗憾。但见二女貌美,同时也知两人身手了得,有意挽留二女。小莹婉拒燕王招纳之意,随同梅梅回太原晋王府,恰巧,坤女送信刚走几日。朱济熺看罢幻天来信,又按小莹分析对策,为保王府万全,遂上奏皇帝,言表忠君不逆之事。 因得知幻天行踪,二女急忙赶往京师。三人分别半年之久,相见后十分欢喜,互道衷肠,情意切切。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天下大乱(2) 众女与幻天之间,习惯早已化入骨髓,别后相见恰似干柴烈火,一连数日,欢愉不休。二女尽情施展手法,其乐无穷,若非身临其中,绝然不会想到,行此诸事,竟有这等难以言喻之妙用。当然,其间诸事,多数时日亦是勤苦修炼,并未耽搁修炼。幻天暗查之下,发现二女功力又有不小进境,幻天十分欣慰,无形中更增几多信心。随后,尝试新悟功法,细心引导。 月余后,五月初十,宫中传出噩耗,洪武皇帝驾崩。幻天劝梅梅进宫,梅梅坚持不去,幻天、小莹不由暗叹,帝王之家,亲情如斯,情何以堪!两日后,当朝文武百官列位,宣读遗诏,诏曰:“朕膺天命三十有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务有益于民。奈起自寒微,无古人之博知,好善恶恶,不及远矣。今得万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太孙允炆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内外文武臣僚同心辅政,以安吾民。丧祭仪物,毋用金玉。孝陵山川因其故,毋改作。天下臣民,哭临三日,皆释服,毋妨嫁娶。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从事。”诏书明令,外地藩王不得进宫。 幻天听闻后,不禁暗笑,与小莹议论。两人所思所想,竟然基本相同。遗诏先是张扬朱允炆德馨:“皇太孙允炆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其后,约束诸藩王、文武臣僚以及天下百姓:“内外文武臣僚同心辅政,以安吾民……丧祭仪物,毋用金玉。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尤其是:“天下臣民,哭临三日,皆释服,毋妨嫁娶。”遗诏何其宽仁,皇帝驾崩,百姓婚娶等,皆不受影响。表面上,无不彰显龙心慈悲,实则为朱允炆立百姓之心,并为其排除麻烦,限制各地藩王进京,以防朝廷生变。 三人行功完毕。 小莹将此说与梅梅,梅梅只是淡淡一笑,道:“爷爷那老家伙死了,还有众多皇子皇孙,本公主连父王去世都未觉得如何悲伤,何况是爷爷那老家伙。不论朝廷如何变化,保证晋王府不受牵连便可。爷爷疑心太重,早对爹爹、四叔等有所防范,如今能够平安,还算爹爹应付得当。否则,如今也不是这等形势了。” “你四叔早有异心,倘若你那位堂兄处置不当,动乱之日将不远矣。” “嘿嘿,即使动乱,又与本公主何干。我自逍遥,不管谁做皇帝。” 小莹道:“让你当皇上如何?” “让我?”梅梅一愣,看看幻天,笑道:“让师父当皇帝,本公主当皇后。” 幻天笑道:“若真那样,你那些叔叔、亲兄弟、堂兄弟等,就快要将我吃了。” 梅梅:“嘿嘿,这只是玩笑,师父真当皇帝,那么,皇后、皇妃、贵人、昭仪等等,岂不充斥三宫六院,师父哪还看得上我与姐姐。再说,皇帝起早临朝,商议天下大事,奏章、奏折堆积如山,从早到晚,废寝忘食,批阅不完。即便累不死,也无暇顾及我们姐妹……嘿嘿,或许也无力照顾姐妹了。” 幻天笑道:“听你所言,都是本教对尔等宠惯了。” “宠惯了?嘿嘿,师父难道还不习惯?那好,姐姐,你我再宠宠师父。”说着,柔嫩的玉手径自抓住幻天。小莹在旁媚笑,幻天则直皱眉头。道:“可叹晋王爷文学宋濂,书学杜环,善骑射,有谋略。修目美髯,顾盼有威。在众藩王中,尤被你爷爷器重。不曾想,竟有如你之女!朱氏天下,列位公主,哪个像你这般?” “呵呵……”梅梅听罢,一阵嬉笑,毫无一丝悲戚之色。道:“父王众兄弟中,若以心性而言,弟子尤对四叔稍微尊敬。尽管看来有些奸狡,但却十分豁达豪迈。看似粗犷,却粗中有细,行事果断。无论文治武功,当比朱允炆强上百倍。” “哦?呵呵。”幻天与小莹对视一眼,笑道:“你看好又能如何,朱允炆早被你爷爷立为储君。” 梅梅轻轻拂动,嬉笑道:“立不立与我无关,嘿嘿……师父觉得如何?” 幻天轻哼一声,道:“魔门众女都被你带坏,重整门风势在必行啊。” “嘻嘻,师父口是心非,人伦天乐,天理也。” “死丫头也会胡诌了,哈哈。” “弟子不会胡诌,只会胡弄!”说罢,附在幻天身上,撒起娇来。 幻天尽管极力忍住,但经不住梅梅,遂抱起梅梅,再度缠绵起来。小莹微笑,看着师徒两人春光旖旎,也不禁情潮涌动。忍住后,起身下床。正巧,耳中传来脚步声,急忙走出屋去。来人乃是坤女,禀告说燕王朱棣正召集旧部。小莹问起原因,坤女告之,早在数月前,燕王护卫军被调往别处。如今,燕王暗里又将护卫军秘密调回。 坤女说罢,递给小莹一封信笺。返身回屋,见幻天两人仍是合身一处,便轻轻落在床上,静看两人景色。良久,梅梅轻哼一声,离身倒卧在床。小莹才将书信交予幻天。幻天启开信笺,看罢,道:“燕王再次派人到晋王府,谋位之意愈来愈明显。由此看来,天下再无几日安宁了。” 小莹道:“我等如何行止?” “江湖不动,我等亦不动,静观其变。” 小莹听罢,媚笑道:“如你所言,一切不动。” 幻天邪笑一声:“江湖不动,不等于你我不动。嘿嘿嘿……”说着,拉过小莹搂在怀里。这些时日,江湖平静,众人也随之轻松不少。依幻天、小莹之意,两宫一庄不见动静,魔门亦不可妄动。如此时日,小莹难得静心同幻天相处,每日里打坐练功,欢愉激荡,春光无限。此时靠在幻天身上,又泛起情潮,竟急不可耐。未等幻天有何动作,但听嘤咛一声,顿将幻天裹挟在自己的世界里……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天下大乱(3) 朱允炆登基称帝,是为建文帝。 朱允炆登基不过几日,兵部左侍郎齐泰,太长卿、翰林学士黄子澄自是知晓新帝主张,三人一同上奏,力主削藩。奏章深得龙心,朱允炆大悦,欣然准奏。并下诏先行削去周王朱橚等几个藩王爵位,明令各地藩王不得节制文武将吏。随后,又命得力将臣暗暗监视朱棣,伺机捕之。 幻天自孟飞处得知此讯,暗道天下大乱不日将至。 洪武帝朱元璋遗诏有命,曰:“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所以,各地藩王大都遵照圣旨,并未进京治丧。幻天担心梅梅,再次劝慰一番。但梅梅对朝廷罔替更迭漠不关心。除担心晋王府外,只知练功欢娱。幻天也乐得如此,因江湖各派毫无动静,几人一面留心朝廷,一面安闲练功。 恰如幻天所料,几月之后,燕王朱棣得到这一消息,几经权衡,诱杀前去监视之将臣,于建文元年七月,在燕京发布檄文,起兵南下。借朱元璋《皇明祖训》:“朝无正臣,内有奸逆,必举兵诛讨,以清君侧。”并以此为由,直指齐泰、黄子澄等人为奸臣,须加诛讨,称起兵为“靖难”,靖为平定之意,“靖难”亦即平定祸难。其后,叔侄之间皇权之争,演化成“靖难之役”。 战事一起,京师内,王公大臣心慌意乱,各怀心事,不一而足。江湖各派,受战火影响,竟比太平时期更加安静。两宫不见任何动静,鬼庄诸人也不见踪影,虽不时有探报传来,却并无各大派确切消息。一切表面看来无事,几人更加逍遥。众人一时在天,一时在地,只羡鸳鸯不羡仙,恰临神镜一般。 战事初期,燕王朱棣军队据北平一隅之地,势小力弱。朝廷下诏,各地勤王之师不日间已达数十万。燕王朱棣取内线作战之策,迅速攻取燕京以北的居庸关、怀来、密云、蓟州、遵化、永平等州县,扫平燕京外围,解除后顾之忧。朱允炆起用年近古稀的长兴侯耿炳文为大将军,领军十三万讨伐燕王。 建文元年八月,大军师行至冀北滹沱河地区,对燕王军队分进合击,欲将燕军围歼于北平。尚未发起攻击,燕王在中秋夜乘朝廷大军不备,突袭雄县,尽克朝廷先锋军队,继而又在滹沱河北岸,大败朝廷主力。耿炳文兵败,逃回回京后,即被革职罢免。 建文帝听信黄子澄推荐,任曹国公李文忠之子李景隆统帅三军。说起这李景隆,出身虎将之家,虽是纨绔子弟,却也素知兵法。但其性格寡谋而骄,色厉而馁。建文元年九月,李景隆帅大军至德州,收拢耿炳文溃散兵将,并调各路军马,领五十万大军进抵河涧驻扎。燕王朱棣侦知李景隆军中内情,笑曰:“兵法有五败,李氏全犯了,其兵必败无疑。一则政令不修,上下离心;二则兵将大都是南方人,不适北方霜雪气候,加之粮草不足;三则不计险易,深入趋利;四则求胜心切,刚愎自用,但智信不足,仁勇俱无;五则所部尽是乌合之众,且不团结。” 燕王朱棣所料果然不错。 次日,命姚广孝助世子朱高炽留守燕京,自己亲率大军援救永平。临行告诫朱高炽:“李景隆来,只宜坚守,不能出战。”并撤去卢沟桥守兵。李景隆听说朱棣率军赴援永平,即于十月直趋燕京城下。朱高炽在燕京城内严密部署,拼死守卫。朝廷大军则号令不严,加之李景隆指挥失当,几次攻城未果,皆被击退。而朱棣在解救永平后,率军直趋大宁。 大宁为宁王朱权封地,所属朵颜诸卫,多为蒙古骑兵,骁勇善战。朱棣破大宁后,挟持宁王回燕京,合并宁王所部及朵颜三卫军队。于十一月回师至燕京郊外,进逼李景隆军营。燕军内外夹攻,朝廷大军不敌,李景隆乘夜率先逃跑,退至德州。 李景隆溃败,建文帝非但未予罢黜,反而对其奖赏。朝中文武皆有异议,而燕王朱棣闻之,更是踌躇满志。双方相持,加紧整肃军队,以待再战。 幻天与梅梅、小莹在京师呆到初冬,眼见战事焦灼不下,也无甚兴趣。其实,他心中早已预料结果。遂嘱托梅梅,着人告之朱济熺,为保王府万全,定要恪守已定之策,既不勤王,也不靖难。转年阳春,小雪、小婉来到,乍然看到二女,幻天担心归担心,却是万分高兴,欢乐数日,幻天让二女回返赤莽山。二女当然不舍,但考虑大局,也不得不离开。为防万一,幻天对梅梅暗授机宜,并与二女同行,回返赤莽老巢。 十数日后,楚云飞、解威、马倩儿等人来到。幻天自是考校一番,对几人功力十分赞赏。仅仅半年之期,楚云飞突飞猛进,在魔门中,除小莹与梅梅外,竟是一枝独秀,幻天不禁暗道:奇才,奇才也!随后,幻天又细心指点解威、马倩儿。两人受用不小,满心欢喜。过了几日,解威与马倩儿自去按计行事。 半月过去,幻天纵观天下大势,想到两宫一庄以及各大门派分布,幻天与小莹商议准备赶赴终南。楚云飞连忙禀告,说是已让绿萼、宇文冲,周吉良,张启明等人先往终南,早做准备。幻天大奇,询问后,得知楚云飞早已料到,魔门将要争霸天下,终南山广袤无边,林深树密,进退自如,乃是中心之地,且远离战火。幻天听后,不禁暗暗赞许。楚云飞三日后离去。 众人临行时,幻天分给每人三粒灵丹,言称为续命圣药。嘱咐众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众人虽然不解,也是满心欢喜。又过一些时日,幻天得知胡无信与邱月娥两人,久居京师,而行迹并无异常。命夏女、秋女在京监视胡无信,随后,同小莹率五大魔女离开京师,径向东北方而去。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心好报(1) 扬州。 刚刚进入扬州,便感到气氛紧张,城门盘查极严。 幻天几人缓步慢行,因带有锦衣卫通关官牒,进城十分顺利。 城内,因为战事纷乱,已经萧条许多。混战持续近一年,仍然焦灼。双方在长江以北,反复争夺,不见高下。扬州乃是京师门户,防范极严。众人用些酒饭,直向城外行去。来到城外郊野,举目看时,正巧走到桃源山庄附近。远远望去,山庄门楼高大巍峨,庄园广阔,屋宇连绵。初春时节,山庄内外,已开满桃花。 幻天犹豫一下,同小莹耳语一阵,又嘱咐五个魔女几句。随后,双双隐形,向山庄逸去。悄悄进入山庄,幻天不觉一愣,但见庄内防范十分松懈,仅在庄内腹地,才设有几道暗桩。两人一前一后,在庄内巡游一圈,最后来到主楼侧后的小院。小窗紧闭,静静的不见人影。幻天外放元婴,须臾,轻轻笑过之后,悄然来到门前。现身后,两人抹去易容物,回复本来面目。 闺阁内。 书案上,厚厚一摞书,案旁摆着古琴,佳人伏案,静心览阅。闺阁不大,但却清雅简洁,从里到外,透着浓浓书香。司徒雪慢慢合上古书,仰首看向窗外。一代美女,如今竟是面色灰暗,肩骨瘦削,虽非重症在身,却显得极其憔悴。江湖公认的女诸葛,竟已是这般模样,实在令人嘘唏。 笃,笃,笃。 敲门声极轻。 司徒雪从静思中回过神来。 “小莲么?” 外面无声。 “小莲么?” “不是小莲。”终于,外面出声,语音轻柔。 语音陌生,似乎又有些熟悉,司徒雪一愣。 “司徒姑娘,徽州一别,特来拜访。” “什么,徽州……哦,难道是齐姑娘!”瞬间想起往事,急忙开门。 吱嘎一声,房门外一女翩然而立,定睛一看,果然是齐小莹。一时之间,惊讶、惊愕之色顿时浮上脸面。见幻天伫立一旁,更是一惊。司徒雪只怔了怔神儿,但看幻天神色温和,眼含笑意。再看小莹,姿色绝世,美目巧盼,不禁喜出望外,连忙道:“齐姑娘、卢教主快快请进。” 来到客厅,三人寒暄落座。 司徒雪喊道:“小莲,奉茶!” “奴婢来了。”声落,丫鬟小莲急忙进来。乍见幻天两人,也是一愣。随即,挨个倒上香茗。只犹豫一下,便知趣离开。 司徒雪许是因为惊讶,脸面稍有红晕,道:“两位来此,路过还是……” 小莹笑道:“司徒姑娘不愧为女诸葛,聪明才智非同一般。自徽州一别,至今已一年有余,每每想起在徽州相见情景,思念倍增。再有便是,魔门众女感念姑娘示警之德,今日正好路过山庄,特来看看。除此,并无其他目的。” 司徒雪轻笑,道:“齐姑娘心性德能,乃是我平生仅见。每当人静时,便不由自主想起往事。本欲找寻姑娘,皆因身体不适,而未能成行。今日,齐姑娘与教主来此,真是三生有幸,若不嫌弃,齐姑娘便同教主在蔽庄耽搁几日。” 小莹笑道:“有幸与司徒姑娘相见,方知知己难遇,至于叨扰贵庄……幻郎你看……”小莹迟疑,看看幻天。 “本教无事,随你行止。”幻天笑道。 司徒雪忙道:“教主既然无事,齐姑娘当然相随。” 小莹道:“如此则打扰司徒姑娘,真有些愧疚。” “哪里,哪里,齐姑娘与教主来此,乃是山庄荣幸,无比殊胜。我这便着人收拾房间,备好晚餐。” 小莹道:“不急,不急。” 司徒雪道:“早晚都要准备,准备妥当,我才放心。” “呵呵,司徒姑娘真是心急。” “小莲——” “哎,奴婢来了。”小莲应声而进。 “齐姑娘与教主在山庄歇息几日,快去好生安排食宿等事。” “是,奴婢这便去。”说罢,小莲急忙出去。 小莹道:“看姑娘面色,竟与徽州相见时判若两人,究竟何故?” 司徒雪听了,有些尴尬道:“齐姑娘在徽州时已经说过。” “依我看来,司徒姑娘不单是心结未解,同时也有气结之患。” 司徒雪道:“皆是宿疾,反反复复。能够活到今日,还是得益于董小宛与皇甫小雪赠药之德。另外承蒙……”看看幻天,似有难言之隐。 小莹笑道:“皇甫两位姐姐时常提及你,对姑娘的聪明智慧极为赏识。” 司徒雪咳嗽一声,嗓音有些沙哑:“江湖人物胡乱送号,不提也罢。” “司徒姑娘若不及早医治,恐怕……” “生死在天。” 小莹道:“天命天运也可转变,姑娘何必气馁!幻郎,可有办法?” 幻天笑道:“本教别号为何?” “魔手神医。” “呵呵,亏你还记得。” 小莹道:“请幻郎为司徒姑娘医治如何?” “娘子言出法随,本教岂敢抗命。” 司徒雪忙道:“谢谢两位好意,即使还魂丹都无法彻底医治,教主不必费心了。” 幻天道:“姑娘之患,还魂丹非不能治,而是剂量不足。” “哦,教主真有办法?” “当然,本教活死人肉白骨。姑娘还算健朗,医好宿疾,小事一桩。” 司徒雪诧然,道:“不瞒教主,我之病患,请过无数郎中,皆不能医。” 幻天道:“莹儿,请给司徒姑娘一颗圣药。” 小莹迟疑一下,道:“姑娘体弱,是否……” “无妨。” “也好。”小莹自怀中掏出一小瓷瓶,倒出一粒丹丸递给司徒雪。 司徒雪刚将丹丸捧在手里,鼻息中便飘进一丝清香。清香入鼻,顿觉精神一震,转眼间,感觉整个身体都很舒畅。惊喜之际,心知这丹丸定是世上难见的灵丹,不觉有些愧疚。 看看幻天两人,迟疑道:“皇甫两位姑娘曾赠送还魂丹,救我一命。病愈以后,尽管反复不断,却也因此活到今日。依我看来,我之病患已无药可救,不必再浪费这等圣药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心好报(2) 小莹与幻天对视一眼,笑道:“司徒姑娘可知小雪赠送的是何种灵药?” “两人说是还魂丹。” “还魂丹出自何处?” 司徒雪道:“皇甫姑娘说过,此丹为魔门独有,乃教主所制。” 小莹道:“今日送与姑娘的虽也是灵丹,但却比还魂丹珍贵十倍。” “什么!比还魂丹还要珍贵?这……本姑娘更不便受之!” 小莹道:“此丹为续命还魂丹,服用之人,但凡有口气在,便可起死回生。不但可以保命续命,更可益寿延年,增寿当在百年以上。” “增寿百年?这……这可是真的?”司徒雪十分惊诧。 “只多不少,姑娘信否?” 司徒雪玉手轻颤,看看两人,迟疑道:“教主与姑娘何故对我?” 小莹笑道:“毫无理由,姑娘莫猜。” “这……”司徒雪不知说啥是好,心中虽有疑问,但也不好出口。 “司徒姑娘不必担心,我与教主来此,确实顺路,毫无目的。” 幻天道:“莹儿所言确是实情。” “那……本姑娘先后两次受惠于魔门,真是不知……” “姑娘不必客气,更不必有丝毫恩德之念。天色尚早,不妨现在服用。莹儿可助你行气运功,以助药力行开。” 司徒雪听罢,双眸已然湿润,道:“公子之德,不敢言谢,说出便落个俗气。但本姑娘受此大恩,又不得不说。承蒙两位厚爱,本姑娘铭感五内。” 小莹道:“姑娘万莫客气,还是到你寝房以便行功。” 司徒雪冰雪聪明,若再客气则有失为人之道。想起前次小雪与小婉到庄时情景,不禁百感交集。暗道:“若论聪明智慧,董小婉、皇甫小雪同齐小莹相比,确实有些差距。若论待人接物技巧,这两个女子也有所不如。同皇甫小雪、董小婉言谈,总是感觉不畅,未能说到心里,全不似这魔妖懂人心事。” 今日见到小莹,司徒雪十分高兴。尽管刚见两人时,她也曾顾忌两人身份,但也仅在一念之间,便打消了这种念头。两年来,司徒雪病患反反复复,各种原因十分复杂。既有心思沉重、顾虑太多之故,同时也有无人倾述、倍感孤寂愁苦之因。在徽州与小莹相遇,对司徒雪影响甚大。相谈无比顺畅,明里虽未说出,暗里却将小莹视为平生知己,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回返山庄后,竟时常惦念,希图再次相会。因魔门众人行踪不定,加之冷静下来后,内心深处也有一丝顾忌。出于这种矛盾心理,偶尔,竟茶饭不思,夜不能安寝。 今日见到小莹,原有担心早烟消云散。 但见小莹诚恳之态,道:“那便有劳姑娘。” “毋须客气。”小莹说罢,转头对幻天道:“烦请幻郎护法。” 幻天摆手:“本教护法,当可放心。” 小莹轻笑,随司徒雪进入寝房…… 翌日。 未到辰时,赵明义前来拜谒。 刚刚进门,内心不由忐忑。见客堂只有幻天一人,觉得讶然。 “小莲那张小嘴真快,赵师爷别来无恙?”幻天首先发话。 赵明义诧异,道:“与教主一别已近两年,今日一见竟有些不识了。” 幻天道:“世事无常,变化无常,本教还能活着,已算不易了。” “教主太也谦恭,凭教主功力,天下尽可驰骋,何故说得如此悲切。” “呵呵,赵师爷真是爽快,庄主怎样?” 赵明义道:“一切安好,只是很少外出。” 幻天道:“庄主洞明世事,本该如此。” 赵明义迟疑一下,道:“庄主对外称病不出,实则不愿牵扯江湖恩怨。” “如此甚好,现今如何?” 赵明义道:“依然如故,毫无变化。庄主曾言,目前兵荒马乱,更不适于走动。不瞒教主,庄主已闭关数日,恐怕不能与教主相见。” 幻天轻笑:“本教只是路过,莹儿与司徒姑娘有相知之宜,特来探望。” “哦……我家小姐也时常惦念齐姑娘,言称为其平生知己。今日得见,小姐病情将有所减缓。” “司徒姑娘出外走动否?” “不曾走动,自徽州返回山庄后,至今未曾迈出庄门。” “是否可说,你家小姐已淡忘江湖?” “这……”赵明义迟疑,片刻,道:“虽仍有惦念,但已决计不再理会。” 幻天笑道:“理会分为两种,一是有所行为,二是虽无行为,但心里时常惦念。从实说来,心里上理会,更令人烦躁。本教观察你家小姐,宿疾反反复复,长时不愈,其根源乃是无法放下江湖,以致肝气过旺,肾水虚亏所致。” 赵明义道:“教主所言甚是,赵某也多次劝慰小姐,但终不能奏效。今日教主来此,若能好生劝慰一二,赵某不胜感激。” 幻天道:“赵师爷不必担心,你家小姐从此无忧矣。” “哦?教主何意?” “呵呵,两刻钟后,师爷便会知晓。” 赵明义不知所以,与幻天闲聊几句,只一刻钟左右,但听屋内响起一阵哗哗水声。须臾,隐隐传出几句惊讶之语。转而,屋内悉悉索索一阵轻响,不久,门帘掀起,走出两位美女来。 赵明义见状,不由张口结舌。乍见小莹倒也罢了,但看司徒雪时,竟呆呆发愣。只见司徒雪肌肤如脂,粉白透红,容光焕发。与先前那般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赵明义只觉看花了眼,回神细看,方才确定真是司徒雪。 “小姐,你这是……” 司徒雪见到幻天,美眸湿润,哽咽道:“今得教主与齐姑娘相助,简直隔世重生,非但病患尽除,且功力增进不知凡几。本姑娘能有今日,两位……两位可说是重生父母,再造爹娘。” 幻天道:“司徒姑娘不必感谢,本教与莹儿也是恰逢其会,经过这里焉能错过。为人者,所见疾苦、病患而不援手,与禽兽何异?况且,司徒姑娘心系江湖,以致过劳成疾,实乃大慈大悲之人。尽管曾与魔门有些干戈,但其言其行,莫不为天下苍生着想。本教之于是非,不论表面正邪,只看其心。若是正心、直心,神明可鉴,惟天可表。本教定当佑之,念之。”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心好报(3) 司徒雪听罢,慢慢收泪,道:“经此之后,我心已完全放下。” 幻天道:“万事万物,乃至武林江湖,皆起起伏伏、生生灭灭。无论惦念与否,也难以阻止不变。生老病死,成住坏空,谁人不在其中。姑娘果能放下,乃是山庄之幸,亦是我魔门之幸。” “哦……此言怎讲?” “呵呵,姑娘如此聪明,怎会不知。” 司徒雪略微思虑,道:“公子之言,我记在心中。适才公子曾言,对于正心、直心者,教主佑之、念之,那么对于邪心、邪念者,又当如何?” “呵呵,姑娘所问,本教若回答起来,甚是麻烦。一言以蔽之,凡此种种,甚或阻我路者,斩尽杀绝。”幻天边笑边说,出口虽重,但却没有丝毫残忍之色。 司徒雪暗叹一声,道:“本姑娘虽说放下,但仍劝公子,尽量少造杀孽。” “杀戮总归有伤天和,本教非不得不为时,绝不乱杀。” 司徒雪听罢,稍感安慰。笑道:“公子与齐姑娘刚来便如此辛苦,昨日也不知公子用餐否。赵师爷,让小莲准备。” “小莲已经准备。” “午时,在饭堂……就在这里为公子与齐姑娘接风。” “好,我去看看。”赵明义说罢,告辞而去。 幻天看了看小莹,道:“看司徒姑娘神色,当是根除疾患了?” “正是。”说罢,小莹笑道:“司徒姑娘之疾,确如我之预料。反复不愈,乃为旧疾沉积,阻于气血交会处。因而造成气血两亏,经脉阻滞。加之忧心劳神,阻滞更甚。而今宿疾尽除,可喜可贺。不过,还希望司徒姑娘小心注意,彻底放开心神,方能永葆康健之身。” 司徒雪边听边点头,对小莹更加赞赏。 “齐姑娘劳顿一夜,可要歇息?” 小莹轻笑:“早已复原,毋须歇息。” “齐姑娘功深似海,令人吃惊。” 小莹道:“若我所料不差,你如今功力当有很大进境,对否?” 司徒雪面现激动色,诚恳道:“不但旧疾痊愈,功力亦随之增进。自感比原来高上一倍有余,真是难以置信。”说着,又道:“魔门诸女功力,是否也是由此而来?” 幻天道:“此乃其中之一。练功如法,才能突飞猛进,此是魔功独特之处。” “练功如法?”司徒雪怔道。 幻天道:“此事说来话长,本教希望姑娘日后安心练功,醉心经典,情系琴瑟。待到静极之时,自然领会。” 司徒雪不解,转口道:“公子对江湖各派有何打算?” “随遇而安。” “只有这些?” 幻天笑笑:“适才莹儿已经言明,姑娘再不可胡乱忧虑。” 司徒雪摇头,道:“这……唉,积习难改。” 幻天沉吟一声,道:“本教只希望,姑娘别再混入江湖,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司徒雪一怔,旋即,轻松道:“徐庶进曹营。” 小莹嫣然一笑,道:“幻郎,司徒姑娘乃聪慧之人,你不必说的浅白。” “呵呵,本教亦是积习难改,还请司徒姑娘见谅。” “大恩不言谢,教主有恩于我,不必客气。” “姑娘若将恩德常常搁在嘴边,倒有负本教之意了。” “这……本姑娘以后不说就是。” 刚刚说罢,便听小莲在外吩咐:“先行放下,尔等出去吧。” 幻天笑道:“小莲姑娘真有心机,乃是怕外人见到我等。” 司徒雪笑道:“小莲乃是我行走江湖时,在湖州所遇。自小失去双亲,孤苦无依,我见其聪明伶俐,便将她带回山庄。到十岁左右,便跟随于我,若说聪明伶俐,确实不假。” “恻忍之心人皆有之,姑娘真是慈悲。” “公子说笑。”随后,道:“小莲,快些进来。” 小莲应了一声,随后,将一盘盘美味摆在桌上。 三人落座,边吃边聊,气氛愈来愈融洽。小莲在旁伺候,眼睛不住在小莹身上打转。感觉甚是奇怪,看过无数人,却未看到如此美的美人。身材婀娜修长,腰身恰似河柳,淡蓝色的美眸,以清澈形容,都无法表述其万一。魔妖之名,震动天下,狠辣异常,杀人无数;而面前的齐小莹,却美得炫目,和蔼亲切,娇柔妩媚。小莲感觉极为矛盾,两者差距怎么如此之大! “小莲,爹爹出关了么?” “没有。” “公子,家父闭关不能相见,还请原谅。” “无妨,无妨。” 小莹听了,担心幻天胡诌,便转移话题,道:“据说姑娘对琴棋书画颇有心得,常听说书画同源,却不知其中道理,司徒姑娘可否赐教?” 司徒雪听罢,美眸一亮,笑道:“姑娘怎问起此事来,呵呵。” “我只是一知半解,趁此机会,讨教一番。” “齐姑娘太客气。” 司徒雪道:“说起此话题,还要追溯远古。” 小莹道:“原来如此,姑娘继续说。” 司徒雪轻咳一声,眼露一丝神光,显得十分精神。缓缓道:“书与画同源,意为绘画、书法关系密切,两者相辅相成,共生而来。先秦诸子所谓:‘河图洛书’,为书画同源依据。唐代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叙画之源流》中曰:‘颉有四目,仰观垂象。因俪鸟龟之迹,遂定书字之形,造化不能藏其秘,故天雨粟;灵怪不能遁其形,故鬼夜哭。是时也,书画同体而未分,象制肇始而犹略。无以传其意,故有书;无以见其形,故有画。’此为最早‘书画同源’之说。” 小莹赞道:“司徒姑娘博览群书,见解独到。” 司徒雪轻笑,神色轻松并有些得意:“齐姑娘谬赞,愧不敢当。”说罢,看看幻天,见幻天静静沉思,心想幻天定是因她所说而有所感悟,接着道:“莽莽天宇,恢恢地轮,一切有形有影、有声有色之万象,皆为书家匠心依据,创造之源泉。同时,亦是画家创造之源泉。譬如天上云走霞飞,地上山耸泉注;植物抽丝吐绿,动物奔突潜藏;朝辉夕阴、风雨雪雾等,俱是宇宙万象,含藏和谐本性。和谐天地,正为大美。观察之、体味之、神会之,形诸笔墨,或幻化万象,或笔走龙蛇,皆为意相。正所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万物有成理而不说。” 小莹道:“司徒姑娘妙语连珠,上知洪荒宇宙,下通上今三古,乃奇女子也。” “齐姑娘太过谦恭。说到上古、下古以及古代三圣,恐怕都会知道……”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心好报(4) 司徒雪愈说愈兴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小莹静静细听,不时赞美附和几句。足足大半个时辰,幻天也听得暗暗称奇。想不到司徒雪之聪明才智,世间少有,博学多闻,满腹珠玑。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诸子百家无所不晓,不怪其自视甚高,乃至慨叹鲜有知音而倍感孤寂。单就学识而言,即便幻天学富五车,通今博古,也不由暗自佩服。小莹瞟一眼幻天,娇面微微带笑,仍在细听并不时赞许。二女说个不停。幻天独自浅酌,一边想着心事儿,一边留心听讲。幻天知道,论起学识,小莹也不稍多让。今日一再鼓励司徒雪,幻天怎能不知小莹那点心思,如此而为,乃是善摄人心之举。 小莲听得云里雾里,心中叫苦。二女不吃不喝,幻天自斟自饮,她实在无事可做,只能侍立在旁,耐着性子听下去。足足一个时辰,司徒雪口干舌燥,方才停下来。但看幻天沉思状,恍然道:“齐姑娘,你我只顾说话,竟冷落了公子,实在过意不去。” 小莹连连摆手,恳切道:“司徒姑娘怎如此说。今日一谈,受教非浅,真是感激不尽,想必幻郎也有同感。俗语怎么说,叫做: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一个时辰,倏忽而过,就学识而言,我与幻郎岂不多活了十年。呵呵,这是何等利益,何等收获,何等殊胜。” 司徒雪道:“耽搁两位清净,有辱两位法耳,罪过罪过。” 小莹道:“受教如斯,得法如斯,非有缘不能得之。” “齐姑娘如此说,便折煞我了。” “女诸葛之名,绝非虚传,奇哉,奇哉啊!” 司徒雪谦恭道:“客气,客气,班门弄斧。” 幻天轻咳一声,面色一整,缓缓道:“司徒姑娘学识渊博,本教甚是佩服。你二人相谈投机,也是出乎本教意料。常言说,静雅之谊,非同道莫属。无求、无分、无遮、无欲,如此相交,方可喻为真正知己。佛门部众将此誉为‘莲友’,依本教来看,莲友之宜,天下间非你二人莫能当之。” 司徒雪听罢,双眸竟已湿润。幻天将人间之宜精炼概括,已说到至高境界,此正合现前心境。此时,她不禁百感交集,十分动情,感动道:“今日所说话语,乃是我平生之最,畅快之至。两位耐心如斯,亦是我平生仅见。但觉孤寂之感,落寞之情,随之消减不少。真是知己难求,知音难觅。齐姑娘懂我,夫复何求。” 小莹听罢,亦感内心情动,诚挚道:“若司徒姑娘不弃,方便时便传信给我,也好再聆听姑娘教诲。” “齐姑娘莫如此说,折杀我也。” 小莹笑道:“何谓折杀,此言差矣!一个愿闻,一个愿言,机缘殊胜,因缘殊胜。本姑娘诚敬聆听,确实受益良多,再客气便虚套了。” 司徒雪见小莹说的真切,道:“桃源山庄随时欢迎二位,日后切莫忘了。” “不会,不会。” “只顾说话,天色已经不早,两位早点歇息。” 幻天笑道:“你二人说得够了?” “哪里有够,呵呵。”小莹道。 “今日先行歇息,司徒姑娘刚刚痊愈,还需将养数日。” 小莹起身,道:“姑娘早些安息,切不可乱动心事。” “两位放心就是,我自理会得。” 幻天与小莹告辞出来,随小莲走向西厢房。 司徒雪眼见两人离去,竟依依不舍。待小莲回来,道:“公子两个安歇了?” 小莲道:“两人正在洗漱,还……” “还怎样?情况如何?” 小莲面色一红,道:“两人一起洗漱,十分亲热,奴婢从未见到那种情形。” 司徒雪听了,嗔怪道:“小丫头怎偷看这个!” 小莲委屈道:“奴婢出门时,听两人说话热络,便回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便看到……看到……”小莲娇面微红。 “看到什么?” “这……奴婢见齐姑娘搂住魔神,意态绵绵,然后……然后便亲吻……” “你这丫头,这等情景也看到了,竟也知道意态绵绵。” “奴婢该死,请小姐责罚。” “算了,算了!那两人歇息时,万不可去打扰。” “奴婢记得。不过……” “不过什么?” 小莲犹豫一下,迟疑道:“师爷曾说,魔神与魔妖在此,一旦传将出去,将对山庄极为不利。” “师爷怎么说?” “除此之外,没有再说。” “哦,日后只你一人侍奉两人,其他人等一律不得进入。” “奴婢知道。” 小莲走后,司徒雪洗漱后仰身在床,抚摸自己身体,暗自思虑:“两人为何救我?到底有何目的?但看其神色,听其言语,确无一丝其他企图。续命还魂丹……真乃天下圣品,也不知现在功力高到何种程度!唉……此身两次受惠于魔门,日后该当如何?徐庶进曹营……难道便真的从此闭口么?受人之恩,唉……一言不发又有何难!” 思虑甫毕,忽然想起一事,刚刚想起,便又轻轻摇头。暗道:“不可,不可!”转而,又陷入沉思。“此事困扰多年,错过此时机,不知是否还有机会……”一边思虑,一边暗自叹息。司徒雪心里有事,一夜辗转,终于挨到天明。 早晨。 司徒雪早早醒来,眼圈微红。 幻天两人用餐,司徒雪亲自侍候。 幻天感觉奇怪,对方神色有些异样,心道或许有何事情。 小莲走后,司徒雪迟疑一阵,欲言又止,举棋不定。 幻天看出不对,道:“司徒姑娘面色愁苦不定,定是有何心事。” “这……”司徒雪十分为难,仍不肯说。 “说来无妨,若本教可以援手,必当尽力。” 司徒雪听了感动,开口道:“公子不知,欲说之事实在难以启齿。但此事压在心头十几年,始终无法释然。齐姑娘曾言,我之疾患乃为忧虑江湖所致,其实,那只是其中之一,更重原因乃是另有其事。” “哦,说来无妨。”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心好报(5) 司徒雪迟疑,终于道:“此事涉及家私,真不该启齿,但如今我受两位恩典,旧疾尽除,但仍是无法释然。唉……不瞒两位,家父一生娶三房,本姑娘出自二房,按理来说,乃是庶出。我娘姓殷名紫兰,原为岭南大家女子。外出时遭遇强盗,恰被家父所救。娘亲被救后,见家父仪表堂堂,武艺高强,便有心委身家父。返回家族说起此事,祖父见我父风度不凡,遂也同意。” 司徒雪停口,啜一口香茗,接着道:“母亲与家父回到山庄,举行简单仪式成婚。据我记事时,母亲与家父十分恩爱,随我疼爱有加。约在我十三岁时,半月不见母亲,遂问父亲。家父告之,言说我母偶感风寒,因耽搁日久,寒气入骨,竟至卧床不起。非但不能言语,更不可见风见光,只着专人看护。说起此事,连我都感觉奇怪,母亲一病便是十几年,初病时我只见过一面,至今……至今虽说仍然活着,但据家父说……说是不久于人世。”说到此处,不禁潸然泪下。 幻天与小莹对视一眼,道:“姑娘不必伤感,本教能否尽力?” 司徒雪擦去眼泪,哽咽道:“公子为我医治病患,我方才想起母亲。昨夜,我一直思虑,是否该说此事。想来想去,我只有一个母亲,眼见常年卧床,作为儿女却无法救治,真令人苦闷。” 幻天道:“姑娘不必担心,让本教看看你母,才知如何医治。” “这……恐怕父亲不会允许。” “什么,不允许?”小莹诧异。 司徒雪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眼泪顺两腮流下,梨花带雨,凄楚可怜。良久,方才渐渐止住抽泣,道:“十几年来,只有家父才可进入母亲房间,其他人等一律不准进入。一则是防范感染;二则便是防风、避光。” 幻天微微皱眉,道:“如此来说,当是没有请过郎中了?” “正是。” 小莹听罢,看一眼幻天,道:“庄主正在闭关,你真有心救母?” 司徒雪叹道:“我日夜为此愁苦,不然,也不会反复引发旧疾。” “原来如此……幻郎,可有办法?” 幻天笑道:“司徒姑娘放心,本教自有办法。” “公子不是虚言?” “当然,放心便是。” 司徒雪听罢,不禁激动,道:“那便有劳公子费心,唉……我得益公子太多,今生怕是无法报答了。但有来生,即便当牛做马……” 幻天急忙摆手,道:“姑娘不必如此,本教不图报答。若再说起恩德、报答,本教便有负担,即使医治起来,也无法全心全意。” “那……本姑娘欠情太多,唉……” “你母现在何处?” “在家父居室旁。” “居室旁……是否紧接相连?” “是,只在父亲居室旁。” 幻天凝神,须臾,面露一丝诡笑,道:“本教晚间去看看。” “家父严令不准他人进去,公子不可被人发现。” “呵呵,放心。” 司徒雪脸上现出一丝红晕,期盼之色甚浓。 用罢早餐,两人回到西厢房。 小莹道:“幻郎,山庄真有些蹊跷。” “呵呵,本教预感,蹊跷事并不只这些。” “何以见得?” “预感。” 小莹忽道:“幻郎,今日见你看司徒雪眼神,好像极为真切,莫非你……” 幻天忙道:“莫再说,莫再说,本教再不想有何累赘。” 小莹轻笑,道:“累赘?我们姐妹难道都是累赘了?” “不,不,你们不是累赘。” “何以有别?” “这……有别,有别,不可细说。” 小莹道:“闪烁其词,其心不稳,当不得真。” 幻天苦笑,无奈道:“就算本教漏嘴,总该可以吧。” “漏嘴?呵呵,恰恰漏嘴时,才能显出真话,快快说出,我等怎生累赘。” “唉……千错万错,不该漏嘴啊。” “嘻嘻,该当何罪,快说!” “本教甘愿受罚,受罚。” 小莹笑道:“我知你漏嘴,不过……既然漏嘴便该受罚。” “如何责罚?” 小莹听罢,面现狡黠之色,道:“此际正是辰时……今见你眼神,当是精力旺盛之象,最好的惩罚便是……如此,可助你消除火气,呵呵。”说着,搂住幻天,玉手轻抚。 幻天叹道:“都是死丫头……唉,尔等各个如狼似虎,本教怎生消受得了。” 小莹撒手,嗔怪道:“幻郎不愿,那便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自去司徒雪处,再聊聊古圣先贤、佛经道法。” 幻天急忙拉住小莹,亲亲嫩口,道:“本教乃是说笑,嘿嘿。” “这还像话,先行练功,然后……” “也好,练功消火。” “那就先行消火,再行练功。” “随你便是,说是累赘,当真不假。” “再说累赘,我便告诉大姐、二姐和死丫头。” 幻天忙道:“不可,万万不可。” “嘻嘻,幻郎也有所怕之人。” “莫再啰嗦,快些上来。” “此时怎如此猴急?” “你们几人,怎说是好。唉……” “习惯,习惯。” “积习难改,本教雄心勃勃,怕是要耽误在尔等身上。” “这叫自作自受,嘻嘻。” “自作自受……何以见得?” “当时你之所作所为,哪个承受得住?而一旦承受过去,便再难割舍,呵呵。” “唉……本教命苦,命苦哦。” “装模作样,得好卖乖。你若命苦,我与众姐妹离开便是,省得害你。” “嘿嘿,命苦归命苦,尔等离开不得。” “奸猾如你,世上不多。” “如你之人也是少之又少!” “哦……莫再言语,良辰苦短。” “淫|娃一个。” “啪”地一声,小莹狠狠拍了幻天一巴掌,旋即,转口问道:“幻郎至今没有子嗣,这如何是好!魔门岂不断后?” 幻天问道:“何谓子嗣?” 小莹一怔:“亲生亲养,血脉相连。” “呵呵,亲生亲养说是不错,血脉相连未必如此。” 小莹讶然:“何以故?” “你细读过十二支么?” “看过几眼,并未细读。说得有些虚幻,难以置信。” “不知不信,知后而信。” “幻郎深信?” 幻天道:“也不尽然!虽未深信,但其中道理令人不得不信。” 小莹问道:“那与子嗣有何干系?”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心好报(6) 幻天道:“十二支,亦称十二因缘。乃说我等皆为六道众生,生生世世不断造业,不断轮回投胎。倘若勤修净业三福,最低可再世为人。若是身、口、意三业,皆是恶行,来生便堕地狱、恶鬼、畜生三恶道。呵呵,说起此事太多,简短来讲,所谓子嗣,看似父母所生不假,但所生之人乃是凭借业识,借父母之体投生。实在说,父母只是养其身,其神识乃是自带而来。从此点来说,所谓子嗣,不过是借体而生,本非自有。世间为父母者俱都认为,子女是自己所有,其实大谬不然。” 小莹诧异:“当真有这等事?” “据佛经道理来讲,世间一切都是转化而来,皆非实有,均是幻象。” “你我也是幻象?” “当然,一切皆是,无所不包。” 小莹道:“尽管我也知万物缘起之理,但仍难以理解。” “不知、不解无妨,若悟出此中道理并能亲证其理,那便是无上正等正觉。” 小莹笑道:“呵呵,那是否证真成佛了?” “所言不错,但是否可证,是否能证,还在未知。” “幻郎去证吧,我先看着。” “嘿嘿,现在便证。” “幻郎不惧犯戒?” “毫不贪着,恐怕就不是犯戒。” “嘻嘻,幻郎不贪着?” “贪不贪着先不理会,正事耽误不得,嘿嘿。” “还说不贪,哎呀——”小莹轻呼一声,登时伏在幻天身上。 两人缠缠绵绵,说说笑笑。时而柔情蜜意,时而澎湃激荡,感情更见深厚。 是夜。 天空乌云滚滚。 山庄内外,漆黑一片。 幻天两人隐身飘落一处两层庄院,房门紧闭。门外两个护卫挺立,十分精神,小心看护房门。其实,日间在司徒雪说话时,幻天神识便已到达这里。此处房屋,内外情景早在脑中。当时在神识中,幻天已感到有些异样。 探查四周,并无其他人。幻天轻身而下,无声无息来到两护卫身前,出手封了护卫昏穴,运气震开门插。小莹及时来到,接手将护卫立在门口。若非到近前细看,两护卫毫无异状。幻天闪身进入房间,凝神探查下,发觉里间溢出一丝淡淡的气息。只怪神识无法穿透石墙,遂摇摇头,向主房旁的房间逸去。 来到房门,未等开门,便闻到一丝怪异气息。幻天一怔,细闻这种气息,似乎在哪里嗅到过。进入房间外室,气味更加浓厚。掀开珠帘,幻天不禁大吃一惊。但见床榻上,横卧一人。但见这人已看不出男女、年龄,披头散发,眼窝塌陷,一双手枯瘦如柴,已无一点人样。只有一双无神的双眸,瞪着天棚。 幻天小心来到床边,赫然看到那人双脚,缠着一条铁链。铁链尽头,乃是一巨大石墩。而那铁链,正穿在石墩之中。幻天见此,简直不敢相信,这人假若不会武功,即便是正常人,也无法挪动分毫。随即,幻天先行点了那人哑穴,出手摸摸那人腕脉。但觉那人手腕冰凉,脉搏跳动很微弱。运气掀开那人乱发,这才真正看清,这人乃是一个老妇。幻天稍微犹豫,缓缓现出身形。那人眼见幻天出现,痴呆的双眸竟现出惊恐之色。 幻天急忙摆手,待老妇人稍微安定,道:“你是殷紫兰?” 老妇人无神的双目,先是惊恐,随后现出一丝讶异之色。显然,老妇人能够听到声音。幻天轻声道:“老人家,我乃司徒雪友人,她嘱咐我特来看你。你若真是殷紫兰,便点点头;如若不是,便眨眨眼。” 老妇人听见后,像是极为迫切,吃力地点点头。 幻天见老妇人恢复一些灵智,道:“你是否还能言语?” 老妇人听罢,表情甚是痛苦,哀怨地遥遥头。 此等情形,在幻天进来时,便已预见。遂道:“你莫紧张,我先查探你为何不能言语。”说罢,幻天捏住老妇人腕脉,随即,发出天魔清气,循经脉而上。这一试下,连幻天都觉得蹊跷。老妇人经脉已经破碎不堪,阻滞之处极多。外面有小莹把守,幻天非常放心,一边探查,一边运气打通阻滞经脉。足足一个时辰,在清气行至喉部时,阻滞更大。不但经脉阻滞,声带已经破损不堪。幻天稍一犹豫,掏出瓷瓶,拿出一粒续命还魂丹,捏成两半,将半粒灵丹塞入老妇人口中,并运气将灵丹送进老妇人咽喉。随后,一边运气化瘀,一边暗暗思索。 此时,幻天已经十分清楚,老妇人不能说话,且经脉破碎,此事十分蹊跷。这等怪异情形,绝非偶感风寒之症状,而是人为所致。幻天一时想不出何人会如此阴狠,竟对这老妇人下此毒手。“桃源山庄,竟怪事连连。”感叹一声后,老妇人忽然胸部颤动,面色憋得泛红。片刻,那老妇人猛然张口,赫然吐出一口黑痰。 幻天见状,内心稍安。轻声道:“若你能够说话,我放开你哑穴后,万万不可大声喊叫,你可听清?” 老妇人点点头,神色恢复不少。幻天随即解开老妇人哑穴,那老妇人轻轻咳嗽几声,喘了几口大气。幻天道:“老人家,能否说话?” “哦……哦……”老妇人哦了几声,竟说不出话来。幻天见状,大手附在老妇人咽喉,运气透进肌肤之中。一刻钟过后,幻天收手,问道:“能否说话?” “哦……能……哦……”老妇人仍很吃力,但已能说出音节来。 “莫要急切,稳定心神。”此时,那老妇人双目已经淌出泪来。 “哦……我……哦……我……能……说……”老妇人断断续续,状态愈来愈好。 “莫急,莫急。此处不便久留,我带你出去,切莫出声。”幻天说着,探手捏碎铁链,脱下长衫将老妇包起。将要动身之时,隐约间床头墙壁有些异样。幻天大奇,伸手触摸之下,那墙壁竟向内凹陷进去,现出一两尺见方洞门。向内探视,竟是一密道。呼吸间,从密道里飘出一股尸臭般的味道。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心好报(7) “怪不得探查到这里,气息极其微弱,原来此处别有洞天。”幻天暗忖,随后甚是倏出,须臾,凝眉一怔。暗自叹口气:“真是狡猾!” 随后,暗自想想,顺手关好洞门,点了老妇昏穴。再看一眼房间后,夹住老妇来到门口。小莹见状,不由一愣,待要询问,幻天急忙耳语几句。随即,两人隐去身形,腾身向自己居处悄然逸去。回到房间,两人将老妇安放床上。续命还魂丹确是人间圣品,只这会儿功夫,那老妇面色竟已恢复大半,尽管昏迷,精神大见好转。 “莹儿,桃源山庄十分蹊跷,定有不同寻常之处。” “幻郎看出什么来?” “此时难以说清,还要问问司徒雪。” 小莹道:“这老妇人形容枯槁,难道真是司徒雪的娘亲?” “不会有错。” “何故如此凄惨,唉……” “多说无益,待我问问。”说着,解去老妇昏穴。老妇呻吟一声,慢慢睁开双眼。 幻天道:“老人家,能否说话?” 老妇人眨眨眼,吃力道:“我又能……说……话了。”说罢,那老妇双眼泪水涌出,不住抽泣起来。幻天两人静看老妇抽泣,知道此时说话也无用处。好一阵儿,那老妇才渐渐停止抽泣。 “你是殷紫兰?” “是……我就是殷紫兰。” “司徒雪为你亲生?” “呜……”殷紫兰听罢,又哭泣起来,其状甚是凄惨。 幻天冷静观察,直到殷紫兰停止哭泣,才道:“现在感觉如何?” 殷紫兰双眸含泪,沙哑道:“好……好了……很多,谢天……谢地!” “老人家,试试能否坐起?” 殷紫兰听了,撑了撑身子,十分吃力,只抬起半边身子。幻天急忙把住殷紫兰手腕,天魔清气透入。殷紫兰轻颤一下,随后,又挣扎撑起身子。虽也十分吃力,但终于坐了起来。殷紫兰不住喘气,皱纹纠结,样貌极为凄惨。 幻天刚要说话,便见殷紫兰面现惊恐之色,喘息道:“老身承蒙你二人相救,万分感激。但老身不能拖累两位,山庄不可久留,快快离开为妙。” 幻天听后,说不得是何原因,觉得很亲切,道:“你老放心,安心将养便是。”转头道:“莹儿,快请司徒姑娘来此。” 殷紫兰急道:“且慢,两位恩人,雪儿现在如何?” 小莹道:“司徒姑娘一切安好,她立刻便来,你老稍候。”说着,小莹急忙出屋,闪身消失。殷紫兰见状,泪流满面,不住抽泣。片刻,但听门外一声轻呼,一道丽影疾飞进来。 “娘——你……你……难道是我娘?”司徒雪乍见殷紫兰,不由大惊失色。殷紫兰瞪着昏黄的双眸,仔细看司徒雪,终于,眼泪犹如断线珠子,簌簌而落。一字一顿的道:“雪儿,我是你的亲娘……殷紫兰啊。” “娘——”司徒雪双眸一瞬不眨,紧紧盯着殷紫兰。片刻,她依稀看出,眼前的老妇,正是自己亲娘。登时,悲从中来,扑在殷紫兰身上痛哭起来。哭声凄惨,万分悲切,令人心酸不已。幻天两人触景生情,也不禁有些伤感。 好半晌儿,母女两人方止住哭声。 直到此时,司徒雪才缓过神来,眼含热泪,道:“公子、姑娘的大恩大德,我……我真是无以为报。” 幻天道:“姑娘怎又说起报答,此言再不可说。姑娘最好冷静下来,本教有些疑问,还要请教一二。” 司徒雪听罢,急忙擦去眼泪:“公子有何疑问,尽管说出。” 幻天沉吟一声,肃然道:“司徒雪姑娘,本教以下所问,还请姑娘如实回答。” 司徒雪一愣:“公子何故如此严肃,但有疑问,我知无不言。” 此际,便听殷紫兰沙哑道:“雪儿,让公子问我吧。” “娘,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弄成这样?” 殷紫兰看看幻天与小莹,道:“雪儿,这两位是……” 司徒雪犹豫,道:“娘,这两位既是孩儿至交,又是孩儿救命恩人,先后两次将孩儿从鬼门关救回。娘也知道,若非这两位,孩儿恐怕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哦……看两位神貌,恰似仙人,当不会是歹人了。” “娘,两位当然不是歹人。” “这便好说。”说罢,殷紫兰恨恨地哼了一声,脸上竟浮现无比的仇怨之色,恨恨道:“为何弄成如此模样,这还要好好问问,你那狼心狗肺、无情无义、阴狠奸诈的老爹!” 司徒雪一震,惶恐道:“娘,你说的什么?” 殷紫兰不答,对幻天道:“公子请问吧。” 幻天未想到殷紫兰如此坚决,道:“你老慢慢将事情原委说来,不论巨细。” 殷紫兰深深凝眉,表情痛苦万分,好一阵儿,才开口道:“两位,老身祖上乃是岭南大户人家,外出时偶遇雪儿的爹爹,也就是司徒鸿飞。因他救过老身,又因……又因其当时英武俊逸,卓然不凡,遂对其产生好感。回到桃源山庄成婚后,前十年也是恩爱有加。唉……” 殷紫兰叹息一声,面现愁苦之色,幽怨道:“那是在十三四年前,老身在无意中,偶然发现一个秘密。老身今生这些苦难,也随之而来。”说着,殷紫兰神色黯淡,十分凄凉。半晌儿,才接着道:“那是在一个夜间,老身见一道黑影从司徒鸿飞房间出去。刚过一会儿,见司徒鸿飞神色不安,匆忙进入……进入公子救我那房间。老身好奇,原想桃源山庄一般不与江湖往来,而那黑影极其奇怪,动作异常灵敏,老身刚刚看到,那黑影一闪而逝。因而,老身便随司徒鸿飞身后,悄声跟着进入房间。进入房间后,奇怪的是房间内竟不见其身影。老身细看之下,竟发现墙壁上有一暗门。老身犹豫再三,禁不住好奇,推门进去,里面乃是一暗洞。洞内充斥腐臭气味,极其难闻。老身更加好奇,同时,不由心生恐惧。冷丁看,暗洞幽深,似乎没有尽头。老身犹豫一番,壮胆前行,走出不到七八丈远近,在暗洞拐角处赫然发现……发现……”说到此处,殷紫兰已身躯轻颤,几不能言。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心好报(8) 停顿一阵儿,殷紫兰又道:“拐角处放着一堆森森白骨。” 司徒雪愣道:“什么,一堆白骨?” “不错,正是一堆白骨。老身又走出五六丈远,前方乃是一扇石门。老身蹑手蹑脚凑前一看,登时吓得差点惊呼出口,快要晕厥过去。就见司徒鸿飞正襟危坐,头顶冒出一缕缕白色雾气,身前横卧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在司徒鸿飞身后上方石台上,赫然树立一块黄色木牌。老身定睛一看,但见那木牌上刻有‘神火令’三个篆字。” “且慢。”幻天开口打断,问道:“那黄色木牌是何形状?” 殷紫兰道:“记得是三角形。” “三角形,仙翁说过……难道又是一个外使……”幻天自言自语,看得几人莫名其妙。思虑一阵,幻天才道:“你老继续说下去。” 殷紫兰接着道:“老身也无意看那木牌,但转头之际,看到木牌下压着一方信笺。老身上前拿出一看,见信笺上只有一行小字。上面书写……上面写道:勤探速报,毋要怠懈,若有叛意,杀无赦等几句话。落款为:神火令。老身不解其意,便记在心里。当时,感到司徒鸿飞有事瞒着老身,更兼洞内白骨成堆,其身前横卧死尸,老身感到异常恐惧。急忙出洞,反身将暗门关严。唉……错便错在这里。” 稍顿,殷紫兰又道:“老身出来后不足两个时辰,司徒鸿飞便找到老身。询问后,见其双眸已经发红,神色极为恐怖,对我狠厉道:‘你我虽为夫妻,却也莫怪我无情。只因你看到不该看、不该见之事,今生今世,再不可见天见日。’老身听罢,感到有些不妙,急忙分辨说看到这种情景,实在不知内情。但司徒鸿却不听老身解释,面色更加阴沉,竟不容老身分辨,手指虚点几下,老身便觉身子麻木,再也动弹不得。随后,便将老身绑缚在床。他出去一阵儿,待回来时给老身服下一颗药丸。从此,老身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苟延残喘至今。十几年,诸般非人的苦难,真是一言难尽!” 殷紫兰喘口气,道:“唉……不瞒你等,直至今日,老身也不知司徒鸿飞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不念夫妻之情,狠心将老身长期囚禁。万幸的是,那狗东西并未将我杀死。不过,老身即便没有死去,这么多年来,老身也是生不如死,一时清醒、一时昏迷,吃不下、睡不安,日日提心吊胆。” 三人静静细听,司徒雪怔怔出神,尽是不解、愁苦之色。幻天与小莹则暗自思虑,片刻,幻天开口道:“不瞒你老,司徒鸿飞可能是神霄宫的人。” “什么?神霄宫!”司徒雪惊道。 幻天叹声道:“此事确实蹊跷,令人无法相信。最近几年,本教曾经密探神霄宫老巢,并先后同神霄宫四大空明使、四大神老有过几场血拼。最近,同神霄宫硕果仅存的魏老宫主交手。据本教经历,你母房内气味,同四大空明使身上的气息极为相似,甚至说是完全相同。姑娘或许知道,董小婉之师、江湖十大高手‘寒江仙翁’,便是神霄宫的外使。如今投身魔门,曾将神霄宫情形和盘托出。尽管作为外使,他不知宫内全部,但也说出基本情形。尤其是你母说到三角形木牌,那便是神霄宫外使所持的特有信物。从这点判断,你父必是神宫另一位外使。” “这……这如何可能?”司徒雪惊愕莫名。 “不瞒司徒姑娘,两宫情形本教已探查不少,胡无信知道吗?” 司徒雪诧然,道:“卦神胡无信,江湖中人知道不少。” “他同邱月娥都是凌云宫外使。” “哦?都是凌云宫外使?” “千真万确,本教数日前一直跟踪两人。” 司徒雪不信:“这如何可能!” “胡无信与邱月娥不但是凌云宫外使,且有可能同时是鬼庄的探子。” “这……太过奇怪,奇怪……”司徒雪听到这些信息,更加震惊。 幻天又道:“司徒姑娘,江湖纷乱复杂,诡谲异常,一切表面现象其实皆是假象。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真。虚虚实实,实在难以确定。若本教说,两宫一庄,数千年来,乃是暗中操纵江湖的隐藏势力,你可相信么?” “这……这又如何说?” 幻天道:“在魔门没有再次兴起之际,有些门派突然被袭、离奇灭门,一些高手横遭杀戮、离奇死亡,这其中情形,你知道是何缘由?” 司徒雪听罢,心神惊颤,迟疑道:“难道是两宫一庄暗中所为?” “姑娘相信么?” “这……难以相信。” “相信与否无关紧要,紧要的是这些皆是事实。” “这……这到底是何原因,为何如此?” “姑娘细细想想,其中原因不难知晓。” “哦……”司徒雪陷入沉思。 幻天暗笑一声,平和道:“司徒姑娘,江湖自有江湖命运,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生死存亡,旦夕祸福,乃天命、运道是也。既然相争于天下,便应知此道。生与死,福与祸,相生相伴。对于一般江湖人,为名为利,实为身命所寄托,死又如何,生又如何,本无对错之别、正邪之别。江湖不幸,尽在自身。” 司徒雪听罢,一时难以弄得清楚,非但没有弄清不清,反而有些迷惑。多少年来,江湖上种种怪事,接连发生,她早已感到厌倦,虽经常刨根问底,日思夜想,也未想出其中真正的缘由,这也是她放心不下的原因。放不下,一方面有其学个因素,更主要是没有真正看透江湖。 幻天见其神色,知道司徒雪仍有许多疑问,但此刻也不便多说。多说也无益,甚至更增疑惑。 好久,司徒雪叹息一声,神色黯然,缓缓道:“难道爹爹真是神宫中人?真若如此,神宫中人行事乖张,用死尸练功,何其残忍!岂不各个都是邪魔外道。”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心好报(9) 小莹接口道:“正邪之分,素来难辨。心存正念,便是正道。心有邪念,便是外道、邪道。当然,说起此事,非一时半刻能够说清,但有一点,正像幻郎所说,为名为利,你争我夺,本身便是邪道,又何来对错之别。” “如此而说,爹爹这般也是邪道?” “呵呵,在表面看,邪道也有轻重之分。” 司徒雪紧紧拉住殷紫兰,道:“娘,爹爹真是这等人么?” 殷紫兰恨恨道:“正人君子,焉能做出此等恶事。”说着,又道:“雪儿,你那几位兄长,现是否仍蜗居山庄,深居简出?” “娘说得不错,几位兄长几乎从不外出。” “这个天杀的狗东西……”说着,看一眼幻天两人,又道:“雪儿,不瞒你说,你那几位兄长身上,也有那种气味。” “什么?难道他们也是……哦!”司徒雪刚说到此,竟然一震,惊道:“娘亲不说,我倒忘了,几位兄长身上确实有股怪异味道。好似某种香气,又好似在香气中混合一丝难闻之气。”随即,自顾念叨:“怪不得爹爹、兄长们有时神神秘秘……山庄经营所得的巨额银钱,有很大部分不知去向,如今看来,怕都是调给了神宫……事实竟然是这般。” 小莹道:“想不到司徒父子,都是神宫中人。” 幻天轻咳一声,道:“司徒姑娘,魔门同神霄宫、凌云宫,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想必姑娘也知道此事。今日,本教若要杀尽桃源山庄,你以为如何?” “什么?杀尽山庄!”司徒雪听了大惊失色。 殷紫兰听罢,吓得面皮一阵抽搐,连忙道:“万万不可,老身求求公子。” “这等父子留他何用?” 殷紫兰道:“司徒鸿飞那狗贼杀了也罢,两个儿子却是受其胁迫,不该……不该啊!” 司徒雪眼见幻天面色阴冷,忙道:“公子,两个兄长与我虽非一奶同胞,但毕竟是血亲相连,平日里对我照顾颇多。恳请公子手下留情,本姑娘感激不尽。” 小莹接口道:“幻郎,两位公子年纪尚轻,并未与魔门有何仇恨。依我看,司徒姑娘顾念同胞之谊,乃人之常情。” “也罢!”幻天冷哼一声:“可惜,司徒鸿飞已不知何往。” “爹爹不在山庄?” 幻天道:“今晨起来,本教才发现你父在夜间悄然离去。也怪本教大意,竟想不到你父有这种感应之力。唉……” 司徒雪迟疑道:“公子,爹爹一生极少在江湖走动,亦未参与剿魔,公子可否……” “姑娘不必多言,凡属两宫之人,本教必当杀绝。” 司徒雪哀求道:“公子难道不能网开一面?” 殷紫兰开口,恨声道:“雪儿,不必求情,那老贼即便死上百次也不为多。” “娘……他毕竟是孩儿爹爹,这……”司徒雪眼泪潸潸而下。 小莹忙道:“幻郎,依我看来,对司徒鸿飞,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杀可以,但须废除武功。” “不行,定要杀了他。”殷紫兰厉声道。 “娘——齐姑娘说得不错,你就宽恕爹爹一次,废除武功,对习武之人来说,已是最大的惩罚。”司徒雪哭得梨花带雨,极为凄楚。 “唉……你这丫头,老身十几年遭受非人折磨,唉——”殷紫兰长叹一声,又道:“既然如此,老身也不便多说,留他性命可以,但决不可让老身再见到他。” 司徒雪稍感安慰。 幻天说此狠话,也是另有目的,并暗自庆幸。暗忖:“想不到来到山庄,竟有这等发现,怪不得司徒鸿飞父子深居简出,原来是唯恐被人发现。现在既已逃遁,本教也无须追赶,日后遇到再作计较。既然发现山庄有这等秘事,如何处置……嘿嘿,若能为我所用,岂不美哉。” “莹儿,司徒姑娘既然求情,本教也不便深究。假若庄丁不曾习练神功功法,当可免除一切罪责。至于两位公子,本教自有安排,烦请司徒姑娘将你两位兄长唤到此处。” “公子意欲何为?”司徒雪紧张问道。 “呵呵,本教绝不伤两人性命,只是问上几句。” “此话当真?” “本教绝无虚言。” “这……”司徒雪迟疑不定。 幻天笑道:“不必担心,倘若本教心有杀意,全庄人马早已横尸就地。” 殷紫兰一边听一边思忖,见司徒雪对这位貌似菩萨的公子极为忌惮,而公子话里话外,根本未将整个山庄放在眼中。心道:除非当今重要角色,功力绝世,不然何以在自家出此狠话。想到此点,不禁问道:“雪儿,这位公子救了老身一命,直到此时尚不知名姓,究竟何许人也?” “这……娘,公子与齐姑娘只是孩儿的至交。” “雪儿说吧,你娘虽说毫无武功,但胆子还不算小。” “娘——孩儿只是怕娘担心,所以……” “你娘得见天日,实属万幸。既然死过一次,还有何惧意。” 司徒雪看看幻天两人,犹豫道:“娘,这位公子便是魔门教主卢幻天。” “什么?魔门教主!”殷紫兰尽管口说不惧,乍然听到魔门,也是吃惊不小。 “这位姑娘乃是魔门太极天女,亦是神教圣女,齐小莹齐姑娘。” “什么,魔教,神教,两人怎会是邪教中人?” “呵呵。”幻天轻笑一声,道:“莹儿,连老人家都知道魔门与神教,看来我等真是臭名昭彰。” 小莹道:“你我行得端、立得正,任人说去,又有何妨。” 幻天道:“莹儿不必计较,呵呵。”说罢,对司徒雪道:“烦请姑娘请两位兄长过来。” 司徒雪迟疑一下,殷紫兰道:“雪儿,去请。” “是,孩儿这便去。”说罢,急忙出屋。小莹笑笑,说声方便,也出了房间。 幻天来到殷紫兰身旁,道:“你老感觉身子如何?” 殷紫兰听了,抬起手臂,随即又伸伸双腿,诧异道:“老身感觉万分清爽,似乎比囚禁之前,还要好上十倍。公子,你难道是神医?” 幻天道:“本教哪里是什么神医,只是略知岐黄而已。”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心好报(10) “公子不必过谦,老身未出阁时,也经常浏览医书。囚禁这十几年来,老身暗里搜肠刮肚,百般思索解药方法,但始终也无法与本身疾患对症。明知已被下毒,却无从发现所下何毒。而今公子手到病除,不是神医,又是哪个!” 幻天笑道:“你老言谈之间,思路清晰,出口不凡,定是读过不少经典。” 殷紫兰叹道:“老身经历这一场,如今才真正慨叹,读书又有何用!” 幻天道:“你老经历万般凄苦,气结不畅,加之刚刚复生,怨气未解,言语或许有些偏激。依本教经历来讲,读书也有读书之道。读而能用,读而能悟、能解,既能读通,读得深透,又能活学活用,此乃真正读书。读而不思、不用,则是死读书,读死书。百无一用是书生,恐怕说的就是死读书、读死书。” “听卢公子一席话,必是读过很多书了。” “本公子不是客套,确曾读过许多。” 殷紫兰道:“老身看出公子读书不少,但不知公子可否杀过人?” “这……杀人么,实话来讲,本公子杀人无数。” “真的?” “确实如此。” “看公子酷似菩萨,何以杀人?” “只为生存,为整个魔门兄弟姐妹安危。” “哦……老身听说,魔门曾在六十年前兴起,后又烟消云散。据……据那该死的司徒鸿飞说,千余年来魔门数度兴起,又数度衰落,死伤累累。如今,公子身为魔门教主,未来或许仍难逃衰败之运,不知公子如何应对?” “顺遇而安。” “难道没有危险?” “危险时时刻刻都在,已经几度生死。” “老身见公子相貌,不是短命之相,倘若小心应付,必能逢凶化吉。” “呵呵。”幻天笑笑:“你老可会看相?” 殷紫兰道:“老身自小跟随家父,多见堪舆卜卦之人,因而知道一些。” 幻天叹道:“怪不得司徒姑娘聪明绝顶,原来是你老影响。” “唉……如今这幅模样,即便不死,也与死人何异。” “你老不必担心,若你饮食得法,三日过后,必会恢复容颜。” 殷紫兰道:“公子说笑,老身满脸皱纹,眼窝塌陷。如此惨状,莫说三日,今生是否能够好转一些,都是未知。” “但等三日,若不能恢复,本公子另寻办法。” 殷紫兰道:“公子不必费心,老身年逾四旬,即便恢复也已容华不在。况且,人生苦短,区区肉身,早晚都将化作尘土。如今见得天日,再看多几眼雪儿,也就心满意足了。” “你老心胸之广令人佩服,不怪能生出一位女诸葛来。” “女诸葛?” “你老有所不知,司徒雪聪明绝顶,在江湖上颇有声誉,女诸葛之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还有这事儿?” “当然,尽人皆知。” 殷紫兰叹声道:“老身若是晚几年被囚,雪儿或许便不会有这等名号了。” “这是何故?” “钱财、名利皆为身外之物,古今多少英雄,均都毁在名利之中。” 幻天听得一怔,感慨道:“你老真非凡人。” 殷紫兰摇头,道:“真非凡人?老身确是凡人一个,不然,怎会有好奇之心,又怎能跟随司徒鸿飞进入密洞。原本好奇……说实在话,好奇之心,很多时候都是贪念,内心存有贪念,便会执着……”说到此处,殷紫兰顿住,看看幻天,又道:“所有一切,都是老身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唉……如今想来,真怪不得他人。”殷紫兰说罢,竟闭上眼睛。 “看来你老是真修行人。” “假的。”殷紫兰闭眼道。 “假的?” 殷紫兰缓缓睁眼,眼神竟变得十分平和,缓声道:“现在回想十几年间所生各种事端,前前后后,一干诸事,俱是因分别、执着而起。即便在刚才,老身还充满愤怒嗔恨,现在想起司徒鸿飞所作所为,虽然令人不齿,却也……唉,人生几十年,如电亦如露,任他自生自灭吧。” 幻天听着,暗暗心惊,这殷紫兰太不寻常。被囚十几年,几近死亡,如今,仅仅过了不到三个时辰,便已忘却了仇恨。总结缘由,一语中的,这是何等智慧,何等心胸。是否古佛再来,菩萨现世?思虑甫毕,遂道:“你老说得不错,人生不过数十年,转眼即去。但今生既得人身,因缘难遇,机缘殊胜。有句话说:此生不了道,披毛戴角还。生命虽短,却也轻贱不得。” “哦?”殷紫兰听了一愣,道:“公子可有师承?” “呵呵,自修自悟。” “因袭何宗?” “无门无宗。” 殷紫兰静静看着幻天,道:“老身此时才发觉,你或许是菩萨再来。” 幻天笑道:“你老切莫乱说。本教若是菩萨再来,便无法存世矣。” 殷紫兰听罢,道:“看你年纪不大,修为甚高,世间少有。” “本公子杀人无数,确是世间少有。” “公子杀人,老身仍不相信。” “你老怕是着相了,呵呵。凡有所相,都是虚妄。” 殷紫兰道:“一切有为法都是梦幻泡影,既是梦幻泡影,公子何以杀人?” 幻天笑道:“本公子还未成道,故而如此。再者,既是梦幻泡影,杀又何妨?” “杀为首戒,必堕恶道。” “为一方平安,本教只好先入地狱了。” 殷紫兰轻轻摇头:“公子身上既无丝毫戾气,也无任何杀意,当真奇怪!” “呵呵,或许既无丝毫戾气,也无任何杀意之人,才有真正的杀意。” “但愿公子慈悲。” “本教记得,呵呵。” 就在此时—— 但听一阵风脚步声来到门口。 “进去!” 咣当一声,但见两个汉子一个趔趄,撞进屋来。小莹与司徒雪紧跟而入。 两个汉子见到殷紫兰,不禁失色,惊异不定。随即,惊道:“你是三娘?” “不错。” “怎会如此模样?” “全都是司徒鸿飞所赐。” “这……怎会如此?” 两人惊诧莫名,侧脸看见幻天时,不由睁大瞳孔。登时,只见两人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在当地。口中直道:“小的求教主开恩,留此贱命。” “抬起头来。”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心好报(11) 两个汉子缓缓抬头,眼露惊恐之色。幻天一看,两人身材适中,长得虽不英俊,却面目清秀,温文尔雅,颇有几分书生气。一个高瘦黝黑,一个矮胖白净,很是分明。幻天见司徒雪有些紧张,遂冷声道:“你二人是否知晓本教在此?” “知道,知道。” “知道?何时知道?” 高个汉子忙道:“不知,不知。” 幻天哼了一声,真气暗暗涌出。旋即,收回真气。道:“尔等身上未被下了禁制,不需本教费心了。” “禁制?” “神功禁制。心智迷失,恰似行尸走肉。” “我等始终如此,哪来禁制?”两人颤抖,异口同声。 “可知神霄宫?” “知……知道。” “庄内还有何人是神宫中人?” “只我兄弟……还有爹爹。” “真无其他人?” “没有。” “韩啸天、赵明义、熊霸天、万震宇等人是否?” “不是。” “真的不是?” “确实不是,小的不敢说谎。” “各地消息谁来打探?” “由赵师爷掌管。” “报上名姓。” 高个汉子道:“禀告教主,我乃司徒良,他是司徒善。” 幻天听后,道:“司徒良、司徒善……良善,善良……世事何其怪异,唉……你二人听清,因司徒姑娘求情,本教暂饶过尔等性命。不过,你二人不论用何种方法,将本教口信传给司徒鸿飞。若能告诉神宫内情,本教既往不咎。” “这……”司徒良支吾一阵,道:“我俩只随家父习练武功,从不知神宫在何处。并且,神宫有信传来,均直接交给家父,我兄弟二人一无所知。” “司徒鸿飞在神宫任何职?” “神宫外使。” “神宫共有几位外使?” 司徒良道:“真不知有几位。” “除此,两位还有何事要说?” 两人面面相觑,道:“其他不知,确实不知。” 幻天暗查,知道两人确实不知。只犹豫一下,真气透体而出。司徒良与司徒善,同时一颤。但觉脑际痉挛,眨眼便已平复。幻天道:“本教对你二人下了独门禁制,无人可解。一旦生心为恶,必将暴毙而亡。切记本教嘱咐,好自为之。” “小的记得,小的记得。”两人连忙应声。 “去吧。”幻天挥手。 两人应了一声,惶恐退出。 屋内,十分安静。 司徒雪愣愣发呆,似乎仍未回过神来,两日里山庄发生的一切,都令人难以置信。威严而和蔼的父亲,竟是神霄宫外使,这等事实对她打击甚大。倘若不知神霄宫的行为倒还罢了,如今娘亲深受其苦,这一连串怪事,已将她脑海中原有的思维和概念击得粉碎。似乎自己旧疾痊愈,娘亲得救这等喜事,都难以掩盖内心的伤痛。她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犹在梦幻之中。 “邪魔外道,真正的邪魔外道。”神情呆愣,自言自语念叨。 “司徒姑娘,事情出现本是好事,切莫悲伤。” “邪魔外道……爹爹竟然……”一行清泪顺腮而下,不由抽泣起来。 殷紫兰叹息一声,眼见司徒雪悲伤,却未劝阻安慰,只是静静地看着漆黑的窗外。幻天与小莹静坐,偌大山庄,如今剩下这母女,不知未来如何操持。 好久,司徒雪长叹一声,慢慢恢复神智。 “司徒姑娘,以你聪明才智,不会想不开。” 司徒雪擦去泪珠,忧闷道:“曾几何时,我尚以名门正派自居,奔逐天下,不遗余力,一心为整个江湖费心游说,想不到爹爹与两个兄长,竟然是神霄宫人尽管江湖尚不知两宫真正底细,但已对两宫颇有微词。倘若知道两宫竟然以死尸练功,甚或不惜以杀人练功,又何异于魔……何异于魔鬼!” 殷紫兰忽道:“老身被囚之前,山庄二十余里方圆,常有走失之人。恐怕就是司徒鸿飞所杀。” “这……爹爹真的如此凶狠?” “或许不是你爹爹凶狠,但身在邪道之中,怎能脱身。” 司徒雪道:“娘亲不恨爹爹了?” 殷紫兰平静道:“恨?为娘现已无任何恨意,未来是生是死,由他去吧。雪儿,这十几年来,庄中事务主要的谁在打理?” “前七八年由赵师爷打理,前几年由海尔打理。” 殷紫兰听罢,面现和色,道:“如此便好,为娘已无顾虑。雪儿,事到如今,是悲、是喜、是忧、是愁,已经全无用处。去者已矣,我们母女还要生存。明日直接找你两位叔伯以及两位师爷,如实陈述山庄内情。愿留者一切照旧,不愿者多付银两好生安置。为娘清楚几人心性,定不会弃山庄而去。这两日将山庄事务好好梳理,疑者不用、用者不疑,一般事务大方交给愿留者。如此,可保山庄安稳。” “那两位兄长及大娘、二娘如何?” “雪儿不必担心,待我养好伤势,自去说合。” “大娘、二娘脾气倔强,说合很难。” 殷紫兰道:“为娘被囚之前,山庄事务都是为娘打理。雪儿不必担心,就说为娘已经康复,不日便去探望。” “二伯、三伯,平素不管不问,孩儿同其言语较少,不知能否说动。” “你两位伯父,乃是重情重义之人,知道轻重。” 司徒雪叹道:“想不到爹爹竟有这等异姓兄弟。” “掩人耳目,隐藏较深。”殷紫兰说罢,再不言语。可见其恢复后,已经显露昔日神采。安排庄务,丝毫不避幻天与小莹。言语干练,行事果断,有条不紊,口气坚决,充满自信与智慧。幻天与小莹同时感到,这位桃源山庄三奶奶,真非一般人物,不愧大家出身。若非发现司徒鸿飞秘密,或者因此而引起争议,任谁也不会将其囚禁十几年。此时,幻天两人已经清楚,这位妇人,有些话并未说全。 司徒雪见状,道:“娘,此间乃是公子与齐姑娘歇息处,你看……” 殷紫兰醒过腔来,道:“那便去你闺房,好生照顾这对伉俪。”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心好报(12) 小莹轻笑:“谢老太太。” 殷紫兰一怔,道:“老身虚年四十有二,难道老么?” “不老,不老。” “这还差不多。”说罢,殷紫兰就要下床。因用力稍大,身子腾起二尺多高。落下后,不由呆呆发愣。 “这是何故?” 司徒雪吃了一惊,旋即,便知是何原因。忙道:“公子所赠灵丹,神效无比。” “灵丹?” “还魂丹。” “还魂丹……难道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还魂丹?” “正是。” “还魂丹珍贵异常,世上真有还魂丹?” “娘,莫再说了,确实有还魂丹。” 殷紫兰问道:“公子,何处所得?” “本公子所制。” “哦……公子所言老身三日便好,恐怕不是虚言。”说着,竟快步走了出去。 母女走后,小莹赞道:“续命还魂丹,确实不凡。” 幻天道:“本教为制作续命还魂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是本教福至心灵,外加上天保佑,竟在山顶极寒处,找到三颗千年仙参。看其颜色质地,恐怕在三千年以上。若非如此,效力不会如此强悍,呵呵。” “老太太三日真能恢复?” “极有可能。或者十日内,必能恢复。” “你我是去是留?” “此处安静,便歇息几日。” “如此也好,山庄或有意想不到情形。” “呵呵,寻幽探秘之心太重。” “女子本性,难以改变。” “折腾一晚,歇息。” “幻郎果真累了?” “嘿嘿,你若不累,本教奉陪。” “最爱听此话,呵呵。” “好好洗漱,赶紧歇息。” “嘻嘻,幻郎毋急,我来帮你。” …… 翌日午时。 司徒雪来到,见其容光焕发,一扫昨日阴霾。眼见小莹面色晕红,告之其母食欲大振,容颜大变。令小莲送来一些糕点,闲聊几句后,便知趣离去。幻天、小莹继续打坐练功,不曾移动分毫。 第三日晚间。 司徒雪来到,两人急忙穿衣。 刚刚进屋,狂喜道:“公子,我娘已恢复容颜,竟与我十分相似。若非细看,当以为亲姐妹一般。” “恭喜,恭喜。” “这全仗公子援手,大恩大……” “莫说大恩大德。” 司徒雪连忙住口,道:“娘亲惊喜莫名,言说要来感谢公子。” “告诉你母,本教练功紧要,耽误不得。” “也好,娘亲正安排庄务,反正公子不走,自有时间相见。” 小莹道:“我与幻郎在此,庄内可有人知?” “不知,齐姑娘放心。” 小莹道:“非我放心,而是令你放心。” 司徒雪一怔,不免有些尴尬,道:“两位尽管在此,我已吩咐庄内所有人,不得进入西厢院,也不得在西厢院附近逗留。” 小莹看一眼幻天,媚笑道:“谢姑娘照顾。” “谢字莫再出口,省得折我寿路。庄中还要事情,两位歇息。” 司徒雪离去,小莹道:“这女诸葛好似变个人。” “续命还魂丹,本属纯阳之物。” “阳气过旺,亢奋。” “本教已在其中添加极阴之物,调和后依旧难以中和阳性。” “是否有遗祸?” 幻天道:“应该不会,肌体自有平抑功能,除非用于练气,可能会有影响。” “幻郎,续命还魂丹,目前仅剩四十一颗,若不节省,很快便用完了。” “我等服用过后,除非用来续命,对练功练气已无多少助益。若是用于救人,对魔门来说,可救之人不多,呵呵。” “剩余这些,我当好生保管,再不可轻用。” 幻天笑道:“魔门若能安立江湖,平静无事。本教闲暇时,便制作还魂丹。单凭此丹效力与声誉,维持魔门开销,应该不成难事。” 小莹道:“到时在京师等重要城镇,开几间药铺,财源定会滚滚而来。”说着,想起一事,道:“据梅梅说到,绿萼那丫头有套敛财妙招。为人治病,不以药材花销收取医资,而是按病患家财一定比例收取。” “哦?”幻天一怔,笑道:“怎个收法?” “重症不起,将死之人,医资为家财半数。” “哈哈哈……这丫头出手真豪爽。” 小莹道:“不是出手豪爽,而是开口敛财豪爽。” “幻郎,你道两个丫头在外疯跑两个月,以这等手段敛财,聚敛多少银两?” 幻天问道:“多少?” “四百万两!” 幻天一愣:“什么?居然弄到四百万……难以置信。这两个丫头真乃商道奇才,魔门未来财源,要靠这两个丫头了。” “你可知最大一笔银两,出自谁家?” “快说!” “天龙山庄。” “天龙山……哦,潘如安。呵呵,竟然讹诈到潘家父子头上了。” “绿萼说这事儿时,眉飞色舞。说是两人配合,故弄玄虚,很是灵验。” 幻天道:“绿丫头心机太多,莫要玩出祸端来。” 小莹连道:“不会,不会,这丫头功力虽尚有欠缺,但也不可小视。尤其是她怪异身法,飘忽不定,难以琢磨,不知她是如何练的。单论身法而言,大姐、二姐都有所不如。在其全力奔行躲藏之下,连我都要费尽心力,才能找到。” “不错,不错。不知这些时日,是否还有进境。” “应该有所进境,众女都有进境。” “未来江湖,本教更添信心。” 小莹道:“神霄宫魏宫主,同幻郎相比,究竟如何?” “相差无几,当在伯仲之间。但本教或许略胜一筹,呵呵。” “谦虚,还是实情?” “呵呵,此消彼长,明白了?” “哦……幻郎如日中天,呵呵。” “只是不知凌云宫是否还有这种高人。” “即便真有,也不会比幻郎高到哪里。” “本教也是这般想法,但愿如你所说。直到今日,本教方才明白,以前魔门兴衰,实乃万幸。” “这其中或有两宫一庄策略,驱狼吞虎,重在相互牵制。” “恐怕如此,不然,再无理由解释。” “想不到幻郎出山,日进千里,此时再真正重视,为时已晚。” “或许是两宫一庄疏忽大意,或许是两宫一庄相互间有何龌龊所致。” “你我在此逗留几日?” “随顺心情。”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心好报(13) 小莹道:“幻郎不会对司徒雪有何意愿吧?” “女诸葛虽然聪明,但心性过于敏感,本教欣赏其智慧,但不欣赏其心性。” “哦,原来如此,呵呵。” 幻天道:“怎么,你是要看管本教?” “不敢看管,只是……” “心底的醋意,哈哈哈……” “人之常情,幻郎莫怪。” 幻天抽抽鼻子,道:“真有股淡淡的酸味儿。” “去!话说得错了,好好补偿!”小莹娇嗔一声,一把搂住幻天。 幻天连忙道:“本教失言,好好补偿。” 清晨。 两人穿衣洗漱,走出屋来。 桃花香气,随风侵入鼻端。 “好一个桃源山庄!”小莹赞一声。 “恰似世外桃源,美不胜收。”幻天附和。 两人在院内散步,走走停停,欣赏桃花。桃花淡粉,裙衫淡蓝,茭白的肌肤,映衬桃花美景,显得整个院落都平添不少美色。 小莹道:“幻郎,如此美景,你我对诗如何?” 幻天笑道:“莹儿好兴致!此番正是——身在桃花园里,心在花香之中。诗情画意,尽在你我心田。” 小莹吟道:“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春烟。” 幻天接口:“桃花细逐杨花落,黄鸟时兼白鸟飞。” 小莹又道:“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 幻天吟道:“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小莹又道:“凡桃俗李争芬芳,只有老梅心自常。” 幻天笑了笑,道:“本教还是凡桃俗李,真若心自常,即便老梅也无妨。” 小莹咯咯娇笑,道:“幻郎何谓老矣,自心蓬勃,永葆青春。” 幻天道:“世事磨难,永葆青春何其艰难,真能心定自常,便是永恒青春。” “心定自常,真情永恒……永恒!”靠在幻天怀里,小莹感怀意切。 两人深情相依,喃喃细语,款款走出庭院。 刚刚出得院落,顿觉一片清新,宛若降临一个崭新的世界,一步迈进绝美无双的山水之中。惊异间,一番独特美景赫然映入眼帘。两人万没想到,山庄院外竟是别有天地,换了人间。极目远眺,眼界里竟是一片极为空阔的水面。湖面波光粼粼,浪花荡漾。偶尔,但闻哗啦一声,金黄色的河鲤跃出水面,复又带着金光潜入水里;空中,水鸟鸣叫,自由展翅,翩翩翱翔…… 水天连接处,碧绿的岸基,曲折的水道,蓝天、湖水浑然相接,构成一幅纯美的画面;水潭幽深,峭壁陡立,恰似鬼斧神工,造化万千,令人叹为观止。天空、水面、山色,浑然一体。景致绝美,静谧清幽,恰似棉柔的心境,诸般恬淡意趣,悄然化入心田。 “湖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此番美景,正是这等映照。” “呵呵,此时恰好清晨,并非夕阳余晖。” 小莹道:“若是王勃在此,也将由衷感叹。意境情趣,尽在其中矣。” “诸般意趣尽管绝美,也不过是幻境。” “呵呵,幻郎……幻郎,亦幻亦真。” 幻天道:“真非真,幻非幻,皆是永恒。” 小莹深情道:“你我若能长存于天地,便是永恒。” 幻天轻抚娇躯,亦是颇为感慨:“徜徉于山水之间,流连于情感之中,美人如斯,景色如斯,羡煞多少世人。” 小莹听罢,非但没有兴奋,反而有些感伤,幽幽道:“这难道不是一种幻境?” “幻即是真,真即是幻,内心清净,则是永恒。” “真能永恒么?” “呵呵,心中有个永恒便不是永恒。” 小莹静思,然后道:“无求而至,乃至无限。” 幻天道:“无求便是清净,清净则无纷扰,才能接近永恒。”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倘若真能永恒,我愿付出生命。”小莹坚定道。 “若能堪透生死,便可真正放下。此乃清净根本,亦是永恒。” “常说修行根本,乃是放下万缘,放弃情执。倘若放下感情,如何奢谈永恒?” “这……呵呵,此事确实难以说清。清者自清,恒者自恒。在悟,在修。” 小莹幽幽道:“近日来,我常常有些矛盾,似乎看透了一切,又好像一切都很模糊。偶然间,感觉一切都很清澈,但仔细想来,却又是迷茫一片,似是而非。” 幻天沉吟一声,平静道:“莹儿,但凡人类,自出生来到世间,至今所形成的一切,都已印在心魂之中。所有的概念、习惯、思维,几乎都已成为定式,改变起来确实艰难。而真的见到世间真谛,便会与原有的思维、概念产生矛盾,内心好像有两个自我在激烈争斗。按实说来,此等情形最正常不过,也可说是极好的现象。探求宇宙与人生的真谛,贵在恒常信受,持之以恒,勤加熏习。逐步养成一种崭新的习惯,进而形成全新的自我,这才可能真正领悟真理实相。” 小莹道:“悟道、退道,反反复复,谈何容易。” “只要悟多退少,便会有晴朗的一日。宛若湖光山色,拨开云雾,才见青天。” 小莹轻笑:“幻郎所说的青天是甚么?” “所谓青天只是比喻,那是一种……呵呵,如如不动,却又一清二楚。至于如何如如不动,如何清楚,却非言语所能表达。在于自修自悟,冷暖自知。” “看来真不容易。” “确实不易。不过,悟后却又简单至极。” 小莹道:“大道至简,这句话知者不少,如何简单,如何才能简单,却又十分困难。” 幻天道:“心简单,一切简单。” “无求,清净?” “然也。” 小莹道:“这便是悟道?” 幻天笑道:“说是简单,真若达到这种简单,其实很不简单。多少人穷其一生,苦研、苦修,最终也未领略其中甘味。” “难道只是在简单之间么?” 幻天道:“简单是简单,不过……愈是简单愈难以做到。” “道理何在?” 幻天道:“因为人不简单,心不简单。” 小莹道:“说来说去,只是这些?”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心好报(14) 幻天轻笑,道:“莹儿,论起简单复杂,既繁复又简约。对于知者,再简单不过;对不知者而言,便是复杂。如同习练功法,有的看似复杂,其实简单;有的看似简单,实则复杂。譬如某些功法,繁复冗长,十分啰嗦;武功招式多样,奇绝诡异,看之眼花缭乱,其实如何?只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修为高者,能在复杂中找到至大至简之理,化腐朽为神奇,化复杂为简单。反之,将简单复杂化,尽管刻苦勤练,终其一生,往往一事无成,即便有所成就,也难以达到至高境界。应该说,至简之道,便是至圣至上之终极大道。” 小莹问道:“至简之道,是否在发出功力时,心无旁骛,聚集而发?” 幻天道:“并非聚集而发,而是无发而发。” 小莹听罢,大惑不解,问道:“无发而发,又是何种道理?” “即是心无旁骛,无招而有招。如此,方能化入天地。对敌时引天地之力,无不胜矣。” 小莹若有所思:“无发而发,无力而有力……哦,心力不竭,则气不弱、力不殆。” “莹儿聪明,恰如此意。” 忽地—— “湖光山色,佳人美景,真乃绝配。”一声感叹响自身后,司徒雪悄然来到两人身边。 “司徒姑娘早。”小莹转身道。 司徒雪面带微笑:“两位携手观景,人美景美,相映成趣,好个兴致。” 小莹叹道:“桃源山庄之美,不虚其名。” 司徒雪道:“天下美景不胜枚举,山庄虽美,怎及得自然之万一。” 小莹笑道:“姑娘谦虚,如此美景,好不留恋人。” 司徒雪道:“齐姑娘若是喜欢,尽可长居山庄,本姑娘欢迎之至。” 小莹道:“我与幻郎为天下所不容,一旦泄露出去,山庄何以在江湖立足。” 司徒雪听罢,讪然一笑。想起山庄实是神霄宫外院,此事泄露出去,对山庄来讲,影响巨大。隧道:“目下江湖鱼龙混杂,良莠不分,所谓武林正义,其实均是为各自名利。道义虽未完全泯灭,但在名利面前,又能保持几何。” “司徒姑娘如此感慨,怕是早对江湖失去兴趣。但在目下来看,即便不齿于某些门派做法,但终究要与各门派打交道。不知姑娘有何看法,若是安然独处,将取何种良策。” 司徒雪轻笑,道:“齐姑娘此问,乃是投石问路。教主在此,本姑娘不敢断言,但依我看,江湖宁静乃是暂时现象。依魔门目前实力,独对天下怕是危险万分,若能分而治之,分化瓦解,从中取利,不失为明智之举。只是……两宫一庄是否相互联合,互为犄角,若然如此,魔门当无任何机会。而其他门派尽管暗地里不齿两宫一庄之行为,但为自身生存,也会暂时借助他力。因此,不论从两宫一庄方面讲,还是从各大门派自身生存来看,魔门所面对的,绝非一般艰难。” “姑娘有何计策,不妨细细道来。”小莹道。 司徒雪微笑,缓缓道:“既然齐姑娘相问,不敢不答。其一,魔门实力独步天下,一统江湖;其次,分化瓦解,各个击破,一统江湖;再次,分而治之,相互牵制,四足鼎立,相安而存;最后,实力不逮,苟延残喘,抑或再次毁灭。” 小莹听罢,不禁点头暗赞。道:“不愧女诸葛,分析透彻。” “齐姑娘过奖,这只是一点愚见。” “桃源山庄如何?” 司徒雪一怔,旋即,叹声道:“爹爹一走,山庄自是明哲保身。” “呵呵,难道作壁上观?” “壁上观也难以坐得……山庄实力不济,保身都很不易。” “以姑娘才智,何必气馁。” 司徒雪幽然道:“无知无畏,既然知道,怎不令人忧心。” “凡事凭心,事在人为。费神费力,得不偿失。” 司徒雪听罢,叹道:“只有尽人事听天命,别无他法。” 小莹道:“庄主还会回来么?” “这个……本姑娘实在不知。” 就在此时,赵明义急急而来。对三人行礼后,道:“小姐,无尘道长送来一封书信。” “信中何事?” “这……”赵明义看一眼幻天,稍微迟疑。 “但说无妨。” “邀请小姐参加武林大会。” “何时何地?” “武当,六月二十八。” “所邀请的都是何人?” “两宫及天下各派。” “六月二十八距今不过月半,两位如何?” 幻天道:“静观其变。” 司徒雪犹豫一下,道:“若能挑起鬼庄与两宫争执,教主大业或许可成。” 幻天笑道:“姑娘此言,出乎本教意外。” “本姑娘不言,教主心中也已明了。” “尽管如此,本教还应谢谢你,姑娘不以魔门为意,确实难得。” “天下混乱,有德者居之。教主若是慈悲一些,天下尽可得之。” 幻天平静道:“姑娘如此慈悲,本教铭记在心。” 司徒雪道:“看教主形貌,本是慈悲之人,但教主所为,却令人放心不下。” “呵呵。”幻天轻笑几声,道:“不但姑娘如此作想,便连本教也颇感迷惑。说到天下尽可得之,实乃运也、命也,本教不做此想。天下人慈悲,本教自然慈悲。不然,本教及魔门兄弟姐妹,只能引颈就戮,任人宰割。” “唉……江湖何时才能安宁。” “安宁与混乱均是暂时现象,无所谓安宁。其实,混乱便是安宁。” “为何?” “本性使然。” 司徒雪轻叹一声,眼望山水,不禁百感交集。自言自语道:“天地美景,亘古不变;何以人间,杀伐不断!” 小莹与幻天听后,感到无法搭言,同时,也更认证司徒雪忧虑成疾的原因,尽管无比聪明,却难以放下是非分别,这或许就是寻常知见太多,而障碍了真正的本性。 “两位可尽情观赏,我去看看娘亲。” 小莹道:“司徒姑娘自去,但不必伤感。” “虽有伤感,但也比往日减轻不少。本以为放下一切,而历缘对境时,仍有些牵挂。唉……放下真难!”叹了一声,司徒雪告辞而去。 “幻郎,六月二十八武林大会,距今尚有月半,你我如何行止?” “静观其变。” “在何地静观,在何地坐视其变?” “魏宫主以及凌云宫所到之处。”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心好报(15) 小莹一怔:“为何?” 幻天道:“本教并不在乎其他门派,目标只有两宫。速招梅梅来此,你二人前往武当,本教自往青芒山。” 小莹担心道:“幻郎只身前往,岂不危险。” “武林大会,魏宫主不一定亲来,来者多数是四大神老,凌云宫方面也是如此。你我分作两股的目的,便是一旦发现两宫人马,伺机劫杀,万不可仁慈。况且,鬼庄也是虎视眈眈,说不得还要先于我等截杀。” “柳残生当真会去截杀?” “鬼庄‘地灵神’及‘森罗五鬼’被杀,柳残生难道不知是谁所为?” “怕是与两宫不无干系。” “显而易见,两宫已对鬼庄升起剿灭之心。” 幻天道:“此处只是其一,过几日另往他处。莹儿,立刻吩咐四大堂主及魔门兄弟姐妹,隐藏在各派人马往返之必经之路。倘若两宫一庄有何冲突,便协助鬼庄击杀两宫人马。待古月门传来信息,再配合古峰伺机劫杀其他门派的人马。” “幻郎,我等真要与鬼庄联手?” “并非联手,而是相互利用。” “柳残生野心不小,虽然暗里达成默契,也不得不防。” 幻天笑道:“世上哪有什么默契,各取所需罢了。” 小莹道:“幻郎功力到底如何?” 幻天笑道:“目下江湖,各门派不足为虑,只有两宫才是心腹大患。常言说擒贼擒王,只要剿灭两宫,天下便可定矣。” 小莹道:“你我分作两股,主要便是截杀两宫人马?” 幻天道:“本教正是此意。但对一般喽啰可杀便杀,对于三位圣使,甚或更高人物,必要全力以赴,斩草除根。” “此事说来容易,两宫高手行迹诡异,不易探查得到。” “功夫不负有心人。” “呵呵,幻郎行事不疾不徐,顺应天机,不可多得啊。” 幻天道:“此时观赏美景才是当务之急,呵呵。” 随后,两人随意游览,十分惬意,自是不表。 第二日,殷紫兰看望。 进门后,连幻天都吃了一惊。短短几日功夫,殷紫兰竟是面貌大变,肌肤红润,丰腴成熟,与司徒雪极为相似。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位绝世美人。言谈举止,落落大方,思维敏捷,处事果断。难怪几日内,山庄一切都已恢复正常。 “公子医术通神,老身特来感谢。” “你老不必客气。” 殷紫兰道:“公子大恩,老身怎敢忘记。虽听雪儿说,公子不喜客套,但老身也不能不来感谢。老身受苦十几年,如今想来,恐怕也是消灾消业来的。老身无以为报,只希望公子一生有福,积功累德,顾念苍生。” “呵呵,你老何不让本教早登极乐,放下万缘。” “公子俗世未了,劝亦是徒费工夫。” 幻天道:“你老悲天悯人,本教甚是佩服。只是江湖大乱,本教不得不顾忌本门命运。一旦江湖清平,本教必到山庄,向你老随缘请法。” 殷紫兰道:“老身今生所遇之人不计其数,唯有公子相好,机缘不可错过。” “本教记得,呵呵。” “公子放心,桃源山庄至今而后,再不参与江湖琐事。” 幻天道:“你老堪透世事,静心休养,不可多得。世人皆如你老,则天下太平矣。可惜的是,众生罪业缠身,三毒俱全,以致纷争不断,本教虽有心偏安一隅,却也无此可能。” “随缘,随喜吧。” “江湖纷乱,你老还应小心。” 殷紫兰道:“老身几经生死,早已看淡,公子不必挂念。” “也好,但愿你老安然度世。” 殷紫兰轻笑,道:“公子非一般人物,还望谨慎从事。” “这个自然,本教自有计较。” “公子歇息,老身告辞。”说罢,殷紫兰缓缓而去。 两人对视一眼,莫不感慨万千。司徒鸿飞老奸巨猾,以死尸练功,而殷紫兰则一心向佛,满怀慈悲。世事无常,真是古怪。二人无言,又打坐练功。 几日后,梅梅匆匆来到。 司徒雪闻讯,吃了一惊,魔门三大人物聚集山庄,此事非同小可。遂急忙吩咐赵明义,匆匆来到西厢房。寒暄几句后,得知几人不日便要离开山庄,虽有不舍之意,却也感到一阵轻松。 司徒雪道:“三位要事在身,既然要走,本姑娘也不便挽留。不过,日后但凡路过扬州,还望到山庄小坐。” 幻天道:“姑娘放心就是。” “师父应允真快,只知放心!”梅梅嘻嘻一笑,又道:“第一次来到山庄,发现竟是天下至美之地。难得司徒姑娘与姐姐交好,本公主才疏学浅,这辈子怕是再也难以赶上,不过呢……此处美景妙绝人寰,还要多多光顾。” 司徒雪听罢,不禁有些忐忑。心道:其他魔门人物来此倒还罢了,这魔煞来此,怕是多有不便。隧道:“公主既然欣赏山庄,我倒是极为欢迎。公主但有空闲,便与齐姑娘前来,我当尽力款待。” 梅梅诡笑,道:“齐姐自与师父相好,本公主自来便是。” “这……如此也好,山庄随时欢迎。” 小莹知道没怎么心思,道:“死丫头说笑,江湖混乱,哪有空闲来此。” “姐姐不来,我来便是。” 司徒雪道:“两位不必争执,独来也可,齐来也罢,本姑娘同样款待。” 梅梅道:“此言倒还不错,本公主先行谢过司徒姑娘。” “公主不必客气。”司徒雪无法,又道:“公主刚来,怕是一路劳顿,三位今早安歇。”说罢,含笑告辞。 司徒雪走后,梅梅嬉笑道:“师父,这些时日同齐姐可是舒服?” 幻天嗔怪一声:“死丫头不说好话。” 梅梅道:“师父误会,练功亦是舒服,嘻嘻。” 幻天道:“这些时日可曾耽误修炼?” “弟子不曾荒废,不然,师父尽可考校。” “不必了,为师知道。” “尚未考校,师父怎么知道?” “听你喘息,便已知道。” “嘻嘻,师父快要成神了。” 小莹道:“你们师徒真是,一个为上不尊,一个为下不敬,有背纲常。” “什么纲常不纲常,本公主惬意舒服便可。” 幻天苦笑:“莹儿莫与她说那道理。” “幻郎,我等几时动身?” 幻天道:“明日清晨动身,先往终南山。” “终南山!不是去武当么?”梅梅一怔。 幻天道:“如今天下大乱,烽火四起,江湖人物也很知趣,尽量躲避战乱。终南僻静,又处在中原,去往各处甚是方便。” “哦……原本以为直接扑向武当,杀他个片甲不留呢。” “只知道杀,天下广阔,杀不胜杀。” “杀一个是一个,杀一个少一个,总有杀完之时。” “呵呵,暂时还未到时机,时机一到,有你施展之处。” “这还像话,大半年过去,闲得心慌。” 随后,三人打坐,至凌晨时,悄然离去。早晨,司徒雪来到西厢房,得知幻天等人离去,不觉有些惆怅。意识到三人身份,如今离去又同时感到轻松。这等矛盾心境,便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先后两次受人活命之恩,如今母女团圆,自己何以还有这等想法,暗地里竟有些惭愧。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闲游(1) 两日后。 三人来到杭州。因战乱,城内一派肃杀之象。 青龙帮总坛,围墙边蒿草丛生,帮内不见几个人影。三人所经各地,青龙帮堂口都已关门,大都转入秘密地点,或是改头换面,另谋经营之道。尽管如此,各地堂口时有被袭消息传出。现如今,青龙帮日渐萧条,往日威风已经不在,帮众有的秘密隐藏,有的另往别处。江湖人物极少露面,一路上竟看不到几个武林中人。几月前,数个门派惨遭杀戮,在江湖上引起巨大恐慌。虽然认定是魔门所为,但一些怪异现象,也令各派捉摸不定,因而倍加小心。 幻天三人在青龙帮总坛探查两日,始终也未发现刘青山踪迹。总坛内,只有十几个帮众看护,防范也很松弛。三人隐去身形,探查各个角落,终是一无所得。依着梅梅放上一把火,但被幻天制止。或许刘青山躲得疲倦,再回返总坛,留着比毁去要好。 随后,三人恢复本来面目,来到杭州城内最大的酒楼“得月楼”用餐。如今本已兵荒马乱,酒楼茶肆,商家店铺,客人极少。但三人现身街上,仍引起不小震动。尤其小莹更加引人注目,早有眼尖人物认出三人。个别人悄悄溜走,幻天传音,令七大魔女跟随而去。进入“得月楼”,酒楼内已空无一人。 青龙帮,最近十几年在此地应算是首屈一指的帮派,帮众遍及天下,两年前是何等威风。如今颓败,皆知是魔门所为。当然,听到、看到魔门人物,青龙帮众以及一些百姓,着实恐慌不已,但仍有许多人在暗地里庆幸。尤其是曾经遭受青龙帮排挤、打压,甚至倾家荡产的一些商家,早对青龙帮恨之入骨。眼见三人在街上闲逛,竟异常高兴。在店铺内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午时一刻。 七大魔女返回,告之并未发现重要线索。溜走那些人,有些是各派的探马,而像是青龙帮的人物,也只潜回家中,并未跑出城去。幻天听罢,不禁轻轻摇头,暗道刘青山着实狡猾。三人用些酒饭,遂向长安而去。一路上,几乎所有城镇都很混乱,百业凋零。 阳春过去。 燕王朱棣同朝廷勤王之师,在中原一带僵持。如今,燕王部众愈来愈多,各地武装多有归顺之意。虽然仍呈僵持局面,但燕王军队正缓慢向江南推进。几个月来,朝廷军队败多胜少,消息传来,朱允炆心急如焚,急招各地军马进京勤王。 终南,断魂山——死亡谷。 再次来到此谷,三人都感到有些异样。初春时节,死亡谷充满生机,绿意盈盈,到处飘荡着自然芳香。幻天三人尚未走到山谷边缘,谷内便响起警铃声。四个劲装女子来到谷口,待要呵斥、询问,乍见幻天三人,不禁惊呼出口。旋即,飞也似地跑回谷内。 萧静茹闻讯,急速赶来。 见到三人,也是倍感诧异。 寒暄几句后,引三人入谷。来到谷内平台,但见众女弟子排列整齐,各个目不转睛,打量幻天三人。随即,一个个交头接耳,显得十分兴奋。走到石门,两侧站着七八个宫装美女。但见小莹来到,吴昭仪,王昭仪,张嫔妃及宫女兰心,兰卉,月妍,明珠,知春等急忙上前问候。 小莹一一点头。众女见到小莹格外欢喜,想起当日被救情形,而后历经千辛万苦方才找到这里,如今安然无恙,无不慨叹命运,对小莹感激莫名。见到幻天与梅梅,众女又是一番感慨。梅梅乃是先皇孙女,而先皇尤对明教与邪教痛恨之至,诏令清剿。如今,梅梅竟是魔门妖女,且与魔神同进同退,众女一时间竟唏嘘不已。无论怎样,按朝中规矩,众女皆是梅梅长辈。因这层关系,见到梅梅也有一丝亲切之感。毕竟,众女与当朝有莫大关系。 梅梅听小莹介绍,只是微微点头,见众女十分陌生,既无尊敬之意,也未细看几眼,随幻天走进石门。众人进入大殿,萧静茹吩咐一声,不一刻,香茗冒着香气,败在各人面前。幻天轻啜一口,点头称道。 随后,幻天询问谷内情形,萧静茹概略介绍一番。尤其对幻天派绿萼、宇文冲,周吉良,张启明等人到死亡谷协助布阵,深表感谢。想起此事,幻天仍不放心,眼见众人皆是女子,借口查看阵势,出外巡查一番。巡视一圈后,见死亡谷周围,皆布成迷魂阵,且阵势中规中矩,感到十分欣慰。发现不足之处,随手画出示意图。出声招来七大魔女,令魔女带领紫菱、紫嫣等人,按所画图示对阵势进行修整完善。几日后,死亡谷阵势愈加离奇玄奥,看似简单,实则变化莫测。 当日晚间。 大殿十分热闹,众人一起用餐。大殿内,除幻天外,皆是女子。不一刻,众女渐渐放开,同三人有说有笑。萧静茹十分和蔼,显得极为亲切,再无往日那般矜持与冷傲。尽管小雪不在,但对幻天三人仍是照顾有加。回想当初,自己一怒之下,竟将幻天与小雪一掌打下山崖,不禁颇感愧疚。 “教主多用一些。” “宫主不必客气,本教自去就是。” 萧静茹道:“教主此来,定有不同寻常之事,对否?” 幻天笑道:“宫主料事如神,实不相瞒,此处居于天下中心,更兼十分隐秘,本教有意在此安歇,一旦江湖有事,可以迅疾到达各处。” 萧静茹道:“不知阵势是否坚固?” “宫主放心,即便顶尖人物来此,若不耽搁半年之期,也难以破解。” 萧静茹道:“教主有所不知,半年前,‘八荒淫魔’肖尘子来过。” “什么!肖尘子仍然活着?”小莹惊愕道。 萧静茹道:“确实来过,不过其功力已大不如前。几番折腾,也未闯进阵来,并在紫菱、紫嫣等六人的六极太乙剑阵围攻下,险些被杀,最终受伤而遁。” 小莹道:“这老淫|魔居然未死,命道不小。” 梅梅道:“老淫魔无家可归,宫主又雀占鸠巢,实不甘心啊。” 萧静茹听罢,尴尬道:“公主,此处乃是教主所占,我只是偏居而已。当日,公主也一同来到,并且,公主当时亦是被……此种情形,公主应当知道。”萧静茹提起往事,梅梅也有些不自然,想起以往糗事,不禁看了看幻天。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闲游(2) 幻天轻笑一声,道:“往事已矣,莫再提起。” 萧静茹道:“教主是否呆上一些时日?” “本教有意如此。” “那……本宫命人给三位收拾房间。” 幻天连忙摆手:“宫主不必麻烦,我等在山崖上的密洞歇息。” “想不到教主仍记得那个密洞,两年过去,怕是脏乱不堪了。” “无妨,简单收拾便可。” “既如此,本宫也不坚持。” 幻天道:“宫主,死亡谷现有多少弟子?” 萧静茹道:“约有一百余,武功以紫菱、紫嫣等六人为最。” “半月内本教三人闭关修炼,宫主不必召唤我等。” “哦……教主自便。小雪可好?” 梅梅道:“大师娘很不错,在赤……在老巢安居,十分安全。” “怎未一同出来?” “两宫出现高人,大师娘等功力尚有不足,以防危险。” “原来如此。小雪功力现在如何?” “两宫圣手、令使已非敌手,当与圣使、神老有得一搏。” “什么!小雪的功力真有这般高?” “嘻嘻,虽有差距,但假以时日,必能超出。” 萧静茹叹道:“本宫真未想到,小雪能有今日。去岁时,乍闻小雪等人同鬼庄‘四煞’激战,竟捏了一把汗,尽管结果不错,仍是惶恐不已。教主,魔门可有神奇秘法?” “呵呵,也可说有,也可说无。” 萧静茹道:“教主高深莫测,本宫不便再问。本宫只有一个希望,那便是,教主日后行道江湖,倘若遇到紫微宫人,还望教主手下留情。本宫毕竟出身于紫微宫,尽管有些不顺之事,但本宫不敢或忘旧情。” 幻天道:“萧无霜虽曾参与剿魔,但本教不为己甚。除非……” 萧静茹道:“本宫知道,去岁派人送信,已经劝谏了她。” “情形如何?” “回信并未明说,来信内容已无参与江湖之意。另外,萧无霜言称,目下江湖混乱,宫中实力不足,劝本宫回返天梦山。” “宫主有何打算?” “本宫无意回山,已告知萧无霜。” “最好奉劝她,莫再参与江湖纷争,不然,即便本教不予追究,两宫人马也说不定会有极端动作。” “这……真有可能?” “某些门派遭到神秘袭击,极有可能便是两宫所为。” “唉……天下间是非曲直,真是难断啊。” 吴昭仪、王昭仪一直在旁观看,此时,起身敬酒。“教主,太女,承蒙太女搭救,并指示我等安居此处,真是感激莫名。我等能有今日,全仗姑娘恩德。奴家代表姐妹们,以茶代酒,诚敬太女一杯。” 小莹轻笑,道:“两位昭仪毋须客气,长留此地也非万全之策。若有时机,可选个好人家,以度今生。” 吴昭仪道:“姐妹们哪敢奢望再入人家,在此安居已算不幸中之万幸。” “呵呵,人各有志,那便随遇而安吧。” 王昭仪道:“姐妹们回想人生,富贵有过,权位见过,实在不如这些时日快乐。自从到此,得萧宫主厚待,苦可以诉,愁可以解,生活无忧,心情舒畅,日日欢笑,同众姐妹情同手足,无猜无忌,真比宫内好上百倍。” 梅梅忽道:“你们说得不错。” 吴昭仪笑道:“奴家虽未见过公主,但公主声名远播,奴家早有耳闻。” 梅梅笑道:“臭名昭著,有辱法耳。” 王昭仪道:“昔日在宫内时,也曾听闻公主名号。先皇念叨几次,却始终未见公主进宫。如今,先皇驾崩,朱氏一脉内部纷争,搅得天下大乱,不知何时方休。” 小莹道:“各位因故离开皇宫,以现今情形看,乃是万幸之事。单以目前战事而论,燕王大军步步进逼,各路勤王之师节节败退,加之所经州府,大部已归顺燕王,此消彼长,结局已现端倪。若各位还在宫中,实在不知日后是何结果。” “唉……都是未亡人,命运堪忧。”吴昭仪叹声道。 王昭仪道:“太女,可否知道劫持我等之人?” 小莹道:“淫医怪神张孝正。” “张孝正……怎从未听说过?” “此人乃昔年江湖巨孽,生性极淫。” 众人听罢,莫不心神一颤。 萧静茹道:“据传张孝正功力通神,败在太女手中,令人难以置信。” 小莹道:“想起当日情形,至今还有余悸。” “可否逮到?” “早不知去向。” 梅梅道:“若让本公主遇到,定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萧静茹道:“两年前,昔年巨孽纷纷现身,如今俱都不见踪影,偃旗息鼓,是否与尔等有关?” “或许有关,呵呵。”幻天道。 萧静茹感叹道:“谁言魔门为邪魔外道,是是非非真是难说。” 幻天道:“是非曲直自有天定,魔门行事一贯如此,即可杀神,又可杀魔。” “好个杀神杀魔!本宫昔年失手,多亏教主福大命大。” 幻天笑道:“往事不提也罢,若非掉落山崖,本教也不会有今日。” 萧静茹道:“难得教主心胸宽宏,本宫实在惭愧。” “事出有因,也怪不得宫主。” “本宫……唉,教主厚待小雪,本宫便满足了。” 幻天道:“这是当然,小雪与我感情甚笃,本教非但厚待,且是厚爱。” “教主真英雄也。” “宫主莫再夸奖,天色不早,我等也该歇息了。” 萧静茹道:“教主自便,如有需要,尽管开口。” 幻天拱手致谢。三人出得石门,吸一口新鲜空气,顿觉十分畅快。 飘身向崖下飞落,降落二三十丈,三人停身。凌空拨开一丛灌木,现出一黑洞洞的洞口。洞内飘出一股霉味,小莹皱皱眉,跟随幻天进入密洞。秘洞十分宽敞,但四处满是灰尘、枯枝烂叶。幻天运气,但见枯枝烂叶已被尽数卷起,意念一动,手掌一翻,尘土及枝叶都已飞出洞口。 “莹儿去弄些枝干铺在地面,梅梅去弄铺盖及洗漱用具。” 梅梅撇撇嘴:“师父干什么?” “本教歇息。” “其他都是弟子去做?” “当然。” “真没天理,哼!” “快去快回,不得啰嗦!” 梅梅撅着小嘴,不情愿离开。小莹在旁偷笑,也离开密洞。二女出出进进,约莫半个时辰,洞内已焕然一新。幻天道:“我等在此苦修半月,随后各自奔赴预定地点。在此期间,不饮不食。” “不饮不食?齐姐,没有听错?”梅梅苦笑。 “没有错,不饮不食。” “能否饿死?” “呵呵,不会。” “半月不饮不食,我从未经历过。” “经一事长一智,半月一过,一切随你。” “唉……跟着师父真是可怜。” “莫再啰嗦,立刻打坐。” “唉,只好如此。”梅梅缓缓坐下,随即,三人手掌相连,运功打坐。 半月时光,倏忽即逝。 六月十二,距离武林大会还有十六日。幻天得报,江湖各派有些人马已陆续出动,秘密前往武当。三人商议一番,遂告别萧静茹及众女。行出数里后,幻天与小莹、梅梅相拥而别,自己带七大魔女先行。梅梅和小莹依依不舍,直到幻天身影消失,才慢慢返回。两人又呆了两日,随后径向武当驰去。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绝顶高人(1) 青芒山。 绵延不绝,山势奇崛,沟壑幽深。峭壁如刀削斧切,高达千仞。在陡峭的山峰,掩映在云雾之中,迷蒙一片。峭壁底部向上二百多丈左右,那道缝隙依旧。曾经被幻天掌力击出坑槽,至今已经模糊。缝隙周围长满蒿草,好似早已关闭。 此处,幻天已经来过两次,却都是无功而返。如今,故地重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幻天隐去身形,在缝隙上方五六十丈、一块稍微突出的岩石上隐蔽,宁坐如松,纹丝不动。偶尔外放元婴,巡查各处动静。但三日以来,缝隙周遭毫无响动,看似已经废弃。 直到第六日,神识轻颤,脑海中忽然出现几道身影,那些身影在山峦间疾速奔行,径向峭壁而来。幻天探身,睁眼向外看去,但见五道红色身影,眨眼间已来到缝隙下方的一块岩石上,那几个身影回望一下,便隐在灌木后。幻天暗自一笑,心下渐冷。 约莫一刻钟,五人疾速向上窜起,飘到缝隙上方时,稍微停顿,其中一人径向缝隙右上方一株小松树飘去。小松树后赫然有一块凸出的岩石,那人按动岩石,但听嘎嘎一阵轻响,缝隙慢慢开启。下方四人急忙逸进缝隙,随后,按动岩石的那人也疾速飘身进入缝隙。稍后,又是一阵轻响,缝隙缓缓关闭。 “如此隐秘,枉费本教来了两次。天下古怪处甚多,看来还需研究堪舆之术。”幻天暗暗思虑,片刻后,飘身来到缝隙前,仔细查看一番,而后飞到松树上方。仔细观瞧,发现那块突出的岩石很不显眼,如果不是在侧面细看,竟看不出突出状态。唯一的区别,这块岩石表面有些光滑,显然是经常触摸所致。 “怪不得遍寻不着,原来如此。” 幻天略微思虑,刚要伸手按向岩石,又急忙收了回来。遂使暗运功力使出血魔咒,招来七大魔女,对坤女耳语一番后,腾身飞到山顶,凝神巡查周遭动静。又过两日,峭壁前又来了两个蓝衣蒙面人。幻天悄然来到两人身后,待缝隙开启时,跟随两人进入缝隙。进入后,在缝隙左侧有一铁制机括,其中一人转动机括,嘎嘎一阵响动,缝隙又缓缓关闭。 缝隙内,乃是一个十分宽阔的岩洞。岩洞正中有一方形通道,左右两侧凹陷处,放置十数张木床。通道及两侧各自站立三个蓝衣汉子。而进洞的两个汉子,并未停留,直向通道逸去。幻天也未迟疑,跟随两个汉子而去。通道极其深邃曲折,迎面飘来一股股难闻的气味。通道内,几乎每隔三十余丈,都有一汉子把守。显然,这个通道十分重要。 约莫行了两刻钟,前方出现一丝光亮,同到尽头,乃是一个地洞,洞口足有一丈方圆。两个汉子犹豫一下,纵身跳下。地洞很明亮,前方露出天光,原来这地洞外乃是一块垂下的山岩,洞口外灌木茂密,将洞口遮住,从外面绝难发现。洞口距离山脚,只有五六丈高。两汉子拾级而下,钻出灌木,眼前一片清明。 幻天见状,不禁暗道后悔。前方正是通往两座山峰的山谷。前次与梅梅来时,虽然仔细查找,不可谓不尽心、不仔细,却始终未能找到。幻天四顾,辨认好方位,默默记在心中。看一眼两个汉子行走的方向,暗自冷笑一声,自怀中掏出一个包袱。打开包袱后,拿出一小小纸包,随后纵身飞到洞口上方,打开纸包,将包内粉末撒在洞口周围的灌木从里。 旋即,抽动几下鼻子,向两个汉子消失的方向逸去。山势掩映在云雾之中,在雾气中,出现了两座山峰。见到两座山峰,幻天心下安定。盖因此处幻天与梅梅来过,依稀识得此处。两座峰下,林木高耸,灌木丛生,异常茂密。 “前面有高山作为屏障,其后是无尽的山峦,两座山峰后别有洞天,神霄宫另外的通路到底在哪里?”幻天暗暗念叨,来到两座高山之间狭长的山谷,觉得更加熟悉。两座山峰交汇处,雾气蒸腾,氤氲迷蒙,鬼气森森,极为黯淡。山谷尽头,三面环山,壁立千仞,险峻异常。“山中有山,谷中有谷。前面峭壁高达千仞,飞鸟难度。后山两峰相连,此山内里定是机关重重,硬闯不得。” 飘过几座山峰,幻天伫立峰顶。随后慢慢落到峰下,直到飘到山峰底部,隐身一株巨树梢上。细看时,峰下岩壁巨大的山洞仍是异常隐秘。山洞前的林木,十分茂密,掩住洞口。仔细一听,隐隐约约,谷内传来人声。幻天隐身暗处,耐心等待。一刻钟左右,悄然来到洞口前。捏碎一块岩石,向洞口丢去。 砰、砰两下,洞内传出惊异之声。片刻,幻天又丢出两块碎石。不一刻,山洞里面传来动静。幻天定神观看,不久,洞内响起了嘎嘎声。随即,自洞里嗖、嗖、嗖地窜出五六道蓝色身影。幻天又丢出一块碎石,五六个蓝衣劲装汉子,相顾之下,面上尽是诧异之色。 “怎么回事,看到什么人否?” “未曾见到。” “仔细搜索。” 言毕,五六个汉子缓慢向洞外摸索而来。直到走出五六丈左右,幻天手指轻弹,无形的劲气倏出,前面四人只哼了一声,便一声不响倒在地上。后面两人一看,不禁惊呼一声,返身向洞内跑去。幻天疾速腾身,眨眼间,已贴在两个汉子身后,随之跑进洞内。进入洞内约莫五六丈远近,乃是一道厚厚的铁门。铁门两旁,站立七八个蓝衣劲装汉子及两个玄红色劲装汉子,见两个蓝衣汉子跑回,一玄色劲装汉子急忙问道:“外面发生何事?” 蓝衣汉子惊恐道:“禀告日卫使,四个月使被杀。” 玄色劲装汉子惊道:“被杀?如何被杀!” “毫无征兆,额头及前胸忽被击穿。”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绝顶高人(2) “这……尔等在此守候,本使前去禀告。”那玄色劲装日使说罢,急忙钻进铁门。日卫使身影刚刚消失,铁门外那些汉子,忽然感到气闷,旋即,一个个双目大睁,转瞬间,口鼻流血,相继倒地,只抽搐几下,一命呜呼。幻天掏出纸包,将一些粉末撒在尸体上。 盏茶功夫,一个黑色面具、手握黑色玄铁宝剑的独臂蒙面人,出现在铁门外。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久未露面的神霄宫四大使者——“水使”。在水使身后,跟着十数个玄红色劲装汉子。这些人刚刚来到洞口,看到洞外那些尸体,不由大骇,一个个惊异地向外观看。好久,当确定没有任何动静及危险时,方才战战兢兢上前检视死人症状。“水使”紧张地张望,急令那些日使、月卫将四具尸体抬进洞内。 当一个个日、月使走过洞口时,一阵微风吹过,空中飘散一丝刺鼻的气味。但这些人被血腥情形震慑心魂,并未在乎这股气味。幻天一直隐身,此时,悄悄随同那些汉子进入洞内。众人走进山洞,一阵沉闷的嘎嘎声,洞口铁门慢慢关闭。幻天飘身到了洞口上方峭壁,秘密隐藏起来。约莫三刻钟,谷内忽然响起嘈杂声,旋即,嘈杂声演变成凄惨的嚎叫,继而传来金铁交鸣和疯狂的喊杀声。 幻天隐身在峭壁高处观看,但见谷内空地上,已有近百人厮杀起来。而且,拼杀越来越激烈,参与拼杀的汉子也越来越多。远远看到,“水使”挥舞黑色玄铁宝剑,拼力斩杀围攻自己的汉子们。不一刻,地面已经躺下四五十具尸体。站在远处的汉子,惊异地看着惨烈的场面,不知该如何行动。幻天见状,腾身飘到谷内上空,旋即,一边飞行一边打开纸包,无形的粉末在散播在空场上空。 一刻钟后,激战愈演愈烈,站在远处观望的汉子,也逐渐疯狂起来,一个个嚎叫着,挥舞刀剑,冲向人群,激烈厮杀起来。空场,汉子们双目血红,面色紫涨,一个个状似疯虎,死命拼杀。 “嗷——” 忽地,一声长啸传来,远空突然飘来一道灰影。眨眼间,灰影便到了空场上空。看到空场惨烈的场面,先是一愣,随即,高声呼叫:“快快停手,谷内潜进外敌,水使、众日使、月使快快停手!”喝声洪亮,嗡嗡作响,在谷内震荡。幻天细看之下,发出啸声之人正是神霄宫“黑水神老”。喊声震荡耳鼓,直透心脉,不可谓不高,但场中那些死命拼杀的汉子们,好似闻所未闻,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受音声刺激,拼杀更加凶狠激烈。 汉子们疯狂拼杀,竟是不闪不避,悍不畏死。只片刻功夫,场上又躺下六七十具尸体。“黑水神老”眼见此景,不由心急如焚。正不知所措之际,忽然闻到一股刺鼻气味,抽动几下鼻子,竟觉得神智迷乱。暗道一声不好,急忙运功相抗,也怪他发现及时,更由于自身功力较高,运功之下,迷乱之感顿时消失。稍微愣神,不由神色大变,狂吼一声:“失魂散——其他人速速退后——” 幻天隐去身形,看着这等惨烈场面,想到先前两次到神霄宫老巢,都是无功而返,不觉有些畅快。暗自冷笑两声,杀意愈来愈烈,径向谷内掠去。 谷内空场上,杀声不绝,响成一片,残肢断臂,洒满一地。“黑水神老”知道“失魂散”厉害,眼见救不能救,杀不能杀,气得目眦尽裂。旋即,飞身搜寻,怒极飞动下,身影恰似一道淡淡的流烟。搜寻足有两刻钟,也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就在刚刚停身之际,谷内其他方向,传来几声凄惨的嚎叫。转瞬间,嚎叫伴着杀声,在山谷各处响起。杀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黑水神老”左顾右盼,一时之间,竟不知奔向哪里。就在此刻,但听一声凄惨的吼叫,“黑水神老”急向场中看去,面色不禁陡变。但见“水使”竟在汉子们一波波狂攻下,已经失去一腿一臂,只在愣神之际,“水使”便死在疯狂的刀剑之下。“黑水神老”抢救不急,不由大怒,凌空劈出一掌,顿将十数个日卫、月卫,劈得血肉横飞。 就在此时,一道金色身影飞至,停住身形时,正是神霄宫的“金光神老”,看到惨烈的血腥场面,不由大喝一声:“屋外弟子,快快撤出内谷——”喝声未落,那些在旁观看的汉子们,有的急忙进屋,有的呼啸一声齐向洞口蜂拥而去。铁门开启,当先之人疾速窜出。可是,就在众人刚刚跑出洞门,迎面扑来一蓬细细的粉末。有人识得这种味道,骇然吼道:“快快捂住口鼻——”但是,惊慌失措间,仍有不少人吸进粉末。 未曾跑出之人,拥堵在洞口,急切间,但见人马队后,一个个汉子莫名其妙地倒了下去,身体、头颅尽被洞穿。乍见此景,汉子们哪还顾得上跑出,急忙回身向谷内跑去。可是,谷内的血腥拼杀并未止息,已经癫狂的汉子各个双目血红,见人便砍。“金光神老”见状,狂吼连连,却无法阻止疯狂的杀戮。 两位神老,气得双目血红,正不知所措,只觉得空中涌来一阵微风。就在怔神之际,顿觉一股绝大无匹的劲气骤然而至。“不好,快退!”“金光神老”大喊一声,“黑水神老”也在同时觉得不妙,两人不约而同,齐向劲气来处劈出数掌,身形倏然飘退。一声沉闷的声响,两位神老尽管退得较快,仍被凌厉无匹的劲气劈出十数丈远近,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未稳之际,但觉周遭空气一片阴寒。寒气骤然上身。登时,发觉内腑经脉炙热难当,神智有些迷乱。 “三昧真火!”两人同声呼喝,急忙运功。同时,闪身如电,向谷内逸去。然而,两人仓皇奔行,却不料背后忽然射来数道指风。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绝顶高人(3) 两位神老大惊,但两人已经受伤,感到指风袭来,想要躲避却有些力不从心。紧急时刻,急忙低头。就在刹那间,两人痛哼一声,腰腹、后背、四肢等处,已被指风射穿。 “无影妙空,魔神!”“金光神老”呼叫一声,奋起余力,疾速飘退。饶是如此,因他奔行在后,身上已被洞穿五六个血洞。只在转眼之间,内中炙热如焚,血脉流动疾速,身形逐渐膨胀,烧得整个身体快要爆炸。而“黑水神老”此时已经奔到一峭壁前,晃了两晃,倏然消失在一茂密的灌木之中。 轰然一声,但见空中爆出一蓬血雨,“金光神老”膨胀的身形骤然消失,化作无数血肉,形成一团血色的迷雾。死状之惨,盖莫如此。谷内,杀声依旧,神宵宫的弟子,一个个相继扑到在地。但各色劲装汉子,仍在疯狂地拼死激战。此时此刻,神霄宫已经变成相互残杀的战场,尸块遍地,血流成河。谷内各处,满目疮痍。足足过去一个时辰,方渐渐安静下来。这一场重大变故,包括“水使”、“金光神老”在内,五六百人毙命。 谷内空场,仅剩几个受伤的汉子,那几个乃是功力较高、且未吸入“失魂散”的日卫。此刻,喘着粗气,面色赤红,仍是惊魂未定。双眼四顾,眼睁睁地看着血腥场面。就在刚刚泛起一丝侥幸之意时,但觉微风吹过,赫然,每个人的头颅上,忽然爆出一蓬血花,旋即,俱都扑倒在地。片刻,一声声巨响响彻山谷,谷内的房屋,相继被震塌。房屋内的人马,俱被活活埋在瓦砾之中。随即,惊呼声、惨嚎声响起。一刻钟左右,谷内后排二十几幢房屋被夷为平地。 忽地。 怦然一声,在谷内最里端的峭壁下,突然现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刚刚打开,赫然飞出一道灰色身影。那身影如电如光——身形顿住,原来正是神霄宫的耆宿,当今宫内的第一人:魏宫主。魏宫主乍见谷内情形,不禁双眼发红,轻喝一声,便如一道光电,径向成片倒塌的房屋前疾驰而来。但,房屋仍在巨响声中连连倒塌,惨嚎依旧持续,丝毫也未因魏宫主到来而停止。不论如何细看,也看不到任何身影,只见房屋一幢幢倒塌,死命外逃的汉子俱在轰响声中,被无俦的劲气震得血肉横飞。 魏宫主见此惨状,气得将要吐血,双眸凝成一线,探查空气振动。过了片刻,终于感到劲气发出之地,并借着日光光晕,发现在空气晃动,一个极为飘渺的人形在光晕中疾速晃动。 “无影妙空,该死的小子,老夫杀了你——”一声狂吼,声震山谷。掌力陡发,雄浑无比,径向那人形光晕扑去。但听轰隆一声,便连魏宫主也不曾想到,自己扑来的气势是何等强悍,对方竟是不闪不避,硬生生地返身对攻。 双方身影乍进乍退,就在魏宫主退势未尽,新力未生时,那道闪动的光晕倏然而至,光晕晃动间,劲气扑面而来。魏宫主心神一紧,不由尖啸一声,双掌齐出。噼噼啪啪,一阵密如爆豆的脆响,魏宫主身形疾闪。 忽地,那道隐约的光晕突然闪耀,旋即,光晕褪尽,幻天回复本来面貌。此时此刻,幻天面上虽然没有任何戾气,但双眸却如两道柔和的利刃,似要在温柔中毁灭一切。“老匹夫,前次受伤,三昧真火至今还未发作,倒是出乎本教意外。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本教的天魔三昧真火与天魔玄冰罡气。”喝罢,身形忽然变成一抹疾速流动的光晕,掌势随着疾旋的身形化成一道道耀眼的丝网。那丝网疾速扩大,转眼间便将周遭数十丈内的空间囊括在内。 魏宫主疾速闪躲,奋力挥掌,击向四周。丝网在无俦的掌力下,一点点破碎,又在刹那间接补圆满,丝网看似柔和,发出淡淡的紫光。但一道道冷热无常的劲气,却如夺命的利刃,纵横疾旋。一刻钟后,魏宫主又劈出数掌,忽然发觉,不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将丝网破去。奇热、奇寒交织,即便是劲气相接,也感到极不舒服,几乎窒息。 半个时辰,魏宫主苦苦支持,仗着雄厚的功力,尽管身上出现数道伤口,身形却不见减缓,功力并未减损。幻天不求速决,丝网始终如一,并有进一步增强之势。此时,幻天心态极其平静,似乎一切都变成虚无,劲气发出,已不需任何意念导引,纯粹是自自然然,意到身到,意至气至。远处,那些汉子劫后余生,但听空中隆隆作响,却难见一丝人影。 神霄宫,快成废墟。千余年来,即便做梦,都难有这种梦境。一个武林神话,一个江湖传说,神秘揭开,光环褪色,崇高变成低俗,甚至令人不齿。一代魔神崛起,来得极为突兀,尚未引起足够重视,便已成为强劲的对手。此时,魏宫主、包括四大神老,早已后悔不叠,只是后悔已经太迟,有的已经无法再后悔。 如今外敌入侵,谷内一片狼藉,此等情形,不但出乎魏宫主意料,甚至也出乎幻天意料。若在几年前,幻天都无法想到会有今日,而且来的这么迅速。魏宫主越打越心惊,始终都无法相信,江湖上怎还有这等高人。此次,两人再度交手,大有力不从心之感,虽然仍在支持,但他忽然感到,眼前的敌人,已经无法战胜。 又过半个时辰,伤口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一冷一热交互交织,在奇经八脉里胡乱穿行,心血不宁,气脉不畅,尤其是个别经脉已经有些阻滞。仅仅过去片刻,感到经脉炙热无比,似乎已被烧化。魏宫主大惊,直觉感到,若在僵持下去,自己将无法脱身。但面对幻天布成的丝网,一时之间竟难以突破。 此时,魏宫主原有的自信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极力思谋抽身之策。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绝顶高人(4) 须臾,就在劈出掌力,忽然发现丝网下方有些不稳时,魏宫主毫不犹豫,大喝一声,已将毕生功力聚集而发。轰隆一声,魏宫主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借着对掌后的劲道,竟冲破丝网,疾速逸出。然而,就在身影冲破丝网的刹那,七八道致命的劲气,骤然穿过身体。空中,洒下一溜血水,魏宫主已经消失在峭壁下。转瞬,峭壁下的黑洞疾速关闭。 幻天追之不及,暗自吐出一口淤血,忖道:“万万想不到,本教虽然受伤,但此次收获颇大。这老家伙功力实在不低,竟能抑制三昧真火。如今,再次中了本教的三昧真火,又中了天魔玄冰罡气,此次受伤后,若不发作,本教倒要问问祖先一声,魔门功法是否有此奇效。嘿嘿,不知这谷内还有多少密洞。” 幻天弹去衣襟上的血水,站在黑洞上方,细眼转动,扫视谷内情形,不由感到一丝欣慰。暗忖:“想不到卢某终于可以一雪千年耻辱,今日可以告慰,那些先后为魔门捐躯的弟子,你们都可以安息瞑目了。弟子在此向列祖列宗发誓,今生今世,若不剿灭两宫,弟子誓不罢休。” 思虑甫毕,凌空向黑洞劈出掌力,轰然一声,洞口竟然毫无损伤。幻天大奇,暗道:“自己掌力何等雄浑,这洞口竟然无恙。”旋即,又聚集功力,劈出数掌。掌力威势惊天,震得整个山谷都颤抖起来。奇怪的是,那洞口只稍微凹陷。幻天冷笑一声,接连发力,震开洞口坚硬的岩石,底下赫然现出一层厚厚的铁板。铁板黝黑,细看之下,那铁板竟是精钢打造。又发力打出几掌,仍是无甚效果,眼见无法劈开,遂腾身飞向“黑水神老”消失处。仔细找到机括,眼见按动下毫无反应,便顺手将机括毁去。 谷内,剩余三十余座房屋,再也见不到一丝人影。树林后,峭壁上可以看出打造的石门,发力震坏一个石门,里面是石屋。石屋分作两层进深,外层乃是居室,二层则拜访兵刃等用具。而在二层堵头,则是一个石门。推开石门后,竟是一个黝黑的秘洞。退出来后,又进入几个石门发现,每个石门都是如此。幻天由于片刻,进入秘洞,秘洞尽头乃是一个一道厚厚的铁门。用力推推,纹丝不动。幻天出得石门,暗道:“秘洞铁门后,必是暗道,这些石屋内的秘洞,定然洞洞相通,将能隐藏不少人物,怎奈何之?” 暗自思谋一阵,片刻,眼中一闪诡色,在铁门旁洒下失魂散。飘出十五后,,腾身向谷口山峰逸去。出了山谷,来到前山山底,发现洞口附近一里左右,刀剑散落一地,躺着三十余具尸体。尸体面目狰狞,身上满是伤口。幻天心里清楚,这些人必是中了失魂散,进而心性发狂,相互残杀而死。 进入洞内,竟见不到一个人影。随着暗道来到入口处,按下机括,缝隙慢慢开启。出来后,缝隙入口血气十分浓烈。出声招呼,七大魔女一同现身。坤女见到幻天,甚是高兴,急忙问道:“主人,我等守在这里,截杀二十余人。” “不错,不错。” “主人情形如何?” “呵呵,神霄宫,也不过如此。” “主人怕是收获不小吧?” “死去五六百人,水使、金光神老毙命,魏宫主重伤。” 坤女一惊:“主人的功力是否到了至高境界?” 幻天平静道:“尚有不足。” 坤女道:“魔门千年大仇得报,应该庆贺。” 幻天道:“言说庆贺为时尚早,待杀绝神霄宫,再言庆贺不迟。” “此次袭杀神霄宫,竟想不到这般容易。” “容易?神霄宫虽然元气大伤,但余孽犹存,大意不得。” “是,奴婢知道。咦——主人受伤了?” 幻天摸摸伤口,道:“皮外伤,无妨。” 坤女急忙拿出灵药,撸起幻天衣袖,小心包扎完毕。道:“主人伤势不重,一日便好。对了,奴婢听到那些蓝衣汉子曾说,‘端木神老’带领五六十个弟子,径往武当前去。我等是否追赶,杀绝之?” “不必急切,老家伙此去怕也是有去无回。” “主人,这是为何?” 幻天道:“太女与公主在武当左近,加之楚云飞、解威等人都已赶往武当,倘若遇到那些贼子,以太女等人实力,‘端木神老’及所带弟子,凶多吉少。” “如此甚好,只等待佳音。”说罢,坤女又道:“据说,少林四尊俱已出关,不知行踪如何,一旦参与争斗,太女们恐怕不妙。我等是否赶去,以防不测?” 幻天沉吟一声,道:“是福是祸,各按天命吧。我等在此守候几日,随后赶往武当。”说罢,不经意看了看前方山峦。遂招呼众魔女,腾身而起,转瞬即逝。就在幻天等人离开后,前方山峦秘树丛里,闪现一道黑色身影。闻着隐隐约约的血腥气,唇下一撮黑毛,在微微颤动。此人正是鬼庄庄主柳残生,见幻天等人离去,阴阴一笑,腾身而去。 三日。 青芒山左近,仍然飘荡血腥气味。 “黑水神老”与魏宫主身受重伤,虽然凭借雄厚的功力,外伤差不多痊愈,但此次所中三昧真火及玄冰罡气,一时间竟无法控制。内伤日甚一日,痛楚不堪。魏宫主气得咬牙切齿,思虑宫内情形,急忙令人赶往武当和凌云宫,召“端木神老”尽速返回,并通知凌云宫加强防备。 三日来,幻天在仙客居前歇息,前两日养好伤,并与魔女们在湖中嬉戏,尽情欢愉,但第三日晚间,隐隐约约,感到一丝悸动。外放元婴探查一番,也未有何发现。想想后,命令七大魔女疾速离开,自己一人留守。魔女们不解,但幻天神色严肃,也不得不去。 第四日,悸动之感愈来愈强。 幻天不知所以,但已感到,可能有高人即将到来。但凭幻天感觉,将来的人也非一般高人。幻天之所以留下,冥冥中已经意识到,如果来人乃是平生劲敌,若不拖住,小莹等魔门弟子,将会遭到灭顶之灾。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绝顶高人(5) 幻天期望与来人一战,也许他已估计到,世上的高人,绝不仅是柳残生及魏宫主,或许会比两人更高。 高手的直觉,往往准确。第五日傍晚,直觉愈来愈烈。 第六日,心悸的感觉依旧强烈,幻天已能判断来自何方。尽管压力渐强,幻天闭目打坐,心如止水。面对有生以来最强的压力,幻天反倒沉静下来。魔门兴衰,自己与魔门的命运,此刻已不容自己回避。这是生死关头,任何胆怯,都将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失。或许,魔门的未来,尽在此一战。 第七日,情形依旧,幻天纹丝不动。 第八日,清晨的阳光十分明媚,湖面水波荡漾,一派安详。幻天迎着晨光,犹如泥塑般,脸上挂满灰尘。蓦地,就在身前十数丈外,一道金黄色身影终于出现。这身影来得十分突兀,好似凭空出现,不带一丝风声。 “终于来了,本教已等几日。”幻天仍然闭目,语音极为祥和。 金黄色身影,乃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老者。老者一头银发,长髯飘然及胸,双眉奇长雪白,随风飘动。双唇殷红,脸面红晕,泛着淡淡的荧光。不论何人去看,都难以断定老者的年龄。一双凌厉的眼眸,透着难以捉摸的光芒,周身气势无意而发,带动空气在轻轻抖动。缓缓的,幻天睁开双目,老者伫立,如神如仙。 老者负手而立,缓缓道:“小子功力不错,只是今日以后,江湖再也见不到什么魔神了。”语音很清晰,轻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幻天道:“本教若非猜错,你可是凌云老祖?” 老者一怔,须眉颤动几下,道:“不想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记得老夫。” 幻天道:“看来本教真未猜错,以你这等气势,本教想不出还有何人具备。凌云宫在江湖上名气很大,宫中内情不一定知道,但对一些往事都记忆犹新。” “老夫名号,无几人知晓。” “柳残生记得,曾经跟本教提起过。” 凌云老祖淡淡道:“柳残生这小辈,本不该活到今日。” “予人生死,自视甚高。” 凌云老祖眼色一闪:“小子,说得太多了。” 幻天凝眸,缓缓道:“老东西,在此观察几日,迟迟未动手,是否也有担心?” 凌云老祖冷哼一声:“小子不必往脸上贴金,老夫只是好奇而已。” 幻天慢慢起身,淡淡道:“不必啰嗦。” 凌云老祖道:“小子,老夫早已不问江湖中事,近几年闭关,想不到魔门再次兴风作浪,老夫若再不出,恐怕天下将要大乱。” “以武林正义自居,难道是凌云宫的积习?” “小子怕是已经知道其中原委,积习是否只在其次。” 幻天道:“凌云宫、神霄宫、鬼庄,三足鼎立,暗中操纵江湖,已经千余年。按实而论,以凌云宫实力,说此话并不为过。但魔门历经血腥,数次湮灭,却是本教所不能忍受。世事无常,风水轮转,凡事总不会一成不变。” 凌云老祖道:“轮流而转,需要实力,小子武功虽高,但还不足以同两宫一庄媲美。小子,怪只怪你生不逢时,倘若老夫不在,魔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幻天道:“老东西这么肯定?” “老夫不说虚话,言出法随。” 幻天知道,今日之局无法善了。凌云老祖功力深湛,自然散发的气势愈来愈强,幻天被这股气势压抑,感觉身体都好似被束缚住。此时,他无比惊讶,万万没有想到,凌云老祖的功力,比魏宫主还要高上不少,已到匪夷所思、无法测度的地步。除了幻天等几个有数的人物,若是一般武林人物见到老祖,万难相信,当今世上还有这等功力之人。感觉到对方无比强大,但他并没有任何恐惧。 老祖的气势愈来愈强,幻天暗里运功,面色却十分平和。原先的悸动,早已平复,丝毫不为所动。尽管如此,他却没有任何轻敌之意。道:“凌云宫为人敬仰,为人膜拜,论实力并不为过。但依本教看来,如今你老竟然出面,怕早宫中再也找不出什么人物来了。两宫名气虽大,本教还未惧怕。” “小子胆量不小,老夫佩服。”凌云老祖踏前一步,发出漫天煞气。气势更重更紧,直透骨髓,冷彻心肺。幻天微微一惊,只是刹那,便已凝神守中,魔门清气运转全身,寒意顿减。暗自提起功力,凝神戒备。 “本教非有很大胆量,只是不愿张扬,从不炫耀功力。反观老东西,偌大年纪,仍有这等雄心,本教实在佩服。” 凌云老祖听罢,神色依旧,不为所动,道:“老夫久已不履江湖,念你年纪尚轻,老夫并不想赶尽杀绝,若小子甘心就范,自行废去功力,老夫亦可发发慈悲,放你一条生路。如其不然,便休怪老夫无情了。”言语中,看似满含轻松与大度,但在幻天听来,却感到有些刺耳。类似这等言语,在对敌时,他自己也曾说过多次。但今日出自凌云老祖之口,角色调换,好像换了天地。幻天几曾想到,自己会遭受如此奚落与不屑。嗔恚之心一起,幻天登时醒悟。霎那间,心态便已平复如初,再未有丝毫变化。荣誉面子固然紧要,但都是身外之物,生死才是根本。 “老东西功力不俗,口气更是不小。” 凌云老祖冷哼一声,银须轻轻飘动,显然有些恼怒。道:“小子之狂妄,若非老夫出来,普天之下难有第二人可以镇得住。既然你不识抬举,老夫也不必留点情面。” 幻天轻轻一笑,道:“老东西之狂妄,普天之下也不多见。本教不喜他人威逼胁迫,更不会屈身自贱。即便老东西功力高绝,难以匹敌,本教也断不会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其实,江湖中人并非尊敬两宫的实力,而是误认,两宫曾为江湖千百年来的安定,起到无法替代的作用。不过十分可惜,江湖武林蒙在鼓里,不识庐山真面目。两宫之行径,掩藏在盛名之下,竟与其实相悖甚多,黑白颠倒。而今,两宫渐露真实面目,竟与鬼庄狼狈为奸,江湖各派早已不齿,到了人人嫌弃之地步。魔门虽也令人诟病,但所行所作光明正大。而今遇到老东西,本教倒要领教几招凌云宫的绝学。”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绝顶高人(6) 凌云老祖重重哼了一声,眼中一闪厉色,道:“小子功力未必胜得了老夫,口才却是非同寻常。但口才并非功力,老夫言尽于此,小子自不量力,便怪不得老夫了。” “老东西或战或走,悉听尊便!” 此言一出,凌云老祖面色更暗,又踏前一步。凝注幻天,并未动手。二人提足功力,隐忍不发。双方修为不可谓不高,二人相持不下,皆是有所顾忌。凌云老祖直到现在不曾动手,实是拿不准幻天功力究竟如何。魔神,威名震慑江湖,被传得神乎其神,即便凌云老祖功力再高,亦是琢磨不定。看幻天面貌柔婉、酷似菩萨,却又凶名震天。尽管年轻,但那柔和的外表下,隐含无形而慑人的威仪。人老,小心顾虑便多,这亦是久久未动手的原因。幻天愈是无动于衷,凌云老祖便无从把握,尚不能立下决心,放手一搏。 双方凝立,一动不动。 四周寂静,如同死去。 生死之战,千钧一发,默默孕育在死一般的安静中。 四周,微微起风。那是一丝丝寒风,功力稍浅之人,恐怕已禁不住这种寒风。渐渐的,四周更加寒冷,流过的空气,凝结成一点点肉眼难辨的水晶,闪着细微的光点,纷纷掉落在地,划出一丝丝光线。 “小辈,尚未化微入虚,看掌!”陡然间,凌云老祖沉喝一声,恰如平地风雷,骤然发难。右手单掌一翻,登时,一蓬刚猛无俦的劲气顿时涌出,劲气奇寒无比,竟不知来自何方,骤然向幻天狂涌而至。 幻天细眼一睁,大声喝道:“好!”话音甫落,颀长修伟的身躯微一晃动,猝然腾起,其速有如电闪,神妙绝伦。在凌云老祖奇寒的罡风即将及体的霎那,那修伟的身躯已如幽灵般闪晃,无形无质,倏然消失。 凌云老祖见状,不禁暗笑,未等收回掌式,左掌陡然晃动,一片片形换的掌影,霎时变成一溜耀眼的利刃,径向幻天那淡淡的身影袭去。身影晃动,刚刚闪过,掌影又如影而至。幻天连连躲开,心头不禁一紧。身后,万千掌影,渐趋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团,笼罩范围逐渐扩大,劲力不断增强。按实说来,凌云老祖的掌法神妙无比,掌势雄浑连绵。招式之美妙、奇诡,劲气之强悍,便连幻天也是见所未见。先机已失,幻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运起身法,连连躲避。 哗啦啦,树木、瓦砾,在劲气中尽被扫得激射四方,腾起的烟雾,弥漫整个客仙居。这瞬间,坍塌的客仙居已被劲气扫得干干净净。空中,身影犹如爆闪的光电,空气剧烈颤动,发出呜呜的声响。两人默然无声,并未真正对掌,看似飞动不定,但战况却极为凶险,生死只在毫发之间。 幻天身处险境,他何偿不知凌云老祖那奇诡绝伦的掌法,虽然不惧,但掌势蕴含的威压,却令幻天无暇反击。身处颓势,往往在未等双掌接实之际,便已飘身疾旋,迅速退开。凌云老祖,掌势如绵,连连不绝。绵密的掌影,如刀似剑,带着刺耳的锐啸。幻天小心应对,每每在紧急时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数道夺命的劲气。 “小辈,无能之极,哈哈哈……”忽然,凌云老祖开口大笑,笑声震耳,裂帛穿云。“这点功夫,便要与两宫争夺天下,痴心妄想!” 此时此刻,幻天情绪有些波动,凌云老祖每一句、每一字,都好似刺入心脏的钢刀,深深地切入他的心魂。情绪一起,嘲弄便如铁锤一般,沉重地敲击着幻天的心弦。但,就在心神稍乱之际,左肩已被劲气切到,疼痛中急忙旋身,嗤地一声,左肋又被掌影削去一块血肉。危机时,幻天急忙定下心神,尽力游走。 半个时辰,尽管幻天飘忽不定,但凌云老祖似乎摸准了幻天身法,饶是幻天飘移疾速,身上又多了四五道伤口。凌云老祖如影随形,始终不离幻天左右,近两百岁,其身形之快,掌法之妙,气势之强,当今天下,绝无一人能出其右。伤口流血,已经沾满了衣襟。幻天并未想走,他十分清楚,如果自己败走,那么,魔门人物面对凌云老祖,将是何等危险。赤莽山虽然隐秘,阵势奇诡,但是否能挡得住凌云老祖,幻天已经没有信心。他想象不到,凌云老祖的功力居然高到如此地步,凌云宫屹立江湖数千年,绝非偶然。 自己无论如何施展身法,凌云老祖似乎早有预判。又过半个时辰,幻天非但没有攻势,反而又多几处伤痕。惊讶中,灵光返照,竟将身法倒行逆施。说也奇怪,这一来,凌云老祖再也难以靠近。只是,此等情形仅仅维持两刻钟,凌云老祖便摸清幻天的意图,掌影又慢慢接近幻天。惊异之中,幻天正反施用,情形虽然好转,但始终不能摆脱凌云老祖。三刻钟后,面孔已经泛红,双眸冒起一道道血丝。 “逃也是死,战死也罢!”想毕,幻天不禁狂吼一声,登时,目眦尽裂,偕着十二万分真力,返身狂攻而上。凌云老祖乍见变故,身躯微微一晃,在瞬间躲过数十股威猛至极的掌劲。身法、掌法随意而为,信手拈来,任意挥洒,轻松已极。凌云老祖躲避,幻天趁势疾攻,两人你来我往,恰似流电,乍闪乍灭。打斗至今,幻天已感觉不到疼痛,在短短时辰内,从最初的惊讶、惊异,逐渐变得平静,甚至是漠然。此时此刻,尽管鲜血飞溅,他已放弃了生死,脑中一片虚无。说也奇怪,场上形势因此而为之一转。幻天扳回一些劣势,身形更加快速。 凌云老祖怔了一怔,但见幻天身上血迹斑斑,面上带着残忍的冷笑,步步紧逼,掌势如潮。“小子,你这身法老夫已研究多年,尽管身法奇奥,也难不住老夫。今日,你再难有任何生机。老夫极有耐心,即便无法震毙当场,你小子亦要活活累死。”凌云老祖一边猛攻,一边开口。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绝顶高人(7) 幻天清楚,在激烈对攻时,最忌讳开口。一旦开口,气息便受影响。而看凌云老祖,气势依旧,丝毫未受到影响。想来,这老家伙的功力,实已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又过两刻钟,凌云老祖右掌随意轻晃,左掌五指忽然张开,抖动之际,指风伴着掌影,铺天盖地,带着刺耳的锐啸,径向幻天罩来。掌势看似漫不经心、轻描淡写,一掌一式,毫无任何变化,但在幻天看来,其中所蕴含的变化,无穷无尽,无迹可寻,一时间,竟无法探究其奥妙。 此事说来缓慢,自凌云老祖出掌出指,到幻天看到那平淡无奇的掌式变成无所不在的掌影指风之际,也就在刹那之间。初始之时,并未觉得有何异状。仅在眨眼之际,尚未等幻天反应过来,蓦地,但觉四周狂飙暗涌,一股股强猛无比,撼天动地,冷彻骨髓的劲气,好似一堵冰山,重重地压了过来。幻天震骇,顾不得抽身,双掌已在瞬间快速绝伦地拍出无数掌影,疾迎而上。掌劲接实——但听一阵沉闷的声响,宛若滚滚惊雷,一声声震天动地,连湖水的表面都被震得泛起一片水珠。 幻天身临其境,此际,只感觉狂猛奇寒的劲气,犹如狂怒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前浪即灭,后浪更加汹涌。挡过几重劲气,幻天感到浑身冰冷,身子好像僵化,冷汗簌簌而下。但觉五内六腑刺痛无比,气血翻腾,面红如血。劲气奇寒,好似无尽无休,绵绵不绝地紧紧箍在身体四周,将空间挤压成束。幻天身形变慢,出掌时真力已有不继之感。从未有过的无奈,瞬间袭上心头。一阵阵、一排排,重如山岳的罡气,接连不断地在身前炸响,大地颤抖,风云变色。幻天极力抵挡,面孔已成紫红色,双目充血,甚是可怖。鼓足劲力,猛然拍出一阵真气,后退的同时,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 凌云老祖疾攻不止,眼见幻天不济,有心将幻天立毙掌下,却也无法即刻办到。此时,尽管凌云老祖掌控形势,但他心里也是暗暗吃惊。眼前的魔门教主,看形貌年纪不过二十余,但功力竟达到如此地步,若非亲见,他实在不敢相信。暗忖:自己占得上风,乃是因百数十年的修为。倘若年龄相当,自己万万不是这小子的对手。如果再让他修炼一二十年,自己将无任何把握战成今日之局。万万留他不得!凌云老祖心念电转,运足功力,掌势愈加猛烈。 轰隆隆,又是一阵巨响。 幻天再次喷出几口鲜血。此刻,幻天几乎成了血人,满身殷洪,形貌极其惨烈。他自己清楚,凭借自己现有功力,已极难同凌云老祖对抗。打到现在,乃是仗着魔门清气,功力恢复迅速,尚能支撑一时,但也非长久之计。再次吐出鲜血,幻天一不做二不休,迅速掏出五粒续命还魂丹,急忙吞了下去……须臾,身形转换间,已经恢复如初。 “小子,仗着灵药,终非善事,看掌!”凌云老祖加劲疾攻,掌势如涛,威猛无匹。幻天真力陡增,面对这等局面,再不犹豫,真气随手而发,久已不曾施展的天魔掌,尽数施展开来。掌法一出,轰然一声,凌云老祖为之一震,心肺震颤。此时,幻天掌力沉雄飘逸,奇幻厚重,变化无方。凌云老祖倍感吃力,胜势减弱,竟气得怪叫几声。但凌云老祖心知幻天功力忽然提升的原因,对抗数掌后,心态逐渐平静下来,掌力未等接实,便撤掌旋身。 幻天见状,心知凌云老祖乃是耗损自己功力,面对当今江湖上的绝顶高手,尽管自己吃下灵药,仍未彻底扳回劣势,不由收摄心神,小心应对。身随意走,意至掌出。掌指挥动之际,非但更加迅捷,力道亦是重逾前番。掌势撼天动地,直可开山裂石! 凌云老祖一心等待,眼见过去一个时辰,幻天身法、掌法未见丝毫转弱,不禁厉喝一声,双臂倏然伸缩,凌厉无匹地拍出五六十掌。身形暴旋,登时化作游龙一般,掌式变换间,数股刚猛的劲气应手劈出。轰然几声巨响,幻天又喷出一大口鲜血,反观凌云老祖,在疾攻之下,嘴角也溢出一丝血迹。老面泛白,银须沾染鲜血。幻天趁势揉身突进,疾速拍出数掌,尽向凌云老祖身上大穴要害击去。 两个当世高人,同时发掌,其势非同小可。劲风锐啸,疾速刚猛。广阔的空场,真气啾啾急旋,带起的气流嗤嗤作响,一如山崩地裂,万丈瀑布倾泻。此刻,凌云老祖收起轻视之心,全神贯注。运足真力,对攻不止。幻天身化游龙,掌力绵绵密密,如雾腾云涌,带着丝丝锐响,不断涌向凌云老祖。 劲气接触,发出一串沉闷响声。幻天身形晃动,疾退后又飞身而上。 “小子,死到临头,垂死挣扎。”喝声一落,奇寒的劲气,转瞬间变成乌黑之色,携着万钧雷霆之势狂猛袭到。劲气未等及身,一股刺骨奇寒夹杂腥臭味道,随同磅礴的劲气一起涌来。乍然闻到气味,幻天甚至一紧,但转瞬便已清醒。 随即,身形一转,无俦的天魔清气,骤向对方击去。这一战,双方提聚功力,各自将功力提到十成。几乎同时,劲气相接——霎时,爆响震荡天地,劲气呼啸声,震耳欲聋。周遭劲气激荡,如江河倒悬,似泰山崩塌。 一声沉闷,双方又在瞬间将功力提足,各以毕生功力,反攻而上,一时啸声大作,劲气四射。响声,地裂山崩,同时响起几声闷哼。幻天被震飞六丈开外,落地后,面如土色,口角溢血,胸腹起伏不定。而凌云老祖亦退出三丈左右,面色赤红,须发皆张,白眉倒竖。 轻轻抹去口角的血水,幻天内心七上八下。五粒灵药,让自己坚持到现在,已经大大出乎意料。但看凌云老祖,虽然口角溢血,但受创程度显然较轻。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绝顶高人(8) 此情此景,幻天十分纳罕,凌云老祖偌大年纪,为何为何会有如此韧劲。功力强悍,几乎不可撼动。幻天思虑当口,凌云老祖亦是既惊且疑,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幻天能够支持到现在。杀神、魔神,绝非浪得虚名。不过,他已从幻天的神色看出,即便幻天再能坚持,也终有真气耗尽之时,他等待的就是那一刻。 凌云老祖近二百岁,见过的高人何止幻天一人。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禁被幻天强霸的气势所震慑。魔门能有今日,绝非侥幸。他十分清楚,幻天在“仙客居”外悠然打坐意味着什么。种种迹象表明,幻天去过神霄宫,如此悠闲,足以说明,神霄宫魏老宫主,并非这小子对手。或者可以断定,倘若两人交手,魏老宫主怕是已经受创。暗忖:“难道魏宫主昔年旧疾尚未痊愈?不然,何以败在这小子手下?难道真的败北,还是未曾交手?” 想到此处,开口问道:“小子,见过魏宫主?” “不但见过,而且交手。” “哦……情形如何?” “老家伙受创而逃。” “真的?” 幻天平静道:“本教但有今生,必要剿灭神霄宫,鸡犬不留。” 凌云老祖听罢,不禁怔了一怔。旋即,心念电转,缓缓道:“小子,你既已知道江湖秘密,老夫则有一策,不知小子听是不听。” “魔教与凌云宫联手,对否?” 凌云老祖一愣,道:“小子果然聪明,老夫正是此意。” 幻天轻轻摇头,道:“本教今生唯一目的,便是剿灭两宫。” “小子难道不愿?” 幻天道:“非是本教不愿,而是魔门数千年的鲜血,已经酿成了漫天仇恨之光。魔门列祖列宗,正在冥界眼睁睁地看着本教,若不洗雪千年血仇,本教焉敢顾及自身而置魔门仇恨于不顾。” 凌云老祖冷笑一声:“小子,两宫默契行事已有千余年,按实来说,所谓默契并非铁血联盟,说是相互依托,相互利用而已。数千年来,魔门数度兴衰……甚至其他门派遭受血洗,亦与两宫有关。两宫行事并非针对任何门派,只是掌控江湖势力,左右武林力量,平衡天下。魔门身在其中,亦是平等对待,虽然然化成如今局面,却也是魔门不甘寂寞,妄图颠覆这种平衡所招致的后果。小子如果明了其中道理,老夫可以保证,未来江湖,便是一宫一教所掌控。” 幻天道:“既然你这老东西功深造化,何不一家独撑天下?” 凌云老祖道:“天下之大,无可丈量,一家焉能顾得过来。当知适可而止,得以掌控便可。常言说,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关键在于平衡。” 幻天道:“江湖武林一些神秘血腥,都是两宫所为。哈哈哈……”幻天仰首狂笑,恨声道:“魔门死去的弟子无计其数,本教若是有这等心事,如何面对死去的灵魂,如何面对列祖列宗。本教不管平衡,亦不管其他门派如何,老家伙死心吧。无论如何,本教亦要将两宫铲除,以谢魔门枉死的冤魂!” 凌云老祖冷笑一声,浮现不屑之色,道:“老夫一时慈心,想不到你小子不识抬举。看来,你小子也非谋取大势之人。也罢,江湖日渐纷乱,鬼庄野心昭然,老夫只有逐个铲除。魔门,终究要像以前,再度沉寂于江湖了。”话音未落,两掌倏然劈出。幻天疾闪,回身反攻。凌云老祖收势,聚集功力,出掌急迎。 轰隆一声,双方同时退出,幻天被震退数丈外,内府气翻血涌。凌云老祖身形微退,一双白皙而枯瘦的大手,倏然向前抓出,疾如电闪。幻天身躯一晃,躲过指风,在瞬间劈出无数掌影,威势震天撼地,猛烈骇人。凌云老祖知幻天真力强悍,并未硬拼硬接。身形电闪间,避过锋锐,斜刺里疾速攻向幻天身侧数处要害。出手其快绝伦,如非幻天功力高绝,恐怕只这一招,便已立毙当场。 幻天疾闪,出掌相迎,凌云老祖趁隙突进,一股罡风,封住正面。随之,几乎是以肉眼难辨之速,旋动身形,手掌倏张,移形换影间,掌力随之而出。几乎同时,劲力猛然相接,轰隆巨响过后,就在凌云老祖转换身形之际,幻天身形一闪,犹似电光石火,身影顿失。 就在天身影闪灭间,空气骤然颤动,刚猛无俦的天魔清气,尽数藏在“天魔映日”这招之中,霎时,天空突然爆出一团耀眼的金光,掌式奇诡玄奥,漫天掌影,疾向凌云老祖涌去。“无影妙空,又奈老夫何来。”喝罢,尽管不见幻天身影,老祖急忙闪身腾跃,掌指并施,全力封挡。闪避过后,不由骤提真力,大喝道:“小子纳命!”顿时,一股撼天动地、强猛无俦的劲气,狂涌而出…… 巨响,天崩地裂,两人同时飘退。幻天身上又多几处伤痕,口喷鲜血,面色发白,而凌云老祖亦是气血翻腾,口角再次溢出血来。此时,两人都已全身见汗。一老一少,修为登峰造极,已超出人力所能为之。 凌云老祖银须银发随风飘动,面孔森冷,疾速调息,已在瞬间恢复八九。随即,面色一寒,煞气陡增,“看掌!”一声大喝,径向幻天狂攻而来。幻天喘息未定,见对方闪电般袭来,其势非但不减,反而更加刚猛狠辣,铺天盖地的掌影,如同倾盆暴雨,向自己爆射而来。幻天不愧魔门教主,非但不惧,反而豪情大发。双掌疾速交错,迅速探出,一招“魔法无边”直入万千掌影之中。看不出那漫天的掌影哪个为真、哪个为虚。 掌影疾速幻灭,但闻扑扑声起,随后一声爆响,顿时,沙飞石走,仙客居前的巨石,已在无俦的罡风中,被狂卷而起,碎裂声里,化作无数碎块,激射四方。凌云老祖两臂酸麻,胸腹剧烈起伏。幻天被掌风扫过,如同被雷电击中,痛楚难当。蹬蹬蹬地连续退出四五丈,方才站稳身形。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绝顶高人(9) 就在幻天喘息未定之际,凌云老祖又猛然攻来。适才双方以硬碰硬,幻天感到真气有些不稳,后力不继,此时,面对凌云老祖他已不做他想,明知真力消耗,已是骑虎难下。不由鼓足余勇,喝声一起,又战在一处。场中真气旋绕,罡风四溢,强猛的真气不断涌向四周。劲气交织,锐啸刺耳,双方身形飘动,身如轻雾,玄妙至极。疾速纵的身影,已难看清丝毫整体影像,转折幅度之微小,速度之快捷,已非人所能办到。 快速、微小、疾旋,掌影、指风、劲气,毫无阻滞,应手挥洒。双方快速避着,场面奇险无比。看之,令人惊心动魄。忽地,凌云老祖一声长啸,身形同时疾旋,身影在瞬间冲天而起。身形猝闪中,双掌交错疾拍,白皙的手掌顿时化成万千刀剑般的光影,带着森冷的光芒,疾如电火,快如奔雷,向幻天罩落。 来势惊天动地,幻天倏然长身,厉吼一声,提起十成功力,奋力拍出。 凌云老祖大喝一声:“小子,早该如此,不然死得更惨!”喝罢,身形疾转,如矢如电。身形如飘飞的云雾,又似风舞柳絮,诡异至极。面对凌云老祖曼妙至极、诡异奇特的身法,幻天也不禁暗暗惊心。身影的留痕,好似化成道道纯色彩虹,流经天地。激战,旷古绝今,打斗过去两个时辰,幻天在腾挪间,努力思虑对方的身法,危险之中,竟心智顿开,临机应变之能更上一层。两刻钟后,身法愈加轻妙繁杂。 一老一少,各展所学,掌式愈来愈奇妙,身法愈来愈飘渺。此际,已难分清招式,身法无形无方,无迹可寻。身法招式,信手拈来,随意挥洒,莫不出人意表,神妙万端。尽管全身血水飞洒,口角溢血,但幻天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身法在飞洒的血色中,逐渐便得美妙奇奥。直到此时,凌云老祖方才发觉,对方的韧劲已经超出自己想象,自从幻天服下灵药,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即便是天下难寻的灵丹,过了这么久,其效也应消耗殆尽。而看幻天身法愈来愈玄妙,掌势虽然稍减,但仍未露出更大破绽,惊异中,更加难以相信。“此子若非盟友,便是死敌,留他不得。”思虑甫毕,攻势更加威猛。 两大高手,在一般人眼里,俱是神仙般人物。虽然幻天落在下风,形转换间,出掌、运指仍是挥洒自如。凌云老祖愈打愈不耐,愈打愈心惊,绝然想象不到在自己无敌天下的掌势下,对方仍有余力游走。回想以往,天下间还有谁能在自己的掌下支撑这么久。激战,瞬息万变,刹那间便可判定生死。凌云老祖招式奇诡,式式夺魂、招招致命,掌影无处不在,强猛刚烈,力可削铁断金。 两人移形换位,闪转腾挪,罡气呼啸,劲风激荡。片刻,又交换了二百余招。激战两个多时辰,但看情势,仍不见双方有任何收手之意。鏖战,消耗,对抗,战况愈来愈激烈,愈来愈惊心动魄。此时,两人全身血水合着汗水,热气蒸腾,血水四溢。粗重的喘息声混合劲气相接的轰鸣,震荡耳鼓,敲击心弦。死命相搏,竟在此役。 蓦地—— 凌云老祖手臂倏然交错,顿时,右掌呈现一片黑紫色的劲气。转瞬,掌影化成万道霞光。旋即,四周空间风雷乍起,紫光如练,寒芒闪烁。幻天闪躲,同时掌势相迎,爆响后,血色中身影依稀旋动,纵飞如故。此战旷绝古今,倘若传到江湖,必将载入武林史册。 此时,幻天身法虽然玄妙,但威势已逐渐减弱,看似仍能支撑,实则凶险万分。幻天心里清楚,但凭自己如今实力,还难以战胜凌云老祖。不过,幻天虽然清楚自己处境,却没有任何恐惧。在疾速扭转间,快速权衡形势。场上,身形,犹如两道流虹,与天空混为一体。罡气中,指风锐啸,慑人魂魄。 “凌云灭天——” 凌云老祖狂吼一声,神功陡发。霎时,狂猛的罡气,伴着如刀般的掌影,幻起一片惨白的死光。掌影片片,如刃如刀,横劈、斜斩、切割、飞旋。宛如万千耀眼的磷火,弥漫斗场,吞噬了整个空间。幻天疾速闪避,掌式急拍,以攻为守,同时身形疾旋。凌云老祖的力道沉雄万端,流畅飘逸,很难想象,有谁能在这满空飘飞、犹如利剑的掌势下全身而退。轰然一声,尽管幻天躲得及时,左侧半身已被削去一层皮肉,皮肉翻卷,鲜血飞溅。凌云老祖全力施为,本要快速掌毙幻天,不想在伤了幻天时,自己的胸腹也出现几处殷红的血迹。 凌云老祖见状大怒,双掌疾挥,全身好似被紫光笼罩,凌厉至极掌法骤然发出。紫光光袭,幻天发出一声长啸,旋即,身形电转,一声大喝:“神魔共舞——”伴着喝声,幻天疾挥双掌,顿时,便见两只莹白的玉掌,猛然发出一红一白两股朦胧的真气。一股炙热如地心熔岩,一股冰寒彻骨。两股真气宛如经天的彩虹,挟着万钧雷霆,向那满天紫光疾迎而去。 于是,满天的紫光与两股彩虹般的劲气相接,一声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声响在场中炸开。大地颤抖,天为之变色,湖面激起一层层跳动的浪花。“仙客居”前后左右,俱被翻腾的尘烟所笼罩。 眨眼间,紫光冲破尘烟,悍然突入彩虹之中。一声闷哼响起,便见幻天倒翻而回,身形一直反跌出七八丈外。一股股鲜血自口中溢出,滴滴洒落在地,血水殷红,刺目惊魂,映照夕阳的余晖,惨绝凄婉。幻天疾速调息,但却觉得气海颤动,真力竟无法在短时内聚集。 凌云老祖亦是喘息不定,喘息间,已回复不少功力。吐出一丝血沫,老面罩上一层寒霜。看着幻天,眼中已无半分生息,冷得令人浑身冒着寒气。须臾,无声无息地缓缓向幻天飘去。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绝顶高人(10) 此时,幻天强自压抑翻腾的气血,想要在极短时间内,聚集相当的功力。但看着愈来愈近的身影,功力始终无法全部聚集,那无声无息的身影,在迅速靠近,好似已看到死亡的景象。 不过,幻天并未闪避,浑身是血,看形貌,已成了真正的魔神。凌云老祖见状,在幻天身前五丈停身,冷冷道:“以你现在功力,绝非老夫对手,支撑下去也是难上加难。不弱废去武功,老夫尚可饶你一命。” 幻天喘息稍定,一抹嘴角血迹,道:“老东西功力着实了得,但要掌毙也非易事,若想擒下本教,更是难上加难。” “难道仗着血气幻影大法?” “紧要时,也未尝不可。” “嘿嘿,老夫听说,施展血气幻影大法,七日后便将暴毙而亡。” “老东西如此认为也可,但本教却不会因此而亡。” 凌云老祖一怔:“小子难道不会?” “真到那种地步,老东西自会知道。” 凌云老祖神色不定,但看幻天受伤虽重,看其气势,仍不能将其一举毙在掌下。打到此时,凌云老祖虽然仍有很大信心,但对幻天轻视之心已经减弱。对能否掌毙幻天,在短时内如愿,已经丧失了最初的自信。流血不停,依然能够缠斗不止,这不是人所能承受,韧劲实在恐怖。幻天身上,道道血痕,布满全身。有的伤口愈合,有的仍在流血。一代魔神,今日竟落得如此境遇,任谁见了也无法相信。但对幻天而言,倘若有人知道他的敌人是凌云老祖,这个天下最为强劲的敌人,能够支持到现在,已是奇迹中的奇迹。 凌云老祖银须飘动,沾着串串血珠。面容苍白,瘦削而高大的身躯,缓缓向前迈步。望着幻天的神情,愈加寒冷。凌云老祖走得极其缓慢,一步一步,沙沙作响,走得愈缓慢,便愈令人心悸,给人以无形的压迫。幻天神色安定,暗自聚集功力。在离幻天还有三丈时,凌云老祖忽然大喝一声,喝声穿云裂帛,身形倏晃,如幻的掌影携着毁天灭地的劲气,疾如电光石火,猛地向幻天急涌而来。 幻天见状,心知若非相抗,便要飞退。电光石火间,人影倏闪,随即,怒吼一声,身子疾掠而起。天魔掌“魔形无常”骤然涌起狂飙,迅疾卷向疾攻而至的劲气。二人几乎同时发难,事先毫无征兆,又近在咫尺。说时迟,那时快,巨响声中,二人同时飘退。 空中,划出一道血色彩虹。场中,幻天身影忽然消失。只有点点血水,在空中飘洒。乍起变故,凌云老祖双眼厉芒连闪,抽动几下鼻子,身影恍若电光,向血气浓烈方向,一闪而逝。片刻,现场身影忽现,幻天迅速掏出几粒续命还魂丹,纳入口中后,在空场四周来回疾飞,须臾,看准方向,径向南方如电而去。不一刻,场中忽然飘落一道身影,银须银发,十分蓬乱。 “好个奸猾的小子!”凌云老祖双眸发红,抽动几下鼻子,向南方快速逸去。 幻天疾驰,整整一夜。 天色微明,晨曦透过枝叶,眼前一片迷蒙。眼中满是点点光晕,有些目眩神迷。他感到筋疲力尽,想要停身歇息,但他十分清楚,此刻决不能停下,凌云老祖在后紧追不舍。真力即将枯竭时,幻天才不得不停下,忙不迭地藏身密林间。压抑翻腾的内腑,忍住将要喷出的血水。坐下后,闭目调息。此时,全身的血迹已经干涸,紫黑一片,面目赤红可怖,浑身伤痕累累。 远处,一道隐约飞驰的身影,在林间上空旋绕,缓缓向幻天藏身处逼近。血水凝固,血气变淡,依旧留下气味。对于高人来讲,哪怕一丝血气,都难以逃脱追踪。若非幻天时常隐去身形,恐怕早被凌云老祖追上。老祖功力高强,极善蹑踪,犹如附骨之蛆,阴魂不散。打坐片刻,真力恢复不少,但真气好似丧失殆尽,一时之间,难以完全积聚起来。 “大业未竟,两宫未除,必须离开此地。”幻天忍住剧痛,咬紧牙关,顺着山梁,迅速向西南方向逸去。中午时分,晴空万里,一路奔行,在夕阳落尽时,天空乌云密布。奔行间,空中飘落一丝丝雨滴。 疾行的身躯,带得雨丝成雾。 一日一夜,不知飞过多少山峦,不知越过多少江河。幻天只有一个心念,——此身不可灭。幻天并非怕死,而是大业未竟,这种念头支撑他一直向南狂奔。又是一夜过去,清晨,幻天远远看到一座黄色高山。“难道是黄砀山?”思虑后,鼓足真气艰难地向山梁飞去。一刻钟左右,在山顶停身,举目望去,眼前忽然出现一片碧蓝的海洋。 幻天哪敢耽搁,飞下山梁时,远远看到山脚下耸立一块巨石,上刻:“黄砀山。”幻天欣喜过望,忍着伤痛,径向西南岛屿飞驰而去。 身影刚刚消失,山顶,白光一闪,现出凌云老祖。“小子真是狡猾,若非受伤,此刻早已不知去向,老夫当真不易追上。”老祖极目远望,视界内,海天一色,并无一丝人影。海风飘荡腥气,冲淡了原有气味。只是这片刻功夫,幻天已经飞入一片连绵的岛屿之中。不久,飞身来到一块礁石背后。 “老东西蹑踪术天下少见。”暗自叹了一声,只犹豫一下,便迅速脱去所有衣物。旋即,意念一起,在天魔清气下,衣物化为灰烬,随风散去。幻天全身精赤,只将随身包袱跨在腰间。旋即,服下一粒续命还魂丹,悄然钻入海水之中。 两刻钟不到,幻天消失处,凌云老祖赫然出现。左右四顾,鼻息中除了海风的腥气,再也闻不到任何气味。老祖暗骂一声,又巡视一圈,待看到前方那片岛屿时,不由大叫一声:“不好,玄风岛,泉浆!”叫声未落,疾速向岛屿深处飞去。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绝顶高人(11) 幻天闭气,在海水里忍住内腑钻心的疼痛,吃力前行,偶尔露头,急喘口气,看看方向后,便又沉入海里。整整一个白日,幻天也未行出四十里。夜间,幻天露出头来,隐藏在礁石后,凝神探查动静。受伤后,神识探查范围也大为减弱。不过,在方圆二十里内,并未发现生人气息。幻天暗喜,顾不得伤势,腾身跃出水面,拼力向西南方向飞去。 暗夜,海面黝黑,浪涛拍击礁石,一片哗哗声。幻天功力受损,已无法施展“无影秒空”身法,凭借坚韧的毅力,在海面上奋力飞奔。但有落脚礁石,幻天疾速喘息,探查周遭动静。随即,又飞身前行。几日来,身躯瘦削许多,逃亡之途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被凌云老祖赶上。在与凌云老祖激战时,幻天忽然记起古峰曾说的“玄风岛”,遂一路南逃。忍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楚,今日终于到达黄砀山。川山岛屿,十分广阔,尽管听古峰说“玄风岛”十分显眼,但眼界里,始终没有出现赤红的岛屿。 坚强的意念,不屈的毅力,支撑幻天向前,全力奔行下,头晕目眩,将将识得方向,但幻天始终也未停下,真力慢慢减弱,奔行愈来愈慢。在即将失去神智之际,依靠仅存的一点灵光,毅然投进海水里。闭息、凝气、行功,足足两个时辰,功力恢复七八层,神智完全清醒。体内,一股阴寒之气始终无法排除,在奇经八脉乱窜。他知道,这是凌云老祖留下的怪异真气。 “老东西当真歹毒!三昧真火……在魏宫主身上究竟如何?凌云老祖是否跟来?”幻天暗自思虑,自白日到现在,并未发现凌云老祖气息。但幻天仍不敢大意,眼见目标就在这片岛屿附近,幻天更加谨慎。一旦疏忽,将前功尽弃。悄悄露出头来,海岸尽头,已经泛白。刚要腾身,忽觉神识一动,急忙潜入海里。循着方向,在快速向前潜行。 潜行一个时辰,忽然感到海水愈来愈温热,“难道无意间到了玄风岛?”掩饰不住欣喜,将头露出海面,登时,幻天不由一震。但见前方海天连接处,赤红一片,分外耀眼。细看之下,乃是一座方圆百丈的岛屿横卧在大海之中。幻天大喜,急忙潜入海里,奔着前方奋力游去。 愈往前行,海水愈热。在离岛屿尚有一里之遥,但见海面热气蒸腾,迷蒙一片,海面上泛起一片片水泡,远远的,便可听到咕嘟嘟的响声。又潜行半里左右,海水已经十分炙热,但这种炙热,对幻天来说尚可忍住。盖因幻天习练魔功,炙热时常泛起,如烧如灼,屡经考验已不觉有何难忍。待接近岛屿五六十丈左右,方才觉得炙热有些难忍。缓缓运起玄冰罡气,向前而行。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幻天向上潜行,露出头来。 忽地,就在幻天将将露头,神识忽然颤动不已。极速回眸,就在自己后方三四十丈,一道飘渺的身影闪着白光,电射而来。幻天大吃一惊,急忙潜入海里。刚刚潜下三丈左右,但听上面一声爆响,登时,海水暴起一粗大水柱,海水震动,劲力透过海水传来,幻天顿觉胸腹一紧,无尽的压力,快将身体压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不觉神智有些昏迷。虽然甚至有些昏迷,并未耽搁下潜速度。待到七八丈深时,身后又涌来一股劲力。潜行中,幻天疾速回头,这一看不打紧,后面一道白色身影,恰似海中游龙,疾速向自己窜来。 幻天顾不了许多,疾速调整下潜之势,直奔岛礁行去。在离岛礁还有不足二十丈,忽然感到,海水急剧变得异常炙热。神智本已有些迷乱,乍然接触这股炙热,感觉全身肌肤都像是被烧化。慌乱中,玄冰罡气好似自动而发,炙热减轻,神智即刻恢复大半。此等情形说是缓慢,实则电光石火之间。同时,一股冲击极强的劲道,自身后袭来。幻天猛提真力,借势又向前推进五六丈远。 炙热,已经再难忍受,像是投进地心岩浆之中,连带血液都被烤焦。奇特万端的玄冰罡气,也只能减轻一点炙热。十丈开外,方圆三丈粗细的水柱,带着极强的冲击,自洞口不断涌出。海面,热如火山之焰,又如滚沸的开水。“泉浆,地心之火与水晶炼化聚合之物,集阴阳之大成,蕴含之能量无法计量。倘若吸纳炼化泉浆精华,必无敌于天下……”古峰言语在耳边再次响起。旋即,幻天将包袱塞入暗礁缝隙,毅然向下潜去。愈向下潜入,热度愈高,待潜下三十余丈时,劲力已经丧失殆尽。此时,幻天几乎将要昏厥过去,不得不暂时停身,极力运功。三刻钟左右,炙热减轻,幻天又向下潜去。 四十丈,五十丈,六十丈……每潜下十丈左右,幻天都要停下运功。随着下潜深度,海水压力愈来愈大,运功时间愈来愈长。直到下潜八十丈,运功已有一个半时辰,幻天仍处在空静之中。终于,两个时辰,幻天自行功中醒来。再次下潜,下潜到九十丈时,炙热已非任何凡物所能承受。饶是幻天运行玄冰罡气,但那种炙热,已将幻天烧得浑身通红,似要化为灰烬。三个时辰过去,幻天在迷离中依然坚持着。整个身体都已麻木,身心离位,似乎烧化了一切,身体似乎已不属于自己。 距玄风岛岛礁五六十丈一块礁石上,凌云老祖端坐,双眸死盯着海面。脸上阴晴不定,眼光流转,满含担心忧虑之色。如此情形,已经持续一日,老祖丝毫没有离去之意。暗里不住念叨:“海底泉浆极热无比,漫说潜到海底,即便适才离那岛屿尚有二十余丈,都难以承受,这小子是否已被烧化?若其不然,泉浆乃地心之火与水晶炼化聚合之物,阴阳之大成,吸纳炼化功力将比天人。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绝顶高人(12) 难道这小子早便知道这里,不可能,绝不可能!此信仅有三人知道,这小子如何得知?古往今来,只有上古时期玄都上人潜入海底八九十丈,这小子万万不能。倘若这小子真的潜到洞口,而又炼化泉浆精华,那……这如何可能,万万不能!”凌云老祖反复琢磨,一边猜测,一边思谋对策。 六个时辰过去,幻天终于醒来。此际,幻天双眼赤红,发肤赤红,四肢赤红,全身上下无一不红,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具赤红的人形。既像刚刚出生的婴儿,又似人形朱果,身体周围,漂浮一片片殷红的血水。好久,身形又往下潜,一丈、两丈、五丈、八丈……幻天在近乎昏迷中,终于看到洞口。洞口赤红,泉浆凶猛喷涌,映衬乳白色的泉浆,形成一个合抱粗细的泉柱。 身形渐渐向泉柱靠近,全身毛孔缓缓打开。贴近,贴近,再贴近……终于,身形缓缓没入泉柱,消失不见。泉浆精华,忽然涌入奇经八脉,似将身体烧化,好像原有的一切,都在泉浆的烧煅下,尽数化去,不存丝毫。 一日过去,两日过去,老祖万分彷徨,坚守不去。 三日,海面气泡忽然涌起,四散开去。细看,海面漂浮一层血水。凌云老祖面现喜色,旋即,又黯淡下去。“魔功可以重生,若是已被烧化,何来这些血水? 看情形,血水涌出处正在水柱正中,难道这小子真是大难不死?若其吸纳泉浆精华,功力将会达到何种程度?据说,吸纳泉浆精华,天下无敌。以这小子的韧劲及手段,一旦出来后,凌云宫及整个天下将会是何种结局?”老祖愈想愈担心,愈来愈忧虑。忧虑中,渐渐泛起一丝恐惧。 不久,海面透出一股股气息,不是海风的腥气,也不是死亡之气。凌云老祖已经觉察到,这股气息内含的征兆。 第四日,海面涌起的水泡更大,更多。 …… 第八日,水泡冲起两丈多高,如同岩浆喷涌,始终不停。 第十日,海面涌起的水柱,达到二十余丈高下,汹涌不止,时而,整个岛屿震动,附近海面涌起一层水花,随着翻卷的海浪,现出一片奇异的景象。凌云老祖见状,已知担心成真。单看海面这等气势,便知海底是何等情形。彷徨忧虑,担心恐惧,各种心理交织,再没有淡定状态。晚间,当巨大的水柱冲出海面四五十丈高时,凌云老祖不由长身而起。凝视海面,一瞬不眨。 海底,洞口上方,泉浆中心,一具莹白的身躯,呈跏趺端坐状,整个身体近乎透明,在泉浆里缓缓旋转。周身各处,向外放射无数细小的气线,形成虚幻的雾团。雾团缓慢增大,且渐渐凝实。涨到七八丈大小时,骤然爆散。随即,雾团再次聚集,再凝实,再爆散。如此往复,五日后,雾团已涨成数十丈方圆。爆碎后,再没有雾团凝实。无数气线也已消失,所有一切,悄然融入无尽的海水。 凌云老祖,历经数日观察,直到此时方才确定,幻天并未死去,非但未死,或许已经脱胎换骨。海面上溢出的气息,愈来愈浓。他十分熟悉这种气息,自己已经具有,数日前,幻天虽然也具有,但尚不算浓烈。而今,仅海面溢出的气息就已十分强烈。老祖十分惊奇,异常忧虑。 “终是功亏一篑,未来如何,已无法预计。魔门,真要与两宫平起平坐,抑或独霸江湖?”思虑一番,老祖尽是无奈。旋即,带着无尽的遗憾,悄然而逝。 傍晚。 余晖落尽,海面浮上一层灰黑的夜幕。 星光黯淡。 夜幕里,赤红的玄风岛,被染得一片漆黑。 冲天的水柱,此起彼伏,持续整整六日,且一日比一日为高。 夜,在哗哗的声响里,变成了旁观者;海,在起伏的水柱里,化进了虚无。 蓦地—— 在暗夜中,海面慢慢浮上一层荧光。而后,荧光缓慢扩大。一刻钟后,海面浮现一个光圈……光圈一点点向外延展,渐渐明亮,如同一轮明日,照亮了海面,照亮了夜空。水柱依旧冲落,在光圈映衬下,犹如根根白玉,冲起、坠落、消散……景象煞是奇诡,绝境、绝奇、绝美。 忽然,光圈迅速黯淡,直至没有一点光芒。冲落的水柱也已停息,海面逐渐安静下来。海天又变成了漆黑,没有一丝光线,犹如暗暗的魔窟。猛地,海面浮起一层水泡,岛屿抖动,一种呜呜的怪异声响,像是来自远方,又好似就在此处。 猛然,一声龙吟,在海面上传动。一道莹白的身影自海里冲出,伴着刺目的光芒,直上天际。须臾,光芒突盛,海面一片银白,转瞬,天空爆响,犹如九天炸雷,震荡寰宇。而后,荧光慢慢降落,渐渐淡化……岛礁上,缓缓现出一道身影,精赤白皙,温润如玉,如琢如磨。凝立空中,再仔细看去,身材颀长,瘦削奇伟,双足安平,手指圆润纤长。双手过膝,双臂修直。阴处藏密,根不外露,犹如马阴。全身隐泛荧光,肌肤细滑,两肩圆满丰腴。一双细眼,清净明莹。整体看去,各种外相,无不协调柔和。 海面,已经平静,再无一个水泡。 海风,拂过身躯,好似拂过心魂。 幻天,迎风伫立,已经身化空无。 半个时辰,一声轻轻的叹息。随即,玉手探出,遥指海面。哗地一声,包袱冲出海面,疾向幻天飞去。接住包袱,取出一套崭新的白色长衫慢慢穿妥……此际再看,暗夜里,幻天恰似白色幽灵,又似黑暗中的仙神。此时此刻,在黑暗中幻天感觉不但魔功,也包括整个身心,一切都好似化作虚无,再没有任何阻碍。 “不知过去多少时日,现今如何了?” “哦……老东西现在何处?” “此次重生,是否再无极限,终于达到至极之境?” 幻天暗自念叨,神色异常平静、温和,似能融化天地。但在温和里,又好似隐含无量无尽的威能,天地即我,我即天地。随意挥手,劈出一掌,既无任何声音,也不见任何波动,海风依旧吹拂。蓦地,就在几十丈外,忽然闪出一团光晕,光晕闪动的同时,传来一声沉闷巨响,登时,玄风岛骤然颤抖起来。 “化气入微,果然神妙。老东西难道便是这种境界,是否能战而胜之?如今,终于突破魔功最后极限,真是九死一生,得来确实不易。若非习练魔功,何能抵得住如此炙热的泉浆,恐怕早已形神俱灭。唉……侥幸,侥幸!几番生死,再世为人,幸甚、幸甚。天下间如我这等奇遇者,古来尚有几人?不过……魔功最后极限,难道真是这种境界?而先祖曾说那……无终无始、无虚无实之境界,又是一种怎样情形,修到最后,是否真能永生不灭?魔功是否还能更上一层,到底有无止境?魔门未来究竟应该怎样……” 幻天伫立静思,一念接着一念。 “小雪、小婉等人如何?” 思虑至此,不觉间,身形已然腾起。幻天微微一怔……旋即,不禁暗自欣喜。“身法再无任何阻碍,随念而起,身随意动。随愿而来,随愿而往。此等境界,确实玄妙。怪不得始终无法摆脱老东西,能有今日,实属幸运。再见老东西时,必要一雪前耻!”冷哼一声,俯视玄风岛,温和中蕴含难以言表的冷意。 “古峰未骗本教,日后必有厚待。”甫毕,身影顿杳。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倭患(1) 黄砀山脚下。 七大魔女,隐身密林,密切关注周遭动静。 天光明亮,一阵微风吹过,众女一愣,相顾间,密林外毫光一闪,眼前缓缓现出幻天身形。众女乍见,不禁齐声惊呼。直到确认是幻天时,呆愣一阵,方才惊喜出声,纷纷扑到幻天身边。一个个泪流满面,悲喜交集。 “主人,众姐妹已等四日,还以为主人……”冬女梨花带雨,极为伤心。 “主人形貌变化,愈来愈温和,飘渺虚幻,好似云雾一般。”坤女打量。 夏女擦去眼泪,柔声道:“众姐妹一路循迹而来,发现主人被老家伙追踪,本想替主人阻挡老家伙,即便接触老家伙留下的气息,都感到心慌意乱。我等小心谨慎,远远跟随,直到这里再不敢靠近,便在此等候。也亏得海风吹拂,气味已经淡化,老家伙才未发现我们姐妹。主人失踪数日,真急坏了奴婢。” “本教命大。尔等循迹而来,不曾遇到老祖,也是福大命大。” “老祖?可是凌云宫的人?” “那老家伙,正是凌云宫上上代人物,唤作凌云老祖。老祖功力超绝,已臻天境。本教与其苦斗,险些丧命。” 坤女惊道:“主人不是老祖对手?” “以前不是,现在倒说不定。” “主人变化很大,是否又有奇遇?” 幻天轻笑,并未回答。抽抽鼻子,道:“老祖早已离开这里,倒令本教有些寂寞。” 坤女犹豫,面带羞色道:“老祖虽然不在,主人还有我们姐妹,不知……” 幻天看了一怔,旋即醒悟,正色道:“本教或许已经突破最后极限,正有打造尔等之意,趁此地清净无人,便因陋就简,尔等即刻准备,立即行功。”众女听罢,不禁欣喜若狂,急忙将衣裙脱下铺在地上。 密林内,八具身子,光洁如玉,自然天成。两日,众人合体练功,诸女受益极大,舒适万端。连续运功两日,幻天竟无一丝疲累之感,暗喜同时,对众女亦是刻意而为,倾心打造。众女极力练功,同时也倍感舒畅,美到云端。在自然的怀抱里融化身心,惬意自不待言。 第三日,众人方才偃旗息鼓,坤女等到海里畅游,各个极为兴奋,嬉闹不止。光洁的娇躯,在湛蓝的海水里,起起伏伏,忽隐忽现。嬉闹声,娇笑声,打破了海岸附近原有的宁静,幻天静静观看,亦是十分惬意。无忧无虑,自然随性,此等情形正是自己希望的写照。 看得兴起,幻天也扑进海里,与众女一起嬉闹。欢笑声、喘息声交织,众女尽情玩耍、欢愉、释放,在自然的怀抱里洗涤身心,几乎忘了一切。众女更加娇艳清纯,再也看不出一点戾气。天光,海水,娇躯,融成一幅自然画卷,和谐而美丽,自然天成。 “兰女、菊女阵亡,真是可叹。”幻天暗暗惋惜。 第五日。 众人歇息一整日,准备启程。 幻天道:“此地太过荒凉,我等沿海岸回返中原。” 众女听罢,不禁恋恋不舍。 夏女道:“主人,若能日日如此,便是神仙。” “呵呵,即便是神仙,也有他的苦恼。况且,我等终不能在此一生。” “可惜,可惜。” 幻天道:“不知赤莽山谷后的水坝修得如何了,若是蓄满清水,四周山峰围绕,林木掩映,山谷内,必将是绝美之地。” 坤女道:“齐殿主已着人修建。顺山麓走势,分为几段,年内将成。” “呵呵,到时便有得逍遥了。” 夏女问道:“我等何时回返?” “明日便走。” 夏女道:“主人,我等为何沿海岸回返,岂不绕道而行。” 幻天笑道:“海阔无际,看海宽心。” “只是这原因?” “呵呵,海到尽头天作岸,人登绝顶我为峰。气吞山河,这是何等气魄。我等若无这等胸襟气概,魔门未来实在难测。” 坤女道:“人说南海有奇石,东海有仙山。我等何不到东海看看,若是遇到仙山,便可能见到神仙,说不定能得到长生不老药。” “长生不老药?” “主人不信?” “并非不信,而是相信没有。” “万一真有呢?” “真有仙山和长生不老药,我等便可拜会秦皇嬴政去了。” 冬女道:“管他有无,既然回返,顺便看看也行。” 幻天拍拍冬女,笑道:“去去无妨,或许还有神叟。” 冬女一怔:“神叟……老神仙?” “呵呵,莫问、莫问!”说罢,夹起冬女,御风而行,凌虚飘渺,与神仙无异。众女看了,俱都惊奇不已。众魔女相互打量一眼,会意点头,急忙向前掠去,转眼间,便无踪影。 这一日,众人行至一高山下,远处海岸,隐约有几道身影晃动。众女一看,原来海岸边有一码头,停靠四五条渔船。岸上四五十丈,有三个木屋。众人行至近处,才看清那几道身影原是几个年龄稍长的渔夫。渔夫们见到幻天等人,先是一阵惊慌,但见幻天等人形貌,转瞬便安定下来。似乎不见众女姿色,只看幻天。幻天一袭白色长衫,面目温和如春,如仙似神,几位渔夫十分好奇,看得出神。冬女上前询问得知,这里乃是东海一小鱼港。 众人又往前行,约莫行出四五十里,远远见到岸边有一集镇。走到集镇附近,发现此集镇规模不小,虽无多少行人,但看镇内有几家商铺,大都经营海鲜品,小店主东张西望,脸上带着忧虑色。整个集镇充斥海腥味道,另有一股难以明察的气氛,隐含一股血腥气,感觉有些怪异。 茶馆,幻天慢饮浅酌,冬、夏二女站立相陪。茶馆内,并无茶客,只有一位精瘦的中年店主在打理生意。街上十分冷清,少见行人。 “店家,此地冷清荒凉,难道是中原战火所致?” 店主看看外面,关切道:“中原战火还未烧到这里,不瞒客官,在几年前,此地来了一些倭人,烧杀抢掠、奸|淫无度,真是无所不为,凡是集镇,无一不遭到侵扰。小的见客官与这几位女子,怕是外地人,还是尽快离开,免得遭受凌辱。”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倭患(2) 幻天道:“倭人远居孤岛,怎会跑到这里?” 店主叹声道:“那些倭人出没无常,十分凶悍。他们常常乘坐‘八幡船’而来,说起‘八幡船’,乃是专指倭寇船只,因船上悬挂”八幡大菩萨”旗帜而得名。“八幡船”有小、有大,大船载人都在数百名以上,坚船利炮,加之倭人武功高强,心狠手辣,沿海诸地莫不遭到洗劫破坏。” 幻天道:“沿海诸镇均有朝廷兵士把守,为何于此?” 店主叹口气,道:“朝廷兵丁哪敌得过那些倭人,初始之际还抵挡一阵,随后便大量逃亡,战船锐减,海防设施久遭破坏,倭人活动愈来愈猖獗。”说着,店主看看外面,又道:“假如只是倭人侵扰也就罢了,其中还有侨居倭国的中土人,与倭寇狼狈为奸,为虎作伥。据说,汪直、徐海、毛烈、陈东、叶麻、邓文俊、林碧川、沈南山这些人等,都是较有名气之人。这伙人袭用倭人服饰旗号,伙同倭寇经常侵扰沿海地区,奸|淫烧杀,掠夺大量财物。现如今,不但沿海城镇遭殃,内地城镇也不能幸免,无数人家惨遭横祸,甚至连朝廷命官也遭其毒手。倭患愈来愈重,沿海城镇有的已成空城,逃亡者不计其数。” 幻天沉吟一阵,道:“倭人确实残暴,如何是好?” 店主无奈道:“倭人强悍,朝廷兵丁羸弱,毫无办法。” 正在此时,坤女回返。禀告道:“主人,沿海一带常有倭人侵扰,致使诸地民不聊生,逃亡者甚多。据传,倭人武功不凡,常使五尺长刀,异常锋利,极善腾跃。朝廷兵士疏于训练,又惯使长兵器,挥动不捷,短兵相接时,常被倭寇连人带长兵器斩为两段。因此,在沿海一带,朝廷已无多少兵士把守。” “哦,原来如此,倭人武功详情如何?” “倭人精擅刀术,招式上基本有三种,一是大辟刀术,威力巨大;二是转刀术,此刀术常被用于被人围攻,以身带刀,疾速旋转,腰斩敌人;三是腾跃刀术,此刀术简明灵活,动作快捷,令人防不胜防。倭人刀术凶狠凌厉,几乎无往不胜。” 幻天听罢,笑道:“无论如何,还赶得上无极天魔阵么。” 坤女道:“倭人功力虽高,按实说来,也只相当一般江湖高手。” 幻天道:“倭人猖獗,有损大汉声威。本教遇到,亦不可听而不闻,坐视不理。冬女留此,你六人沿海岸先行前往,遇有倭人,格杀勿论。” “是,奴婢遵命。”说着,招呼夏女离去。 店主见状,犹豫道:“客官,几位柔弱女子,遇到倭寇岂不危险,万万使不得。” “呵呵,店家好心肠,兄弟这几位娘子,武功不错,无妨无妨。” 店主诧异道:“这几位娇柔的女子,难道能打得过凶恶的倭人?” 幻天道:“店家不必担心。” 同店主又闲聊一阵,幻天离开茶馆。店主看着幻天背影,暗自叹息:“当今乱世,才狼当道,这后生竟领着七个娇美的娘子闲逛,遇到倭人,岂不遭殃。唉……” 行了两日,愈往东去,各地情形也愈来愈凄凉。沿路城镇,人去屋空。偶尔见到几具死尸,看死尸形貌,均是身着黑色或是褐色长衣,大都留着丁髷发髻。幻天暗道:“难道这些死去之人,便是店家所说的倭人?”但看尸体上的致命伤,幻天不禁轻笑,知道必是坤女等人所为。 这日来到泉州,越过几个岛屿,来到海岸。远处,停靠几艘深色大船,桅杆顶端挂着“八幡大菩萨”旗帜,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此情此景,正如店家所说。幻天停身伫立,面上虽然温和,内心却泛起无尽的冷意。 刚要举步,忽听传来一阵呼喝声。 转瞬间,远远见到一群身着黑色或是褐色长衣、手提长刀的矮小汉子,慌慌张张地拼命向几艘大船方向逃去。而在众汉子身后,三道苗条身影,疾速如电,恰似流烟。玉手挥动,惨嚎连连,跑在最后的汉子,一个个身首异处,血水飞溅。 “这便是倭人?传言果然不虚,身材当真矮小。” 冬女道:“主人,姐妹们这下可开了杀戒,奴婢也想……” 幻天笑笑:“愿去便去,不必啰嗦。” “嘻嘻,那奴婢去了。”说着,飞也似地射向远处。 幻天暗道:“众女功力自是提升不小,除非遇到绝顶高手,否则再无任何危险。看来此次通气练功,其效不同以往。魔门大业,可期而成。” 远处,惨嚎声终于停止。片刻,海面升腾浓烈的烟雾。几艘大船,纷纷起火。 城镇,人们站在高处,纷纷向海岸观望,面上尽是喜色。 幻天行到高出,静心观瞧。不一刻,便见侧后方向,呼啦啦地又窜出数十个倭人。这些倭人惊慌失措,没命似的向海边逃窜。就在此时,但听马蹄阵阵,转瞬间自城内驰出一伙马队,骏马上身着蓝色劲装的汉子,挥舞宝剑,疾速追赶倭人。当那些倭人看见着火的大船时,不由疾速掉头,向相反方向逃去。 片刻,倭人逃出一二里时,已被马队追上,登时,双方便厮杀在一起。远远的,刀剑相交,寒光辉映。人声鼎沸,马匹嘶鸣,只片刻功夫,双方已倒下十几人。那些倭人先时各自独战,被斩杀八九人后,便迅速聚合,三五成群,采取合围分击之术。马队在合围下,转动不及,竟被倭人连人带马斩杀七八人。 正在此时,队中忽然响起一声娇喝:“马龙三合——”喝声未落,便见场中形势一变,骏马忽然化成三匹一队,分别围着倭人旋转进击。马上汉子手中兵器有长有短,居高临下,登时挽回颓势,喘息功夫,已将十几个倭人斩成两段。 幻天看罢,走下高处,缓步向城内而去。约莫一刻钟左右,但听身后马蹄声起,马队后烟尘腾起,须臾,从幻天身旁疾驰而过,呼喝着向城内驰去。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倭患(3) 一蒙面女子身着一袭黑色劲装,外罩红色大氅,骑一匹雪白的骏马,跟在马队最后。经过幻天身边时,蒙面女子侧目看了一眼,随即,便疾驰而去。 马队刚刚进城,街内便响起一片欢呼声。 幻天不声不响,缓步入城。来到一名为“春茗品”茶楼。茶楼古色古香,外表装潢极富特色。在街面显得很不一般,但却有些破败。显然,不是经营不善,便是另有原因。走进茶楼一看,偌大茶楼竟空无一人。幻天纳闷,不禁轻笑一声。来到柜台,但见柜台上摆放许多上等香茗,幻天随意选了一种,沏好一壶茶,坐在窗前自饮自酌。一刻钟左右,冬女来到。眼见楼内无人,便靠在幻天身后,迅速将带血的衣裙换下。 冬女换上一套白色衣裙,粉妆玉琢,清雅不俗。幻天捏一些粉臀,道:“丫头愈来愈美,当初为尼时,便娇小可人,如今真正成了美女了。” 冬女面色一红,靠得更紧,羞道:“主人疼爱奴婢,刻意打造才成。” “杀得过瘾了?” 冬女嬉笑,道:“嘻嘻,过瘾。坤女等人又往前去了。” “经过血腥洗礼,丫头更增一成冷色之美。” 冬女羞道:“主人说笑,奴婢怎会冷呢!若说变化,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稍微有点变化。” 幻天道:“功力一点点差异,便可能是生死之别。” 冬女羞道:“主人说得是,不过奴婢所说变化,并非是指功力。” 幻天一怔:“那是指……” 冬女看看门外,指指自己心口,悄声道:“这里变了。” “变了?那里如何变……呵呵。原来是更丰满了?” 冬女摇头:“主人想得歪,奴婢是指心里变了。变得更舒心,更惬意了。” 幻天笑道:“还是本教有邪念,呵呵。不过……也确实愈来愈丰满。” 冬女娇面泛红,道:“主人喜欢便好。” “本教当然喜欢,众女各有千秋,本教无不喜欢。不过在你们七姐妹中,本教还是较为偏爱……”幻天含笑,拍拍娇躯。 “嘻嘻,主人还是喜欢奴婢,对么?” “呵呵,不错。” “只因奴婢较小,还是因为……” “嫩柔,丰满,弹性,娇小。” 冬女偎在幻天怀里,撒娇道:“主人说的太简略,何不好好形容。” 幻天邪笑一声,捏捏冬女鼻子,道:“何必用言语形容,只有做到才是最好的形容。” “主人坏!” 正在此时,忽听楼外传来脚步声。 冬女连忙正身,悄声道:“主人,来了一位老者。” 幻天低头用茶:“本教知道。” “客官不请自便,怪老朽来得晚了。”随着说话声,进来一位老者。这老者六十余岁,身着长衫,面貌清癯。见到幻天后,不禁一愣,身子有些轻颤。随后,捋着胡须道:“老朽乃是这间茶楼掌柜,看客官形貌,不是本地人。” 幻天道:“老丈说的是,我等乃是路过,进来借口水喝。” 老者细看幻天,又看看冬女,道:“看客官两人形貌,不同寻常,当是非富即贵之人。如今倭寇横行,兵荒马乱,客官尚带着娇美娘子,还是小心为上。” 幻天轻啜一口香茗,笑道:“无妨,无妨。” 忽地—— “二叔在么?” 楼外一声娇呼,老者笑道:“丫头,老夫在这儿。” 一阵香风扑来,红影一闪,一蒙面女子风风火火飘了进来。这女子一身劲装,身材颀长婀娜,凹凸有致,白巾蒙面,只露出一双清澈美丽的眼睛。单看一双美眸,极是清澈。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冷的气息。蒙面女子看到幻天,一时之间竟愣在当地。 老者笑道:“丫头出尽风头,在这一代名声大噪,恐怕过不了多少时日,便会传遍江湖。” 蒙面女子回神,道:“侄女不想什么名声,只想为民清除倭寇。”说罢,眼光又在幻天身上打转,眼神特异,疑惑而惊奇。幻天微微含笑,柔似春风。蒙面女子乍见这种眼神,心神不禁微微轻颤,美眸急忙一转。 “你师兄文昌去了哪里?” 蒙面女子收回目光,道:“他往南海方向追去。” “哦,文昌刚到此地,你还应照顾一下。” “有侄女在此,他本不必来。” “文昌乃是关心你,这种心事儿你难道不懂?” “我与师兄清水相交,除同门之外,并无其他关系。” “呵呵,文昌为人厚道,文武双全,世上也难找出几人。” “二叔不必相劝,侄女自有打算。目下来说,还是一心抗击倭寇要紧。” 幻天接口道:“姑娘有此雄心,巾帼不让须眉啊。” 蒙面女子看一眼幻天,对老者道:“有外人在,莫再言说此事。” 老者对幻天道:“敢问这位客官名号?” 幻天笑笑:“闲游之人,名号不值一提。” 老者道:“老朽本姓韩,单字铭。客官难道无名?” 幻天拱手,笑道:“原来是韩掌柜,失敬失敬。在下姓乌,单字一个来。” 韩铭诧异,道:“乌来?这名字好怪!” “乌来……无赖,很有意思。”蒙面女子笑道。 幻天轻笑:“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怪事多多。也怪爹娘读书少,取这等名字。” 韩铭道:“乌公子相貌奇特,断不是普通人物。” 幻天道:“相貌只是外相,常常误人。以貌取人,实不足取。” 韩铭道:“老朽久居东海,也曾见过中原人,但如乌公子这等样貌者,万千人中,难见其一。恕老朽多言,公子外貌柔和,诸般相好,酷似菩萨,为老朽平生仅见。按相法来看,实乃帝王之相。” “二叔千万别胡诌,此地怎会有帝王。” 韩铭正色道:“二叔名号为何?” “百相神眼。” “百相神眼不假,但二叔绝不只看百相。丫头,对这位客官二叔绝不会看错。”韩铭说着,指着冬女又道:“既然公子不愿吐露名号,老朽也不敢再问。只是这丫头身带血气,怕是那些神秘女子之一吧?”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倭患(4) 幻天道:“神秘女子?” 韩铭一怔:“不瞒客官,前两日城内来了六位女子,曾询问老朽一些事情。因那些女子各个娇美,来去如风,老朽竟看得眼花,未看真切。那些女子询问后,便忽然失去了身影,凭空消失。昨日听人说起,自南海到此,沿海多有被杀的倭人。据说,都是这些女子所为。从昨日至今,城内已经传开,言说有六位仙女下凡,帮着老朽这个侄女截杀倭人。这几日六位仙女功力非凡,忽隐忽现,手段狠辣,常有倭寇被杀。若非如此,老朽这侄女也不能轻易打败倭人。而看这位姑娘,不论神质还是气息,都与六位仙女酷似。” 冬女嫣然一笑,并未言语。 幻天笑了笑,道:“掌柜说得玄了,世上哪有什么仙女。” 韩铭道:“老朽虽不敢确定,但若非仙女下凡,何以有那等功力。” “那几个姑娘,掌柜还看得过眼吗?” 韩铭忙道:“不瞒公子,老朽也懂得浅显功夫,并未看走眼。” 幻天转口道:“这茶楼规模不小,装潢也非一般,为何如此破落?” 韩铭叹声道:“这几年倭寇横行,烧杀抢掠,有谁来喝茶。” “哦……看来倭患不小。” “自南海到东海,几年来倭人不断袭扰,许多人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而泉州倭患更甚,经常遭到洗劫。若非有侄女在此,恐怕老朽也早归黄泉了。尽管如此,也多亏六位仙女及时到此,方将几个贼首击毙,这才安稳不少。” “倭人?” “不单是倭人,其中也有中土、马来及暹罗人。” “哦,可是汪直、徐海、毛烈、陈东、叶麻等这些人?” 韩铭听了一愣,道:“这几个悍匪功力高强,与倭寇相勾结,作恶多端。几人曾到过泉州,但未见过。若非这些功力较高的贼子来此,老朽这侄女早将倭人赶出此城了。”说着,又惊异一声:“咦……公子也知这些贼子?” “本公子游历天下,知事也不算少。” “公子如此柔和,行走江湖怕是多有危险。” 幻天笑道:“这位姑娘身为女儿身,都能奋起抗击倭寇,本公子堂堂七尺男儿,虽非习武之人,却也无任何惧意。呵呵,这位姑娘真是女中英雄,令人佩服。不过……这白日里蒙上面巾,到令人觉得奇怪。” 蒙面女子道:“本姑娘习惯,公子不必多管闲事。” 幻天轻笑,带有一丝邪异之色,道:“若本公子所料不差,大凡女子蒙面,不外乎三种情形。一者掩人耳目;二者奇丑无比;三者倾国倾城,不愿慈悲示人。不知姑娘是哪一种?” “公子出言无状,面露邪异,绝非什么书生。” 幻天笑笑:“常说书生迂腐,本公子也不例外,还列出一二三来。” 蒙面女子道:“咬文嚼字,之乎者也……公子真是书生?” “当然,当然。” 蒙面女子道:“即便是书生,出身也非正统门第。” “姑娘聪明,一眼便看出奥妙来。” “哼!”蒙面女子哼了一声,再不言语,但眼神仍在幻天身上。 幻天轻笑一声,道:“韩掌柜,本公子听闻‘南天一圣’颜无疆居于南海,而此地则处于东海,‘东海神叟’宇文穹必是离此不远吧?” 韩铭听罢一愣,道:“公子消息确实灵通,但不知公子从何而知这些?” “只是听闻而已,因沿海倭患猖獗,怎未听说两人出现?” 韩铭看一眼蒙面女子,道:“据说颜无疆鄙俗就简,隐世不出,东海神叟也是不问俗事,江湖上极少见到两人身影。” 幻天道:“呵呵,隐世可也,生灵涂炭,则不可避矣。” 蒙面女子道:“避世如何,不避如何?” 幻天笑道:“避与不避,无伤大雅,本无区别,本公子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话音刚落,忽听街上传来一声惊呼:“倭人来了——”转眼功夫,见一蓝衣汉子浑身带血急匆匆跑来,喘息粗重,面带惊慌,道:“小姐,大事不好。” 蒙面女子喝道:“慢慢说来,何事不好?” “海岸又来五六艘八幡船,将有五六百倭人,在三个首领率领下,已向城内杀来。小姐,兄弟们前去阻挡,不想那三个倭人首领功力令人恐怖。” “功力高强?待我去看看!” 蓝衣汉子急道:“小姐不可前去,此次不同以往,所来那些贼子十分凶悍,恐怕小姐不是……” 蒙面女子娇喝道:“难道本姑娘不是贼子对手?” 那汉子忙道:“以小的来看,贼人功力实在不凡。” 蒙面女子听罢,忽然闪身离开,身形曼妙,十分迅速。幻天暗自笑笑,依旧慢慢品茶。蒙面女子离去后,韩铭来回踱步,不时望望窗外,神色十分焦急。幻天道:“掌柜不必急切,你侄女定会回返。” 韩铭面现担忧之色,道:“倭人穷凶极恶,杀人如麻,这丫头虽然功力高强,但敌众我寡,怎能阻挡得住。” “本公子见姑娘离去时,身法煞是奇异,即便不敌,及时抽身也非难事。” 韩铭道:“此次倭寇来了五六百人,比之以往,声势大了许多。贼人传讯太快!” 幻天道:“倭人有何灵巧手段?” 韩铭道:“公子不知,在离岸边西南方向四五十里,有一海岛叫做神风岛,该岛方圆约有五六十里。据说,在岛上住有数十艘‘八幡船’,其他小船无数。该岛乃是倭人聚集处,大凡袭扰附近州府的倭寇,一般都在该岛上聚集。倭寇盘踞此岛,即可随时乘船登岸,又可防止陆上袭击。一有情况,神风岛便会知晓。” “原来如此。神风岛,呵呵。” “丫头这边只有一百余人,何以拒敌?” 幻天笑道:“不妨等等看,再做道理。” 约莫两刻钟左右,厮杀声更烈。不大工夫,便见蒙面女子浑身带血,疾速飞了回来。宝剑剑尖仍在滴血,显然是杀得惨烈。左臂有两道深深的伤口,仍在流血。胸腹剧烈起伏,蒙面巾也撕去一块,露出一段浅褐色肌肤。幻天看得一愣,细看之下,那浅褐色肌肤极为平滑柔嫩,闪着淡淡荧光。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倭患(5) “二叔,贼人太强。”蒙面女子急道。 “侄女,你带人快快离去。” “这……”蒙面女子犹豫。 韩铭焦急道:“快快离去,迟恐不及。”说着,见幻天悠然自得,自斟自饮,无事一般。忙道:“公子也尽快离去,不然……” “不然性命不保,呵呵。” “既然公子知道危险,莫如赶紧离开。” “掌柜有此好心,本公子焉能离开。我倒看看倭人如何强悍,功力如何高强。” 韩铭面带急色,道:“使不得,使不得,公子还是快快离开。” “本公子能掐会算,我等毫无危险。” “老朽也会掐算,不过事急从权,还是快快离开。” 幻天道:“掌柜为何不走?” 韩铭道:“倭人常来茶楼喝茶,有的与老朽相识,老朽或许能够应付。” “哦……”幻天轻吟一声,起身道:“各位勿急,本公子先去解个手,丫头与掌柜在这里稍候,回来便走。”说罢,缓缓向茶楼后面走去。只身来到茶楼后院,看看四周无人,遂闪身隐去身形,登时不见。 海岸边,城门后,一群群倭人提着长刀,直奔城内奔来,足有二百余人。前面一人留着丁髷发髻,骑一高头大马,身着黑色长衣,长相怪异而凶恶。街道两旁,店铺都已关闭,行人四处奔逃。那些倭人,身形迅疾,挥舞长刀劈开房门,见人便杀。惨叫声传到城内,来不及逃走的,早都吓得战战兢兢。若非亲见,这种惨烈的场面当真难以见到。 就在倭人肆虐的同时,忽听后队传来一声声惨叫。只片刻间,倭人无缘无故倒下三十余人,头断肢离。刚进城内的倭人,回首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大惊,急忙停下。但随后的情景,更惊人吃惊。但见一个个倭人,无声无息间,逐个化为一团团血雾。血雾弥漫,形成一道血色彩虹。鲜血化成的彩虹迅速延伸,直向岸边延展而去。 此情此景,奇异万端,所有倭人,俱都被这惨烈而神奇的景象震得呆住。转瞬,待两个首领似的人物也被卷入彩虹,同样化作一蓬血雨时,有人才惊呼一声,那些倭人恨不得肋生双翅,没命也似地向“八幡船”跑去。“八幡船”上的倭人见到此景,急忙起锚、解开缆绳、放下跳板。 倭人从城门方向疾速涌来,竞相攀上跳板。 然而,当多数倭人拼命涌上甲板时,但觉眼前忽然闪现一道淡淡的光芒,整个空间忽然凝注,一个个身体僵硬|挺直,在瞬间失去了活动能力。整个甲板,无形的压力将船上倭人一起缚住,旋即,但见每个人身上,竟在眨眼间敷上一层雪白的冰霜。此船情形如此,只须臾功夫,停靠岸边的五六条大船,情形皆是如此。那些还未登上船甲板的倭人,见到这等此景,已骇得失去魂魄。惊恐中,一声尖叫后,四散奔逃。未及跑远的倭人,在微风吹过时,俱都身首异处,倒卧在地。 不消片刻,忽然传来碎裂声,冰块哗哗掉落。随即,一声接着一声惨叫,转瞬便响成一片。但见各个船上的倭人,竟在碎裂声中,赫然化作一个个血肉冰块,哗啦哗啦散落在甲板上。一滩滩、一堆堆,血肉形成的冰块,在阳光下闪着美丽而晶亮的光芒,血腥中的绚丽,绽放无尽的残酷。屠杀,融进了技艺,美丽与惨烈相济相溶。 茶楼。 韩铭等人焦急观望,冬女静静望着窗外,神色十分平静。 蒙面女子见状,不由十分惊奇。城门方向传来惨叫声,且贼人至今未来到城内街面,想必是情形发生变化,她感到这不是己方人所为。唯一可能,便是发生意想不到的变故。不一刻,外面声息不闻,韩铭显得更加焦急。 “不知情形到底如何,怎未见弟子回来报信。” “二叔再等上一等,此事有些奇怪。” “按理来讲,如果倭人得势,早该到了这里。” 冬女神色悠然,平静道:“两位不必心急,上天自会护佑。” 蒙面女子一愣:“这位姑娘不知倭人凶残,还是小心一些。” 冬女道:“不必着急,结果马上便可分晓。” 话音未落,但听后门吱嘎一声,众人急忙回头——原来是幻天慢步进来。幻天神态悠然,好似漫不经心,却又安然信步,神色淡定,恍若无事。 “公子怎去的这么久?”韩铭急道。 幻天笑了笑,慢慢坐下,啜了一口香茗,道:“喝茶太多,方便起来就……呵呵。看掌柜如此发急,必是替我担心,本公子深表感谢。” 韩铭惶然道:“现在内外毫无动静,老朽真有些忐忑。不知倭人何时到来。” 幻天轻咳一声,微闭双目,掐指念叨:“何时到来……哦,或许、大概、差不多……恐怕是不会来了。” “不会来,这是为何?” “都已魂归地府。” “什么,都死了?”韩铭惊道。 幻天装模作样,掐指继续念叨:“让本公子再仔细算算……哦,倭人大部已经就戮,死状奇惨。另外,约有三十余贼人逃散,姑娘若有兴趣,可带人追杀。” 蒙面女子听罢,惊道:“所来五六百倭寇,只逃三十余人?” “正是如此。” “怕是你故弄玄虚,那些倭人或许往别处去了。” 幻天道:“姑娘自去看看,本公子倘若说错,甘愿认罚。” “认罚?” “不错,呵呵,是认罚。” “罚你什么?” “罚什么呢……呵呵。”幻天笑笑,转瞬,面上忽现邪异之色,道:“若是本公子说错,便罚我看看你的芳容。” “住口,不得轻薄。”蒙面女子眼色一冷。 幻天苦笑:“如果姑娘容貌胜似无盐,丑陋不堪,本公子不看也罢。” “你才胜似无盐……”说罢,蒙面女子眨动美眸,又道:“公子行走天下,定是阅人无数。单以公子习惯而言,观男看女,是否只重外表及貌美貌丑呢?”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倭患(6) 幻天微笑,神色十分柔和。轻咳一声,缓缓道:“论语有云: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知人知言,乃安身立命之根本。姑娘此问,则是问到本公子痛处,问到了根本。本公子游历江湖虽然阅人无数,但因愚钝不堪,每每见人之际,竟无法自容貌上即刻看出什么端倪来。不过,本公子也常暗自琢磨,感觉观男看女,以下两句话极为重要:一是口乃心之门户;二是相由心生,境由心转。一个人所言所行,所作所为,必是内心写照。包括外貌、言行等一切外相无一不是心性反映。外表相好,则心地便好,反之亦然。因此,才有麻衣相法等卜卦看相之术。韩掌柜自称‘百相神眼’,莫不与看透人之心性有极大关系。心慈面慈,心恶面恶,内心奸诈,其相貌神色常常是游移不定。” 说到此处,幻天又啜了一口,接着道:“呵呵,说到容貌,大凡女子貌美,人皆喜爱观瞧,本教以为,喜爱观瞧之原因,其实非常简单,原因皆是人们自然心态使然,乍见美色,无不感到惬意、安稳、舒适、满足,内心充斥好感,恰与自己天性相吻合。随后,因个人心性不同而生发不同心态。淫者现淫相,贪者露贪相。当然,无论面貌美丑,还应多做分析。万万不可说,天生丑陋之女子,其心地生来便丑恶,但以心态生发、演化之过程来讲,一般来说,面貌先天丑陋之人,内心不安者不在少数。时日一长则影响内心,自卑自贱,闭塞孤独,性情孤僻。长此以往,人皆厌之。因此,貌丑之人愈加自卑、孤僻,以致行事乖张,言行失范,内心越发阴暗,外表更加丑陋。心丑、貌丑,内外皆丑。” 韩铭听罢,笑道:“公子所说,未免有失偏颇吧。” 幻天笑道:“掌柜且听我慢慢道来。本公子所言,并非说凡是丑陋之人心地皆恶,另外,也绝非说那些天生丽质、生来绝美之人,其心地个个美善。按实说来,其中也多有心地丑恶、乖张无方之人。美丑本为天生,后天之变因人而异,情形千千万万。改命改运,德运变化,常常带得命运变化,万不可以外表取之。如此而言,但凡论及美丑,情形极其复杂,甚多甚多,不可一概而论。单以人性、心理来讲,喜爱美貌者,不但是天性使然,人之常情,亦非常合乎心理状态。只是要注意甄别良莠,是否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唠叨这么多,不知姑娘有何感想?” 幻天一番阔论,拉拉杂杂,反反复复,蒙面女子竟听得怔怔出神,搅动芳心。正思虑间,见幻天相问,忐忑道:“公子口若悬河,面面俱到,也是颇有道理。” 幻天笑道:“若此,当理解我欲观姑娘容貌之意了?” 蒙面女子哼了一声,道:“说来说去,公子还是以貌取人。” “本公子乃是凡夫俗子,免不了俗啊。” “公子言俗,是否真俗?” “俗,确实俗气。” “哦……公子倒是直率。” 幻天道:“本公子若不自言俗气,他人也有判断,何必遮遮掩掩。” 蒙面女子道:“大凡读书人极重名誉,公子倒是大相径庭。” “本公子非但不重视名誉,其实是本公子并没有名誉,呵呵。” 幻天轻松随和,侃侃而谈,蒙面女子不觉有些异样感觉。说不上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只是有种轻松快慰,觉得眼前这人与众不同,似乎一切都没有阻碍,即便说起自己,也无任何自怜自爱之意。暗忖:“这公子到底是何人,为何如此随和,为何在随和背后,竟有一股难以说清的气势,蕴藏无尽的奥妙。” “姑娘不必猜测,本公子既无气势,也无甚奥妙。” “这……什么?”蒙面女子一惊:“公子怎知我心中所想?” “测心之术,十分有趣,呵呵。” 蒙面女子惊疑不定,道:“测心术!公子怎会这等邪异之道?” “测心术为本公子安身保命之绝技,行走江湖,若不知别人心意,那……本公子不知要死去几回了,呵呵。” 蒙面女子疑道:“公子真是书生?” “当然,难道有假?” “我看未必。”说罢,看一眼冬女,道:“一介书生,兵荒马乱,却带着娇小娘子游历江湖,虽然有什么测心术,但行为有违常理,书生一说怕是无稽之谈。” 幻天道:“本公子乃书生不假,但这丫头却有一点功夫。” “功夫,功夫如何?” “至今尚未遇到敌手。” “什么?未遇到敌手,那是说功力极高了?”蒙面女子一惊。 “当然。” “哦……原来如此。”蒙面女子沉吟一声,仍是疑信参半。 正在此际,忽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须臾,一蓝衣汉子急急忙忙进入茶楼,到了众人面前,急道:“禀告小姐,今日情形好生奇怪,那些贼子不知为何,刚刚涌入城内,一个个便头断肢离,身体爆碎,死状极惨。而后,两三百贼寇逃往大船,只有三十余人逃散。自第一个倭人被杀,到最后整个过程,自始至终也未见是何人所为,煞是奇怪。” “这难道是真的……”蒙面女子沉思。 蓝衣汉子道:“小的亲眼所见,断不会有假。” 蒙面女子自顾念叨:“这倒奇怪了,看不到是何人所为,难道是鬼不成!哦,难道是六个仙子所为?” “小的未曾见到仙女身影,不敢断言。” “怪,怪,真怪!” 幻天道:“本公子适才所言,姑娘现在可是相信了?” “这……本姑娘未曾见到。” “这位兄弟亲眼所见,断不会有假,姑娘相信便是。” 蒙面女子道:“我不是你,未见事实,不会盲目相信。” 幻天啜一口茶水,慢悠悠道:“你自去看看好了。” 蒙面女子听罢,飘然出了茶楼。那汉子紧随在后,急忙离去。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倭患(7) 韩铭叹声道:“这丫头本来便刚烈,此番又如此性急,唉……”说罢,又疑道:“五六百个倭人,不大工夫便被杀尽,公子能否推想出是何人所为?” 幻天道:“难以推测。” “奇怪,难道是天神下界不成?” 幻天道:“天色不早,不知茶楼可有房间歇息?” 韩铭道:“公子不言,老朽倒忘了,茶楼后面便是客房,待老朽收拾收拾。” 幻天笑道:“掌柜不必麻烦,本公子自会收拾。”说着,对冬女道:“你去收拾一间屋子,以备歇息。” “嘻嘻,奴婢这便去。”冬女欢喜,急忙跑向楼后。 “韩掌柜,本公子在此暂住一晚,吃用等自会告诉掌柜,尽量不要打扰。” 韩铭叹声道:“公子愿住便住,整个茶楼只有老朽,并无别人打扰。” 幻天掏出百两银票,道:“这是预支店钱。” 韩铭连忙道:“茶楼已有多日不曾住客,公子随便住下就是,不需店钱。” 幻天笑笑:“既然如此,本公子便打扰了。” “公子客气。” 幻天言声谢谢,起身走向后楼。 一刻钟左右,蒙面女子回来。 “丫头,情形如何?”韩铭急问。 蒙面女子悄声道:“二叔,现场凄惨无比,不忍卒睹。” “倭人都死了?” “尸体尽碎,数不清到底死去多少。” “可曾看出是何种手法?” “看不出手法,无从知晓。” 韩铭沉吟一声,道:“是否六个女子所为?” “看到之人俱都异口同声,并未见到杀人者。” “难道是暗鬼杀人,这如何可能。大白日间,竟看不到人影,真是奇怪。” 蒙面女子道:“此事太过蹊跷。哦……那位乌公子哪里去了?” 韩铭指指后楼:“现在后楼歇息,言称不要打扰。” 蒙面女子道:“看那公子神色泰然,面貌柔和,乍看像个书生,说起话来又有些……有些刁钻,眼神有时邪异,令人不知所措。二叔可曾看出,那两人究竟是何来路?” 韩铭道:“二叔也看不出,看其柔弱,乃是书生不假。但……听闻血腥事,却不慌不忙,毫无惧色,确实奇怪的很。正也非正,邪也非邪,不好判断。” “二叔自称百相神眼,难道也看不出?” “确实看不出,不论如何看,也看不出任何端倪。菩萨一般的样貌……咦!” 韩铭惊疑一声,神色忽变,道:“丫头,据江湖传说,有位魔门教主,江湖人称‘血魂书生’,亦称魔神,身材瘦削颀长,一副书生模样,生得细眉细眼,耳轮厚扩,酷似菩萨,诸般描述竟与这位公子极为相似,难道他就是魔门教主?” 蒙面女子道:“天下相像之人众多,这位公子看着确实柔弱,哪会是杀人如麻的魔门教主。不过,其胆量确实不小。” “此人琢磨不透,二叔头次看走眼。” 蒙面女子道:“前些年,侄女曾到中原两次,随后再未去过。当时,江湖上并没有魔神这个名号。据江湖信息,那魔神功高盖世,狠毒残酷,杀人如麻,各大门派死在其手不计其数。倘若乌公子便是那魔神,你我焉有命在。” “魔神亦是人,怎也不是魔王。再者,我等从不轻涉中原,与魔门无冤无仇,何至于遭到毒手。哦……你师伯去岁路过这里时,曾说与那魔神相遇,交手后惜败,方知魔神功力超凡脱俗,自己竟不能敌。” 蒙面女子道:“江湖已有许多门派遭魔门屠杀,有的几乎灭绝。如此行事,比那倭人还要残酷十倍,真不知那魔神是人是鬼,心性为何如此狠辣。江湖各派清剿两次都无功而返,死伤累累,损失惨重。幸亏我等偏居沿海,未受波及。” 韩铭道:“此事复杂,先不提他。今日倭人受到重创,必不甘心,丫头还是小心防范。依二叔意思,你带领蓝衣社众小子,到北城外掩藏。这里由二叔应付,一旦有事,我自会派人告诉你。” 蒙面女子道:“二叔虽与倭人有些交往,但那些倭人泛起心性来,岂不危险!” “无妨,二叔自有道理,丫头放心就是。” 蒙面女子指了指后楼,道:“那两人身份不明……会不会是不良之人?” “应该不会,二叔看人还算准确。” “二叔适才曾说难以判断,这会儿怎么说起准确来了。” 韩铭尴尬,讪然道:“丫头放心就是。” “如此,侄女便去了。”说罢,飘身出了茶楼。 韩铭来到后院,见二楼窗户亮灯,又来到前院,上门关店。随后,自去歇息。 幻天与冬女在房内练功,一直持续到午夜。完毕后,冬女显露媚态,靠在幻天身上。幻天暗笑,焉能不知其心意,遂将冬女抱在怀里。冬女最小,在魔女中也最得幻天喜爱。自玄风岛吸纳泉浆精华,直到今日为止,幻天好似已不再有任何挂碍,任凭冬女摩挲。幻天也乐得如此,自离开玄风岛,身体比以前温润许多,似乎再也感觉不到丹田还有任何炙热,奇怪的是,时常泛起欲感。 幻天有些纳闷,原本没有外界影响,已是心如止水,为何会出现此种现象,思来想去,也难以想清。虽然不明此中原因,幻天也未放在心上,暗想既为人生,乃是天伦,自然本该如此。此时,冬女媚态尽显,幻天亦是念从中来,情绪渐增,便顺水推舟,与冬女缠绵。一路行来,情形均是如此。两人一时练功、一时欢娱,其乐融融。冬女受益最大,功力增进也是最多。 一夜缠绵。 冬女极尽舒适,直到天亮方才抽身。 两人起身后,冬女帮幻天洗漱沐浴。 幻天犹豫一下,道:“丫头,你自我感觉,可以凌空飞行多久?” 冬女见问,迟疑道:“差不多有一个半时辰。” 幻天怔道:“一个半时辰,真能如此?” 冬女嫣然一笑:“姐妹们日常习练最多的是无极天魔阵,其次是功力身法。” “哦,如此甚好。晚间时分,你我悄悄前往神风岛。”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倭患(8) 冬女一听,惊喜道:“主人是否想去大开杀戒?” “当然,你我不是去闲逛。” “嘻嘻,既然要去,不如早些去。” 幻天摆手:“晚间再去,不急、不急。” 冬女道:“主人数日未进米粒,今日可要用餐?” 幻天笑道:“不必用餐,有你足够。” 冬女羞道:“那主人便将奴婢吃了吧。” “饭要慢食,人要慢活,太急不行。”幻天轻抚娇躯,缓缓道。 冬女娇笑,道:“主人是否还要……” “不要,不要。” “既然不要……奴婢陪主人出去游逛?” “不去。” 冬女道:“主人究竟是要……” 幻天笑道:“歇息。” “练功还是……” “随意。” “嘻嘻,主人说话愈来愈简洁,若不细想,当真不易领会。”说着,擦拭更加细心,并暗暗施用手法。幻天任随冬女摆弄,暗自思量晚间如何行动。终于,冬女捏捏幻天,羞道:“主人,该歇息了。”说罢,抱住幻天,又亲热起来…… 中午时分,前楼传来人声,幻天细听,乃是蒙面女子声音。言语中,所谈都是倭人话题,言称在清晨时分有十数个倭寇来到城外,探查一番后,又从海上遁走。幻天听了,知道这是倭人前来探查虚实,也并未放在心上。一边与冬女缠绵,一边细听,竟是两不耽误。这一番亲热,幻天有意施为,冬女尽情施展,两人水乳|交融,十分舒畅。 晚间。 幻天拍拍冬女:“丫头,已到亥时末,速速穿脱。” “这便要走么?”冬女不舍。 “此时前往,正是时候。” “唉……主人愈来愈温和,快将奴婢融化了。” 幻天忽有所悟,道:“同以前相比,变化多么?” 冬女羞涩道:“这……感觉同以往相比更加温热,整个身心都要被融化一般,内中充实,如同泉池盈满,好不浑厚!嘻嘻,浑身酥痒,煞是美妙舒适。” 幻天沉吟道:“如此甚好,甚好!” 冬女幽幽道:“若能与主人日日如此,奴婢便满足了。” “呵呵,还有正事,快快起来。” 冬女虽然不舍,也不得不起身,快速忙活起来……不一刻,窗户悄然开启,两人一身黑色劲装,辨识一下方向,鬼魅般消失在夜空之中。 海风,迎面吹拂。幻天运起三成功力在海面上空飞驰,冬女跟随在后,始终不离,竟没有丝毫吃力。幻天见状,暗暗欣喜,遂加快速度。不到三刻钟,海面前方出现一片漆黑的岛屿。两人继续向前奔驰,离岛屿还有三里远近时,便见岛上有许多灯火。幻天暗暗点头,韩铭所说果然不假。 随后,两人耳语几句。沿着该岛岸边礁石,悄悄而行。该岛的确不小,隐秘前行好一阵,方才转过东面礁岸。两人凝神前望,辨识岛屿概貌。又往前行一里左右,发现沿着礁岸停靠数十艘“八幡船”,另有众多小船停在岸边。大小船只鳞次栉比,一条挨着一条,一时竟无法数清。 冬女悄声道:“主人,那些船舶如此排列,奴婢忽然想起三国时诸葛孔明草船借箭、吴蜀两国火烧赤壁的典故来了。” 幻天听了,欣喜道:“丫头聪明,当真难得。呵呵,偌大岛屿,定有火油一类的物件。丫头在此等候,切不可露出行迹。”说罢,身影忽然消失。 幻天展开无影妙空身法,在岛屿上空飞驰。凌空向下俯视,幻天也吃了一惊。只见岛屿一眼难以尽收,房屋楼宇林立,街道纵横交错,俨然是一个海上城市。主要街道,灯火明亮,恰似白昼。另有星星点点灯火,分散在岛屿各处。 幻天凝神细看,见一条宽宽的街道旁,有一巨大院落。心念一起,身形已悄然飘去。来到院落上空,但见院落四周暗影里,皆有暗桩。心道:“地处孤岛,防范何必如此谨慎。”旋即,悄然落在一幢最高建筑屋脊。凝神之下,一阵咕噜哇啦的语声传进耳内。幻天摇头苦笑,听不懂说些什么。 正要离去,忽然传来中原人的话语:“吉野君,今日损失巨大,并非是武士无能,也非田泽、鸠夫等三人武功不高。而是中原武林,高手甚多,今日怕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了。” “邓尚,中国的武士怎能比上我东瀛武士。” “邓尚……难道是店主所说的邓文俊?” 幻天暗暗猜想,此时,便听姓邓的道:“吉野君,据昨日逃回武士所报,说是泉州这两日来了六位女子,武功极高,武士们在其手下,竟然走不出一招。可想而知,上岸的武士中留存至今的都是年龄稍大者。何以见面之下便被对手打得身首异处?且两位高手也魂断泉州,其中道理,不言自明。” “邓尚,今日又损失五六百武士,目击者言称,并未看到袭击者,这是何故?” “这……邓某也难以说清。” “难道真的有鬼魂?” “鬼魂之说,只是传说而已。据我估计,定是高人使用了障眼法。” “障眼法……五六百人,都是我大和民族勇士。邓尚,快快地派人,探清到底是何人所为。” “吉野君放心,我已派人混入城内,明日便会带来消息。” 随后,传来耷拉耷拉的声音。幻天奇怪,这是什么动静?凝神之下,元婴倏出。须臾功夫,院落内外情形尽在脑海。元婴游荡,见一间屋内,有两人对坐。一人中原人打扮,一人留着丁髷发髻,面色灰黑,双眸阴狠,显然是倭人首领。那倭人首领穿一双黑红木鞋在踱步。暗道:“居然是木质鞋子,怪,真怪。嘿嘿,如果是邓文俊,真是不虚此行。” 幻天收回元婴,飘身来到后院,隐约传来嬉笑声。循着声音逸去,慢慢接近一房屋。房屋开着窗户,床上有一对男女正翻云覆雨,女子淫|叫不止。男子留着丁髷发髻,精光赤诚;女子云鬓高挽,身着和服,布带束腰,只是和服敞开,束带宽解,露出白皙柔嫩的肌肤。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倭患(9) 幻天看得冷意连连,手指弹动间,一双男女登时瘫软,旋即,身子挺了挺便已气绝。隐身来到街上,有很多茶肆一类的店面,店面里一群群倭人狂呼乱喊,纵情喝酒。每间店面,都有低沉清婉的音声传出,一些女子面目抹得青白,扭动腰肢,在幽怨的曲调声中跳着不知名的舞蹈。 看过几条主要街路,幻天又返回先前那个院落。姓邓的那人与倭人首领已不在房间。幻天来到西厢房前,见房门乃是一扇厚厚的铁门。暗自奇怪,忖道:“普通房屋,何以安装如此厚重的铁门……难道藏有财宝?”仔细看罢,房门上方有一方标签,上书庫房两个字。来到门前,探手按住门插。运气下……须臾,门插禁不住三昧真火,一点点融化。出指弹去门插进入屋内,幻天更是一惊。但见整个房间十分宽阔,满是金银珠宝,光芒耀眼,财宝不计其数。 “都是劫掠而来……嘿嘿,若是死丫头在此,那倒好办了。”想起劫夺青狼帮的官银时,不禁有些惬意。“这些金银珠宝如何……哦!”思虑甫毕,出了房间,将房门关严,在东厢房杂间内,竟然找到了火油、火石等物。幻天暗赞一声:“得来全不费工夫,天助我也!”逸出这个院落,幻天凌空巡游一遍。大致估计,岛屿上还有七百多武士。 来到冬女藏身处,悄声嘱咐一番,随后瞄准方向,径向岛屿西面飞去。一刻钟左右,冬女悄然起身,测测风向,小心潜进守护暗桩附近,出指点倒武士。一路上,冬女十分顺利,每在出指下,感觉劲道比以往大了很多。来到顺风处,藏在暗影里,掏出火油,抹在大船的船舷上。冬女小心潜行,抹了八九条船后,藏身在礁石后,玉指一弹——火油在指风撞击下,火苗腾然而起。登时,几条大船迎风起火,眨眼功夫,火势直冲天际。只片刻间,岛屿礁岸,尽被大火笼罩,明如白昼。 只听岛内,一片喧嚣厉吼。冬女疾速向小船飘去,依样画瓢。须臾,一道道身影疾速向礁岸飞来。哇啦哇啦喊叫着,扑向正在着火的船只。但是,夜里海风强劲,火借风势,熊熊燃烧,火苗达数十丈高。众人正在扑救大船,小船也跟着燃起大火。扑来的武士愈来愈多,喊叫着,拥挤着,一个个惊慌失措。 就在东南这边火起时,西南礁岸,也跟着燃气冲天大火。不一刻,整个沿线礁岸,恰似一条火龙,越烧越亮,映照天际。武士们不得不抽出一部分,狂喊着奔向西南。尚未到达西南礁岸,东北,西北礁岸又同时起火,整个岛屿礁岸,尽被火势围住,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火圈。 两道身影,在街内各处飞过。一幢幢房屋纷纷起火,在风势推动下,火势愈来愈大,一幢连着一幢,不一刻,街内各处火光连成一片。岛上,惨叫声,呼喝声,响彻整个岛屿,武士们顾此失彼,依旧在火光里奔驰,扑救。半个时辰后,岛上已是一片火海,大火映天,照亮了整个夜空,远在数十里外,都清晰可见。地看到火光。 然而,就在惊慌失措时,一个个武士莫名其妙扑倒在地。起初,尚以为是被火气熏到,当看到地上武士脖颈上喷出的血水,才明白已遭到袭击。武士们哪里顾得上救火,四散奔逃。忽然间,一声大喝:“围成一团,九宫阵——”慌乱间,武士们不动汉地语言,只在愣神的片刻,又有数十人相继扑倒在地。 火光,鲜血,惨景持续着。 院落库房,一群武士在附近巡视,显得十分紧张。 直到第三日清晨,火势方才慢慢止息。除了还有零星火势外,均已熄灭。大小船只,被烧成了灰烬,岛内各处,依旧冒着浓烟,整个岛屿尽被焦糊气味笼罩。 西南一处低矮房屋,在暗道内,五六人聚在一起,各个神色沮丧。清查后,武士死去二百五十余人。几人大声争吵,相持不下。日间,不时有信息传来,各处武士不时死去,或三五人,或十几人。到了晚间清查,白日里又死去一百余人。 “邓尚,中土真有鬼神?” “吉野君,鬼神都是传说,无人见到。” “岛上死去数百武士,都未见到是何人所为,怎说没有鬼神?” “这……确实未听说这等怪事。” “邓尚,现在如何办?” “真是鬼神作怪,你我只有等死;若是有人故弄玄虚,大概几日后便会离去。” “何以见得?” “我等隐秘不出,此岛已成废墟,有谁在此停留。” “邓尚说的是,只是那些财宝不知如何了。” “吉野君,那儿有武士留守,应该不会出事。” “今日又死去一百余人,真是可怕。” “但愿未被发现。” “积攒一年的财宝……但愿鬼神不喜财宝。” “一日未进米粒,如何是好?” “武田出去这么久,为何未归?” “是否遭遇不测?” “只好忍住,保命要紧。” …… 第四日。 岛上不时响起一声声惨嚎,神风岛似乎成了屠场。苗条身影闪过,如风似电,武士们尚未有何反应,便一个个悄然倒下。而在库房守护的武士,也在恐惧中,俱都相继魂归地府。晚间,密道内,几人得到讯息,本日又死去一百五十余人。隔日,死去七八十人。再隔日,同样死去七八十人。如今这岛屿,除了一些穿着和服的女子,已很难见到武士身影。不是在暗处藏身,便是已经被杀。 库房铁门,一次次打开,一次次关闭,两道身影出出进进,到午夜时分,此处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暗道内,几人忍饥挨饿,神情萎靡。就在昏昏欲睡时,洞口竟无声自开。几人见状,大惊失色,未等张口喊叫,骤觉喉头一痛,便尽数倒在血泊之中。旋即,一具具尸体被扔到房外……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倭患(10) 清晨。 海面上,五六条小船在远处徘徊。 蓝衣汉子向岛屿张望,神色紧张。 忽地—— 就在小船前玄甲板,出现一行字迹。那字迹凹陷三分,十分清晰:“神风岛西北,正三角型暗礁下,财宝无数,运回善用。”众人看罢,不禁惊异万分。前前后后,并未见到一丝人影,这字迹从何而来,是谁所写,难道真是鬼神?众汉子神色不安,面面相觑,竟不知所措。 终于,有一黑脸汉子,道:“自神风岛大火到今日,已整整六日。虽然看不到岛上情形,但这两日已无惨叫声,估计那些倭人,必是被那无影人杀尽。前番既能助我等斩杀倭人,岛上大火也许是无影人所为。生死一条命,何惧之有!” “黑头说的是,走!”一人响应,众人急忙摇浆,向神风岛行去。 茶楼。 前楼内,坐了几桌茶客。 茶客们面带笑容,神色兴奋。 幻天、冬女也在其中,状甚轻松。韩铭忙前忙后,不时同幻天说上几句。 晚间,众茶客相继离去。 韩铭一脸轻松,为幻天填茶。 “公子六日不饮不食,真是神人。” “自小听说辟谷可以长寿,便偶尔习练,不想竟成了习惯。” “看公子面貌红润,毫无饥饿之象,当真怪异。” 幻天轻笑,自顾喝茶。 一阵轻快脚步声,蒙面女子来到。见到幻天,不由一怔。 “二叔,据可靠消息,神风岛在几日间,被无影人夷为平地。” 韩铭惊问:“当真如此?” “确实如此。” “呵呵,好,好,好!终于扬眉吐气,可以安定了。” 蒙面女子道:“侄女得到这消息,特来向二叔辞行,明日便回岛。” 韩铭道:“为何这般急切?” “师父传信,让侄女回去。” “哦,既然如此,二叔也不强留。只是这里倭人被灭,其他地方还有倭人。丫头还要万分小心。” “侄女懂得。” 韩铭道:“可曾查出无影人?” “既然是无影人,当然不易查出。或许真有鬼神也说不定。” 韩铭道:“城内百姓传得沸沸扬扬,说是老天开眼,神仙下界。” 蒙面女子道:“百姓已自发在城北关帝庙附近,捐资修建神仙庙,用来供奉无影人,或是天界神仙。” 冬女道:“应该,应该。” 幻天接口道:“花钱供神,莫如散财救人。” 蒙面女子听罢,转头看向幻天。道:“你这书生真是迂腐,建庙立寺,乃为长久弘扬和纪念神仙功德,钱财不舍,又不能带进坟墓。” “呵呵,姑娘说的是。” “百无一用是书生,此言一点不假。” 韩铭忙道:“丫头不可如此说话,公子不是凡人之相。” “只看表相,并不知内心。” 幻天邪笑,道:“姑娘愈说愈对,本公子确实包藏祸心。” 蒙面女子一愣:“想不到你自认邪异,想来是说对了。” “姑娘聪明,聪明,呵呵。” 蒙面女子正要接着说,忽听门口传来破空声。蒙面女子一愣,本能抽出宝剑。宝剑抽出之际,但见门口刷、刷、刷,忽然飘落六道丽影。随之涌进一股股无形气势,气息充斥茶楼。蒙面女子一惊,本能退后两步。 韩铭惊道:“仙女来了。” 话音未落,六道身影已然进得楼来。见到幻天,众女稍微迟疑后,急忙俯身跪拜,齐声道:“主人,奴婢们前来问安。” 幻天笑了笑,轻轻摆手,温和道:“尔等有功,起来吧。” “谢主人。”六女一齐起身,形同一人。 韩铭、蒙面女子看得呆住,眼前,正是自认神仙的六个女子。而这些恰似神仙的女子,竟然是这位乌公子的奴仆,这让韩铭两人既感惊奇,又大惑不解。 韩铭迟疑道:“公子,这是……” 幻天笑道:“本公子到处游历,若非这些女子保护,我一介书生,焉有命在。” 韩铭心神不定,尚未缓过神来,道:“公子到底是何人?” “乌来,游方学子。” “公子既然不答,老朽再不多问。” 幻天道:“世间事,真真假假;江湖险,假假真真。名姓只是称呼,不必在乎。这几日叨扰掌柜,本公子无以为报,顺便送上几船财宝,留给当地百姓。掌柜厚道精明,还请善用之,本公子感激不尽。” “财宝?什么财宝?”韩铭迷惑不解,蒙面女子也听得糊涂。 幻天含笑,看一眼蒙面女子。这一眼看去,那蒙面女子忽感一颤。这种眼神恍若利剑直透心脉,但却没有惊悸之感,而是感到十分温暖,十分舒适。眼神似乎蕴含无尽的意蕴,又似乎带有天生的质朴,柔化身心,荡涤灵魂。 “明日自有财宝到来,掌柜到时便知。” “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但请公子放心,老朽必会妥善处置。” 幻天道:“本公子尚有要事,这便离开此城,还望尔等保重。” 韩铭急道:“公子真的要走?” “我等萍水相逢,缘分不浅,若有机缘,再行相见。” “这……老朽送送公子,希望公子再次光临。” 幻天笑道:“本公子游历四海,说不定哪日便来。” “公子既然要事在身,老朽不便挽留。”说罢,随着幻天向门口走去。蒙面女子怔怔出神,怅然若失,直到幻天走出茶楼,方才醒悟过来。急忙来到楼外,目送幻天和众魔女,直到众人身影不见,方才返身走进茶楼。 “真的走了?”蒙面女子自顾念叨,感觉像是丢失什么。 “什么走了?” 蒙面女子回神,道:“侄女是说乌公子。” “哦……”韩铭应了一声,又道:“丫头,这乌公子着实奇怪。自他来到此处,倭人两次来袭,俱都全部就戮。二叔曾说起神风岛,不想隔了一日,那神风岛便被夷为平地。此等巧合虽是偶然,但思前想后,怕是都与这乌公子有关。” 蒙面女子道:“他既不言,也难以问出。”就在此时,蒙面女子眼光掠过茶桌时,忽见桌面有两行字迹。走近一看,不由色变。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倭患(11) 韩铭见状,急忙上前,看后更是大吃一惊。见那两行字迹如刀切斧琢,入木三分。写道:“蒙面不蒙心,蒙羞不蒙尘。东海有神叟,雪烟是美人。无意随春去,巾帼堪回首。若问怎得知,心动心里人。落款:江湖恶魔。” “二叔,这人好生奇怪,怎知我师父,又怎知我便是韩雪烟?” “奇怪,太奇怪。”韩铭念叨。 “江湖恶人……普天之下,谁会承认自己是恶人?” “此等人并非没有,但实在不多。” 韩雪烟自言自语:“乌公子与常人迥异,怕是早知我的身份。一直蒙面,亦未言说出身门派,他是从何得知我的身份?心动心里人,心动……谁心在动?他又怎知心动?” “丫头,依二叔看,乌公子定非一般人,确有王者之相。” “二叔说得玄了吧。” “二叔不会看错,此人柔中带刚,隐含神威,渊渟岳峙,世间少见。” 韩雪烟自顾念叨:“此人貌若二十许,却又讳莫如深,真难以测度。” “丫头莫再猜测,该用晚餐了。” 晚间。 叔侄正在闲聊,一三十许年纪,相貌英俊的汉子来到茶楼。 见到韩铭与韩雪烟,尚未打声招呼,急道:“师妹,可曾见到六个女子?” 韩雪烟一愣:“六个女子?哦,中午时分已经离开。” “离开了?” “宇文师兄,你这是怎么了?”韩雪烟口中所说的宇文师兄,正是东海神叟的弟子,唤作宇文昌。相貌英俊,功力不凡。 “师妹,可知那六个女子究竟是谁?” 韩雪烟愣道:“是谁?” “魔女。” “魔女……什么魔女?” 宇文昌道:“天下江湖,哪还有什么魔女,当然是魔教的魔女。” “什么?”韩雪烟一惊,起身道:“真是魔女?” “千真万确。” 韩铭听罢,也是吃惊不小,道:“怪不得老朽心神不定,原来真是魔门中人。若按传言,乌公子的形貌……啊——魔神!” 韩雪烟惊道:“卢幻天?” 宇文昌急道:“魔神到了这里?” 韩铭念叨:“身材颀长,细眉细眼,面貌柔婉,酷似菩萨。这些特征,定是魔神无疑。” “二叔当真见过?” “宇文贤侄,那魔神居此六日之多,老朽焉能看错。” 宇文昌道:“怪不得神风岛几日间便被夷为平地,若非魔神,既无人敢去,也无人办到。” 韩雪烟道:“如今看来,先前城内被杀的数百倭寇,也是魔神所为。” 韩铭听罢,无限感慨:“想不到魔神竟是如此之人,若非亲见,当真难以相信。如今,城内倭人尽数被杀,神风岛又被魔神荡平,倭寇必已吓破了胆,看来泉州可以安定一些时日了,我等也省却不少力气。” 韩雪烟道:“乍看魔神并非英俊,但却有种凌绝天地的神质,并在极度柔和中蕴含无尽的底蕴与气度,暗藏无尽的威势,令人臣服,十分震撼。几年来,江湖十大美女中,已有三人投身魔门,其中自是有其原因。” 宇文昌笑道:“师妹之容,美绝天下,其他诸女怎可与师妹相比。” 韩雪烟摆手,道:“据江湖传说,皇甫小雪,董小婉及马倩儿,非但姿容倾绝天下,且功力极高,已非一般江湖人物可比。便连神霄宫四大使者也不是敌手,可想而知,那卢幻天的功力更是不可预测。” 韩铭道:“魔妖齐小莹大有后来居上之势,更不可小视。” 宇文昌道:“六个魔女,也是功力高绝,不知如何练的。” 韩铭忧虑道:“魔门人物手段毒辣,杀人如麻。便在此地,几日里就杀了千余名倭寇,当真是出手无情。” 宇文昌道:“魔门如何行事,与东海派无关。我等不必担心。倭寇遭到重创,我倒担心倭寇卷土重来,还是早作防范为好。” 韩铭道:“宇文贤侄说的是,倭寇损失巨大,恐怕不会甘休。此地朝廷兵士大部分已经撤走,单凭你们两人,势单力孤,加之派中精英本来不多,强寇再次来袭,只怕难以支撑。” 韩雪烟道:“为今之计便是派人密切注意倭寇动向,之后再谋对策。” 宇文昌道:“倘若魔神在此,一切都不必担心了。” 韩铭道:“求人不如求己,还是另想办法。” 宇文昌道:“弟子们从神风岛运回五船财宝,说是无影人留给本州善用。” 韩铭笑笑,道:“无影人便是魔神。难得,难得啊。” “难得什么?” “难得魔神心胸广大,巨额财宝竟一分不取。” 韩雪烟道:“我等可以凭此招兵买马,抗击倭寇。” 宇文昌忧虑道:“如此也未尝不可,但招兵买马需要时日。” 韩铭道:“东海神叟若能出山,又将是一番景象。” 韩雪烟道:“师父年事已高,鄙俗就简,不愿出山。” 宇文昌叹道:“不知魔神、魔女到了何处,真想看看魔神是何模样。” “论英俊比不上你。” 宇文昌道:“师妹是说除了英俊之外,师兄一无是处?” 韩雪烟道:“不,不,所比要分对象。” “难不成与魔神无法相比?” “这……大概如此。” “哦……看来还是不见为好,省得气馁。” 韩雪烟道:“师伯都已败在魔神手中,恐怕师父也非其对手,至于你我……” 宇文昌道:“单论功力,师父师伯在当今武林,可说是有数高人,若连魔神都难以胜出,可见魔神功力……真是难以想象。” 韩雪烟道:“倘若倭寇不来,我想再到中原游游。” 韩铭道:“中原武林混乱不堪,血腥遍地,传言都是因魔门而起。据说,神霄宫、凌云宫、鬼庄的人马都已出山,未来江湖,真难以测度。我等偏居东海,还未受到涉及,千万莫要混到江湖争斗之中。” “这个自会省得……魔神,除了功力之外,还有何过人之处呢?” 宇文昌道:“师妹不可兴起这个念头,沾上魔字,后患无穷。” “呵呵,我只是好奇而已,并无其他想法。”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倭患(12) 宇文昌道:“如此最好,不然……” 韩雪烟问道:“不然如何?” 宇文昌道:“皇甫小雪等几位美女,都是心灵聪慧之人,为何投身魔门?说不定是那魔神施用不同寻常的手段,以致她们深陷魔门,难以脱身。师妹容貌赛似仙女,倘若被魔神看见,恐怕将有麻烦,万万接触不得。” 韩雪烟道:“难道皇甫小雪投身魔门,是被魔神胁迫?” “这个难以判断,但按常理而论,本是不该。几大美女尽被魔神招揽,从中也可以猜出,卢幻天必是好色之人。” 韩雪烟道:“这几日间,魔神帮着剿除倭寇,巨额财宝分文不取,此等人物天下间还能找出几个!倘若真是魔鬼,焉有如此行为?” “个中原因不清,还是小心为妙。哦……师妹不会是……” 韩雪烟道:“师兄放心,师妹并没有其他心事。” 宇文昌道:“没有最好,省得招来麻烦。” “若魔神真是色鬼,既然已知我便是韩雪烟,为何离去?” “这……或许另有原因。” 未等韩雪烟说话,韩铭接口道:“据颜老前辈说,魔神曾救过颜箐,想来魔神并非如传说那般。” 宇文昌道:“颜师伯坐下四大弟子,除西门俊不知去向,孟飞投身朝廷之外,夏秋实和吴文葶都在门中。加之颜定中、颜定海二子及一双孙男孙女颜刚和颜箐,面对倭寇也该有所行动,但至今不见任何动静。去岁言称将来东海共商抗击倭寇大计,至今也没有信息传来,不知为何。” 韩铭道:“此事很蹊跷,是否与南海倭患不重有关。” “即便无关,也该念及同门之谊,前来援手才是。” 韩雪烟道:“我等不必妄加猜测,该来时便来。” 宇文昌道:“还是早作准备,以防倭寇来袭。” “神风岛的倭寇尽数被杀,短时内不会再来。” “还是小心为好。师妹若是无事,我自去准备。” 韩雪烟道:“师兄请便。” 宇文昌迟疑一下,举步走了出去。 估计宇文昌走远,韩雪烟摘下蒙面巾。霎时,一张美丽无双的容颜,映得茶楼登时明亮起来。韩雪烟之美,又有另一种神韵。英武中浸透柔美,柔美中蕴含清纯,五官无一不精,美得不可方物。若与小雪、小婉等人相比,不稍多让。 韩铭看罢,不由赞叹道:“丫头不愧是十大美女之一,虽然被江湖人物排在第二,‘金刹’之名号也不甚响亮,但也是由于丫头偏居东海,不常在江湖走动所致。或许其他美女都只是传说,或者仅是凑数而已,丫头才可称为真正美女。” 韩雪烟听罢,娇面一红,道:“二叔别再取笑侄女,皇甫小雪乃是十大美女之首,想来不是虚传。再者,这些传说只是江湖人胡乱编排,次第排名当不得真。如今,神教圣女齐小莹风生水起,如日中天,却也投身魔门,真是令人不解。” “不会像宇文所说,都是魔神施了什么手段吧。” “应该不会,神教乃是大派,不会轻易委身魔门。” 韩铭道:“如此来说,那便只有情愿委身魔神一途了?” 韩雪烟道:“想必如此。” 韩铭道:“依二叔看来,魔神确有超凡之能,众女仰慕进而投身其中。” “飘云仙子皇甫小雪、冷凤董小婉这两大美女,加上王府公主,神教圣女,南疆毒凤马倩儿……素手飞燕李潇潇也曾委身下嫁魔神,这些人为何不顾自身清誉,亦不顾魔门名声而先后投身其中?单是某一人如此,尚情有可原,这其中到底有何原因?真令人难以理解,难以相信。”韩雪烟自言自语,百思不得其解。 “丫头真无什么心事?” “二叔怎也如此啰嗦。”韩雪烟回神,意态有些烦躁。 “呵呵,二叔原本以为你同宇文昌年龄相当,外表相合,又是同门师兄妹……如今看,你这丫头对宇文昌竟无一点热情。不是二叔啰嗦,你今年已二十有四,早该谈婚论嫁了。” “不急,不急,侄女自有打算。” 韩铭笑道:“丫头连说不、不、不,也将二叔说的迷糊。真不知你心里如何想,喜欢何等人物,唉……” 韩雪烟道:“喜欢何等人物,确实不好用言语形容。倘若真要说出,也只是一种感觉,那就是喜欢真正的英雄,世间伟丈夫,不拘一格,不墨守成规,不循规蹈矩,不论名声,不看外表,不在武功高低,只在其心性及行事风格。” “这等人物世上难寻啊。” “现今世上或许没有这种人物,侄女宁守终生,非此不嫁。” 韩铭笑道:“丫头,你所形容的人物,跟魔神倒是有些相像,只是他名声太大、太恶、太凶,又与整个江湖武林水火不容,和你要求有些差距。” “二叔!侄女怎会和魔字沾上。” “哦……不看外表,不论名声,丫头刚刚说过的。” 韩雪烟道:“说归说,做归做。” “口乃心之门户,呵呵。我看丫头是真起了念头,动了春心。” 韩雪烟面色一红,道:“二叔怎如此说话,侄女对魔头无意。” “为何?” “说不上为何,或许不够冷峻沉凝。” 韩铭笑道:“魔门实力,已与两宫一庄相当。魔神如此年轻,未来不可限量。丫头若是有意,自可到中原去,说不定会有人令丫头称心满意。” 韩雪烟道:“二叔莫再说及此事,侄女自有主张。” “呵呵,只是……” “只是什么?” “常言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丫头一番心事,何人能知,怕是尽付东流。” 韩雪烟娇嗔一声:“二叔,侄女无意沾染魔门,你怎不相信呢。” 韩铭叹道:“二叔看相准确,丫头瞒不住的。” “这……”韩雪烟迟疑,片刻,忐忑道:“二叔,你看魔神真正为人如何?” “呵呵,二叔不会看错,丫头确实有这等心事。” 韩雪烟听罢,急道:“二叔快说就是。” “不瞒丫头,依二叔眼光来看,魔神实为当今之世神龙人物。命相绵延,福相盈满,多妻多妾,多子多孙,尤其是龙象之气隐然,将来必是一飞冲天。” “多妻多妾……何以看出?” “呵呵,传说中已有几位?” “哦……据说那些魔女也是。” 韩铭道:“大丈夫如此,实属天命,天命不可违。若非是大丈夫,谁愿托身于贱民之家。” 韩雪烟念叨:“世间如魔神者,还有何人呢……” “少见,少有。” 两人又感慨一番,便各自歇息。 韩雪烟满腹心事,回到住处,也未洗漱便躺在床榻上,独自权衡思谋。暗忖:“柔如春风,却狠如魔鬼;笑含千秋,却意蕴万千;貌似菩萨,却又辣手无双……这是何等人物,诸般矛盾集于一身,怎如此奇怪。难道这便是自己所希冀的?” “不、不、不……但又为何难以放下?难道是因魔神如此,还是因魔门行事风格?唉……魔门美女如云,又该如何是好!再者……自己在卢公子眼中究竟是何印象?他口中虽说喜爱美女,但自己是否为他所说的金玉其外呢?自己这是怎么了,真是奇怪。只是卢公子面貌太过柔婉,全无刚劲之意……皇甫小雪、董小婉诸女,当初是否也有这种看法?‘无意随春去,巾帼堪回首’……堪回首,哪个看,勘得到底是谁,怎生回首?难道是不堪回首,还是暗指哪个?无意随春去……既然无意,何须随春而去。唉……真是自相矛盾,魔门中人难道都是这等心性?” “但有时机,还应到中原。唉……英雄何在?”韩雪烟苦思冥想,辗转反侧,竟夜不能寐。天光见亮,方才迷迷糊糊睡去。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奇遇 秘术(1) 武当山。 近月余,各派人物零星到来。 原定于五月二十八召开武林大会,至今过去半月还未召开。据传,无法按期召开大会的原因,乃是因各派人马到来迟缓。另有消息称,神霄宫人马在月余前忽然离去,也给武林大会蒙上一层阴影。更加离奇的是,神霄宫人马回返途中遭袭,死伤数十人。 随后,江湖又传出一则信息,震惊天下:神霄宫老巢被魔门洗劫,死伤累累,不但“水使”、“金光神老”双双毙命,魏宫主也在与血魂书生激战时,被打成重伤。听罢消息,整个江湖武林,莫不为之惊骇。神霄宫,这个曾经传为圣地的神秘门派,老巢十分诡秘,竟被魔门血洗。对于江湖武林,两宫无疑是心目中的圣地。莫说去往神霄宫,即便听闻两宫名号,都异常兴奋与虔诚。它原本是江湖武林的精神支柱,被人传颂膜拜数千年。而今,竟在魔门血洗下,元气大伤。 各派胆战心惊,纷纷丢弃本地,秘密迁往他处,零散隐藏。江湖一片混乱,惶惶不可终日。不过,此消息传出不久,两宫传出信息,言称必将派人参加大会,只是时日无法确定。各门各派听到此消息,方才感到一丝欣慰。各派也说不上这种欣慰到底为何,两宫行事神秘,其秘辛各派已经知道不少,原本有很多门派不齿两宫行为,但面临生死之际,似乎已忘记这种背离江湖道义的行为。莫不以为,但有两宫作为后盾,剿灭魔门大有希望。 如今,对于整个江湖,剿灭魔门的希望,已经完全放在两宫身上。两宫,又成了各门各派的精神支柱。但这种支柱已非原来的支柱,它已不是诚敬、恭敬、膜拜,而更像是救命之草,一种寄托性依赖,依赖其苟且偷生。神霄宫被袭,此事极为隐秘,能够传到江湖上,说来也很奇怪。但江湖上并未传出,幻天被“凌云老祖”打伤并追赶的信息。 郧阳,偶有路过的各派人马遭到袭杀。但各派人马不确定何时召开大会,都在武当附近逗留。为防止被魔门偷袭,都分散各处隐秘。而郧阳附近,燕王与朝廷军队不时交战,战火遍地,一派凋零。 黑龙帮,这个籍籍无名的帮派,最近几日,由于马倩儿在郧阳出没,加之梅梅、小莹到来,而名声鹊起。只是梅梅与小莹忽隐忽现,并不常在郧阳。帮内人马都已分赴各处,暗中探查各派动向。在各派老巢附近,亦出现古月门人的身影,各派惶恐不已。面对江湖复杂形势,俱都忐忑不安,不知何时灾祸临头。既有剿除魔门的深切愿望,又对本门是否被灭存有担心。真是惶惶不可终日,整日提心吊胆。 迎宾楼后院。 傍晚,梅梅与小莹打坐结束。 毛晋按时送来果品香茗。梅梅、小莹隐居后院,都是毛晋一人伺候。月余间,小莹发觉毛晋行事沉稳,思维缜密,功力不凡。遂与梅梅助毛晋练功,收效颇大。毛晋十分感激,对两个美女恭敬有加,做事尽心尽力,从未发生任何差错。 “公主、太女,仍没有教主信息。” 小莹道:“自离开桃园山庄,至今音讯皆无。幻郎真是,也不来个信。” 梅梅道:“师父会不会有何意外?” “死丫头,不得诅咒你师父。” “嘻嘻。” 小莹道:“毛殿主,四大堂主可有新信息?” 毛晋道:“仍如前日,并无新情况。” “哦……”小莹沉吟一声,道:“此间无事,你自去吧。” “是,太女。”毛晋离开,小莹道:“幻郎究竟去了何处,这么久没有信息呢?” “没有便没有,师父来时便知。” “这还用你讲。” 梅梅道:“不然有何法子。” 小莹苦笑,想想也有道理,遂道:“各派所来都是一般人物,首脑一个不见。截杀一般人物,并无多大效果,看来各派也学得精了。” “估计不是学精了,而是吓怕了。” “这两者有何不同么?” 梅梅怔道:“一个是精,一个是怕,看起来不同啊。” 小莹笑道:“死丫头,你如果担惊受怕,是不是要小心谨慎?” “当然。” “小心谨慎,是不是变得精了?” “不错。” “是不是因为怕才小心谨慎?” “是。” “那么,精了和怕了,是不是一回事儿?” “是……是好像是,但总感觉有些迷糊。” 小莹道:“死丫头本来鬼精,以后凡事想想再说,就变得精了。” “嘻嘻。”梅梅嬉笑道:“以后是该谨慎说话。” “谨慎说话不要紧,关键是谨慎行事。” “嘿嘿,跟着齐姐大长见识。” “油嘴滑舌,找打!”说罢,抬起玉手挥来。 梅梅连忙躲开:“慢、慢、慢!抬手就打,哪像淑女。” 小莹骂道:“死丫头,和你在一起哪还有淑女,不被你气死便烧高香了。” 梅梅诡笑道:“齐姐眼神不定,定是有何心事。嘿嘿,离开师父这么久,齐姐不得雨露滋润,怕是思春殷切。” 小莹骂道:“亏你还是王府公主,竟说出这等话来。” “嘻嘻,师父功力愈来愈高,奇怪的是,对你我却愈来愈平静。我真怕师父哪日彻底断除俗世尘念,你我便有得日子苦守了。” “死丫头竟说些淫语,幻郎功力愈高,心境便愈清静,自然则有此现象。” “唉……真若一丝不见,众女便有的受了。” 小莹道:“此是练功过程特有现象,若到极致之境,也许会有改变。” 梅梅神秘道:“据我所知,玄阴门就在凤山附近,离此不远,兴许陈秋水与柳盈盈都在。各派现在并无太多动静,你我不如前去拜访拜访。” “还学那什么手法?” “嘻嘻,上次学的不多,不知那两个贼婆是否又有新花样。” 小莹迟疑,道:“去学此事难免尴尬,死丫头自去学学,回来教我就是。” “你真不去?” “怎么,你真的要去?”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奇遇 秘术(2) 梅梅道:“当然,本公主不说假话!我等辛苦练功为何?日日东奔西走为何?最终都是为了快乐。嘻嘻,齐姐,想明白此中道理,便应放下一切,积极行事。” 小莹听罢,不由一愣,暗忖:“死丫头言语浅显,虽非至理,但却颇有道理。”思虑甫毕,遂道:“你我何时动身?” “齐姐是去了,嘻嘻,想不到转变这么快!” “受你熏陶,还能学出好东西来?” 梅梅欢喜:“那……不如明早便走,顺便再到武当看看。” 小莹道:“告知毛晋你我去向,今夜便走。” “不错,不错。”梅梅兴奋,看看天色,道:“好像是戌时了,赶紧歇息!”说着,替小莹脱去衣裙,自己也清溜干净,小莹则将两人的衣物逐一叠好。随后,自自然然、好似早已习惯,将梅梅搂在怀里,犹如母女一般,十分亲密。不一刻,两人一起沉入梦乡。 翌日午时。 大巴山脉中段,群峰耸立,烟波浩渺。 山脉东段乃是武当山,站在峰顶望去,相隔三道峰峦,可以清晰看到武当山。米伦山处于大巴山中段,山谷狭长,沟壑纵横,山深林密。 凭借记忆,梅梅与小莹来到一黛色山下。从山下向上望去,满山黛色,苍翠茫茫,山脚下,地势平缓,林木茂密。一条溪流环绕山脚,曲折而流。景色奇特、绝美,世间少见。 小莹一身淡蓝裙衫,梅梅身着淡粉裙装,两道丽影在山林飘过,犹似天女下凡,更增美意。缓坡有数百丈,缓坡尽头乃是陡峭的峭壁,峭壁底部有无数石阶,径向山峰环绕而上。两人停身,赞叹几句后,便往石阶而去。 “来者何人?” 忽地,峭壁侧方岩石后,传来一声娇喝。 两人站定,须臾,从岩石后转出一妖媚劲装女子,警惕地打量梅梅两人。只看一眼,不由被二女姿容所吸引,愣愣出神。两人相顾一笑,梅梅道:“此处可是凤山?” 女子吃吃地问道:“不……不错,你们是……” 梅梅道:“我们是陈、柳门主旧识,今日特来拜访。” 女子定了定神,道:“能否告之名姓?” 梅梅道:“你即说公主来访便可。” “哦……”女子迟疑一下,道:“请两位稍候。”说罢,转入岩石后。嘀铃铃一阵铃响,山腰岩壁里又现出一女子。远远打着手势,随后又隐去。不久,但见石阶尽头忽然出现一道红色身影,如飞而来。 转眼间,一个妖媚的美妇人来到二女面前。美妇全身似火,目光流转,媚眼生春,幽香醉人,体态轻盈,巧笑倩兮。这美妇不是别人,正是久未出现的“玄阴门”门主、乾坤六魔之一的“阴魔”陈秋水。梅梅两人并不识得,看得惊奇,暗道此女真是少见。 “呦——凤山终于来了两个凤凰。公主驾临凤山,本门主三生有幸!” 梅梅一怔,道:“你是何人?” 陈秋水媚笑一声:“公主不识得奴家,当该识得柳盈盈吧。奴家添为玄阴门门主,贱姓陈,名秋水,陈秋水是也。” 梅梅轻笑:“原来是陈门主,失敬失敬。” 陈秋水媚笑连连,娇声道:“公主真客气,既然来到山门,便是本门的贵客,快请上山。” 梅梅听得浑身发麻:“门主真会说话,赶紧上山吧。” 看到小莹,陈秋水一愣,转瞬间,更加媚气,道:“想必这位仙子,便是齐姑娘了?” “不错。” 陈秋水看得愣神,道:“齐姑娘真是绝世风华,世间独有啊。” 梅梅道:“越说越离谱,还是上山吧。” “快请,快请。”说着,当先而行,领两人上山。 “门主,柳盈盈可在山上?” 陈秋水回眸一笑:“真让公主说对了,盈盈刚好闭关结束,正在歇息。” “巧,真巧。” “公主大驾光临,不巧也巧,咯咯……”说着,腰肢盈盈轻摆,极尽妖媚。 小莹看得直皱眉头,暗想:梅梅怎会和这等女子相识。跟在后面,观看此山环境,竟无限感慨。想不到江湖武林人人不齿的一代阴魔,居然住在如此清净美丽之地,小莹这便想着,梅梅却与陈秋水有说有笑。不一刻,便来到山腰。树木掩映间,有一巨大院落,纵深三层。里端两侧,各有一个洞口,从外望去,铁门内漆黑幽深。刚刚踏上台阶,从正中房屋飘出一道绿色身影。 “公主来了——”一声娇呼,眼前已多了个中年美妇,正是柳盈盈。 “原来是柳美人。” “咯咯……”柳盈盈一阵娇笑,嗲声道:“公主真会说笑,老得见不得人了,哪还配得上美人这称呼。” 梅梅诡笑道:“你别再自贬了,过去两年多,好像更年轻了些。” “咯咯……公主真会说话。”柳盈盈听罢,十分高兴,娇笑不止。 梅梅又道:“说是年轻,到了如今这把年纪,笑得这么久也不见脂粉掉下来,不是美人还是什么,呵呵。”梅梅这话贬损到家,小莹差点笑出声来。 而柳盈盈一时不解,诧异道:“公主,我脸上未抹粉啊。” 陈秋水媚笑,道:“柳妹,公主是说笑。” 柳盈盈反应过来,媚笑道:“公主夸人像是损人,隐晦得很。”几人一阵哄笑,进入殿内落座,早有两个年轻女子奉上香茗,柳盈盈问道:“公主为何来此?” “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 柳盈盈道:“只是这么简单?” “嘿嘿,路过不假,不假。”梅梅道。 小莹忽道:“此处山色绝美,更有众多美女,当是神仙胜境啊。” 柳盈盈道:“也非什么胜境,只是较为偏僻,隐秘安全而已。” “看两位门主面貌,并非是清闲之象。” 陈秋水一愣,道:“齐姑娘何意?” “传说两位采阳补阴,驻颜有术……呵呵。” 陈秋水笑道:“再如何采补,也难及姑娘之万一,惭愧、惭愧。” 小莹道:“说起‘乾坤六魔’,早在数十年以前。倘若算起来,陈门主如今将有七旬以上年纪,如今面貌依旧如三十许,可见驻颜有方,非同一般。”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奇遇 秘术(3) 柳盈盈道:“齐姑娘美绝天下,如今是尽人皆知,不知卢教主是何福气,竟尽揽美女于一身。” “此处可有俊男?” 陈秋水听了一震,旋即,媚笑道:“我等不是抢男霸女,所来之人皆为自愿,还望姑娘明察。” 小莹道:“抢男霸女,固然为人不齿,但与我并无干系。” 陈秋水娇笑一阵,道:“齐姑娘如此说,本门主便放心了。” “本姑娘身在魔门,与两位门主同为魔道中人,门主担心何来?” “这……”陈秋水尴尬,道:“本门主早年被天下追杀,早不保夕,浪迹天涯,近几年方才安定下来。安定实在不易,因而有所担心。” “呵呵,江湖武林自顾不暇,焉有功夫追踪门主?” “姑娘说的是。” 小莹道:“两位精通采阳补阴之术,定是对‘素女经’极有研究,怕是这采补之术,与常人安享天伦之乐,得人生快慰有所不同吧?” 陈、柳二女听了一愣,梅梅也有些奇怪。小莹早先不愿来,此时却又主动问起,这是何故?柳盈盈心事机巧,眼珠一转,笑道:“齐姑娘,此中奥妙非一时半刻所能说清,呵呵。若不避讳,再转念想想,则又是一番心态。采补与一般男女韵事,乍看极为相似,但其实一者是正常人伦,一者是有意进补,两者区别很大。前者与生俱来,自然而然;而后者则是造化之术,讲求技巧,需要反复磨练才可逐渐领悟。虽然前者也相传一些手法、手段,但差异自是天壤之别。” 小莹听罢,由衷叹道:“原来还有这些奥妙,若非亲自听闻,当真难以相信。死丫头虽然学得一些,怕是还不完全,如今到此,还请两位门主赐教一二。” “这……”柳盈盈迟疑,道:“看姑娘冰清玉洁,怎问起这个?” 小莹道:“门主已经言明,此乃正常人伦,何需扭捏。” 陈秋水连忙道:“柳妹,既然公主两人有意,你我不妨倾囊以授。” 柳盈盈媚笑一声:“想不到齐姑娘对此有兴趣。” 小莹道:“凡事皆在所用,用之正则为正途,用之邪则为邪道。对错不在方法技巧,而在存乎于心。心正,所言所行必正;反之,一切则是邪行。天分日月,地分南北,人有男女,和谐相济,有何不可?” “咯咯……齐姑娘不愧魔妖之名,说出话来真是出人意料。” 小莹看一眼梅梅,道:“本姑娘所说,只是代死丫头传话,省得啰嗦。” 梅梅嘿嘿一笑:“还是姐姐明白事理。” 柳盈盈媚笑,随后正色道:“齐姑娘,‘素女经’出处实在复杂,说来繁复。简短来说,便是将黄帝与素女就阴阳相合等事问答辑录成册,而后流传下来。本门先祖籍由此经,独辟蹊径,辅之以武功心法,苦心参研,渐趋形成本门秘籍。秘籍条目甚多,习练方式特异,不经本门中人亲授,难窥门径,无从领会。” “哦……呵呵,真是术有专攻,无奇不有。” 陈秋水道:“齐姑娘真要学?” “当然。” “这……”陈秋水有些难色,道:“学此秘术,非要亲身……” 小莹忙道:“不、不、不,本姑娘毋须亲身体验。” “这恐怕难以收到良效。” 小莹笑道:“无妨,无妨,学些皮毛便可。闲来无事,便在此山逗留几日。” 柳盈盈笑道:“齐姑娘有兴趣,常住也可。” “呵呵,那本姑娘便不客气了。” “红绫,为两位美女好生安置居处。” “是!”一红衣女子应声而去。 陈秋水道:“公主、齐姑娘,两位先行住下,明日再说不迟。” 小莹笑道:“客随主便,叨扰两位了。” 小莹、梅梅在陈秋水带领下,顺着山壁而建的长廊,看着长廊旁各种奇异的花草,走过两重院落,来到居处。房屋依山而建,外墙为青色山石,显得极其古朴。进入厅堂,走进屋内,便一同愣住。房间内摆放鲜花,床榻为椭圆形,窗帘、帷幔俱是淡粉色,被褥为奶黄色,看起来极为柔软,心生舒适之意。屋内四角,各有一盏油灯,灯罩为暗红色,映得房间充满旖旎味道。右侧屋角是一巨大玉池,各色花瓣浮在水面,散发迷人的花香。整个房间,摆设既不高贵也不奢华,却极富浪漫气息,充斥着特异香气,令人顿生春意。 “别具情调,令人遐思。” “齐姑娘满意么?”陈秋水道。 “不错,满意,呵呵。”小莹打量房间,随口应道。 陈秋水媚笑一阵,道:“两位美女好生歇息吧。”说着,面含妩媚笑意,遂匆匆退出房间,甚是急迫。小莹见状一愣,暗道陈秋水或许有何事情。随即左看右看,嘴里嘀咕:“死丫头,在此房间若是定力不够,就……” “嘻嘻,春意盎然了。” “赤莽山尚缺这等设施啊。” 梅梅兴奋道:“齐姐,我等回去便着手兴建。” “呵呵,死丫头真是急切,不知幻郎能否同意。” “师父不会注意,你我秘密建好,再让他大吃一惊。” “这样可以么?” “嘿嘿,齐姐放心,保准无事。” 眼看玉池,小莹道:“两位门主真会享受,这玉池之水恰似琼浆玉液,又似天上王母瑶池,你我也来享受享受。” “好啊,快快!”说罢,急忙脱去衣裙。随后,拉着小莹一同迈进池里。池水温热,清香宜人,特别舒适。正享受间,房内忽然响起箫音。箫音若有若无,舒舒缓缓,悠悠扬扬,在房间荡漾,慢慢揉进心怀,使人放松,令人迷离。两人闭目享受,惬意非凡。池水见凉时,便双双运起魔功,须臾,池水又变得温热。沐浴足有两个时辰,方才起身。躺在床榻上,身心异常清爽。 梅梅卷缩在小莹怀里,呼吸均匀。各自两只玉手,按在对方命门穴上,甜甜的睡梦中,真气在双方体内,缓慢运行。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奇遇 秘术(4) 迷蒙中,隐约传来一阵淫|荡的笑声。小莹醒来,闭目细听。笑声不止来自一处,整个凤山春意盎然,俱都沉浸在生机勃勃的“春天”里。 忽地。 一声桀桀怪笑传进耳际。 小莹一怔,细听时,那笑声再也不闻。 梅梅醒来,揉揉双眼,道:“什么笑声,这般奇怪。” “只笑了一声,听着好像有些熟悉。” “哦……熟悉?这里怎么会有熟悉的人!”梅梅起身,侧耳再听。 小莹也感纳闷,但那笑似乎并不陌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或许是听得错了?” 听了好一阵,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便又相偎一起。 翌日。 陈秋水来到房间。 小莹道:“门主来得真早,看来我等必有收获。” 陈秋水媚笑道:“两位歇息如何?” “不错,不错。” 陈秋水一怔,随后尽显媚态,道:“两位功力深湛,不知听到什么?” “沉睡如死,毫无所闻。” “哦……”陈秋水道:“两位来此之意,我与柳妹商量一番,倘若只是言语介绍,不经实际演练,效果不会很好。既然齐姑娘不需演练,奴家便将门中秘术做个详解,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陈门主真是大方,倾囊相授,实不多见。” 陈秋水道:“本门这点功法对于魔门来说,不值一提,日后,本门倘若能得两位照顾一二,奴家及玄阴门便是极大福气。” “哦……呵呵,好说,好说。” 陈秋水笑道:“齐姑娘才算是大度,奴家这厢谢过了。”说罢,当真深施一礼。接着道:“或许两位读过《素女经》,玄阴门秘籍概述便是依据素女经而来。该经开宗明义便是:黄帝问素女:‘吾气衰而不和,心内不乐,身常恐危,将如之何?’素女曰:‘凡人之所以衰微者,皆伤于阴阳交接之道尔。夫女之胜于男,犹水之胜火,知行之如破釜鼎能和五味,以成羹臛,能知阴阳之道,悉成五乐。不知之者,身命将夭,何得欢乐,可不慎哉。’此番言语,即是说天伦之乐要讲求正确,若不得法,将使人身体衰弱,甚至丧失性命。” 小莹道:“原来这般重要,看来需要彻底领受。” 陈秋水道:“天伦之乐,实乃自然之现象,‘爱乐’之合,一为传宗接代,所生子女要‘贤良而长寿’。先避‘九殃’,例如酒后不宜交|合,否则生子多残病,另外,远行、疲倦、大喜、大怒等情形皆不可合阴阳。以至丈夫衰忌之年,不可妄施精。应巩固精关、莫数泻精。黄帝问:‘愿问动而不施,其效何如?素女曰:‘一动不泻,则其力强;再动不泻,耳目聪明;三动不泻,众病消已;四动不泻,五神咸安;五动不泻,血脉充长;六动不泻,腰背坚强;七动不泻,尻股益力;八动不泻,身体生光;九动不泻,寿命未失;十动不泻,通于神明。’两位,此道至境乃是通于神明,可想而知,此乃人生至圣之宝。素女又曰:‘御敌家,当视敌如瓦石,自视若如金玉,若其精动,当疾去其乡,御女当如朽索御奔马,如临深坑下有刃恐堕其中,若能爱精,命亦不穷也。临应阴阳之事,应有强悍之气。视敌如瓦石,勇往直前。’素女此说,但也不可莽撞、粗鲁,而是‘相感而相应,阳不得阴则不喜,阴不得阳则不起。’最忌‘男欲接而女不乐,女欲接而男不欲,二心不和,精气不感,加以猝上暴下,爱乐未施。男欲求女,女欲求男,情意合同,同具悦心。’达到这等境界,才会其乐融融。此为秘籍概述,不可不察也。” 小莹轻笑一阵儿,道:“真是不闻不知,此中太过深刻,受教良多啊。” 陈秋水笑道:“至于秘籍因由细节,奴家当在五日内,尽数说给两位。今日先说交|合媾率。黄帝问素女:‘道要不欲失精,宜爱|液者也,即欲求子,何可不泻?’素女曰:‘人有强弱,年有老壮,各随其气力,不欲强快,强快即有所损,故男子十五,盛者可一日再施,瘦者可一日一施。年二十,盛者日再施,羸者可一日一施;年三十,盛者可一日一施,劣者二日一施;四十,盛者三日一施,虚者四日一施;五十,盛者可五日一施,虚者可十日一施;六十,盛者十日一施,虚者二十日一施;七十,盛者可三十日一施,虚者不泻。’至于精泄数次,素女曰:‘人年二十者,四日一泄;年卅者八日一泄;年四十者十六日一泄;年五十者廿一日一泄;年六十者,即毕,闭精勿复更泄也,若体力犹壮者,一月一泄。凡人气力,自相有强盛过人,亦不可抑忍,久而不泄,致生痈疽;若年过六十,而有数旬不得交换,意中平平者,可闭精勿泄也。’以上种种,不可一概而论,不可墨守成规,应因人、因时而异。” 陈秋水又详尽解说为何如此,其中奥妙尽说详细,小莹两人听得默默点头,暗赞不已。想不到陈秋水看起来风骚轻浮,一旦说起本门秘术,竟似换了一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貌取人,差矣,错矣!”小莹暗自念叨。随后两三日,从早到晚,陈秋水不厌其烦,说的条理分明,二女记得清晰,颇有所悟。一连五日,陈秋水不辍不休,兢兢业业,将秘籍概述说得极其详尽透彻。 第六日早上,柳盈盈来到。 小莹笑而不语,柳盈盈道:“门主已将秘籍概述详解,今日以后,将有奴家将具体机巧细说与两位。听门主言道,两位听学甚笃,一丝不苟,因而我也将无所保留,将玄阴门秘籍倾囊相授。说到具体机巧,要比概述冗繁,但也最为重要,即便快讲也要十日方可说完。两位还需沉心静气,仔细听奴家宣说,并利用晚间细细揣摩,如此方能领受并掌握。”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奇遇 秘术(5) 小莹道:“柳门主细细讲来,本姑娘必定倾听。” 柳盈盈媚笑:“难得两位如此认真,笃诚之意,竟比我那几个弟子强上百倍。” “呵呵,柳门主过誉了。实不相瞒,魔门功法与其他功法大相径庭,男子习练太过刚阳,女子习练太过阴柔,常需调和方能压抑阴阳偏差。素闻玄阴门擅于阴阳采补之道,因而才来向两位门主讨教。不单是藉此学得天伦之法,更是为魔门众兄弟姐妹寻求解脱之法,还望柳门主不吝赐教,本姑娘必当重谢。” 柳盈盈笑道:“齐姑娘太客气,两位说明意图,倒使奴家颇为尴尬。玄阴门,或可说是玄阴教,历来为江湖武林所不齿,盖因这等功法多数人闻而厌之。认为是苟且龌龊,有悖礼教与一般人伦。按实来说,万物繁衍至今,莫非阴阳之道所成,但不知何时,人们却将这自身来源的根本,轮回繁衍必由之路,当成了丑恶、龌龊,实在不知,这是良善还是沦丧,真令人慨叹,唏嘘不已啊。” 小莹听罢,道:“柳门主此番宏论,真是大异常人,闻所未闻。细细听来,也不无道理。既然身在俗世,还应顺乎自然,自行其是、自得其乐,方为正道。” 柳盈盈道:“齐姑娘这么说,奴家尚觉欣慰。时辰不早,开始宣说。” 小莹正色道:“门主不必限定十日,可长可短。” “齐姑娘放心,十日只是估算,但以实效为准。” “门主辛苦。”小莹说罢,暗里也是颇为感慨。大凡功法,一日说完都算过长,玄阴门讲法,共需十五日。若非亲见、亲闻,真令人难以相信。随后,柳盈盈开始讲述,二女甚有耐心,日间听完,便在晚间琢磨,关键处则凭借先前经验,举例演练。一般处,则相互体验,学得不亦乐乎。梅梅突发奇想,竟将魔门迷情大法混入其中,二女相互参悟,演练时颇有效果,常将对方带入极致之境。 梅梅赞道:“奇妙,奇妙。” 小莹也不无感慨:“玄阴门,真玄!” “想不到世上竟有这等妙术,不知能否将魔功用到其中。” 小莹道:“若能辅助魔功,你我当是首功一件。” “嘻嘻,师父曾说万法一如,似乎说什么都一样,不知能否试试。” “若按此理,也将可行,你我好好琢磨琢磨。” “嘿嘿,应该好好想想。” 再过五日,两人愈加熟练,领悟更加深刻,因两人功力深湛,灵智超乎常人,尤其是小莹,在与柳盈盈论起玄阴秘法时,竟是别有见解,机巧独特。柳盈盈倍觉惊奇,小莹所说一些道理,她也是闻所未闻,竟比秘籍还要高明许多。这让柳盈盈极为震撼,相继印证一番后,急忙回到居处苦苦参研。细细参研后,便又来到小莹居处,详细告之验证情况。数日间,玄阴功法又得极大完善。陈秋水知道此事后,急忙备好酒菜,盛情招待两人,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酒酣时,竟开口请小莹担当玄阴门门主,小莹知其并非真心,笑而推拒。 这一日清晨,两人起身出外,在院内散步。 一旦放松下来,呼吸清新空气,倍觉舒畅。 正行间,小莹忽然抽动鼻子,随即,凝神思索。 “齐姐,发生何事?” “嘘……”小莹示意噤声。凝神外放元婴,搜索一阵后,也无甚发现。 片刻,小莹收回元婴,诧异道:“死丫头,那日晚间听到一声怪笑,听着有些熟悉,而近日闻到一丝淡淡的气息,也是似曾相识,只是想不起在何处闻到过。细细搜寻后,竟毫无发现,觉得甚是奇怪。” 梅梅道:“姐姐再按经历过程好生想想。” “经历过程?哦……啊!”小莹惊呼出口。 梅梅一愣:“姐姐想起来了?” “若是估计不错,昔日恶人就在玄阴门。” “到底是哪个?” 小莹传音道:“死丫头,还记得‘八荒淫魔’肖尘子么?” “什么!肖尘子?他在这里?”梅梅惊道。 “气息与那老魔极为相似,或许真在此地。” 梅梅道:“你我不如探探,再做道理。” “也好,晚间时分……呵呵。” 梅梅兴奋道:“好,好,本公主有事儿做了。” “切不可胡来,你我要做的严密些。” “那是当然,本公主的手段……嘻嘻。” “什么手段?” “到时便知。” 梅梅说罢,拉着小莹回到房内,打坐练功。 晚间。 两人换上劲装,运功隐去身形,飘然出了房间。两人一在庭院上空盘旋俯瞰,一在庭院三重房屋间悄然巡视。小莹巡视很久,那种熟悉的味道,在庭院内外飘荡。玄阴门内,建筑三重进深,房屋整齐。除了两幢二层楼宇,其他房屋大小相同,各个房内住着四个女子,都是玄阴门人。二女逐个搜索,既未发现可疑线索,也无法确定气息来处。午夜,庭院响起隐隐约约的欢笑声,夹杂一阵阵呻吟。两人搜寻一夜,也未找到什么线索。 第二日,两人仍是一无所获。小莹纳闷不已,第三日晚间,搜索范围逐渐扩大,一直搜到山顶,鼻息中还是有那淡淡的味道。不但庭院内侧峰下有这种气息,外侧山峰也飘荡着同样气息。小莹纳闷,顺着外侧山峰渐渐飘落,说也奇怪,那股熟悉的气息,始终不断。刚刚飘到山腰,忽然听到几声桀桀怪笑。再细听时,笑声又自不闻。循着山峰向下,熟悉的气息始终不断,且愈来愈浓烈。 小莹纳闷不已,暗忖:难道整个凤山都是这般味道? 正自思虑间,猛见一丛灌木中,冒出一股淡淡的雾气。来到附近,那股气息更加强烈。沿山腰横向巡视,发现又有四处灌木丛中冒着雾气。小莹恍然,原来整个山峰内外侧的气息,都出自这五个地方。 “难道几处是通风口?”小莹思虑,拨开浓密的灌木,里面竟是一个洞口,呼呼冒着烟气。烟气味道奇迹怪异,极有胭脂味道,又有咸腥之气,多种味道混合,其中也有那股熟悉的气息。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奇遇 秘术(6) 小莹缓缓钻入洞口,仔细向内搜去。约莫行出四五十丈,转过几道弯口,偶有声音传来。细听那声音,彷佛来自一个方向。继续向内探去,声音愈来愈清晰,气息也越来越浓烈。又转过一个弯口,前方现出光亮。悄声接近望去,小莹登时愣住。 但见弯口外,乃是一个巨大的岩洞,洞内灯火通明,花丛锦簇,洞内中央,乃是一条清澈的水溪。水溪两旁建有十几个方池,方池之间以花草隔开,方池内一对对男女裸裎身躯,有的交缠一处,有的打情骂俏,有的混合相交,整个山洞,活色生香,尽被情|欲笼罩,一派旖旎景象。呻吟声,嬉笑声,此起彼伏,说不尽的欢愉,道不尽的春色。小莹看得惊诧不已,暗叹:此处真是巧夺天工,自然天成,凤山的奥妙原来尽在这里。凝神搜寻一圈,并未发现所要寻找的目标。 小莹想想后,原路退回。出洞钻出灌木丛,又飘身来到另一个洞口。拨开灌木进入洞口,如前向内探进。半刻不到,来到山洞尽头。尽头竟分两个洞口,向侧方洞口看去,原来就是刚才看到的巨大岩洞。转首正向看去,小莹又是一愣,眼前又是一番天地,下面仍是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岩洞,修饰装点更加精致,气氛更加旖旎迷人。中央一条水溪穿过,水溪两旁各有两个方池,方池内数个男女交缠蠕动。“原来是洞洞相连。”搜寻整个山洞,仍无所获,便又回身退了出去。 再次从我一个洞口进入山洞,刚刚进入此洞,那股熟悉的气息愈来愈浓。小莹暗喜,小心来到山洞尽头,发现洞口下面仍是一个岩洞,只是这岩洞稍小一些。虽然岩洞逐渐变小,但布置却更加富有情调,莫说一般凡人难以抑制情绪,即便是小莹,情绪也有些波动。心绪平静后,冷眼观瞧,此岩洞一如前两个,方池只有两个。方池之间,以帷幔相隔,边上各有一张方形大床,一应用具俱全。左侧方池内,有一赤面老者,浑身通红,两个女子环绕左右,纠缠正酣。 细看那老者,小莹并未见过。再看右侧方池时,有一人背对小莹,披散灰白蓬乱长发,却看不到面目。但是,那股熟悉的气息似乎正来自右侧方池。这一发现,小莹禁不住热血沸腾。安定后,腾身飘向方池。待转到那人正面时,小莹不禁气往上涌。这人阔嘴翻卷,蓬发鸠面。双目阴鸷、怨毒而狠厉,犹如鹰枭。小莹再熟悉不过,原来,这人正是小莹曾苦苦追踪数日,最终却让其逃脱的“八荒淫魔”肖尘子。此时,肖尘子满脸淫|笑,鸠面纠结而起,面貌更加丑陋。面上虽丑陋无比,但身上却是肌肉虬结,道道伤疤,更显雄壮。两个女子,肌肤柔嫩,三人形成巨大反差。 看着这等场面,小莹虽然隐身,但也感到极其尴尬。转念之间,轻轻飘到方池边上。就在此时,肖尘子忽然回过头来,凝视身后。小莹一愣,以为肖尘子看到自己,再看时,肖尘子眼神并未集中在自己身上,这才醒悟自己乃是隐身。在山洞里,光线不足,任谁也无法看到自己。肖尘子瞪着怪眼,抽动鼻子,仍是有些疑虑。小莹暗道老怪物感觉灵敏,暗哼一声,慢慢接近肖尘子。老怪逐渐恢复正常,又淫|笑着缠斗起来。 就在小莹准备出手之际,忽然探到一丝异样的气息。这股气息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若有若无。“为何还有另一股熟悉气息,难道还另有其人?”转念间,小莹飘然退回到洞口,暗自琢磨一番,慢慢退了出去。飞到山顶,落到庭院,找到梅梅耳语一番,翻过山顶,两人又来到最后一个冒着雾气的灌木丛。 梅梅显得很兴奋,刚要扒开树丛,小莹急忙拉住,轻声道:“死丫头,待我将肖尘子点住,你我再进入此洞。不然,顾东顾不得西,将来麻烦。” “嘻嘻,你我不妨一同进去,我也好熟悉熟悉。” “也罢,走!” 两人转向先前进入的那个洞口,到了尽头,肖尘子仍在。梅梅乍见洞内情形,不禁十分高兴,传声道:“娘的,凤山内部真是别有洞天,两个淫婆竟未吐露丝毫。” “丫头,那灰白乱发的老者,就是八荒淫|魔。为保万全,你即刻回返,守住哪个树丛。待我点住他后,迅速与你会合。” “不如让我来做。”梅梅跃跃欲试。 “真拿你无法,也罢。死丫头,切不可大意,一刻钟后立即回返,守住树丛。” “放心,放心。本公主定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嘿嘿。”说着,隐身飘向方池。小莹少一犹豫,急忙退出。 此际,肖尘子折腾正欢,自小莹发现五处秘洞,进入探查至今已有一个时辰,老魔尽情缠绵恐怕已超过一个多时辰,至今仍旧鏖战不衰,真不愧是八荒淫魔。而那两个女子怕也是久经战阵,轮流交替,看不出一丝疲态。莺声细语,极尽挑逗之能是。 忽地—— “哈哈哈……”老魔突然大笑,随即,似乎精神大振,动作突然变得异常狂猛。一女子痛叫一声,转而浪声高昂。老魔只觉得气血翻腾,竟不能自制,似乎所有力量都在爆发,身子已不能自主。处于极端狂猛状态,老魔虽觉奇怪,却并未停止下来。须臾,“换!”老魔一声大叫,另一女子急忙接替而上。 “嘿嘿,有你好瞧!”暗道一声,梅梅悄然出了洞口。 此时,小莹小心前行。 洞内,那股气息愈来愈浓,小莹白班思索,也未想出是在何处遇到。 浪叫声,呻吟声,打情骂俏各种声音混合一起,极为淫|荡。这个山洞极为宽敞,相对干燥,闻到的气息也较为清爽。小莹缓缓探进,一边搜寻记忆,一边小心前行。越接近山洞深处,便越发凝重。洞内传来的气息,似乎比肖尘子要强大许多。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奇遇 秘术(7) 终于,小莹来到尽头。举目看去,霎时——一股热血腾地涌向心头。再看洞口下方,乃是一座白玉方池,方池内,柳盈盈、陈秋水赫然在内。两人身子裸裎,娇柔缠绕,极尽媚态。而另外一人,乃是一个俊逸老者,眉目清晰,薄嘴薄唇,面容清癯,满头白发,右腮长有一颗红痣,十分惹眼。“该死的老东西,居然是他!”小莹看到,一时之间,不由愤满胸膛。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小莹在京师郊外,解救吴昭仪、王昭仪、张嫔妃等人时,遇到的那个功力强悍的老者。而这个老者,便是江湖上难见一面的“淫医怪神” 张孝正。 “真是物以类聚,老魔尽在此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正在此时,忽然传来一阵狂笑声。 “谁人在笑?” 陈秋水道:“老哥莫去理会。” 张孝正面色一寒,沉声道:“难道凡事来到凤山之人,都不曾现身么?” 陈秋水道:“老哥有所不知,凡进入玄阴门者,虽然大部分是同道中人,但也需顾及名声,而本门也为吸引高人,光大门楣,概不相问来者名姓。” 说话当口,狂笑声始终不绝,张孝正感觉奇怪,凝神细听。张孝正不愧功力高绝,就在小莹准备接近时,张孝正突然转头,目光疑虑,四处搜寻。 “老魔真是狡猾。”小莹暗道一声,悄然上升,慢慢飘向方池前方。 “呦,老哥这是怎么了?”陈秋水嗲声嗲气。 “嘘……”张孝正示意噤声,仍旧探查。 陈、柳两人看到张孝正神色不对,也看向四周。须臾,柳盈盈道:“老哥才来两日,尚不知凤山。此山洞极为隐秘,天下无人知晓,不必如此紧张。” “莫再出声。”张孝正神色凝重,抽动鼻子不停嗅闻。 好一阵儿,柳盈盈道:“老哥有何发现?” 张孝正眉头紧锁,道:“此洞有几个出入口?” “这……原本进出一个洞口,另外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出口在何处?” 柳盈盈纳闷,道:“老哥怎问起这个。” 张孝正厉声道:“快说。”气势随声涌出。 柳盈盈顿感有些窒息,吓得娇躯一颤,面色骤变,指着方池上方的岩石,道:“岩石后面便是另一出口,只是那出口通往后山,只为各个岩洞通风,从不使用。” “哦……笑声为何不停?”张孝正沉吟一声,旋即,忽然站起身子。此时此际,张孝正预感越来越强,似乎感觉到,周围有一股隐隐约约的煞气。凌空摄来衣物穿妥,旋即,闭目凝神,细细探查。陈、柳两位,也急忙穿衣而起,面上尽是惊异之色,不知张孝正何故。 蓦地—— “两位门主快快出洞。” 一声细如蚊蝇的声音传进耳际,两人不由一震。好在张孝正在闭目探查,并未看到两人神色。迟疑间,同样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两人这才惊觉,岩洞内确实有人,只是看不到人影。二女缓缓向方池正门退去,而张孝正恍若不觉,只是鼻子在不停抽动,面色十分凝重。一刻钟左右,张孝正仍是一动不动。 忽然,但听传来一声凄惨的嚎叫,而在方池正门方向,气息似乎更浓。张孝正忽然睁开双目。好似不假思索,身形突然而起,径向方池上方的岩石电射而去,身影一闪而没。眨眼功夫,一声裂空的锐啸。“老贼果然狡猾!”小莹暗骂一声,劲风起处,但见身影一现一闪,几乎同时,也消失在岩石后。 山洞内,两道身影如电飘飞。眨眼间,但听哗啦一声,灌木丛已被冲开,一股强大的气势随张孝正一同而出。就在刚刚冲出、尚未看清周遭情形之际,一股无与伦比的劲气当面袭来。此际,身形前冲,劲气迎面而来,其速快的无法形容。暗道一声不好,想要躲避已然不及。轰然一声,前冲的身形腾然而起,冲上三丈多高。饶是张孝正应变速度极快,却也禁不住那股无法抗拒的劲气。身形冲起的同时,陡然发出咔嚓声,腿骨、肋骨尽碎。尽管如此,张孝正并未停留,借着腾起之势,运足功力,闪电般向山下密林遁去。 “嘿嘿,哪里走!”一声娇喝,梅梅闪电追去。就在身影刚刚消逝,小莹也已到了身后。抽动一下鼻子,闪身向右侧电射而去。张孝正忍住剧痛,疾驰狂奔。想不到竟在此地被袭,而且至今尚未看到对方身影。不过,他已从洞内的气息感觉出,来者功力十分强大,怕是自己都无法抵挡。满心希望遁走,却在不经意间遭到重创。此时,只觉得内腑都要离位,气血翻腾,一边疾驰,一边吐出几口鲜血。 眼看将要遁入茂密的树丛,身后劲气已经及体,张孝正大惊,扭身向外一闪,再也顾不得方向,直向侧方逸去。狂奔间,向后一望,竟看不到一丝人影,但他却很清晰地感到,身后有一股致命的劲气,始终跟随在后。张孝正拼命奔行,而那股劲气始终在身下左侧,令自己无法冲向密林。虽然看不到任何身影,但那股劲气却始终不离自己,已将他所有的逃路封死,张孝正万分惶恐。 远远看去,山间,只有张孝正一人,身影犹如一道青烟,不停狂奔。血水,随着疾奔的身形,化成一道淡淡的红带。两刻钟过去,但见蓝光一闪,身后忽然现出一道苗条身影。身影乍现,寒气便已袭至,令人气血凝固。张孝正回头一望,不禁大惊失色,那极美的姿容、淡蓝色的美眸,往事忽然涌上脑际。“魔女——”暗叫一声,惊慌之下,更是拼足气力,死命前奔。 “老淫魔,看你能坚持几时。” 张孝正哪里还能说出话来,重伤之下,吐血不止,又狂奔半个时辰,此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境。身体愈来愈冷,四肢愈来愈僵硬,速度愈来愈慢,原本涨红的俊逸面目,已经惨白如纸。喘息愈来愈重,汗水浸透。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奇遇 秘术(8) 终于,又过一刻钟,张孝正再也坚持不住,大脑昏厥,眼冒金星,再也提不起真气,就在丧失神智的刹那间,扑通一声,扑跌在山石之上。 “老东西还真有耐力,居然跑了这么久。”小莹骂了一声,上前点住几处大穴。随手操起瘫软如泥的张孝正,径向山顶飞去。 “姐姐。” 小莹一看,梅梅手中也提着一人,正是八荒淫魔肖尘子。 小莹感叹道:“凡事不可强求,无得而得,真是太有道理。” 看肖尘子面上毫无血色,身子枯萎,讶然道:“死丫头,老魔怎么了?” 梅梅笑道:“点住神穴,放干精血,自然便是这样。” “死丫头真是歹毒。” “歹毒?嘿嘿,对这等老魔,倘若制住便要至其不可再生,不然后患无穷。” 小莹叹道:“你说的是。如今怎样处置?” “嘿嘿,老魔已被我断去四肢筋脉,即便活着也无法伤人。” 小莹沉吟一声,道:“陈、柳两位看来颇为重视二人,不若问问她们。” 梅梅道:“问问是问问,还是先断去四肢筋脉。”说罢,手起掌落。张孝正仍在昏迷间,疼得身子抽搐一阵儿。小莹看罢,心道:死丫头心狠手辣,行事确实果断。 “走!”说罢,各自提个老魔,飞向山下庭院。 庭院正房。 陈、柳两人,仍是神色不定,不知发生何事。 就在此时,但听破空声传来,光影一闪,堂内现出小莹两人。啪嗒一声,两个老魔被摔在地上。 陈、柳二女大惊,细看时才认出是肖尘子与张孝正。看到两个老魔如此惨景,两人面色发白,不知所措。 “齐姑娘,这是……”柳盈盈惊慌道。 小莹轻轻一笑:“两位门主切莫惊慌,可识得二人?” 柳盈盈迟疑道:“本门该不问来者名姓,还请姑娘见告。” 小莹道:“鸠面者,乃是‘八荒淫魔’肖尘子。而这俊逸老者,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江湖人称‘淫医怪神’ 张孝正。” “什么!肖尘子?”陈、柳二人几乎异口同声,骇然失色。 “正是此人。” 陈秋水道:“张孝正虽然听说,却从未谋面,原来竟是他,怪不得……” 小莹笑道:“怪不得功力强悍,耐于久占,对否?” 陈秋水尴尬,道:“要说此人确实与众不同,我与柳妹废了两日功夫,仍未采补到一丝一毫,反倒被这老怪折腾得甚是狼狈。哦……两位姑娘为何认识这两个老魔?” 小莹道:“此事说来话长,肖尘子曾被擒住,但却让其逃脱。本姑娘曾追踪数日,最终也未追上。想不到偶然路过凤山,居然碰到这两个老怪,真是出乎意外。” 陈秋水迟疑一下,道:“不知姑娘如何处置?” 小莹笑了笑:“门主之意如何?” “这……”陈秋水口里不说,但面上有股遗憾之色。 小莹道:“依玄阴秘法,能遇到功力高深者采补,对门人极有好处,两个老怪功力不凡,倘若杀之,甚是可惜。倘若不杀,又难解我恨。呵呵,死丫头,你可有两全其美之策?” 梅梅诡笑一声:“断其四肢,截去筋脉。如此,虽然功力仍在,却无法遁逃。” “这……岂不有些残忍?”小莹故作惋惜状。 “嘿嘿,猫哭耗子假慈悲。” “死丫头若不说明,你能短寿么?” “嘻嘻,本公主如此,也是为感谢两位门主,如其不然,便将两个老魔碎尸万段。” 陈、柳二女听罢,喜道:“多谢两位姑娘。” “不必客气,两个老魔只有真气,而身不能动,两位门主只当玩偶罢了。”梅梅说罢,出指点醒两个老魔。二人醒来后,张口吐出一口淤血,凶恶的双眸,放射骇人的光芒。陈、柳两人看罢,不禁轻颤几下。 “嘿嘿。”梅梅诡笑几声,道:“两位不必瞪眼,若非看在两位门主面上,此刻你二人恐怕早已变成碎肉,本魔煞虽然断了尔等四肢、筋脉,但也是为了你二人好。一个称为‘八荒淫魔’,一个称为‘淫医怪神’,今生留在玄阴门,当是最好不过。” “臭丫头,你是何人?”张孝正厉声道。 “嘿嘿,魔门,魔煞。” “你就是魔煞?” “当然,如假包换。” “哼!”张孝正怒哼一声:“老夫不查,栽到你手,日后……” “没有日后了,你们两人还是好好伺候陈、柳两位门主吧。” 陈、柳两人听罢,尽管对男女韵事习以为常,也不禁觉得有些讪然。 “据说张老怪医术不错,日后还要来打扰,嘿嘿。” “放屁,老夫但能恢复,便要取你狗命。”张孝正狂吼道。 梅梅一瞪眼睛:“娘的,本魔煞若不给你厉害尝尝,你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说罢,出指如风。张孝正只觉得几处穴道一疼,登时,浑身痉挛,转而,只觉得气血上涌,浑身将要涨裂,脸面登时变得紫红。须臾功夫,连带筋骨都膨胀起来,好似有无数虫蚁在啃食爬行,奇痒、奇痛、犹如百爪抓心。 “啊——” “啊——该死的丫头,我要杀了你——” “让你吼叫,再让你尝尝分筋错骨手法。”梅梅说罢,又出指点了几处穴道。刚刚点出,忽见张孝正膨胀的身子,又疾速收缩,就在收缩时,但听张孝正一声凄厉的惨嚎,脸面、手掌、脚踝等处,已经渗出血来。身子不停抽搐,双目血红,快要突出眼眶。 “啊——老夫……” “啊——” 惨叫一声接一声。 就在张孝正即将昏迷之际,梅梅及时收手。好半晌儿,张孝正换过神来,已是双眸溢血,恐怖骇人。陈、柳二人哪曾想到梅梅如此狠辣。柳盈盈想起曾经挑动丐帮弟子围攻赵明义时的情景,觉得有些可怕。暗道:“亏得当时并未惹怒这丫头,不然……” “嘿嘿,老怪感觉如何?倘若老实一些,本魔煞从此不与你计较。” 张孝正瞪着血红的双眸,怒道:“臭丫头,老夫……”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奇遇 秘术(9) “住口,若再言语,本魔煞让你生不如死。”梅梅眼冒煞气。 哇地一声,张孝正又吐出一口鲜血,张了张口,再未出声。肖尘子看罢,耷拉脑袋,一声不吭。暗自运气,竟感觉丹田空空,一丝真气也无。老魔怪眼冒着狠毒的光芒,但看梅梅狠辣的手段,却未敢出口,只在心里暗暗咒骂。 “嘿嘿,老魔是不是没有真气?精血枯干,需慢慢调养。” “你……”肖尘子怒气攻心,口角又溢出血来。 “吃了我?嘿嘿,这辈子怕是妄想了。若按以往脾气,当初对本魔煞出言不逊,本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念及两位门主恩德,便饶你一条狗命。”梅梅非常得意,想起同幻天到断魂谷,自己差点死在肖尘子手中。如今,前后易势,形势颠倒,感觉煞是舒畅。 “死丫头,莫再啰嗦。” “嘿嘿。杀不得杀,总觉得欠缺什么。” 小莹道:“武当离此不远,若要泛狠,自去杀便了。” “嘻嘻,过几日再说。” 陈、柳二人听罢,好像已感到梅梅笑容内后的煞气,不禁直犯嘀咕。眼前这个女子,如今在江湖上可说是无人不知,看着美丽无双,却是无比狠辣,杀人如麻。两人都知道,武当山曾被两人袭扰,死伤数百。武当三仙都伤重不敌,加之少林四尊之“拳尊”静玄,也被小莹削去头皮,斩去左臂,重伤而回。种种情形,莫不说明,二女来此或许真是路过,其目标所指便是武当。陈、柳两人越想越心惊,二女恐怕只是在凤山暂时歇脚而已。得知眼前两个老者,竟是昔年名闻天下的淫魔,那是何等功力,竟被二女轻易捉住。这两个妖女,功力实在不可想象。 “两位门主,此事到此为止,两个老魔虽然无法再展功力,但内功仍在,对两位而言用处多多……呵呵,不会耽误交融采补。还请两位善用,让其在此自生自灭,也算他们功行圆满、找到真正归宿了。” 柳盈盈媚笑道:“谢谢两位姑娘,张老哥真是不错。” 张孝正听罢,冷哼一声,面上尽是愤怒之色。 小莹、梅梅走后,柳盈盈上前扶起张孝正,嗲声道:“老哥身份如此神秘,原来竟是当时高人,咯咯……日后有得你享受。”说罢,眼见张孝正怒目而视,便伸手往其身上施展技巧,肆意捏弄。片刻,直到张孝正面色发红,又道:“老哥何必苦恼,人生在世须尽欢,莫使金樽……咯咯,应作:莫使金身空对月,咯咯……”一阵儿媚笑,张孝正已然不能自制。 肖尘子看罢,暗叹一声。此时此刻,虽然身处温柔乡,却感到无法忍受,气闷难当。一生纵横天下,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陈、柳二人相顾一笑,好似得到无上宝贝,眼见张孝正兴奋神色,急忙抱起两个老魔,推开暗门,没入不见。 房内。 小莹、梅梅手脚相连,通气练功。 几日来,两人琢磨功法,竟颇有心得,真气运行愈加舒畅。午夜时分,二女行功完毕,双双睁开美眸。小莹轻舒一口气,道:“真是万法归宗,法法相通,想不到玄阴秘籍竟有这等用处,疏通阴阳二气,固化泥丸,身体更见柔韧。” “嘻嘻,他日给师父用上,不知是何效果。” “莫不要无法自制,一泻千里。” “不可,不可,你我还是小心施展,省得师父精尽人亡。” 小莹笑道:“亏你想到这个,你师父何等功力。” 梅梅道:“姐姐,倘若大师娘、二师娘知道,你我是否传授呢?” “死丫头,这等美事怎可藏私。” 梅梅诡笑道:“我只是担心师父,并无藏私之念。” “哦……还算你有良心,也不枉幻郎收你为徒。” 梅梅邪笑:“姐姐感觉如何?” 小莹拍了梅梅一下,骂道:“假若魔门都如你一般,那便是第二个玄阴门了。” 梅梅连连拍手:“技艺功法,存乎一心,嘻嘻。” “难得你说出存乎一心。” 梅梅撇嘴:“姐姐小看人不得,我虽不博学,但也是有心人。” “看你那心啊,也不知用在何处。” “用在何处,姐姐知道便可。嘿嘿,让我给姐姐松松筋骨” 小莹推拒,怎奈被梅梅抱住。道:“死丫头莫再施那手法。” “不用怎能快乐,嘻嘻。”说罢,细心地捏弄起来。小莹微笑,自是享受。慢慢地,觉得浑身舒泰,气息顺畅,真气运行也异常活泼。等到梅梅手法一变,登时觉得情如潮涌,面色粉红,几乎无法自制。 “死丫头停手,再不要……” “嘿嘿,停手不得。” 啪啪两声,梅梅挨了巴掌。“死丫头愈来愈娴熟,真是令人难以自制。” “姐姐莫再出声,今日好好伺候伺候你。”说罢,更加用力,从头到脚,拍捏起来越加细心。小莹沉醉其中,好似电流簌簌流过,酥|麻轻颤,舒适至极。三刻钟后,换做小莹。梅梅闭目仰躺,口中哼着小调,煞是惬意,犹如神仙一般。半个时辰,两人洗漱完毕,裸裎相拥,甜蜜睡去。 随后三日,陈、柳两人先后来看小莹与梅梅,言称山后岩石间有一泉眼,泉水异常炙热,世间难见。不但一般人无法承受,即便功力如陈、柳二人,也无法适应。用舀子淘出泉水,冷却也是极为缓慢。二人不知何故,想那泉水怪异,必有其特异之处,当是一处灵泉。或许对习武之人有用。两人听罢,知道两人乃是表示谢意。待陈、柳二人走后,小莹与梅梅急往后山而去。 经过好一阵儿寻找,两人才在山脚下极为隐秘的岩石间发现泉眼。泉眼四周,乃是乳黄色岩石,像是钟乳石一般,许是泉水长期喷涌,十分坚硬。 小莹嗅闻一阵,不禁大喜。悄声道:“死丫头,此泉在两峰交叠最低处,本该是极阴之地,但阴极生阳,合两山之阴,遂成至阳之泉。你我吸纳地心寒母精气甚多,总有寒气上涌,而今正好吸收灵泉精华,以便缓解阴寒气息,若是灵泉精华深厚,或可完全化解至阴至寒之气。”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奇遇 秘术(10) “如何吸纳?” 小莹沉吟道:“此灵泉极热,若按魔功法要,你我该运起阴魔两级罡气,慢慢适应之。吸纳时,仍取通气之式,一同行气共同吸纳炼化。” 梅梅笑道:“倘若只是一般泉水,便只当沐浴好了。” “切莫胡说,此泉极不平凡,定有大用。” 梅梅一吐香舌,道:“依你便是!单是热气便难以忍受,怎生进去?” “慢慢探进。” 随即,两人脱去衣物,双手相连,运起阴魔两级罡气,缓缓飘到泉眼上方。此泉之热无以复加,两人适应三刻钟,才逐渐向下。当接近泉眼时,已过了三个时辰。而当进入灵泉水时,已过五个时辰。二女心无旁骛,早不知过去多少时间,一心想着增进功力。 终于,两人全身而没。纯洁娇柔的躯体,滚烫清澈的泉水,乳黄色的岩石,显得异常和谐,好似亘古以来,便是如此情景。长发在水中飘动,娇躯在水中轻动,晶莹玉透,不可言喻。谁能想到,如此美女,竟是令人闻之色变的魔女。 翌日清晨,泉眼喷涌更速。二女已经沉在泉眼正中,随着泉水喷涌而上下起伏,此时,两人股股相交,身子贴紧,双手按在对方背后,犹似母女相拥。许是两人练功习惯,此番浸入泉水,仍是如此。细细看去,水中二女更加柔嫩细腻,犹如璞玉剥离,温润透明。水面,咕咕冒泡,好似沸水,雾气更浓、更热。 一连五日,二女情形依旧。 十日头上,水面不再沸腾,雾气减淡。 傍晚时分,二女缓缓升到水面。躯体慢慢分开,旋即,双手相接,悬空而立。约莫两个时辰,但听一声呼吸,二女慢慢睁开双眼。只在这一刻,二女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呼:“两极合一,神功初成!”话音未落,二女猛然抱在一起,相互抚摸,喜不自胜,诸般感触无法言表。 “阴魔无极罡气,终于初成。”小莹极为兴奋。 “两极罡气合二为一,哈哈哈……”梅梅大笑不止。 好久,两人分开,互看之下,不禁怔怔出神。但看对方上下,肌肤更加娇嫩,无一处不清,无一处不清澈透明,比之婴孩肌肤都要细腻十分,表面泛着荧光,清洁胜玉,无法形容。两人再度拥在一起,爱怜抚摸,竟喜极而泣。 良久。 “死丫头,你我现在虽踏入魔功极顶,但也只是刚入初境,尚需不断精进。” “姐姐,这难道是真的?” “千真万确。” 梅梅道:“那比师父如何?” “死丫头何意?”小莹一愣。 “嘿嘿,这……我曾说过,待我练成神功,要与师父一比高下。” 小莹狠劲拍了梅梅一下,骂道:“不敬师长,罪该万死。” “嘻嘻,我只是印证一下而已。” 小莹道:“以你现在功力,或许再加少半个,才可与幻郎一较高下。” “什么?”梅梅一愣:“还要加上半个?师父功力岂不是……” 小莹笑了笑,道:“幻郎功力已经接近极境,再进一步便将突破最后一层。功力达到一定境界,仅凭自身之气突破极为困难,尚需机缘奇遇,或是有外力激化,才可一举冲破最后关口。据幻郎言称,冲破最后关口,才真有可能天下无敌。” “唉……看来还要多费功夫勤加习练。” 小莹道:“死丫头莫要沮丧,女子体质先天不足,毕竟有所限制,若不经生死洗礼,你我万难赶上幻郎了。” 梅梅笑道:“赶得上赶不上,无关紧要,只要师父不飞升天外,那便足矣。” 小莹嗔怪道:“死丫头变化真快,刚才沮丧,此刻倒无忧无虑了。” “嘻嘻,经姐姐开导,想起昔日被师父折腾得死去活来,也就算了。” “原来是要报复,你个臭丫头。”说着,但听啪地一声,梅梅哎呀一声,顿觉屁股火辣辣疼痛。 “姐姐下手真重,若不……” “啊……臭丫头住手!”小莹也是痛呼一声。 两人大呼小叫,扑通一声,再次落进泉眼。此番进入水中,感觉泉水好似异常温和,再没有炙热之感。两人在泉水里嬉闹,不觉间,竟已用上玄阴秘籍手法,不一刻,便逐渐安静下来。两人相依相拥,神情迷离,吐气如兰,双双沉浸在难以言状的舒适之中。 午夜。 两道身影飘然而起。夜色,漆黑漆黑;娇躯,极柔极嫩。凤山,仍旧沉浸在旖旎的气息之中。娇喘,呻吟,浪笑,在庭院回荡。一切,都已化入不变的欲情里。只有山风在轻轻吹拂,小溪潺潺,默然记述万物流变,细细描绘无痕的历史。 房内,空无一人。桌上,一方信笺,只有“后会有期”四字。陈秋水、柳盈盈看罢,轻松中似乎有种怅然若失之感。淡淡的清香,在房内飘荡。两人叹息一声,落寞之感油然而生。何时能如两个魔女,任意驰骋天下。 奕州西北。 玄都山。 四座高峰环视,远远望去东方青冥山,碧绿形如青龙;南方凤凰岭,山岭赤红振翅欲飞形如朱雀;西方白虎山,长年积雪,状如白虎;北方玄武峰,色呈墨绿,几近黑色,峰峦高低起伏,犹如龟蛇玄武。四峰连绵,云雾缭绕,高入云天。诸峰高峻挺拔,层峦叠嶂,横亘天际。峡谷内,雾霭沉沉,犹如日之“蒙谷”。层层云雾,好似云梯。但千百年来,进山者少有生还之人。鬼山之名,名闻遐迩,绝少有人擅自闯进山里。 六道苗条身影在密林间穿行,忽而腾身,忽而隐入密林。一道灰色身影紧紧辍在后面,在林木间飘身游走。山势愈来愈险峻,雾气渐浓。潜行数十里,前方赫然出现一座高山。其形如龙,高接云天,势若倾天而下。 “速告主人,此山乃是青冥山。” “春姐,小心。” 一刻钟,六道身影驰到峰前,但见山峰底部溪流蜿蜒,顺着山峰边缘一直向山外流淌。众人嗅了嗅气味,辨识一下方向,沿山峰底部,顺溪流小心探进。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奇遇 秘术(11) 六女又行出二十余里,前面豁然开阔,一片山峦映入眼帘。但见山峦高低起伏,连绵不绝,林木广袤,枝繁叶茂,葱翠如洗。众人无暇观景,相继向前奔行。大约一刻钟左右,山林渐渐稀疏,抬眼望去,前方乃是平坦的山麓。 众女藏密林,躲在山石后,小心观瞧。 春女道:“姐妹们,我等仅到过这里,不知道前方情形。” “莫要出声,等待主人回返。” “坤姐,难道主人自己去了?” “嘘……不可大声说话。”坤女示意噤声,又悄声道:“主人吩咐只在这里等候,我等再弄些草木,小心隐藏。” 夏女道:“主人来到这里,怕是又要闯进凌云宫了。” “主人说先来探查。” “哦……怕是大战将临。” “早晚必有一战。” 秋女道:“不知最终会花落谁家。” “主人信心盈满,魔门终要与两宫平起平坐了。” 坤女晃动手指:“小心说话,切莫大声。” “坤姐,此处恐怕不是凌云宫老巢。” “即便不是,也要万分小心。” 春女道:“冬女,主人与你呆了数日,可曾说过怎样对付凌云宫么?” “从未提起。” “呵呵,未提起这个,怕是日日提起那个吧。” 冬女面现喜色,道:“提起哪个啊?” “故弄玄虚,你自己不知?” “不知,不知。”三女连连摆手。 “看你如今模样,又娇嫩一些,一定是得到主人滋润。” “嘻嘻,尔等自己想去。” “看你得意模样……唉!” 坤女道:“莫再吵吵,立刻行动。” 冬女吐吐香舌:“是,坤姐。” 青冥山顶。 幻天一袭灰色长衫迎风飘动,凝视群山,细细思考。 “四座山峰,分列四方,为金、木、水、火……中土空旷,藏风不足,北方玄武阴冷,西方冰雪覆盖,南方凤凰岭,孤阳面南失去依托,按理说凌云宫当在中土,南北西三方不利,东方是否……山谷狭长,形与势落差极大,当在何处呢?”思虑到此,目光定在白虎山与玄武峰。远远望去,两座山峰毗邻,山壁相交处,云雾缭绕,层峦叠嶂。即便在远处观望,也可见山麓平缓,峡谷幽深。 “难道凌云宫就在白虎山与玄武峰相交处?哦……阴极生阳,阳极生阴,乾位处阴,阴阳相合……”幻天仔细思虑,转而,嘴角浮上一抹淡淡的冷笑。笑意仍在,身形已杳。白虎山与玄武峰交叠,山谷内雾霭沉沉,确如日之“蒙谷”。层层云雾,好似云梯,谷内情形尽皆掩藏在云雾之中。 “好一处所在!” 幻天隐身悬在谷口上空,暗赞一声后,倏然向玄武峰顶逸去。峰顶,寒气森森,冷风吹拂,对面白虎山,覆盖厚厚的积雪。向下望去,云雾掩盖下,隐隐浮现一层绿意。飘身向下五百余丈,山气逐渐温暖。峭壁间,灌木稀松,黛色点点。又向下四百余丈,再次凝神俯瞰,幻天不由一震。 但见峰下,隐隐现出山谷轮廓,云雾中,林木茂密。自谷口到山谷内,逐渐开阔,峭壁也越加险峻。通往谷内有两座山壁,形成三重进深,两座山壁既为谷内屏障,又遮挡住谷内情形。幻天看罢,再向下五百余丈,落在峭壁岩石上俯视,但见谷内里端,隐约可见一座座房屋,房屋星罗棋布,内含五行方位,总括为九宫布列,中宫方圆广阔,其余八宫拱卫。九宫之外,各有相交辅道,纵横连署。 “真是绝佳之地,比之赤莽山犹有过之。” 幻天暗自冷笑,又向下六百余丈。凝神看去,谷内两侧峭壁,建有高低两重亭阁。每个亭阁内,均有几个模糊身影。见状,幻天十分感慨:“防范之严,神霄宫相形见绌。”转念之间,捏下一块山石,抖手向近处亭阁掷去。 砰地一声,随即—— “嗡——” “嗡——” 一阵警铃声,各个亭阁内身影顿时不见。 “倘若深陷此谷,除非硬闯谷口,将万难逃脱。” 警铃停止,谷内又恢复安静。一切不变,似乎不曾发生。再次投掷石块,警铃又响,而谷内却无丝毫变化,再投几次,幻天暗暗赞佩。凌云宫,不愧屹立江湖数千年,处惊不变,应对得法,不见丝毫混乱。“防地,防壁,焉能防空?”思虑间,身形已向谷内落去。接近中宫广场,双脚刚刚踏上地面,但听一声刺耳的警铃过后,嗖、嗖、嗖……一阵箭矢激射而来。 幻天腾身而起,疾速飘向周围巨树,但刚刚接触枝叶,陡见枝叶内光芒一闪,刷、刷、刷……又有数十支利箭射出。箭矢来势劲力强悍,速度极快,锐啸声中,破空而去。幻天躲过,飘身直上空中。“如此阵势,若非本教及功力高绝者,万难躲过。嘿嘿,本教暂时放过这里。”思虑甫毕,手掌颤抖几下,但听轰然一声,适才接触的巨树,已在劲气撞击下连根拔起,转瞬间,巨树冒出一团烈火,熊熊燃烧起来。 “外敌进入——” 终于,谷内传出尖厉的呼声。登时,箭矢自四面八方涌来,交织激射。巨大的广场四周,烟雾涌出,转瞬之间,整个广场尽被厌恶笼罩。身处其中,已无法辨识方位。幻天腾身向上,俯瞰山谷,见状之下,也不由暗自惊讶。广场,箭矢如雨,锐啸声充满山谷。但自始至终,也不见一个人影。 “凌云老祖怎地不见,难道是龟缩不出,还是不在宫中?也罢,便烧他个天翻地覆!”幻天暗骂一声,一不做二不休,凌空下击,一株株巨树在轰鸣声中,栽倒、起火,不到一刻,广场四周巨树已毁去大半。火势逐渐猛烈,谷内浓烟滚滚。然而,除了箭矢声交织一片,仍是看不到一个人影。 半刻钟后,谷内最外层山壁,又是警铃大作,随即,火势腾起,间杂一两声惨嚎。明桩暗哨,已有数人身首异处。房屋相继倒塌,燃起熊熊大火。谷外,远远可见山谷上空,青烟弥漫天空,直上天际。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奇遇 秘术(12) “坤姐快看!” 秋女一声娇呼,众女急忙向前看去。 夏女道:“起烟处在白虎山与玄都峰之间,难道凌云宫就在那里?” 春女道:“这必定是主人所为。” 竹女笑道:“不是主人所为,天下间谁还有这等胆量。” 梅女道:“看来主人定是要与两宫决战到底了。” 竹女道:“两宫一灭,我等便可自在逍遥了。” 梅女道:“说得轻松,即便没有两宫,还有江湖各派。” 竹女撇撇嘴:“嘿嘿,各派又能奈我何等。” “小心总不会错,各派中人明里仁义,暗里龌龊,还是小心一点。” 秋女道:“不若杀光便了,省得烦心。” 夏女叹道:“天下之大,门派不计其数,杀得过来么!” “凡参与剿魔之门派,逐个灭尽。” 梅女道:“有伤天和,有伤天和。” 竹女撇嘴:“亏你说的出口,属你杀得多。” “是么?” “别再装傻充愣,哪次不是你先行动手。” “嘿嘿,我只是手痒,忍耐不住。” “忍耐不住?主人临幸时,也是你排在前头,这也是忍耐不住?” “莫说此事,莫说此事。我等姐妹不论谁先谁后,也都赶不上冬女。” “谁让冬女最小,长得又招人喜爱。” “此言差矣,不是招别人喜爱,而是主人喜爱。” “坤姐,冬女功力后来居上,大有超过坤姐之势了。” 坤女盯着前方,随口答道:“都是姐妹,应该,应该。” 众女相视一笑,再看冬女时,便都沉静下来。 冬女神色焦急,暗自念叨:“主人千万小心,万万小心。” 正在此时。 一阵破空声由远及近。 众女本以为是幻天回返,待向前望去时,不禁一愣。只见前方林木下,忽然现出几道身影。细看下乃是四个老者,四个老者面貌奇特,各个神色讶异,正向前方观望。其中,一个怪人身着蓝衫,面色煞白,鹰眼细长;一人身着红衫,赤红脸膛,双目凶光爆射,手戴蚕丝手罩。两外两个怪人,一人身着红袍,鹰眼泛着红光,鹰鼻阔口,颅骨突出,脸面凹进脸颊,阴森可怖;一人身着黑色长袍,面色青白,双目赤红,仅剩一条右臂。 众女看罢,几乎同时出声:“三界灵神,鬼庄四煞!”众女并未看错,原来,众魔女曾随同幻天与鬼庄发生激战,对前两个怪人很熟悉。他们正是鬼庄三界灵神,身着蓝衫的为天灵神,红衫的是人灵神,而地灵神在徽州激战时,被小莹所杀。另外两个怪人正是天煞和仅剩一臂的星煞。 众女出声虽小,但那几个怪人几乎同时向众女隐身处看来。蓝衫怪人稍一犹豫,举步走来。另外三个亦步亦趋,也一同而来。众女虽无惧色,但也感到紧张。还是坤女镇定,就在四个怪物刚刚走近,带领众女出了灌木丛,一同现身。几个怪人见状,也是一愣。旋即,看到面前乃是魔门魔女时,三界灵神不禁眼露凶光。 冬女开口道:“原来是三界灵神与鬼庄四煞。” 人灵神双目凶光爆射,收缩蚕丝手罩,缓步向前,冷声道:“妖女居然活着。” “乌头化骨碱虽毒,还不至于要命。” “今日便送尔等一程。”说罢,人灵神阴阴一笑,迈步上前。众女似乎早有默契,移形换位间,天魔无极阵已经摆开。此时此刻,众女目不斜视,阵势奇诡,自然生发的强大气息登时弥漫开来,寒意四溢。七柄宝剑熠熠生辉,闪着寒光。人灵神忽然顿住,众女散发的气息,只在转眼间,已将周遭空气凝结,森冷异常。 “人灵神,尔等若是单打独斗,恐怕支撑不了几招,想要活命,还是群上吧。” 冬女轻描淡写,此刻,原本稚嫩的娇面,已然挂上无比的沉静,沉静中暗含极端冷酷。单单一个女子,恐怕显得柔弱,七人合起来,却有着撼天震地的神威。不但人灵神感到震惊,便连天灵神等三人也惊讶无比。 “哈哈哈……”人灵神一阵狂笑,沙哑道:“即便姓卢的小子,也在本灵神的掌下九死一生,尔等几个黄毛丫头,胆敢与本灵神相抗,真是自不量力。虽说庄主严令不可与魔门产生冲突,但在此处,本灵神便先铲除鬼庄的障碍,送尔等归西。”说罢,猛然踏前一步。 “一剑震乾坤!” 坤女娇喝一声,七柄宝剑剑尖同时向外一点,。 “如此剑招,又吓唬谁来!”人灵神轻蔑一笑,正要踏步向前,忽地,脚步尚未迈出,但觉一股无俦的剑气激射而来。剑气无声无息,无形无影,尚未有何反应,夺命的剑气已然及体。人灵神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大惊之下,骤提功力,疾速闪避。饶是人灵神躲得及时,但听刺啦一声,红衫已被穿透七个窟窿。肋间,血水涌出,顺着一角滴落在地。 只这一招,不但人灵神大惊失色,天灵神等人也是大吃一惊。人灵神何等功力,在众女轻描淡写的一招之下受伤,真是前所未闻,实难相信。而就在人灵神刚刚躲避开后,尚未站稳之际,七柄宝剑带着寒光,在快得不能再快的刹那,已将人灵神围在核心。 天灵神大怒,与天煞、星煞几乎同时,掌势一起,突向众女攻来。三人掌势何等强大,就在三人攻来的瞬间,春、夏、秋三女剑光一分,仍将人灵神困在阵中,而坤女、冬女、竹女、梅女四人疾速分绕,霎时组成另一天魔无极阵。剑光闪耀中,突进疾退,电光石火间,已然攻出数招。天灵神、天煞、星煞刚刚攻出,便被卷入剑光之中,尽管功力高绝,也在奇幻莫测的剑气下,只能自保。打斗瞬间开始,又在瞬间停止。双方分作两阵,严阵以待。 鬼庄四人,被围在剑阵中,但见剑阵稀疏,实则蕴含无穷变化,众女之间,牵一动而全动,连绵相合,招招相连,式式紧扣,真力劲气聚合而发,饶是天灵神与人灵神两个单人功力强过众女,但在无极天魔阵下,也感到难以应付。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密探玄都山 相持片刻,坤女冷冷道:“人灵神,魔门、鬼庄早有约定,互不干涉。如今,打斗尚未真正开始,本魔女事先言明,无极天魔阵一旦发动,不死不休,尔等必死无疑,实话说,至今未有逃脱者。顾及柳门主与我家主人约定,此次不与尔等计较,倘若执意相残,那便只有一决生死了。” “哼,真是大言不惭!”人灵神冷哼一声,道:“天魔阵又能如何,此番定要将尔等碎尸万段。” 坤女听罢,平静下来,道:“难道你执意挑起事端?” 人灵神狞笑一阵,道:“不是如何,是又如何?鬼庄难道怕了魔门不成!” 坤女面色一寒,沉声道:“春、夏、秋女听令,即刻发动,格杀勿论。”声落,不见应声,三女同时动身,剑光突起,比之先前大盛数倍。这一开展,三柄宝剑在瞬间凝成一团光网,转动的身影也在瞬间形成淡淡的光晕。光晕迷蒙,早看不到三女影像。光网突进,疾速闪灭,无俦的剑气在光网之中纵横穿掠。 人灵神乍见突变,不由厉吼一声,巨掌突发,掌影漫天弥漫开去。登时,光网与掌影相接,划成丝丝碎痕,幻灭间,径向人灵神快速罩去。 这一番景象,看在天灵神等三人眼中,不禁瞳孔睁大,这是何等剑阵,怎有如此神威。就在三人愣神之际,光网已经压到人灵神头上。生死一发间,人灵神大吼一声,顿将毕生功力全部使出。掌势大盛,势若雷霆,但光网依旧如常,没有丝毫减弱,只是突进速度稍缓,不过,尽管速度稍缓,仍然快速无比。 刺啦一声—— “收阵——”就在紧急时刻,坤女忽然娇喝一声。 随着坤女喝声,半空里光芒一闪,光网登时敛去。打斗快速无比,只在几个呼吸之间已经结束。但看人灵神周围,春、夏、秋三女持剑而立,面带杀气,目光仍紧紧盯在人灵神身上。此刻,人灵神衣衫碎裂,面色青白,左肩被削去一大块皮肉,鲜血涌出,筋骨外露。前胸后背,道道剑痕,血口外翻,几乎成了血人。 坤女面色冷清,沉声道:“人灵神,感觉如何?” 此时此刻,人灵神无言以对,目光虽然凶狠,但似乎早已失去强悍之气。适才,天灵神本想出手相助,但在三女那种奇幻剑光下,稍微犹豫间,已经打消了动手的念头。万万想不到,双方前次冲突,众女功力与现在相比,还有不少距离。短短一年多,竟有如此惊人的进步,实在无法想象。 尽管心中惊讶,甚至有些不服,但仍忍住,道:“众位魔女,我等本是为探查凌云宫而来。奉本门门主之命,鬼庄与魔门暗中为友邻,与众位发生冲突,实非本灵神之意。今日之事不若就此揭过,你看如何?” 坤女面色稍缓,道:“天灵神还算明理,虽然魔门与鬼庄曾有冲突,但冤家宜解不宜结,和则共存共荣,战则两败俱伤。春、夏、秋三女回来吧。” 夏女应了一声,三人闪身,站在坤女身后。星煞急忙来到人灵神身边,掏出金疮药,为其敷上。此际,人灵神再也没有狂妄之态,暗含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天灵神看罢,不禁轻轻摇头。 空气中充满烟尘味道,天灵神远望,问道:“诸位,凌云宫为何起火?” 冬女道:“主人所为。” 天灵神一怔:“卢教主只身前去?” “当然。” 天灵神轻吟一声,道:“看这弥天烟雾,火势定是不小。” 忽地—— “火势虽大,却未能烧尽凌云宫。”声音细如蚊蝇,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鬼庄四人同时一惊,急忙四顾。转首之际,但见空中光影一闪,面前倏然落定一人。无形的气势,压向天灵神等人,转瞬间,四人顿觉呼吸不畅,将要窒息。人灵神承受不住,哇地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四人在压力下,迅速向后退去,直退出三丈左右才停下身来,晃了几晃方才站稳。压力减轻,天灵神不由色变,仔细看时,那副面容再熟悉不过。 “原来是卢教主。” 幻天扫视一眼,冷声道:“人灵神,乌头化骨碱是否还用?” 声音极寒,煞气阴冷,人灵神不禁轻颤,怪眼一番,仍怒道:“正是。” “若非同柳残生有约,尔等今日便将永远葬在此地。看你全身剑伤累累,必是自不量力,同七大魔女过招了?” 人灵神冷哼一声,并未言语。 坤女道:“主人,适才虽然过招,但已尽释前嫌。” “哦……如此甚好!”说罢,幻天冷眼扫视,目光直透心脉。寒声道:“本教与柳残生有约,见到本教为何不拜?” “呸!杀便杀,哪个要拜你!”人灵神怒道。 “天灵神呢?”说着,又看看天煞与星煞。接触幻天目光,两人只觉背心发凉,寒气直冒。那目光虽不凌厉,但总觉得寒冷如冰,令人惊恐。 天灵神轻咳一声,趋前几步,拱手道:“鬼庄天灵神见过教主。”天煞、星煞虽不情愿,但也上前几步,拱手而拜。 “哦……罢了。”幻天挥挥手,道:“尔等欲往何处?” 天灵神道:“凌云宫。” “难道不怕凌云老祖?” 天灵神诡笑道:“老祖现在尚不知门主之意,去去无妨。” 幻天沉吟一声:“只怕老祖不在宫内。” 天灵神道:“即便不在,我等也前去看看。门主带了一封手书交予老祖。” 幻天道:“如此便去吧,不过,现在凌云宫内一片火海,但愿尔等好运。” “凌云宫防范极严,犹如铜墙铁壁,自古以来,被困者无一生还。” “本教便是首个生还者了?” “这……教主功力超绝,自是不同他人。” “柳残生也会如此,不然,想要争霸天下,难上加难。” “但请教主放心,本门门主早有计策。” “事在人为,天随人愿,两者缺一不可。” 天灵神道:“教主若无事吩咐,本灵神去看看。” 幻天道:“柳残生现在何处?” “这……”天灵神迟疑,道:“门主不在庄内,恐怕已往荆湘去了。” 幻天摆摆手:“尔等去吧。” “教主保重。”天灵神拱手,带领三人快速离去。 冬女道:“昔日仇敌,今日竟给主人拜礼,真是奇怪。” 幻天笑道:“利益交换而已,或许他日又成仇敌。” 坤女道:“主人,我等将向何处?” “你们七人分作两队,探查凌云宫各个出路。” 坤女迟疑道:“主人,老祖若不在宫中,必是已去中原,倘若太女等人遇到,岂不危险。” “此时再去也已不及,但愿上天保佑吧。尔等探查两日,然后再做道理。” “是,奴婢遵命。” 两日后。 坤女等人回来,看其沉闷神色,幻天已经明了。坤女刚要说话,幻天摆手,道:“尔等不必再说,本教已知结果。若凌云老祖在宫中,不会不出。想必已往武当方向而去。对了,尔等上次跟随胡无信与邱月娥,走的是何方向?” 春女忙道:“由此奔西南,经川境取荆湘,到荆州再往湘江。” “所去方向终是荆湘……武当。” 坤女惊道:“什么?老祖去了武当,那太女与公主岂不……” “现在动身也已不及,我等沿你们上次所行线路行进。” 坤女道:“主人,为何不及早赶去?” 幻天道:“倘若已发生激战,甚至……甚至发生不测,即便赶去也已无益,唯有希望太女等人平安无事。本教精力不在什么武林大会,而是两宫首脑。倘若各派遭受重创,必定回返老巢,沿途或许能够遇到逃窜之人,我等正好截杀。” “奴婢明白。” 幻天道:“尔等分作三组,沿途搜索,本教与冬女殿后。但有消息,立刻来报。” “是,主人。”坤女说罢,命令夏女与秋女,春女与梅女,自己与竹女分作三组,吩咐完毕,腾身便要离开,身形刚起—— “且慢。”幻天出声叫住众女,道:“沿途遇有不良门派,仍如前事,投书询问,半日内不予应允,凡一意孤行之成人男丁,一概格杀,后果勿论。” “是,奴婢遵命。”六女躬身答道。 “尔等先行,本教随行。” “是,主人。”说罢,坤女摆手招呼众女。身影一动,转瞬即逝。幻天暗赞一声,随之而去。 沿路各地,战火纷飞,避难者充满路途,多是妇女儿童和老人,逃难者大包小裹,行色匆匆。一个个衣衫褴褛,面现菜色。而在路边土沟,不时见到尸体,大多为饥饿而死,真是民不聊生,一片凄惨景象。 官道上,不时有军士疾驰而过,烟尘四起。妇女尖叫声,孩子哭声,不时传来。靖难之役已有一年多,燕王起死回生,实力渐强。此时,燕王大军已打到河南安阳及鲁地东南地区,渐渐接近扬州。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金州轶事(1) 两日后,幻天与冬女两人,沿坤女等人所留暗记,进入金州。 金州,为陕、川、鄂三地交界,乃通衢要地。幻天有些陌生,盖因从未到过此地。两人扮作年轻夫妇,幻天只将面部涂抹成黑红,身着宝兰长衫,似乎饱经风霜,常年奔波,亦商亦生,世故而精明。冬女则是一袭粉色裙衫,显得异常清美,娇丽可人。 两人进入城中。 行进不久,便发现金州十分繁华,街道上各色人等行色匆匆,主要街路商铺林立,酒楼茶肆随处可见,其间还有几栋规模不小的青楼娼寮,青楼外,小鸨涂脂抹粉,娇声嗲气招呼行人。幻天不禁诧异,战火纷起,何以此处未受波及?但看到行人及店家神色时,幻天又有些纳闷。街市虽然繁华,却有一股压抑味道。 两人正行间,忽听一阵嘈杂声,不一刻,十几个黑衣汉子迎面跑来,这些汉字边跑边喊,动作迅疾,一个个好似凶神恶煞,行人纷纷躲避。街路两旁铺面,有的急忙收起货物,有的紧紧盯着那些汉子,似乎十分忌惮,万分惧怕。 冬女悄声道:“主人,前有酒楼,是否用饭?” 幻天看那些远去的汉子,暗自诧异,忖道:“身手了得,绝非一般喽啰。” “通源”酒楼。 两人进入大门,便有店伙计招呼。 登上二楼,临窗坐下。冬女要了十多种美味,随同幻天向外观瞧。不久,楼外来了六个女子,俱是村姑打扮。衣着虽是村姑样貌,但面目却十分清丽。幻天见状,不禁暗笑。不一刻,六个女子上楼,来到桌前。几人一言不发,一同坐下。 片刻,店伙计鱼贯而来,饭菜摆满桌面。众人默不作声,一同用餐。邻桌食客看得愣神,一个男人领七位清丽女子,却不动箸用餐,始终侧身望向窗外,这等情形实不多见。而七个女子用餐,也是不言不语,好似哑人一般。 吃过一阵儿,坤女传音道:“主人,此是金州最大酒楼,鱼龙混杂。” “哦……这里虽然繁华,却很怪异。” “主人,据奴婢探查,金州乃是通衢要地,商贾云集,但大部分贸易都被青竹帮掌控。” “青竹帮?”幻天忽然想起往事,沈秋寒曾言,当初在川北一个镇子,从青竹帮手中救出胡无信。想到此,问道:“青竹帮原在川北,怎又掌控金州?” “青竹帮在十五年前,将总坛迁到这里。” “哦,如此看来,青竹帮在此地势力不小啊。” “据查,青竹帮近十余年发展极为迅速,现有帮众两千余人,比之中原一些门派毫不逊色。” “哦……”幻天沉吟,道:“青竹帮居然有这等实力,真是出乎意料。该帮与魔门素无瓜葛,因而并不了解。现任帮主又是哪个?” 坤女道:“帮主姓宣,名竹青,乃甘凉人士,出身武官世家,今年五十余岁。据说那宣竹青在前朝中过武探花,曾任甘凉守军校尉,但受同仁排挤,仕途不顺、坎坎坷坷。约在二十几年前,毅然辞官不做,创建青竹帮。坊间传闻,此人功力深不可测,头脑精明,多有心机,手段毒辣。自总坛移到金州后,宣竹青蚕食鲸吞、软硬兼施,原金州地面一些小门小派,先后被其吞并。在宣竹青经营下,该帮实力迅猛增强,财力异常雄厚,传说富可敌国。” 幻天听罢,默然沉思。随后轻声念叨:“功力深不可测倒还罢了,富可敌国……富可敌国如何而来?” 坤女道:“通商要路,大宗贸易,大部被青竹帮把持。另外,除青竹帮自家经营商户外,凡是此地其他商户,每季都要上缴该帮银税,约占收益三到四成。” 幻天叹道:“三到四成……真是巧取豪夺。” “金州乃川、陕、鄂三地通衢之地,贸易量大,即便上缴三到四成,还有可观进项。加之青竹帮人多势众,因而,很多商家也是忍气吞声,无可奈何,不敢公然相抗。” “原来如此。” “这几年宣竹青与川陕行省、张继福张巡抚交情甚厚,既有官府撑腰,青竹帮财路更加通畅。” 幻天道:“官无商不稳,商无官不富,官商一体,古来如此,这等事并不稀奇。除此,还有何消息?” 坤女道:“奴婢们只探到这些,主人有何打算?” 幻天沉思一阵,细目神光一闪,道:“金州既然为通衢要地,天下各派怎能不知。青竹帮早年名不见经传,而今迅速崛起,各派又无渗透迹象,这其中必有其他原因。用餐之后,尔等再去探探此人是否与各大门派有瓜葛。” “是,奴婢遵命。” 坤女等人走后,幻天与冬女在酒楼附近“恒源”客栈住下。 “恒源”客栈规模尚可,虽处闹市,却十分安静,幻天两人要了一间上房。客栈掌柜微胖,长得十分精明,做起事来殷勤周到。嘘寒问暖间,有一搭无一搭问问幻天两人来处,随后,一直将幻天两人带到房间。小二送来茶水,胖掌柜又吩咐一阵,这才躬身退出。 “主人,掌柜真是热情,少见。” “丫头,你看如何?” 冬女道:“一为真热情,二是笑里藏刀。不过,看那胖掌柜倒是很真诚。” “是么?” “大概如此,但……嘻嘻,无论真诚与否,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这还像话。”说罢,捏捏冬女屁股。 “哎呀——主人轻点。” “让你长点见识,重点有印象,轻点记不住。” 冬女娇笑一声,趁势靠在幻天身上,道:“奴婢伺候主人洗漱。” “奔行一日,风尘仆仆,应该轻快轻快。” 冬女嫣然一笑,随后便忙活起来。幻天任由冬女摆弄,洗漱完毕,看冬女娇羞可人模样,笑着搂过娇躯。道:“丫头愈来愈招人喜爱,真不忍放手啊。” “主人,难道不喜爱其他六姐妹?” “尔等各有千秋,本教怎会厚此薄彼,本教虽与你们姐妹时常欢娱,并非只贪图舒适爽快,本意乃是希望尔等功力不断提升,进境不止,你们姐妹放手江湖,本教再也不会担心。自玄风岛归来,尔等功力虽然颇有提升,但离至高境界还有差距,仍需日夜不辍,苦修勤练,如此方能驰骋天下,应对江湖之变。”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金州轶事(2) 冬女听罢,美眸湿润,哽咽道:“主人待姐妹们真好,名为主仆,实为亲人一般,奴婢不知怎生表达才好。只有遵从主人教诲,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呵呵,丫头可教也。凡事记在心里,莫要轻易出口。” “是,主人。” 幻天捏住冬女腕脉,道:“丫头进境着实不慢,居然如此深厚。实在来说,以你现在功力,在七大魔女中已数一数二。本教只望你不要滋生傲慢情绪,以免姐妹不和。” 冬女忙道:“奴婢记得,主人放心。” “本教只是提醒,常言说众志成城,分崩便会离析。” “嘻嘻,主人今日怎说得这么多,不过,主人大可放心,姐妹之间毫无芥蒂。” 幻天笑道:“趁此良机,合体冲和。”冬女听罢,急忙插好门闩。幻天暗笑,但见冬女铺好床榻,取出换洗衣物,摆布井井有条。随后,帮助幻天脱去衣物。两人相对而坐,双手相抵,真气瞬间流遍全身。幻天暗暗提升功力,加到四成时,冬女满面涨红,娇躯颤抖起来。幻天并未理会,继续行气。持续半个时辰,冬女面色转白,颤抖也逐渐减轻。直到冬女回复如常,幻天又运起真气……如此往复,约有四次。最终收功时,但听冬女嘤咛一声,顿将幻天埋在深处…… 晚间时分,坤女等人陆续回返。 幻天闭目打坐,问道:“探到何等消息?” 坤女跪拜,道:“禀告主人,在青竹帮移到金州之前,此地为聚贤堡豫州分坛把持。十五年前,豫州分坛在此地人马六七十人,包括分坛坛主魏喜良及两个副坛主在内,一夜之间全被不明人物秘密所杀。奇怪的是,此事在江湖上并无几人知晓。其后,青龙帮等几个门派也有渗透,但仅仅一年多,俱都撤出金州。青竹帮除帮主宣竹青外,还有一位副帮主,唤作任良。此人也是很少露面,极为神秘。帮内一共设有四堂:外堂,堂主佘明浩;商堂,堂主关锋;刑堂,堂主厉行桢;内堂,堂主商同舟,兼该帮师爷。内堂负责内府事务,商堂负责商户管理与贸易;外堂负责守卫、保护;刑堂顾名思义,执法定律。其他,奴婢不再啰嗦。” “想不到青竹帮还有这等实力,官府可曾插手该帮?” 坤女又道:“金州乃三地交界,辖属不定,因此,官府素来轻管少问。且当地历任府尹更换频繁,在任多则两年,少则数月,如走马灯般。据说,在前朝大元时期,此地为窝阔九哥封地,一直延续五十余年。大元被灭后,曾是大明湘王封地,后因湘王获罪被削去藩王,取消封地,直到目前为止。” 幻天听罢,笑道:“探查如此仔细,功不可没。” 坤女道:“但为主人效力,奴婢不敢怠慢。” 幻天摆摆手,道:“此地与赤莽山一线相连,即可落脚,又可聚财,难得。” 坤女一愣:“主人要据为己有?” “金州地处中心,财源雄厚,如此重要之地,岂能为他人所占。” “主人,现在并不知青竹帮真正底细,是否探清之后再做道理?” 幻天沉吟道:“青竹帮……青龙帮,原来还有青狼帮,都只一字之差,想来都非正经帮派。既然探知青竹帮与官府没有牵扯,又与各大门派无关,该帮能够独占此地,秘密崛起,确实有些蹊跷,耐人寻味。而对魔门来说,金州亦是不可或缺。江湖纷争,古来有之,终要以实力定乾坤。无论该帮背景如何,无论同谁有关,均不在本教担心之内。坤女,宣竹青为人如何?” “此人从不与各派来往,深居简出,极少露面。” “极少露面……呵呵,很是奇怪。光明磊落,心胸广阔,何必深居简出。” 坤女道:“奴婢明日再去查探。” 幻天道:“秘密找几个喽啰,详细问问。” “这是为何?”坤女一怔。 幻天道:“该帮普通喽啰身手,看起来很不一般。即便少林、武当弟子功力稍高者,也无法同其相比。看来这青竹帮绝非一般,尔等好生探探,细细问问。” 坤女叹声道:“奴婢怎未想起问这些,可惜白白费了一番功夫。” “何故如此?” 坤女道:“今日我等捉住该帮两名喽啰,问来问去,他们也未说出子午卯酉,奴婢想想后,为防泄露消息,便将那两个喽啰埋在城外山里。”说罢,又道:“奴婢们俱都感到,此地似乎有种熟悉气息,只是极为清淡,一时难以确定。” 幻天道:“既然不知该帮底细,何故动手杀人?” 坤女忙道:“这些喽啰各个凶神恶煞般,定非良善之辈。” 幻天笑道:“何人敢同魔门说良善!再捉几个,好生看看武功路数。” “是,奴婢明日便去。”说罢,坤女又道:“主人,此地除了青竹帮外,曼陀山庄也在金州。” “什么,曼陀山庄?难道吴青峰在这里?” “怎么,主人识得吴青峰?” “本教并不识得,记得西岳庙武林大会,吴青峰曾经参加。但不知是何原因,大会尚未结束,中途便已退走。” 坤女道:“据说那次武林大会后,吴青峰再也不见踪影。” “曼陀山庄,青竹帮……不知吴青峰到底如何。” “主人,吴青峰在本地十分低调,并无多少产业。膝下有一儿一女,其子名为吴松风,其女名为吴倩云,据说两人虽有武功,但并不常在江湖走动,因而,不为江湖所识,知之甚少。” “哦……闻说吴青峰出身书香门第,或许心性恬淡。” 坤女道:“倘若心性恬淡,为何参与剿魔,看来也不安分,不若杀了。” 幻天道:“时辰不早,洗漱、练功……” 坤女等人听罢,面现喜色,立刻收拾。 翌日,午时刚过,坤女等人回返。言说并未探查出真实情况,只是感觉青竹帮喽啰武功路数大异常人,绝非中原武林功法。幻天默默听罢,吩咐众女继续探查,自己带冬女出外闲逛。一连两日,魔女们先后捉拿十余名青竹帮众,百般拷问,也未探出任何有价值信息。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金州轶事(3) 城北。 巨大院落,占地极广。 门楼高耸,院内建筑金碧辉煌,竟与宫廷差不许多。 正中主楼,大殿内,两位人物背靠太师椅,神色不定,在轻声细谈。其中一位乃是五旬左右汉子,身材瘦削,一袭白绸长衫,星目剑眉,双眼深邃。生一副白净脸面,白里泛青,显得沉稳冷峻、干练精明。在其对面是一位长须老者,看似管家模样,老者身着曳地长褂,长褂质地考究,头顶黑毡帽,眼光流转。 这两人不是别人,那五旬汉子正是青竹帮帮主宣青竹,而那另外老者,乃是青竹帮内府管事兼青龙帮师爷,姓商、名同舟,商同舟。二人神色有些不定,宣竹青叹息几声,商同舟则有些惶恐,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宣青竹道:“商老,不论何事,尽管说来。” 商同舟迟疑道:“帮主,我帮弟子近几日失踪十五六人,此事甚是奇怪。” 宣青竹听罢,疑惑道:“消息可是确切?” “此讯乃是外堂禀告,且城北分坛副坛主彰化仁一起失踪,估计不会出错。” “可曾探到线索?” “尚无任何线索,外堂佘明浩堂主正在追查。” 宣竹青沉吟道:“我帮从不与其他门派交往,也无人员失踪,真是怪事!商老,城内各处眼线,可曾发现可疑人物?” “过往之人,并无江湖武林人物。” “哦……既然如此,难道城内来了不明人物?所来何种意图呢……” 商同舟道:“除非几大门派首脑人物,其他中小门派也无胆量在金州多事,老朽实在想不出。” 宣竹青道:“即便几大门派,多年以来也未涉足金州,难道是朝廷?” “应该不会,此地罗怀仁罗府尹,同我帮早有默契,朝廷有何消息必会知会我等。” “既非朝廷,又非各大门派,到底何人来此?商老,再加派人手,仔细探查。” 商同舟道:“老朽已经安排,昨日增派百十余人,分别前往城内城外。” 正在此时,外面响起脚步声。须臾,一英武汉子阔步进入大殿。那汉子黑红脸膛,身材壮硕,形貌英武,一双瞳仁频闪神光。这汉子正是青竹帮外堂堂主佘明浩,随其身形,带进一股雄风。 商同舟道:“帮主,佘堂主来到,必有信息传来。” 佘明浩拱手一礼,道:“禀告帮主,今日又失踪五人,属下无能。” 宣竹青轻轻摆手,道:“商老正说此事,你以为如何?” 佘明浩迟疑道:“城内外来往人物众多,无从查出可疑之人。” 宣竹青冷哼一声,道:“表面看不出,来人必是装作普通人物。” “帮主高见,属下汗颜。”佘明浩低眉垂首,十分恭谨。 宣竹青摆手:“加派人手,务必探查清楚。” “属下遵命。”说罢,佘明浩转身而去。 商同舟轻咳一声,道:“帮主,江湖武林人物极少路过金州,是否另有其人?” 宣竹青思虑一番,叹道:“天下混乱,该是整治之时了。” “据说神霄宫遭袭,而凌云宫又被不明人物骚扰,真是风雨飘摇啊。” “虽然魔门羽翼渐丰,但还在可控之内。鬼庄阴晴不定,却是不好估计。” 商同舟道:“青竹帮盘踞金州,江湖诸事历经不多,确实难以预料。再者,我帮也无需同江湖有何瓜葛,只要独霸金州,财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何患之有。” 宣竹青道:“虽说如此,但总有一种预感,说不清道不明。这两日心绪烦乱,似乎有何灾祸即将来临。前日夜间,忽感心神悸动,怕是不祥之兆。” “帮主,怎会如此?”商同舟惊异道。 “思虑好久,也未想出缘由,三十年来,从未出现这种情形。”说罢,宣竹青面色一整,又道:“速速告诫各处堂口,密切注意来往人等,但有可疑之人,定要探查清楚来历。” “帮主放心,老朽这便吩咐下去。” “唉……兆头不好,风雨欲来风满楼啊。”宣竹青叹息一声,自顾离去。 金州东郊。 庄院不小,却并不宏伟。 非但称不上宏伟,反而异常淳朴。庄院四周栅栏,只有三尺多高。院内,庭院葱葱,花草似锦,异常繁茂,但长得却是杂七杂八,完全为自然生长,似乎从未修饰整理。而在庄院后,则种植大片蔬菜。栅栏边上,一丛丛、一簇簇曼陀罗花夹杂在蒿草之中,随意生长,毫无规则。似乎因此,山庄才名为曼陀山庄。而在曼陀罗花丛中,间杂生长一簇簇紫色花丛,块根呈椭圆形,花茎缠绕,叶片坚质,呈五角型。两人看到并未在意,觉得很是美丽,却并未不知是何种花卉。 庄院正中,乃是三间草屋。草屋两侧,两排稍低些的草房,房前青石铺地,周围仍是杂草丛生。草房墙体为土坯垒成,因为年久之故,墙体外层已脱落,显得破旧不堪。草屋虽破,窗棂却十分考究。黄梨窗格,自然天成,而又古色古香。 恬淡,静谧,乃是庄院特色。 原木门楼,院门敞开。门楼蒿草盖顶,右侧门柱挂一木牌,上有一行小字:曼陀山庄。远远看去,庄内竟无一人。曼陀山庄,名声虽不及几大庄派,但在江湖上,同道中人并不陌生。但听其名,不免令人心生遐想。如今一看,曼陀山庄既无浪漫优雅之色,也无半点庄重之意。若将曼陀二字去掉,称为山庄也算贴切。 幻天与冬女站在门楼前,庄内情形一览无余。若非亲来,断不相信曼陀山庄如此自然简朴。幻天唏嘘一阵,拉住冬女缓缓向庄内走去。庄内十分安静,两人漫步而行,脚步声异常清晰。即便如此,庄内也无人影,似乎都已离去。 冬女悄声道:“原说曼陀罗花刺有毒,主人精通岐黄,是否知道?” 幻天轻笑:“按说百草千木,无一不可入药,曼陀罗花确是高毒植物,误食便可能中毒,进而血脉收缩,暴毙而亡。此花可抑制神经,有医治定喘、祛风、麻醉止痛之功效,还可用于治疗哮喘、惊痫、风湿、脚气、疮疡等病症。曼陀罗只是一种称呼,梵语称作曼陀罗华,为白色彼岸花;或称曼株沙华,为红色彼岸花。此花在中土又名山茄花、洋金花等,分为草本与木本,多见于川、鄂、湘、江浙、岭南一带。此花确实含有毒性,若精炼提取,可用于麻醉,仅此而已。”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金州轶事(4) 冬女听罢,又道:“主人,常听人说无情花有毒,中者失魂。” 幻天淡淡一笑,叹道:“世人常常自作幻想,故弄玄虚。当今世上,哪里有什么无情花,无非是多事之人杜撰而来。百草入药,皆须调和药性,大凡病症,绝非单一草木药性可治。阴阳、温凉、冷热、干湿等性相合、相济,方可用药。” 冬女道:“奴婢大受教益,嘻嘻。” 幻天道:“万物生灭,皆有其理;物有其相,相有其数。相、数、理,缺一不可。譬如,你这丫头托生今世,必有其因,必有其理。外貌高矮肥瘦,圆方长短,乃为外相;身高几尺,腿脚几寸,皆有其数。理相数三者尽在其中。万物生灭,有缘有因,有因有果,因、缘、果相续相成,但凡世间、宇宙,莫不如此。” 冬女皱眉,道:“什么因缘果的,奴婢听得迷糊。” “此庄中人,绝不迷糊。” 两人边说边行,缓缓来到三间草屋前,但见房门虚掩,毫无声息。 “既然进院,便请入房。”忽然,房内传出一丝语声,幻天暗自轻笑。随后,缓步走进草屋。乍然踏入草屋,两人亦是一愣。厅堂正中,摆放两副原木座椅,座椅背后上方,乃是一对条幅。厅堂两侧,竖立一排镐、锄、铲、扒等农具。座椅前,条木方架,可算作茶几。茶几上,两只南泥茶杯,正冒着淡淡热气。侧看右侧房间,满墙书架,书架上摆满书籍。站在厅堂,亦可闻到阵阵书香。案桌前,一农人正襟端坐,正凝神阅读。细看那农人,一身粗布衣衫,长须垂胸,面色白红,形貌极其不凡,既像农人,又似书生。 “无故造访寒舍,尚请坐下用茶。”那人开口。 幻天道:“慕名叨扰主人,乌某倍觉唐突。” 此时,那人微微抬头。幻天两人扮作一对年轻夫妇,装束样貌虽像商人,显得有些世故,但神色柔和,一双细目饱含意味,深邃无方。冬女一身粉色裙衫,容貌娇美,清丽脱俗,胜似出水芙蓉。两人相比,一个世故成熟,一个清雅出尘,显得极不协调。那人怔神之际,慢慢起身,缓步来到厅堂。 “两位贤伉俪,请坐用茶。” 幻天道:“吴庄主客气,在下偶然贵庄,贸然打扰,实在抱歉。” 那人一怔,仔细打量幻天,道:“恕吴某眼拙,贵客来自何处?” 幻天微笑,道:“乌某天下云游,无分何处去、何处来。既无来,亦无去。” “哦?”那人听罢,眼神一闪,道:“来无所来,去无所去……这……贵客可否告之名姓?” “呵呵,姓乌,单名来字。” “无来……乌来?” “正是乌来。” 那人怔道:“此名蹊跷,难道贵客真叫乌来?” 幻天道:“何谓真,何谓假?” 那人又是一愣,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确实难以分清。” “既然无法分清,名姓何须真假。” “哦……贵客来到蔽庄,必是知晓吴某名姓,为示尊敬,吴某名为青峰,吴青峰,贵客请用茶。” 幻天道:“在下焉能不知庄主名姓,早有耳闻,只是不曾谋面。偶然路过,特来拜访,唐突之处,尚祈恕罪。” 吴青峰道:“蔽庄简陋,有负贤弟期待。” 幻天道:“曼陀山庄,自然清丽,恰如世外桃源。当今乱世,吴兄躬耕田亩,置身农庄,可见恬淡心性,非一般凡夫俗子可比。更非豪门显贵,大门大派可比。” 吴青峰拱手:“贤弟见笑,见笑。” “吴兄客气,偌大山庄不见农人,难道吴兄一人耕种?” “非也,非也。农忙时自会临时雇人,日常农务还有犬子帮衬。” 幻天道:“吴兄安居于此,恬淡无争,与那陶公陶渊明有何异处,真是难得。曼陀山庄之名,何其瑰丽,原来却是这番自然,在下若非目睹,实难相信。” 吴青峰道:“乌贤弟经商?” “呵呵,无商不经,无地不去。” “哦?”吴青峰一怔,道:“贤弟究竟以何为业?” “无业不为。” “这……”吴青峰问不出所以然,迟疑道:“贤弟谈吐不凡,绝非一般商贾可比。吴某虽然安居山庄,但也曾在江湖闯荡,阅人不可说多,见过高人也不算少,但如贤弟之人,想来从未遇到。贤弟怕是不只经商,不知对否?” “无业不为,呵呵。” 吴青峰听罢,转念道:“难道还有杀人越货?” 幻天轻笑,道:“吴兄所问确实不便回答,不过……不得已时也偶尔为之。” “贤弟真有此事?” “正是。” 吴青峰面色一整,道:“看贤弟形貌,虽然世故,但神色温和,怎会杀人越货!贤弟莫要说笑,吴某只是随口问问。” 幻天笑道:“在下刚刚说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大奸之人看似大忠,大忠之人,不无大奸。所谓大奸大忠、大忠大奸是也,凡事不在表面。” “贤弟所言有些道理……贤弟此来别无他事?” 幻天道:“不瞒吴兄,在下曾与青竹帮有些生意琐事,因首次同该帮打交道,为保万全,思来想去,忆起吴兄安居金州,必然知道该帮一些内情。因而,借拜访之机,特来请教庄主。” “探听青竹帮内情?”吴青峰听罢,面色一变,摆手道:“贤弟来此,吴某欢迎之至,但有关青竹帮一干琐事,吴某实在不便相告,还望贤弟海涵。” 幻天道:“吴兄有所担心还是……” “贤弟莫问,吴某无能为力。” “吴兄莫急,倘若在下问问,整个金州一年收益,吴兄不会不知吧。” “这……”吴青峰迟疑,思虑一番后,勉强道:“贤弟恐怕知道,金州地处中心,乃是南北东西通衢要地,据坊间传闻,整个金州每年进项当在三千万两。” “三千万两……朝廷每年进项也不过数千万两。只金州便有这些,实难想像。” 吴青峰道:“吴某只是据传闻而言,真实情况也无法确定。” “宣竹青来历,吴兄可是知道?”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金州轶事(5) 吴青峰忙道:“吴某安居山庄,对青竹帮不甚了了。”说罢,迟疑一下,道:“吴某只晓得宣竹青原为甘凉人士,在川北创立青竹帮,约在十几年前,该帮迁入金州。数年间,该帮迅速崛起,令人唏嘘。至于其中内情,吴某实在不知。” “哦……在下也只知这些,看来这青竹帮实在神秘。” 吴青峰盯着幻天,道:“贤弟怎对青竹帮感兴趣?依吴某之意,贤弟莫要对该帮有非分之想,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幻天轻笑:“此乃生意之道,知己知彼,也好讨价还价,呵呵。” “哦……如此尚可。” “吴兄乍听青竹帮,神色甚是紧张,想来吴兄也曾受到该帮礼遇吧?” “这……”吴青峰欲言又止,转口道:“不提也罢,贤弟用茶。” 幻天笑笑,道:“吴兄恬淡意趣,实在难得。不瞒吴兄,在下数日前路过武当,一路行来,多见江湖武林人物,不知何往。其后听闻,天下武林各派将在武当附近聚集,言说是为剿魔。吴兄乃当今雅士,怎不前往武当,共襄剿魔义举?” 吴青峰听罢,眼色忽冷,凝视幻天。须臾,神色一缓,幽幽道:“近几年,魔门兴起,羽翼渐丰,各地不时发生血案,想那魔门之恶,馨竹难书。吴某虽然愤慨,但吴某久居于此,对江湖争斗漠不关心。两年前,无尘道长亲来书信,在西岳庙召开武林大会,共襄剿魔之举,吴某本欲推辞,但无尘道长言之凿凿,吴某尚算知书达理,知仁知义,为匡扶正义、除暴安良,也就亲自前往。不瞒贤弟,赶到西岳庙后,所经诸事,令吴某真是欲言无语,魔门固然可憎,但天下各派所言所行,莫不为己所想,居然兴起赏银之举,混淆黑白,颠倒是非,令吴某心寒不已。唉……吴某心灰意冷,便借故离开。回到山庄,一心务农,再不过问江湖琐事。其后听闻,魔门也祭出赏银之举,若非吴某及时回返,恐怕性命都将不保。” “原来如此。黑与白,是与非,又何尝分得清楚。” 吴青峰道:“江湖混乱,战火纷飞,还是小心为妙。” 幻天道:“曼陀山庄优美,在下能否走走?” 吴青峰听罢,凝注幻天,道:“蔽庄简陋之至,虽有偌大庄院,也无几多收益,只是种些时令蔬菜换取微薄之资。贤弟所言,倘若由衷而发,吴某真是感激莫名,不过,山野庄院,却让贤弟见笑了。” “呵呵,世人哪堪清淡清贫,足见庄主清净心性。在下虽有不薄资财,但为一家老少,亲朋奴仆生计,也不得不周旋于生意场。哪日也像庄主这般,远离江湖,恬淡清幽,便是人生真正享受了。” 幻天刚刚说罢,但听一声娇呼—— “爹爹,孩儿回来了。” 呼声未落,一女子疾步奔了进来。但见这女子年约双十,头戴斗笠,一身绿衫,身材凸凹有致,丰满丰腴,曲线虽然夸张,但却极其优美。而那女子乍见幻天两人,摘下斗笠时,便连幻天也是一愣。女子柳眉杏眼,唇腮粉嫩,嘴唇棱角圆润,嫩厚饱满,长圆微翘,极其性|感。肌肤红中带粉,粉中带白,健康质朴。细腻中隐含粗狂,周身散发活力。一看便知,乃是大家闺秀,却又不同于一般大家女子,更不同于一般美人,美中蕴含质朴,浑如璞玉,令人顿生安稳之感,倍觉亲切。 幻天细看之下,不知怎地,忽然升起一丝亲近之感。觉得在女子身上,有股隐隐约约的吸力,令他各大经脉颤动,真气微起波澜。幻天十分惊奇,仔细探查后,大约知道这女子真实功力不高,但却感觉莫测高深。幻天不明所以,再次探查一番后,也未探清究竟何故。 此时,便听吴青峰道:“贤弟,此乃小女吴倩云。” 幻天含笑点头,并未言语。 “爹爹,这两位贵客是……”女子杏眼含笑,落落大方,毫无扭捏之态。 吴青峰道:“云儿,这位是乌公子,这位是乌夫人,偶然路过庄院。” “哦……”那女子听罢,淡然道:“蔽庄简陋粗俗,偶然路过尚能进庄,可是从未见过。” 吴青峰道:“云儿不得无礼,乌公子伉俪来此虽说偶然,但也是缘分。既是来客,便是贵客,爹爹正欲带公子游览庄园,你既回来,便陪同这位乌夫人一同游览吧。”说罢,又问道:“你哥哥为何未归?” 吴倩云道:“孩儿正与哥哥采买农具,路遇青竹帮外堂堂主尹明浩,说是找哥哥问几句话,孩儿见那尹明浩神色怪异,更兼其眼色不怀好意,便独自回返。” “什么,松风去了青竹帮?” “尹明浩说是问问庄内情形,不久便可。” “哦……”吴青峰沉吟一声,道:“青竹帮极少过问山庄,此举究竟为何?” 吴倩云道:“孩儿不知,但看尹明浩神色凝重,且城内到处都有青竹帮众,一个个到处搜寻,不时拦住行人询问。估计在找什么人物,但不知为何如此。” 吴青峰表情肃然,担心道:“若松风回来,当好生问问。” “爹爹,我庄从不与青竹帮瓜葛,估计不会有事。” “无事最好!贤弟,走吧。”说着,领先出门。幻天与冬女跟随在后,吴倩云犹豫一下,也跟着出来。幻天边走边看,吴青峰指指点点。走到庄后,眼前是一片坡地,种植大片蔬菜。 “贤弟,吴某紧靠这片菜地为生。” 幻天道:“吴兄躬耕陇亩,隐遁闹市,真是不凡。” 吴青峰道:“贤弟见笑,实感汗颜。不瞒贤弟,有位相熟之人,曾做诗调侃,曰:曼陀山庄蔬菜地,花开花落蒿草里。蓬乱杂芜青苗壮,无青峰来显神奇。” 幻天听罢,不禁哈哈一笑,道:“此言再贴切不过,虽属调侃,但也确是曼陀山庄真实写照。只是不知,调侃之人是否看出吴兄恬淡心性。陶公有云: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心胸广阔,可容乾坤宇宙,否则,此地再大,自是偏狭。内心清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自得其乐尔,即便满山青葱,何尝不是绿意,即便少银缺财,又岂能夺贤士之志!安贫乐道,品自高洁。”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金州轶事(6) 吴青峰听罢,不禁面现愧色,忙道:“贤弟过誉,过誉了。吴某非是不喜钱财,实在来说,乃是不喜斤斤计较,而争得面红耳赤,同品德高洁与否毫无干系。祖上家风历来如此,非是吴某别出心裁。” 幻天道:“家风!呵呵,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吴兄儿女双全,此为一孝。家风传承,流经百世而不衰,实为真正留后。孔氏门中,已传数十代,代代皆有人才出,何故?祖风不断,家风沿袭,千古不灭。吴兄安守田园,物欲横流而不改其心,怎不令人赞叹。” 吴青峰讪然道:“心性如此,心性如此。” 吴倩云在旁细听,不由注意起幻天。见幻天亦商亦生模样,竟说出此等言语,颇觉奇怪。暗道:“生意人怎会志于清贫恬淡,莫不是有何要事相求而故意逢迎?但……面上并无恭维之色,言语恳切,不似有假。此人到底为何而来?身边那位小娘子许有一十四五,清纯绝美,并不像是夫妇,为何一言不发,状似谨慎?” 众人又往前行一阵,各色时令蔬菜均有种植。 幻天道:“这多蔬菜,如何外卖?” 吴青峰笑道:“外卖经销,皆是小女与犬子负责。不瞒公子,犬子武功虽然不济,但头脑尚算灵活,一干经营琐事,一触即通。宣竹青曾问过吴某,欲让犬子投身青竹帮,但被吴某婉拒。曼陀山庄已历二百余年,不想在吴某这代夭折。” “哦?令公子可通生意?” “非是吴某夸口,生意经无所不通。” 幻天沉吟一声,道:“听吴兄一言,在下倒有一事相求。” “贤弟请讲。” “在下四海游走,即将在本地铺开生意,在下苦于无人帮衬,正愁一位当家掌柜。不知吴兄能否……” “非是吴某不给情面,实是碍于祖上家风,恐怕要有违贤弟之请了。” “吴兄误会,所谓打理并非整日操劳,即便身在山庄,也可办妥。” 吴青峰疑道:“不知何种生意这样简单?” “查点钱财。” “查点钱财?”吴青峰楞道。 “确实如此,只是查点钱财,代为拢帐而已。” “这……” 幻天道:“此事说来尚早,在下还需折腾一番。” “折腾?” 幻天笑道:“在下只是比喻,生意将要铺开,自然要折腾一番。” 吴青峰笑道:“凡事不易,都需费心费神。” “吴兄说的是,谁不知无事一身轻,但在下实在难以脱身,为生计,不得不为啊。” “但不知贤弟将要作何生意。” “至于作何生意,在下正在筹划,只待消息传来,在下立刻开张。” 吴青峰听得诧异,担心道:“贤弟,金州内外大小生意,大部皆为青竹帮把持,贤弟若想有所建树,怕是要与该帮发生冲突。依吴某来看,贤弟还是小心一些,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幻天听罢,道:“吴兄此言定有所指,不知何人遭难,或是无故失踪?” “这……这……”吴青峰支吾一阵,道:“贤弟小心便是,莫再多问。” 幻天笑笑,道:“青竹帮确实不简单,每年进项丰厚,不知花销到何处。” 吴青峰神色一闪,紧张道:“吴某不知。” “吴兄神色怎么有些慌张,莫非吴兄真有不幸遭遇?” “这……不、不。”吴青峰面色忽变,连忙摆手,道:“吴某安于田园,同青竹帮毫无瓜葛,贤弟莫要怀疑。” “既然如此,假若在下将要取代青竹帮,吴兄有何感想?” “什么?”吴青峰听罢大吃一惊,不由一震,惶恐道:“贤弟万万不可胡言,生意归生意,还是和气生财。此话一旦落入青竹帮,怕是凶多吉少,性命不保。” 幻天轻松道:“吴兄不必担心,在下只是说说而已。” “祸从口出、患从口入,话可不能随口说说。”吴倩云忽然开口。 幻天笑道:“姑娘说得是,在下谨记。” 正在此时,但听脚步声起。 但见一青年急匆匆跑来。那青年生得身材颀伟,面色红白,英武而文雅,十分英俊。尚未来到近前,乍见幻天,不由一愣。 吴青峰忙道:“贤弟,此乃犬子吴松风。”说罢,道:“如此急切,究竟何事?” 吴松风看一眼幻天,欲言又止。 “说来无妨。” 吴松风迟疑道:“爹爹,城内发生怪事。几日来,青竹帮已失踪二十余人,城北分坛副坛主彰化仁,城西分坛坛主崔忠良,也一同失踪。孩儿遇到该帮外堂堂主尹明浩,被带到青竹帮问话,因而现在才回来。” 吴青峰道:“所问何事?” 吴松风又看看幻天,道:“只是问问是否见到陌生人及可疑人物。” “原来如此,这与本庄有何干系,山庄又无陌生……”说到此处,吴青峰不由住口。看一眼幻天、冬女,神色竟极为复杂,道:“贤弟,两位是否首次来到金州?” “呵呵,若说首次吴兄必然担心,在下只好说已来过多次。” “哦……”吴青峰释然,道:“如此便好。但不知贤弟可否见过宣竹青?” “这个……在下正想见见,可几次来到金州都很急迫,一直无缘得见。” 吴青峰听罢,又紧张起来,道:“难道贤弟……贤弟到底来自何处?” “看吴兄神色,想那青竹帮定是虎狼之辈,对否?” “这……”吴青峰张张嘴,却未说出话来。 “呵呵。”幻天轻笑,样态十分轻松,但眼神之中,却含有无尽意味,道:“吴兄切莫担心,此地进项丰厚,乃是在下今生所见。倘若仅有青竹帮这点人马,也绝难阻碍青龙帮、聚贤堡渗透。若是所料不错,该帮背后定有极强靠山。既然青龙帮、聚贤堡都难以立足,可想而知,当今天下还有何门何派能够独占金州。水泼不进,风吹不入……让在下大胆猜测一下,难道是神霄宫或凌云宫?” “贤弟,切莫出声!”吴青峰听罢,面色更白。吴松风兄妹听了,也是神色大变。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金州轶事(7) 幻天笑道:“在下只是胡乱猜猜,吴兄既然阻止,怕是真有此事,呵呵。” 吴青峰见幻天谈笑风生,没有丝毫惧意,疑道:“一干诸事是否贤弟所为?” 幻天道:“在下哪有这等胆量。” “真不知是何人所为,吴某想不出当今天下谁有这等胆量。” 幻天道:“世事难料,既然敢于虎口拔牙,便不是常人。” “是、是、贤弟说的是。” “天色不早,在下冒昧叨扰,还请吴兄海涵。”说罢,佯作转身。 吴青峰迟疑一下,道:“贤弟若是不弃,可否浅酌几杯,尝尝蔽庄饭菜。” 幻天道:“在下只怕吴兄担心,因而实在不好打扰。” 吴青峰忙道:“贤弟说得哪里话来,蔽庄很少有人光顾,即便来人,亦是与本庄有买卖等琐事。今日遇到贤弟,真是三生有幸。贤弟莫要嫌弃,如何?” “难得吴兄如此盛情,那便打扰了。” 吴青峰笑道:“贤弟爽快,云儿,快去准备酒菜。” 吴倩云犹豫,道:“爹爹从来不留外人,今日怎么了?” “不得无礼,乌公子与我品性相投,不同一般人。” “是,孩儿这便准备去。”吴倩云应了一声,面上仍有不愿之色。几人又游览一阵,直到吴倩云发声招呼,方才缓缓回返。进入右侧草房,原来是一间简陋厨堂。一张木板方桌,仅有五张木凳。方桌上,六盘青菜,没有一点荤腥。 幻天看罢,暗叹不已。堂堂曼陀山庄,原来竟这般简朴,令人难以相信。犹豫间,说声解手洗漱。冬女找到木盆,打来清水,在方桌旁背对吴家父子洗漱。吴青峰父子二人,许是务农惯了,早已坐好。吴倩云去洗漱,不久便回。冬女洗漱后,拿出一袭白色长衫,帮幻天换了装束。吴家三人看得怔怔出神,从未见到来客换衣之举,这饭前换装究竟何意? 冬女松开发簪,黑发垂下,显得更加娇柔清丽。而当冬女洗去面上胭脂,现出本来面目时,吴家三人更是吃惊不已。“仙子!”三人暗暗赞叹一声。幻天整整衣襟,冬女帮着抚弄长衫下摆,仔细系上宝兰丝带。幻天动作缓慢、细致,冬女伺候小心谨慎。吴家三人也很耐心,看得怔神儿,只道幻天有特殊习气和偏好。 “主人,你看是否妥当?”冬女道。 “尚算齐整。”幻天道。 “主人?怎么不是夫君、相公?”吴家三人不禁疑惑。 “主人,奴婢看来,已很不错。” “奴婢,为何又是奴婢,两人到底是何关系?”三人更加迷惑。 就在三人暗暗惊奇之际,但见幻天缓缓的、慢慢的、一点点转过身来。三人乍见下,不禁双目圆睁,登时呆住。但见幻天一双细目,隐含神光,肌肤莹白,隐泛荧光,面部轮廓圆润,双耳宽厚饱满,神色极其柔和,面容酷似菩萨,温如春水,气息如仙。只这一刻,登时柔化三人所有疑心。 “啊——贤弟为何如此?”终于,吴青峰缓过神来。 幻天步履轻动来到桌前,道:“在下本来如此。前番隐藏,尚请吴兄海涵。” 吴青峰诧异道:“贤弟与适才判若两人,真是天壤之别。” 幻天轻笑:“在下其貌不扬,何来天壤之别。” 吴青峰凝视幻天,倍感惊奇,道:“贤弟这等容貌,吴某平生仅见。好像极为熟悉……哦,在寺院庙堂,庵观宫堂那……菩萨!” 一声菩萨出口,吴松风兄妹亦同时醒悟,看得更加出神儿。尤其吴倩云,此时此刻,竟看得花容失色。好半晌儿,方渐渐回复心绪,暗暗惊道:这人究竟是何人物,为何看上一眼,心里便如和风吹拂,温暖如春,似乎一切忧虑、担心、抑郁、忧闷,甚至恐惧,都在瞬间全部消散。双手洁白如玉,手指浑圆纤细。乍看十分成熟,细看又很年轻,这……他为何不同于一般常人,难道真是菩萨现世? “吴兄,在下真像菩萨?” “像,极像,只是……” “只是细目无神,呵呵。” “整体极像菩萨,双眼细长,酷似佛陀……佛菩萨!” “呵呵,真若是佛菩萨,本教……在下便该及时隐遁,离开这俗世,以免世间凡夫盲目崇信,而起怪力乱神之言了。” “贤弟此语似有来处,古来大德多有此言。” “吴兄通今博古,儒、释、道无所不通,少见,难得。” 吴青峰凝注幻天,道:“贤弟样貌奇特,必非等闲人物。乌来,怕不是真名。” 幻天道:“依吴兄看来,在下应是何人?” “这……实在不好猜测,贤弟可否见告?” 幻天道:“吴兄,在下欲请令公子打理一事,是否应允呢?” “这……”吴青峰面现难色,好久,道:“承蒙贤弟看得起,倘若只是查点钱财,吴某答应便是。” “不再反悔?” “吴某虽枉读圣贤,诚信二字,还记得很清。” 幻天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吴松风神色一转,开口道:“公子不像生意人,为何还要查点钱财?” “即便不是生意人,也需钱财,不然如何生存。” 吴松风道:“我虽不精通生意,但却知道,公子言称在金州有生意,那便是要与青竹帮分庭抗礼。依我所知,青竹帮讳莫如深,种种迹象表明,背后靠山极为强大。公子若无强硬依仗,轻易言说此事,也只是幻想而已。公子可否告知实情?” 幻天转而对吴松风道:“公子精通生意?” 吴松风道:“不敢言称精通,只略知一二。” “据你父言说,宣竹青曾请你入伙?” “这……”看一眼吴青峰,道:“确有此事,只是家父未予应允。” 幻天轻轻一笑,道:“公子暗含神光,定是绝顶聪明。若有朝一日,在下需要公子援手,可否答应?” 吴松风笑道:“爹爹既已应允,此事举手之劳。” “如此,在下便放心了。” 吴松风道:“适才所问,公子并未言明。” “公子如此聪明,略略猜测,或许能够明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金州轶事(8) “这……如何猜测?”吴松风面现难色,看看吴青峰,吴青峰微微点头,他才继续道:“倘若青竹帮背后靠山为凌云宫或是神霄宫,尽数当今江湖武林,有何帮派能够与之抗衡?少林、武当,各有分院、道场,另外几大帮派也曾染指金州,最后默默退出,其他门派更不值一提。除此,还有何人……哦,如今魔门羽翼渐丰,实力渐强,或许有此能力。但据传闻,天下武林各派将要召开武林大会,立誓剿除魔门。魔门虽然风生水起、羽翼渐丰,但势单力孤,自顾不暇,也无力染指金州。如今只剩鬼庄,但鬼庄素来神秘,从未发现染指各地。历数天下,实在想不出何人有此图谋或是有这等胆量。” 幻天细听,不由暗暗赞佩,道:“公子分析极为缜密,在下甚是佩服。” 吴倩云默然无语,美眸始终不离幻天。看得久了,娇面已有些微红,偶尔看看冬女,便凝神思虑,暗想心事。面色忽晴忽暗,神色不定。 吴松风又追问:“公子,可否见告?” 幻天道:“吴公子可惧生死?” “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何惧之有。”吴松风道。 “公子真大丈夫也,既然如此,在下便……” “啊——” 未等幻天出口,吴倩云已惊呼出口。 “云儿,何故惊呼?”吴青峰见状,不禁一惊。 但见吴倩云面色煞白,指着幻天,结结巴巴,语不成声:“爹爹,细眉细眼……面似菩萨,身材颀长……面白如玉,书生样貌……书生样貌,血魂书生!” “什么,血魂书生……魔神——”吴倩云娇呼出口。惊呼声犹在耳际,吴家父子,登时惊得离座而起。三人惊恐万状,身躯颤抖,骇然失魂。 “呵呵,酒菜不错。”说着,幻天看一眼吴松风,道:“吴公子适才言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此际为何如此惊恐,即便在下真是魔神,也该是临危不惧,笑对生死,不知在下所言对否。” “你,你,你难道不是魔神?” 冬女为幻天斟酒,十分轻松。幻天摆摆手,道:“即便真是魔神,用罢酒饭再言不迟,不知吴兄意下如何?” “这……”吴青峰面色依旧煞白,迟疑好久,方才缓缓坐下。吴倩云犹豫,胸脯仍在剧烈起伏,但神色已然平复。凝注幻天,片刻,娇面又浮现一丝微红。遂拉着吴松风坐下,道:“以我猜测,魔神不会如此平和,让公子见笑。” 幻天道:“魔神亦是凡人,为何不会平和?” “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必是凶神恶煞模样。” “呵呵,姑娘见过魔神?” “不曾见过。” “既然认为魔神凶神恶煞一般,便不要去见。” 吴倩云道:“难道真是那般?” 冬女忽道:“吴姐姐,倘若魔神真如凶神恶煞一般,皇甫小雪、董小宛,甚至齐小莹、朱济梅,早便离开魔门了。更不必说,当初李潇潇还会下嫁卢家。” “这……妹妹言之有理。” 吴青峰道:“贤弟,你言称在金州铺开生意,真若如此,贤弟到底有何依仗?” “依仗?不畏强势,铲除两宫。”幻天说得轻松,但暗含无形气势。 吴青峰一震,道:“贤弟所来,当真要犬子援手?” “确实如此,吴兄还有疑问?” “这……贤弟到底是何人?” 幻天停口,样态十分温和,缓缓道:“吴兄,在下为樊城张家村人,姓卢,名幻天,卢幻天是也。此名被江湖几经演绎,最终送号血魂书生,或称魔神。” “什么!你真是魔神?”吴青峰惊道。 “如假包换。” 吴家父子三人听罢,虽然已有心理准备,父子二人又惊得失色,惶恐不安。唯有吴倩云纹丝不动,面色如常。听到幻天自认魔神时,非但不惊,反而有种喜色。见父兄神情,忙对二人使个眼色,道:“爹爹,卢公子远道来访,便是看得起山庄,来者都是客,应好生陪陪。酒菜已凉,孩儿再去弄几个菜肴。”吴倩云说话得体,转身时,特意看一眼幻天。 幻天见状,心里咯噔一下。那种眼神,幻天十分熟悉。只是微微皱眉,便已释然。暗道:“此女之机灵,言语之灵巧,除了绿丫头,魔门其他众女也多有不如。谈吐不俗,沉稳成熟,心灵手巧,世间少见。怕是亲力亲为农家生计,多有历练之故。穷人孩子早当家,此言真是不虚,难得!”思虑甫毕,尚未再想,吴青峰已缓过神来,开口招呼。 “贤弟……哦,卢教主,你我喝一杯。” “吴兄但以兄弟相称,莫再言称教主,吴兄请。”说罢,一饮而尽。吴青峰、吴松风两人也同时饮下。 “吴兄,如今是否还会应允承诺?” “这、这……”吴青峰支吾一阵。 吴松风接口道:“卢公子,爹爹一言九鼎,请公子放心。” 幻天道:“吴兄躬耕田园,清净避世,倘若应允本教,是否坏了祖上规矩,甚或担心带来灾祸?” “贤弟,实在说甚是担心。” 幻天道:“吴兄曾参与剿魔,难道没有一丝除魔卫道之意?” 吴青峰惶恐道:“吴某早已说过,今生只是务农,再不过问江湖是非。” “呵呵,不错,不错。” 吴家父子,互视一眼,心里暗暗琢磨。想不到面前这令人闻之丧胆,谈之色变的一代魔头,居然造访山庄。此事太过突然,父子二人怎能不惊。吴青峰仍是担心不已,而吴松风却另有打算,暗自思虑,不时陷入沉思中。 不一刻,吴倩云又陆续端上几盘素菜。 幻天品尝一口,感觉口感极佳,由衷赞道:“吴姑娘真是好手艺,能将素菜做得满口生津,唇齿留香,真是难得一见。”说着,招呼吴家父子一同用餐。 吴倩云听罢,娇面微微泛红,挂上一丝娇羞色。细看幻天用餐,暗里期盼幻天能够多吃几口。冬女用得较少,眼珠不停转动,见吴倩云神色,心里已明白八九分。而看幻天时,心里不禁暗叹一声。瞬间,便即释然。转念之下,不由暗暗泛起一丝笑意。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金州轶事(9) “吴姐姐做得真好,比那荤腥还要强上百倍。” “妹妹过誉了,只是家常小菜,怎比得上山珍海味。” “姐姐莫要谦虚,只怕离开山庄,便再也无福消受这等美味了。” “倘若妹妹不走,这等小菜妹妹还愁吃不到,我自会做给妹妹。” “世事无常,我与主人居无定所,怕是难以常来品尝。” “来一次是一次,据说魔门九大魔女,各个功高盖世,若想吃了,随时便来。” “呵呵,千里迢迢,总不及随时消受来得好,唉……” 幻天听出冬女话中味道,吴家父子也同时感到,吴倩云今日神色不同。吴青峰忙道:“云儿,卢教主身为一门之主,要事繁多,难得造访山庄,今日再弄几样好菜,让教主品尝。日后,只怕没有多少机会。” 吴松风听罢,忙接口道:“爹爹,卢公子既然要在金州铺开生意,必然经常来此。既有卢公子在,山庄岂能怠慢。妹妹年已二十,仍待字闺中,待好客人,也算有些事做,更可免去闺中寂寞。” 吴青峰想不到儿子说出这等话来,尴尬之际,便听幻天笑道:“吴兄,令公子、令媛好一副口才,而令媛一手绝技,确令在下如食珍馐,如饮甘泉。叨扰贵庄,但望原宥,在下不胜感激。时辰不早,在下改日再来拜访。” “贤弟真要离庄?不如再饮几杯。” “不,不,在下还有要事,告辞。”说罢,抱拳一礼。 吴倩云道:“爹爹,卢公子要走,必有要事。公子声名盖世,震动九州,何处去不得,岂会在乎多呆片刻,既然执意离去,爹爹不可强留。倘若公子记挂山庄,记挂山野小菜,自会前来。卢公子,小女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莫要忘记曼陀山庄,闲暇时常来坐坐,小女也好再展手艺,好生伺候公子。”吴倩云含笑而言,侃侃而谈,言语虽然颇有深意,但态度却不恭不倨,甚是得体。 幻天又是一阵赞佩,道:“吴姑娘好口才,在下怎会忘记山庄。谢谢姑娘美意,但有空闲,必定来此。吴兄,吴公子,告辞。”说罢,拉着冬女扭身而行。 父子三人随后,一直送出院门。其间,冬女与吴倩云在后小声嘀咕,不知说些什么。送走幻天两人,三人回转。来到正中草屋,神色俱都异常凝重。 良久。 吴青峰道:“魔神来此,一旦传出,山庄必不稳定。” 吴松风叹了一声,旋即,恨声道:“爹爹,山庄已经忍了一十五年,孩儿忽然升起一个大胆想法,可否借助魔门之力,重新恢复山庄本色。” 吴青峰叹声道:“风儿,魔门是何门派?天下公敌!即便能够恢复山庄原来本色,一旦为江湖所知,即便恢复以往辉煌,又何以在江湖立足?此事尚需从长计议,切莫偷鸡不成蚀把米,连这点家当也断送。” “爹爹,难道我等还要忍气吞声下去?” “不然如何?青竹帮不可随意招惹。” “爹爹,你曾说青竹帮乍来时,那夜晚来到山庄的神秘人,真那般厉害?” 吴青峰听罢,面现痛苦色,道:“那人功力实在太高,即便手脚不动,爹爹也无法动弹,真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若不答应条件,山庄一干老少,恐怕无以活命。尽管如此,爹爹也难以咽下这口气,不然,也不会将山庄付之一炬,改作农庄,目的便是山庄所得,少交青竹帮一些银两。唉……” 吴倩云道:“爹爹,那神秘者究竟何人?” “爹爹如果知道,岂能不言,实在不知是何人。” 吴倩云道:“爹爹,今日看魔神神色,其意较为诚恳,确实不像江湖传闻。” 吴青峰道:“云儿,是否看上那魔神了?” 吴倩云听罢,面色一红,道:“卢公子虽然声名狼藉,但见其人,却与传闻大相径庭。而今,两宫名声也是一落千丈,各门各派相互依靠,莫不为自身利益。爹爹饱读诗书,仁义道德自然懂得较多,可否分清江湖谁是谁非?据说魔门与两宫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前些时日江湖风传,神霄宫曾被卢公子血洗,水使、金光神老双双毙命,魏宫主重伤,喽啰死伤累累。倘若青竹帮背后真是凌云宫撑腰,卢公子一旦探查清楚,又岂会善罢甘休。今日看来,这卢公子必是为青竹帮而来,所言铺开生意,其内在深意,已经极为明显,那便是铲除青竹帮。如其不然,江湖各派正欲召开剿魔大会,卢公子岂会在此耽搁?” “风儿,你意如何?” 吴松风道:“我曼陀山庄,不求争霸江湖,只求安稳居世,殷实一些,乃是形势所迫。而今魔神来此,恐怕正是时机。我等只要行事秘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然,便终生甘于田园,真正是任人宰割,永无翻身之日了。” 吴青峰道:“既然你二人执意如此,爹爹也无话可说。” 吴松风道:“事不宜迟,孩儿明日便去拜访魔神。” 吴倩云忙道:“不可,不可,哥哥不必急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若卢公子真为青竹帮而来,至今仍未行动,便说明还有许多琐事未曾办妥,或是还未探清青竹帮底细。但不论是否探清底细,魔门面对整个江湖,开销必定不小,此地财源不竭,也必为魔门所重视。倘若掌控了金州,如用魔门人物管理金州事务,江湖谁人不知,又岂能安稳。因此,卢公子来此,必是欲培植当地力量。今日商请哥哥代为查点钱财,便是此意。魔门如此,山庄若能好好借助,必会有所改变。” 吴青峰听罢,不由赞道:“不怪云儿饱读群书,聪慧好学,分析极为透彻。” 吴倩云道:“爹爹,孩儿一刻不敢或忘往日耻辱,更不敢忘记仇恨,这亦是我与哥哥力主借助魔门之故。同时,孩儿至今拒绝多方提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吴松风道:“妹妹还未说是否看上魔神,你到底是何心事?”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金州轶事(10) 吴倩云面现红晕,道:“哥哥,魔神何许人物,既有两大美女相陪,又有神教圣女辅助,据说九大魔女也为其身边禁脔。众女各个貌美如花,尤以两大美女为最,齐小莹更是美中一绝,尚有王府公主,美得无出其右,且众魔女各个武功高强,我即便有此心,那魔神又岂会轻易看上妹妹。时也,命也,凡事不可强求。” 吴松风笑道:“用餐时,见你含情脉脉,全力侍弄酒菜,怕是另有用意吧。” “哥哥,山庄只靠我等三人,怕是永无出头之日。不瞒爹爹,孩儿确有此意。” “唉……魔神,嗜血如命,心狠手辣,祖上家风怎会容许。” 吴倩云道:“爹爹,祖上家风也未允许山庄凋零落魄,依孩儿想来,恢复山庄往日风采,便是对祖上大敬大孝,便是恢复祖风。况且,卢公子虽然声名狼藉,但那些魔女先后投身魔门,且都死心塌地,何故?可见魔神除功力绝顶之外,必是另有过人之处。假若魔神薄情寡义,众女焉能不离不弃,必无今日。” 吴青峰道:“此事太过危险,弄不好家业便要丧失殆尽。” “爹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吴青峰叹口气,无奈道:“既如此,如何办?” 吴倩云轻笑,道:“孩儿自有办法,爹爹毋须操心。” “唉……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风,家风啊。” “事急从权,顺势通变。爹爹常说此言,孩儿始终铭记。” 吴青峰慨叹道:“难得云儿这般用心,爹爹已老,雄心不在了。” 吴倩云道:“爹爹不必慨叹,事态并不悲观。适才,孩儿观看卢公子,其相貌奇特,柔婉温和,柔中带刚。乃是无上吉相,世间罕见。尽管魔门形势险恶,但卢公子绝非短命之人。几年来,魔门风生水起,实力渐强,如今已与两宫一庄鼎足江湖,实力非同一般。且近期行事出人意表,居然血洗神霄宫。由此可见,若非有其实力,何以胆大妄为,岂不是自取灭亡。以卢公子才智,绝不会做出这等蠢事。唯一原因,便是实力足够雄厚。因此,山庄何不巧为利用,既可掌握主动、争取魔门支持,又可恢复山庄风采,进而谋定山庄未来,何乐而不为!” 吴松风听罢,不由暗暗赞佩,道:“妹妹说得极是,爹爹以为如何?” 吴青峰道:“日后山庄诸事,你们兄妹可以自定。不过,行事千万小心。” 吴松风道:“妹妹,你与那女子说些什么?” “呵呵,这是秘密。”吴倩云嫣然一笑。 “鬼丫头,还瞒哥哥。” “不瞒哥哥,那女子乃是九大魔女之一,唤作冬女。在九大魔女中,最得卢公子喜爱。” “哦,是否对其施了什么计策?” 吴倩云轻轻摇头,道:“妹妹也曾有此意图,但那女子聪明绝顶,未等妹妹说话,便答应帮我。” 吴松风道:“听闻魔门众女各个美貌如花,且各个如少女一般,今看这冬女,顶多十四五岁,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杀人如麻那股狠劲,更难看出传说中那等神鬼莫测的功力。” “人不可貌相,就像曼陀山庄,谁会想到成了农庄。” 吴青峰道:“此事已定,赶紧歇息。” 吴倩云应声道:“孩儿便去,爹爹好生歇息。” “哦。”吴青峰应声出门,径往左侧草房行去,吴松风也随之离开。吴倩云收拾一番,回到右侧一间草房,推门进去,简单洗漱一番后,躺在木床上思索起来。愈想愈有些忐忑,有时点头,有时摇头,苦苦琢磨。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直到午夜时分,困意袭来,方才脱衣入睡。 翌日午时。 吴松风匆匆回来。 见到吴青峰,忙道:“爹爹,昨日夜间,青竹帮失踪五十余人。且个个是帮中好手,外加一个城南分坛坛主。今日清晨,青竹帮派出大批好手,在城内疯狂搜索,却不见任何线索。爹爹,倘若是卢公子所为,是否太过狠辣,也太快一些?” “魔门行事素来迅疾,狠辣无情。此事不可外传,佯作不知即可。” “孩儿知道。” “云儿去了哪里?” “还在房中酣睡,怕是昨夜失眠。” “这丫头虽说无比聪明,但女孩家心事也重。” “妹妹莫非真对魔神动了情愫?” “想来如此,孽缘啊。” “爹爹,事已至此,便莫再担心了。” 吴青峰道:“可叹爹爹枉读诗书,添为正道门派,如今竟与魔门沾上关系。” “不知还有多少门派,明里道貌岸然,实则早与魔门达成默契。” “唉……世事难料。” “爹爹,如果真是卢公子所为,是否已确定青竹帮便是凌云宫暗中力量?” “极有可能,但……魔门行事也是不计后果,不好确定。” “卢公子温文尔雅,不似胡乱行事之人。” “风儿,近一年来,不少门派惨遭灭门,不是胡乱行事,又是什么?” “据江湖风传,有些门派被灭,并未发现是魔门所为。” “即便不是,也脱不了干系。还要万分小心,以免惹祸上身。” “孩儿记得,爹爹放心。” 吴青峰道:“嘱咐云儿,近几日切勿进城。” “是。” 三日过去。 恒源客栈 幻天独自打坐,众魔女俱都不在。 几日来,魔女们日夜不休,除了打坐练功,便是四处探查。其实,幻天早在进城之前,便隐约感到城内有些怪异。入城后,外放元婴仔细探查,发觉似有一种熟悉气息,幻天颇感纳闷,左思右想,仍难以肯定,那股气息究竟来自何处。因此,才暗自决定留在金州。再者,想起众魔女在自己突破魔功极致后,冲和练功收效颇丰,进境神速,这亦是幻天逗留及放手魔女行事之因。暗中探查众魔女功力,发现日渐深厚。幻天确定,在众女合力之下,世上已罕有敌手。即便单打独斗,除非有数高人,也可全身而退。幻天颇感欣慰,但有空闲莫不倾力相助。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金州轶事(11) 午时刚过,魔女陆续回返。卸去易容物,悄悄来到幻天房间。 幻天睁开双眼,道:“尔等可有消息?” 坤女努努嘴,夏女躬身道:“禀告主人,奴婢与梅女负责探查青竹帮总坛,这两日发现,宣竹青经常外出,在行到城南一处山坳时,便即不见。奴婢为防泄露行迹,便未跟到近前。远远看去,那处山坳尽是乱石堆,或许其中定有秘密。” “总坛情形如何?” 梅女道:“尹明浩与商同舟进出频繁,但并未发现其他情况。” 幻天道:“此地有两股气息异常奇怪,难道是本教探查有误?” “主人是否早知此地蹊跷?” 幻天笑笑,道:“尔等细细探查,至少两人一组,小心为妙。” “是,主人。” 幻天道:“本教拜访曼陀山庄,青竹帮有何反应?” 冬女道:“沿途均有该帮耳目,想来宣竹青已经知道。” “但愿如我心愿。” 冬女笑道:“主人一石二鸟,招数高明。” 幻天轻笑,问道:“丫头,本教有何用意?” 冬女道:“主人公然拜访山庄,便是给吴青峰压力,日后我等一旦公开,山庄必是难脱干系。而对青竹帮来说,山庄与魔门有染,必会引起疑心。矛盾一旦激化,山庄危难将至,若不依靠魔门还能依靠谁来,又怎能拒绝主人。如此,魔门便可不费一丝一毫,而坐享金州之利。” 幻天边听边笑,频频点头。捏捏脸蛋,对众女道:“尔等可曾想到此处?” 坤女笑道:“姐妹们暗里猜测,俱都有此想法。” “难得,难得,各个可做师爷了。” 坤女道:“跟随主人数年,耳濡目染,或多或少已懂得一些。” “你们姐妹真不枉本教良苦用心,日后多多历练,将来必有大用。” “主人放心,姐妹们不但心智已开,功力更是突飞猛进,破关在望。” 幻天怔道:“破关?” 坤女笑道:“主人不知,姐妹们身法都已达到‘血影无痕’,再行突破,便可像主人、太女及公主,一举进入‘无影妙空’境界。” “难得,难得!”幻天大喜,不住赞道。 坤女道:“只是阴阳两极清气尚有不足,进境稍缓。” 幻天笑道:“尔等进境,若让列宗列祖看到,真要目瞪口呆。” “主人,这是为何?” 幻天道:“据魔门典籍记载,历代魔女身法最高者只到幻魔无影,功力更无法同尔等相比。” “全仗主人苦心造就,不然,姐妹们焉有今日。” “放眼江湖,尔等已鲜有敌手。单论功力,皆可独自撑起一门一派,但修为无休无止,还需不断修炼。” “奴婢晓得,还请主人不断打造。” “呵呵,尼姑都成了骇人的魔女,世事真是无常。” “没有主人,焉有奴婢今日。今生今世,奴婢生为主人之人,死为主人之鬼。” 幻天道:“对历代魔女而言,情形确是如此。主人死去,魔女陪葬。本教作为魔门二十八代主人,已在魔门典籍注明,倘若本教为法捐躯,尔等切不可自寻短见。应竭力传承魔门香火,吸纳百家精义,广泛弘扬魔门宗旨。尔等可曾听清?” 坤女含泪道:“主人大慈大悲,奴婢们不敢忘记,必铭记在心。” 幻天道:“何时契入无慈无悲,尔等才算达到至高境界。此中深意说来尚早,尔等慢慢体悟。” “奴婢晓得。” 幻天看看窗外,道:“夜间再行探查,开始练功。” “遵命。”众女齐声应道,随后,关好门窗,静静打坐。 城北。 青竹帮总坛。 大殿内,宣竹青来回踱步,神色极为不安。 尹明浩,商同舟站立一旁,默默无语,十分忐忑。 “尹堂主,可有发现?” 尹明浩恭声道:“仍无发现,定是来了高人。” 宣竹青恨声道:“十几年不曾出事,整个金州尽为我帮掌握,稍有名气之人,万难逃过我帮眼线,如今过去七八日,仍无一点线索,若说尔等无能,还是来人太过狡猾?” “属下无能,尚祈恕罪。”尹明浩躬身道。 宣竹青厉声喝道:“废物。” 尹明浩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商同舟道:“帮中好手尽出,仍无一点线索,此事不可全怪手下无能,依老朽看来,来人极为可能是针对我帮而来。计划周详,手段独特。几日来已失踪七八十人,昨日夜间,便失踪五十余人,说明来人极为阴狠,竟变本加厉。估计必与我帮有仇,再有便是觊觎金州财源,除此,老朽想不出还有何缘由。” 宣竹青道:“曼陀山庄可有动静?” “毫无动静,尹堂主详细问过吴松风。” “那小子如何说?” 尹明浩忙道:“吴松风回答不似不假,山庄也并无异状。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见过一对青年男女,前去拜访吴青峰,属下弟子见无可疑,便即回转。” “青年男女……是何样貌?” “既像商贾,又似书生,领一娇美少女。” “哦……可曾查查来历?” “据弟子们禀告,那对男女住在‘恒源’客栈。客栈吴掌柜言道,那青年虽像商贾,但较为文弱,每日呆在房中,极少外出。估计也是到处游历,偶然到此。” 宣竹青道:“凡是陌生之人,均要仔细盘查,不可遗漏。” “属下遵命,请帮主放心。” “放心?”宣竹青双目一翻,哼了一声。旋即,神色更加烦躁,忧虑道:“失踪一些帮众无妨,但失去金州财源,我等……难于想象后果。” “帮主,究竟有何不妥?” 宣竹青摆摆手,不耐道:“尔等莫问。” “帮主,季副帮主多日不见,不知……” 宣竹青乍听下,更加不耐:“莫说季副帮主,速速查清缘由,不然,麻烦太大。倘若我帮难以掌握金州,丢失财源,后果不堪设想。” “帮主,既然不必惋惜帮众失踪,又有何担心之处?” “尔等莫问,当务之急便是弄清情况。” “是,帮主。” 宣竹青摆手:“尔等速去探查。” 两人应声退出,不禁相对苦笑。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金州轶事(12) 傍晚。 幻天刚刚打坐完毕,冬女悄声进来,手提一木篮。来到桌前,打开木篮,拿出几盘菜肴。那几盘菜肴刚刚摆妥,淡淡香气便沁入鼻端。幻天笑笑,起身来到桌前,品尝几口,笑道:“那丫头真是有心人,本教莫非真有魅力?” 冬女道:“吴家姐姐倾心主人,一则是主人魅力所致;二则是吴家借机依靠。” “哦?你这丫头何以知道?” 冬女嘻嘻一笑,道:“主人,众姐妹已学会摄魂大法,可知他人心事。” “真的?”幻天一愣。 “当然,嘻嘻。只是暗中探查主人,却无法探到一丝一毫。” 幻天笑道:“看来日后应当多加小心,不然一个疏忽被尔等探了去,本教心事不保啊。” 冬女又道:“姐妹们不但学会摄魂大法,且在数日前,均可以外放神识,元婴出窍。只是探查范围仅十余里,照比主人差得太远。” 幻天听罢,不禁大为惊愕:“七人均是如此?” 冬女道:“个个如此,无有遗漏。” 幻天大喜过望,动情道:“列祖列宗在上,魔门有望,魔门有望。” “这都是主人之功,每次练功均有不同,主人真是奇人,天下少见。” “难道魔功真有这等奇妙?” 冬女笑道:“通气练功固然重要,主人冲和更加神妙,受益多数由此。” 幻天笑意连连,道:“若彭祖在世,将要拜魔门为师了。” “具体说是要拜主人为师。” “本教尚未总结得失,你便将此事经过详细记录,以便列入魔门经典。” “奴婢遵命。” “喜事,大喜之事,可贺,可贺!” 冬女道:“主人,吴家姐姐可能有意主人,不知主人是否看上那丫头?” “你看那丫头如何?” “依奴婢来看,吴家姐姐心机极巧,摆布事务有条不紊。” “哦……”幻天沉吟一声,道:“心机灵巧,接物有条不紊,对魔门而言又有何用?” 冬女道:“主人,老巢虽有仙翁及卢四爷打理,但二老年岁已高,另外,三位天女、公主等人不喜琐事,绿丫头虽然聪明灵巧,但性情外向,内府事务十分繁杂,数来数去,竟无一人可以胜任。吴家姐姐自幼独立,管理琐碎事务必是超出众人。依奴婢看来,魔门正缺此等人才。” 幻天静听,笑道:“此番说辞,莫非是吴家丫头教你?” “非也,都是奴婢自己想出。” “只是刚刚见了一面,若是将其收纳,也太过唐突。另外……” 冬女笑道:“主人有所担心,对么?” “丫头就是聪明,呵呵。” “门内众女,可让绿丫头撺弄,必定无事。” “绿丫头有这等能力?” “主人不知,绿丫头之聪明,真是无人可及。言语油滑,心思灵巧。” “若像你说……本教真应收纳吴家丫头。但若考虑只为门内日常事务,也不必本教亲自接纳,可否许给楚云飞,或是卞云等师兄弟?” 冬女道:“吴家姐姐乃是看上主人,其他人名望、功力不够,或许压制不住。” 幻天道:“若论心机,那丫头确实不凡,只是想利用魔门,本教觉得不爽。” 冬女笑道:“主人学富五车,通今博古,怎么在意起利用与否。即便奴婢愚钝,也知但凡世人,人与人之间莫不相互依靠,生死相伴。若说得体一些,叫做相依为命、相辅相成、相携相伴等等;若说难听一些,也可叫做相互利用、互利互存,互利互生。无论怎样,区别只在是否情投意合、是否真心真意、是否诚信守诺、是否……是否相濡以沫而已。” 幻天听罢一怔,赞道:“丫头所说乃是至理名言,本教怎未想到此处。” 冬女得意,笑道:“主人怎会不知,故意调侃奴婢罢了。” 幻天道:“丫头们都变得聪明了,本教欣慰。” “那主人之意时……” “既然丫头替她求情,本教大概同意。但要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奴婢明白。嘻嘻,太过容易,缺少味道。” “臭丫头,本教这点心事,真是瞒你不住。” 冬女嬉笑,柔声道:“时辰不早,奴婢还要出去,不能服侍主人了。” “千万小心。” “嘻嘻,主人放心。”说着,冬女在脸上涂抹一番,登时变成一个村姑。轻轻开启后窗,打量一下,稍微辨识方向,身形闪动间,转瞬即逝。 幻天见状,面现喜色,静静品尝佳肴。吃罢几口,不禁暗赞几声,忖道:“吴家丫头,收与不收?此地未来还要靠当地人打理,吴家父子总算老实……”思虑一阵,不由苦笑。又忖道:“若是收纳,小雪等三位天女,还有死丫头将作何感想,能否答应呢?唉……魔门大业、儿女情长,还应妥善兼顾。关键是那死丫头,若然应允,也要及时宽慰宽慰。美味不错,真是好手艺。魔门再多一姐妹,又能如何!嘿嘿,吴家丫头连送三日,本教倒要看就看还能坚持多久。” 幻天左右权衡,释然后,不禁暗暗偷笑。 城北。 青竹帮总坛,后门轻轻开启。 须臾,一道黑影闪出,仔细倾听周遭动静。旋即,疾速钻入窄巷。远处,一双美眸,紧紧盯住黑影,那苗条身影犹如鬼魅,无声无息缀在其后。黑影走走停停,不时隐身暗处,凝神探查,行动极为诡异。片刻,另一苗条身影飞来,两人附耳传声,随即,一人向前逸去,另一人仍跟随黑影,渐往城南奔去。 奔出城南门,黑影忽然加快奔行,不到一刻,行到一处山坳。山坳里满是乱石,黑影左右穿行,不时回头探望。直到奔至一丛灌木丛前,黑影再次张望,随即,“砰”、“砰”两声,黑影敲击山石,随后又敲击三声。须臾,灌木丛内传出同样声音。黑影毫不迟疑,疾速钻入灌木丛。 好一阵儿,灌木上方岩石后逸出一道苗条身影,径奔灌木丛前方,隐身在石堆后,凝神注视。另一身影,悄然附在灌木丛旁,侧耳细听。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金州轶事(13) 苗条身影不时抽动鼻子,仔细嗅闻。约莫半个时辰,灌木丛一阵晃动,转眼,慢慢露出一蒙面头颅。双眸闪动,探查动静。确定无人后,缓缓钻出灌木丛。旋即,腾身向金州城奔去。 黑影在前飞驰,其后两道苗条身影原因跟随。一刻左右,黑影掠入城内,来到城北青竹帮总坛,回首张望几眼,迅疾逸进庄院。片刻,两道身影悄然落在大殿屋脊,默默细听一阵,便如鬼魅般,竟往城北分坛逸去。 一个时辰后,城北郊外,距金州城三十余里一荒凉山丘。二十余黑衣劲装汉子,横陈在地。一苗条身影,身着玄色劲装,将那些汉子逐个点醒,悄声盘问。随后,不论是否吐露消息,问话完毕,便即点倒甩到坡下。山丘附近,不时传来轻微的破空声,一道道苗条身影,鬼魅般飞来,扔下一个个黑衣汉子,又倏然消失。 午夜。 七条身影聚齐。 地面仅剩最后一个汉子,那汉子身着蓝衣,身形魁梧,面黑如墨。一脸络腮胡须,恰似钢锥。 “坤姐,今夜收获仍如以往,问不出所以然来。” “哦,竹女,尔等好好问问这人。看其形貌,乃是个头目。”众女各个玄色劲装,黑巾蒙面,分不清谁是谁来。 应声者拍醒那黑面汉子,问道:“若想活命,从实招来,姓甚名谁?” 那黑面汉子乍然醒来,眼见七个黑影,不禁双目圆睁,喝道:“尔等何人,快将本堂放开!” “该死的家伙,落在我手还在猖狂。” 黑面汉子怒道:“本堂乃是……”刚说到此,忽然想起什么,由其看到坡下一堆堆尸体,不由惊恐万状,双目大睁。刚要喊叫,便被点住哑穴。 “不得出声,不然性命难保。你可听清?”那汉子终于醒过腔来,惊恐点头。 “姓甚名谁?” 黑面汉子颤声道:“本……小的乃是青竹帮外堂副堂主邓昌明,众位好汉有话请问,留小的一条狗命。” “休要啰嗦!你何时投身青竹帮?” “二十年前。”黑面汉子,也即邓昌明回答很痛快。 “青竹帮原在川北,为何迁到金州?” “小的实在不知,只是帮主命令到此,小的不知内情。” “青竹帮有何厉害人物?” “厉害人物……”邓昌明转动眼珠,道:“小的并未见什么厉害人物,若论功力,只有宣帮主最高。但高到何种程度,小的也未亲眼看到。” “哦……宣竹青师门来历如何?” “师门……小的不知,帮主从未谈起。” “据说聚贤堡、青龙帮曾经染指金州,为何又默默离去?” 邓昌明听罢,颤声道:“帮主并未言明,只说帮内勿论此事。” “来到金州后,除一般帮众,可有新人加入?” “不曾有过……哦,小的去年听闻帮中新来一位副帮主,据说姓季名良。不过,小的从未见过这位副帮主,无法说清形貌特点,更不知底细。” “哦……季良。” “青竹帮每年进项多少?” 邓昌明道:“小的不知准确数字,大约两三千万两。” “这多银两怎生处理?” “各位好汉,小的只是外堂副堂主,钱财调度归内堂商同舟管理。” “这便说商同舟必知详情了?” “小的实在不好确定,各位好汉饶命。”邓明昌连道求饶,枉费生得一脸孔武状。 “哦……曼陀山庄究竟是……” 邓明昌刚刚听到这里,忙开口道:“各位好汉,曼陀山庄原为金州大户,十分富足,庄内房屋连片,好不气派。青竹帮迁到此地不久,山庄忽然起火,因救之不及,整个山庄付之一炬。偌大山庄一夕之间,烧得一片瓦砾,真是可惜。小的曾亲自来看,当时情景十分凄惨。不过,山庄如何起火,庄内庄丁、仆人如何一齐不见,始终没有查明,十分怪异。曼陀山庄惨事,金州尽人皆知,无不惋惜。当时,宣帮主十分震怒,曾询问几次。但因山庄尽毁,帮内也不再过问。” “是否还有未尽事宜?” 邓明昌惶恐道:“小的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各位好汉。” “既然如此,便送你回老家。” “哦——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邓明昌乍听老家二字,不由喊叫起来。 “坤姐,如何处置?” “暂且留他一条性命,三日后放他回去。邓堂主,本使点你昏穴,三日后自可醒来。回到帮内,便说魔门魔女到了金州,一干诸事,均是魔门所为。” “什么,魔女?”邓明昌乍听,不禁更加惶恐。 “魔门魔女,你可听清?”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邓明昌抑制不住惊恐。 “告诉宣竹青,直说是魔女所为。”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邓明昌连连叩首。 “照说便是,不然……” 邓明昌醒悟,连道:“小的遵命,小的遵命。” “回到帮内,注意打探帮内动向,本使但凡问话,必要实言相告。” “小的遵命,小的遵命。” “不可说出此处情形,但有一丝泄露,便将你碎尸万段。”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邓明昌口口应承,也不怪听他连连应承,虽说青竹帮不与江湖各派往来,但江湖消息却是听得不少,魔门行事手段,凡事江湖武林人物哪有不知之理。而今落在魔女之手,倘若不死实乃万幸。邓明昌恐惧到极点,眼前这些女子,看身材苗条,但杀起人来恰似魔鬼一般。 邓明昌唯恐小命不保,一颗心早已悬到喉咙。话音刚落,但觉脑际翁然一声,眼前一片昏黄,登时昏死过去。众女将邓明昌拖到一株大树下,盖上树枝蒿草。随后,将其余七八十具尸体尽数掩埋,直到丑时末,方才清理掩埋妥当。 翌日清晨。 曼陀山庄内外,阳光明媚。 许是心里有事,吴倩云早早起来,刻意打扮一番。一袭粉白裙衫,虽非上等稠料,但这一打扮,照比幻天几日前到山庄时,不知美上多少。 吴倩云艳丽而朴实,细腰如柳,宽臀如盘,肩圆胸鼓。身体移动间,浑身满是劲道,张力十足,充满活力。虽不如小雪等人娇柔纯美,苗条婀娜,但其身上蕴含一种山乡女子特有的浑朴意蕴,具有明显的野性之美。朴实而机敏,美丽而野性,风韵独特,历数魔门众女也是多有不如。 吴倩云精心打扮,直到满意为止。收拾妥当,赶忙掂量酒饭。 直到巳时初,她才弄好五盘菜肴。随后愣神看着菜肴,轻轻摇头。思虑一番,急忙拿出一些鱼肉,再次煎炒起来。应该说,吴倩云手巧,巧得世间罕见。远远便能闻到香气,闻之,令人垂涎欲滴。 “呦,今日香气扑鼻,别有不同啊。” 一声赞叹传来,紧接着吴松风走了进来。吴倩云自顾忙乎,并未吭声。 “呦,打扮如此漂亮,真如仙女一般。怎么说,女大不中留啊。心里才有所属,便这般尽心卖力,连哥哥都不搭理了。” “莫要捣乱,快快出去。” 吴松风贼笑一声,伸出手去。但听啪地一声,吴倩云嗔怪道:“别乱动,菜肴翻动过,便失了味道。” “妹妹,我可是你亲哥哥!” 吴倩云道:“亲不亲,事上分,这是山庄大事,不可马虎。” 吴松风疑道:“山庄大事?倒不如说是妹妹终身大事。” “公私兼顾,两不耽误。莫再啰嗦,快将木篮拿来。”吴倩云头也不抬。 “眼看午时快到,我与爹爹用些什么?” “锅里留有剩菜剩饭,午饭对付对付。” 吴松风听罢,一脸苦相,道:“看来我与爹爹真该找个做饭婆了。” 吴倩云道:“二十几岁了,也不娶个婆娘,怪得谁来。” “我说妹妹,金州城内,哥哥看上眼的人家不愿,你让哥哥有啥法子。” “先娶个会做饭的,然后再琢磨你看上眼的。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只看你有无魅力与能力。” 吴松风道:“若能娶到妹妹这样的婆娘,哥哥便心满意足了。” 吴倩云杏眼圆睁:“呸!亏你还是我亲哥,竟说出这等有悖人伦的话来。” 吴松风愁苦道:“哥哥无能,看来今世要孤独一生了。” “哥哥不必愁苦,再过几日,妹妹有空时,替你找城南李家寡妇。” “什么?李寡妇?”吴松风愕然。 “怎么,李寡妇出身大家,虽然丧夫,但风韵犹存。人又勤快,嘴巴又甜,多少良家公子都被拒绝,你若娶到家,算是你幸运。” 吴松风苦笑道:“你是不是我亲妹妹,得找爹爹好生问问。” 吴倩云装好酒菜,道:“妹妹今个亲自送去,看那魔神如何说。” “妹妹还真当真,那魔神妻妾成群,怎会在乎你。” 吴倩云沉静道:“事在人为,妹妹做事你不是不知。” “就是,闺中姑娘,自往献媚,开创吴家新风。” “呵呵。”吴倩云轻笑,道:“哥哥,妹妹有种预感,那魔神定会接纳我,吴家未来全在妹妹此举。若然成功,山庄尽复,吴家祖上在天上也会祝福。哥哥耐心等待,不出三日,必有佳音。” “哼!”吴松风哼一声,道:“我本来也不借助魔门之意,但看你现今神色,哥哥真有些后悔。” “后悔也已晚了。” “你真看上魔神了?” 吴倩云正色道:“卢公子年轻有为,功力名声冠盖宇内,虽说魔字当头,但终究是一方霸主。况且,谁又能说魔字之下,全是狼心狗肺之人。既有皇甫小雪等众女在前趟路,妹妹又有何惧。今生不与英雄,枉活一生。” “妹妹是铁心吃秤砣,覆水难收啊。” “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妹妹今生认命。” 吴松风道:“既如此,那便去吧。” 吴倩云笑道:“锅里乃是新做的酒饭,你与爹爹慢用,妹妹这便去了。” “呵呵,这还像个亲妹妹。”吴松风笑着,看妹妹出去,不禁暗叹一声。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遇良缘(1) 将近巳时末。 金州天气,十分炎热。 街路上因近几日青竹帮搜查,变得冷冷清清。 吴倩云头戴斗笠,尽量压低边沿。独自提篮,向“恒源”客栈而来。眼见客栈在望,不知为何,竟犹豫起来。脚步缓慢,踯躅不前。思虑一阵,在街边树下歇息。行人路过,露出诧异神色,一时竟看不出是哪家漂亮姑娘。 思谋一阵,吴倩云缓步走向客栈。来到门前,长长吁了口气,随后,毅然迈入大门。店伙计上前招呼一声,吴倩云言称找一位柔弱公子,小二眼珠一转忙称知道。遂带领吴倩云来到幻天所居上房。小二正欲敲门,被吴倩云拦住。那小二非常知趣,笑着离开。 吴倩云站在门前,芳心直跳。玉手举了又举,却难以落下去。 “吴姑娘,请进吧。” 这一声招呼,吴倩云娇躯一颤。醒悟到房中人早知自己来到,不禁异常尴尬。 “吴姑娘,不必尴尬,请进。” 这一声不必尴尬,吴倩云更是满脸绯红,虽与吴松风相谈话锋机敏,但在此时此地,却有些不知所措。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此言一点不虚。吴倩云尽管机灵,但也非常踌躇。稳定片刻,努力安下心来。摸了摸胸口,推门而进。 桌上,茶水冒气。桌旁,幻天端坐。 柔和暖意,尽数写在脸上,细目含笑,似春风化雨。只在这一刻,吴倩云感到,好似身心都已柔化,若非一时惊悸,差些坐在地上。 “吴姑娘,请坐。” 吴倩云不知所措,依旧愣在当地。 幻天缓缓起身,来到美人身旁,轻轻扯动裙衫。待吴倩云稍微平复,温和道:“吴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厨艺高超,天下难寻。如你晓得体悟,当知烧菜亦是人生,湿冷温凉,火大火小,高高低低,多多少少,莫不都是手中乾坤。既然来此,便如烧菜一般,任意煎炒,随心所欲,如此,又有何担心处,又有何尴尬处,又有何不知处?吴姑娘,本教说得对否?” “哦……”吴倩云沉吟一声,终于清醒,道:“听公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难怪姑娘出身书香世家,不但心灵手巧,悟性也非常人可比。” 吴倩云听罢,娇面粉红,羞涩道:“在公子面前,似乎任何才学都难以展露,让公子见笑。” “哦,快快请坐。”幻天摆手。 吴倩云缓慢抬脚,但在瞬间转念,前脚落地后,后脚快步跟进,紧走几步来到桌前。整个身体,莫不显出无边活力。雷厉风行,轻盈刚劲。幻天看罢,不禁暗暗赞叹,吴倩云身体结实,令人感到陈实安稳。 吴倩云左右看看,道:“冬妹妹不在么?” “自去办事,午时将回。” “小女来的不是时候。” “为何?” 吴倩云笑道:“公子贤妻不在,孤男寡女有些不便。” “呵呵,本教并非孤男,姑娘才是寡女。” 吴倩云暗暗喘息,平复情绪,道:“公子为何独自闲居,何不出去逛逛。” “凡事不必本教操心,自有人去办,本教也乐得闲适。” 吴倩云道:“只冬妹妹一人去办?” 幻天笑道:“非也,数日以来,金州所生各种事端,一人难以办到。” “哦……怕是九大魔女都在金州了?” 幻天道:“确切说,乃是七大魔女。有二女已为魔门捐躯。” “甚是可惜,还请公子顺变。” “为法捐躯,死得其所,无所谓悲伤。” “公子大度,小女不如。” 幻天道:“非本教大度,而是魔门宗义所致。” “不畏生死,还是……” “并非不畏生死,实在说来,人本无生,亦无所死。” 吴倩云轻轻摇头,道:“公子所言是似而非,小女听得有些含糊。” 幻天轻笑,道:“此中道理,非言语可以说清,不悟此道,当然不清。”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小女不敢胡言。” “姑娘诚挚,离知之不远。” 吴倩云犹豫一下,转口道:“皇甫小雪、董小婉等人,是否在解悟公子之道后,方才投身魔门呢?” “非也,非也。皆是自愿投身,无人灌输,也无人强迫。” 吴倩云道:“据小女所知,魔门杀戮不断,到底是何原因?” “生存。” “只有这么简单?” “确实如此。” 吴倩云问道:“何处不可生存,难道非要杀戮?” 幻天道:“本教也很奇怪,各门各派听到魔门,便会立刻升腾剿魔之心,本教添为一教之主,即便不为自己,亦要为魔门奋起抗争。” “如今公子实力渐强,几可与两宫一庄论短长,难道没有停手之意?” “武林大会,呵呵。本教即便立刻停手,天下人可会放过魔门么?” “这……”吴倩云语塞,片刻,又道:“公子可有信心和实力对抗整个江湖?”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本教不敢保证后果如何。但为魔门、为法而战,即便粉身碎骨,何所惧哉。” 吴倩云听罢,不禁十分感慨,道:“公子豪气,令人佩服。小女多有不如,真是惭愧。” 幻天笑道:“姑娘连日来送酒送饭,本教十分感激。今日,姑娘亲来,更令本教受宠若惊。现今天下,遭遇魔门人物,莫不退避三舍,而姑娘却不避通魔之嫌,本教既感动又有些担心。曼陀山庄曾遭劫难,本教不想山庄再遭荼毒。” “这……公子不必担心。山庄已然尽毁,再遭劫难,也只一片田地。家中只剩父子三人,即使全部死去,又有何可惜、可惧之处。” 幻天凝视吴倩云,道:“姑娘本意,本教一清二楚。前番言语,乃是本教提醒与你,凡事谋定后动,省得到时后悔。” 吴倩云听罢,不禁红晕上脸,犹豫一下,道:“既然公子说破,小女也不含蓄。不瞒公子,青竹帮迁到金州后,那宣竹青曾逼迫家父出让财产,遭到拒绝后,转而索要山庄收成。你道索要几成?六成,真是天下奇闻。家父气不过,也因家父饱读诗书,性情恬淡,便秘密将家人、家丁遣散。随后,自纵大火,将山庄烧得点滴不剩。” “原来如此,惨事一桩,可惜可叹。”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遇良缘(2) 吴倩云又道:“宣竹青眼见山庄尽毁,仍不依不饶,欲强占山庄,后因爹爹使了银子,打通府尹,好说歹说,那宣竹青才放了山庄一马。此等惨事,父兄恨满胸膛,小女当时虽小,但也亲自目睹,此恨不消,小女终生不快。”说罢,看一眼幻天,道:“据我所知,公子拜访山庄,或许有借助山庄之意。小女同父兄说通,愿意为公子尽力。同时,也请公子助山庄恢复往日风采。小女不才,还能烧得一手好菜,还能操持一些杂物,若公子不弃,小女愿意许给公子,做妻做妾做小,定当竭心竭力,万死不辞。”说罢,美眸凝视幻天,静待回答。 幻天静静聆听,吴倩云如此大方,也令幻天感到突兀。双十佳人,能够主动亲来,为自己商定终身,天下间少之又少。幻天思虑一番,正色道:“本教多妻多妾,已无娶妻纳妾之心。但听姑娘一番言语,也非常感动。但不知在相互利益之外,姑娘本身之意到底如何。” 吴倩云听了,希望大增,肃然道:“公子名震宇内,实乃当世英雄。前几日看到公子时,小女颇为震撼。想不到公子凶名久著,原来却是如此柔婉温和,直令小女感佩不已。虽只一面,小女夜不能寐,寝食难安。此话说来,或许公子不信,但小女自知,若非对公子真心倾慕,即便山庄再难,小女也不会主动上门。倘若公子不允,或瞧不上小女,本姑娘仍愿代魔门查点钱财,请公子放心。” 幻天听罢,不住暗赞。道:“姑娘之意在下岂能不知,倘若姑娘投身魔门,以你才干,总管门中内务最合适不过。由此,或许只能呆在老巢,少有外出机会。在下实在不知,我魔门何时能在天下争得一席之地,安居乐业,随意逍遥。更无法预测,魔门命运将会走向何方。倘若失势,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吴姑娘,可曾想过这些?” 吴倩云听罢,倍觉安慰,芳心蹦蹦乱跳。幻天话中之意,明显说明,已经接纳自己,所说无非是考验而已。遂压抑兴奋之情,淡淡一笑,道:“公子,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死既不惧,何惧之有!此生能陪公子,乃是小女唯一心愿。” “呵呵,天下英雄,青年才俊,犹如过江之鲫,姑娘何以独对在下?” “人人心中皆有英雄,各不相同,小女心中自是也有英雄。” 幻天道:“姑娘可是坚决如此?” 吴倩云断然道:“除非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小女终生不变。” 幻天听得怔怔出神,同吴倩云仅一面之缘,却感觉心无距离,似乎相处很久,有心贴心之感。吴倩云言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字字句句,通理通情,莫不显露坚毅心性,着实令人感动。暗忖:此女之豪气,心胸之广阔,态度之坚决,言语之魅力,确是出人意料,震慑心魂。想不到郊外农庄,还有这等奇女子。思虑至此,不由暗运摄魂大法。须臾,探出吴倩云实乃真情实意,并无半点虚言。 “姑娘之言,令在下倍受感动,既然姑娘毫无所惧,本教便以这杯茶水,诚敬姑娘一杯。衷心承诺,助姑娘了却夙愿,并诚请姑娘屈身魔门,辅佐本教,整治教内事务,共图山庄与魔门伟业。” 吴倩云听了不禁内心一震,遂抑制兴奋,问道:“公子,真应允了?” “当然,本教言出法随。” 吴倩云听罢,终于控制不住,竟落下两行清泪。幻天迟疑一下,伸出手去,替吴倩云擦去泪珠。歉然道:“吴姑娘,魔门功法之中,有一特殊法门,唤作摄魂大法,能够探知他人心事。姑娘适才所言,句句真诚。若非如此,但凡姑娘存有一丝取巧心理,本教绝不会应允此事。功法虽妙,但施于姑娘,还望原宥。” 吴倩云静听,道:“公子更是真诚,你若不言小女怎知。公子真乃信人也。” “呵呵……”幻天一阵轻笑,神色越加温和。转念之间,神色一变,意味深长地道:“姑娘,既然你我定下终身,不若现在成就夫妻之实,如何?” “什么?”吴倩云听罢,不由一怔,面色通红,愤然道:“公子此话当真?” “假若当真,姑娘愿意否?” “哼,本姑娘虽是主动,但绝非轻薄之人,更非水性杨花。”说罢,转身欲走。 幻天急忙叫住:“姑娘且慢。” 吴倩云停身,冷然道:“还有何事?” “呵呵呵……”幻天转而大笑,道:“本教果然没有看错,姑娘冰清玉洁,本教欣慰之至。适才冒犯吴姑娘,在下实在抱歉,快快请坐!” “你……公子方才乃是戏言?”吴倩云楞道。 “然也,请坐。” 吴倩云犹豫,见幻天神色虔诚,遂回身坐下,道:“公子再不可以言语相激。” “姑娘放心,一切遵从姑娘之意。” 吴倩云凝注幻天,道:“皇甫小雪等人,是否在相遇不久便有了那等关系?” 幻天轻轻一笑,道:“真心相待,长久与短暂,有何区别么?” 吴倩云迟疑:“这……虽说如此,但于礼法不妥。” 幻天道:“礼法讲求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男女之事,乃私密为之,又非在大庭广众施为,不碍法,不碍礼,何罪之有。呵呵,本教如此说,并非有何用意,只是说明凡事不可僵化,应通权变,顺势应运。” 吴倩云听到顺势应运时,想起自己曾与父兄争论时,也曾说过顺势通变。两厢词语,同出一则。如今,临到自己遇事时,不禁忘却当初之言,但想来想去,此等秘事,终不适合什么权变。迟疑道:“公子所说不无道理,但于此事还是……” “姑娘切莫担心,本教并无贪色之意。” 吴倩云暗暗思虑,道:“公子真若那样,本姑娘答应你便是。” “哦?”幻天一怔,道:“姑娘前后何以反复,不可,不可。”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遇良缘(3) 吴倩云羞道:“既然属意公子,或早或晚,有何区别。” “姑娘真是怪人,本教实是戏言,切莫再说此事。”说罢,指指木篮,笑道:“只管说话,篮子里酒菜怕是凉了。” 吴倩云忽然醒悟,忙道:“光顾着说话,竟将此事忘了。”说着,急忙提起木篮,拿出酒菜。摆放齐整后,温柔道:“公子请用。” “美酒,佳肴,当对佳人来用。你我饮上几杯,如何?” “公子既有雅兴,小女从之便是。” 两人斟满酒杯,相顾一笑,慢慢饮下。几杯下肚,吴倩云浮上一层红晕,更显美丽。幻天见状,忽然想到某事,道:“吴姑娘,是否有意增进功力呢?” 吴倩云怔道:“增进功力?” “当然。” “公子何意?” “直说便是。” 吴倩云道:“习武之人,哪个不想。但不知公子究竟何意。” 幻天正色道:“你我虽只见过两面,却如相见十年。既然投身魔门,本教则担心姑娘安全。如今本教唯一能做的,便是令你功力提升,也好免去本教担心。” 吴倩云道:“公子可以醍醐灌顶?” “呵呵,难得姑娘知道醍醐灌顶,其实不然。” “究竟是何法子?” “说来繁复,若姑娘愿意,本教现在便为你施为。” 蓦地。 话音未落,但听窗棂吱嘎一声。 吴倩云急忙抬头,但觉窗口荧光闪动,犹如眼花一般。尚未回神,桌旁已现出七道身影。定睛看时,原来是七个黑衣劲装,黑巾蒙面女子。吴倩云乍见下,不由狂震,面色骤变。暗自惊道:“这是何等功法,怎如此奇诡,恰似白日见鬼。” 就在此际,但见七人一齐俯身,跪拜道:“主人,奴婢回到。” 幻天轻轻摆手:“起来吧。” “谢主人。”七人同声说话,犹如一人。旋即,迅速脱去劲装,摘下蒙面巾。吴倩云看罢,又是一惊。七女恰似少女,柔嫩柔美,清雅出尘。吴倩云看得出神儿,暗道自己这副容貌,在七位女子当中,单论容貌还算出众,但论纯美洁净,柔嫩气质,却是多有不如。魔女们为何如此,自己还有何自豪之处。真是山野乡村,不见世上真美人啊。 吴倩云愣愣出神,还是冬女出声,打破僵局。 “吴家姐姐,何时来的?” “哦……原来是冬妹妹。”吴倩云认出冬女。 冬女笑意盈盈,道:“吴姐姐要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怎一个人跑来?” 吴倩云嫣然一笑:“想念妹妹,自己便来了。” “呦,看姐姐说的,怕是惦念主人吧。” “这话也不算错。”吴倩云镇定下来,显得极为大方,直言不讳。众女看得真切,也不禁一怔。冬女已将此事说与众女,见到吴倩云时,并未惊讶。坤女道:“这便是吴家妹妹,冬女所说不差,确是艳若桃李,明媚如花,美得不可多见。” “众姐妹才是美人,小女愧不敢当。” “嘻嘻,倘若中意主人,看你脸庞媚眼,到时定会与几位主母相媲美。” “哦哼——”幻天轻咳一声,道:“莫再叽叽喳喳,吴姑娘已愿投身魔门,日后尔等便暂时以姐妹相称。但因吴姑娘入门较迟,尚需提升功力。三个时辰内,本教先行替姑娘打通经脉,尔等随后为其输功。” “奴婢遵命。”众女听罢,急忙收住笑容,躬身应道。 幻天起身,又嘱咐道:“输功尚需循序渐进,不可倾力而为,以免真气过激,损伤经脉。” “奴婢晓得,请主人放心。” 吴倩云仍自彷徨,不知幻天如何输功。道:“小女可堪造就?” 幻天道:“当然,你身体资质虽非上佳,但也超乎常人。本教可以保证,两年后,除非两宫一庄顶尖高人,其他人等均非你之敌手。” “什么?真能达到那种境界?”吴倩云简直不信,犹听天书。 冬女道:“姐姐放心就是,当初我们姐妹也如你一般。如今这身手,也只不到四载。” “四年?难以想象,难以置信。”吴倩云惊讶不已。 “抓紧准备,立刻施行。”幻天沉声道。 众女不敢怠慢,急忙铺好床榻。吴倩云一愣,但见幻天神色肃然,遂迟疑坐在床边。冬女先是铺上油纸褥垫,随后拉起吴倩云,卧在褥垫之上。幻天眼见准备妥当,随后端坐在床。道:“吴姑娘,打通经脉或许疼痛难忍,你若无法承受,挥手示意便可,切不可大声喊叫。” 吴倩云虽然有些忐忑,但见众女身手,此刻竟满怀希望,恨不得立刻行功,早早成为冬女等那种女子,遂坚定道:“公子尽管施为,小女自会承受得住。” 幻天沉声道:“凝神,呼吸。” “公子放心。”吴倩云依言照做。 幻天看看众女,道:“尔等先行歇息,输功时本教自会召唤。” “是,主人。”众女听罢,鱼贯而出。 幻天深吸一口气,暗运真气,大手缓缓按在吴倩云后背。乍一接触,吴倩云不禁颤抖,背上传来一股温热,不及多想,便循着经脉灌入奇经八脉。初始时,吴倩云还能忍住,不久,当炙热的真气行满周身时,疼得已快丧失神智。其实,幻天只用两成功力,只因吴倩云功力太浅,冷丁无法承受过多真气。幻天缓缓催动无极罡气,慢慢行经各大经脉。 双手按在吴倩云后背,虽然凝神运气,隔层衣衫,也能感到娇躯细腻而结实,极富弹性。半个时辰,吴倩云疼得已经麻木,仅剩一丝灵智。当幻天将其翻过,仰面横躺时,竟毫无所觉。幻天闭目行功,一手按在小腹,一手按在膻中穴,气冲丹田,行经关口。此际,吴倩云已全身湿透,汗水横流,面色一阵白一阵红,身躯一时颤抖,一时抽搐。但至始自终,也未哼出声来。 幻天倾力施为,耐心行功。两个时辰后,但见吴倩云剧烈颤动起来,全身汗如雨下。持续足有两刻钟,但听吴倩云轻哼出口,随即传出一阵噗噗响声。一股股腥臭之气,自下身涌出。片刻后,房内满是怪味。又过一刻钟,幻天吸一口气,缓缓收功。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遇良缘(4) 吴倩云仍处昏迷,胸腹起伏,幻天抽动鼻子,轻轻一笑,注视娇躯。此时,吴倩云仰躺,汗水浸透,胸脯高耸紧绷,细腰宽臀,曲线特殊明显,十分夸张。幻天看得出奇,此等身材竟与魔门诸女大有不同。犹豫片刻,大手轻轻掠过腹下……无极罡气透过裙衫,直入肌肤。须臾,幻天缓缓抬手,面上浮现一丝诡笑。 “坤女!” “奴婢在。”坤女与冬女应声进来。 “为她好生清洗,再合力通气输功。待她醒转后,授其简要功法。” “奴婢遵命。”二女说罢,抬起吴倩云进入里间。片刻,传来哗哗水声。幻天则闭目打坐,转瞬间,便已入定。 傍晚时分,敲门声响,幻天缓缓睁眼。吴倩云面带红晕,又带有极度兴奋,进得屋来。未等幻天开口,柔声道:“小女得公子相助,不知如何感谢才好。” “不必感谢,既是魔门中人,便都是兄弟姐妹。” 吴倩云听了,觉得十分温暖,道:“公子不惜损耗真元,助我打通经脉,真是上天恩赐。” “呵呵,感觉如何?” 吴倩云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此时已无浊重之感,飘飘欲飞。” 幻天道:“吴姑娘,请到在下跟前。” 吴倩云迟疑一下,缓行几步来到幻天面前。幻天拉起玉手,捏住腕脉。吴倩云只觉得幻天那只大手绵软温润,似要柔化自己的腕脉。正思虑间,手上忽然传来一股温热,转瞬之间,那股温热迅速流经全身。娇|躯不由轻颤,芳心蹦蹦乱跳。但见幻天神色肃然,却又使人感到万分温暖。不知怎地,就在这一瞬,内心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心绪。幻天松手时,吴倩云竟怅然若失。幻天微微一笑,随意拉起玉手,握在掌心。 吴倩云面色一红,本能抽手,却未抽得出来。羞涩之际,掌心忽然传来热力。须臾,热力再次流经全身。眨眼功夫,一股热流自心低缓缓而起,感觉万分舒泰,身心将要柔化。一丝丝暖意直上心头,竟好似回到母亲怀抱,异常温暖,十分安详。这一刻,她真期盼这种感觉保持永久。定神之后,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良久。 吴倩云极力平复下来,道:“公子,小女功力如何?” 幻天沉吟一声,缓缓道:“超乎意料,十分难得。本教助你打通各大经脉,乃是为你奠定根基,众女为你灌注天魔清气,乃是助你迅速提升功力。此时,你根基初定,功力骤增。据本教估计,在金州这小小地界内,恐怕已无人是你对手。” “真的?同宣竹青相比如何?”吴倩云听罢狂喜。 幻天轻笑:“宣竹青顶多算是二流角色,虽然武功不错,在此地小有名气,但在本教眼中,便如婴孩刚刚学步,不值一提。” “公子,小女比他如何?” “呵呵,学步已成,将将会跑。” “那便是说,小女已经高出宣竹青了?” “然也。” “小女能有今日,多亏公子……”吴倩云激动,难以说得下去。 幻天沉静一会儿,待吴倩云平复情绪,凝重道:“虽然脱胎换骨,但日后仍需勤苦修炼。直到七位魔女那等境界,才算真有成就,本教才会放心。” 吴倩云听罢,不禁双眼湿润,道:“谁言公子无情,对小女来说,当是再造人生。” 幻天忙道:“这皆是你我缘分,万不可有感恩之心。本教素来倡议平等,你若能一如既往,保持本色,自尊自我,平等看待一切,才是本教最大心愿。” 吴倩云听罢,微微点头,道:“小女学识虽然浅薄,但公子深意尚明白两分。平等相待,乃是修行最高境界。只有平等心,才会平等看待一切,对待一切,那才是真正慈悲。只有如此,才不会沉湎于虚荣,自私自利,才能真正到达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境界。对于小女来讲,才能与众姐妹融洽相处,和谐互敬。” 幻天一边听一边愣神,想不到吴倩云悟性如此之高,暗忖:此女体质虽非上佳,但悟性根力却是上上之人。此刻,连幻天都已诚心佩服,大有神交已久之感。书香门第之家,果然是代有才人出。遂由衷赞道:“姑娘绝顶聪明,难能可贵。所言与本教极为契合,但有空闲,当好生畅谈一番。” 吴倩云听罢,不觉心喜,委婉道:“小女随父躬耕田地,自小吃得辛苦,逐渐养成甘于田园心性。同时,受外公影响,加之山庄也多有闲暇,曾读些古圣先贤之经典。今日所言,乃是感于公子心胸气度,有感而发,令公子见笑。” “先有底蕴,方能有感而发,姑娘莫要谦虚。” “绝非谦虚,公子莫要期望太高。” 幻天笑道:“姑娘客气,日后自是有空闲聊。今日时辰不早,你父兄定是惦念,不如早些回去。” 吴倩云道:“小女这便回去,公子保重。” 幻天笑了笑:“放心,本公子只会令人不放心。”就在吴倩云转身之际,幻天忽感神识一动,旋即,凝神闭目。须臾,细目一闪神光。吴倩云见状不知何故,但见幻天沉思,便走出屋去。 出得屋后,见众女正伫立等待。其实,七大魔女早便等在门外,见到吴倩云,一个个满含笑意,点头致礼。众女极为知趣,眼见幻天对吴倩云如此客气,不惜损耗真元为其打通经脉,便知这位吴姑娘,日后极有可能投身魔门,更有可能是另一位主母。惹主人不快不好,惹主母不快同样不好。反之,令主人喜悦,便要令主母喜悦,众女闯荡天下,人情世故心知肚明。 吴倩云含笑,眼神饱含情义,她知道众女之意,也同样懂得道理。一一致谢,一一道别,显得极为和善与温和。坤女递过木篮,吴倩云又诚挚谢了谢。随后,戴上斗笠,悄悄出了客栈。众女相互对视,含笑不语。听到幻天招呼,急忙进屋。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遇良缘(5) “丫头们,金州来了几个不速之客,功力稍高。为防万一,坤女与冬女即刻尾随吴姑娘,暗中将其送到山庄。随后赶到青竹帮城北总坛,注意总坛动向。倘若有变,切不可暴露身份,轻举妄动。其他人仍在夜间出动,一切照旧。” “是,奴婢遵命。”众女齐声应道。 此时,吴倩云走在大街上,倍感舒爽,浑身轻如无物。一阵阵喜悦涌上心头,不由加快脚步。出了城门,四顾不见有人,急忙走到僻静处。知道自己功力骤增,但却不知达到何种程度,眼见无人,极想尝试一番。 “不知功力到底如何,能否如众女那般快速呢?不若试试!”此念刚起,身子忽然腾空。但听妈呀一声,吴倩云不由大惊,身子急坠而下,急忙收势。 尚未落地,忽觉身体被一股劲风托起,待落地后,不禁惊讶莫名。凝神一看,但见坤女、冬女两人站在身后。登时,吴倩云满脸羞红,十分尴尬。讪然道:“本想试试,却不想出此糗事,让两位妹妹见笑。” “吴姐姐,适才刚刚传你魔身九变身法,以你现在功力,尽可一试。” “哦……”吴倩云恍然。冬女又将功法要诀细说一遍,吴倩云细心听讲,配合真气运行,暗自琢磨。也是她聪明绝顶,经冬女细讲一遍,已掌握大概要领。 “谢谢冬妹妹,你们姐妹练此功法用去多少时日?” “一年。” “哦……那我……” 冬女笑了笑,道:“吴姐姐,你比妹妹有福气,主人神功已成,替你打通经脉后,又以本身真元为你伐毛洗髓,真比姐妹们修炼两载还要高出几筹。如今,单论功力,实比当初我们姐妹高出很多。因你刚刚习练身法,魔身九变对你来讲,并不困难。但要达到幻魔无影境界,却须刻苦习练。功法已尽数传你,空闲时不妨自己揣摩,吴姐姐聪明睿智,必能融会贯通。” 吴倩云听罢,很是激动,想不到众女对自己如此热情。诚心道谢后,又将身法诀窍琢磨一番。不久,真气运行与身法诀窍,在心中渐渐融合。随即,暗暗念叨,意念一动,身形随之腾起。急切间,双臂展起、玉碗轻拍。登时,身影一闪,如飞而逝,倏然消失在夜幕之中。 坤女与冬女见状,不由暗暗点头。 “吴姐姐体质虽非上佳,但悟力高出常人甚多。” “是啊,勤能补拙,未来不可限量。” “坤姐,主人曾说再不纳妾,为何又答应吴姑娘?” “呵呵,此一时彼一时,魔门未来乃是大事。” “仅仅如此?” “吴家丫头机敏过人,精通人情世故,魔门尚缺此等人才。” 冬女道:“吴家姐姐身材样貌,别具风骨,乃是勤苦之人,若能善待姐妹们,便是我等福气了。” 坤女道:“你说得是,吴家丫头温和之中,富有野性。胯宽臀圆,弹性十足,肉感、性感兼具,虽显得特别夸张,却令人极富遐想。为其沐浴时,更令人惊讶,趾骨异常丰厚,洁净柔顺。忍不住捏弄几下圆臀,感觉弹性宛若筋腱,世所罕见。触摸一阵,竟有爱不释手之感。呵呵,难道主人已炼成眼神通,能够看到吴姑娘隐私,还是有此癖好?” 冬女道:“谁知主人有何神通,反正愈来愈神秘。” 坤女沉思,又道:“看吴姑娘胸前一片高耸,与常人大有不同,十分怪异。本有一探究竟之意,奈何束胸丝带缠得又紧又宽,倒不曾看到内里,想来必是如同师太、李潇潇一般。” “呵呵,不论哪个,我们姐妹都有所不如。” “难道主人又开始招妻纳妾了?” 冬女连忙掩住嫩口:“嘘……小声念叨,省得被主人听了去。” “议论这等事无妨,主人不会计较。” “嘿嘿。”冬女诡笑,道:“主人说一旦有变,不可妄动。由此看来,魔头要亲自出马了。” “主人定有深意,不然何须亲自出马。” “那是,那是。” “时辰不早,你我早去隐藏。”说罢,身影顿杳。 曼陀山庄。 草屋,吴家父子对坐,神色焦急。 吴青峰气道:“这丫头一去不回,难不成丢下我父子不管了?” “爹爹,妹妹行事极有分寸,或许马上回来。” 吴青峰道:“云儿此去,乃是行险。万一途中遇到……” 吴松风忙道:“爹爹放心,青竹帮正焦头烂额,怎会注意妹妹。” 吴青峰叹道:“你说青竹帮昨夜又失踪七八十人,单凭魔神两人,怎会办到。莫非魔门来了多人?” “孩儿不知,妹妹回来或许知道。” “这丫头太过自主,哪有女子主动上门,真是败坏家风啊。” 忽地。 但听破空声传来。二人愣神间,但觉香风扑面,屋内突然多了一人。 “啊——云儿!”父子二人乍见吴倩云,不由惊愕出声。再看吴倩云,一脸兴奋,面容粉红,比往日变化许多。 “云儿,你这是……”吴青峰诧异道。 吴倩云抑制不住兴奋,道:“爹爹,孩儿一切办妥。” “办妥……办妥何事?”吴青峰怔道。 “爹爹怎么健忘,就是与公子达成承诺。” 吴青峰听罢,转而兴奋道:“如此甚好,吴家有望。” 吴松风疑道:“妹妹容貌变化,这是何故?” 吴倩云掩饰不住,忙道:“孩儿说出实情,爹爹莫要怪罪。卢公子应允帮助山庄,同时,公子对孩儿也是一见倾心,答应孩儿投身魔门。” “什么?投身魔门?” “爹爹,难道几日前所说事情忘了?” “臭丫头,几日前乃是说你要与公子……”说到此处,吴青峰住口,想起往事,不由摇起头来。 “爹爹,既然孩儿属意公子,那与投身魔门又有何异?” “唉……吴家家风,已败坏你手。”吴青峰愁闷不已。 吴倩云道:“山庄已经如此,一不做二不休,或许能有转机。哥哥,你说呢?” 吴松风道:“事已至此,再说又有何用。”说着,诧异道:“妹妹适才进屋,身法怎么像是鬼神一般,这是何故?”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遇良缘(6) “咯咯……哥哥,妹妹现在已经打通所有经脉,又经魔女输功,此时功力比往日提升不止数十倍,感觉身轻如燕,飘然欲飞。” “什么?卢公子替你打通经脉?” “当然,爹爹不信?” 吴青峰满脸惊愕,喃喃道:“但凡习武之人皆知,助人打通经脉,极是耗损真元,即便各大门派掌教,或是功力高者,也不敢轻易施为。打通经脉不易倒在其次,倘若行功不稳,便极有可能走火入魔。轻则功力尽废,重则逆血攻心,一命呜呼。刚刚一面,卢公子竟然为你施为,难不成对你确是真心……” “卢公子豪气干云,乃是真正英雄,世间少见。” “云儿是否一意倾心卢公子?” 吴倩云迟疑道:“这……尽管孩儿执意如此,但不知爹爹到底何意。” 吴青峰叹息一声,道:“看你神色,即便爹爹不允,也难挽回了。” 吴倩云听罢,会心一笑,道:“多谢爹爹成全。” 吴青峰道:“以往崆峒四杰、聚贤堡少堡主李天赐等人,也曾来到山庄。这几人同是江湖后起之秀,人品武功在年轻一辈中也是佼佼者,云儿为何不曾动心。如今,同卢公子只一面之缘,便一心主动求往,这到底为何?” 吴倩云听罢,静静道:“崆峒四杰虽也不凡,但其神色晦暗不明,心术有待勘验。四杰小有名气,孩儿也曾动心,但思虑再三,也难下最后决心。四人终非大乘之人,更不能左右天下,山庄未来倘若寄托这几人身上,必是遥遥无期,况且,论起心智武功,四杰怎堪与各大门派高人相比,更无法同卢公子相比。如今,孩儿年已双十,此等时机可遇不可求。常言说,富贵险中求,孩儿行此险招,也是孤注一掷。倘若孩儿遇人不淑,导致山庄再遭劫难,还望爹爹、哥哥原宥。” 吴家父子听罢,不禁暗自慨叹。心想吴倩云已经铁心,再难劝阻。静静思虑后,父子也有同感。想起以往遭遇,内心既有担心惶恐,又有殷切期盼。利害得失,利弊轻重,两人左右权衡,患得患失,一时之间,也未能确定。 “爹爹也难以判断,只看事态如何变化吧。” 吴松风道:“我当初也有借助魔门之意,而今妹妹行此险招,还应谨慎小心。” “妹妹知道轻重,但请放心。” 吴青峰知道女儿心事,幽幽道:“父子三人相依为命,不久之后,便要两地相隔,爹爹实在有些不舍。云儿一去,山庄便只有爹爹与你兄长,唉……” 吴倩云听罢,内心发酸,道:“公子曾说,假若接手金州,当会给父兄一个妥当名义。如果进展顺利,孩儿或许留在金州,爹爹不必伤感。” “实难测度魔神心事,唉……在地看人,在天看命吧。” “爹爹,孩儿歇息去,实在有些疲累。” 吴青峰摆摆手:“去吧,去吧。” 吴倩云应声出去,快如疾风。吴倩云口说疲累,只是借口而已。此时此刻,她只想回到闺房,细细品味甜蜜。父子二人见吴倩云身法,看得怔怔出神。 吴青峰叹道:“风儿,看云儿身法速度,功力增进实在惊人,若非亲见,真令人难以相信。时到今日,爹爹才真正理解,何谓女大不中留,确是覆水难收。云儿属意魔神,山庄命运堪忧,日后行事定要万分谨慎,切不可大意。” “孩儿明白。再者,庄外常有青竹帮众监视,孩儿也该小心。” “天杀的贼子,真像跗骨之蛆。” “山庄从无大事,愿来便来。” 吴青峰道:“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难以说清。” “爹爹,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 “唉……无论谁家,都不可得罪。难,难,难!” 草房内。 简易妆台。 吴倩云面带红晕,对镜怔怔出神。过去好半晌儿,仍在怀疑镜中的美人,是否便是自己。抚摸面颊,似乎细腻不少,柔嫩不少,与早晨相比,肤色虽然未变,感觉明显不同。一会儿羞涩,一会儿兴奋。忽然想起沐浴时,身下那些污秽之物,不禁羞愧万分。下意识轻抚下腹,宛若犹在沐浴,羞涩敷面,暗忖:“这等糗事,对女孩家来说真是无地自容。昏迷时,卢公子究竟采用何种手法,是否看到内里……冬妹妹为何嬉笑,难道卢公子他……” 吴倩云越想越羞涩。不一刻,打来清水,仔细掩好窗门,脱去上身亵衣再看,不禁又是一阵兴奋。但见身上肌肤也有变化,轻轻触摸,竟喜泪涟涟。随后,缓缓解开束胸丝带。登时,一对双|峰赫然蹦跳出来,圆圆鼓鼓,高耸轻颤,硕大无朋。在魔门众女之中,尽管师太、李潇潇异常丰满,在女子中极为少见,但与吴倩云相比,却犹如小巫见大巫,无法相比。 吴倩云凝神对镜,看得兴奋时,索性脱去所有衣物。此时再看,连她自己也看得呆住,芳心直跳。只见胸|脯更有弹性,晕色粉嫩。腰肢愈加圆润,肌肤愈加滑腻,好似荔枝剥皮,宛若换去一层。兴奋之余,暗自念叨:“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当年贵妃以丰腴为美,开创唐代肥美之风,难道便是此等身材,此等肌肤?”触手之下,感觉肌肤更有弹性,更加柔滑。她简直不敢相信,遂使劲捏捏,不禁疼得哼叫出声。这才相信,所有这一切并非梦境,真实可见。 “咦……这是为何?”当眼光落在腹下时,吴倩云竟然呆住。但见腹下肌肤更加光洁,更加细腻。萋草淡淡,柔顺熨贴,隐泛荧光。惊讶之后,急忙摸抚,登时泛起一股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似乎十分遥远,又似乎近在眼前。一丝异样情绪渐渐充斥全身——期望,抑或是渴望,冥冥中,感觉又像蕴含某种冲动。 “这……这等变化到底是何原因,怎变得如此洁净细腻,如此圆润丰饶,如此迷人……为何与其他肌肤不同?难道公子曾经……”想到此处,不禁血往上冲,芳心狂震。一时之间,满面羞红,不可自制。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遇良缘(7) 随即,又暗暗念叨:“魔门众女是否各个如此?七大魔女热情有加,倘若遇到皇甫小雪、董小婉、齐小莹……我该如何应对?据闻,齐小莹为魔门太极天女,冷艳绝美,天下无双,乃是魔门众女之首,当如何看我?朱济梅出身当朝王府,贵为公主,据说,其性情随意随性,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又将如何对我?其他诸人又将是何等心态……公子言称,一旦进入魔门,将掌管内府事务,众女品行如何,能否安置妥当,将如何看待于我?” 吴倩云翻来覆去,左思右想。想得混乱,不觉有些眩晕,便躺在床上。刚刚躺下,脑海再次浮现输功前后诸般情形,一时叹息,一时羞涩,一时兴奋。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安睡。直到深夜,不知不觉间,困意渐渐袭来,沉沉睡去。 城北。 青竹帮大殿。 丑时末,灯光仍然闪亮。 深夜里,不时有探子跑来,禀告信息。 宣竹青满脸急色,焦躁不安,昨夜又失踪七八十人,且均是帮中好手,怎不令他惶恐。但所有消息,都毫无价值,不曾探到一点线索。 就在此时,尹明浩来到。惶然道:“帮主,情形有些不妙,本堂副堂主邓明昌也已失踪,查找半日不见踪影,估计凶多吉少。” 宣竹青听罢,双眸泛红,煞气盈盈,厉声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吃了熊心豹胆。倘若擒住,定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商同舟道:“帮主息怒,依老朽估计,既然来人行事诡秘,便是忌惮我帮。此时,决不可自乱阵脚。来人用意,倘若寻仇,到时自会离去;若是图谋金州宝地,必会逐渐渗透,来人必将增多。只要我等小心应付,早晚会发现蛛丝马迹。如今,还需仔细探查,另外,可适当减少夜间巡视,以免遭受更大损失。” 宣竹青听罢,虽仍旧愤怒,却也感到商同舟说得有理,恨声道:“失踪弟子,跟随本帮主多年,论功力、经验都是帮中骨干。” 突然。 宣竹青刚刚说罢,一阵腥风吹过,大殿内忽然现出四道身影。几人面色一变,急忙后退,本能抽出刀剑。四道身影落定,再看之下,三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但见四人满身煞气,腰悬宝剑,一身白衣劲装,白巾蒙面,只露出一双阴狠的眼眸。在灯光晃动下,仿若鬼魅一般。 宣竹青惶恐不安,颤声问道:“所来何人?” “令使到此,因何不拜?”声音极冷,寒气彻骨。 商同舟、尹明浩听了,不觉愣神:“何方令使,怎如此霸道?”不禁惊异不已。而再看宣竹青,乍听令使二字,浑身一颤,慌乱间,倒身便拜:“小人叩见令使,怠慢之处,尚祈恕罪!”商、尹见状,正不知所措,但觉一股彻骨寒气袭来,不由浑身战栗,面色大变。 “还不下拜。” 两人听罢,那还顾得惊恐,急忙俯身叩拜。 “哼!宣竹青,你罪无可恕,可曾知道?” 宣竹青听了,更加惶恐,急忙叩头:“小人办事不利,劳烦令使出马,真是罪该万死。” “杀你千次,又有何用。起身答话,不可隐瞒。” 宣竹青缓缓起身,只觉得浑身无力,颤抖道:“回令使,近半月来,帮中弟子相继失踪,前后已有一百七十余人。小人多方探查,至今也无任何线索,实在该死,还请令使训示。” “哼,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当,要你还有何用。” “小人无能,小人无能。”宣竹青连连躬身。 “难道没有一丝线索?” “回令使,毫无线索。” “啪”地一声,宣竹青顿觉脸面发烧。 “无能透顶。” “小人无能,小人无能。”宣竹青捂住脸颊,惊慌不已。 正在此时。 一帮众匆匆跑进大殿,见到宣竹青,慌忙道:“禀告帮主,大事不好。” “快说!”宣竹青有气无处发,厉声道。 那汉子颤抖一下,忙道:“外堂副堂主齐万兴刚刚被杀。” “什么!现在何处?”宣竹青惊道。 “在……在城西王家小巷。”那汉子声音颤抖,语不成声。 宣竹青转头看向四个令使,刚刚转头,眼中白光一闪,眼前哪儿还有人影。宣竹青浑身一震,缓过神儿后,急忙招呼商同舟与尹明浩,如飞而去。 城西。 王家小巷。巷内,十分僻静。 十多具尸体横七竖八,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四位自称令使的白衣人,宣竹青、商同舟、尹明浩在旁观瞧,看得既惊且怒。四位令使,逐个翻弄尸体,随后,四处嗅闻。宣竹青看得讶异,却不敢动问。四位白衣人左看右看,好一阵儿,方才停下身来。 高个白衣人道:“坎使,可曾发现?” “毫无发现,来人身手极高。伤口齐整,乃是利刃所致。” “巺使,你看如何?” “回禀乾使,此处留有一丝淡淡气息,却无从判断。” “单凭气息也难以判断,继续查找。宣帮主——”一声断喝,毫无回应。 “咦——”四位令使刚刚转身,只见宣竹青三人已鸿飞冥冥。情形诡异,变故突至,四人惊愕之际,高个白衣人已然惊觉,不由疾速靠近另外三人。 “布阵!”沉喝一声。 刷、刷、刷,四位令使身影一闪,登时变作三才奇门阵。反应极快,变阵迅疾无比,可见四人不但功力高绝,对阵法亦是相当娴熟。四周安安静静,微风吹拂,见不到一丝人影。四人凝神向外,宝剑斜举,严阵以待。 一刻钟,四周毫无动静。 两刻钟,仍无一点响动。 此时,四人已然有些不耐,但仍保持阵型。 忽地——一道劲风袭来,径向三面击去。 “有人,变阵!”四位白衣人果然不凡,劲气袭来之际,阵势突然发动。但见四位白衣人挥舞宝剑,疾速转动,铮铮几声,劲气均被当在阵外。不过,虽然挡过数道劲气,但觉手臂发麻,一股彻骨寒气,自剑身疾速串行,手臂都有些僵硬。四位白衣人,乍然遭遇此等怪异情形,不由色变。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遇良缘(8) “何方神圣?”四人左右打量,却看不到任何身影。 “啾”、“啾”、“啾”……无俦劲气再次袭来。 四位白衣人无暇顾及,阵势也再次发动。仍是一阵铮鸣声,声音尖利,震动耳鼓。眨眼功夫,袭击不再,四人又恢复阵型。但这一番抵挡,手臂已经半僵。气脉浮动,心口憋闷,喉头发甜。此时,四人已有些恐惧。 但恐惧并未停止,慢慢的,挺举宝剑的手臂已经麻木,那股寒气渐趋侵入经脉,循经脉直上,慢慢透进心房。半刻不到,四人轻轻颤抖,宝剑剑身已然浮上一层冰霜。逐渐的,手腕也浮上一层白霜。此情此景,诡异绝伦,骇人听闻。 又过一刻钟,其中三人全身都已挂上冰霜,逐渐结成冰晶。寒气,在四周散发,月光下,更显阴森可怖。仅剩那白衣人,眼球直愣,充满恐惧。此时此刻,感到夜晚极其漫长,手腕晶莹,已成冰球。 咔、咔、咔……碎裂声,一声接着一声。 白衣人转动眼珠,登时,双眼圆睁。但见身旁三人,寸寸断裂,一块一块散落在地。声响越来越快,越来越密,转瞬之间,三具冰人已经变成一堆血肉冰块。仅剩这白衣人,眼见这等惨烈恐怖情形,已经失去魂魄。正惊恐间,当啷一声,结成冰晶的手腕,已掉落在地,摔得粉碎。此际,浑身僵硬,即使张口也难以说出声来,双眼惊得快要爆出眼眶。 正自惊骇,眼前忽然飘来一方黄纸。黄纸在面前晃动,红色字迹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诡异骇人。但见黄纸上书道:即刻离开此地,不然,死。仅仅几个字,白衣人看得清清楚楚,恐惧中,忽觉一股热气袭身,不一刻,僵硬渐去。身子逐渐柔软,直到手脚能够活动,急忙运气,未等全部复原,便挣扎着飞驰而去。 砰、砰、砰。 连声三响。 青竹帮大殿,宣竹青、商同舟、尹明浩三人相继摔在地上。摔落同时,也同时醒来。三人挣扎坐起,怔怔出神,神智恍恍惚惚。好半晌儿,自惶恐中回过神来,不禁惊恐不已。 “帮主,这……这……因何又回到大殿?” 宣竹青面色青白,吃吃地道:“适才好像在王家小巷,不知怎么回事,脑际翁然一声,便不省人事。” “难道是鬼神作祟?”尹明浩道。 忽然。 尹明浩发现地上一张黄纸。拾起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喊道:“帮主,大事不好!” 宣竹青刚刚回复神智,乍听之下,又颤抖起来。厉声道:“莫再喊叫,娘的,还嫌老子吓得不够,一惊一乍,真是该死。” 尹明浩被骂,战战兢兢递过黄纸。宣竹青接过一看,也不由面色大变。但见黄纸写有一行血字:“青竹帮诸位,四位令使已有三位毙命。自明日起,可安心行事,帮众不再失踪,望好自为之。倘若擅自溜走,必满门斩绝。五日内,务将帮内经营进项、堂口等详情分类造册,切莫虚假,切记,切记。” “这……这……三位令使毙命,我等焉有活路?”宣竹青看罢,惊恐万状。 商同舟道:“帮主,令使到底是谁?” 宣竹青听罢,缓缓回神,旋即,面上尽是沮丧,憋了好久,才羞愤道:“商老,此事既然再难保守,今日便告诉你,所谓令使,便是凌云宫人。” “什么?凌云宫?”商同舟、尹明浩两人同时惊呼出口。 “这……这是怎么回事?” 宣竹青无奈道:“商老,我帮在川北时,某日夜间,来了一位银衣蒙面人,先是问我帮内事宜。我见那人奇诡,便大声呵斥。唉……想不到刚刚出口,便被点了穴道。随后,那人不知施用何种手法,我顿感全身经脉充血,疼得死去活来。最终痛得昏死过去。醒来后,那人逼迫答应他一件事,便是令我迁帮到金州。言说金州乃是聚财之地,命我代为敛财,我帮日常用度可由聚来之财开销,但不得超过一成。眼见那人功力奇高,若不答应,全帮将无一活命,因此不得不答应下来。那人并说,青竹帮只管迁帮,金州原有势力自会有人清除。随后,那人说出他来自凌云宫,严厉嘱咐并威胁万万不可说出此事。唉……事实上,我帮来到金州,所聚巨额钱财,都已落在凌云宫。今日所来四位令使,乃是凌云宫四位内使。而……而新来的副帮主,其实也是一位令使,特来监管本帮行事。这些年来,宣某提心吊胆,除非万不得已,轻易不敢露面,以免惹来灾祸。活到这步田地,真是生不如死。” 商同舟两人听罢,不禁惊恐莫名。迁帮十几年,背后竟有这么多秘密。 宣竹青又道:“近几年,帮众已达数千,全帮用度极大,聚集之财仅仅才有一成,怎够全帮开销。因此,本帮主不得不采取手段,强行收缴进项分成。”说罢,不禁长喘一口气。 尹明浩道:“今夜之事,更是蹊跷,来人不惧凌云宫,只怕更加厉害。” “商老,我帮岌岌可危,这……日后该如何应对?” 商同舟指了指黄纸,道:“来人已经说明,今日以后,将不再对我帮采取行动,我等可如往日行事,只是勒令我等不可离开金州。老朽想来想去,也不知其意。假若如纸上所言,应速将弟子召回,恢复原状便可。至于经营进项、堂口等事务,平素记载详细,不知帮主之意,是否提供?” “唉……”宣竹青叹息一声,道:“这来人如此狠辣,若不提供,岂不惹祸上身。再者,我帮仅有一成而已。在外人眼里,青竹帮红红火火,风风光光,哪里知道,十几年来都是为他人而做嫁衣。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钱财堆里死人骨。来人既敢杀了凌云宫人,必是想将凌云宫挤出金州。历数天下,何人有此胆量。既然不把凌云宫放在眼里,我帮又岂在话下。假如那人手法稍重,或是有心杀我,如今,你我三人早便魂归地府,焉能活到现在。若应付不当,全帮在劫难逃啊。”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遇良缘(9) 商同舟两人听罢,想起危险经历,不禁冷汗直流。稍停,商同舟眼珠一转,劝慰道:“帮主不必如此担心,依老朽看来,不如小心周旋,静观其变。” “只好如此了,烦商老妥善安排。” “属下遵命,帮主放心。天将擦亮,赶紧歇息吧。” 宣竹青忧闷道:“歇息?本帮主哪有空闲歇息。你二人自去,唉……” 商、尹两人不明所以,又不便相问,遂一同离去。宣竹青眼见两人离开,竟感十分孤独,焦灼、恐惧一齐袭来。颓然而坐,垂头丧气。忧虑好一阵儿,方才换上劲装,悄然逸出总坛,直奔城南方向驰去…… 曼陀山庄。 闺阁虽是草房,房内却很清新,充斥处子清香。 几日来,吴倩云心情舒畅,又将闺房精心布置一遍。 今晨早早起床,裸裎身子,准备从头到脚好生修饰一番。坐在梳妆镜前,粉黛施了又抹,抹了又擦,施施抹抹,折腾好一阵儿方才决定,不抹一丝粉黛,遂将胭脂一股脑扫进梳妆盒。随后,开始翻箱倒柜,找出一堆衣物。选来选去,竟无一件中意。望着满床衣物,一时之间,怔怔出神。 好久,对镜观瞧,又担心起来。暗忖:“自己这等身材,一旦被公子看到,不知能否喜欢?唉……此身为何未生在唐代,崇尚胡服、女着男装、丰腴为美、大胆袒胸……大胆袒胸?”想到此处,不由托住双峰峰底,更加忐忑,暗叹:为何生得如此硕大,这般沉重,怎比那堪堪盈握令人欢喜。遂凝眸对镜,怔怔出神。片刻,喃喃自语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唉……既无云裳,何来花容。人面桃花难以相映,那便只有桃花依旧,暗笑春风了。”思虑甫毕,稍微释然,细心束紧硕胸,逐件穿妥。随后,穿起昨日那件粉色裙衫。内心释然,心神自然放松,感觉很是清新得体。 刚要起身,再打量一番,又左思右想,自语道:“这般装束得体么,公子见到如何作想?唉……吴倩云啊吴倩云,枉你八面玲珑,聪明绝顶,竟如此患得患失,摇摆不定。玫瑰盛开,千篇一律……卢公子学富五车,阅人无数,必有独特慧眼。‘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寻常者识得,卢公子必也赏得。” 笃。 笃。 笃…… 敲门声忽然响起,吴倩云一激灵。 “妹妹,起来了么?”吴松风在外出声。 “哥哥稍等,马上便好。” “妹妹,你也不看看时辰,日头照屁股了。” “那是照你。” “日上三竿,我与爹爹将要饿死了。” “咣当”一声,门开,吴倩云走出。 吴松风看之,不由一怔:“妹妹今日怎么了,为何这般漂亮。” 吴倩云听了,暗自高兴,道:“真的么?” 吴松风砸吧砸吧嘴,道:“人说三日不见刮目相看,今日一见妹妹,哪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那可真是一日不见,瞪眼相看。” 扑哧一声,吴倩云笑出声来,骂道:“臭哥哥,净拿你妹妹开心。” 吴松风由衷道:“实话来讲,若论苗条、清美,妹妹确实尚有不足,但妹妹满身气息,别具风骨,世所罕见,浑然不同于凡俗,常人无法比拟。不但在金州无人可比,恐怕整个天下,也无妹妹这等人。” “啧、”“啧、”、“啧” 吴倩云不住咂嘴:“哥哥不说,我倒一直自卑来的。” “万万不可自卑,你若自卑,别家姑娘还如何能活。” “咯咯咯……”吴倩云一阵娇笑,转念一想,道:“哥哥一早到此尽说好话,是否有事来求妹妹?” 吴松风神色一变,现出一丝尴尬,道:“哥哥有何相求,只是饿了。” “看你神色,必定有事。” 吴松风连道:“无事,无事。” “哼!你那点心事……眼珠一转就知你有几个心眼儿;一撅屁股,便知你要拉什么……”刚说到此,吴倩云立时住口。屎字,终究未说出口来。 吴松风苦笑:“我说妹妹,我可是你亲哥,即便损人,也不能如此。” “呵呵,你若无事便离开,省得碍我弄饭。” 吴松风迟疑,欲走还留。 吴倩云见状,道:“有事便说,有屁便放。无事赶紧离开。” 吴松风苦笑:“妹妹,能否对兄长客气客气。” 吴倩云杏眼一瞪,数落道:“兄长?客气?亏你还知道是兄长,竟有脸说出客气二字!不是妹妹我数落你,你这做哥哥的也不好生想想,妹妹自打七岁始,便起早贪晚,辛勤劳作,整日不得消停。每日三餐要做;田间地头、各种农活要做;杂七杂八、洗洗刷刷要做;出外卖菜、生活采买要做;缝缝补补、添衣添裤要做;邻里乡亲,交来交往、生男生女、满月周年等应付要做;婚丧嫁娶、红白喜事要做;甚至夫妻不和、吵架纠纷也要做,但凡大事小情,无所不作。哥哥,所有这些你何曾想过!你若都曾想过,便算你有心,还说什么客气,哼!” 吴松风听得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吴倩云口若连珠,一气说完,竟将吴松风说得一言不语。不说不知道,听罢,自己也有一种愧疚之感。本想承认,或是安慰几句,却无从说起。不是不能说,而是担心再被吴倩云数落,但不言又不甘心。 “妹妹埋怨,为兄理解,好在妹妹即将远走高飞,再也不必辛苦了。” “呸!男婚女嫁,人之大伦,这又怪得谁来。” 吴松风苦笑,道:“能日日享受妹妹手艺,哥哥一生不娶也心甘情愿。” 吴倩云瞪眼:“我早晚要嫁,你赶紧娶房婆娘。” “难啊,唉……” “娶城西李寡妇。” 吴松风听罢,大声道:“你当哥哥娶不到娘子了,怎会娶个寡妇!” 吴倩云转笑,道:“三国时期,魏主曹操有特殊癖好,哥哥可曾知道?” 吴松风哼了一声,道:“怎又说起曹操,这与娶妻有何干系。”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遇良缘(10) 吴倩云笑道:“曹操一代奸雄,文韬武略无人可及。但曹操另有嗜好,却无几人知晓。” “莫卖关子,快快说来。” 吴倩云轻笑几声,故作神秘道:“你道曹阿瞒有何癖好?说来奇怪,曹操不喜欢处子,偏偏喜欢别人妻女。每次攻城拔寨,都要遴选别人妻妾,据为己有。” 吴松风问道:“这是为何?你又怎知这些?” 吴倩云笑道:“妹妹无事,曾研究此事。” “哼,女孩家不守妇道。快说!” 吴倩云轻笑,不紧不慢道:“据妹妹深研考据,曹操喜欢别人美妻美妾,一则与他欣赏习惯独特有关,名家之女,大家之妻,必定不凡;二则与他性格有关,曹操乃一代奸雄,所谓奸雄,奸者行事诡异也。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被世人骂为汉室之贼。由此,曹操性情大变,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违背三纲五常,与儒家正统背道而驰。天下人骂我,便攻占你城池,霸占你领地,掠夺你财产,强占你妻女,以此平复情绪,对抗世人讥讽。我行我素,天下人奈我何来!” 吴松风听罢,颇感诧异,道:“你从何处看得这些,乱七八糟,有悖常伦。” “哥哥难道不知其中深意?” “有何深意?” 吴倩云诡秘道:“曹操乃汉室丞相,一代奸雄,那是何等人物。即使如此,亦不避讳迎纳别人妻女。唐代诗人杜牧诗曰: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皆因曹操而起,娱人心神,成为典故。哥哥身为破败山庄少主,理应发奋进取,冲破世俗藩篱,方能尽显男儿本色。如此,娶个寡妇有何委屈,又有何难?” “你……”吴松风听罢,气得满面通红。 吴倩云不以为意:“莫急,莫急,急也无用。不瞒哥哥,妹妹曾见过李寡妇几面,你道如何?那真是出身大家,知书达理,落落大方,娇媚可人。远近贤达,当地士绅,市井无赖,莫不趋之若鹜。你若同意,我明日便去做媒,包你满意。” 吴松风苦笑:“我说妹妹,难道哥哥只配娶寡妇?” “哪里,哪里,不过……寡妇有何不好?” 吴松风道:“难道没有……” 吴倩云接口:“没有黄花闺女,对么?” “就是,难道不可?”吴松风眼见吴倩云诡笑,已不知如何回答。 吴倩云道:“庄后王家二丫便是黄花闺女,你看如何?” “什么?你……”吴松风听罢,眼珠瞪圆:“二丫已三十有八,连痴带傻,你是纯心恶心哥哥,对吗?” “二丫你不同意,有一女子倒很合适。” “哪个?” “嫦娥。” “嫦娥?我真若娶了嫦娥,吴刚岂能答应,天兵天将下凡,你我焉有命在。” 吴倩云道:“嫦娥你怕,李寡妇不愿,那便娶王家二丫吧。” “你,你,你,气死我也。” “嘿嘿,难得哥哥有这等耐性,妹妹今日真是痛快。” 吴松风听罢,气不得怒不得,骂不得打不得,长叹一声后,道:“真是托生投错胎,怎么摊上你这妹妹!打你懂事起,便事事由你,受你欺压,我再难抬头。” “事事由我?” “难道不是?” “你来弄饭!” 吴松风苦笑:“为兄做不来。” “既然做不来,那便走吧。” 吴松风迟疑,站立不动。 “既然不走,有事说事,妹妹听着。”吴倩云一边忙活一边道。 吴松风无奈,矛盾重重。吴倩云伶牙俐齿,斗嘴必定吃亏,犹豫半晌儿,才吞吞吐吐道:“妹妹,山庄破败已久,至今无法抬头。你道是何原因,除了受青竹帮压制以外,主要便是祖传功法实非上乘。为兄思来想去,但为光大门楣,祖传功法也要兼收并蓄……” “打住,打住!我就知道哥哥没安好心。”吴倩云听到此处,连忙制止。 吴松风道:“为兄尚未说完,妹妹何以打断?” 吴倩云道:“哥哥这点心眼儿,恐怕没用到地方。妹妹替你说出下话吧!哥哥,不是妹妹不给情面,盖因卢公子曾言,非本门弟子,功法概不可传。如有违反,必遭天谴,永世不得超生。我劝哥哥趁早打消这等念头,别再有贪心。” 吴松风听罢,感觉甚是尴尬,“妹妹,你……怎知我要……” “算了、算了,莫再言说此事,即便祖宗在世央求,妹妹也断不会做。” 吴松风道:“妹妹,你若不说,谁人知道?”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呵呵,就是,就是。”吴松风笑道。 吴倩云转口道:“哥哥今年几何?” 吴松风一愣:“怎么,妹妹何以问起这个。” “哥哥二十有六,早过最佳习武年纪,即便传授于你,又有多大益处。再者,魔门功法若非卢公子亲传,任你聪明绝顶,也难修炼。恐怕刚刚修炼,便走火入魔,一命呜呼了。” “为兄不惧,只要妹妹肯于传授便可。” “死了这条心吧,不单为你,也为山庄,妹妹不想惹祸上身。” “你说与不说,谁又知晓?” 吴倩云道:“举头三尺有神明。” 吴松风道:“哪来什么神明,都是胡诌。” “信与不信由你。” “看来妹妹是不想山庄大事了。” “呵呵,山庄大事?哥哥,山庄可比聚贤堡?” “不可。” “可比青龙帮?” “不可!” “可比少林、武当?” “不可!” “可比神霄宫、凌云宫?” “更不可。妹妹究竟何意?” 吴倩云道:“你难道想不出?” 吴松风思虑片刻,似乎醒悟,道:“尽管如此,我等也不可气馁,事在人为。” 吴倩云道:“倘若妹妹真的投身魔门,这些门派还有何惧。常言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妹妹有靠山,便是山庄有靠山。何须你说什么不可气馁,兼收并蓄!” 正在此时。 但闻门外一声娇呼:“吴姐姐——” 吴倩云抬头一看,登时一愣,原来是冬女到了近前。愣神过后,不由大喜,道:“冬妹妹,你怎么来了?”转而,眼神充满期盼,向外望了望,道:“妹妹,你可是一人来的?”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遇良缘(11) “咯咯……看姐姐急的,主人哪能不来。” “真的?”吴倩云难抑喜悦。 “当然,主人正与吴庄主闲谈。” 吴倩云听罢,道:“公子可好?” “好,好得很,咯咯……” “妹妹别笑,公子真来了么?” 冬女诡笑道:“主人特来品尝姐姐手艺,辰时刚刚见亮,主人便要来。说是这几日若不吃姐姐做的菜肴,便食不甘味。” “你家公子怎不早说来此,我也好做些准备。” 冬女笑道:“姐姐放心,我已替姐姐备好,就在外面。” “难怪公子喜欢妹妹,真有心计。” “妹妹哪有心计,这全是为姐姐好。” “姐姐不再客气,快快拿来。” “好。”冬女转身出去,拿回两个大包。道:“全在这里。” 吴倩云愣神:“这多东西几时能够吃得下。” “呵呵。”冬女神秘笑笑,道:“姐姐尽管去做,保证吃得下。” “哦……”吴倩云禀明所以,见吴松风仍冷冷站着,道:“哥哥,你快去陪陪公子,省得碍事。” “哦……”吴松风沉吟一声,登时醒转过来。看到吴倩云好似变了一人,内心不由有些酸楚。自小到大,何曾见过吴倩云这等兴奋神色。“女生外向,女大不中留。”暗暗叹息一声,径向正中草屋走去。 吴松风边行边想心事,刚刚迈进草屋,抬头时不由一愣。原来,草屋中堂,幻天赫然端坐,幻天背后站立六位少女,个个如花似玉,娇丽可人,清雅出尘。众女站在幻天身后,神色肃然,一手背负,一手按在剑柄。 吴松风见状,忐忑道:“卢公子,这几位是……” “吴公子,六位女子乃是本教属下。”幻天道。 吴松风点点头,内心不由惶恐。心想:难道这六位女子便是那些魔女?如何看也不似传闻中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模样,为何这般美丽? 幻天见状,笑道:“吴公子,这几位乃是本教贴身随从,让你见笑。” “不,不,不,公子随从都这般靓丽,不知谁家都这等气势。” 幻天道:“此话揭过,本教已同庄主商谈,前番所说之事,还望吴公子早作准备。” “早作准备?青竹帮仍在,怎做准备?”吴松风发愣。 吴青峰沉声道:“卢公子说要准备,云儿便做准备,何须啰嗦。” 吴松风听了,见父亲神色,立时醒悟。随即,又疑道:“卢公子,据我所知,青竹帮控制金州以及附近大小城镇,所需人手两千余人,而山庄如今只有我父子三人,公子言称铺开生意,岂非玩笑而已。” “呵呵,人手不必操心,到时本教自会调度。” “何以调度?” 幻天轻笑:“公子放心便是。” “哦……”吴松风仍未明了,疑惑不已。 幻天道:“实话说,在下门中琐事繁多,无法随时来此。未来金州事务,需要庄主、公子妥为打理,在下不胜感激。本教已同庄主言明,整个金州进项,分给山庄两成。” “什么,两成?”吴松风愕然。 “难道公子嫌少?” “哦……不,不,不,公子大度,兄弟不曾想到。” 幻天笑笑,道:“两成只是先期用度,若将青竹帮真正收编,山庄可分五成。” 吴松风听到此处,惊讶同时,似乎已经明了。幻天所说调度人手,原来是利用青竹帮。遂道:“青竹帮乃是宣竹青创建,帮中弟子大部已跟随他多年,兄弟在短时内难以尽数收编。况且,宣竹青与山庄仇深似海,怕是难以互融。” 幻天道:“本教实话相告,青竹帮之所以有今日,其背后势力乃是凌云宫。宣竹青迫于压力,也不得不为。虽然本教尚未与他谋面,但本教相信,倘若宣竹青识相,必会听命于本教。庄主与公子,只管钱财用度,不必操劳一干帮众。” “哦……如此还好。不过,倘若公子不在金州,宣竹青一旦反性,将如何是好?” “呵呵,公子不必担心,倘若宣竹青反性,本教可以保证,青竹帮两千人马,半个时辰之内,便将在人间消失。” “什么?半个时辰,两千人马?”吴松风大惊。 幻天笑道:“或许不用半个时辰。当然,宣竹青还算是聪明,不然也不会为凌云宫操纵。在下如此安排,也是为山庄着想,省得你们父子接手那些帮众劳心费神。或者,万一本教失势,凌云宫再来时,也不会追究到山庄头上,你只说受本教胁迫即可。” 吴松风道:“公子能将凌云宫挤出金州?” “公子只说一面,并非挤出金州,而今斩尽杀绝。” “斩尽杀绝?凌云宫可是……” “此乃本教心愿,必当竭力而为。倘若不敌,山庄也可无恙,风险皆无,坐收渔利,公子难道还不满足?” “这……事情虽好,总是忐忑不安。不知公子到此,可否被外面那些青竹帮众看到。” “人影丝毫不见,公子不必担心。自此而后,庄内庄外可自由进出。” “这……”吴松风听罢,好似梦中游魂,好半晌儿,道:“公子不是说笑?” 幻天道:“公子若是不信,可到外面看看。” 吴松风迟疑,道:“卢公子一言九鼎,兄弟怎能不信。” 幻天道:“何时需要庄主与公子出马,在下自会告知。” 吴青峰道:“吴某随时恭候消息。” 幻天迟疑一下,道:“庄主,庄院附近可有安身之处?” 吴青峰怔道:“公子之意是……” 幻天笑了笑,道:“城内太过嘈杂,在下只想静修。” 吴青峰沉思,道:“山庄后身倒有几间闲房,乃是早年山庄辉煌时期,农工居所。现已多年不用,恐怕已经破旧。公子,城内客栈方便,为何在城外遭罪?” 幻天道:“在下不喜喧闹,破旧无妨。” “这……若公子不弃,这几间草屋比那闲房也好上一些。” 幻天连连摆手,道:“庄主不必客气,能够遮风挡雨便可。山庄后身离此远么?”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遇良缘(12) “约有十里左右。” “想不到山庄如此广阔。” 吴青峰道:“早先比如今还要广阔,其实……庄后那几间破屋现已被青竹帮强占,但多年来,并无人居住。因此……” 幻天笑道:“庄主是借花献佛。” 吴青峰尴尬道:“公子,毕竟曾是吴家田产。” 幻天摆手,意味深长地道:“无妨,无妨。或许如此,对庄主更为有利。但在下看山庄,四下无碍,毫无设防,确实有些太过简单。” 吴青峰眼神一闪,道:“现在是普通农庄,到处时令蔬菜,收成微薄,勉强糊口,哪还需要设防。” “即使如此,也该有所防范,呵呵。”幻天轻笑,眼神诡异。 吴青峰轻轻摇头,并未言语。 幻天道:“庄主,在下这便去看看,如何?” 吴青峰起身,道:“这……吴某带公子去。” 就在此时—— “爹爹,孩儿带公子去。” 一声娇呼,吴倩云跑了进来。乍见幻天,眼露喜色,迟疑间,趋步上前,笑道:“公子何时而来,也不提前知会。” 幻天微笑道:“早来晚来,毕竟已来。本教闻到美味香气,不若先行用饭,然后再去看那几间破屋。” 吴倩云道:“公子说得是,冬妹妹——快上酒菜。” “好,姐姐稍等。”冬女在外应声,转眼间,手提木篮疾步走进。吴倩云忙上前取出菜肴,摆放在圆木案几,搬来木凳,道:“公子、爹爹,趁热用餐。” 看到吴倩云欢喜神色,知道女儿不可逆转。此时,吴青峰彻底放下,曼陀山庄与魔门,已不可分割。几日来,他已经想过多种可能,冥思苦想,权衡利弊,却始终也未想出万全之策。如今场面,好似忽然醒悟,人生运道哪有万全,孤注一掷,甚或安守田园,其间看似尚有选择,实则难以两全。女儿之变,虽有惊喜在内,但亦有担心,山庄未来,自身命运,怕是要寄托在女儿身上。片刻间,好似想通一切,原有忧虑一扫而光。 眼见幻天正看自己,遂笑道:“公子光临,吴某不胜欣慰。未来诸事,公子尽可放心。今日,小女盛意,吴某亦是舒畅,还望公子莫要谦让,你我畅饮几倍如何?” 幻天大笑,道:“难得庄主开怀,在下岂能示弱,斟酒!”冬女应声,拍开酒坛,倒满两大瓷碗。幻天端起瓷碗,道:“在下得庄主厚待,实感荣幸。令媛绝妙手艺,令在下难以割舍。自今而后,愿与庄主诚心相待,相守人生。” 吴青峰听罢,已知幻天心意,慨然道:“公子名震天下,远播四海,而今,魔门中兴,已同两宫一庄鼎足江湖,剑锋所指,所向披靡。不论未来何种结局,吴某必当尽心竭力。公子适才话中之意,吴某深表感激。云儿不言,吴某也已深知,她实则早便心有所属,一心属意公子。吴某惟愿公子善待之,不求厚待于她,但求平等相待。如此,吴某即便老守田园,亦满足矣。” 幻天听罢,看一眼吴倩云,正色道:“庄主,非是在下奉承,令媛心机之巧,根性之高,悟力之强,实非常人可比。在下虽然阅人无数,但见之下,也颇为震撼。尽管体质不算上佳,但依其悟力禀赋,将来必有一番造就。不瞒庄主,在下早已申明今生再不续娶,但见令媛后,却使在下难抑仰慕之心,只几面之缘,恰似神交已久。今世缘分未尽,尽在令媛身上。” 吴青峰听罢,亦是颇为感动,道:“小女乃山野村姑,公子能够欣赏,也是小女福分。吴某虽有不舍,但也不能阻碍她终身大事。有朝一日,公子离开金州,吴某同意可将小女一同带去。” 幻天笑道:“世俗讲求明媒正娶,在下行踪不定,怕是不能……” 吴青峰道:“山庄虽破,吴某也添为武林人物,怎会顾忌世俗之见。今日以后,小女便是公子家人,只愿公子不弃,并善待之。” 幻天笑道:“庄主放心,即便没有这等缘分,在下亦会小心呵护。但凡魔门弟子,虽有职位分工,却都是兄弟姐妹,庄主不必担心。” “若此,吴某不再罗嗦。今日高兴,你我连饮三杯。”说罢,吴青峰果然连续喝下三碗。幻天见状,轻轻一笑,三碗美酒一饮而尽。吴倩云在旁目睹一切,欣喜连连,一颗芳心总算落地。此时,脸庞泛红,频频斟酒,神色也恢复自然。 “卢公子,可否再饮?” “今日亦算喜酒,岂能不饮。倒满三碗!”吴倩云斟酒,倒满三碗。幻天道:“在下便以这三碗美酒,一敬上天,二敬大地,三敬在座诸人。但愿庄主天享洪福,山庄安然,吴公子早结连理,承续香火。同时,也祝魔门薪火相传,永世不灭。”说罢,幻天又连饮三碗。 “吴公子,在下敬你三碗。” 吴松风正看得怔神,闻言,面有难色,迟疑道:“兄弟不善饮酒,你看……” “呵呵,美酒连心。吴姑娘,再满六碗。” 吴松风一见,忙道:“公子,兄弟沾酒便醉,三碗真是难以……” 幻天笑道:“在下说过美酒连心,吴公子沾沾嘴唇便可。” “这……兄弟岂敢如此。” “无妨,公子沾沾即可。”吴松风端起瓷碗,眉头紧蹙,勉强沾沾唇边。幻天见状,不禁哈哈大笑,道:“公子确实不善饮酒,在下代劳吧。”说罢,但见口唇撮起,登时,六碗美酒,同时腾起一道酒线,竟往幻天口中射去。眨眼功夫,六碗美酒全部见底,点滴不剩。吴青峰父子见状,惊奇不已,酒量如此,确是豪爽之人。 吴青峰道:“公子豪气干云,令人佩服。吴某酒量有限,再不可如此饮酒。” 幻天笑道:“浅饮慢酌,方显品味,呵呵。” “正是,正是。” 此际,吴倩云开口,道:“卢公子,你我连饮几杯如何?” 幻天一怔,道:“吴姑娘真要饮酒?”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遇良缘(13) 吴倩云笑道:“今见公子海量,酒风豪烈,激起小女心性。我虽不善饮酒,但平素里应酬庄内外诸事,也曾饮过几杯。今日,小女便陪公子连饮三碗。”说罢,倒满六碗美酒。吴倩云端起一碗,举到面前,双臂平抬,挺胸伫立,神色肃然,道:“今日爹爹应允公子,小女了却心愿。谨以三碗美酒敬天、敬地、敬鬼神,敬父兄、敬公子、敬姐妹,但入门中,尽心尽力,一视同仁,戮力同心。”说罢,仰首而饮,须臾,三碗美酒饮下,竟面不改色。幻天看得惊奇,也不禁为之所动。此时,吴倩云肃然神色,尽显威仪,干练精明。 “吴姑娘豪气、大气,本教敬佩。” 吴倩云轻笑:“公子谬赞,小女知道深浅。” 幻天道:“以姑娘才干气度,本教再无忧虑。呵呵,能否再饮?” 吴倩云道:“公子,虽说江湖儿女不忌俗礼,但在山庄,父兄均在,一般礼法,还应顾及。小女不再多饮,只在旁伺候,望公子见谅。” “好,好,好。”幻天连声道好,道:“孔圣人言: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实乃人生境界写照。关乎礼,合乎情,吴姑娘此举,莫不暗合圣道。庄主,只有你我浅酌满饮了。” “公子请。” “庄主请。” 因酒之故,吴青峰开朗许多,与幻天推杯换盏,渐有醉意,直至喝得不省人事。幻天见状,心里暗笑,亲自将吴青峰送到居所。进入草房,发现地面及四下墙壁,内里均是山石所筑,同房外山墙大相径庭。吴松风留在房内照顾其父,幻天则与吴倩云回到正房。 只在这期间,众魔女已经用罢,静立等候。 “公子,现在便去那几间破屋?” “也好。” 吴倩云犹豫道:“几间破屋实在凌乱破败,不如在小女隔壁草房暂住。” 幻天摆摆手,道:“不可,不可。” “公子,难道有何顾忌?” “呵呵,本教没有什么顾忌,只是有些不便。” 吴倩云道:“除正中草屋外,两侧草房各有十间,小女占有两间,餐厨占有一间,剩余七间足够公子及姐妹们居住。” 幻天道:“不便,不便。” 吴倩云听了,脸色泛红,道:“难道公子顾忌小女不便?” “非也,非也。” 吴倩云犹豫,有些羞涩,道:“公子在此居住,小女并无不便之处,同时,也好照顾公子,不知……” 幻天面色一整,道:“姑娘不必如此,在下自有分寸。” 吴倩云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公子为何这般严肃,难道所说有何不妥,或是……”心绪稍微平复,道:“公子,小女乃是好意,既然公子执意前去,那小女现在便带公子前往。” “非是在下不愿在此,而是未到时候,不便说明。” “哦……”吴倩云依旧不明,道:“公子走吧。” 众女出屋,七位魔女登时不见。吴倩云一怔,刚要开口相问,却又及时住口。今日感觉幻天异常神秘,神色不定。遂在前领路,快步前往。幻天随后,一边思虑,一边望着吴倩云背影。两人快步而行,吴倩云下身虽宽,显得厚重,步履铿锵,但却异常轻快,落地无声。细腰宽臀,行进时臀肉弹动,极是性|感。虽非袅袅娜娜,苗条轻盈,却令人极富遐想。 三刻钟左右,已走出十里左右。行过一面缓坡,远远望见坡下有一排石屋。缓坡山石林立,灌木丛生,石屋居其中,更显孤单残破。来到石屋前,但见蒿草丛生,宛若荒废千年。进入中间石屋,虽然凌乱肮脏,但间量不小,宽约四丈,长约八丈。两侧各有小间,堆放破烂杂物。出屋再看其他房间,均是大小相同,各有一张石垒床铺。门窗无遮无拦,早已腐烂。 吴倩云见状,凝眉道:“公子,此处太过破烂,不如……” 幻天笑道:“姑娘莫再相劝,此处颇佳,正合我意。” “如此破烂,怎生居住?” 幻天笑笑,单手一伸,登时,但见各种杂物、赃物凌空飘起。吴倩云见状,急忙靠向幻天。幻天暗自笑笑,手掌轻转,便见那些杂物疾速聚合,最终凝成一线。随即,见幻天手指弹动,杂物尽数飞向窗外。再看屋内,已干干净净。 吴倩云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何等手法,为何如此神奇。惊讶之时,冬女等人已经来到。“主人,各屋已收拾完毕,只差门窗、铺盖、洗漱等未全。” “尔等速去采买,晚间在此歇息。” “是,主人。”众女应声而逝,快得不可思议。吴倩云怔怔出神,眼前一切,仿若梦境。幻天暗笑,道:“这点手法、身法,勤苦修炼,不日可成。姑娘莫要怪异,迟则两年,姑娘必也会如此。” 吴倩云听罢,不由拉住幻天,喜道:“如此神奇,小女必勤加修习。” 幻天拍拍香肩,感觉十分圆润,厚重坚实,在她身上似乎蕴含某种力量,暗暗牵动自己,引发丹田浮起一丝萌动,但幻天却说不清这种力量到底为何。而在此时,被幻天拍打,吴倩云一颤,红晕上脸,看之甚是可人。吴倩云干练精明,羞涩起来,更有一番韵味。 幻天回神,不觉看得有些发呆,心里忽然泛起一股思绪。宛若儿时靠在娘亲身上,享受慈祥温暖,身心轻松,无忧无虑。但他早已忘记娘亲的音容笑貌。此时此刻,仿若在瞬间,骤然忆起儿时情景,依恋依靠,内心浮想联翩,伤感酸楚。 吴倩云见状,柔声问道:“公子神色黯然,有何心事?” 幻天抑制情绪,幽幽道:“在下忽然想起娘亲。” “公子这是……”吴倩云诧异。 幻天面现凄然,道:“见到姑娘,便放佛看到娘亲,忽然忆起儿时情形,竟……竟有些难以自制。” 吴倩云听了,娇躯不禁一震。一时之间,猛然泛起母性情潮。此时,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杀人如麻,凶名震天,令自己仰慕的一代魔神,居然说出这等言语,尽显儿女情长,侠骨柔情。不禁柔肠百转,万般怜爱,想也未想,双臂一伸,紧紧将幻天抱在怀里。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遇良缘(14) “公子,今后小女好生照顾你。”摩挲幻天,字字句句充满慈爱。 幻天更加伤感,眼眶湿润,好久,道:“在下众位娘子,应当说美绝天下,但本教从未有过这等感受。在下无时无刻都在记挂她们,为她们担心。长久以来,本教流浪江湖,血腥征战,早已忘却娘亲那股母爱,早已忘却娘亲那曾经的温暖。见到姑娘,便感觉安然轻松,好似倦鸟归巢,宿鸟归林。” 吴倩云听得泪流满面,哽咽道:“公子放心,对你、对魔门众兄弟姐妹,我定会像娘亲一般对待众人,爱如亲子。” “在下遇到姑娘,今生足矣。” 吴倩云擦去眼泪,凝眸注视,良久,问道:“公子,难道是因此而喜欢我么?” “早有此感,但更喜你精明强干,磊落大方,厚重稳妥。” “厚重稳妥?难道是指小女这副身材?” 幻天道:“身材厚重,心更厚重,在下无一不喜。” “真的?” “当然,在下绝无虚言。” 吴倩云听罢,不由流下两行清泪,哽咽道:“原本以为公子要嫌弃小女身材。” 幻天犹豫一下,缓缓抱紧娇躯。此时,他才真正感觉,吴倩云确实厚重,肩圆背厚,挺实温暖。一时间,股股暖流流遍全身。好半晌儿,幻天轻轻挺身,但见吴倩云已满脸红晕。娇羞,欣喜,怜爱,慈祥,诸般神色浑然相溶。 相视好久,吴倩云神色一整,道:“公子,爹爹已经应允,小女随时都可尽人妻之责。” 幻天抚摸粉脸,道:“水到渠成,不可强求。” “这……公子不愿,还是……” “并非不愿,在下喜欢自然而然。而且……” 吴倩云道:“公子有何话尽管说出。” 幻天道:“真到那时,在下还要为你再次输功,真正打通各大经脉。” “哦?”吴倩云一怔:“小女经脉前日早已打通,为何还有真正一说?” 幻天道:“阴交总汇尚未完全开启,可知原因么?” 吴倩云听罢,脸面绯红,道:“习武之人大都知道,阴交乃是任督二脉总汇之处,若然不通,便难以贯通天地之桥。” 幻天道:“一般武林人物,常以为贯通任督二脉便算是终极,实则还有不小差距。盖因阴交总汇既是汇聚之地,亦是重要关隘。开启一丝,便可称为贯通,开启一半,也可称作贯通,区别甚大。上行为天,下行为地,天地若是不通,真气何以充分流转。因此,贯通任督二脉,并非只是贯通各大经脉,关键在于总汇是否完全开启,畅通无阻。” “哦……”吴倩云恍然,道:“经公子一说,这才彻底明了,原来如此。哦,公子,冬妹妹以及魔门众女是否都已真正贯通,不然为何个个高不可测。” “姑娘聪明,正是如此。不过,按实来说,现仍无一人真正贯通。” “很困难么?” “当然,施行起来如灼如烧,撕心裂肺。” “那……”吴倩云迟疑,又道:“小女不惧。” 幻天道:“在下知你不惧,呵呵。” 吴倩云道:“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天之大雄也。” 幻天很欣喜,随即,叹道:“资质上佳,往往恃才傲物;根性敦厚,往往耐苦持久,真是人无完人。姑娘有此决心,并能精进不懈,必能臻至上佳境界。” “小女真能达到那般境界?” “但有本教在,必倾心助你。” “公子……”吴倩云听罢,极为感动,道:“公子既有此言,小女铭记在心,定不负公子所望。” 幻天笑道:“本教静候佳音,呵呵。” 吴倩云高兴,又将幻天抱住。幻天拍拍吴倩云,无意间,竟拍在翘臀。刚刚接触,手掌竟被弹起。幻天大奇,含笑再拍几次,亦次次如此。吴倩云原要出声,但觉大手热力传来,尽管微微疼痛,却别有一番舒适,遂将幻天抱得更紧。幻天连拍几下,吴倩云嘤咛一声,忽然抬起脸,猛地亲亲幻天。随后,满脸羞红,又抱住幻天。 “公子,真不嫌弃小女?” 幻天道:“在下怎会嫌弃,怕要日日离不得你。” 吴倩云仰脸,道:“不瞒公子,小女最为自卑便是这里。庄外乡亲……” “乡亲怎么?” 吴倩云迟疑,道:“乡亲都叫小女为……圆鼓姐姐。” “什么,圆鼓姐姐,为何叫做圆鼓?” “这……”吴倩云讪然道:“公子拍击处叫做圆,那……那……” “那又是什么?”幻天好奇心起,急忙追问。 吴倩云迟疑一下,指指前胸,赧然道:“此处叫做鼓。” 幻天一怔,道:“鼓?在下只觉得坚实硬板,看表面虽比常人高出许多,但并未觉得太过特殊。” 吴倩云忐忑道:“小女已经束紧,当然不显突出。但若是……若是公子见到,怕是要嫌弃。” “呵呵,男女特异,若是大如圆枕,将更加舒适。” 吴倩云正色道:“小女并非说笑,或许真是大如圆枕。” “哦……此话当真?”幻天一愣,转而,不禁喜道:“这有何担心,对在下来讲,不论如何圆鼓,除非大如须弥山。” 吴倩云静静看幻天,见幻天不似说笑,道:“公子真若不嫌,小女便放心了。” 幻天道:“姑娘八面玲珑,聪明睿智,怎会担心若斯?” 吴倩云道:“自小时起,父兄常常取笑,加之乡亲闲言碎语,便成了痛处。” 幻天面色一整,道:“姑娘放心,在下十分喜欢。” 吴倩云听罢,总算放心,道:“冬妹妹等也该回返了。” 说巧不巧。 就在吴倩云话音刚刚落下,隐约传来刀剑交鸣声。 幻天听罢,面色一变,急忙凝神。旋即,肃然道:“姑娘,藏在墙角,万万不可轻动。”说罢,转身便要出去。 “公子,发生何事?”吴倩云不明所以。 幻天沉声道:“莫再相问,照做便可。”口气不容置疑,隐泛寒意。吴倩云机灵一下,面色大变。但看幻天稍一犹豫,回身夹起吴倩云,只一闪动,便来到一茂密灌木丛,也不等吴倩云言语,急向树丛里一塞,抖手扯过几根树枝,盖在灌木丛上。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魔女陨落(1) “万不可动,切切!”说罢,人影顿杳。 这一切变化太快,快得不容吴倩云思考。待缓过神睁眼看时,幻天已经消失。正感吃惊时,透过枝叶缝隙,猛见远方天空,闪动一个光点。随即,耳中也传进金铁交鸣声。只眨眼功夫,光点疾速变大,仔细看时,那光点已变成光团。转瞬,但见空中光芒刺眼,七八条身影旋动成一道道光线,纵横飞掠。吴倩云看得大惊,不由浑身战栗。再仔细看时,其中竟有数道苗条身影,而那道灰色光线,正穿行在剑光之中。 “啊——冬妹妹!”心里暗叫一声,登时,一颗心都要蹦出来。 惊魂未定之际,前方数十丈外,忽然飘落一黄一白两道身影。再看时,又是一惊。原来,正对自己方向,乃是一老者。那老者一身金黄色衣衫,满头银发,长髯及胸,双眉奇长,银白如雪,须眉随风飘动。双唇殷红,脸面红晕。双眸凌厉,爆射神光,原地伫立,如神如仙。而那道白色背影,吴倩云十分熟悉,正是幻天。此刻,尽管她十分惶恐,但在此刻,再看幻天背影,却忽然感觉背影极为挺拔,白衫飘动,束发飞舞,无形中散发一股股气势,竟似与天地融合。 蓦地。 终于—— 凌云老祖开口:“小子命大,居然安居金州,真出乎老夫意外。” 面对老祖,幻天神色平静,人有底气,说话也已沉静:“凌云老祖,为何与魏老宫主同来?是否担心已老,单个独来将会命丧本教之手。” 幻天说声凌云老祖与魏宫主,落在吴倩云耳中,惊得差点昏厥过去。这些时日时常听闻,两宫最高人物出马,整个天下已经震动。虽说幻天将魏宫主打成重伤,但凌云老祖功力如何,天下却无人知晓。莫说同时现身江湖,即便一人出现,也是天下奇闻。今日,两宫最高人物相携同来,怕是千余年来也不曾出现过。惊恐间,一边听两人对话,一边眼望众女与魏宫主在空中激战,一颗心早已冲到嗓子眼儿。 此刻,半空早已分不清人影,光芒闪烁,映照空际。凝眸细看,光影中似乎伴有淡淡红晕,在光阳下,显得异常醒目。 正在惊恐时,便听凌云老祖道:“小子,前次让你逃脱,算你命大,今日……” 幻天望一眼空中激战,道:“老家伙,今日鹿死谁手,实难预料。” “哈哈哈……老夫早等得不耐,玄风岛泉浆精华难得,老夫便领教领教,小子究竟到了何种地步。”老祖口气狂傲,但神色却是十分冷静。 幻天斜眼看天,眉头皱起,旋即,道:“本教正有此意,依本教之意,莫再取那花巧,不如刀对刀、枪对枪、直截了当来得快些。” “哈哈哈……小子,老夫这把年纪,不耐久战。” 幻天道:“魏老宫主又已恢复,真出乎本教意外。看来,倘若此次本教不死,神霄宫,必要在江湖消失。” 凌云老祖听罢,神色一暗,阴狠道:“小子口气不小,你当神霄宫数千年基业,岂会栽在你一人之手?嘿嘿嘿……小子,一己之力,恐怕很难办到。” “办到与否,老祖有生之年定会看到。两宫首脑已合在一处,倒使本教颇感意外,看来本教真要找柳残生商量一番。” 凌云老祖听罢,神色一变,道:“小子这些想法太过简单,江湖诡异,柳残生自有他自己打算。” “老家伙,难道担心本教与鬼庄联手?” “老夫睥睨天下,何惧之有。两宫一庄鼎力江湖,怎会再分羹与魔门,小子不必奢望过多。” 幻天冷哼一声,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只有永久利益,何来永世之谊。柳残生如何做想,想必两位老家伙十分清楚。” 老祖双眸阴鸷,盯着幻天,森冷道:“小子莫要得意。” “两宫不灭,本教尚未到得意时。两位不请自来,早在本教意料之内,只是所杀令使杀得欠缺时机,以致两位来得如此之快。” 老祖听罢,双眸厉色渐浓,杀机陡现。 幻天不紧不慢道:“若非本教偶然到此,怎知凌云宫暗中占据金州。只可惜老祖门人留下一丝特有气息,不然本教真难以发现。此地财源滚滚,用之不竭,本教岂能见之不取。” 老祖听罢,面色一沉,道:“原来小子有心在此。” “魔门一干人,开销甚大,不得不为。” 凌云老祖听得气闷,道:“小子欲染指金州,恐怕不易。” “老家伙会同魏老宫主同来,便是要夺回金州,可见金州之于凌云宫极为重要。偌大家业,开销必定不少。不过,自今而后,金州将属于魔门。” “小子,莫要高兴太早,七大魔女虽然阵势奇妙,但也不是魏宫主之敌。一旦落败,在老夫两人携手下,即便小子功力见长,也难以活命。” “老家伙,难道你已丧失独占信心?” 凌云老祖嘿嘿冷笑:“行事万全,才能永葆长久。” “既然如此,便速战速决吧。” “老夫不喜速战,这副老骨头还留着得道飞升。” “本教便助你得道。”说罢,幻天再次看看天空,眼中杀机渐浓。但见空中洒落一丝丝血迹,虽然分不清谁在流血,但此时情势已不容耽搁。 “老贼,看掌!”声落,幻天说打便打。身形化作光影,骤起发难。身影快速绝伦,疾如闪电,漫天掌影,携万钧雷霆罩向凌云老祖。来势迅疾如电,几乎在白光闪动瞬间,漫天掌影便已袭至老祖身前。 老祖闪身,随手拍出一掌。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藏有千钧之力,一掌拍出,直奔幻天迎来。老祖说是避免硬碰硬,但在出掌之后,掌势毫无取巧,径向幻天击来。其实,两人功力境界到达如此地步,花巧只为缠斗拖延。对于两人而言,一击之下,便可测出对方境界到底如何,随后便可选择如何对敌。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魔女陨落(2) 两团劲气,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劲气即将相接之际,两人暗里再次催动真力。转瞬,半空一声爆响,震耳欲聋。登时,双方疾退,幻天疾速而退,身形爆转,疾旋之下,凌空闪动。就在身形闪烁间,双掌齐出。凌云老祖也同时疾迎而上。又是一声巨响,震天动地,犹如九天雷鸣。罡气四溢,光芒映天。劲气所及,地面沙飞石走,空中烟尘蔽日。 远在灌木丛中,吴倩云早看得失魂。一般武林人物争斗,跃起三五丈高下,便已鲜见,如今再看,不但分不清招式,便连身影也成一片淡雾。淡雾中闪烁光芒,吴倩云内心万分紧张,娇躯颤抖,手心已捏出汗水。电光石火间,两人硬碰硬相接数十次。空中,爆响如雷,其势之大,山崩地裂。 金铁交鸣,锐啸刺耳,娇喝阵阵,合在爆响声里,显得更加激烈惨厉。此际,幻天不知七大魔女与魏宫主战况如何,虽仍在激斗不止,但众女呼喝声,似带有凄厉之音。须臾,两人又一阵猛攻,声声爆响中,幻天已真切探出凌云老祖修为境界,尽管自己吸纳泉浆精华,此时此际,也只是打成平手,或稍占一丝上风。他不得不佩服老祖,近两百岁年纪,仍是龙精虎猛,丝毫不见疲态。 幻天这般想,但在凌云老祖心里,此时,已经无比震惊。尽管他预料幻天功力有所增长,万万没有料到,竟已如此之强。幻天渐趋增提功力,掌势愈来愈烈,直到此刻,凌云老祖方才感到,幻天已今非昔比,虽然心惊,却也激发豪情,同样提升功力,掌力连绵尽出。 此时,吴青峰父子远远观瞧,已被这惨烈场面惊得呆愣,世上武功知道甚多,但却从未见过这等场面。或许,脑海里也曾浮现奇幻情景,而今,这种奇幻景象竟在眼前上演。空中,两团光影上下翻滚,一团金铁交鸣,密不可分,一团轰鸣如雷,震荡寰宇。若非亲见,即便做梦都难以浮现这种武功。惊恐之余,父子似乎都有相同感受,武功到此已无法成为武功,实乃天兵下凡在云空激战,只是不见祥云。光芒闪耀,看不清双方为谁,但父子都知,一方必有幻天。娇喝声,那必是七大魔女。 魔女喝声凄厉,听在幻天耳中,不但异常担心众女,也同时想到,一旦魔女落败,自己将同时面对当世两大绝顶高手。此时,不但想到现今局面,也在激战之际,同时想到如果不能速战速决,未来将面对何等危险。意念至此,不禁狂吼一声,劲气犹如决堤江河,爆涌而出。 滚滚惊雷,历久不绝,响彻空际。无极罡气,化作层层掌影,挟着圈圈致命劲气,宛若利剑,沉如山岳,在空中闪射。惊幻,神异,凌厉,功力之雄浑,早已超出人类所能。劲气过处,咝咝鸣响刺破空气,划出一道道光痕,飞闪激射。 半个时辰。 吴倩云一瞬不瞬,紧紧盯住半空。但她看不清招式,看不清幻天,劲气飞纵,掌影漫天,身影变换之快,激斗情形之烈,言语无法形容。忽地,双方齐声怒吼,声震九天,一声爆响后,半空光芒爆射。登时,身影飞旋,划出一道血色光芒,幻天与凌云老祖,几乎同时吐出一大口鲜血。幻天身形腾空,口中厉啸连连,一双细目泛起血丝,精芒大盛。双掌翻飞舞动,紫气裂空,有若电光闪射,奇速无比,全力向凌云老祖罩去。 又是一声爆响,身影闪动,血光更浓。连续数声爆响,凌云老祖已渐渐向地面降下,空中,一滴滴,一道道血色彩虹,横空飞荡。幻天骤觉满目红光,锐风如剑,不由大喝一声,转身外掠,双掌舞成森白光晕,劲气撕裂空气,恰似万千夺命丝网,一蓬蓬向老祖涌去。凌云老祖纵声狂笑,身化万点光影,携万钧雷霆之势,悍然突入丝网。 刹那间,人影横飞,轰鸣不绝,狂笑、闷吭、冷叱,混成一片。双方回退间隙,那一瞬间情形,落在吴倩云眼里,一声惊呼便要出口。但,就在冲口而出当口,似乎本能想到不妥,急忙将嫩口捂住。激斗双方,鲜血满身,已看不出人形,乱发披散,各个形如厉鬼。战况之惨烈,情势之险恶,无与伦比。劲气,在空中如激流回荡汹涌,好似怒海惊涛,又似泰山倾倒,压力充斥每一寸空间。 蓦地。 “啊——” 一声惨叫传来。 激斗中,幻天心神一紧。身影闪退之际,但见空中一道苗条身影急坠而下。只在瞬间,幻天怒火赫然升腾,原本还在控制真力,以防激斗无以为继,此时,眼见魔女遭受重创,不禁目眦尽裂。嗷地一声,声烈九霄。真力,竟在怒意暴涨间,骤然提到极致。 空中,黄光弥漫,刺目惊魂。凌云老祖似乎也在同时意识到,幻天情急拼命,想要避开,但也在瞬间想起,倘若自己撤身而退,幻天极可能袭向魏宫主。一旦得手,自己将独自面对这些魔门人物。意念,在瞬间升起,又在瞬间结束,金光也在同时升起。劲气盈空,掌影片片,连绵蔽日,如横空匹练,又如电闪簌簌飞舞,自四面八方向骤然相聚。 生死,就在这一瞬。 轰鸣,天地震颤。痛叫,闷哼,鲜血蔽空。 同时,惨叫声尖利,又一道苗条身影疾坠。 凌云老祖,在拼尽全力一击之后,身影疾速划出一道血雾,直飞出数十丈外,在空中身形起伏晃动,差些坠落在地。幻天浑身如血,就在老祖坠落当口,身形在空中闪晃间,化成一道红光,狂吼声中,已然闪至众女群中。扑击、出掌、势若雷电。掌影犹如来自九天,又似起自地狱,耀眼眩目,如梦如幻,悍然向魏宫主掌势之中突入进去。 “魏老,小心——”老祖厉吼一声,但已受创,救之已然不及。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魔女陨落(3) 此时,魏宫主浑身如血,道道伤口布满全身。左臂血肉模糊,青筋暴露。尽管两大魔女坠落,而魏宫主也已遭受重创。突起变故,幻天携愤而出,其势之强,其速之快,奔若疾矢,已避无可避。乍见幻天无俦掌式,魏宫主赫然狂震,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饶是已受创伤,亦在瞬间醒悟,骤然提足功力,拍击、侧闪、疾退,一气呵成。 空中,嗤嗤锐啸,夹杂惨呼,魏宫主尽管应变及时,也在瞬间被掌刃扫中。鲜血爆洒,断臂飞射,直向地面急坠而落。幻天一气呵成,借势疾旋,如电般电掣追去。魏宫主见状,恐惧直上心头,就在危机之际,身形已落向凌云老祖。老祖眼见情势危急,不但幻天疾速追来,五道苗条身影也即将追至。只在刹那间,凌云老祖拼尽功力,疾速探手,一抓住魏宫主——但听嗤嗤几声,劲气撕裂筋骨,老祖躲过要害,强忍剧痛,疾闪而动,身影顿去。 “老贼,纳命来——”叫呼声极其惨厉,其势不变,疾速追去。 “回来!”一声断喝,众女疾速收势。回身落在地面。 幻天浑身是血,摇晃几下后才勉强站稳,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稍顺。再看几个魔女,浑身犹如血洗。幻天见状,双目赤红,泛着魔鬼般的光芒。好久,轻轻转身,缓步来到两具娇躯前。仔细辨认下,梅女胸骨塌陷,头颅离体,脖颈只皮肉相连,早已香消玉殒。再看另一具娇躯,原来是秋女。秋女也是皮肉翻卷,几不成形。幻天缓缓俯身,探手之下,佳人再无一丝气息。此时此刻,幻天悲愤莫名,眼泪参合血水,顺腮而下。 坤女、冬女、夏女、春女、竹女,伏地嚎啕大哭。其状之惨,其情之悲,山河落泪,天地含悲。幻天为情所感,更加悲戚,眼泪簌簌而流。九大魔女,随伴自己几个春秋,虽称卫使,自称奴婢,但幻天早已视其为兄弟姐妹。缓缓的,幻天抱起秋女尸体。血,依然流淌;泪,簌簌洒落。幻天极度伤悲,恨意,填满心胸;怒火,充斥天宇。 好久。 悲愤中,双眼竟已出血。血,一滴滴洒落,缓缓浸入大地。 良久。 眼泪已干。双眸血色不再,神色异常平静。但在平静中,却隐隐蕴含万般煞气。幻天缓缓而起,众女亦收泪平身。此时此刻,六人似乎已成整体,情同此心,心同此理,进退同步。默然中,五女合掌垂首,旋即,真气徐徐吐出——劲气泛白,犹如洁白丝带,慢慢覆盖二女尸体。转瞬,青烟直上……归于虚无。 一切,都随青烟虚化,一切又似乎安然存在。 不知何时,吴倩云站在身边。双眸湿润,面色煞白。幻天及五大魔女,神色凄婉,全身无一完好,皮肉翻卷,伤口纵横。看之,惊骇纠结,震荡心魂。但,众人身上的伤口血水已干,慢慢凝结。 “吴姑娘,速取铺盖。”语声很轻,很淡,却很清晰。吴倩云听罢,默默转身,如飞而去。 夜,似乎来得很快。 激战,似乎仍在继续。 房内,幻天与众女裸裎而坐,联手行功。六具躯体,伤口满身,宛若美玉划出道道刻痕。午夜,微风带着凉意,吹拂身体。周遭,安静如死。吴倩云默默守候,一瞬不眨。此时,她已无法理解,先前那般悲伤,如今却变得如此安详。 气氛异常神秘,令吴倩云已忘记六人裸裎,没有一丝尴尬,更无一丝羞涩。反倒感觉,上天本来如此。六人无声无息,一直端坐。子时三刻,道道伤口已经愈合。幻天缓缓收功,众女分开,仍旧闭目打坐。 半个时辰,众女逐个睁眼。幻天手指轻动,坤女默然挪到面前。横陈仰躺,闭目合眼。幻天不言不语,双手慢慢浮上肌肤,从头到脚,缓缓轻抚。抚过每一处、每一寸肌肤。 讶异,惊奇,愕然,直至震惊,多种表情变换,尽皆写在脸上,吴倩云已经看呆。娇躯,一道道伤疤,一丝丝留痕,已全然不见。晶莹玉透,如脂如玉。神奇,神秘,如梦似幻,吴倩云几疑是在梦中。朦胧中,忽然想起,传闻中魔门众女,各个貌美如花,恰似少女。原来,都是幻天杰作。 忽尔,想到自己腹下变化,不禁心神悸动,泛起一丝红晕。而在此刻,这种悸动竟好似变成一种希冀。瘦削、柔婉,蕴含一种刚劲,身下平坦,不见神物,又使她倍感惊奇。缓缓施为,并不以自己在场为意。这是坦荡,还是自然本体? 终于,施工完毕,五大魔女相继而卧,沉沉睡去。幻天着衣,凌虚而起,穿过窗户,直上天际。吴倩云静静观看,始终未动,直到幻天飘进房内。双眸充满柔情,尽显母性关爱。幻天轻轻走到吴倩云身前,默默搂住娇躯。四目相对,寂然无语。此刻,两人同时化入一种情境,再不需言语。真心,柔化一切浮尘。沉默,胜似千言万语。足足两刻钟,幻天缓缓松手,吴倩云欲言又止。 幻天思虑一阵,递过一块白色獠牙骷髅令牌,随后耳语几句。吴倩云听得频频点头,神色亦喜亦忧。听罢,再次拥抱幻天。随后,默默离开。 草房。 吴家父子仍未安歇,相对而坐。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萎靡,恐怕早已恢复神智。日间,那场激战,已深深印在脑海之中。虽未看清结局,但也许估计到,双方起码两败俱伤。午时,两个鲜活女子,如今已香消玉殒。 吴倩云轻轻进来。 吴家父子俱都看来。吴倩云坐下,默默无语。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好久,吴青峰开口:“云儿,公子如何?” 吴倩云回神,静静道:“全部恢复。” “胜负如何?” 吴倩云叹息一声,道:“在当今两大神人手下还能尚存,即便不胜,也足可傲视天下。” “云儿说得是,凌云老祖与魏宫主遁走,已说明一切。但如今七女已去两人,倘若老祖两人再来……”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魔女陨落(4) “爹爹,魏宫主失去一臂,怕是功力要大打折扣了。” 吴松风始终不言,此时道:“爹爹,如今胜负未分,还是小心行事。” 吴倩云道:“吃得苦中苦,方能甜上甜,再者……” 吴松风忙道:“再者便是你已投身魔门。” 吴倩云道:“哥哥,妹妹此生已无可更改,日后再言及魔门,不论怎样,都与妹妹相连。至今而后,我不会胡思乱想、左右摇摆。” 吴松风忙道:“爹爹,你看妹妹这神色,俨然如一家之主。” 吴青峰叹声道:“风儿莫再彷徨,日后怕是仅此一条路了。” “还是爹爹明理,哪像你忽左忽右。” “凡事多斟酌,毕竟无错。” “斟酌不错,但却不像你一般。怪不得高不成低不就,原因在此。” 吴松风一听,气道:“怎又说起此事,天下女子遍地,我只是不急而已。” 吴倩云撇撇嘴:“等你急时,李寡妇不但找不到,恐怕王家二丫都已出嫁了。” “你……”吴松风听罢,气得满脸通红。 吴青峰道:“云儿,怎如此说话,你哥哥确应早点婚娶,但在本地确实没有相当之人。” 吴倩云道:“孩儿知道爹爹心事,本想找那有势力大户,但又谈何容易。依孩儿看来,不若先填一房,既不做小,也不做大。直待娶到中意者,才给名分,这样岂不更好。” 吴青峰道:“云儿说得不错。风儿,如此怎样?” 吴松风苦笑:“真若如此,领进家门看不顺眼怎办?” “可你看顺眼的先来。” “金州城内顺眼者太少。” 吴倩云道:“依妹妹看,你还是找嫦娥吧。” “不得胡说。” “你……在言正事,莫要胡说八道。” “爹爹,既然哥哥不愿,莫如待魔门接管金州后,再说不迟。” 吴青峰道:“随他自便,爹爹懒得操心。” 吴倩云笑笑,道:“时辰太晚,孩儿歇息去。” 吴青峰摆摆手:“散了吧。” 翌日。 吴倩云早早来到后坡。 进得屋来,竟空无一人。吴倩云一怔,似乎有种不祥预感,急忙四处搜寻。但搜遍破屋前后,哪还有幻天等人身影。回到破屋再看,突然发现石床上有一张信笺。吴倩云顿感不妙,急忙拆开信笺,不禁愣住。信上仅有寥寥几字:“吴姑娘,因有要事,不日即返。”看罢信笺,吴倩云怔怔发呆,一种落寞情绪油然而生,倍感失落孤寂,好似一切都已远去。 “不日即回,到底几日?” 吴倩云心绪起伏,苦苦思虑,近些时日,诸般情形在脑海中流过。忽地,就在烦乱之际,猛然看到信笺背面,画有两幅图案。翻转细看,那两副图案一副为门窗;另一幅图案较为怪异,乃是一对母子。母亲坐在圆形蒲团上,蒲团画得很厚很圆。那位母亲怀抱婴儿,正在哺乳。婴孩面带微笑,闭眼吸允,神情安详。整幅图案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母亲眼看婴儿,慈眉善目,爱怜温柔,洋溢幸福。吴倩云看得呆呆发愣,心潮起伏,百感交集。不知不觉,两行热泪顺腮而下。好半晌儿,将信笺仔细叠好纳入怀里,整理一下铺盖,看看再无遗漏,方才出屋。 回到闺房,吴倩云草草洗漱,便躺在床上。又将信笺拿出,细细看那母子哺乳图。看得一阵喜,一阵愁。随后,拿出白色獠牙骷髅令牌,看得翻来覆去。然后,又看那信笺。最后,索性将令牌、哺乳图一同举在面前。 “狰狞……安详,为何这般怪异?菩萨面……魔鬼心,竟又如此矛盾。为何告之我各处密巢,难道此次出去,便不再回返金州吗?他究竟要到哪里?是否此去便成永诀?”吴倩云反复思虑,“难道……”忽地,扑棱一下坐起身来。 暗忖:“东风不与周郎便,此生此心锁英雄。” 昆仑。 玄都山。 凌云宫再次燃起熊熊烈火。黑烟滚滚,遮天蔽日。 谷内广场,烈焰腾空,自空中落下无数柴草,充斥麻油味道。附带一股股黄色烟雾,刺鼻难闻。整个谷内,数十具尸体,散落各处。除此,再不见一丝人影。山岩铁壁间,一个个小孔射出利箭,密如雨丝,带着锐啸划过天空。 一连三日,谷内一片火海。间或,空中光团闪耀,发出一阵阵爆炸声,恰似惊雷,在山谷嗡嗡作响,震得山石坠落,宛若山崩地裂。一声声怒吼,在山谷回荡。又持续两日,火势减小,浓烟中谷内面目全非,狼藉一片。 此时此刻,远在白虎山顶,数只眼眸,紧紧盯住山谷。一个个眼神诡异,幸灾乐祸,柳残生赫然在内。 “天灵神,令人速去弄来火油,送往卢姓小子。” “庄主,我等何不一起助阵?” “未到时机。” “门主,卢姓小子敢在此撒野,一旦我庄成事,岂不多一祸害。” “无妨,老夫自有道理。” “门主,卢姓小子杀人如麻,心黑手辣,倘若两宫被灭,我庄岂不危矣。” “莫要担心。” “门主如此镇定,必有所持。不知是……” “魔门法典。” “法典?这与那小子如何行事有何干系?” “老夫猜想,那小子不会与鬼庄一争高下。” “万一……” “即便有其万一,亦是在灭两宫之后。” “以卢姓小子现在功力,到时若能胜之,岂不晚矣。” “莫再啰嗦,老夫自有道理,速去传令。” “是,门主。”天灵神奉命而去。 午时。 玄武峰山顶。 在烟尘掩映下,幻天六人端坐行功,身体面目俱被浓烟熏得漆黑。六人静坐不动,宛若六桩雕塑。随一声轻叹,六人相继分开。 “主人,火油已经不多。” “无妨,本教只是造势而已。或许,自会有鬼庄送来。” “鬼庄贼人也在此处?” “即便不送,也无妨碍。凌云宫恰似铜墙铁壁,异常坚固,即便将山谷灌满火油,亦无法将凌云宫毁去。本教只为造势,能毁便毁。但看谷内各处,暗门暗室不计其数,明堡暗道处处互通,火势再大,也无大用。” “主人,老祖确实不凡,竟在一日间恢复大部功力。” “若非本教屡有奇遇,当真难以对付。” “现如今已将老贼堵在老巢,主人还有何惧。” “老家伙功力太过深厚,应该说旗鼓相当,只是本教耐力稍强。” “怎不见那绿脸老者?” “怕是不在宫中。倘若都在,老贼也不会出出进进,打打走走。” “主人,倘若魏宫主复原,加之绿脸老者等人回返,将会大有麻烦。” “魏老宫主受创,已难在短时内复原。倘若旧疾复发,加之失去一臂,不需担忧。” “哦……不杀魏老贼,姐妹们死不罢休。” “几日来所习无极剑阵可有收获?” “此番经主人改善,虽然缺少两人后劲力稍弱,但灵巧剧增。原为九人时,便比七人迟缓一些,而今五人合力,旋动更快,冲势更强。” “只因尔等五人功力最高,转动需步调一致。宛若木桶盛水,以短者为高。但绝非说人数愈少愈好。应当好生权衡功力强弱、人数多寡等情形,最关键乃是阵势威力能否达到最高。可叹菊、兰二女早殁,梅、秋二女今又香消玉殒,唉……两条生命,只换回魏老贼一条手臂。” “主人不必伤心,姐妹们为法捐躯,虽死犹荣,乃是重生而去。” “但愿如此,不然本教实难心安。” “主人,午后是否继续?” “不错。” 午后。 天空又撒下柴草,烈焰再次高涨,直到傍晚。就在火油将尽之际,天灵神果然带领天煞、星煞二人,送来数桶火油。众女回返后,眼见那些火油桶,不禁面面相觑,只道幻天能掐会算。 谷内大火又连烧四日,凌云老祖再未出现。谷内地面,铁质箭矢覆盖一层,可见谷内防范之严。众女见幻天没有离开之意,每日照例袭扰。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武林聚会(1) 郧阳。 近几日,城外五十余里,官道上行人渐多。 崇山密林内,人影晃动,偶尔有青烟冒出。 在武当山附近一处山坳内,各派人马逐渐聚集。所来这些人马,并未大张旗鼓,而是秘密聚集。在江湖极度混乱之际,各派不顾自身安危,仍然冒险出动,表面看是为剿魔而来,也许其中另有目的。 红云谷,在武当山外五十里。 山谷狭长,谷口广阔而险要。 山谷两侧,林深树密,极为隐秘,密林内人影攒动。 迎宾楼。 后院房间,梅梅、小莹静坐练功。 江湖讯息接二连三,小莹并未理会,只是安闲打坐。 安闲归安闲,江湖信息莫不记在脑中。尤使她纳闷的是,各派人马遭到袭击后不久,古月门人遭到重创,先后死去一百余人。甚至,往生堂西堂也遭受重创,死去三十余人,堂主花建飞重伤而逃。消息一个个传来,小莹表面沉静,暗里却是有些焦灼。随后,吩咐毛晋传递消息。这两日来,各派人马悄悄聚集,迎宾楼中,也有许多各派人物前来,一拨拨来,一拨拨去。 自从与梅梅两人,同时练成阴魔无极罡气,踏入魔功最后一层境界后,面对整个江湖,小莹与梅梅两人更加充满信心。但想起能将花建飞打伤者,绝非一般人物,虽然不知来人底细,小莹已经估计到,除了可能是少林四尊、武当三仙外,便属魏宫主与凌云老祖两个老家伙嫌疑最大。除此,是否还有他人?小莹无法估计,历数各派高人,也不过数人而已。几日来,小莹足不出户,苦苦思索。 翌日。 毛晋前来禀告,说是发现两宫人马。 小莹思虑一阵,叫醒梅梅,商量如何行事。梅梅伸伸懒腰,并未说话,随后独自沐浴洗漱一番,不紧不慢。神色庄重,一脸严肃。小莹纳闷不已,从未见过梅梅如此严肃,几欲开口都硬生生忍住。足有两刻钟,梅梅坐在小莹对面。 “姐姐,这次将有一场难以想象的生死之战。” “哦?”小莹一怔:“何以见得?” 梅梅道:“夜间打坐时,元婴忽然出窍,竟不由自主巡游近百里,因巡游快速,加之晚间光线幽暗,模模糊糊中,元婴颤动不已。我颇感心悸,元婴归窍后,竟出了一身冷汗。回想所见情形,武当附近似乎来了不少高人。” 小莹听得凝重,道:“估计会是何方高人?” 梅梅道:“不论所来何人,倘若师父不在,你我怕是难以应付。” 小莹诧异:“如此严重?” “恐怕不错,我预感极为准确。” 小莹道:“哦,怪不得死丫头总能绝处逢生。” 梅梅问道:“姐姐,师父到底在哪里?” 小莹叹息:“唉……难以确定,已经三月不回,真不知在哪里。” 梅梅道:“该来时便来。” “我等呜呼了才来,那便晚了。” “嘿嘿,那便可惜了。” “哦?有何可惜处?” 梅梅笑道:“姐姐乃当世最为奇特之美人,倘若完蛋,岂不可惜。” 小莹嗔怪一声:“你个死丫头,净不说好话。” “嘻嘻,不但师父可惜,我也可惜啊。” 小莹听了,面色一红,道:“日日抱你歇息,真是惯得坏了。” “嘿嘿。”梅梅诡笑:“姐姐这幅身子,真令人爱不释手。唉……只是师父来了,我便不得抚摸,并在姐姐怀里歇息了。” “死丫头,总是长不大。” “对啊!” 小莹一愣:“何事?” 梅梅肃然道:“适才商议正事,怎转到这上来了?” “都怪你,也没个正形。” 梅梅正色道:“姐姐,你我联手下,同师父相比如何?” 小莹沉吟一声,道:“勉强可以打成平局。” “哦,姐姐,你我现在功力又有增进,难道还是如此?” “这只是估计,你我有奇遇,难道你师父没有?” “怎会这么巧,应该不会。” “倘若你师父迈入最高境界,若能支撑四五个时辰,便算不错了。” 梅梅叹道:“这魔头,唉……” 小莹笑道:“看来,你真有亡你师父之心啊。” “不是亡,而是忘。” “为何?” “打赢师父,以往的记忆才会淡化,自然便忘了。” “呵呵,原来如此。” 梅梅道:“各派人马,大都隐藏在红云谷,你我不妨前去开开荤。” 小莹道:“现在还不明有何高人在附近,你我定要小心。” 梅梅道:“也不知功力进境后,到底有何变化,我真想试上一试。” “总有你一试机会,如果真去,你我再好生商量一番。”说罢,与梅梅商量具体细节,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将近午时,两人商议完毕,梅梅嚷嚷头昏,小莹无奈,为其拿捏起来。午时一过,小莹拍拍梅梅屁股。起来后,两人乔装扮成一对黄脸农妇,收拾妥当,传音招来毛晋吩咐一番,悄然逸出迎宾楼。 郧阳城外。 官道,不时有江湖人物驰过。 一高一矮两个黄脸农妇,缓缓而行。路上行人,面色凝重。数日来,郧阳附近接连发生血腥事件,当地百姓及路过的行人,都有些紧张,唯恐遭遇横祸。傍晚时分,两人在武当山脚下,顺山脉转入密林。 红云谷。 山谷狭长,平坦开阔。 密林内,一道道暗桩,警惕地盯着山谷。 两人沿山腰峭壁向前摸去,为防暗桩,均是隐身前行。二女功力已达至高境界,真气运行自行自转,隐身更加飘渺,除非在近处且在光线充足情形下仔细观瞧,才可能发现。夜晚,山谷黝黑,两人放胆而行,一边搜寻一边倾听周遭动静。 谷内两侧密林间,闪烁点点灯火,越往前行,灯火越多,偶尔传来人语声。俯视山谷,但见密林内,隐约有一座座简易帷帐,帷帐分布有疏有密。越往前行,帷帐越多,人语声也嘈杂起来。 梅梅传音道:“各派人马为何集中在此,难道武林大会将在这里召开?” “此谷异常隐秘,或许如此。” 梅梅道:“此事真是奇怪,武林大会开在密林,好似偷鸡摸狗。” 小莹道:“江湖不宁,各有心事吧。”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武林聚会(2) 梅梅冷笑一声:“无尘这老杂毛,怎未邀请到武当?难道也有这种心事,或者是怕了?” 小莹道:“以我来看,对于各派而言,无尘老道已不重要,目前有两宫参与,哪还轮得上武当,如今只有参与的份儿,吆五喝六、领袖群雄的日子怕是没了。” “若非师父犹豫不定,你我便扫平武当。” 小莹道:“万万不可。” 梅梅道:“为何不可?” 小莹道:“不论怎样,类似武当这等所在都是修道场所。即便离道甚远,总归顶个修道的名声。倘若扫平,岂不令天下人寒心。” 梅梅气道:“天下人莫不私字当头,尽是假仁假义。” “也不可一概而论,真人虽少,毕竟还有,只是难见而已。” “难见便是不见,即便杀之,又能如何。” 小莹道:“得道者虽少,才令人向往。因此,即便类似得道者、貌似修道者,虽披着虚假的外衣,但也多为世人所尊敬。不杀,为顺人之心,得人之心。除非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得罪,更不可贸然杀之。呵呵,佛家讲五逆大罪,其中便有杀罗汉、出佛身血二罪。当然,这里所说罗汉、佛身,并非指当今俗世那些僧尼、道人,而是指真正修行者,真正得道者。丫头应切切注意,不可莽撞。以免死后轮回到地狱,累生累世不得超生。” “真说得玄了。修行人应一心向道,何苦参与争斗。听师父说……哦,说是修行人什么来的……对,说是今生不了道,披毛戴角还。不去静心修行,今生没有得道,来生将成畜生。” 小莹笑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懂得不少了。” “本公主手黑,嘿嘿。” “莫再啰嗦,继续前行。” 两人悄声行进,发现红云谷愈来愈深,愈来愈广,到最广阔处,峭壁岩石突出,好似屋檐探出,形成一个巨大山洞,洞口敞开,远看黝黑一片。洞口周围,扎满各色帷帐,四五十个劲装汉子分列两队,静立守住洞口。在洞口正前方,正在搭建一个巨大木台,十几个汉子紧张忙碌,仍在忙活。在山谷两侧,不少人影来回走动。种种情形表明,此洞极为重要。 小莹两人俯瞰谷内情形,感佩同时,观察更加仔细。但看来看去,并未见到多少人走动,人马俱都隐藏在密林内,井然有序。红云谷纵深七八里,帷帐星罗棋布,若非亲自来看,小莹两人怎么也未想到,各门各派竟如此兴师动众。看来,两宫出面,其影响力不同凡响。两人探到山谷后,尽头乃是一道峡谷,峡谷幽深,壁立千仞。谷口边上,有一岩石缝隙,宽约一丈左右。四个劲装汉子把守,神色慵懒。显然,在此把守只是装装样子,恐怕谁也不会想到,还有人能从这里上来。 二女并未惊动守卫,悄然飘到峰顶,看准方位后,向密林深处落去。刚刚进入林间,两人不由一愣,但见林间到处都是帷帐,帷帐旁,一群群劲装汉子,有的走动,有的值守,各个神色凝重。单是山谷一侧,七八里纵深,帷帐鳞次栉比,旗帜五颜六色。所来人马极为庞大,人马众多,两人实在想不到,各派究竟采取何种方式联络,又经过怎样鼓动,才聚集如此之多。 山谷两侧探查完毕后,发现此次所来门派,比之上次在西岳庙召开的武林大会还要超出很多。崆峒派、断剑门、少林、武当、聚贤堡、青龙帮、丐帮、峨眉、华山派、泰山派、衡山派、嵩山派、恒山派、岭南派、青城派、武林盟、昆仑派、九宫无量剑派、京师一品堂、雪山派、万花谷、鲲鹏派、长江帮、五行门、螳螂门、秦岭帮等等,类似金花帮、黄龙派、澜沧派、万寿门、铁环门、龙虎门,双河帮、淮水帮、三清观、九江帮等许多大小门派,从未参与过剿魔,此次也都在其中。而先前惨遭灭门的一些中小门派,诸如金龙帮、长江帮、如意门、金枪门、鹰爪门、大漠养马堂等也各来了几个漏网之鱼,只是孤单落寞,郁郁寡欢。 天地盟盟主石中玉,率领副盟主关立、四大护法吴剑飞、龚子吾、徐业信、李元极以及百十多弟子出现在内。无情门门主卞琨,弟子卞云,卞风、卞雨、卞霜一同来到,沈若冰也赫然前来。此时,她出落得更加温婉成熟,比之先前还要美上一两分。清虚门静定师太、李潇潇及凤瑶、紫琼、莲花、乌梅、兰香、竹君六个弟子以及三十余个女子也在其中。两门人物各居两侧驻地,相互遥望,分别混迹在各派之中。师太、李潇潇妩媚万端,美得不可方物,六个女弟子,以及门下三十余劲装女子,也是各个美艳,英姿飒爽,在众多门派人物里,显得特别刺眼。各派所来人马中早有垂涎者,不时偷偷侧目。 桃园山庄、天龙山庄、紫微宫等几个稍大一些的门派,仍未派人前来。小莹两人经过仔细探查,才发现在谷内广场对面山林,凌云宫与神霄宫各住一端,所来人马各有三百余人。但从人马聚集处散发的气息,两宫实力绝非一般,各门各派无法相比。梅梅看得不耐,几欲动手都被小莹拦住。 两人耳语几句,随后,各自分开,悄然接近断剑门驻地…… 巨洞内。 崆峒掌门赤炼子;断剑门慕容剑飞;少林慧明大师;武当无尘道长;聚贤堡李万风;青龙帮帮主刘青山,此时终于露面,只是面色憔悴;丐帮帮主万里飘;峨眉了因师太;雪山派掌门鸠摩敕;天地盟盟主石中玉,无情门门主卞琨,也赫然在内,共十一人,正在商讨事宜。 无尘道长面上存忧虑之色,眼见随人争执不休,清清喉咙,道:“适才各位争执不下,贫道也无能为力。贫道受两宫委托,代为征询各派意见,倘若如此争执下去,如果没有半年,恐怕无法开成。诸位掌教,可否放下己见及本派利益,而共谋匡扶江湖大事呢?”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武林聚会(3) 刘青山面色惶急,气闷道:“各位好生看看如今江湖,再争执下去,恐怕再无机会剿灭魔门。我青龙帮为剿魔,已经死去数千帮众。如今,刘某愿以我两万帮众性命,立志剿魔,永不退缩。” 刘青山说罢,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被刘青山誓死剿魔这等气魄所震慑。慧明大师低眉垂首,暗念佛号,了因师太低头不语,鸠摩敕双目平视,好似于己无关。卞琨则耐心静待,而石中玉面含微笑,逐个扫视,一副踌躇满志模样。 慕容剑飞、万里飘、李万风三人,好似同一神色,欲言又止。见无人言语,李万风轻咳一声,道:“诸位掌教,近期十几个门派遭到灭门,魔门愈来愈猖獗,倘若魔刀临头,将悔之晚矣。” 万里飘附和道:“两位说得不错,魔门不除,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慕容剑飞连连点头:“魔门便是我等头上悬剑,若不剿除,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无尘道长神色不振,一看,已知其深意。自魔门出道,几人遭受重创最大,尤其是青龙帮,如今命运最惨,魔门始终追踪不止,各地堂口骤减,道:“几位掌教说得在理,江湖日乱,魔门必要除去,但魔门日渐强盛,另有神秘势力暗中推波助澜,形势混乱,此次武林大会已非单为剿魔。因此,谋划全盘大事才是本次大会宗旨。” 刘青山道:“不论谋求何种大事,剿魔首当其冲。” 石中玉轻咳一声,笑道:“道长说得极是,但几位掌教说得也在其理,重中之重,当属剿魔,但又要妥善防备暗中势力。本盟主不才,窃以为面对当今之势,可采取分袭之策,即由两宫、少林、武当、丐帮、青龙帮、聚贤堡等少数大派全力剿魔,由断剑门、无情门、崆峒派、峨眉派……以及我天地盟等探寻魔门秘密势力戮力剿除之。如此,即可明确分工,又可集中对敌,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万里飘听罢,冷声道:“石盟主说得轻松,几大帮派首当其冲,暗中势力又不明朗,其他门派探查来探查去,若始终没有发现,尔等岂不是坐山观虎。” 石中玉道:“万帮主,本盟主尚未说尽,呵呵。几大门派戮力剿魔,其他门派一面探查,一面从帮协助。如此,即可随时合兵一处,又可灵活机动。” 慕容剑飞暗暗思索,内心虽对魔门充满恨意,但石中玉所说,也正合其意,道:“石盟主所言极是。”无尘道长见状,不禁轻轻摇头。慧明大师始终微闭双目,一声不吭。 卞琨忽道:“我等争论不休,不知何年何月才有结果。即便最终达成一致,尚不知其他众多门派有何想法。倘若存有分歧,又不知争论到几时。以老夫看来,剿魔也罢,匡扶正义也罢,两宫实力超群,还是以其为主,众派跟随为好。此中深意在于,魔门众人功力神鬼莫测,没有两宫人物在场,我等实力有限,单打独斗岂能与魔门人物相抗。再者,神霄宫被袭,理应与我等同仇敌忾,但如今……怎地各行其是,视我等犹如无物,唉——” 无尘道长听罢,神色更加暗淡。 石中玉眼珠一转,道:“道长神色忧闷,与昨日大相径庭,不知发生何事。” 无尘听了,犹豫再三,却又欲言又止。 “道长为何如此,是否私情不便透露?” 无尘连忙摆手,无奈道:“各位到此已经几日,时日耽搁不得。贫道惟愿各位摒弃自家厉害,早些商定大计。不然,江湖危矣。唉……” 此时,众人均已看出无尘神色不对,刘青山道:“道长神色不安,到底有何要事?” 无尘看看慧明大师,但见慧明大师依旧闭目,毫无表情。刘青山追问,众人这才注意无尘,看之,俱都感觉异常。万里飘道:“道长,若有要事,请快说与众人。” 无尘长叹一声,道:“众位掌教,非贫道不愿说出,只怕说出此事,将会动摇剿魔之心。还望诸位听后,暂为保守秘密。不瞒诸位,数日前,凌云宫遭受魔门袭击。” “什么,凌云宫遭到袭击?”众人听罢,不由惊呼。 “此事千真万确,魏宫主身负重伤,失去一臂。凌云老祖,负伤而回。” “啊——老祖居然受伤?”刘青山大呼出口。 无尘道:“当然,据宫内探马传信,魔门两大魔女毙命,魔神同时受伤。” 万里飘怒道:“仅是受伤,难道没死?” 无尘又道:“两宫首脑在金州同魔神、魔女激战,随后回到凌云宫。翌日,魔神、魔女追踪而至,因无法闯进谷内,遂将凌云宫烧成一片火海,大火连烧八日。因宫内防守森严,只死去数十人。老祖同魔神先后交手五次,均无功而返。据报,魔神及魔女仍在凌云宫,日夜袭扰不止。” “这……这……难道魔神快成真魔?”卞琨惊愕道。 无尘叹声道:“老祖与魏宫主,硕果仅存,乃当世不二之人,能与两个顶尖高手对战而不死,当今天下,已难找出第二人。倘若魏宫主与老祖为神为仙,那魔头也非小仙小神。再者,七大魔女独对魏老宫主,虽然死去两人,也足见魔女非同小可。在座各位,有谁可以应付?另有魔妖、魔煞、仙魔、冷魔、光明右使解威、毒凤马倩儿,近闻又有“无影仙子”等,各位掌教,几年间,魔门冒出这多狠辣人物,贫道焉能不忧,怎能不急。” “这如何是好?”了因师太听了面色煞白,终于开口。 无尘见状,大声道:“戮力同心,乃是唯一正途,除此,只有静待等死。” 卞琨道:“难道没有其他良策?” “贫道言尽于此,诸位好生细想。” 石中玉道:“道长一语道破天机,石某佩服。道理虽通,但若真做,恐怕难度不小。据石某所知,所来这些人马,并非一心为剿魔而来,其中多有顾忌颜面者,甚或居心不良之人亦在其中。我等商议大计,应严加防范,以免泄露天机。” 刘青山恨声道:“石盟主所言极是,其中定有与魔门私通者。” 万里飘狠厉道:“一旦查出与魔门私通,或是嫌疑者,定要斩尽杀绝。”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慧明大师忽然宣一声佛号,旋即,又自闭目。 刘青山道:“不知凌云宫究竟在何处。” 无尘犹豫,道:“如今无必要隐瞒,昆仑玄都山。” “哦……”众人听罢,几乎同时出声。 “神霄宫又在何处?” “青芒山。” “青芒山?怎从未听说天下还有此山?” 无尘道:“青芒山具体在何处,贫道也难说清。” 卞琨道:“昆仑在西北,鬼庄在冀州之东,青芒山必定在南,如此才有所谓鼎足之说。既然在南,恐怕离此较近。” “卞门主可有依据?” 卞琨笑道:“胡乱猜想,戏言尔。” 万里飘道:“两宫确实神秘,数千年来而不为人知。若非道长说出,我等还蒙在鼓里。” 无尘见状,叹声道:“今日到此,日后再行召集商议。” 众人相继散去。卞琨斜视石中玉,不禁有些纳闷。听其言语,几乎很有道理,细细琢磨,却又无从把握。看似多为剿魔着想,却又使人心神不宁。而在与石中玉擦肩而过时,似乎闻到一丝熟悉气味,仔细闻闻,却又十分陌生。石中玉真正身份,卞琨当然不知,其他人更无从知晓。 众人出得洞口,但见一汉子匆匆跑来,那汉子浑身是血,见到慕容剑飞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众人一愣,俱都感到有些不详。那汉子挣扎坐起,恐惧道:“禀……禀告门主,门人驻地遭袭,死去二十余人。” “什么,何人所为?”慕容剑飞满含怒气。 “属下不知,还请门主查看。” “走!”慕容剑飞走字刚落,身形已经飞去。无尘等人相互看上一眼,神色俱都不安。慧明大师闭目合十,念叨:“善哉,善哉。”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有心探秘(1) 郧县城内。 迎宾楼后房。 小莹与梅梅练功不止,夜间疲累,起得也较晚。两人梳洗完毕,毛晋照例送来茶水酒菜。二女不舍其口,菜肴用得不少,独独剩下荤腥。几日来,似乎已养成习惯,每日午时都要用饭。夜间,两人悄然来到红云谷,秘密行事后,便又回到酒楼后院,安心打坐。 红云谷笼罩阴霾,几日里,几个门派相继遭到袭击,虽然每日死伤仅有十数人,但日复一日,恐惧情绪慢慢浮上心头。 这日,将到午时,毛晋来到。 二女闻到香气,食欲大增,急忙吃将起来。不一刻,盘盘见底。二女眼看此景,不禁暗暗叹息。毛晋道:“太女、公主,难道没有尽兴?” 小莹道:“明日再多弄一些。” 毛晋笑道:“遵命。” 翌日。 毛晋果然加了两个菜,二女吃的津津有味。 “死丫头,你我如此,也不枉人生了。” “姐姐说得是,食色人之大欲焉。你我身为女子,色字不图,该在食上好生享受。” “死丫头聪明。”说罢,小莹似有所悟,道:“毛殿主,酒楼是否换了厨子?” “这……不曾换过。” “为何菜肴口感大变,与往日截然不同。” 毛晋道:“太女有所不知,如今中原兵荒马乱,加之南北东西人群迁徙,单一地方口味,已难适应多种胃口。因此,酒楼增加菜系,风味自然有所变化。” “哦……原来如此。不过,这几样菜肴做得实在高超。” 毛晋笑道:“太女说得不错,酒楼新来一位大厨,这几日两位太女所用,均出自她手。” “真的?”小莹一怔,道:“能将素菜做得如此可口,真是少见。” 梅梅道:“这位大厨来自哪里?” 毛晋道:“据她说是逃难路过此地,央求本殿主留她在酒楼做厨。我见她身材宽厚,动作敏捷刚劲,必是勤快之人,遂冒险让她一试身手。想不到太女及公主还真喜欢,因此,便让她留在酒楼。” “哦,此人有如此手艺,想来必是心灵手巧。” “确如公主所言。” 梅梅笑道:“师父那魔头现已经常辟谷,似乎毫无食欲。哪日师父到此,便让他品尝品尝。真若挑起食欲,你我也算大功一件。” 小莹道:“若是欲罢不能,岂不麻烦。” “有何麻烦?” “赖在此地不走,将要耽误门内大事。” “那便随身带着。” 小莹笑道:“你师父何曾带过男子,独自出去,身边均是几个魔女跟随。” “那是,那是。” 毛晋听罢,道:“不瞒太女、公主,新来大厨乃是女子。” “什么,女子?”梅梅惊愕。 小莹也听得一怔,道:“我走遍天下,但凡酒楼规模稍大,从未见过女厨子。” “不瞒太女,此女着实不凡,忙活起来雷厉风行,比原来那些厨子强过不止数倍。这几日酒楼生意特别红火,常有路过之人,用罢酒楼佳肴后,已走出数十里,忍不住又返回这里,大吃一顿后才不舍离去。” “怪哉,怪哉。”梅梅念叨。 毛晋道:“实不相瞒,武当那些道士,近几日来此用饭者见多。若非前来送银子,本殿主早将这些牛鼻子杀了。” 小莹道:“这女厨姓甚名谁?” “据她言道,唤作吴云。” “哦……吴云,名字很怪,不似女子名姓。” 毛晋道:“不瞒太女,这吴云大约双十年纪,长得大异常人,臀宽背厚,大度豪放,充满活力,常将后厨带得干劲十足。按说女子如此,本不为多人看好,但整体看去却别具风骨,令人浮想联翩,许多食客都无法自制。身形虽然厚重,但一张面容,却极为美丽,虽不比皇甫、董小婉两位天女,但也十分难见。” 小莹怔怔道:“哦……天下还有这等女子,确实怪异。” 梅梅噌地跳下床来,道:“这等女子太怪,本公主去看看。” “死丫头,好生呆着。” “姐姐,我去看看便回。” 毛晋道:“太女,那吴云昨日曾说几句话,说得很怪异。” “言说什么?” “说是……说是……”毛晋思索,道:“好像是说汉江雨歇,梵音赤红。” 小莹听罢,念叨:“汉江雨歇,梵音赤红……这是何意?汉江雨歇……汉江雨歇,梵音赤红……梵音赤红,梵音怎会赤红?汉江……汉水……汉水。”念叨到此,忽然一震,问道:“死丫头,魔域便是在汉水,对么?” 梅梅怔道:“当然,姐姐何意?” 小莹神色一变:“汉江必是所指魔域,梵音赤红,是否便是指梵净谷、赤莽山?哦……”小莹说罢,美眸连闪,急道:“毛殿主,你可知赤莽山、梵净谷?” “燕堂主已经传信,在下知道。” 小莹沉思一阵,道:“此女大有来历,倘若是两宫暗探,此处危矣。” 毛晋紧张道:“太女将要如何?” “你速去见那女子,直接问那两句到底何意。” 毛晋担心道:“倘若那女子是两宫暗探,如此去问,岂不泄露秘密。” “即便不言,此女能说出此言,此处也早被注意,但问无妨。” “是,两位稍等。”毛晋说罢,匆匆而去。 梅梅道:“姐姐,此处是否已被注意?” 小莹道:“幻郎临行时一再嘱咐,你我切不可分开行事。你知何意?” 梅梅笑道:“魏宫主,凌云老祖厉害,担心你我而已。” “死丫头不笨。” “嘻嘻,大智若愚,若愚。” 小莹扑哧一声笑出来,道:“世人都如你,便无所谓大智若愚了。” 两人说笑,不一刻,毛晋推门而进,面色发急。 “太女,那吴云并未明说。但另说一事,却极为重要。” 小莹道:“究竟何事?” 毛晋道:“吴云言道,教主曾在金州与魏宫主及凌云老祖发生激战,众魔女同魏宫主死命缠斗,教主则独战老祖。据说战况异常惨烈,双方互有伤亡。魏宫主失去一臂,而两大魔女不幸身亡。” “什么?激战,身亡?”小莹与梅梅几乎同时出口。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有心探秘(2) 毛晋道:“吴云言之凿凿,不似有假。” 小莹急问:“是否说出哪位魔女身亡?” 毛晋道:“并未说出。” “这……难道真是如此?”小莹神情黯然,悲戚道:“众魔女功力超凡,联手之下已罕逢敌手,即便本太女与公主联手,都难以对付。而那魏宫主……据说已被幻郎重创,怎还会与凌云老祖一起出现?” 毛晋道:“这个不甚清楚。” 梅梅道:“这两日可有信息传来?” “尚未接到任何信息。” “这……此讯到底如何呢……” “公主,太女,那吴云来历不明,是否……”说罢,立掌为刀。 小莹道:“不可、不可,情势未明,不可莽撞。” 梅梅道:“姐姐,不如晚间时分,将那女子带到郊外,好生盘问。” 小莹沉吟一声,道:“死丫头说得是。”说罢,对毛晋道:“好生安抚那女子,一切照旧,切莫急切。” “是,我这便回去。”说罢毛晋离开。 “死丫头,练功。” 夜间。 侧院房外。 两道黑影一闪。 隐去身形后,悄然来到窗外。 轻轻划破窗纸,向内观看。房内,一女子安坐方桌前,手捧一线装书籍,凝神阅读。此女身着粉色裙衫,裙衫质地十分普通。再看那女子身材,果然是细腰宽臀,后背浑圆,宽臀翘起,虽然显得有些夸张,但却性|感十足,令人顿生涟漪。仅凭背影看去,确实大异常人。四只美眸,不禁露出讶异、惊羡之色。 随即,四目相对,美眸眨动间,玉指轻弹。但见房内那女子,应指而倒。一道黑影悄然进屋,单手夹起女子,吹灭油灯。旋即,逸出房门,稍微打量方向,眨眼即逝。 城南。 郊外密林。 女子委顿在地,小莹与梅梅守在两旁。 “姐姐,想不到这女子面容这般美丽。” “这女子太重,竟比常人重过很多。身材真怪,前胸板结,而腰臀却极富弹性,宛若牛筋一般,怪不得看起来刚劲。” “若非有这幅容貌,便不成一体。两厢映衬,看之竟十分迷人。” “非是迷人,而是惑人心神。” “娘的,倘若是两宫暗探,便埋在此处。” “看这女子神色样貌,绝非逃难之人,其中必有隐情。” 梅梅道:“姐姐,拍醒问问便知。” 小莹道:“死丫头,下手切不可太重。” “放心,看这等身子,即便泰山压顶,也能禁得住。” 小莹轻笑,道:“莫再啰嗦。” 梅梅嘻嘻一笑,出指如风。须臾,但听嘤咛一声,女子醒转。各位看官,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吴倩云。此番醒来,眼见面前两道黑色身影,也不禁有些惶恐。转瞬间,便恢复常态。 “两位姐姐将小女掠到此处,必是有话要问。” 两人一听,不觉一怔,小莹道:“何以见得,难道不是杀你?” 吴倩云道:“若要杀我,何必掠到此处,房内下手,岂不简单。” “哦……只是问话这么简单?” “既然杀我不是,小女身无分文,也非劫财,你我三人皆为女子,更非劫色。不杀、不抢、不图美色,除了问话,小女想不出两位姐姐还有何目的。” 小莹听罢,暗暗心惊,道:“既然如此,便说出名姓,来自哪里。” 吴倩云抽动鼻子,小莹高挑身材,尤其是一双淡蓝眼眸,在月光下闪动幽光。吴倩云凝视二女,内心极为忐忑。此时此刻,她已断定,眼前两位女子,正是天下人谈之色变的两个魔女。但见小莹那双深邃眼眸,似能穿透人心,冷煞气势,令人心胆俱寒。但在此刻,吴倩云并无恐惧之感,只是琢磨如何应对。 “既然两位相问,小女实言相告,真实姓名唤作吴倩云,来自金州。” “金州?” “正是。” “逃难来此?” “非也。” “那是何故?” “寻人。” 小莹道:“欲寻何人?” “汉江雨歇,梵音赤红。” 小莹神色一凝,道:“这两句究竟何意?倘若说错,必死无疑。” 吴倩云顿感煞气袭上身来,不禁机灵一下,但仍镇定道:“小女实在不知两句究竟是何意思。” “哦?何处听得这两句?” “乃是一位公子相告,但并未说出名姓。” 梅梅冷声道:“那公子何等样貌?” “这……”吴倩云故作迟疑,道:“那公子身材颀长,颜面柔婉,双手如玉。” 两人听罢,不禁一震。小莹又道:“颜面有何特征?” “细眉细眼,酷似菩萨。” 听到此处,小莹两人不禁对视一眼。说不出是何种心情,小莹凝视吴倩云,肃然道:“两句话便是那位公子所说?” “正是。” “那位公子可是魔神?” 吴倩云道:“小女并不识得什么魔神,公子也不曾提起。” “那你又如何知晓魔神与两宫人物激战?” “亲眼所见。” “既然亲眼所见,理应识得那公子是魔神。” 吴倩云摇头苦笑,道:“小女虽懂一点武功,但那激战场面,好似天兵天将来临,只见空中有两个光团滚来滚去,且在远处观看,确实看不清楚。” “哦……那魔神怎与你相识?” 吴倩云思虑一番,道:“小女不知他是不是魔神,可否不答?” 梅梅道:“不答便死。” 吴倩云道:“不瞒两位姐姐,小女世居金州,家道中落。前时偶遇劫难被公子所救,遂请公子来到家中。小女做得几道小菜,那公子竟连声称道,赞不绝口。” “莫再啰嗦,以后如何?”梅梅发急。 吴倩云道:“据家父曾言,那公子能来家里,原来是有目的。”稍顿,见二女死盯自己,又道:“两位姐姐不知,金州乃川、鄂、渝交界,通衢要地,财源不竭。小女偶然听到,那公子欲剿除青竹帮,独霸金州。其后,那公子发现青竹帮背后另有势力。两位姐姐,你道青竹帮背后势力是哪个?” “哪个?”梅梅道。 吴倩云清清嗓子,慢悠悠道:“说起青竹帮,话便有些长了,两位姐姐还要耐心听来。青竹帮原为川北一小门小派,十五年前迁帮到金州。想不到竟在十余年后,该帮迅速壮大,独霸金州。金州原有势力,尽被该帮挤出。其中便有青龙帮、聚贤堡。单凭青竹帮实力,如何才能办到?两位姐姐,猜猜如何才能办到?”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有心探秘(3) 梅梅急道:“莫要啰嗦,快快讲来。” 吴倩云缓缓起身,弹去灰尘,道:“青竹帮实力虽强,但与青龙帮、聚贤堡如何能比,但不知宣竹青宣帮主究竟攀上何等势力,青龙帮、聚贤堡,竟灰溜溜地悄悄撤出金州。那公子对此极有兴趣,多方探查后才查清,原来青竹帮背后势力极为强大,强大到令人震惊……你二位猜测,到底是哪个?” “哎呀,快快说来。”梅梅更急。 “凌云宫。”吴倩云说得很快。 “凌云宫?”小莹愕然。 “据那公子说,确是凌云宫。” 小莹盯着吴倩云,冷然道:“其后如何?” 吴倩云道:“那公子探知这一实情,便有意夺取金州。但公子自感人手不足,遂同家父商议,欲请家父代其掌管金州财道,所给好处也极其丰厚,家父欣然应允。而后,那位公子便常到家中,与家父商议金州大事。同时,因小女这点手艺,公子竟吃得习惯,每日必用,竟无一日耽搁。” 小莹两人听到此处,忽然泛起一丝不良思绪。 吴倩云见状,转口道:“两位可知,金州每年进项多少?” “多少?” “三千万两。” “三千万两?”梅梅惊道,小莹听了也是一愣。 “据那公子估计,三千万两只少不多。因此,才数次与家父商议。” 小莹道:“那公子既然知晓凌云宫在背后撑腰,历数天下,何人有此胆量,敢同凌云宫争夺,岂不是找死。” 吴倩云轻松道:“看那公子神色,好似不以为然。想不到,那公子说此话不到两日,传说魔神忽然来到金州,并在某日杀了三个什么令使。此事仅过两日,凌云老祖、魏宫主来到金州,同那魔神及七位女子大打出手。最后,两位女子殒命,魏宫主重伤,并被魔神斩去一臂。” 梅梅道:“此事为真?” “金州地面,无人不知,怕是这信息还未传到这里。” “哦……”梅梅轻吟一声,道:“那公子为何对你说出两句谜语?” 吴倩云道:“公子住在我家,某日午时,小女前去看望,见那公子好似欲往外地。小女不舍,追问之下,公子才对小女耳语几句。言说家中一旦有变,或是想念他,便可凭此两句找到公子,或是找到公子家人,并说其家人定会善待小女。因此,公子走后,小女便依公子之言,历经千辛万苦,找到这里。” “那公子真未说出名姓?” “始终不言名姓,只说姓乌。” 梅梅道:“既未说出名姓,你又何以确定魔神曾与两宫人物激战?” 吴倩云道:“观战之后,听闻街头巷议,说那公子就是魔神。但小女未看清楚,也无法确定激战之人便是公子。但看公子一副柔弱书生模样,哪会是什么魔神,便随口说说。” 小莹忽道:“那公子对你如何?” 吴倩云迟疑,然后面现喜悦,道:“那公子对小女手艺赞赏有加,言称不久便来家里。但是,那公子离开后,竟一去不返。不瞒两位姐姐,小女自见到公子,便心生爱慕之意。小女隐隐发现,公子外表虽然柔婉,但却暗藏无上气韵,外柔内刚,学识渊博,通天通地,将来必可成就一番伟业。小女素来仰慕英雄,对公子更是倾慕有加,暗下决心,此生非公子不嫁。” 梅梅冷声道:“那公子如何说?” 吴倩云稍顿,道:“公子先时极力推拒,言称家中已有几房美妻,今生今世不再续娶。小女听罢,如五雷轰顶,悲伤欲绝,痛不欲生。小女伤心几日,公子忽然来到家中,言语中似有松动迹象。小女见此,一时之间再也无法自制,涕泪交流,倾吐真心。公子眼见小女痴情,便犹豫起来。常言说,水滴石穿,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位公子终于欣然答应,说是不日便带小女回返其家。” 梅梅道:“后来如何?” 吴倩云轻咳一声,神色更加轻松,慢慢道:“小女与公子单处时,公子见小女情真意切,也深为感动,说是已找到儿时情感,不禁神色凄婉,双眼湿润。公子情绪稍缓,言说一时勾起童年情怀,竟不能自制,请小女原谅。自此而后,便时常来家里看望,对小女爱惜有加,日渐情深。” “哦……”小莹暗叹一声。梅梅凝视吴倩云,好久,也无奈叹息。 “后来又怎样?” “公子虽然应允,但说家中妻妾各个如狼似虎,担心小女无法相处。” 梅梅道:“还有何说法?” 吴倩云道:“那公子又说,尽管妻妾如狼似虎,但皆是性情中人,只要真诚待人,以情感人,也极好相处。因小女自小务农,操持山庄……操持家内家外事务,还算稳妥熟练。因此,公子说一旦小女嫁入,便让小女总管内务。” 梅梅听罢,苦笑道:“操持内务?见你这幅样貌,能操持么?” 吴倩云笑道:“姐姐有所不知,小女自打七岁始,便起早贪晚,辛勤劳作,譬如:每日三餐要做;田间地头各种农活要做;杂七杂八、洗洗刷刷要做;出外卖菜、生活采买要做;缝缝补补、添衣添裤要做;邻里乡亲,交来交往、生男生女、满月周年等应付要做;婚丧嫁娶、红白喜事要做;甚至夫妻不和、吵架纠纷也要做,但凡大事小情,无所不作。” 吴倩云说得快,宛若连珠炮,小莹两人听得迷糊,一时之间,也是暗暗赞佩,感觉自己多有不如。两人均有同感,府中确实少不得这等人物。想起魔门现状,小莹已理解幻天用意,但内心仍感有些酸楚。梅梅冷然不语,暗想心事。 小莹道:“再后怎样?” 吴倩云眼见二女神色稍缓,道:“几日后,公子竟不辞而别,不知何往。” “哦,看来这位公子也是位情种。” “小女看那公子,虽非英俊,但却比那美貌英武、青年俊彦强过不知凡几。” 小莹一怔:“哦?何以见得?” “小女也难以说清,只是一种感觉,强烈感觉。小女虽然自小务农,但祖上也是书香门第,多少读过一些先贤古圣经典。公子相貌,乃多福多寿之相。”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有心探秘(4) 小莹道:“既然如此,你自回酒楼吧。” “呵呵,两位一身劲装,丝巾蒙面,怕不是魔女吧?” “胡说。” “传说如此,小女顺口说说。既然不是魔女,便是正道女侠,对否?” “莫再啰嗦,自去吧。” 吴倩云稍一犹豫,道:“还有一事,小女不甚明了。” “何事?” 吴倩云自怀里掏出小包,小心打开,拿出那方信笺,道:“那公子临行时,留给小女一副图画。但小女左看右看,也未看出画中之意。还请两位女侠帮忙看看,画中到底有何深意。” “哦?还有这等怪事?”小莹说罢,接过信笺细看。梅梅也极为好奇,凑来细看。刚刚入眼,小莹缓缓道:“想不到这位公子还精擅丹青,画得栩栩如生。” “两位姐姐可曾看出深意?” 小莹沉思,道:“第一幅画的是门窗,一般而言,门户代表进出,窗棂代表只进不出。而画面门窗皆有,乃是暗示你,公子已有家室。” 吴倩云道:“这位姐姐,古人云:流水不腐,户枢不蠹,门窗也有常进常出、常来常往、相互不断之意。此画窗户开启,或许还有通风换气,吐故纳新等深意。另外,古来大德曾说,口乃心之门户,既然画有门窗,也可以说这位公子心门已开,心窗已启,释情于外,钟情于内。感情必有所属,不知对否?” 小莹听得一愣,不由细看吴倩云,暗想:这女子愈来愈神秘,言语越来越高深。看来这女子绝非普通人。遂道:“姑娘所言也有道理。这幅母子哺乳图,最为奇特。母子安详,天伦之情跃然纸上。但其所坐蒲团,画得圆大,乃是一种暗示。常说归圆归圆,暗指看图之人,倘若出外太久,应尽早回返家园团聚。” 吴倩云听罢,神色一变,道:“真有此意?母子相依……难道不是暗指两人恰似母子连心,心心相印,难舍难离?” “此意亦有,但所画蒲团过大,暗示明显。” “哦……原来如此,看来出外寻找公子,乃是误会公子本意。也罢,小女明日便回返金州,静待公子佳音。”说罢,吴倩云转身而行。步履铿锵,自信有力,基础坚厚,给人以稳如磐石之感。只在这一刻,小莹忽然感到一丝愧疚。如此女子,不远千里而来,只是为了找到幻天,更或许是为日后魔门和谐,不惜自降身份,屈身为厨。这等心性心胸,确不失为女中豪杰。 但转念又想,忽然一震。暗忖:不知这女子是否有意而来,是否看出自己两人真正身份?既能找到这里,绝非误打误撞,必是经过幻郎指点。既然如此,可否是先来试探我等态度……还是偶然相遇?假若前来试探,何须屈身为厨,直接询问又有何妨!倘若有心为厨,只为一探究竟,那这女子也太有心计。在互不相知情形下,暗暗探查众女心意,既不令人尴尬,不知所措,又避免伤害自己。这等圆滑,真正少见。思虑到此,不由出声。 “吴姑娘,且慢。” 吴倩云停身,道:“这位姐姐还有何事?” 小莹和声道:“那公子既然出门,也不定何时返回,姑娘不如多呆几日。” 吴倩云笑道:“既然知道公子深意,小女归心似箭。假若有缘,日后自会相见。”说罢,头也不回,迈步行去。看其背影,更加坚定,宽臀轻动,跳跃着无尽活力,恰似家中栋梁,又似中流砥柱。二女目送吴倩云远去,静立出神。 良久。 小莹开口:“丫头,这是你另一位师娘。” 梅梅静静而立,听罢,久久不语。 “死丫头,有何心事?” 梅梅长出一口气,幽幽道:“自从跟随师父,这等情形先后遇过几次,每次都有同样感受。好在马倩儿、沈若冰都已名花有主,其间也废了我好多心事。这次,只因未在师父身边,竟让这女子暗度陈仓。” 小莹叹道:“幻郎如此,也有道理。老巢内府确需一位当家人。” 梅梅道:“绿蛾子也可胜任,何须再找一位。” “绿丫头太疯,不太适合。” “晴芳也很机灵,或许也能胜任。” “呵呵,晴芳小家出身,摸不准众人脾性。” “卢四那老家伙,管得井井有条,身体仍很康健。” “卢四叔年纪已大,日后家大业大,也难以照顾周到。” 梅梅听罢,楞道:“姐姐,你难道同意了?” 小莹笑道:“死丫头,你心有不甘,乃是担心幻郎身边姐妹多。如今,秋女、梅女不幸捐躯,菊女、兰女也早离去,按实说来,幻郎身边姐妹愈来愈少,而今多一个又有何妨。再者,魔门内府确需一位八面玲珑之人。依我看来,这位吴姑娘,不但心胸不凡,而且非常和人,或许将来死丫头倒离不开她了。” “胡说,本公主四海游荡,谁人离不开。” “呵呵,我看吴姑娘绝非一般人,单是说那经历,便听得我有些迷糊。你我谁有那等经历?自小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知操劳辛苦。假若幻郎未看错吴姑娘,或许你我……哦,也包括两位姐姐等魔门众女,今后都有洪福享了。” “这……” “莫再思虑此事,若你有心,便暗中送吴姑娘一程,说不定会有你好处。” 梅梅怔道:“好处?有何好处?” “常言道:危难见真情,孤旅需人陪。” “哦……姐姐说话向来很准,嘿嘿,也罢。” “死丫头怎又发笑,真是阴晴不定。” 梅梅诡秘道:“姐姐怎未看出,吴姑娘那……” “那什么?” “弹性,鼓鼓,嘿嘿。定是颇有意趣!” 小莹骂道:“死丫头,真不知你何等心性,唉……” “日后自知,嘻嘻。” “走吧。” 须臾。 两人回到酒楼后院。 洗漱一番后,梅梅暗想心事。 “死丫头,还在想吴姑娘这事儿?” 梅梅道:“适才好像想开,现在又有些……” 小莹道:“你师父既然应允,再想也无用。况且,吴姑娘确实不可多得。” 梅梅道:“不可多得,何以见得?”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有心探秘(5) 小莹道:“死丫头,吴姑娘几句话虽然未尽全意,其中也暗含无尽深蕴。呵呵,倘若她只是一介农家女子,无论如何纯朴,也难入你师父那双法眼。吴姑娘脸型圆阔,杏眼偏长,眉宇开朗,印堂饱满,两腮丰润,乃是多福多子之相。一般来讲,凡大家正室具有此相者居多。而清丽娇柔、可人娇小之女子,则常常给人做小。” 梅梅听罢,沉吟一声:“哦……想来也有道理,大娘便是如此。” 小莹笑道:“当然,吴姑娘虽具此相,你我不必担心。” 梅梅道:“姐姐相貌,与你所说两者都有偏差,不知做大做小。” “呵呵。死丫头,你我随意逍遥,何须顾忌大小。” “姐姐说得是。算了,莫说此事。” “呵呵,也好。”说罢,小莹转口道:“死丫头,此次武林大会来人超乎想象,看来各派行事极为隐秘。” 梅梅哼了一声:“即便如此,对你我而言,又能怎样。” “非是怕了他们,只是纳闷,这些门派来此究竟是何心态。” 梅梅道:“是何心态?当然是剿魔,要杀你我啊。” 小莹轻笑:“此话不假,但也许另有原因。” “是何原因?” “一时难以说清,只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 梅梅接口道:“为利益、为好处而来,对么?” “呵呵,正是。”小莹笑了笑:“常言说无利不起早,原因无非如此。” 梅梅道:“恐怕也有匡扶正义之士。” “死丫头也拽上了,或许真有正义之士。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一些正义之士,倘若混在其中,也称不上什么正义之士了。” 梅梅道:“鱼龙混杂,哪里分得清什么正义。” 小莹道:“先不论什么正义,你我商议日后如何动手。” “还商议作甚,依照前几日,手起掌落便是。” “即便如此,你我也该有所分工。” 梅梅道:“不若我从谷口杀来,姐姐从谷内向外杀去,令各派收尾不得相顾。” 小莹道:“此计不错。” “那明日便开始行动。” 小莹道:“各派人马众多,仅凭你我尚显不足,倘若四大堂主在此便好了。” “你我一时也难以杀绝,杀一个少一个。” “即便要杀,也不急于一时。” “各派人马越聚越多,还应早点动手。” 小莹正色道:“两宫人马齐聚于此,其中定有高人随同。现已知凌云老祖与魏宫主肯定不在此地,你我顾忌还少一些。不过,面对众多人马,也仅仅可以随时抽身,但真若遇到如少林四尊、武当三仙一同围攻,你我也有极大危险。” 梅梅道:“魏宫主被师父打成重伤,此事可贺。” 小莹道:“虽然如此,但数日前古月门被袭,南堂也遭到袭击,花堂主负伤而遁。四大堂主行踪诡秘,仍遭受重创,可想而知,能将花堂主打成重伤,除两宫、少林、武当以外,或许尚有其他绝顶高人。江湖之大,无奇不有,你我今后行事,还应多加小心。” “姐姐怎变得如此胆小,真是!” “不是胆小,而是谨慎。小心驶得万年船,不可无把握。” “哦……想起梦中所见,姐姐所说不错,小心便小心吧。” 小莹思虑一番,道:“如今各派齐聚,不知会采取何等策略,不若等各派商议出结果再动手不迟。” 梅梅急道:“姐姐,各派商议出结果,是否晚了?” “呵呵,各派不会在短时内商议出结果。” “哦……利益所争,争执不下。不过,你我也可先行动手。” 小莹道:“现在是丑时,到寅时三刻,分别同时动手。” “嘻嘻,好。”梅梅兴奋。 “动手时千万注意周围动向,倘若发现异状,及时发出啸声,立刻汇合。” 梅梅道:“走!” “且慢,死丫头,尽量避开天地盟,除非不可避免。” 梅梅笑道:“明白。姐姐,你我谁去谷内?” 小莹道:“还是我去,你从谷口秘密杀进。唉……只是准备不足,少了一些火油。” “嘿嘿,此次乃是消遣,过几日再弄大些。” “死丫头就怕事儿小,千万小心,一旦感觉不妥立刻示警。自你离开,我便去知会卞琨与师太,令其备好一干物件。半个时辰后,你我同时动手。” “好!姐姐放心。”话未说完,人已掠出窗外。 “呵呵,臭丫头就是心急。”小莹暗骂一声,也闪身即逝。 红云谷。 除负责巡视以及一些暗桩,各派人物都在沉睡。几日来,几个门派遭到袭击,夜间都已加强戒备。此次聚会,各派明显多了一些火铳。在驻地四周,均有弓弩手把守,换班卫护,不敢松懈。 寅时初,梦境更深,偶尔有马匹喷鼻声。 寅时三刻,谷内忽然响起一阵骚动,紧接着响起几声惨叫。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异常刺耳。各派人马相继警醒,快速查点本派人马,行动极有章法,并无慌乱。显然,各派已经加强戒备,或是已经习惯。静定师太、李潇潇及凤瑶、紫琼、莲花、乌梅、兰香、竹君等人,静静闻听附近动静。师太与李潇潇不时传音,不知商量何事。石中玉正闭目仰躺,有种惬意轻松,虽然早先不甘,但在此时,却不需提心吊胆。 当赤炼子来到时,石中玉方才慢慢起来。两人简单说几句,石中玉佯作紧张,细听谷内动静。赤炼子面色阴沉,不时诅咒谩骂魔门。石中玉虽不担心,但也觉得解气,有些受用。其实,此次前来,清虚门离天地盟驻地只相隔崆峒派,但石中玉并未前去骚扰。 他从李潇潇神色,已经看出,这位昔日情侣,已完全将自己忘记。美人表情淡然冷清,从未正眼瞧过自己。想起以往诸事,石中玉也觉有些愧疚。但表面上若无其事,偷看李潇潇时,仍禁不住内心发痒。 “魔门真是该死,不剿除之,赤某死不瞑目。” “当然,魔门不除,天下永无宁日。”石中玉附和。 “盟主,叫声太过凄惨,你我还是小心一些。” “那是,那是,火铳齐备,只待魔门人物前来。” “盟主真是镇定。” “防范充分一些,总不会有错。” “老夫自去加强防范,盟主小心。”说罢,赤炼子径回本门驻地。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有心探秘(6) 石中玉暗骂:“老家伙,早晚死翘翘。” 惨叫声愈来愈密,早不似前几日,出现几声便即停止。各派人马正纳闷之际,忽听谷内方向,也传来惨叫声。此时,各派才忽然惊觉起来。惨叫声随处响起,忽左忽右,忽前忽后,谷口,谷内,此起彼伏。 蓦地—— 谷内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声怒吼,众人更加惊慌,不知发生何事。而谷口方向,惨叫仍是一声接着一声。谷内,骚乱忽然停息。转瞬,谷口方向也已安静下来。过去好久不闻动静,各派人马这才安下心来。 翌日。 天光刚亮,毛晋匆匆而来。 小莹披衣而起,隔门说道:“毛殿主何事?” “太女,吴云已走,可否追去?” “不必追击,怕是自家人。” “自家人?太女是否证实?” “毛殿主放心,本太女自有安排。那吴云向何处去了?” “据本殿属下回报,吴云向西北而去。” “哦……毛殿主自管歇息,此事不必再管。” “好,太女歇息。” 小莹回身,道:“死丫头……咦,哪里去了?” 官道。 行人寥寥。 偶尔有武林人物飞驰而过。 吴倩云头戴斗笠,身穿褐色粗布衣衫,急匆匆赶路。官道愈来愈窄,身后偶尔响起一两声惨叫。先前,她还紧张回头张望,但不久后看看方向,疾步转入山区,进入不久,眼见林深树密,遂腾起身形,向前飞驰。 行出数十里,但见吴倩云时停时行,停身时,原地纵起落下,左右飘移。口中念念叨叨,不知说些什么,随后,运足功力极力奔行,身法愈来愈快。巳时末,已经驰出四五百里。仲夏,阳光酷烈,吴倩云疾速奔驰,全身已经湿透。山林幽深,峰峦连绵,身影在林梢飞掠。正行之际,眼见前方一条山谷现出一道清亮,仔细一看,乃是一条溪水潺潺而流。遂疾速飞驰,径奔而去。来到溪水边,摘下斗笠,洗洗面颊,感觉十分清爽。 溪水潺潺,清澈见底。吴倩云以斗笠做扇,扇风纳凉。但全身仍汗津津,汗水不停流淌,浑身粗布衣衫已经湿透,黏在身上极不舒服。四顾左右,溪水蜿蜒曲折,两侧林木茂密,脸上浮现喜色。旋即,吴倩云不假思索,脱去粗布衣衫、亵衣,稍微迟疑,又慢慢解去束胸丝带。当她褪尽最后一件衣物时,登时,近处树梢上一双美眸不由大睁。一颗心蹦蹦直跳,几乎抑制不住。 吴倩云肌肤虽不甚白皙,但却显得极其健康,肌肤紧绷,光亮洁净,丰满丰腴,腹部平坦浑圆,硕胸颤动,肩圆腰细,宽胯圆臀,恰似一尊神母雕像。着衣时不显身高,裸裎时身形着实不短。吴倩云仰躺,溪水流过身体,舒适至极。此时此刻,在这自然里,自己才真正放开身心,再无一丝束缚,再无一点羁绊。所有担心与烦恼,尽随溪水流去,烟消云散。 “早晚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呵呵,勤拂拭、尘埃,溪水虽清,又怎会抹去内心污垢。唉……滚滚红尘大千事,此心唯有第一人。”吴倩云念叨,笑意浮上面颊,遂解开发簪,登时,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开来。而后,身子慢慢没入水中,随即,抬头,甩动……无数水珠,在空中飞洒,现出五彩光芒。良久,吴倩云上岸,甩净长发,精心束紧硕胸……一切妥当后,打开包袱,拿出干粮吃将起来。 “大概奔出七百余里,真是太过快速。倘若以前行走一千几百里,非要十日半月方可到达,而今则只需一日,简直是天上地下。”吴倩云自顾念叨,吃罢干粮,捧起溪水喝下几口。抹抹口角,继续飞奔。远远看去,吴倩云身体本来厚重,看似不甚轻盈,但飞奔起来,恍若一道青烟。仅仅数日,她已将魔身九变身法练到极致,不能不说悟力极强。此刻,身形愈来愈快。 午时,奔到一处荒坡空场,吴倩云又停下身来。掏出一本小册子,坐地耐心观看。看过片刻,便站起身手舞足蹈。时而欢笑,时而愁闷。“常言说,勤能补拙,但勤勉也需得法。”停止念叨,又闪转腾挪起来。 蓦地—— “吴姑娘好兴致。” 一丝语声,来得极其突兀,吴倩云乍闻下,不由色变。旋即,凝神看向四周。 “魔身九变身法,其实不难,想要突破九变,达到幻魔无影境界也不难。” 吴倩云听罢,不禁震惊,此地处于深山,荒无人烟,何人在此。难道是……倘若偶遇,若存歹心,必不出言提醒,既然出言提醒,便非歹人。吴倩云疾速思虑,一切都在瞬间想通。 “既然知道幻魔无影,便与魔门有缘。或是善缘,或是恶缘。来结善缘,小女真诚相待,若结恶缘,小女只有奉陪了。”话音刚落,忽地—— 但觉双眼一花,骤然现出一道身影。吴倩云一惊,本能退后两步,再看之下,面前乃是一位少女。但见这位少女娇小而丰满,面容稚嫩,晶莹玉透,长发疏散,犹如黑色瀑布,配上一身玄色劲装,既像魔天圣子,又似九幽使女。粉色裙衫随风飘动,黑发迎风飞舞,恰似九天仙灵。吴倩云看得呆住,暗暗惊道:世上还有这等少女么?即使见到七大魔女时,自己也很震惊,却也万万不及这位少女。 “吴姑娘,还未听出声音么?” 吴倩云闻声,立时回神儿,略一思虑,不禁恍然,道:“昨夜曾经见面,只是未见姐姐……妹妹整个面目。今日一见,竟未想到妹妹如此美丽,如此稚嫩,宛若仙子下凡,仙灵降世。” 梅梅听罢,暗道此女真会讲话,道:“吴姑娘难道不知我是谁?” 吴倩云佯作沉思,忽而恍然,和蔼道:“感觉姑娘气息极为熟悉,倘若猜得不错,你便是梅梅公主,对么?” “嘿嘿。”梅梅诡笑,样貌更加有趣,稚嫩、奸猾集于一体,更令人产生别种深切感受。“吴姑娘猜得不错。想起昨夜事情,冒昧之处,还望吴姑娘原谅。”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有心探秘(7) 吴倩云道:“不知不怪……呵呵。公主如此宏达,令我倍感汗颜。” 梅梅正色道:“姑娘昨夜所说,是否为真?” 吴倩云笑道:“心,绝对无假;事,或有水分,公主明白么?” “哦……真是八面玲珑,滴水不漏。” “公主因何到此?” 梅梅神色变暖,道:“吴姑娘言称回返金州,本公主放心不下,遂一路跟随。” 吴倩云听罢,不觉一愣,旋即,想起水中沐浴情景,不禁有些尴尬。但听梅梅一直跟随在后,意在保护自己,则大大出乎意料,十分感动,诚挚道:“难得公主用心良苦,小女不知如何报答,只有将此情铭记心里。” 梅梅摆摆手:“姑娘不必客气,既然师父有意,作为弟子理应尽心尽力。” 吴倩云转口道:“公主勿要客气,小女仰慕公子,实为一片真诚。日后,小女必将为众姐妹尽心尽力,但有不周之处,还望公主原谅。” 梅梅道:“此言为时尚早,吴姑娘心地良善,诚信忠厚,必不有负于魔门。本公主身为魔门弟子,也需吴姑娘多多照应,但有需求,希望姑娘行个方便。” “呵呵……”吴倩云轻笑,笑容真诚,无所顾忌,道:“公主说得哪里话来,但凡魔门中人,小女莫不视为兄弟姐妹,有何吩咐,必当竭诚以待,但请公主放心。此时言说尚早,只待那时才显姐妹情谊。” 梅梅轻笑,道:“吴姑娘真会说话,本公主静待便是。” 吴倩云道:“公主一路辛苦,小女感激不尽。” 梅梅沉思一阵,道:“看吴姑娘身法功力,必是经过师父费心输功。以姑娘现今功力,当比昔日九大魔女高出许多,施出魔身九变身法,也比当初魔女们高出不少。按实说来,以你现今功力,倘若真气运行得当,已可突破到幻魔无影境界。” “哦……小女一路奔行,亦是反复琢磨,但始终未能掌握诀窍。” 梅梅道:“欲突破到幻魔无影境界,首要诀窍是功在心外。需凝神静气,以意引气,莫要心有所想。否则愈想快行,反而是欲速则不达。” “功在心外……以意引气……”吴倩云自顾念叨,反复思考。 “吴姑娘不必急切,几大魔女跟随师父已经几年,如今怕是已突破血影无痕,即将达到‘无影妙空’境界。姑娘刚刚习练功法,有此进境实属不易。只要细心揣摩,不需多日,必能突破到幻魔无影。” 吴倩云道:“谢公主指点,小女必铭记在心。此处已远离郧县,公主尽快赶回,小女也好尽速回去。” 梅梅道:“姑娘保重,本公……妹妹即刻回返。”说罢,身影顿杳。 吴倩云见状,不由暗暗感叹。稍后,想起适才经过,面上又浮起一丝笑容。 “公主自称妹妹,显然已承认自己是姐妹,唉……总算没有白来,这位公主果然心性爽直,但愿一切如意。”思虑甫毕,反复琢磨梅梅所说诀窍,不时腾身移动,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眼见已过申时,腾身向金州方向飞去。 幻影一闪,梅梅现出身形,望着吴倩云消失方向,喃喃自语:“此女看似母态慈祥,朴实厚重,却灵活机敏,悟性之高堪比齐姐,真是出人意料。本公主仅仅说出功在心外,她便能及时领悟。倘若其身体资质也属上佳,师父再精心……唉,假以时日,不知会高到何种境界,怕是自己与齐姐都难以企及。但……若能缱绻其怀,必是无比舒适,嘿嘿……”梅梅暗暗思虑,现出一丝邪笑。眼见吴倩云身法快捷,遂疾速回返郧县。 酉时末。 吴倩云进入金州。 街上,行人似乎安然许多,商铺有些已经打烊。出了城门,来到郊外,看看左右无人,腾身向山庄后坡飞去。不一刻,来到破屋前。期待情景并未出现,屋内空空如也,摆设依旧。吴倩云倍感落寞,随后,出门向草房行去。 刚刚进屋,便见吴青峰脸面铁青。 “十几日不见,究竟到哪里去了?” “孩儿去一趟郧阳。” “郧阳?武当?” “孩儿仅在郧阳县内,并未到武当附近。” 吴青峰骂道:“你可知天下武林齐聚武当,是非之地,为何而去?” 吴倩云道:“爹爹,孩儿去追寻公子。” “臭丫头,你尚未过门……真是败坏礼教,大逆不道。” “爹爹,孩儿临行已经留言,难道爹爹未看?” “哼!”吴青峰冷哼一声,道:“不辞而别,只留书信有何用?” 吴倩云见父亲生气,也不便反驳,道:“孩儿心急,走得匆忙,爹爹莫再生气。回来路上,孩儿已知有错,爹爹不要责怪了,省得气闷。” 吴青峰神色稍缓,道:“可曾见到公子?” “没有见到。” “真是糊涂,那为何去了十几日?” 吴倩云笑道:“孩儿虽未见到公子,却见到齐姑娘与公主。” “什么,见到魔妖与魔煞?” “爹爹怎如此说,是齐小莹与梅梅公主。” 吴青峰面色一暗,道:“这两个魔女在郧阳,各门各派怕是有麻烦。” 吴倩云道:“爹爹说得是。几日来,每到夜间,各派相继遭到袭击。死伤虽然不多,但各派莫不提心吊胆。” “公子究竟去了何处?” “孩儿不知,据闻凌云宫老巢遭到公子袭击,大火已经烧了十多日,如今,公子或许仍在凌云宫。” 吴青峰惊道:“公子敢去凌云宫?这……云儿,消息从何处听来?” “在郧阳一酒楼,恰有几个武当弟子低声念叨,无意间被孩儿听到。” 吴青峰神色不定,不住念叨:“这小子怕是疯了,竟与整个天下为敌。据爹爹所知,魔门历次复燃,无一例外,最终都被两宫及各派所灭。看如今形势,虽然魔门羽翼渐渐丰满,但未来着实不好预测。” “爹爹,莫非打算反悔?” “非也,非也。既然答应公子,怎会反悔。只是行事要万分小心,切不可泄露内情。应当给山庄一个堂皇名义,省得日后麻烦。”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有心探秘(8) 吴倩云道:“公子曾说,必给山庄一个正当名义,爹爹放心就是。” “说归说,但爹爹也不知究竟是何名义。这小子一旦发狠,是否还能记得此事,都是未知之数。天下如此混乱,爹爹必要想得万全。” “万全可以,但也不需太过担心。” “臭丫头,你怎知江湖险恶,不可不防。” 吴倩云道:“江湖险恶不假,但哪里是江湖险恶,乃是人心险恶。倘若各门各派齐心合力,魔门也不至于渐趋强大,恐怕早被剿灭。如今,各派齐聚武当,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商量出结果,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步调一致,共同剿魔。近些时日来,孩儿反复思虑,感觉天下将要易势。孩儿所为,便是为山庄谋定未来。” “为山庄谋定未来?怕是为你自己谋定未来吧。” “爹爹,孩儿有未来,便是山庄有未来,这有何区别么?” “随你吧,爹爹不再管了,小心便是。”吴青峰无奈,知道说不过吴倩云。 吴倩云道:“孩儿明日便去城内探查,提前将青竹帮各堂口弄清,包括藏货地点、进货渠道、行销去向、钱财底细等等,以备不时之需。” “只你一人?” “此事不可大张旗鼓,孩儿一人足够。” 吴青峰道:“不若让风儿与你同去。” 吴倩云急忙摆手:“哥哥做不来此事,孩儿一人足矣。” “云儿千万小心。” 吴倩云道:“不瞒爹爹,若非有外地高手来此,孩儿均能应付。” 吴青峰怔道:“云儿现在功力如何?” “脱胎换骨,不可一日而语。” “太过神奇,简直难以相信。” “皆是公子之劳。” “传闻魔门功法奇特,看来传言确实不虚。” 吴倩云道:“公子曾说,此乃初步奠定根基,一旦……”说到此处,面上不由泛起一丝红晕,道:“据公子所说,将另有功法相助孩儿,逐步贯通关键之地,进而彻底打通所有经脉。” “哦……既然已经贯通,为何还有彻底一说?” 吴倩云道:“此事……公子未曾明说,但孩儿相信。” “怪不得魔门众人各个功力高绝,爹爹也曾想过,必有其特殊之处。” “爹爹,倘若无事,孩儿去歇息。” “看你脸面红晕,精神清爽,怎么累了?” 吴倩云道:“爹爹有所不知,今日自辰时初,孩儿疾速奔行一千四五百里,此刻确实有些疲累。” 吴青峰惊道:“什么,一日间奔行一千四五百里?” “是,孩儿确实如此。” “怪哉,怪哉。连爹爹都无法办到。”吴青峰惊愕,叹息。 “一路上,孩儿还因……还耽误一个时辰,不然还可提前。” 吴青峰担心道:“途中遇到麻烦?” 吴倩云道:“梅梅公主始终跟在孩儿身后,一直送出七八百里。” 吴青峰叹道:“据传,那魔煞与魔神表面虽为师徒,实为男女相合,既然知道底细,还能送你七八百里,当真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吴倩云听罢,十分欣慰,道:“爹爹放心,孩儿自会调理。” “唉……听天由命吧。” “爹爹歇息,孩儿去了。” 吴青峰摆摆手,独自想心事。 一连三日。 吴倩云每日都往金州城内。 傍晚时分到破屋查看,幻天始终未归。 晚间时分,自在闺房整理,在纸张上认真勾画,将白日探到信息,逐个、逐条、逐点一一标清,并配上文字说明。随后,再对照图形反复核对,直到满意为止,方才洗漱歇息。躺在床上,脑海里尽是幻天。同时,也时常想起郧阳一行,暗自琢磨小莹与梅梅,并时常推及到小雪、小婉身上。想象将来如何应付,苦苦思谋对策。 “单是公主便这般令人震撼,不知天下第一美人皇甫姑娘,到底是何模样,董小婉又如何呢?此次未曾见到齐小莹真面,甚是遗憾。那双眼眸怎会闪烁蓝光,那般怪异,那般神秘深邃?倘若看在敌人眼里,确实令人惊颤恐惧。唉……目前还是弄清青竹帮底细要紧。另外……人靠衣装马靠鞍,需添置几套新衣。虽非贪图虚荣,但总要对得起公子。”想来想去,直到难抑困意,沉沉而睡。 又过五日。 金州城内,青竹帮大大小小堂口,甚至一些秘密所在,大都已探清。只是不知是否还有未尽事宜,更不知所探各种信息,是否真正准确。其实,吴倩云平时也注意青竹帮动向,结合此次探查,消息不能说十分准确,但大体应该不错。四日来,吴倩云闷在房间,将各种信息画成大图。标注十分细致,线条极为清晰。但仍感觉不甚满意,翌日,早早起来又重新勾画。 晚间。 吴倩云忙到亥时初。 细看大图,感觉很是满意。随后,困意袭来,不觉有些疲累。 笃。 笃。 笃…… 三声轻响。 吴倩云隐隐听到,不觉一怔。 “哪个?”出声询问,房外毫无动静。 “或许是野猫瞎闯。” 笃。 笃。 笃…… 又想起三声。 这次吴倩云听得清晰,也警惕起来。 “门外何人?” “姑娘开门。”门外声音很低。 “到底哪个?” “开门自知。” 吴倩云疑惑重重,听口气不像歹人。遂走到门前,犹豫一下,猛然打开房门。 赫然。 只这一刻,双眸不转,大脑一片空白。 转瞬间,顿时惊喜,猛然将来人抱住。 “公子,原来真是你!” “让姑娘久等,实在抱歉。” 吴倩云喜泪涟涟,抑制不住激动,竟将幻天抱个结结实实。 “还说抱歉,让小女久等,真是望眼欲穿。”说罢,抱起幻天退回房内,伸脚关闭房门。动作一气呵成,非常熟练。由此看出,吴倩云之性格,爽快干脆。 “快将本教放下,喘不出气来。” 吴倩云听罢,怎舍得放手,依旧搂紧,道:“公子,这次回来不可再走。” “暂时不走,不走。” “小女日日想念,唯恐公子不回,真是……”说罢,又流下两行喜泪。 幻天拍拍,道:“在下办事要紧,不得已啊。” 吴倩云道:“公子在凌云宫,对否?” “不错,你又如何知晓?”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水到渠成(1) 吴倩云道:“近几日,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此事。” “传得倒是很快,呵呵。”幻天神色十分轻松。 “公子胆子不小,竟敢惹那凌云宫,倘若在以前,岂不要吓死活人。” “在下不是非要如此,但在目下江湖,我不得不为。” 吴倩云问道:“可有收获?” “老贼龟缩不出,看似惨烈,实则无伤大雅。” “那日后该如何办?” 幻天平静道:“在下做此目的,乃是明确昭示天下,不论两宫还是各门各派,我魔门自今而后,已不再惧怕任何人。同时,也在警告天下,凡与魔门为敌者,杀无赦!” 吴倩云听得一颤,担心道:“各派正在武当聚集,商讨如何剿魔,如何应付?” 幻天道:“除两宫、少林、武当几大门派之外,其他不足为虑。待本教妥善整合力量,并妥善牵制两宫人马之后,便将逐个铲除各门各派。” “整合力量?公子还有何力量?” “呵呵。”幻天轻笑,拍拍圆臀,道:“其中也有你这股力量。” 吴倩云一颤,羞道:“小女功力尚浅,恐怕帮不上公子大忙。” “姑娘若有心帮忙,力量无穷,只看如何而帮。” “哦?”吴倩云一怔,道:“小女有何力量,只会尽我所能而已。” 幻天道:“姑娘有此心,足矣。”说罢,看房内四处皆是各种书籍,暗自感慨。转头之际,猛见桌上图纸,细看之下,讶异道:“姑娘,图中所示究竟是何东西?” 吴倩云松手,走到大图前,认真道:“公子曾言,欲在金州铺开生意,并准备接手青竹帮。小女闲来无事,便到城内探查,将青竹帮来历、内部设置、帮众结构、在金州各处堂口、各类店铺、人马驻地、藏货地点、进货渠道、行销去向、钱财结算等各种信息,尽数标在此图之上,以备公子需用时,一看便知,一目了然。”说罢,一一指出并详加说明。 幻天边听边看,越看越高兴,暗自赞佩不已,对吴倩云更有另一番深刻印象。看罢,由衷赞道:“姑娘细心如此,在下平生未见。此图之细致,比在下所知情形还要详细甚多。姑娘才能,若在魔门担当内府总管,确实有些委屈。” 吴倩云笑道:“只要公子高兴,小女费点心事也值得。” 幻天注视吴倩云,动情道:“姑娘之于在下,真乃左膀右臂,魔门有望。”说罢,拉过吴倩云,搂在怀里。吴倩云眼见幻天神色兴奋,不禁十分欣慰,这些日子以来,辛苦没有白费。 “我并不知此图是否完全准确,小女还要补充完善。” 幻天听罢,松开双臂,温和道:“此图非常详尽,对在下来讲已经足够。” 吴倩云忽道:“公子,五位姐妹也回来了?” 幻天道:“并未回来,仍在凌云宫。” “什么?公子,那岂不危险?” 幻天笑笑,道:“姑娘自管放心,五个魔女已得奇遇,功力大成,即便不敌,也可轻易脱身。” “奇遇?” 幻天道:“说来也巧,在白虎山下,竟发现万年乳泉,真是奇之又奇。众女本习练天魔清气,对众女而言不尽适合。而今,众女吸纳乳泉精华,阴魔两级罡气初成,功力大增。同时,本教也受益匪浅。” “怪不得公子神采奕奕,更加温婉柔和。” “在下也未想到,凌云宫本在玄都山,数千年来竟未发现乳泉。时也,命也。” “公子真是洪福齐天,必是生生世世积功累德,才有今生福报。” “呵呵,再大福报亦有用完之时。若不思谋补充,来世必定要受果报。” 吴倩云听了,心里讶异,怔道:“公子真是怪异,可说无所不知。” “呵呵,知而不为,乃无知也。” “公子说得是,悟道而不行道,只是知见而已。世上这等人甚多,看似学富五车,口若悬河,做起事来却大相径庭,言行不一。实则并非真知,自欺欺人,皆为虚名尔。” 幻天听罢,愈发高兴,道:“姑娘之学,才真是自自然然之学。” 吴倩云道:“公子几日回去?” “随时随地。” “这……” “姑娘不必担心,在下回去必会告知与你。” 吴倩云笑道:“如此甚好,省得小女惦记。”说罢,又将幻天抱住。这一刻,幻天心底忽然升起一种异样感觉。娇躯浑厚,充满温热。美目满是爱怜、关切之意,幻天看得骤起波澜,感觉即将融化在温情之中。自从见到吴倩云,这种感觉便始终萦绕心头,挥之不去。柔情似水,化尽寒冰,消除疲累。既感到和暖舒适,又觉心神平静,内心安详。不知不觉间,眼眶已然湿润。 “公子,怎么了?” “哦……在下只是感动。” “母子亲情,还是两情相悦?” “两者均有,姑娘介意么?” 吴倩云听罢,爱怜道:“小女怎会介意,公子能将小女视作亲人,高兴尚有不及。公子,小女已见过齐小莹与梅梅公主。” “哦?何时见过?”幻天一怔。 吴倩云遂将前后诸事一一道明。幻天听罢,激动道:“难得你良苦用心,魔门有你,乃是上天恩赐。自此而后,在下再不担心魔门。” 吴倩云道:“公子别期望过高,小女必尽心而为,或有不周处,望公子莫怪。” “姑娘尽力便可,在下不会过问。” “公子如此信任,小女真不知如何说才好。” 幻天情绪愈来愈强,美人在怀,已有些禁不住。忙道:“时辰不早,在下只是专程回来看姑娘,今见姑娘一切安好,在下这便回凌云宫。” 吴倩云听罢,紧紧抱住幻天,双眸湿润,满含深意,不舍道:“公子,小女刚刚见到公子,便又要孤单独处,唉……公子明日再走,可以么?”吴倩云轻柔细语,万般柔情,千般蜜意,一时之间浸透心房,令人不可抑制。幻天情不自禁,轻轻亲吻娇面,良久,抬头道:“姑娘,在下明日回去,这便去破屋歇息。”说罢,松手转身。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水到渠成(2) “公子且慢。”吴倩云听罢,内心狂喜,急忙抱住幻天,赧然道:“公子若不嫌弃,便在这里安歇。父兄已经睡去,不会来此。” “这……你我尚未……” “既然公子不弃,父兄也已应允,公子还有何顾忌?” “姑娘一番好意,在下心领。只是感觉有些……” “没有任何不妥。”说罢,吴倩云满含期待,道:“小女近些日来,总感觉遇到公子,似乎每日都在梦中,不见公子,便有虚无缥缈之感,如同水中浮萍,随风而飘,无所依靠,无所依赖。公子,能体会小女感受么?” 幻天听罢,不觉热血上涌,吴倩云真情实意,在这一番话中,表达淋淋尽致。对于吴倩云,幻天最初虽有极大好感,但本意在于借助曼陀山庄。数次相处,竟对吴倩云好感剧增,而今竟也恋恋不舍。虽说幻天曾一度心如止水,但在玄风岛吸纳泉浆精华后,不知怎地,本能竟随情自然生发,幻天不知有无利害,也未细想有无利害,只是随性而发,随性而为。 此时,吴倩云美眸释放出极大热切、殷切期待,幻天也不由难以抑制。情感来袭,这份真情,这份依靠,渐渐将幻天拉入柔情之中。双眸对视,双唇接近,终于,紧紧拥抱在一起。热血在两颗心间流淌,情绪在激动中弥漫。好久,衣物在不知不觉中,一件件相继离开身体……终于,在幻天眼前,吴倩云现出本来,躯体充满弹性,厚实浑圆,高耸性|感,极为引人。幻天看得神情有些迷离,双眼已经模糊,这幅躯体已超乎他任何想象。 缓缓的,两人靠在一起。渐渐的,横陈床榻。 吴倩云娇羞满脸,一颗心都要蹦出嗓子眼儿。 忽然,就在即将迷失之际,吴倩云忽然发现,幻天身上似乎缺少什么。惊讶之际,不由起身,仔细看向幻天下|身,痴痴道:“公子,你这是……” 幻天从迷离中回神,道:“练功所致,姑娘莫惊。” “为何如此?是否还能……” 幻天道:“姑娘若是知道三十二般相好,便知为何如此。” 吴倩云道:“经书云:如来有三十二相,公子难道已成佛?” 幻天道:“此情此景言说圣道,乃是大大不敬。” “小女乃是凡人,尚未修成正果,并非不敬。” “呵呵。”幻天轻笑。 吴倩云沉思,片刻,惊道:“公子难道已修成真身,可否行事?” “呵呵,非也,非也。实话来讲,此形状唤作马阴,藏密阴处,根不外露,倘若行事……” “如何?”吴倩云仍很担心,惊诧不已。 “超乎想象。” “真的?” “确实如此。” 吴倩云终于放心,不禁大为羞涩,道:“天下真是无奇不有,居然还有公子这等怪人。若非有福亲眼见到,当真奇闻。” “姑娘怎知是奇闻?” 吴倩云道:“邻里乡亲,生男生女,小女见过不少,听闻不少。” 幻天道:“呵呵,难怪如此。” 此时,两人裸裎相对,吴倩云竟少了羞涩,轻抚起来。幻天暗自偷笑,意念所致,好久也不见丝毫反应。吴倩云愈来愈疑惑,疑心大起,反复观瞧,竟瞧不出任何端倪。心里暗叹:难道不能人事,这如何是好?正在疑惑之际,猛见幻天宛若蛟龙出洞,腾然而起。登时,吴倩云看得哎呀一声,惊得捂住口唇。 “这……这……能否禁得……哦。” “姑娘心思机敏,便不说明了。在下以为,人欲为天,无所贪图便不违天道,类似此等事,万勿担心挂碍。天有日月,物有阴阳,尊礼,行正,依正思而为,不起淫心、邪心,为之有益身心,阴阳互济,既可延年益寿,又可增进功力。 吴倩云眼光始终不离,听罢,道:“公子真奇怪,世人常说五戒,但经公子一说,好似另有深层道理。” “是非对错,唯真心可鉴。” “贪恋不得,是么?” “当然,无心而为尚可,刻意而为,便是贪心作祟,万万不可。” 吴倩云笑道:“看来这等事也有无上法要。” “万法一如,法法皆如。无一不是,但凡有一法不是,便不是无上法要。” 吴倩云道:“适才情绪激动难抑,而今让公子一说,竟似讲经说法。此时竟无一点欲念。倘若日后皆如今日,还有何兴趣行事?” “当你沉浸其中,无想而为,无念而做,便知此中乐趣。” “哦?那些姐妹也是如此?” “有些如此,呵呵。” “真的?” “当然。” “这……公子既然如此说,小女倒要试试。”说着,吴倩云只觉得情绪忽然来临,意念刚起,登时充满全身。此时此刻,感觉好似与幻天相处很久,虽然未尽人事,也感觉似曾相识。遂不假思索,紧紧抱住幻天。幻天有意而为,令吴倩云颇觉有趣。不一刻,已然情如潮水,满面晕红。 “倩云,你我行功之后,在下便为你打通阴交总汇,疼痛时务要忍住。”遂将行气法门细细讲说一遍。 “哦……公子,小女照做便是,请公子行事……”眼见吴倩云迷离神情,幻天也是出乎意料。此时,幻天不再像以前,每临这等情形时,常在无意间施出迷情大法。今日幻天自自然然,即便如此,吴倩云之反应也照众女为甚。尤其她至今待字闺中,尚未品尝人事,便如此这般,幻天也不由惊讶。转念之间,忽然想起某事,面上顿现喜色。念头刚刚升起,自己也隐约感到有些萌动,似乎有何事物在招引,难以抑制时,猛然将吴倩云抱在身前。 “忍住,万万忍住。”说罢,便与吴倩云合身一处。 “啊——”吴倩云出声。 “忍住,再不可出声。” “哦……公子放心。” 吴倩云不愧奇女子,这等情形下仍能坦然。而幻天却在此时感到,同吴倩云行此大事,情形同以往相比,太过异常。那种特异弹性,令人浑身战栗,娇躯好似充满无尽能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水到渠成(3) 两刻钟,幻天已然有些痴迷,一丝丝元阴,令身心无比清爽,似乎已将浮尘尽数洗去,吴倩云虽然胯宽,但幻天却感觉已被重重丝带缠住,无限紧要,无比舒适,此等感觉,实是幻天所不曾经历。吴倩云似乎没有任何缓冲,自刚刚接触,便已沉浸在万般畅快里。 半个时辰,幻天意念一转,真气陡然涌出。吴倩云浑身一震,登时,顿觉体内涌进一股炙热真气。真气强大无比,将要冲破经脉,身体快要炸裂。须臾,冷汗顺腮而流,片刻,全身汗水津津,汗珠呈灰白色。随后,汗珠化成水气,一股辛辣味道充斥房间。真气在经脉来回冲击,一个时辰后,吴倩云已经不觉疼痛,无俦真气慢慢汇聚阴交总汇处。不一刻,一种胀闷之感渐渐袭来,随后,真气越聚越多,随后汇成滚滚洪流,不断冲击,狂风巨浪拍击海岸,又似千丈瀑布垂天而下。丹田、下腹炙热难忍,将要爆裂。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吴倩云尽管疼痛欲裂,却始终不发一声。不但极力忍住,且在如此剧痛下,神智始终保持清醒。依照功法,努力导引真气。幻天一心行功,但在行功时,也感到吴倩云竟能在如此剧痛下,身不颤抖,导引真气始终不乱,不禁暗暗赞佩。随即,幻天缓缓增提功力。不一刻,真气更猛,劲道更烈。一点点加劲,一丝丝提升。直到提至四层功力时,吴倩云再难忍住,身体轻轻一颤。 幻天知其已到极限,迅速将真气引向总汇处。吴倩云正一心引导真气,忽然感觉所有真气一起涌向总汇处,疼得快要失去神智,不由轻哼一声,就在感觉将要炸裂之际,大脑轰然一声,登时昏厥过去。幻天暗暗查探,确定行功收效,立时将真气稍微减弱。并及时吸纳炼化元阴,须臾,幻天忽觉全身有些麻痒,感觉变得不甚灵敏。幻天稍微迟疑,但并未停止运功,依旧静心行气…… 天光微亮。 吴倩云缓缓醒来,两人依旧相依。 她不觉有些新奇,但却无一丝羞涩。此时,眼前的一切以及自己的感受告诉她,行功圆满,诸事顺利。此刻,竟觉得飘飘欲飞,空若无物。照比行功之前,不知变化多少。微微动念,整个身体都好似不在,暗自大喜。随后,有时喜泪横流,难以自制。好久,当情绪稳定后,感觉身体温热阵阵,舒适之感异常强烈,万分激动下,不由轻颤起来。但只刚刚颤动几下,便猛然感到内中真气涌动,瞬间,已经冲胀无比,填满整个身心。吴倩云大奇,迷离中竟不由自主摇晃起来。 半个时辰,吴倩云已感疲累,但内中仍然颤动不已,似乎愈来愈烈,愈来愈满,满得将要冲破一切。尽管有些疼痛,但在疼痛之中,却又蕴含无比舒适和畅快,比先前还要猛烈。这一刻,她已完全沉浸在自然的天地里,似乎一切都已不在。不久,神智一点点昏迷,直至在轻哼声中,昏然入睡。 大手,在娇躯移动,真气缓缓透进肌肤。一点点,拂过每一寸、每一处。拂过之处,表面溢出一层水珠,晶莹闪亮。直至拂过最后一处,幻天才轻轻收功。静静观看,吴倩云的肌肤已有极大变化,这又是自己一副杰作。幻天含笑,感觉十分满意。随后,又从头到脚,看得极为仔细。欣赏好久,方将吴倩云轻轻盖上,旋即,悄然逸出窗户。 阳光。 透进窗户,照在床上。 暖意袭来,吴倩云缓缓醒来。 “公子,公子。”迷离中轻声呼唤。 床上,空空如也,幻天早已不在。 吴倩云登时惊醒,暗道:“公子为何不在,是否又走了?”想到此处,不由万分失落。独自怔神儿,忽然想到某事,又即释然:“公子曾说,倘若离开必来告之,或许在破屋歇息。”想到此处,急忙起身。 “咦——”刚刚坐起,不由愣住。再细看身体,震惊,惊喜,使劲捏捏,不禁疼得皱眉,这才相信眼前情形并非虚幻。一颗芳心,几乎要跳将出来。意念刚刚出现,身形已到妆台前。微微愣神,便见到镜中那副娇躯。 “啊——难道这是自己?”镜中,黑发油亮飘顺,脸庞依旧,眉眼依旧,成熟依旧,肤色依旧,但却换了天地。 “这难道是自己么?怎变得年轻了,如此清纯,竟与梅梅公主有些相似呢?” 吴倩云呆愣好久,颤抖着触摸脸庞,肌肤嫩如凝脂,吹弹可破。眉毛柔顺,根根清晰,似乎刻意梳成。上上下下,整个气质,已发生天翻地覆变化。硕胸依旧高耸,胯臀曲线更加柔和,轮廓虽然依旧,却不再显得特别夸张。整个身体变得十分协调,肌肤更加柔韧,弹性依旧,万分嫩柔。 吴倩云简直不敢相信,怔怔发呆,痴痴欣赏。随后,又从头摸到脚,从脚摸到头。直至确认不是梦中幻境。正喜悦时,不觉内中升起一丝感觉。难抑之际,眼前隐隐浮现行功时那诸种情形,娇面登时浮上一片红晕。不想还好,愈想愈难以控制。感觉整个身心都已沸腾,一股股热流在体内串行,不知不觉,再次泛起一阵潮涌。只觉脸面发烧,浑身炙热。 “这如何是好?”想到此处,急忙收摄心神,忙着梳洗。 笃。 笃。 笃。 敲门声响,吴倩云一惊,急忙寻找衣物。 “谁呀?” “妹妹,哥哥来看你。” “哦——哥哥稍等,妹妹尚未梳洗。” “唉,日头照屁股了。” “鬼叫什么,等着。”吴倩云说着,穿上一套粉色新衣。新衣上身,曲线十分明显,但已柔和许多,显得更加柔美。再摸摸后摆,感觉圆臀好似平滑一些,再不似先前那般鼓翘。吴倩云暗道一声好,不由来回摸弄,难以抑制喜悦。转来转去,仔细观瞧。然后,随手撩起长发,插上发簪。长发挽起,神质又有不小变化,不由暗道:“这等气质方是大家闺秀。”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水到渠成(4) “妹妹,这么久了,穿好没有?” “真啰嗦,来了。” 吱嘎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啊——你是……”吴松风乍见吴倩云,不禁愣住,然后,待看清真是吴倩云时,吃吃道:“妹妹,难道真是你么?” “不是妹妹,又是哪个?” “这……一夜不见,怎变成这般模样?” “怎么,丑了?” “不,不,不,妹妹简直换了一人,美得令人失魂。”吴松风盯着吴倩云,惊奇不已。 “哥哥,你有点出息好不,我是你亲妹妹,哪能这样盯着。” “哦……”吴松风收回目光,道:“看妹妹变化,看出神了。妹妹肯定有大好喜事,眉梢都开了。” “去,哪来什么好事。是不是饿了?” “还是妹妹知道哥哥心事。”吴松风笑道。 “这几日累了,还要给你弄饭,唉……” 吴松风叹道:“哥哥今生能娶到妹妹这等女子,便心满意足了。” “躲开,自己弄饭去。” “妹妹,哥哥笨手笨脚,还请妹妹辛苦。” 吴倩云道:“妹妹现在有事,你先自己弄饭,晚间妹妹好好弄一顿。” “这……” “别再啰嗦,妹妹真有事。” “哼,反正你不在十几日,我与爹爹也未饿死。” “呵呵,这便对了,自食其力。” “真拿你无法。”说罢,吴松风无奈离去。 吴倩云默默等待。直到吴松风走进正中草屋,急忙向后坡破屋奔去。心里发急,奔行速度也快,转眼,落在破屋门前。房门关闭,毫无动静。此刻,吴倩云真有些忐忑,不知幻天是否在内。犹豫片刻,正要举步—— “倩云,进来吧。” 声音熟悉,好似化入骨髓。兴奋,急忙推门而入。 幻天正襟危坐,闭目打坐。宝相庄严,不沾一丝尘俗。吴倩云见状,一时愣在当地。适才满腔热情,登时化作一池清水。 “莫再愣神,过来吧。” “这……是否耽搁公子打坐?” “无妨,若内心清净,无时不在打坐。” “公子宝相庄严,似乎不便……” “何时随意,便无不便。” 吴倩云犹豫走到幻天面前。幻天慢慢睁眼,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果然不负在下心血,姑娘满意么?” 吴倩云见幻天露出笑容,激动道:“何止满意,简直惊喜莫名,即使重生千次万次,也难以相信,小女不知如何感谢公子。” “呵呵,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举手之劳……这么简单?” “对在下来说,并不困难。”说着,拉过吴倩云抱在怀里。 吴倩云忙道:“房门未关,公子稍等。” 幻天手指轻弹,房门应指闭合。“何须劳动身子,举指之劳,呵呵。” “公子真乃神人也。”吴倩云由衷赞道。 幻天笑道:“此处你父兄常来么?” 吴倩云道:“自十五年前被占,便从未来过。爹爹曾言,不想勾起心酸往事。” “哦……姑娘……哦,日后便叫你倩云如何?” “公子随意。” “称作倩云有些拗口,还是叫做云儿,亲切顺口。” “随意,不论叫什么,经常唤我便可。但小女又如何称呼公子呢?” “随意。” “随意?”吴倩云一怔。 “是,随意。” “那……总说公子太显生分,相公俗气,老爷老气,郎君太酸,郎……卢郎,不行,天郎……天狼不行,幻郎……幻郎,还是幻郎好,就叫幻郎吧。” 幻天大笑,道:“此乃小莹对我独有称呼。” 吴倩云又思虑,道:“倘若你我相合,是否为好呢?唉……既然公子随意,那云儿便直呼你为幻天便了,省得麻烦。” “呵呵,如此甚好。” “这……好像有种居高临下之感。” “名姓只是称呼,无妨,在下听着顺耳。” 吴倩云笑道:“公子真随意,毫无拘谨。” “若想活得轻松,便不要拘谨,行事虽有规矩,但也要顺势而为,通晓权变。” “公子……幻天说得是,既在法度之内,又在法度之外。” 幻天笑道:“云儿果然不凡,通权达变,魔门大幸。” 吴倩云道:“尚未入门,此话说得过早。” “在……本教看人向来准确。云儿放心,本教不会干涉。” “如此,我便没有负担了。” “轻松自如,众人早晚会接纳于你。” 吴倩云激动,道:“难得你如此宽厚,我真不知如何说好。”说罢,附在幻天身上,尽显温柔。 幻天抚摸娇躯,道:“云儿,昨夜感觉如何?” “天翻地覆。” “呵呵,天翻地覆?所指何事?” 吴倩云面色一红,道:“功力大增,阴交总汇贯通。” 幻天道:“不瞒云儿,总汇处并非完全贯通,只是更开阔一些。还要不断冲击,方能逐渐开启。” “哦,都如昨夜那般开启么?” “如果功法适当,修炼贵在自强,本教帮忙乃是筑基之举。当然,但凡本教空闲,必会助你。” 吴倩云听罢,神色泰然,笑道:“现在便再次助我,如何?” 幻天一怔,道:“看你如此淡然,怎无一丝羞涩?” “小女皮厚,呵呵。” “莫说小女,你这身材,不太适合。” “呵呵,妾身皮厚。” “妾身也不妥。” “云儿皮厚。” 幻天笑道:“这还像话。既然你父兄不来打扰,便开始吧。” “怎么说来便来,万一……” 幻天笑笑,道:“放心,但凡有人来,本教自会知道。” “哦……你真是神人。” “功力到时,自然如此,没有任何神奇。” “如何行事?” 幻天轻笑,指指双方。 吴倩云会意,尽管大方随意,也是红晕上脸,遂脱去衣物。幻天抱起吴倩云,道:“昨夜可支撑得住?” 吴倩云道:“想不到公子看似隐秘,实则真人不露相,暗藏不露。待到行事时,则一飞冲天,一鸣惊人,恰似蛟龙出海,震天动地。” “哈哈哈……”幻天听罢,不由大笑,道:“如此形容本教,唯有你一人尔。云儿未经人事,何以知道这些?” “古典医书看过一些,另外也看过……看过素女经。” “怪不得。”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水到渠成(5) 吴倩云道:“闲来无事,随便翻看。宫内秘闻,也看过一些。另外,类似磨镜、对食等等,也明白一些。至于……其他也略懂,只是不曾施用。”吴倩云说罢,脸面竟有些发红。 幻天好似有预感,道:“难道是闺中秘术?” “呵呵,公子别问,倘若公子愿意,便让我试验。” 幻天笑道:“此事太过奇怪,本教妻妾众多,并无一人如你。哦……研究此等秘术,竟是为何?” “并非研究,只是好奇。云儿常读史书,常有描写后宫秘事等段落,妃子间为讨皇上欢心,挖空心事,习练秘术。云儿略略粗算,史书记载,各朝各代后宫妃子,凡操持闺中秘术者,大多习自素女经。好奇心起,遂暗暗研判。你道如何,不看不知,不研不通,素女经并非禁书淫书,而是一本人间奇书。若能精研其理,精通其术,可延年益寿、永葆青春,益处颇多。” 幻天叹道:“难得一介处子,竟有如此雅趣。” 吴倩云笑道:“雅趣?若让人听了去,怕是要骂我违背常伦,不守妇道。但云儿以为,人生一世,知而不用、备而不施,总比用时不知、内心空空好过许多。” 幻天听罢,不禁更加感慨,此女太过聪明,悟性非凡。相处越深,感触越多,不论何时,应对何事,总能使人感到意外。不禁更为欣赏,更为尊重。此时,幻天忽然泛起一丝疑情,吴倩云体质并非上佳,但初次输功便有神效,不知原有定论是否正确。暗道:“古圣先贤曾言,唯上根与下愚者最易得道。云儿外在淳厚,内在聪慧睿智,两者兼具,是否可超越资质,尽速达至上乘,成为魔门栋梁呢?唉……欲速则不达,不论怎样,既然真心相知,诚心接纳,尽力而为便是。” “公子,何时行事?” 幻天拉回思绪,笑道:“云儿真少见,本教有依靠了,呵呵。” “依靠?公子何意?” “此时不便说出,来日方长。” 吴倩云不知所以,道:“既然是来日事情,便做现在事。”说罢,大大方方替幻天宽衣,迅速而温柔,如同呵护爱子。幻天默默承受,感觉十分温暖贴心,好似在外游子终于归来,充满亲情。这一刻,幻天不禁百感交集。思绪已飘到过去,久久不能平静。当然,此时想要平静已然无法,阵阵麻痒之感,迅速涌进一每根神经。 幻天一震,抑制舒适,暗暗惊道:“莹儿与梅梅,曾修习玄阴秘术,怕也难及这位姑娘,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本教何其幸也。” “公子,感觉如何?” “从未经历,呵呵。算了,开始行功。”说罢,急忙拉起吴倩云抱在怀里。硕胸挨身,感觉极其鼓荡,似乎将自己裹在其中。热力柔柔传来,幻天再难控制,猛然合在一处。吴倩云轻呼一声,不由搂紧幻天。 “倘若昨日能够承受,本教今日加大劲道,将有更大神效。” 吴倩云道:“公子,若像今早最后那般情形,尽力施为便可。” “什么?”幻天听了一怔:“云儿还能承受?” “呵呵,愈烈愈好。” 幻天听罢,惊喜道:“也罢,或许本教终于能够彻底施展神术。”说罢,暗运真气,意念一起,登时,逐渐将自己变到七成。吴倩云轻哼一声,感觉真气忽然涌入,行走奇经八脉。炙热、舒适俱来,一时之间竟不能自制,轻轻喘息起来。一刻钟左右,幻天增提功力,提到八成。行功一阵,眼见吴倩云仍能承受。此时此刻,幻天压抑数年之力,再也难以控制,猛然将功力提至十成。 “啊——”吴倩云大叫一声,满面通红。 幻天关切道:“能否承受?” 此时,吴倩云面色通红,眉头紧蹙,看似已到极限,口中仍道:“勉强能够承受,公子不必吝惜劲道,随意施为吧。” 幻天哪曾想到,即便与小莹、梅梅行功冲和,最多也只能使到八成功力,想不到吴倩云竟能在三个时辰后,非但可以再次行功,且可承受自己十成功力冲击。幻天无法想象,实在出乎意料。暗道:“难道云儿藏拙?但查其脉象,的确不如小莹与梅梅两人。为何会有此等情形,到底是何缘故?幻天一时难以想清,更无法在短时内查明其中原因,遂加劲催动真气,不断涌向吴倩云。 一个时辰后,吴倩云轻呼一声,已然失去神智。幻天见状,急忙收功。不过眨眼功夫,但见吴倩云虽仍紧闭双目,口中却轻声呼道:“公子莫停,加劲施为,云儿承受得住。公子,除非云儿出口叫停,公子若不疲累,大可尽情施为。” 此时此刻,幻天不但惊奇,而是大为大奇。这是何等女子,怎如此坚韧。承受力怎这般强悍,难道魔典记载有误?幻天百思不得其解,眼见吴倩云红晕变淡,心知必是真气退却,导致冲力下降。想到此处,再不顾忌吴倩云是否承受得住,不由尽情施展,彻底放开身心,再无一丝牵挂担心,淋淋尽致,真气源源倾泻。 自辰时末,直到午时,吴倩云汗水津津,先后昏厥五次。直到申时,终于出声叫停,随即,沉沉睡去。幻天微微叹气,稍感疲累,但看吴倩云神色安详,不禁更为惊奇。暗道:自己如此施为,好似并无不适之感,反而在冲和时,吸纳元阴,真气竟是源源不竭,全身无一处不在吐纳,整个身体都与天地交融,缓慢吸收天地灵气。幻天忽然醒悟,原来内中那种萌动,乃是遇到元阴时,还有一丝天魔真气未被炼化,从而产生波动。发现此中原因,幻天喜不自胜,俯身轻抚娇躯,爱怜有加。暗查吴倩云气脉,幻天又怔怔出神:“无此可能,断无可能!”随后,再仔细探查,不由凝眉,惊叹一声:“进境神速,世间奇葩。”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水到渠成(6) 良久。 吴倩云睡得极为安详,偶尔,嘴唇轻轻翕动,发出几声呓语。 幻天静静观瞧,暗自念叨:“凌云老祖一百数十年修为,当真不可小视。尽管只是打成平手,其原因在于老祖年纪已高,耐力稍有不足。不然,仅凭自己现在修为,确实不易对抗,取胜更加不易。只是老祖十分奇怪,功力时高时低,低时应付起来尚算轻松,高时也觉十分吃力。本教仅以现今功力,确实难以奈何老祖。看来,还要逐步打造自己,方能抑制老祖。否则,老祖一旦得势,必会行遍天下,对众人构成巨大威胁。真若如此,众人危矣,魔门危矣。” 思虑到此,再看一眼吴倩云,暗忖:“时至今日,五大魔女尽管功力提升,也难以拖住老祖,硬打硬拼,必将遭受重创。魔门众人倘若聚集一处,则有被各派围困之虞。本教无暇分身,众人只能分开拒敌。如此虽有危险,但能抑制各方,进退自如,也不得不如此。无情门、清虚门、往生堂,尽管实力尚可,掌教功力高强,但遇到魏老贼与凌云老祖,仍是不堪一击。古月门、天地盟虽可作为依仗,但对整个江湖大势,只可起到牵制之用。鬼庄柳残生至今意图不明,行动隐秘,看来必是坐山观虎,隔岸观火,待机而动。倘若本教无法重挫两宫,柳残生便不会明火执仗,公然对抗两宫。这老家伙,真是老奸巨猾……如何令他毅然出手呢?老家伙无论修为,还是智计,超凡脱俗,仅以言语劝之,断无奏效可能。万幸这老家伙野心勃勃,如其不然,两宫一庄合力对付魔门,麻烦大矣。对其必须明确示意,言称本教并无图霸天下之心。不论其是否相信,但能打消老家伙一丝疑虑,也应尽力而为。为今之计……本教只可固守在此,令老祖不得妄动,伺机慢慢图之。”幻天苦思冥想,权衡天下大势。 申时末。 吴倩云悠悠醒转。 脸面清爽,似乎内火都已消散,清雅出尘。起身时,虽然感觉有些不便,一丝异样感觉又流遍全身。相顾一看,同幻天仍缱绻一起,神色虽然未变,但也十分纳罕。稍后,平静道:“公子真乃奇人也。”说罢,抱住幻天,意态又有些迷离。不久,待安静下来,看看天色,方才离开幻天。 “真舍不得公子,春宵苦短,未想到一日快要过去。” 幻天忽道:“云儿,你可曾服食特殊灵物?” 吴倩云一怔:“特殊灵物?公子是指……” “云儿耐力、韧劲、承受力,都极为超常。” “哦,公子原来因此而问。呵呵,云儿自幼习武,父兄常不在家,因此,我东一口西一口,渴了喝口凉水,饿了摘些野果,自是与常人不同。” 幻天道:“本教并非指这些。” 吴倩云道:“那是……公子不问我倒忘记,幼时常常偷吃曼陀罗花。” “什么?偷吃曼陀罗花?” 吴倩云道:“当然吃过。首次吃过后,觉得十分恶心,曾呕吐不止,并腹泻两三日。但三日后,又感觉口中发麻,再吃一些曼陀罗花便觉好受。山庄原本栽有曼陀罗花,后被云儿偷吃,爹爹又栽种许多。呵呵,直到现在,云儿每日都吃上一些,始终没有间断。” 幻天越听越惊,道:“曼陀罗花含有高毒,误食极可能中毒而亡。” 吴倩云道:“云儿幼时不知,现在虽知此花有毒,但已吃得习惯。” 幻天仔细看着吴倩云,从头到脚,看得异常仔细。吴倩云见幻天凝视自己,不知何故,被看得不知所措。幻天细看一阵儿,暗道:常年服食曼陀罗花,神经麻痹,血脉收缩……怪不得云儿长得如此,弹性超强,韧劲超人,必与此花抑制神经、收缩血脉有关。但……既然抑制神经,为何感应灵敏,反应强烈呢?其进境神速,是否与服食毒花有关?麻痹、收缩与行功打通经脉之理,原本背道而驰,为何会有此等现象?”幻天苦苦思虑,却百思不得其解。偶然抽动鼻子,隐约闻到房内有股辛辣气味。 幻天再次嗅闻,随后一震,道:“难道是花毒排出?” 吴倩云静静看着幻天,经幻天一说,也对自己这副身材探究起来。捏捏各处,道:“公子,云儿感觉肌肤变得柔韧,臀胯也有些许收缩。不知是否与公子输功,并排出大量汗水有关。” 幻天道:“当然有关,不然怎会有此变化。” 吴倩云思虑一阵,笑道:“魔功真是奇特,竟能随大随小,随意弹动。” 幻天笑道:“恐怕世上唯有云儿,可令本教随意施为,难得,难得。” “公子内力举世无双,也令云儿受益匪浅。” “你我行功几个时辰,该去看看你父兄。” 吴倩云道:“再过三刻也来得及,公子可否满意?” “当然,呵呵,云儿乃人间奇女子也。” “真的?” “千真万确。” “公子喜欢么?” “莫说喜欢,而是难舍难离。” 吴倩云听罢,满心欢喜,更加安然,遂靠在幻天身上。幻天情绪本已安定,美人在怀,眨眼功夫便又感觉难以自制。但看天色,忍住道:“此时行功怕是晚了,本教前去看望你父兄,闲时再行冲和,也可安心尽兴。” 吴倩云轻柔爱抚,笑道:“一言为定,但有空闲,便要行功修炼。公子天赋异禀,实乃人间奇葩。既有奇葩,便应好生作用,切不可暴殄天物。” 幻天感叹道:“常言说,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有来无往非礼也,本教既得奇女,定会倾尽全力。或许另一个魔女,将在不久之后现身江湖。” 吴倩云道:“云儿不想出什么风头,若能时时陪在公子身边,足矣。” 幻天道:“待魔门占得一席之地,本教便带尔等周游天下,尽情逍遥。” 吴倩云喜道:“公子有此信心,云儿耐心等待。”说罢,捏了幻天几下,道:“天色真不早了,该尽快起来。” 幻天应声而起,吴倩云帮幻天着衣完毕,自己也急忙收拾。一切妥当后,两人相携来到房外,大喘一口气,一同向草房走去。吴倩云自去弄饭,幻天本想看看吴家父子,但脚步却跟随吴倩云到了厨堂。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水到渠成(7) 但见吴倩云一言不发,专心致志,生火烧柴,洗菜刷锅,摆好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动作异常麻利。身子不停转动,散发股股活力。移动中,身体曲线不停变化,幻天看得出神。想不到在这农家山庄,竟有如此女子。 不久。 刺拉拉一阵响,锅勺交响,菜香四溢。 幻天不禁感到饥饿,轻轻嗅闻,食欲更加难耐。原本,幻天已不需日日进食,十日半月进食便可。但自品尝吴倩云手艺,则改变许多,但也只食用吴倩云所作菜肴,其余,则依然如旧。两刻钟不到,饭菜做毕,吴倩云收拾妥当,净手擦拭,摘去腰围,含笑来到幻天面前。 “云儿做活麻利,少见少见。” “公子定是不谙烧柴弄饭这等琐事。” “呵呵,不瞒云儿,本教自小到大,乃是头次目睹如何弄饭。” “公子有耐心看云儿弄饭,云儿也十分高兴。” 幻天诡笑:“吃喝拉撒人之常情,但本教观看,醉翁之意不在弄饭。” 吴倩云眼珠一转,遂坐在幻天怀里,兴奋道:“公子心意,云儿岂能不知。公子并不嫌弃我,作为山庄村姑,云儿心满意足。今生今世,好好伺候公子。” 幻天抱着娇躯,邪异道:“云儿,日后莫要束得过紧。” “为何?”刚刚说罢,吴倩云媚笑道:“公子不太方便,呵呵。” “聪明绝顶,本教真要小心提防。不过,本教只是提醒你,着衣过紧,影响经脉通畅。” 吴倩云亲亲幻天,笑道:“云儿知道,呵呵。”说罢,搂住幻天,耳鬓厮磨。幻天一阵麻痒,遂也搂紧娇躯。吴倩云使劲捏几下,不舍道:“酒菜凉了,我得去叫爹爹。”说罢,如风般跑了出去。幻天含笑,想不到吴倩云如此大方,无论何事,都可应对自如,真是不可多得。 不一刻。 吴家父子匆匆来到。 乍见幻天,不禁有些尴尬。 幻天笑问:“吴兄,为何迟疑?” 吴青峰讪然道:“公子昨夜便到,怎不知会吴某一声,也好多备些酒菜。” 幻天道:“在下前来乃是担心云儿,本要及早返回,怎奈云儿纠缠。因此,才耽搁下来,却又不想打扰吴兄,尚祈恕罪。” 吴青峰道:“公子神功盖世,云儿确有福气,只是……” “只是担心云儿及山庄未来,对否?” 吴青峰更加尴尬,转口道:“据闻,公子正与凌云宫对峙,不知结果如何。” 幻天笑笑:“在下只是一时兴起,闲来无事,前去开开玩笑而已。” 吴家父子听罢,内心惊颤,暗道:开开玩笑,到凌云宫去玩笑,岂不找死。吴青峰道:“凌云宫尽管有圣地之说,但如今却是危险之地,卢公子万万小心。”说罢指着木桌,说道:“公子突然到访,酒菜不周,随便用一些。” “庄主不必客气,云儿手艺高超,在下实在难以割舍,特来品尝。” “既然如此,公子快用。” 吴倩云斟满瓷碗,道:“爹爹,每人只喝一碗,再不要酩酊大醉。” 吴青峰道:“还是云儿懂事,只管照顾卢公子。” 吴倩云看看幻天,笑道:“爹爹,哥哥辰时便数落孩儿一番,倘若再冷落于他,怕是要记恨孩儿一辈子。”说着,也给吴松风斟满一碗。 吴松风忙道:“早知哥哥不善饮酒,你这般照顾,还是免了吧。” “呦——哥哥只这点心眼儿啊,你若不喝,妹妹代你喝了吧。” 吴松风苦笑:“爹爹,倩云是否你亲生的么?” 吴青峰一愣,喝道:“不得胡说。” 吴松风被斥,无奈道:“倩云哪像亲妹妹,孩儿备受欺凌啊。” 吴青峰道:“云儿性格随你娘。” “哦,怪不得娘亲在世时,爹爹总是沉默不语。” 吴青峰听罢,老脸泛红,沉声道:“好生用饭,莫再啰嗦。” 吴倩云微笑,不断为幻天夹菜,美眸含情脉脉。吴家父子见状,暗暗叹息,急忙用饭。不一刻,吴青峰放下瓷碗,道:“吴某要到城内,便不相陪公子,请慢用。”说罢,起身告辞。吴松风见状,也赶紧放下碗筷,匆匆而去。 吴倩云听脚步声走远,急忙挪到幻天身边,抢过幻天手中筷箸,轻声道:“公子慢用,让云儿伺候公子。”说着,夹起菜肴送入幻天口中。幻天暗暗发笑,但也十分惬意。吴倩云望望外面,神秘一笑,随即亲亲幻天,又爱抚起来。幻天一边享受口福,一边感受美人温情,多种情怀混合一起,竟有乐不思蜀之感。 未等幻天吃罢,两人情绪又起。吴倩云满脸红晕,看似已到高处。情急之下,不禁拉开幻天,转身便要行功欢娱。幻天虽也情绪难耐,但见房门未关,并离正中草房稍近,暗笑一声,一念稍动,登时将两人身形隐去。随即,抱住吴倩云腾身逸出厨堂,径向破屋飞去。 两人似乎早有默契,刚刚进屋,便已合在一处。吴倩云嘱咐道:“公子,行功完毕,切莫离开。”幻天笑笑,此时此刻再无任何担心,随即催动真气,放开身心,尽情释放。至此,幻天才真正感到,什么叫做无拘无束、挥洒自如、随意而为,什么感觉才叫做痛痛快快。由此才真正明白,酣畅淋漓、淋漓尽致是何等境界。自酉时末始,两人行功不止,潮起潮落,激荡云涌,无法遏止。吴倩云韧性罕见,奇经八脉原本将要闭锁,经此输功,竟豁然打开一半以上。真气澎湃汹涌,恰似怒海狂涛。韧性更强,弹性更足,宽胯圆臀也已收紧几分,曲线更见优美。汗珠晶莹玉透,再无一丝白灰色,更无辛辣气味。 卯时初,吴倩云出声叫停,幻天这才慢慢收功。此次行功后,幻天觉得神清气爽,真气似有细微变化,全力运行又无任何改变。不知不觉间,不但肌肤弹性增强,身体也比以往更有韧性,转动更加灵活有力。幻天大奇,反复摩挲,暗暗道:“难道是吸纳元阴之故,还是间接吸纳曼陀花毒?收缩……弹性、韧性……难道与此有关?尚需研判本草,到底有无关系。”思虑一阵后准备抽身,但见吴倩云安睡,于心不忍,便闭目打坐。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水到渠成(8) 辰时三刻,吴倩云悠悠醒转。 幻天微闭双目,宝相庄严。肌肤凝实,隐泛荧光。吴倩云静静观看,不敢轻动。美眸闪闪,满含深情,她愈看愈欣慰。幻天细眉细眼,令人倍感安稳祥和。想起冲和时情景,不禁百感交集,眼眸渐渐湿润。“今生有这等郎君,夫复何求。”吴倩云暗自思虑,美眸一瞬不眨,愈看愈欢喜。与幻天相合,其感觉竟似与生俱来,不禁十分惊奇。想起所读经典,闺中密语,何曾有过这等奇事。“既然为神,便做魔神,果然异于常人。” 正自思虑,幻天缓缓睁眼。 “云儿,感觉如何?” 吴倩云道:“怕影响公子打坐,未曾运气。” “现在试试。” 吴倩云听罢,尚未动念,真气已自行运转,丹田气海忽然翻江倒海,汹涌澎湃。运行片刻,狂喜道:“公子,天翻地覆。” 幻天轻笑:“前次行功亦是天翻地覆。” “天翻地覆之天翻地覆。” “呵呵,此等比喻甚妙,意味深长。” “同公子言语,意味深长更有品味。” 幻天大笑:“云儿深谙缄默之道,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愧你房间满是书籍。” 吴倩云听罢,道:“公子有所不知,闺房书籍常换常新,爹爹所住那排草屋,其中有三间,专做藏书之用。” “哦?”幻天听了一怔,道:“怪不得,怪不得。” 吴倩云笑道:“公子别号‘血魂书生’,想来平时也是沉浸书海。” “呵呵,本教读书只是爱好,随翻随扔。” 吴倩云媚笑,转口道:“公子,云儿又要弄饭了。” 幻天抽身,吴倩云极其不舍,幻天笑笑,道:“本教在此打坐,你自去照顾父兄,随后来此再次行功。本教这几日安心与你打坐,莫要耽搁大好时光。” 吴倩云听罢,腾地坐起,喜道:“公子稍后,云儿去去便来。”说罢,急忙穿衣,亲一下幻天,匆匆而去。仅过不到三刻,便又匆匆而回,娇面带着笑意。 “公子,我已同爹爹说妥,这几日与公子练功。” 幻天笑道:“如此也好,可以专心致志。”说罢,拿出一粒丹丸,道:“云儿,此乃续命还魂丹,功效奇大,因你功力骤增,需及时润化吸纳,此丹将会助你巩固根基,服食后即刻行功运气。” 吴倩云惊道:“续命还魂丹?云儿只听说有还魂丹。” 幻天道:“不论是还魂丹还是续命还魂丹,均出自魔门。” “什么,都出自公子之手?” “千真万确。云儿,不必纠结在此,明日再服食两粒。” 吴倩云听罢,不禁喜泪涟涟,哽咽道:“早听闻还魂丹功能起死回生,活死人肉白骨,这等天下至宝,云儿竟也能看到。” 幻天笑笑:“自家之物,快快服下,好生行功。” 吴倩云听罢,及时收泪,接过续命还魂丹,毅然服下。随后,静静行功。幻天凝视一阵,见吴倩云毫无变化,颇感奇特。一般武林人物即使服食半粒,都难以承受药力,吴倩云竟犹若无事。午时,吴倩云睁开双眼。双眸更加晶亮,气质越加清爽,朴实气质犹在,但已变得十分清雅。 幻天犹豫一下,便又递给两粒丹药。吴倩云毫不犹豫,服下后闭目行功。此次,吴倩云稍微颤动几下,便迅速安静下来。自始至终,面色虽有变化,但整个身躯竟似玉雕,纹丝不动。眼见此景,难说幻天是何种心情,只是暗暗惊叹世上还有这等奇事,若非亲见,难以置信。 子时,吴倩云终于醒来。此次行功近六个时辰,但在幻天眼里,这种情形已相当骇人。随即,两人亲热一阵,又开始合体通气,练功不止。一连五日,两人行功欢娱,已忘却昼夜之分。吴倩云内功进境一日千里,速度惊人。幻天将天魔掌、天魔指等各种功法一一传授,吴倩云本来聪明绝顶,加之内功大增,再经幻天指点,进境极快,突飞猛进。 吴倩云脱胎换骨,幻天亦是受益良多,肌肤弹性更强,整个身体韧性更足,同数日前相比,竟判若两人。用力时韧如钢筋,再无一丝赘肉,柔婉中钢筋十足。 幻天万万想不到会有这等变化,行功欢娱耐力更久,几日下来竟不知疲倦。非但没有疲累之感,反而觉得越加清爽,神清目明。至此,幻天似乎有些明了,必是因吴倩云长期服食曼陀罗花,花毒已凝炼成精,自己吸纳炼化,也随之而改变。同时,也似乎明白,吴倩云为何有如此韧劲,原来是长期误食花毒,日积月累,反而造就不世体质。一旦萌发,不可遏制。对一般人而来,误食一次便可能丧命,长期误食,闻所未闻。冥冥中自有轮回,福报、果报因人而异,万万千千。 翌日。 两人依旧打坐欢娱,直到午夜时分方才停止。四目相对,饱含深情。 吴倩云依依不舍,幻天也是流连忘返,但为魔门大业,又不得不去。幻天犹豫一下,再次拥在一起。即将暂时离别,不舍之下,缠绵更加热烈。好一阵儿,才缓缓分开。亲亲嫩唇,幻天穿妥夜行衣。 此时再看幻天,尽管身材消瘦,但却如铁骨钢筋,充满韧性与活力,饱含刚劲之气。面目轮廓依旧,神色依旧,但已明显印上坚毅之色。 目送幻天离去,吴倩云十分感伤。俯身闻闻,感觉着幻天所留味道,默然走出房间。回到闺房,插好门闩,换下衣物,本想投进木桶,想想后又仔细迭起,嗅闻一阵儿熟悉气息,面上渐渐浮现喜色,遂将衣物放在床头。 洗漱完毕,吴倩云躺在床上,枕着衣物,闻着气息,想起数日以来诸般经历,恍如隔世一般。轻轻抚摸肌肤,泛起一阵阵喜悦,自顾念叨:“公子说五日后回来,不知能够准时……闲来无事,我明日再去城内再好好探探。”想了一阵,迷迷糊糊中,安然入睡,面上仍带一丝喜悦。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血腥混战(1) 白虎山顶。 远远可见玄武峰。 烈火已经不再,但周遭山林,仍飘荡烟火气味。 柳残生,静静打坐。天灵神、天煞、星煞等人藏身密处,凝神注视周遭一切。不久,柳残生打坐完毕,轻舒双臂,神色有些不耐。 “灵神,卢姓小子现踪没有?” “仍未现身,只五位魔女守在玄武峰顶。” 柳残生念叨:“依五大魔女功力,断不敢留在峰顶,究竟何故?” 天灵神道:“属下不知,老祖曾出现一次,魔女合击几个回合,便不敌退去。老祖不曾追赶,怕是担心魔神在后,及时回谷。不久,五位魔女又返回峰顶。” 柳残生道:“九大魔女已去其四,威力居然不退反进。” “说不上魔神有何手法,很是怪异。” “卢姓小子风生水起,确是令人意外,如今羽翼已成,竟敢堵在凌云宫,真是闻所未闻。在魔门历史上,即便此次无法立足江湖,也要大书特书一笔。” 天灵神道:“门主,既然认为魔神不会争霸天下,我等何不早早出手相助,凌云宫一灭,神霄宫自然不在话下,鬼庄岂不独霸天下。” 柳残生道:“谁知凌云宫内有何特殊之处,老祖功力仍在,三位凌云圣使功力不凡,尤其凌云圣剑已闭关多时,不知功力有何变数。加之神霄宫魏老贼,四……三大神老,此时出手尚嫌过早。” 天灵神道:“依目前来看,魔神与两宫仇怨更深,真难以估量未来。门主,我等已耽搁近月余,为何不走?” 柳残生道:“坐山观虎,伺机而动。” “门主是说……假若凌云宫及老祖真正遭受重创,我等才可……” 柳残生冷冷道:“出手。” 天灵神道:“倘若魔门失利,又将如何?” “听天由命。” “以属下之见,魔神数日无功仍在坚守,本意并非要与凌云宫决一胜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柳残生阴阴一笑,道:“假假真真,如果老祖受创,而那小子又寻到宫内缝隙,以他心性绝不会丧失时机,必会一鼓作气。” “这小子早先中了乌头化骨碱,居然不死,真令人不解。” “合该两宫倒霉,倘若那小子死去,鬼庄也无任何机会。” 蓦地。 两人正在言语,忽见玄武峰方向腾起烟雾。两人一怔,旋即,面现喜色。 柳残生道:“小子终于现身,恐怕又带了帮手。” 天灵神道:“门主,各派聚集在武当附近即将召开剿魔大会,魔门怕是早分人前去,再也抽不出人手。虽然各派并没有绝顶高人,但人多势众,魔门也不轻松。” “各派不足为虑,倘若没有两宫牵制,那小子早便对各派痛下杀了。” 天灵神忧虑道:“门主,属下一直担心魔门,倘若得势,我等确实不好应付。” 柳残生道:“小子是否有此雄心未定,即使得势也将付出惨重代价。因此,不论小子得势与否,我鬼庄都在稳操胜券。最坏结果仍是龟缩山庄,再等时机。” “门主英明。” “哼!”柳残生哼了一声,举目看向玄武峰。念叨:“烟雾怎又变小?” 猛地,远远传来一声巨响,震荡群山。柳残生眼神一亮,腾身向前逸去。天灵神犹豫一下,也随之而去。天煞、星煞相视一眼,站在原处守候。 此时。 玄武峰顶,凌云老祖正与幻天对峙。 这一番交手,凌云老祖已有些惊讶。 “小子,几日不见,功力见长。” “本教年纪尚轻,即便不战,也将能等到老家伙归西。” 凌云老祖阴阴一笑,道:“即便小子有所增进,还奈何不了老夫。再者,功力已达极限,即使有所提升也极其有限。若要挡住老夫,难上之难。” 幻天道:“老贼不必啰嗦,让本教领教凌云宫绝学,看掌!”说罢,径向老祖电掣而至。老祖一见,更不答话,斜斜封住幻天掌势,疾攻而上,轰隆一声,老祖腾身而起,旋即,又在转瞬之间,凌空下击。其势无与伦比,震撼天地。幻天不避不闪,举掌向天,正面疾迎。 两人硬碰硬,俱都不耐。又是一声巨响,幻天疾飞横移,老祖再次腾身,斜刺里挥掌疾攻。两人身如电闪,快速绝伦。掌力逐渐增强,劲气撕裂空气,声声锐啸响彻云空。持续两刻钟左右,幻天将功力提至十层,爆喝一声,直奔老祖轰去。老祖眼见幻天全力攻来,尽管能够闪避,但此时此刻,老祖已打出真火,长啸一声,掌势悍然疾迎。 轰隆,轰隆…… 数声爆响,幻天顿觉喉头发甜,虽极力忍住,口角也溢出一丝鲜血。再看老祖,爆响声中,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但老祖并未退却,退势未尽,身化一抹光电,再次攻来。幻天移形换位,空中身形急转,不急眨眼,掌势又撞在一起。嗤、嗤、嗤……轰、轰、轰……爆响如雷,天崩地裂。两侧山崖,巨石滚滚而下。转瞬,隆隆巨响在谷内震荡,发出嗡嗡声响,似乎整个山谷都要崩塌。 两人吐出血沫,又缠斗起来。这一番缠斗,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幻天尽管吐血,但真力源源不绝,掌势依旧,如刀似剑。老祖老脸通红,须发皆张,双眸都已充血。两人劲力每次相撞,都要吐出一口鲜血。双方已将武学技巧,演化成血色光幕。半个时辰后,几乎同时,双方狂吼一声,再次相接。 轰隆,轰隆……老祖闷哼一声,张口喷血,划出一道血色彩虹,趁势疾速飞退,转瞬不见。幻天则借势腾空,咕噜一声,又吐出一大口血水。双方拼斗骤然结束。幻天面色发白,胸腹起伏不定,急忙飞到山顶。吞下一粒续命还魂丹,坐地调息。 远处巨石背后,柳残生目睹整个过程,不禁暗暗心惊。同时,心中也浮起一丝快慰,嘴角微翘,一抹阴毒尽皆显现。双目阴鸷,转动不已,暗忖:“老祖、魔神功力如此之高,着实惊人,亏得没有贸然行事,不然,应付任何一人都有困难,还是静观其变。”思虑甫毕,眼见幻天打坐不动,悄然退走。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血腥混战(2) 不一刻,幻天调息完毕,自言自语道:“柳残生到底是狡猾透顶,至今仍不出手!凌云老祖,几日不见仍是生龙活虎。不过中了三昧真火,至少也要将养十日半月。山谷纵深,怕是藏有数千人马。嘿嘿,本教一面截断财路,一面守在附近,看老家伙何时出现,能忍耐到几日。”说罢,又闭目打坐,再不闻任何声息。 一连三日,始终不见老祖出现。坤女等五位魔女,弄来火油,撒到干柴上。随后,一个个犹如九天仙子,掠过高空,将干柴倾泻在山谷内。谷内阵中,树木早已烧光,只剩一堆堆山石星罗棋布,尽管失去一定威力,但阵势仍在,误入其中,也是非同小可。 第四日,幻天运起无极罡气,将身形罩住,悍然冲进谷内。但刚刚到达广场,四周忽然响起一片警铃声,登时,地面、碉楼、崖壁等现出无数箭孔,箭矢如雨,激射而来。但幻天周身犹如一面钢墙,箭矢纷纷落地,发出一阵叮叮脆响。幻天连声冷笑,运足真气,遥遥向地面箭孔击去。轰、轰、轰……轰鸣不绝,山摇地动,随即,探手吸起一把箭矢,运力投向崖壁。箭矢灌注无上真力,嗤嗤灌入山石,几声惨叫响起。 幻天如法炮制,却再也听不到惨叫声。而幻天并未停止,来到惨叫处箭孔前,运足真力拍击,轰轰巨响声中,箭孔、一级箭孔周围已经凹陷进去,山石崩塌,滚滚落下。幻天依样画葫,依次拍击下去。两刻钟左右,岩壁上出现一道深深凹槽,深浅不一,碎石砰砰落在谷底,整个山壁都在晃动。忽地,几道箭矢,带着刺目毫光直向幻天射来,劲道之大,无以伦比。 幻天运气罩住身形,极耗真力,眼见箭矢来势强悍,已无法凭借真气罩住,但见毫光一闪,疾向山顶飞去。箭矢掠空而过,嗤嗤射进山壁。幻天停身山顶,不由暗道好险,想不到谷内防范这般森严。眼见山峰外侧林木茂密,遂招来五大魔女,吩咐一阵。五大魔女领命而去,两刻钟不到,山峰外侧底部,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火势顺岩壁而上。须臾,另外一处也燃起大火,不到两刻钟,火势连成一片,整个山峰渐被浓烟烈火吞噬。 五大魔女沿山根放火,渐渐向远处延伸。远远望去,玄武峰成了火山,且火势愈来愈大,愈来愈广。浓烟蔽日,不到一个时辰,不但玄武峰尽被浓烟烈火吞噬,周遭山峦也都笼罩在浓烟之中。远望,好似乌云盖顶,天色都已黯淡。 “卢姓小子真正发狠,竟然放火烧山。” “门主,凌云宫周遭数十里,十日半月也难以烧完。” “不在烧完与否,嘿嘿……” “那是为何?”天灵神不解。 “一是要激怒老祖,一决生死,胜则去一大患;二是展示魔门实力,震慑天下。” 天灵神道:“门主不言,属下倒以为魔神已癫狂。” 柳残生道:“卢姓小子满腹韬略,怎会癫狂。可叹凌云宫数千年老巢,将要尽数毁在这小子手中。” 天灵神道:“门主,可曾到过凌云宫?” 柳残生道:“虽然知道在此,却从未进过。” “神霄宫也是如此?” “不错。两宫为保神秘,即便宫内之人,也不可随意进出。” 天灵神道:“原来这般神秘,怪不得江湖将两宫视为圣地。” 柳残生冷哼一声,道:“圣地?天下武林不明两宫底细,老夫焉能不知。两宫空自享受天下人膜拜,却令鬼庄遭天下人嫉恨,更被各派围攻。亏得列祖列宗功力不俗,又有高人传下奇诡阵势,不然,恐怕也难延续到今日。按实说来,此皆为两宫所赐。” “门主,此话怎讲?” “两宫本有实力彻底剿除魔门,但为名声,剿魔时并未尽全力。你道为何?每次魔门复苏,都要与各派发生冲突。在魔门与各门各派血战,双方将到两败俱伤时,两宫才会出现。遂以平息混乱,铲除魔门,而博得天下赞誉,令江湖武林膜拜。其实,历次血腥皆是两宫暗中操纵。不但对魔门如此,对其他门派皆是如此。任何一派实力渐强,都会发生莫名惨祸,罪魁祸首便是两宫。” “哦,原来如此。” 柳残生阴笑道:“当然,鬼庄也曾参与,但以两宫为多。” 天灵神道:“但以两宫一庄实力,铲除任何门派也是轻而易举,为何不合力平定天下,灭绝各门各派?” 柳残生道:“愚蠢之言!没有各门各派,又怎会有两宫一庄。万物相生相依,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统一天下又有何用,个中道理难道不知?” “一统天下,唯我独尊,岂不更好。” “嘿嘿嘿……暗中独立操纵,比一统之后的表面风光要好上许多。” 天灵神疑道:“门主曾言要独霸天下,难道不是一统天下?” 柳残生哼了一声:“蠢货,独霸天下乃是独领风骚,唯我独大、独尊。而一统天下,却是整个天下尽归我有。两者看来相似,却有极大区别。一统天下,尽归我有,古往今来实在来讲,并无几人做到。即便能够一统天下,也是费心费力,耗损甚巨,更无法长久。历代王朝,长则数百年,短则几十年,甚至十数年,兴衰更迭不断,谁能永享天下。况且,表面看是一统天下,但实际上,各种势力暗地里,莫不磨刀霍霍。如此,为保江山,整日提心吊胆,还有何乐趣可言。因此说,独尊天下,任我纵横,方为大略。” “原来还有这些区别,属下真是无知。” “嘿嘿。好生探查。” “属下遵命。” 柳残生眼观空际,自言自语:“值此大乱之际,两大勾魂使三月后出关,到时或可与凌云宫一较高低。” “门主,届时还要看两宫形势才能出手,对否?” “正是。” 天灵神道:“门主雄才大略,属下佩服。” “莫要奉承。”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血腥混战(3) 天灵神急忙躬身:“属下句句实言。” 柳残生冷声道:“老夫自知,何须逢迎。” “是,属下多嘴。” “尔等前去探探,尽速禀告老夫。” “遵命。”天灵神躬身而退。 郧县。 红云谷。 数日来,死伤不断,各派更加慌张,恐惧与日俱增。 微风吹拂山林,月夜里,树影婆娑。四道眼光,透过树影,凝视周遭动静。 山林掩映间,怪石嶙峋,帷帐散落其间。人语声、鼾声,在密林山石间轻响。两道淡淡身影,宛若幽灵般慢慢接近。旋即,身影隐去。熟睡之人已悄然接近死亡。 噗。 噗。 噗…… 一声声轻响,带起一朵朵血花。血花幻灭,生命也已幻灭。 血花寂静幻灭,一个个灵魂随风而去,终于,谷口、谷内出现一丝骚动。须臾,惊呼声响成一片。是夜,杀戮无声无息,变得异常惨厉。死去之人仍带着美好梦境,面含笑意。密林周遭,惨嚎声不断,幽灵在林间穿梭,血雨飞洒。 蓦然—— 谷内,两道银色身影疾飞而至,抖手之下,顿时化作满空白雾。不一刻,血在白雾中飞溅,随之,白雾中闪出一道颀长婀娜身影,在月色中浑身晶亮,极为清晰。就在此刻,两道银色身影宛若鬼魅,突袭而至。 轰然一声,三道身影陡然相接。旋即,疾速飞退。 “妖女,哪里走!” 一声断喝,两道银色急追而至。 颀长身影闪动片刻,两道银色身影始终跟在身后。忽然发现身上银光闪亮,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方才那团白雾乃是对方施用银粉。随即,现出真身。淡蓝色身影,疾掠飘移,尽往人群密集处冲去。玉掌翻飞,身影掠过,惨嚎声起,血雨飞溅。 谷口,震天鸣响,人喊马嘶,混合惨嚎声,各种声音响成一片。就在谷内、谷口大乱之际,忽在山谷中腰,冒起一蓬蓬黄色烟雾,烟雾刺鼻,随风散播,不一刻,骤然响起金铁交鸣声。旋即,狂呼声、怒吼声、喊杀声、嚎叫声响彻云天。 卞云、卞霜、卞风、卞雨等人,趁乱杀入人群,静定师太、李潇潇亦是带领凤瑶、紫琼等弟子,飞纵在各派人马中,明是协助斩杀疯狂之人,暗里散播失魂散。狂乱,疯狂,渐渐弥漫。整个山谷都已陷入惨厉之中,各派已分不清本派人马,狂乱之人到处乱窜,疯狂追杀。 “失魂散——捂住口鼻——”一声声呼叫,却也难以阻止杀戮。 谷内,爆响隆隆,天空,映出一团刺目光芒。三道身影化作流光,疾旋飞纵,在夜空里形成一道道光网,炫目惊魂。谷口,亦有四道身影战作一团,光影飞旋,忽上忽下,高低纵掠,眼花缭乱。 蓦然。 一声巨响,梅梅闷哼一声,身影倏然飞向高空,身影一起,玉掌化作道道白光,森冷如冰,利如刀剑。对面三人亦在同时,提足真力,掌指并施,疾迎而上。旋即,隆隆巨响震荡环宇。再次腾空,梅梅侧身出掌,骤提功力,翻身下击,其速之快,难以形容。数声巨响夹杂一声痛哼,梅梅疾速飘身,远落在十几丈外。对面,武当三仙双目血红,胸腹剧烈起伏。对掌之下,梅梅强忍内腑搅动,美眸含煞,疾速调息。 “武当三仙同来同上,亦不过如此。” 枯木道长喘息稍定,喝道:“妖女张狂,荼毒武林,贫道事急从权,已顾不得礼数,妖女纳命吧。” “人道‘武当三仙’武功不凡,原来却是如此窝囊。” “妖女,纳命!”枯木道长大喝一声,登时与玄灵道长与尘风道长一起,同时发难。想不到三位正道耆宿说打便大,梅梅暗自冷笑,展起身形,猛向三人迎去。三仙见状,已知今日必将是一场恶战,久战莫如速战,三仙心意相通,只在瞬间,骤然将功力提到极致。枯掌如槁,暴施绝学。 梅梅见状,不由娇喝一声,身形猝闪,骤然提足阴魔两极罡气,猛向三人迎去。威势震天,更为猛烈。砰、砰、砰……巨响过后,一连串闷响,武当三仙口角溢出,身形稍退,又疾攻而上,来势更加疯狂惨烈。梅梅双眸泛红,娇喝一声:“天魔映日——”利啸,穿云破日,魔门绝学尽展奇幻之势。刹那间,劲气在黑暗中疾旋,无数掌影旋流飞射,娇躯飘荡飞舞,天地为之倾斜。天魔神功威力慑人自不待言,一招胜似一招,式式诡异,恢宏猛烈。 此时此刻,武当三仙,眼见对方威势惊人,劲气尚未临身,便已感到有些窒息。玄灵道长、尘风道长首当其冲,尽管功力不凡,但在天魔掌下,刚刚接触两极罡气,暴响轰然响起,同时传出一两声闷哼,两道身影立被震向高空。口中鲜血喷出,洒出一蓬血雨。而枯木道长紧随其后,横飞同时,也是吐出一口鲜血,在空中翻腾数次,方才纷纷掉落在地。 梅梅,摇晃几下站定,双眸射出道道寒光,口角鲜血殷红,不住流淌,在月光映衬下,犹如鬼灵。衣裙下摆已然碎裂,双臂鲜血殷然。此刻,武当三仙口中鲜血直冒,浑身道道伤口,血迹斑斑。一战之下,惨烈至极。远处,各派人马目睹激战,各个惊魂不定。一人独占三仙,魔煞威势尽显。 但是,远远听闻谷内亦是响声隆隆,更为惊讶,魔煞已现,谷内又是哪个?喊杀声,狂吼声,尖啸声,一声高过一声,红云谷已成人间地狱。梅梅疾速调息,真气在体内疾速流转,神色凶厉,再无一丝稚嫩,双眸充斥嗜血光芒。片刻,凶光愈来愈盛,直至爆发。 身影犹若流光,径向武当三仙扑击而去。四人八掌,在瞬息之间,已经拍出无数掌影,虽然都已受伤,但威势仍是不不可挡,狂猛如潮。梅梅提气腾身,掌影化成化成片片云朵,绚烂奇异,刺目惊魂。天地都在刹那间被云朵覆盖。劲气纵横,锐风呼啸,宛若狂涛巨浪,翻涌激荡。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血腥混战(4) 爆响,犹若连声惊雷,随之响起一声声惨呼,四人乍合倏分,相接、退身、换招、变式……武学展示淋漓尽致。玄灵道长和尘风道长随惨呼声倒翻而出,一直飘出八九丈外,落在乱草中,又蹬蹬蹬连退数步,方才拿桩站稳。两人血喷如泉,疾速调息。枯木道长口角流血,须发皆张。数丈外,梅梅黑发飘舞,胸前四肢沾满血水,伤口密布。 正在调息,耳中倏然响起数声锐啸,但见数道寒光,一蓬暗器疾射而来。梅梅怒气横生,不及调息,挥掌将暗器尽数扫落。山林内猛然出现十数个高大身影,抖手打出暗器,疾向林中掠去。梅梅喝骂一声,身形已如流星倏然射去。转瞬,但听砰、砰、砰一串闷响,同时传出数声惨嗥。 眨眼之间,偷袭之人已被梅梅尽数斩杀。武当三仙眼见一切,即便相救,也已不及,更何况身受重伤。但见梅梅凄惨形貌,同样受伤,却仍能在瞬间发动袭击,身法速度好似无甚变化,不由令人胆寒。星星稀落,暗夜苍茫。此刻,山谷内仍是杀声震天。四人相对,双眸蕴含浓浓杀意。魂灵,在寂静中呼号,在沉默中激荡,并将安静中死亡。 谷内。 小莹全身赤红,蓝衫早已染成红色。而与她激战之人,赫然是凌云圣枪与凌云圣刀。两人全身上下,同样沾满血迹。可以想象,适才必是经过一番惨烈打斗。三人旋身飘移,闪转腾挪,掌势绵绵,砰砰作响。四周观战之人,远远都已感到有些窒息。惊恐之下,纷纷退向远处。 小莹身形暴旋,摩羯神功与天魔清气交相辉映,光滑带起一溜青白,在空中倾泻。劲气嗤嗤锐啸,交错纵横。指风锐啸,化作丝丝光网。“嗤”地一声,两位凌云圣使身形猝旋,闪晃之下,两人四掌,幻起无数掌影,炫目耀眼,恰如狂飙飓风,此时此刻,已将毕生功力骤然使出。一圈圈一股股劲气,翻卷激荡,飞舞纵横,形成巨大旋涡,满空疾涌。 一连串闷响,血水飘洒,在劲气回旋中,爆碎成细碎血雾,疾向四周涌去。血腥气弥漫山林,激战惨烈惊魂。小莹且战且退,独战两大凌云圣使,能支撑到现在,可说是惊险绝伦。尽管处于下风,但仗着身法奇特,避重就轻,寻机反攻,却也在险象环生中,凭借机智与耐力,顽强撑持,不断向谷口而去。 半个时辰后。 远远见到谷口,半空光芒闪动,响声如雷。娇喝声异常尖厉,刺破云霄。此时,武当三仙已是热汗如注,目眦尽裂,身形急晃如柳,快速飞旋。三人同气连枝,劲气依然强霸无俦,刚猛惨烈。三人似乎都已疯狂,狂攻不止。一声爆响,伴随一声凄厉吼叫,玄灵道长已被震向半空,远远飘出二十余丈,坠地之后摇晃几下,虽极力支撑,终究未能站稳,砰地一声坐在地上。咕咕向往喷吐鲜血,齐肩以下,整条皮肉已被劲气削去,仅皮肉相连。满身鲜血淋淋,惨不忍睹。 枯木道长,尘风道长以及梅梅三人,体色亦是相差无几,鲜血混合汗水,在空中飞洒。两位道长眼见玄灵道长坐地不支,更加狂怒,双双吼叫一声,掌式如急风骤雨,云层漫卷。一时之间,招招走险,掌掌索命,一个不防,便会遭受重创或是殒命当场。三人呼叱如雷,身形电闪,杀得双目充血,全然忘记生死。 蓦地—— 周遭观战之人,陡觉压力骤增,惊骇之际,耳闻风声响起,两道灰色身影恍若流电直奔斗场而来。激战中,梅梅斜眼之下,不由暗暗心惊。远处,赫然站立两位老和尚。两位老和尚须眉皆白,宽大僧衣上满是补丁,乃真真正正百衲衣。面色灰白,柔和中透出一股股凛然之气。 而激战中,陡见小莹向自己这方聚集,更令梅梅惊心。若非难以支撑,本应各自为战,牵扯各派。如今,但看小莹形势,已是守多攻少。此时,倘若实际遁逃,并非不能,但各派穷追不舍亦非常麻烦。只在这一刻,梅梅已痛下决心,一声长啸,闪电般让过枯木两人攻势,身形暴旋而上,随之探手入怀,紫电剑陡然出手。天魔剑法,剑芒乍泄。事起突然,两位道长疾扑之势正猛,眼见剑光罩来,躲避不及,亦在生死存亡之际,宝剑出手。 登时,剑光辉映,恰似嗜魂灵蛇,青芒猝涨,乍然幻出巨大光团。叮、叮、叮……一阵脆响,紫电剑剑芒突盛,两位道长立被卷进剑光之中。剑光森冷,催命夺魂,紫电剑携着万千光影与如山之力,光芒幻灭,惨哼传出,枯木道长身体如电般掠出,紫电剑剑势未尽,嗤地一声,尘风道长亦随之翻跌出去。血肉,在空中激射而过,惨状倏现。而在同时,梅梅亦是身中两剑,腰胯皮肉裂开。 紧急时刻,梅梅毫不迟疑,疾点各处大穴,止住流血。旋即,紫电剑疾速挥洒,狂风暴雨般猛然罩向剩下枯木道长。枯木道长本已中了几剑,左胸、肋部两道尺长伤口,经脉已断,青筋暴露,鲜血急涌。喘息间,紫电剑漫天光芒又已罩来。此时,枯木道长身受重伤,尘风道长同样受伤不轻,左肩已被剑气削去大片皮肉。两位已是强弩之末,眼见梅梅袭来,枯木道长不由骇然。 就在此时。 但听一声大喝,两道灰影电射而至。 梅梅乍逢变故,已知高人来到。探手吞下一粒续命还魂丹,身形腾起同时,紫电剑洒下一片剑芒。梅梅反应神速,刚刚掠起,脚下一股劲气横空扫过。来势不可谓不强,强过枯木道长许多。梅梅这一惊非同小可,闪身同时,只撇一眼,登时明白,不由暗叫一声:少林四尊——两个老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少林四尊中“剑尊”静慧和“拳尊”静妙。只接触一下,梅梅已经感到任是其中一人,对付起来都非易事。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血腥混战(5) 蓦地—— “本使来迟,公主莫慌——”一声大喝,但见两道身影如飞而至。扑来之势恍若电射,两人直奔“拳尊”静妙扑去。观战各派人马,欣喜之色刚刚泛起,立被突来变故浇得冰凉。梅梅瞥眼之时,心中大定,紫电剑骤然划出一团剑芒,径向“剑尊”静慧罩去。剑光闪闪,寒气四溢,漫天纵飞。“剑尊”静慧乍见之下,宝剑应手而起。 于是, 剑芒再次暴涨,激战重新拉开序幕。远望山谷,光团上下滚动,紫电剑挥动,“剑尊”静慧亦是剑法雄浑,舞得密不透风。两人各展绝学,飞灵幻闪,浸透天地。不久,血光重现。交鸣声中,剑光漫天,快如闪电,劲气破空。梅梅眼中,血丝又浓,浓如烈火。剑与剑相撞,迸出点点火花,仿佛流星相碰,火花爆碎,明亮灿烂。 剑光划过,血花溅起。 宛若雨滴,满空洒落。 血滴,将夜空染成褐红色,犹如蔷薇绽放,红艳、凄美、肃杀、惊魂。“剑尊”静慧左肩被划出一道伤口,眼孔泛起血丝,双眼红得如血,剑光仍在闪烁,照亮夜空。“剑尊”静慧剑法雄浑奇妙,对于血滴,似乎感觉无比陌生、遥远,仿若早已忘却记忆,昔年还曾经历过腥风血雨。 旋即,近百年修为,尽在血光中爆发—— 小莹,仍在疾速游走,凭借无上身法,勉强支撑。凌云圣枪,凌云圣刀怒吼连连,每每在合击之下,将要掌毙小莹时,却往往是尚未沾上小莹衣襟,便已让小莹逸出掌势范围。两人气急败坏,恨不得一口将小莹吞下。此刻,已使出全部功力,围追堵截,死命狂攻。八人分作三伙,鏖战不休,看得众人无不心惊肉跳。山谷内,混乱渐渐止息,只有零星地方,仍在狂吼拼杀。 说巧不巧,在剑光映照下,远空飘来一道身影,初看时还觉缓慢,转瞬间,身影已经如飞而至。再看这身影,一身黑色劲装,黑巾蒙面,身材颀长,乍然来临,已带来无边煞气。黑衣人悬空凝视片刻,在人们迷惑之际,那黑衣人一声不吭,径向凌云圣刀扑去。 “神魔共舞——”黑衣人上手便是一记绝学,掌势一出,光华突盛,恰似浩荡光河,疾旋滚滚,怒卷翻涌。周遭观战者乍见,俱都一齐变色。滚滚劲气,携带隆隆巨响,似要撕裂一切。凌云圣刀顿感压力猝增,宛如高山压顶。这一刻,不但观战之人惊讶,凌云圣刀更是无比震惊。 刹那间,“凌云圣刀”疾速掣出宝刀,腕脉转动间,寒光突现,刀芒骤然凝结成形一条匹练,宛若九天长虹,疾舞飞动,威势夺魂慑魄。奇异景象,映入四周观战者瞳仁,不禁心神大振,惊叫出口:“圣使,万万不可放走魔贼——”黑衣人恍若不闻,掌势依旧,片片如刃掌影,悍然突入匹练之中。 嗤、嗤、嗤…… 刀气、掌势相接,劲气四溢,空气发出嘶嘶声响,身影掠过低处,地面砂石飞溅,腾起一片烟尘。刀光纵横交织,嘶鸣之声有若灵蛇吐信。掌影滚滚,在刀光凝成的匹练中,翻飞疾掠,汹涌澎湃。呜呜响声,像是魔鬼呜咽。 整个谷内都已平静,血气弥漫。双方激战,不论任何一人,其功力都是骇人听闻。小莹压力顿去,正在全力攻击,每一掌、每一式狠辣绝伦。此刻,凌云圣枪形貌更加惨厉,独对小莹已渐呈不支之态。而凌云圣刀则与黑衣人势均力敌,刀光,掌影,相互交织,疾飞穿掠,奇幻无比。 观战者几乎已失去神智,魔门众人独对凌云宫,少林,武当三大门派,只是不知那黑衣人究竟是何人。倘若也是魔门中人,便太过骇人。绝大多数人观战者,似乎都在这一刻,泛起一股寒意,觉得脊背冷汗直流。刘青山、万里飘等人看得心惊肉跳,面色发白。小莹、梅梅、解威、马倩儿等人,其功力已经高到如此地步,似乎每次相遇都有提升。尽管各门各派也有不同进境,但看魔门众人进境,不能不令人惊讶感叹。几大掌门人早已吩咐弩弓手,准备火铳,以防万一。而无尘道长等几大门派掌门,慢慢聚在一起,缓缓向斗场行进。 身影颀长婀娜,似柳絮、如流光,如风舞电掣,倏起倏落,忽左忽右,忽隐忽现,宛若鬼影,飘渺不定,令人无法捕捉。此刻,强弱易势,凌云圣枪早落在下风,身上伤口纵横。 忽地—— “众位掌门,快快准备围攻魔女——” 一声呼叫,划破夜空。众人转头一看,但见静定师太面色紧张,紧盯斗场。无尘等微微点头,继续向前欺去。静定师太这声呼喊,令激斗中人,莫不一震。就在此刻,但听小莹发出一声尖啸:“杀——”尖啸刺破苍穹,震荡耳鼓。梅梅紫电剑剑法忽变,解威与马倩儿亦是毕其功于一役,提增十二层功力,几人几乎同时发难,连同黑衣人亦在同时拼劲全力,剑光、掌势骤然爆发。 轰、轰、轰…… 咔、咔、咔…… 嗤、嗤、嗤…… 叮、叮、叮…… 巨响,山崩地裂;咔咔,骨骼碎裂;剑气绞缠,血光迸现……三伙激战几乎在同时发出连串声响,伴随惨哼,天空洒下一片血雨。身影倏闪,光芒幻灭,淡淡身影转瞬消失,犹若化入太虚。血气随风飘荡,惊魂仍未归窍,当最后一滴血水落地,一切,包括众多生命都已结束。 激战中人,虽未死去,但各个凄惨无比。 玄灵道长左臂空空,敷上金疮药,枯木道长、尘风道长亦是满身缠裹药布,凌云圣枪左肋肋骨尽碎,内腑受震,经脉已断。凌云圣刀满身伤痕,但仅是皮外伤。而“剑尊”静慧浑身上下,百衲衣犹如丝条,一道道剑痕布满全身。“拳尊”静妙同样如此,只是伤口较为少些,浑身如沐血水,殷红可怖。几人包扎完毕,就地打坐调息。 不一刻,各派弟子来报,因防范不密,吸入失魂散,各派相互杀戮,死去四百余人。其中不乏门中好手。眼见这等惨景,虽将魔门人物击退,但代价太过惨烈。静定师太、李潇潇安抚众人,神色极为温和。 晨曦微露。 日光照进山谷。人们默默回到驻地,加紧防范。 午时,三个武当弟子,浑身带血,急匆匆跑来。无尘见状,预感不妙,急问之下,不由惊得愣在当地。原来,将近辰时,武当遭到血洗,死去三百余人。而黑虎帮上上下下,包括蓝二太岁等四百余人,被斩尽杀绝。 恐怖阴云,笼罩山谷。各门各派,无不震惊。 两日后又传来信息,在凌云宫老巢,魔神、魔女仍在骚扰,并将凌云老祖击伤。山谷内外林木尽数烧毁,玄都山已成秃山。据说,大火持续燃烧十日,浓烟蔽日,乌云盖顶,周遭群山尽被浓烟覆盖。目前,玄都山灰黑一片,惨不忍睹。尽管如此,魔神仍不罢手,照例在谷内纵火。幻天如此执着,纵火骚扰已近月半,连柳残生都有些犯疑,怀疑自己早先判断是否准确。 无尘等听罢此讯,万分震惊,急忙拜访凌云圣刀、圣枪。两位凌云圣使并未惊慌,只是言称无伤大雅,表示不会回返宫中。无尘深问其因,两位圣使只道需要疗伤,再问今后如何行事,两位圣使亦是无可奈何,便再无言语。无尘回到巨洞将此事告之众人,众人这才稍微安心。因担心分散遭到魔门袭击,只好暂时聚集,一边谋划剿魔大计,一边相互照应。但各派人马不得不轮流换防,供应食物等所需,消耗甚大,莫不暗暗叫苦。 所谓正道武林与魔门僵持不下,郧阳城内,各种生意则异常兴隆,各派往来人马,必经郧阳,迎宾楼日日爆满。这些时日,毛晋又秘密招进数名属下。表面充当酒楼伙计,实则暗中探听各派动向。吴倩云离开十多日,一些回头客才渐渐离去。莫不念叨酒楼厨艺高超,此讯广泛传扬,更增酒楼名气,生意愈来愈兴旺。 小莹、梅梅隐居酒楼,解威、马倩儿、楚云飞也在酒楼养伤。楚云飞蒙面出战,既令小莹欣慰,也倍感奇怪。那日与凌云圣刀一战,虽然堪堪战成平手,却也大出小莹意料。进境之神速,无与伦比。并且沉稳冷静,密谋大势,能审时度势,周全独到。几人伤势痊愈,曾合力练功两日,各有收获。解威、马倩儿秘密离开,在红云谷附近藏身,伺机而动。随后,楚云飞也悄然回到无情门驻地。 此战之后,小莹与梅梅呆在酒楼后院,足不出户整日练功。回想激战情形,小莹、梅梅也有些后怕。若非解威、马倩儿、楚云飞三人及时赶到,尽管抽身而退不难,但情势却很危急。由此,两人再不敢怠慢,几乎不眠不休,勤修不止。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气势凌云(1) 曼陀山庄。 坡后。 当幻天迈进破屋那一刻,吴倩云登时愣住。 旋即,惊讶惊喜、狂喜表情骤然浮上面颊。 娇呼一声,闪身如风,紧紧将幻天抱在怀里。 四目相对,娇面似乎有些憔悴,眼神充满无尽期待。一丝淡淡忧伤,隐在眼神背后,微微令人心痛。幻天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离开十几日,乍一相逢,好似分别已久。两人安安静静,任思绪在心间流淌,感觉一份激动,消受一份离愁。 “云儿,这房间充满熟悉气味,乍一进屋,恰似倦鸟归巢,身心安详。 吴倩云嫣然一笑,激动道:“公子,此刻太美,美得如同梦境,心花怒放。”说罢,又道:“云儿此说只怕公子觉得俗气。” 幻天低声道:“怎能说是俗气,出于真情真心,一切相同。云儿自然而为便好,不必拘泥语气、方式。” “公子随性随意,只怕我污染了它。” “内心清亮,一切都无法污染。” 吴倩云娇羞一笑,松手道:“自公子离开,云儿日思夜想,虽说知道公子必回,但仍是难以放下。每每想起与公子相处时情景,便不能自制,愈想愈觉得热切。如今,公子忽然回转,云儿登时了却万般思愁。”说着,紧紧抱住幻天。 幻天摩挲娇躯,思绪万千。数日不见,似乎感觉更加吴倩云更加温暖浑厚。房内经过一番布置,屋角摆放几盆鲜花,简易木架上,摆满了书籍。木桌旁有几只木凳,石床上帷幔铺盖,淡雅清新,整个房间充斥着书香之气,充满温柔甜蜜。 “难得云儿心细,竟将房间布置得如此温馨,令人倍感轻松。” 吴倩云甜蜜道:“不知怎么,我每日都到来到这里,一人静静呆坐,独自守望一种希冀,回忆、品味你我当时情景。布置之后,更是饱含热切期盼。尽管房间显得充实,但一人独坐,仍觉冷冷清清,只有公子来到,房里才会真正充实。” 幻天静静细听,此时此刻,感觉自己才真正回归家园。不知不觉,脸庞靠在一起,转而四片嘴唇贴在一处,这一刻,两人好似离别千载,乍然相逢,万般情感,千种思念,都在这一吻之下,尽释情怀。幻天从未如此放开、放心,似乎原有一切矜持,都在瞬间融化。身心彻底柔软,情绪自然融化,似乎重归娘亲怀抱。心门渐渐打开,情感任随流淌,所有一切都悄然融合在温情里。 身心渐趋温热,情感热切奔流。自自然然,衣衫尽去,好似高空云际,轻飘缓走,一切慢慢清亮。床榻被褥棉柔,吴倩云满脸红晕,久别之后,再也难以保持大方,低低嘤咛一声,面颊更加发烫。 幻天喃喃道:“云儿……”声音柔婉,蕴含无尽爱怜。吴倩云听着,温柔回应,缓缓贴近、紧紧依偎。玉手柔若香脂,绵厚嫩柔,轻轻在幻天脸上摩挲。幻天亲亲嫩唇,吴倩云悠悠闭上双眼。温情在房间轻轻飘荡,柔风绕心,无比宁静。宁静中,飘浮着甜密,也飘浮着无限温馨。温馨中,两人相拥,进而并蒂连理。 夕阳余晖,映照大地。 轻轻喘息、喃喃呓语、高亢呼喊……随后,无声无息,安详雅静。几番重复,来来往往。夜,在漂浮中渐暗;情,在交流中变深。自然之情,恰似无尽的苍穹,又似地下千古宫殿,终于在温柔中彻底打开。幻天心中,始终有种依依不舍之感,寻找多年也未出现。而今,那种感觉就在眼前,就在身边这位云儿身上。 “公子……”吴倩云情已难抑。 “云儿……”幻天一声轻呼。 旋即,突降甘霖,江河决口,登时冲破千般焦灼,万般干渴。转瞬之间,直上云端……情感,在云端飞翔;舒适,在江河里飘荡。一层层、一波波,恰似浪涛翻滚,风起云涌,荡涤一切。此次久别重逢,情感变得更加清雅,纯洁中又增添一丝狂放。天性在自然洗涤下越加淳厚,在淳厚之中,越发激荡疯狂。清醒、昏厥,往复不断。直到丑时末,吴倩云方才带着无限满足,安然入睡。 辰时。 吴倩云悠悠醒转,娇面仍带一丝晕红。 “云儿越加清澈,又畅通许多。”说罢,眼神又变得迷离。 幻天会意,轻轻道:“你父兄……” “不必在意,爹爹自会料理。” 幻天邪笑:“天下少见,女中奇葩。” 吴倩云倾身斜倚,轻轻摩挲,手法越加纯熟。幻天倍觉畅快,不一刻,便又一起行功。随后,幻天催动真气,渐趋提到极致。震颤中,吴倩云静心导引真气,行走奇经八脉,最终汇聚到阴交总汇,随后又冲回各处,如此反复冲击,一刻不断。真气畅通,舒适连连,练功、欢愉在不知不觉中,自然相合,合二为一。 幻天无比欣慰,终于在吴倩云身上找到双修诀窍,欣喜之下,真气源源不绝,不断灌入吴倩云经脉之中。此时,她感到真气已经毫无阻滞,整个身体空若无物,恰在虚空飞翔。两人尽情修炼,已然忘记昼夜。幻天发觉吴倩云秘密,便毫无保留,尽心用力。希望在极短时日内,尽快打造吴倩云,意在为魔门增添新鲜血液。 连续三日,两人不眠不休,修炼不止。 如此,吴倩云已变得习惯,这其中既有担心投身魔门后功力不济,因而刻苦勤修,另外又有自我需求,且这种需求已深入骨髓,化入灵魂。若不经受冲击,便觉整个身心都已空虚,变成了躯壳。此时此刻,她不知功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浑身充满活力、充满力量。 反观幻天,肌肤更加凝实,面目刚柔相济,虽仍如菩萨一般,但比从前明显遒劲许多。自感功力又有增进,但增进亦是微乎其微。幻天知道,功力达到极致,每增进一丝一毫,都十分困难。同吴倩云交互练功,提升最大便是耐力与韧性。幻天知道这种耐力与韧性,不但有利于敌我激战,即便激荡冲和也已不知疲倦。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气势凌云(2) 午时。 两人梳洗完毕。 幻天伏案,草就一封书信。 随后,两人一起来到草房。 吴青峰似乎早已看出,吴倩云春眉柔顺,风韵成熟,必是已历人事。对于吴倩云体貌变化,既感惊奇,又有些许感伤。眼见吴倩云已经投身魔门不可逆转,又增添一丝担心。郧阳红云谷激战,吴家父子已得消息。虽说魔门稍稍占得上风,但天下高人并未完全汇集。 幻天见其神色,暗暗探查,不禁轻轻一笑:“庄主,有何心事?” 吴青峰道:“红云谷激战,公子可否知晓?” “昨日方知,庄主有何见教?”幻天轻描淡写。 “公子难道没有顾虑?” 幻天道:“顾虑当然有些,但已变得麻木。不瞒庄主,在下这副躯体,早被千年血腥浸染成魔身。而今所行一切诸事,便是仰天向道。” 吴青峰听罢,不知如何回答,既无法劝说,又无法献策。遂转口到:“公子围困凌云宫多日,而今,天下尽人皆知,不知还要围困到几时?是否有把握铲除凌云宫。” 幻天笑笑:“庄主,并非是围困,也无把握铲除凌云宫。” 吴青峰一怔:“公子此举何意?” “闲来无事,取乐而已。” 吴青峰听罢,内心狂震,道:“公子真会说笑,凌云宫可是取乐之地?” “在别人眼中或许不是,但在本教眼中,如此取乐犹有不及。” 吴青峰叹道:“公子心意难以理解,吴某佩服。” “爹爹。佩服何事?” 随声音传来,吴倩云提着木篮进来。 “孩儿自小也未听说爹爹佩服何人,今日为何说起佩服两字。” 吴青峰苦笑:“爹爹在说公子。” 吴倩云听罢,满含笑意,道:“公子确实值得敬佩,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天下,古往今来,几人能有这等胆量。”说着,看一眼幻天,诡秘道:“况且,公子特异常人,值得敬佩之处甚多,何止是这点胆量。” “哦?云儿说说,公子还有何奇特之处。” 吴倩云笑道:“爹爹,此事说来话长,赶紧用饭吧。” 幻天暗自偷笑,想不到吴倩云如此诙谐,竟拿私事打趣。遂道:“庄主,云儿说话不必当真,呵呵。” 吴青峰道:“丫头经常是云山雾罩,吴某已经习惯。” “哥哥去了哪里?” 吴青峰看一眼幻天,道:“你这几日不在,风儿按图索骥,自去探查青竹帮信息。” 吴倩云道:“孩儿已经探查仔细,哥哥熟悉便可,何必麻烦。” “闲来无事,要去便去吧。” 三人用饭,幻天吃得最多。眼见菜肴所剩无几,吴青峰道:“日后,但凡公子来此,云儿多弄些酒菜。” 吴倩云笑道:“厨堂仅剩这点青菜,难为无米之炊啊。” “哦……倘若有空,便去城内多买些回来。” 幻天接口道:“在下正好要到城内,顺便采买一些。云儿在家等候,本教去去便回。” “公子可有要事?”吴青峰问道。 “无甚要事,只是随意走走。” “哦……”吴青峰沉吟一声,道:“公子还要小心。” 幻天笑笑:“谢庄主提醒,在下自会谨慎。” 吴倩云媚笑:“云儿跟公子去。” 幻天稍微迟疑,道:“也罢。” 午后。 幻天扮作公子哥模样,吴倩云也依着原来容貌化妆,去往金州城内。依着吴倩云,两人尽拣无人处慢慢而行。吴倩云倚在幻天身边,卿卿我我,不时有亲昵之举,偶尔,在确定无人后,举动则更为放肆。幻天边行边注意周遭动静,以防被人偷窥。尽管吴倩云行为唐突怪异,但也觉得同吴倩云在一起,十分有趣,异常奇妙。 进入城内,吴倩云自去采买。幻天缓步而行,径向城北走去。 走过几条街路, 终于,青竹帮总坛历历在望。 来到门楼前,两大汉走上前来。 一黑脸汉子喝道:“快快离开,不得张望。” 幻天恍若未觉,仔细端详门楼,左看看、右瞧瞧,似乎极为欣赏。 黑脸汉子怒道:“快快离开,若再不走,小心棍棒伺候。” 幻天收回目光,笑道:“宣竹青在么?” “大胆狂徒,竟敢直呼帮主名讳,找死!” 幻天轻轻摆手,笑道:“不瞒两位,我乃宣竹青堂叔,年纪虽然不大,但辈分较大,尽快通禀。” “什么?你是帮主堂叔?”两大汉一愣,不由面面相觑。 “哦,并说本堂叔前来取回账册,宣竹青自会前来迎接。” “这……”两大汉见幻天说得沉稳,两人嘀咕几句,其中一汉子蹬蹬蹬跑了进去。另一大汉仍注视幻天,寸步不离,十分警惕。 不大工夫,自大门楼内疾速跑出一道身影,到得门楼停身,幻天一看正是宣竹青。经大汉所指,看到幻天一副公子哥模样,眉头不由一皱,仅仅犹豫片刻,疾步来到幻天面前。挤出一丝微笑,拱手道:“听闻堂叔到来,小侄迎接来迟,还望堂叔恕罪。” 幻天摆摆手,道:“免了,免了。” “堂叔,这……”宣竹青神色惶恐不定。 “家业不小,青竹帮果然气派。难道让堂叔便在门外么?” 宣竹青忙躬身道:“堂叔快请。” “哦……这还像话。”说罢,背负双手,慢悠悠走进大门楼。两大汉见状,不由相视一眼,吐吐舌头,暗道侥幸。 进入主楼大殿,幻天已是轻车熟路,如同自家人一般,自顾坐在太师椅上。宣竹青神色不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幻天轻轻招手,宣竹青这才慢慢坐下。 “宣帮主,近来可好?” 宣竹青眼珠乱转,无论如何,也难看出幻天底细。但他十分清楚,护卫禀告说来一位公子哥,乃是前来取回账册。宣竹青登时想起数日前,大殿飘落一张黄纸。无论来者究竟怎样,自己都无法招惹。但见幻天公子哥样貌,惶恐虽然仍在,但心中不免有些轻视。 “这位公子,难不成便是投书之人?” “帮主误会,在下乃是奉命前来。”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气势凌云(3) 晚间。 酒菜十分丰富。 吴青峰与幻天对饮,喝得面色泛红。 吴青峰高兴,也不能不高兴,幻天将白日经过说出,吴青峰虽仍有担心,但思来想去仍禁不住诱惑。希望已经燃起,更由于恢复山庄之志始终未泯,面对这等大好时机,竟渐渐唤醒豪气。两位推杯换盏,相谈甚欢,气氛十分融洽。 吴家兄妹在旁,边听边看。吴松风面现喜色,想到曼陀山庄可以扬眉吐气,自己即将担任青竹帮副帮主并兼任金州执事,便窃窃心喜,破例喝下三杯美酒。 看到父兄神色,吴倩云也暗自高兴。多少年来,从未见过父兄这般兴奋。而今,幻天坐镇金州,自己又与幻天成就百年之好,也是自豪甜蜜。在旁为幻天夹菜,含情脉脉,细致周到,极尽温柔。吴松风唏嘘不已,暗道女生外向,对于同胞兄长,都从未有过这等关怀。 二更时分,吴家父子已醉,方才散去。 幻天两人回到破屋。 刚刚进屋,吴倩云便按耐不住,催促幻天洗漱。随后,两人开始练功。午夜,两人安静下来,幻天躺在吴倩云怀里,感觉十分温暖,说不出有多柔软舒适。这多年来,幻天似乎早已养成一种习惯,对外界十分警惕,神经始终处在紧绷之中。即便看似随意,心灵深处仍然保有一丝防范意识。此时,竟然沉沉睡去,心神彻底放松。美人怀抱好似港湾,停泊一颗游子之心。心神宁静,一切都已宁静。 清晨。 幻天醒来,脸上仍带一丝倦意。 吴倩云也随之而醒,见幻天仍枕在胸间,不由泛起母性情怀,轻轻摩挲幻天头发,样态爱怜有加。感受这份温暖,幻天心潮翻涌,这种感觉似乎早已远去,而今,竟在这温馨之中,慢慢开启尘封已久的记忆。此时此刻,他已认定这种感觉决不能消逝,若能日日如此,将是自己最大的期望,就是自己苦苦追寻的美妙人生。但他知道生命短暂,人生绝不止这一种,更不会单个在这种短暂的美妙之中。尽管这种美妙难忘难舍,却仍需寻求一种永恒。而他也知道,这种永恒其实就在自己心里,只是需要苦苦追寻。 日光透进房间,暖意融融。 吴倩云轻轻抬身,随后两人拥在一起。四目相对,四唇相抵,自然得如同一体。数日亲昵,热情不但不曾减退,反而愈来愈热,愈来愈难舍难离。盖因两人合气为一,已入不二之境。不一刻,再度修炼,行功不止。午时,吴倩云出声叫停,默默调息。幻天本要出去闲逛,吴倩云又缠住幻天。两人相处,吴倩云乐此不疲,其中原因,既有爱怜幻天之因,又有尽快提升自己功力之意。 随后,两人又连续三日,不辍不休。幻天也不忍停止,只觉得韧性更足,韧劲更强。吴倩云不知自己功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几次询问,幻天也未如实告知,只让她一味行功,并一再嘱咐,除非明确告诉她,万不可随意施展、暴露功力。幻天对吴倩云一直捉摸不透,自己也曾吃下几片曼陀罗花,却感到十分苦涩,虽没有发麻、恶心、呕吐症状,也有些难受。既然琢磨不透,幻天也不再想。 两日后,魔女们忽然来到。 但见坤女等人无恙,幻天十分欣慰。五大魔女见到吴倩云,不约而同,俱都感觉变化极大,不禁暗暗吃惊。幻天考虑一番,提议众人共同修炼。初始之际,但见魔女们自自然然,赤诚相待,吴倩云感觉十分尴尬。但经幻天解释,魔女们又耐心劝说,这才慢慢放下顾虑。暗想魔门中人确实奇特,若非亲见,当真难以相信。 当吴倩云裸裎在众人前面时,众魔女不禁惊奇万分,纷纷上前摩挲,竟是爱不释手。吴倩云十分尴尬,却也躲避不开。随即,众人开始通气练功。这一番练功,从早到晚没有一刻间断。因五大魔女加入,真气何其强悍,但吴倩云仍能坚持下来。虽然魔女们并未使出全部功力,但也感到异常吃惊。能够在幻天与五大魔女合力施为下,所承受的巨大冲击,非一般人可以想象。 两日后,五大魔女慢慢将功力提到极致,吴倩云虽然双目充血,面目紫红,浑身轻颤,却未哼出一声,更未摆手叫停。再过两日,吴倩云挺过最艰难时刻,苦尽甘来。如今,她同五大魔女一样,可以同时承受七人之真力。这种进境,五大魔女无比震惊。吴倩云受益无穷,自感功力突飞猛进,喜不自胜。 晚间。 众人用罢酒饭,五大魔女自回破屋,幻天随吴倩云走向闺房。 两人慢慢行走,吴倩云依偎幻天,神色欢喜,不时捉弄幻天。 幻天自是默默承受,感觉一份温情,享受一份激荡,更享受一份安然。刚刚进到闺房,吴倩云稍微整理,便迫不及待坐在幻天身上。如今,离开幻天,哪怕只是须臾之间,她便倍觉空虚,一刻也离开不得。她不知自己为何如此,但她十分清楚,日后一旦进入魔门,这种日子将不会长远,即便能与幻天厮守,却也不会如此频繁。 两人尽情缠绵,直到午夜,吴倩云才满足停止。 幻天长吁一口气,摩挲娇躯,轻声道:“云儿,这些时日感觉如何?” 吴倩云面含红晕,道:“功力自不待言,舒适自不待言。” “呵呵,日后或许会有变化,将无法再行日日如此。” 吴倩云笑道:“多一时是一时,日后再言日后事。” 幻天情绪满满,道:“天下大势不定,魔门未来不定,凡我魔门弟子,都可能随时殒命。” “云儿何惧生死,公子不必担心。”说罢,又道:“所谓天下大势,唯凌云宫尔。” 幻天道:“云儿有何计策,不妨说来听听。” 吴倩云起身,正色道:“公子曾言,鬼庄举棋不定,无法把握,但其野心已昭然若揭,此点凌云宫及神霄宫十分清楚。公子一心图谋剿灭凌云宫,这也正是鬼庄希冀之事。公子不妨换个角度思谋,两宫一庄能有今日,莫不是相互利用,相互牵制之结果,此乃一种平衡。”说罢,吴倩云稍顿。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气势凌云(4) 幻天道:“哦……云儿细说来看。” 吴倩云又道:“如今,这种平衡正在打破,天下也已渐乱。平衡不能永远,当然,这种混乱也只能乱上一时,大乱之后,必然又要重新形成另外一种平衡。平衡、祸乱交替,才造成魔门数千年来血腥满地,死伤无数。其实,这种魔门遭遇,不在两宫如何奸狡狠辣,即便没有魔门,也将有其他门派会有此等命运。再从万物运行规律看,凡事不在自身遭受多少苦难,也非在于两宫,实乃天运如此。究其根本,发掘其根源,只在于人心。” 幻天听得连连点头:“云儿继续。” 吴倩云道:“既然两宫一庄能维持千余年,那么,魔门与两宫也可维持下去,此其一。倘若公子假意与凌云宫止息干戈,鬼庄便要首当其冲,成为两宫清剿对象。如此,公子自可坐山观虎,坐收渔利。待两宫一庄拼得你死我活,魔门或是与胜者相安无事,或是趁乱出手,一举勘定天下,如此岂不少些麻烦,少些流血。” 幻天听罢,道:“魔门与两宫仇深似海,实难下咽。” 吴倩云笑道:“公子一代魔神,当知合纵之道。欲图天下,便要先安自己,然后再慢慢图谋。公子假若能暂时放下以往仇恨,忍耐一时,或许将比现在血腥征战来得安稳。关键在于,公子是否能令凌云宫罢手。” 幻天边听边想,觉得吴倩云说得甚是有理。但真若如此,却又心有不甘,反复琢磨一番,道:“云儿之计提醒了本教,虽然仇恨似海,但如今兄弟姐妹还需安稳生存。”说罢,紧紧抱住吴倩云,道:“云儿智计超凡,真出乎本教意外。这多年来,本教从未想过要与两宫暂时罢手。但是,即便能使两宫屈尊罢手,还需魔门展示雄厚实力。” “那是当然,对于弱者,哪有对等待遇。” 幻天笑道:“若论智计聪慧,云儿与小莹可以一较高下。” 吴倩云忙道:“云儿乃是山野女子,怎能与太女相提并论,无论出身或是容貌,云儿真有些自卑。” 幻天笑道:“尔等各有千秋,倘若一致,还有何乐趣。” “公子能有这等心思,云儿便满足了。” “想不到山庄还有云儿这等奇女子。” 吴倩云道:“家里遭逢重大变故,云儿每时每刻都未忘记,因此而日思夜想,思谋计策,以图山庄东山再起。” 幻天叹道:“天下女子能有这种宏图大志者,确实少见。真正是: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吴倩云笑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归楚。” 两人说罢,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吴倩云道:“看公子神色,恐怕就要动身前往凌云宫。此次前去,还望公子万分小心,云儿等你归来。” 幻天道:“云儿放心,本教已有计较,呵呵。”说罢,幻天挺身坐起,深情亲亲嫩唇,情绪徐徐而来。吴倩云迎合,竟有些按捺不住。须臾,慢慢将幻天纳入身心。两人再次行功,修炼缠绵交织,说不出有多畅快。自从出道以来,幻天从未有过这种经历,即便乐于如此,但同小雪等众女缠绵,也没有持续这多时日。两人亲密依恋,情绪非但不见减缓,反而日盛一日。相互之间,感觉有种特殊需要,幻天日渐柔韧,吴倩云日渐清爽,形态越发柔和,已难舍难离。 众人练功,又过去五日。 吴倩云受益匪浅,而五大魔女竟也感觉收获极大。几乎同幻天一样,韧性、耐力、弹性都有明显提升,内在体质也有一些变化,更加柔韧,更加轻盈。五大魔女发现原因,更乐于同吴倩云一同修炼。 翌日,幻天离开,众女一边休整,一面同吴倩云练功不止。几日间,吴倩云对众女照顾有加,温和淳厚,众女倍感舒心安然。众女显得娇小,在吴倩云面前,恰似母女一般。感情越来越亲热,形同姐妹。五大魔女均是孤儿,在吴倩云照顾下,似乎激发出埋藏已久的情怀,既把吴倩云当做贴心姐妹,又似乎将她当做了娘亲。依偎在吴倩云身上,十分温暖,身心彻底放松。尽管坤女、夏女、春女、竹女等年纪比吴倩云稍长,但仍有这种感觉,且日甚一日。 玄武峰。 幻天已将山谷仔细探查一遍,确定凌云老祖仍在宫内后,数次冲进谷内,几日间各处小孔,被掌力打得凹陷进去。幻天发现,谷口,峰顶,山谷四周,隐约飘荡刺鼻气味。显然,五大魔女临行时,已经布下失魂散。眼见无功,查探山谷周围,发现竟无水源流进。幻天纳闷,数千人马龟缩密处,怎能缺少水源。 遂又仔细探查一遍,仍是毫无发现。 蓦地。 玄武峰顶,赫然飘落一人。 凌云老祖。 此刻,老祖手上多了一柄玄铁宝剑。宝剑乌黑,看似粗糙,没有一点寒意。上次激战后,自此已过去二十多日。他对幻天再无一丝轻视之心。老者配老剑,怕是百年以来都未用上宝剑,今日,老祖祭出宝剑,显然是战意强烈。他不知幻天到底强到何种地步,因此,凌云老祖配上仙剑,乃是自然之事。 幻天摇了摇头:“老祖实力,非同小可,宝剑对你,其实已无多少用处。” “五大魔女不在?” “该在之时便在。” 凌云老祖凝神四顾,此刻,他竟十分小心,对方实力不容小视,或许这柄宝剑使不上作用,但自己毕竟成名这在宝剑之上,手中握着宝剑,便增添一份自信,增添一份希望。即便只能起到骚扰作用,也已足够。幻天背负双手,心中已有盘算。但胜负如何,他却并无把握。他十分清楚,今日这一战,不可避免,若是真能重创或诛杀老祖,天下大势便可强弱易势,倘若失利——只能听天由命。幻天深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坚毅之色。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气势凌云(5) 玄武峰。 原本是无名之地。 江湖武林中人,十之八九,从未听过这个名称。 但在两月前,魔门火烧山谷,进而烧光谷外四周山林,玄都山,玄武峰,凌云宫,这几个词汇,忽然间在武林江湖,犹如狂风,很快哄传开来。同时,神霄宫、青芒山亦同时被江湖所知。只是这两个地方,早先神秘异常,如今却尽人所知,且两处圣地,都被魔门袭击。更有好事之人,前往打探。圣地周围山林,发现一堆堆累累白骨,萋萋野草中,不知埋葬多少生灵。各门各派听到此讯,倍觉惊讶。一些中小门派,心情十分沉重,不耻于两宫所为,先后有四五个门派人马黯然离开红云谷。几大门派亦喜亦忧,虽然骑虎难下,但却不得不为。 山顶,漆黑一片,老祖一身金黄,幻天一身雪白,两人静静对视。良久,老祖斜举宝剑,黑剑慢慢浮现剑芒,吞吐闪耀。这一刻,老祖神色忽然沉凝,恰似黑色玄铁宝剑,周身气势混合剑芒,已经显示出其剑术境界,已到深不可测之境。 幻天微微一笑,拱手道:“老祖果然不凡,本教来得倒是时机。” 老祖平静道:“小子,胜负未分,还望小心。” 幻天微微点头:“不愧是凌云宫耆宿,生死时刻还为对手着想,本教佩服。”幻天不冷不热,口气不急不缓。他知道,当今天下武林,莫不以两宫为依托,而在魏宫主遭受重创后,凌云宫地位更显突出。也正因为如此,各门各派才有所依仗,才有与魔门对抗的信心。不灭两宫,对于魔门来讲,事关生死存亡。幻天极力寻找老祖,火烧玄都山,亦是出于此意。尽管没有十分把握,但他亦要尝试。 老祖沉静如水,静静注视幻天。单凭气息,已经探到幻天实力又有增长。感觉这一点,不能不令他感到担忧,暗想:不到半年,这小子进步如此神速,真是匪夷所思,若不早早除去,将来必是大患。老祖每次见到幻天,都是同样感受,只是此次见面感受更深一些。虽然凭他修为境界,并不惧怕幻天,但他十分清楚,若不趁早除去幻天,偌大年纪,怕是今生今世再无多少机会了。 “老家伙剑意凝聚,想必是悟得剑道至境。” 老祖阴阴一笑:“所悟境界,小子早晚可以见到。” 幻天眼见老祖神色,不由挺直腰杆,目光炯炯,已进入临战状态。阳光照在玄武峰顶,黑剑剑芒渐渐变成鲜红之色,与山峰黑色相映,光芒妖异,猩红诡谲。 忽地,就在妖异的光芒之中,赫然现出一道极为细小的血色光柱。眨眼之间,血色光柱不断膨胀,直冲天际。幻天见状,也不禁大为惊奇。 闪耀,紧接着响起沉闷的轰鸣声。响声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如同远在无尽的苍穹深处。轰鸣爆响声中,血色光柱顶端,忽然亮起一点繁星。那点星光逐渐化作火球,沿着血色光柱疾闪而下。嗤、嗤、嗤……那血色圆球赫然轰在幻天站立处。与此同时,那道血色光柱,赫然隐去。 五六丈外,幻天静静而立。 老祖冷哼一声,霍然举手,剑光突长。 忽然。 一道白刃之光,好似从九天骤降,轰然劈在玄武峰上。 一掌,天崩地碎。 一掌,万物毁灭。 一掌,无以抵挡。 手掌恰如白玉,幻天以掌代剑,天魔剑法应手而出。 “老家伙武学深湛,便请接本教这一掌的剑意,不知能否破解。”幻天声音沉静,飘飘渺渺。身躯瘦削伟岸,黑发随风飘动,威势渐渐散发。 魔神,声名冠盖天下,老祖知道,即便自己祭出宝剑,也无法轻易取胜。面对幻天这位平生对手,尽管已近二百岁,心中仍生发一丝动摇与担心。近百年来,甚或是千余年来,这是凌云宫面临的最为强大的敌人。 此时此刻,眼见幻天立掌如刀,隐泛青白光华,其中蕴含无上剑意,老祖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掌势简简单单,却有灭世之意。似乎任何利刃,在那双玉手下,都难以展示锋锐之气。气势慢慢散发,独一无二,气吞山河。不知为何,老祖忽然感到,在幻天浓厚而凛冽的剑意中,却藏有一丝温和之感。曾与幻天激战几次,老祖从未发现有这种感觉,仿佛在浓重的杀机背后,在无尽的煞气之中,蕴含了一线生气,留有一丝余地。在老祖看来,这一线生机与余地,正是剑意真正的威力,使得对方变得更为强大。 老祖越发谨慎,瞳孔陡然放大,身心顿时绷紧。这一刻,老祖忽然明白,剑意蕴含一丝生气,好像留有一线生机,不过有生便有死,生死相依,一线生机,其背后只有毁灭。现在,多出这一线生机,倘若称作“创生”,实则便是死亡。一旦开战,无论是谁都绝无一线生机。老祖浑身一凛,简直不敢置信,对方年纪轻轻何以会有如此剑意?这小子天资,令人无比惊叹。一剑即出,便是生灭流转,对方已掌握剑法的精髓。最关键的是,对方竟然已能掌握这一掌的无上剑意。 老祖不禁凛然,倘若天下高人在此,但有幻天在,便无人敢称“天才”两字。老祖深吸一口气,幻天气势磅礴,剑意充盈,令老祖感到特别意外,不论如何,幻天首先出手,对老祖这等高手来说,正求之不得。 远在百丈开外,一双阴狠的双眸,正凝神观看。 幻天一直未动。 尽管幻天的剑意,已经明显迫近,无形的剑气,吹起他金黄色长衫,老祖仍是凝神以待,思谋出手时机。神色凝重,喘息均匀,除此别无他念。似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进入空灵之境。 老祖威势沉凝,幻天煞气渐浓。剑意越发恐怖,两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在静静等待中,迎接死亡降临。就在此时,老祖霍然抬头,发丝飞散,高声悲呼,泪如倾盆。幻天看得一愣,不免愕然。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气势凌云(6) “凌云无古师,万世如长夜——” 一声悲号过后,黑剑登时化作万千光线,在空中爆闪。幻天瞳孔收缩,霍然立起飘闪。幻天未曾想到,老祖剑法竟如此奇幻,饶是剑法奇幻,黑剑之光仍偏了毫厘,幻天险之又险及时避开。 “老祖果然不凡,剑法真正强悍。” 老祖蓄势一击而无功,此时,好像突然苏醒一般,仰首看天,微微摇首叹息,语调之中,有种说不尽的悲凉之意。 “列祖列宗,弟子无能,只有以死相拼。” 幻天看罢,倍觉新奇。 “老家伙,凭你功力境界,说出以死相拼,未免太抬举本教了。” 老祖凝视幻天,全身忽然涌出一轮金色光华。黑剑剑芒吞吐不定,旋转不已。 “小子,倘若再修几年,老夫或许不敌,但现在……” 老祖修炼一百几十年,若是以此计算,幻天即便打娘胎算起,再修数十年,也无法与老祖相比。老祖此说,算是给自己交代,也是提醒幻天,胜负似乎早已确定。幻天暗笑,老祖不可谓不强,强到天下再难寻找。 金色光华旋转不停,愈来愈大,愈来愈快。乍看似乎缓慢,其速却是无比迅疾,径向幻天击去。幻天面色沉郁,盯着那金色光轮,心中也不免有些凛然。这一招并无任何花俏,但却令人遍体生寒,感觉无法闪避。幻天双目凝视,身形纹丝不动,双掌一翻——登时,数道掌影好似万千利剑,箍地涌起。 嗤、嗤、嗤…… 金色光轮骤然粉碎,化为万千金色碎雾,顿时笼罩了整个峰顶,映照天空,幻天飞身而退。良久,金雾散去,老祖黯然凝立,双眸之中,带几分猩红的血意。 “真是想不到,在‘凌云血煞’之下,第一次有人逃脱生天。” 这一招相交,幻天负手而立。盯着老祖,脸上杀意越来越浓。在他心中不知郁积多少痛苦和仇恨,历尽多少折磨与苦痛,才具备今日这等实力。尽管杀意浓浓,但他也无把握擒杀老祖,刚刚经历那招,他已知胜负需要长时拼斗。幻天面色越来越沉。刚才那一招,幻天虽然躲过,心中却有些凛然。这老家伙实力,实在已到了巅峰境界,若非自己功力又有一定提升,后果无法想象。凌云宫,屹立江湖数千年,其实力确实难以估量。 但此刻,他胸中却已燃起熊熊战意。今日一战,他虽然考虑多时,却不知胜负到底如何。不过,气势慢慢强盛,煞气排空而涌,单掌斜举向天,仿佛要劈开天宇。多少年,幻天都在为今日在做准备,此时,他似乎已经忘却合纵之策。 老祖手持黑剑,剑气冲天。 “想不到竟有如此凌厉之剑。” “小子,既然到此,便尽力而为吧。” 幻天轻轻点头,眼中杀机更浓。面对黑剑,幻天淡然一笑。他缓缓挥起右臂,随即,爆喝一声,双掌骤然划出万千掌影。天魔剑法,掌势如刃,光芒飞起,登时笼罩天边。老祖低喝一声,举剑相迎,万道剑光激射而出,幻天掌影登时幻灭。但幻天这一式乃是试探,掌影既去,招式立刻转变。 天魔掌第六式“天魔映日”与天魔剑“天地俱灭”交织融合,挥动间,暴涌而出。登时,但见满空掌影,白刃横掠,天地俱灭之威力无以伦比。老祖眼见这等气势,不禁瞳仁大张。见状之下,金黄绸衣招展,疾速冲天而起,黑剑挥动,骤然激射万道血光。 剑势磅礴,威力无穷。一剑挥出,天地无光,比之先前还要高上一筹。幻天掌刃涌起,神色肃穆,全副心神都投注在这一剑之上,掌影片片罩向老祖。两人功力都已到至高境界,这番施展开来,都是全力以赴,双方尽展绝学,务求一招制胜,攻势凶险绝伦,犀利无比。白光、金光交织,掌刃、剑芒辉映,似要焚尽天地,半边天空已被光芒笼罩。 “天魔八法——”这一声呼啸,老祖赫然变色,此等表情乃是他与幻天交手以来,第一次露出这种惊骇紧张神情。“天魔八法”,他竟然认得,幻天一面施展,一面怔了一怔。这“天魔八法”剑法,乃是天魔宝典记载,自今他亦是头次使用。老祖竟然识得,想来凌云宫必是对魔门极为熟悉。老祖霍然暴退,神色凛然,再不似刚才那般轻松。看来,老祖对这“天魔八法”,甚是忌惮。 幻天轻叱一声,掌势突变,“魔形初现、魔影寂灭、幻魔即空、魔神再现、魔法无边、天魔映日等六式,骤然化成一式,凭空增强不止一倍威力。老祖面色更为沉重,黑剑划出诡异剑势,抵挡幻天强横的掌影。 剑光破灭,掌影骤敛,两人倒飞而出,各自喷出一口鲜血。再看身上,双双受伤,全身伤口密布,鲜血汩汩涌出。一招之下,威势便已如此,各自不由骇然不已。须臾之间,幻天身上鲜血便已停止。满身伤口也以肉眼所见速度,正快速结痂凝固。这等奇异景象,看得老祖惊震不已。 暗叹一声,老祖并没有丝毫犹豫,剑光闪动。其实,他根本不需要犹豫,对于幻天,他已深深知道,若不尽早击毙对手,未来命运只有死亡。剑势展开,磅礴剑气将要吞噬一切。威势不可思议,似要毁灭天地。这一刻,幻天忽有所感——破碎虚空,难道便是这种气势?只是剑势仍在,辉映耀眼,一切仍是有形有影。 幻天似乎看到,在这磅礴无俦的剑势里,似乎透出一点点虚无,晶莹透明。老祖剑法之高,确实出乎想象。惊讶、震惊之中,对于武学理解,豁然开朗。无念无想,无形无迹,恐怕尽在破虚之后。 剑势汹涌,掌势如狂,一瞬不停。 噗。 噗。 噗…… 两人身上又现出道道伤口,伤口鲜血狂喷。老祖狂叫,面容变得扭曲,金黄色长衫,碎成道道布条在风中飞舞。两人鲜血飘洒,恰如血雨,将玄武峰熏染成鲜红之色,变得极为妖艳、凄绝。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气势凌云(7) “嗷——”一声尖啸,刺破环宇,震动天地。 两人仿佛已经疯狂,死命攻击,再不顾生死。 嗤、嗤、嗤…… 剑气激射,掌影纵飞,鲜血化作血雾,漫天飘扬。此际,幻天心中只有一念,那便是竭尽全力,不到生死关头,绝不退缩。倘若这一战,仍不能杀死或是重创老祖,未来自己仍将漂流不定,魔门仍然无法立足于江湖。他十分清楚,老祖所做亦和他是同样目的,最后结果如何,还在拼战之后。半个时辰,两人面色惨白,老祖气喘吁吁,幻天动作则依旧如常,此时此刻,韧劲韧性发挥出极大功效。不过,尽管幻天已经占据上风,仍无法一掌斩杀对方。 双方激战之惨烈,无法形容。幻天丝毫不敢怠慢,直觉告诉他,老祖不会轻易落败,虽然气喘吁吁,但反应没有丝毫减退,生机依旧。血光漫天,血雾弥漫,两人创伤累累。老祖实力无法用境界来衡量,武功之强,实力之深,惊世骇俗。 一声尖啸,一声鸣响,天地震动,两人脸色越发苍白。威压重重,光芒霍霍,生死恰在毫厘之间。轰隆一声,两人再次分开,各自喷出一大口鲜血。老祖抹去嘴角血渍,感觉内中泛起一丝炙热,慢慢循经脉而上。炙热刚刚升起,随后又泛起一丝彻骨奇寒,“三昧真火,玄冰罡气!”心中暗叫,急忙运气止住炙热、寒气上行。旋即,冷冷瞪着幻天。 “老家伙,此刻感觉如何?”幻天说罢,蓄势待发,手掌血红,手背沾满鲜血,手心微微渗出一层汗水。面对老祖,他也未曾想到此战这般惨烈。如今,老祖稍感后继乏力,尽管表面不露声色,但暗里却心念电转,疾速思虑。幻天一双细眼,射出两道红光,身形依然稳定,盯着老祖待机出手。 寂静,死一般寂静。或许在瞬间后,便要立判生死。 千钧一发之际,幻天忽然想起吴倩云话语,心中不免一动。但看老祖凄惨相,本欲再行血战,却在这一刻心思一转,疾速权衡,终于暂时放下拼死之心。 “老家伙或许还能死战,但本教可以肯定,你我再战下去,必然是两败俱伤。不过,本教仍可安然无恙,老家伙必会更加凄惨。” 老祖满脸是血,显得极为狰狞。 “老家伙,本教尽管占据上风,但要令你毙命,却也要付出惨重代价。” 老祖死盯幻天,微微怔神。 随后,老祖吐出一口血沫,道:“小子,老夫死不了。” 幻天忍住怒气,道:“老家伙,如今魔门并不惧怕于你,当今之世,两宫一庄三足鼎立,或许未来便会烟消云散,老家伙不会不知。数千年来,形成如此格局,三足鼎立亦是相互利用尔。魔门、两宫死拼固然可以分出胜负,但还有虎视眈眈之人。结果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老祖听罢,不由皱起眉头,怪异地看着幻天。 “小子难道有罢手之意,想同两宫并立江湖?” “老家伙还算聪明,但本教此说绝非怕了你。” “但凭两宫实力,魔门还无法立足。” 幻天道:“老家伙,本教行事素来干脆。但以本教功力,老祖及各派想要擒杀本教,将是难上加难。这凌云宫虽然防范极严,但也挡不住本教来去。老祖若要继续争斗下去,本教便收回适才所说,未来只有以死相拼。” 老祖死盯幻天,只在这一刻,但看幻天身上血流停止,伤口又已凝固结痂。气势渐渐增强,威压愈来愈盛。此时此刻,老祖看得不明所以,无比震撼,想不到幻天恢复如此之快。凌云宫落得如此地步,全因这小子而起。如今,这年轻小子羽翼已丰,功力与自己平起平坐,确切说只高不低。魔门实力渐渐雄厚,欲行剿灭也是难上加难。老祖愈想愈气,不由气闷交加,着实不甘。但老祖气闷归气闷,偌大年纪毕竟没有白活,思前想后,反复衡量,也不禁暗暗叹息。 “老家伙考虑如何?” 老祖冷哼一声,眼中厉芒闪闪,道:“小子,倘若老夫应允,天下当是四足鼎力,难道小子也容许他人多分一杯羹?” 幻天道:“不论如何鼎立,本教自安便可,概不过问两宫如何行事。” 老祖听罢,楞道:“此话当真?” “本教言出法随。” “柳残生何意?” 幻天淡淡一笑:“柳庄主何意,老祖怎会不知。” 老祖狠狠哼了一声,转口道:“金州一事如何处置。” 幻天沉吟一声,缓缓道:“金州诸事,老家伙也是强取豪夺,如今已被本教所占,老祖便莫再争执此事。不过……顾念日后,一门一宫能够相安共处,本教可以分给凌云宫一成。” “大胆狂徒,只有一成?”老祖听罢,双目血红。 幻天道:“分给老家伙一成,乃是本教宽仁之举。本教委托青竹帮及曼陀山庄代为打理,为尽人本之意,本教已逼迫其答应代管。青竹帮与曼陀山庄行事所需用度极大,所有进项各分其三成。其余四成,魔门只占有三成,能给凌云宫一成,乃是本教大发慈悲,不然,一成也无。” “你……小子,老夫……”老祖听罢,气得又要吐血。 幻天笑道:“老家伙,假若凌云宫不舍,本教也懒得管理金州,便继续由老祖打理。但所有进项本教要分得五成,你看如何?” “小子做梦,为人做嫁衣,老夫不屑为之。” 幻天道:“老家伙若是不愿,本教也不勉强。若要再战,本教奉陪便是。” 老祖恨声道:“小子,你我日后各行其是,互相干扰。” 幻天道:“老家伙放心,本教如何行事,老祖也无需说三道四。本教适才所说,乃是答应你我互不干扰,但对神霄宫,本教却无放手之意。” “什么?”老祖听罢,不由一震。 “怎么,老祖还有怜惜之意?” 老祖盯着幻天,好半晌儿,阴阴地道:“小子,倘若你诚意罢手,便不可再对神霄宫有任何打算。否则,老夫断不会答应你。”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气势凌云(8) 幻天笑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老祖倒挺仁慈。” 老祖阴笑道:“小子,神霄宫一灭,两宫实力大损,难保小子不再与我凌云宫争霸。倘若你我真心罢手言和,便应相安无事,不可对神霄宫再有非分之想。” 幻天道:“老祖之意不可更改?” “不可。” “毕竟年近二百,考虑真够周全。” “嘿嘿……小子,莫要轻视老夫,阴谋诡计对老夫并无作用。” “本教不会轻视任何对手。” 老祖摆摆手:“既然已有约定,小子可以走了。” 幻天道:“本教还有不情之请。” “说!”老祖不耐。 “一则两宫人马尽快撤出红云谷;二则金州事宜,凌云宫还要知会各派,万不可打扰。如其不然,但有觊觎金州者,本教必定灭其满门。” 老祖道:“小子,江湖上死死伤伤,无不为自身利益,一干帮派无足轻重,不必大动干戈。” “哈哈哈……老家伙说的倒是轻松,各门各派能够崇敬两宫,魔门也要立威。” 老祖听罢,阴笑道:“日后,凌云宫与魔门各安天命。” 幻天道:“老家伙说得是,不过,但凡本教听闻本门中人若有任何意外,查出是凌云宫所为,本教当不会轻易放过。” 老祖道:“老夫也有此意,你我彼此彼此。” 幻天道:“今日之约,本教定当遵守,嘿嘿。老家伙,凌云宫如此惨景,本教实在抱歉,金州本年进项,多分老家伙两成,以便重整风光。” “哼!” “本教告辞。”说罢,身影凭空消失,登时不见。 “无影妙空……同样身法,却愈来愈诡异,小子,有朝一日……嘿嘿。”老祖暗自冷笑,旋即,又长长叹息一声,转身向谷内飘去。幻天在远处现出身形,暗笑一声,径向山外逸去。 曼陀山庄。 王者归来,两宫一门一庄鼎立时代拉开了帷幕。 在老祖无奈开口那一瞬间,幻天忽然安下心来。压力顿去,身心放松,感觉异常奇妙。身处室内,闺房幽幽暗香,沁入心田,惬意舒适。 身旁,吴倩云面带晕红,已经安然入睡。幻天思前想后,似乎再不必提心吊胆。但仔细想想,压抑仍在,挥之不去。千古血仇,早已化成魂魄。 幻天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息平复心绪。吴倩云哼哼唧唧,不知说些什么、梦到何事。睡梦中,玉手搭在幻天胸前,十分舒适。玉手柔韧多肉,柔嫩绵厚,手指关节凹陷,现出肉坑,乃是一双富贵之手。握着玉手,似乎捂住了一切,不由轻轻亲吻。恍惚间,好似浸入整个娇躯。这种感觉,愈来愈明显深刻。 幻天抚摸玉手,暗暗思索。如今,虽与凌云老祖达成约定,幻天并不想让吴倩云陷入争斗之中。虽然与凌云宫罢手言和,早在他预料之中。但却要付出一定代价,只是这种代价并未超出他想像。若非自己功力提升,若非经过近两月骚扰,老祖也不会痛快答应。幻天知道,凌云老祖即使答应,也只是权宜之举。只看魔门未来如何行事,实力如何。因此,嘱咐五大魔女一番,令其离开金州直奔郧阳。 不论如何,玄武峰一战,乾坤暂定。毕竟,双方元气未伤。幻天心中已有计较,如今能够与凌云宫相安无事,乃是明智之举。目光落在吴倩云身上,幻天暗暗赞赏,轻轻抚摸,暗忖:“这双硕胸,当真包藏无尽智慧。人真不可貌相,倘若不到金州,何以得到这等人物,真是多世修来之福。”甫毕,看着娇躯上下,好似又泛起一丝温和之气,但见美人睡得正香,不由暗骂自己太过荒唐。 天光透进房间。 幻天仍在思虑。 吴倩云已醒转。 “公子,诸事顺利?” 幻天回神,轻声道:“一切顺利,正合你意。” 吴倩云一怔,旋即,笑道:“云儿只是信口开河。” “呵呵,信口开河都这般高绝,倘若认真起来,岂不是当世孔明。” “公子,当世女诸葛乃是司徒雪。” 提到司徒雪,幻天沉吟一声,叹道:“不知司徒姑娘现今如何了。” 吴倩云一怔,道:“公子难道在意司徒雪?” “可惜,一代奇女子,竟自封自闭,心事太过沉重。” “原来如此,云儿以为司徒雪也要投身魔门呢。” “呵呵,你以为魔门有何好处,除了尔等离经叛道,其他人等避之犹恐不及。” 吴倩云道:“倘若云儿早于公子相识,也会义无反顾。” 幻天轻笑,搂住娇躯,道:“难得云儿有此心,本教甚感安慰。”吴倩云轻笑一声,笑容诡异,胖手又不安分起来。 “公子,既然与凌云宫罢手言和,是否要对各门各派采取行动?” “正是。” “公子,难道都要斩尽杀绝?” 幻天亲亲嫩唇,道:“除几个门派,余者倘若罢手剿魔,本教尚可放其一马。” “如此甚好,杀戮过多毕竟有伤天和。” “难得云儿慈悲心肠,本教亦不愿多造杀劫。” 吴倩云道:“五个姐妹都已离开,公子可否交代清楚。” 幻天道:“小莹自会处置,你我不必担心。” “齐姑娘身为太女,又曾是神教圣女,当知公子之意,运筹帷幄而决胜千里。” 幻天笑道:“如今本教有你,乃是另一位栋梁了。” 吴倩云道:“云儿功力有限,在众女姐妹中怎值得一提。” 幻天诡秘笑笑:“本教不想你抛头露面,只在暗中调度一切便好。” “难道云儿功力太低?” 幻天拍拍圆臀,笑道:“你这儿在魔门众姐妹中,属你最高。按实说来,现如今你之功力同五大魔女相比,或许稍有不如,但也相差无几,这连本教都感意外。思来想去,乃是本教魔功大成之后再为你输功,成效必然显著,加之你长期服食花毒以及五大魔女吸纳灵泉,诸般因缘奇遇,俱都集中在你身上,因此才有这种情形。由此看来,魔门众女以你福气最高、最大。”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气势凌云(9) 吴倩云听罢,感动道:“云儿功力浅薄,能有今日成就,真是上天护佑。” “道不远人,达者为先。人与人不同,跟机遇有莫大关系。” 吴倩云道:“道不远人,呵呵。现在跟公子不远。”说罢,玉手轻动,轻轻摩挲。幻天安心享受,也乐得如此。不一刻,硕胸靠在身上,将幻天压得满满,紧实温暖。吴倩云媚眼含春,情绪渐渐升腾,幻天早已习惯这种眼神,知道吴倩云心意,凝神探探房外动静,旋即,两人又缠绵起来。 吴倩云耐力愈来愈强,不但行功能够承受幻天十成功力冲击,而且韧劲愈来愈足,撑持工夫愈来愈长,幻天愈来愈放松,尽情施展,淋漓尽致。但吴倩云似乎永不满足,平日里但有空闲,便跟随幻天左右。当然,幻天并不感觉厌烦,不但不厌烦,反而倍觉惬意,有种异样舒适。或许考虑这个,才令五大魔女离去,自己则留在山庄。 山庄已空无一人,吴松风住进青竹帮总坛,吴青峰眼见两人终日形影不离,不论用餐、闲逛,不论何时何地,都极为亲密。尤其看到女儿时常有亲昵动作,吴青峰亦觉得有些尴尬。不几日,吴松风忙得焦头烂额,派人来找吴青峰,言称请他帮助打理事务。吴青峰听了巴不得离开山庄,便也去城内住下,帮衬吴松风。 临行时,幻天寒暄几句,同凌云宫止息干戈一事,始终未告诉吴青峰,只是让他小心行事。幻天不说,吴倩云也未泄露消息。吴青峰走后,两人在山庄更加逍遥,花前月下,屋内屋外,好不尽兴。如今,吴倩云几日不食也无饥饿感,不过,幻天却要每日用餐,吴倩云皆是尽心尽力,精心侍弄酒饭。幻天在旁观看帮衬,一边忙活一边亲昵,即便用饭亦是缠绵不休。两人感情日笃,玩得不亦乐乎。 三日后。 山庄忽然来到两位客人。 吴倩云正在忙碌,眼见一老者白衣白面,俊逸非凡,风流倜傥。而那年轻人,则一脸阴沉,眼光如炬,显得极有心机。左右打量,煞是机警。吴倩云见状,不由怔住。 那老者乍见吴倩云,也是一愣。旋即,抽动鼻子,面上浮起微笑。 吴倩云注视老者,平静道:“老丈到访,有何见教?” 老者笑道:“姑娘可是吴倩云?” 吴倩云一怔,微微一笑,道:“正是,不知老丈……” 老者缓步来到桌前,坐下后道:“老夫单姓燕,名铁衣。这位后生唤作金浩。” “哦……原来是燕老伯,不知到访山庄有何要事。” 燕铁衣道:“卢幻天在此?” 吴倩云听罢,不由细看燕铁衣,道:“老伯既知卢幻天,是否也是魔门中人?” “说是也可,不是也可。” “哦……那便是说,老丈要见卢幻天了?”吴倩云道。 燕铁衣听罢一怔,暗道:“此女回答滴水不漏,若是魔门中人尽可去找卢幻天,倘若不是魔门中人,便也要自行去找,与她竟毫无关系。”思虑一番,遂道:“请问吴姑娘,不知卢教主在否?” 吴倩云道:“老丈既然到访山庄,必是有所耳闻,至于卢幻天在与不在,老丈恐怕早已知道,便不需问小女了。” “哈哈哈……吴姑娘真是机智超人。” 正在此时,幻天忽然现身。 燕铁衣急忙站起,抱拳道:“教主,本堂与金浩奉命来到。金浩,快快见过教主!” 金浩忙伏地拜道:“属下见过教主。” “起来吧,毋须多礼。” “谢教主。”金浩站起,面色仍很阴沉。 燕铁衣道:“请教主喻示。” 幻天摆摆手,笑道:“燕堂主不必客气。”说罢,对吴倩云道:“云儿,这是往生堂、亦是杀手堂燕堂主,皆是自家人。” 吴倩云笑道:“云儿早知,适才只是开开玩笑。” 燕铁衣笑道:“吴姑娘沉着冷静,应对极为得法。” 幻天笑道:“不瞒燕堂主,云儿与本教关系甚厚,堂主明了便可。” 燕铁衣忙道:“本堂早已知晓,呵呵。” “魔女多嘴。” 燕铁衣慨叹一声,道:“教主暂与凌云宫言和,本堂乍听下,不禁愕然。随后细想,教主此举,乃是先行稳住两宫,再图各门各派,天下平定后,便可着力剿除两宫。教主真是英名盖世,不愧一方霸主。” 幻天笑了笑,一指吴倩云,道:“此乃云儿之策。” 燕铁衣一愣,道:“吴姑娘相助教主,乃是魔门福气。” 吴倩云道:“公子谬赞,小女愧不敢当。” 幻天道:“燕堂主,本教已令魔女将金州之事说与你,此来有何打算?” 燕铁衣道:“本堂尚未想的周全,本堂人马已秘密按扎城西,还请教主明示。” 幻天道:“燕堂主,金州之地如何重要,想必堂主已经知晓。另外,至于青竹帮等一干诸事,我已令魔女们详加细说,不再重复。如今,青竹帮刚刚换手,一时难以适应,况且帮众两三千余,难免鱼龙混杂。云儿父兄虽然尽心打理金州事务,但目前仍缺人手。燕堂主可着得力人手,协助吴家父子。另外加派人手,暗里探查凌云宫动向,并督查青竹帮行事。但凡发现帮内不良之人,或是扰乱金州堂口之市井无赖、奸商恶徒,一概格杀勿论。” 燕铁衣听罢,道:“教主所言诸事,本堂定会尽心尽力。本堂内务素来由金浩打理,颇有经验,便令他带人协助吴家父子。本堂亲自打探督查各处,整肃金州内外秩序,请教主放心。” “如此甚好。魔门人马用度也非小数,金州通衢要地,原为凌云宫把持,地位极其重要。扼守在此,既可时刻探知凌云宫动向,又可广聚钱财,实为本门命脉。堂主到来并坐镇金州,本教才真正放心。” 燕铁衣道:“教主如此信任,本堂深感责任重大,不敢懈怠。” 幻天笑道:“本教只是稍微重视,堂主不必为此担心。几日后,本教便要游方天下。”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气势凌云(10) 吴倩云道:“教主又要公然露面?” 幻天轻笑几声,道:“凌云宫有此聚财之地,神霄宫焉能没有。本教顺便探探,或有意外收获。” 燕铁衣笑道:“教主是想断其命脉,实乃釜底抽薪之计。” 幻天沉吟,慢慢道:“魔门若想长久安稳,必要削弱两宫根基,慢慢图之。” 燕铁衣听罢,动情道:“教主高见,如今,教主功力日增,魔门实力渐强,凌云宫屈从形势,实在是水到渠成。凌云宫如此,天下各派土崩瓦解之日将也不远。魔门历经数千年腥风血雨,在教主筹划下,终于见到曙光,本堂甚为高兴。” 幻天正色道:“当前所有一切,也只是开端,万不可松懈。还要小心谨慎,不可让两宫有喘息之机。” 燕铁衣道:“教主所言甚是,但也要把握尺度。倘若我等逼得太切,两宫也会狗急跳墙。” “燕堂主所言不错,我已知会其他三位堂主,秘密探查两宫在各地巢穴。花堂主伤势恢复如何,燕堂主可曾见到?” 燕铁衣道:“本堂也未见到,据说已经复原。” 幻天感叹,道:“四大堂主藏身术绝高,却仍被老祖找到,老家伙果然不凡。” 燕铁衣道:“亏得花堂主隐藏之地另有出口,不然……恐怕早被凌云老祖所灭。还是教主考虑周全,尽管凌云宫暂时罢手,我等还应多加小心,时刻防备老祖变卦。” 幻天笑道:“短时之内,老祖不会有何动作。” 燕铁衣道:“教主若无它事,本堂告辞。” 幻天笑道:“用罢酒饭再走不迟。” 燕铁衣看一眼吴倩云,笑道:“教主洪福齐天,本堂怎敢打扰,告辞。”说罢,抱拳一礼,金浩躬身拜辞,神色依旧。旋即,两人离去。 吴倩云耳听两人走远,媚笑一声,依偎在幻天怀里。 幻天搂紧娇躯,笑道:“再不用饭,怕是凉了。” 吴倩云娇笑一声,亲亲幻天。随后,慨叹道:“这燕堂主风流倜傥,俊逸非凡,当真难见。” 幻天笑道:“云儿有所不知,燕堂主饱读诗书,气质自然不凡。” 吴倩云道:“魔门之中,还有这等人物,真是出乎意外。” 幻天笑了笑:“魔门中人,并非凶神恶煞之徒。其他几位堂主,各个都有特点,均非一般人物,云儿慢慢都会见到。” “哦……”吴倩云似有所悟,道:“早先听闻杀手堂有四大杀手,不知燕堂主是否……” 幻天道:“云儿所说不错,四大杀手便是四大堂主。所谓杀手堂乃是江湖误传,实则唤作往生堂。燕堂主唤作燕铁衣,乃是北堂堂主。另外三堂隐藏各地,从不轻易露面。” 吴倩云笑道:“杀手堂居然唤作往生堂,乍听起来令人不解,真是生死一线牵。” “云儿所说不错,生死相依,死便是生。” 吴倩云娇笑几声,随后起身,端来酒饭,笑道:“不吃便要死,吃下才能生。当然,吃与不吃,最终形貌都要幻灭,幻灭之后或许才能死而复生。现在便用饭吧,先生再说。” 幻天听罢,哈哈大笑,一把搂过娇躯,使劲儿捏捏,道:“莫再啰嗦,先吃。” 吴倩云媚笑:“公子愈来愈放肆,该用饭了。” 两人嬉嬉闹闹,边吃边说,好不快活。 半个时辰。 两人停止亲热,用过酒饭。 吴倩云忽有所思,幽幽道:“常言说,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你我日日在庄内玩乐,终有一日也要分开。再者,公子身负魔门大业,千万不可忘记。” 幻天笑道:“此言差矣。” “差矣?公子乐不思蜀,难道还记得魔门大业?” 幻天道:“本教怎舍得离开云儿,呵呵。” 吴倩云道:“云儿虽然舍不得公子,但也不会影响魔门大事。如今暂时与凌云宫罢手言和,实乃权宜之计,公子这些心事,老祖不会不知。表面言和,其实提防之心未去,公子还要妥善筹谋,以防凌云宫卷土重来。” 幻天笑道:“本教在此逗留,实则另有深意。其一,凌云宫对金州一事必定耿耿于怀,倘若有何动作,必然要在金州有所显现。本教在此,意在观察凌云老祖有何动静。从这些时日情形来看,凌云宫并未有何举动,暂时来看还算安稳。” 吴倩云问道:“其二如何?” 幻天道:“其二,江湖各派一旦知晓魔门、凌云宫暂时罢手,必定慌张,见不到本教,便摸不清我魔门路数,心存顾忌。时日一长,本性自然显现,瞻前顾后,举棋不定,随之便是心慌意乱、斗志松懈。一旦形成这种心理,则有利于我魔门分化瓦解,不断消除剿魔实力。诸般缘由综合起来,本教在此岂不恰合时宜。” 吴倩云恍然道:“云儿也有此想,只是不敢确定。呵呵,是否还有其他原因?” 幻天笑道:“再有……便是与云儿能够安静厮守,自在逍遥。” “原来公子早有计谋,害得我经常担心。”吴倩云嗔怪一声,不由媚笑连连,肆意摩挲起来。须臾,幻天情不自禁,猛将她抱在怀里,尽情嬉闹。一个时辰后,幻天忽然停止行功,吴倩云仍是意犹未尽。 “公子,有何心事?” 幻天道:“三日后再无动静,你我随意走走。” “公子欲往何处?” “随意,呵呵。” 吴倩云听罢,喜道:“在江湖逍遥?” “本教原本无意你在江湖抛头露面,但此事终究难以隐藏下去,与其苟苟且且,莫如大大方方。” “云儿随公子安排。”说罢,又笑道:“但公子也要随云儿安排。” “哦?云儿何意?” 吴倩云媚笑,又将幻天抱进,道:“无甚意思,呵呵。” 幻天轻轻摇头,道:“世上如你者,少之又少。” 吴倩云媚笑道:“如公子者,同样稀少……尚不能说是稀少,而是绝无仅有,独门神器,仅此一家。”说罢,情绪激荡,自顾缠绵起来。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江湖初定(1) 郧阳。 红云谷巨洞。 当凌云圣刀告知无尘等众人,因凌云宫遭受魔神骚扰,不得不提前离去时,几大门派掌门不由惶恐不安。而神霄宫金使也来告辞之际,众人不由感到万分惊恐。两宫人马一齐撤出,显得极为蹊跷。但众人不敢深问,只能眼睁睁看着两宫人马离去。自上次与魔门众人激战,虽也遭受几次袭击,但折损不大,只死去数十人。而两宫人马一走,恐怕再也挡不住魔门袭击。 翌日,当传出两宫可能同魔门罢手言和,止息干戈这等消息时,各大门派掌门不由惊得目瞪口呆。虽然消息出处不详,并不十分准确,但也惊出一身冷汗。无尘道长,崆峒赤炼子,慕容剑飞,慧明大师,李万风,刘青山,万里飘;了因师太,石中玉等人,聚在洞内,各个神色黯然,愁眉不展。 还是万里飘首先开口,道:“众位掌教,此事怕是谣传,蛊惑人心。为今之计,可派人到两宫探寻,证实此消息是否准确。” 慧明大师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声落,再不言语。 刘青山面色青白,冷冷道:“众位掌教,两宫突然离去,必有其原因。倘若凌云宫顾忌老巢被袭情有可原,而神霄宫也随同离去,却很蹊跷。常言说,无风不起浪,依本帮主看来,我等应尽快思谋对策,以免魔门偷袭。” 赤炼子道:“刘帮主所言甚是,事情紧急,应尽快商议对策。” 无尘一脸苦相,道:“不瞒众位,九宫无量剑派、澜沧派、万寿门、如意门、岭南派等几派人马,今日午时匆匆离去。” 刘青山恨声道:“这些门派真正该死,应该截杀,以儆效尤。” “阿弥陀佛——” 刘青山乜斜一眼慧明大师,道:“剿除魔门,且不可有仁慈之心,各门只有同气连枝,才能众志成城,剿魔才会成功。” 万里飘道:“刘帮主所言极是,以本帮主之意,各派精英只有聚合起来,伺机擒杀魔门人物,才更为有效。不然,以魔门人物功力,力量分散将很难剿除。” 无尘道:“魔门人物神秘莫测,行踪不定,剿魔之难,无法想象。” 刘青山道:“道长怎又灰心丧气,各派可加派人手,四处探查,不愁找不到魔神魔女。” 正在此时,韩方亮急匆匆到来。 来到无尘面前,躬身道:“禀告掌门师父,魔门已经下帖,言称凡是在五日内离开红云谷,真心放弃剿魔,魔门可摒弃前嫌,既往不咎。否则,杀无赦。”无尘接过信笺一看,所写果然不错。 “方亮,其他门派是否也收到书信?” “几乎都已收到。” 万里飘道:“怪不得几个门派离去,原来如此。” 韩方亮道:“据传,还有一些门派已经动摇,举棋不定。” 刘青山急道:“道长,若不赶紧商议剿魔大计,恐怕局势更加危急。” 无尘道:“各派瞻前顾后,人心惶惶,怕是难以尽快达成共识。” 慕容剑飞气道:“如此局面,还有何顾虑,若不尽早达成共识,各门各派必将陷入魔掌之中。” 慧明大师终于开口,道:“各位掌教,既然无法尽快议出大计,还应谨慎防范。” 无尘道:“江湖门派众多,若要取得一致,难如登天。莫若几大门派先行集合实力,共同应对魔门。其余门派见之,亦会逐渐效仿,到时必定水到渠成。” 万里飘道:“倘若无法及时定夺,本帮主同意道长之策。” 刚刚说罢—— “啊——” 一声惨叫,打破宁静。 众人一惊,心知魔门已经来袭。 “两宫刚走,魔门便来袭扰,真是该死!”刘青山咬牙切齿。 无尘急道:“莫要啰嗦,立刻合力应对。” 刚刚说罢,惨叫声大作,一时之间,说不出来自哪里,四面八方,都已陷入乱之中。众人急忙跑出巨洞,一同向惨叫声密集处奔去。不一刻,当众人来到现场,乍看之下,不由呆住。 各派人马已经疯狂,相互间死命攻击。而在人马当中,但见数道身影左冲右突,宝剑剑芒闪动间,血雨纷飞。无尘等定睛一看,原来是李潇潇、静定师太正率领六大弟子,斩杀疯狂之人。这一幕落在眼里,无尘等人心往下沉。众女身影疾速穿梭,恍如轻烟,淡似流光。若非细看,已极难看清,身法之快,无与伦比。几大掌门见状,绝然想不到师太与李潇潇功力竟是如此奇诡,如此高强,各个看得心惊肉跳。 “道长,那师太等人手段太过毒辣,怎会如此?” 无尘黯然道:“魔门施放失魂散,疯狂之人已丧失理智,若不及时斩杀,其他人必遭杀戮。唉……不得已为之。” “不过……”万里飘死盯着惨烈场面,心中犯疑。 忽地。 就在众人身后,猛然响起骚乱声,刚刚回头,惨嚎骤起。登时,血雨飘洒,满空飘荡。无尘等人看得怒火填膺,双目猩红,几欲奔上前去,却见不到对方身影。正在焦急时刻,陡听数声大喝,三道灰影电掣而至。不及眨眼,三道灰影直奔前方扑去。旋即,轰然一声巨响,空中陡然现出两道苗条身影。身影闪烁,一声娇喝后,又有五道苗条身影疾掠而至。飞掠经过之处,腾起一片血雨。 轰然鸣响中,五道苗条身影顿将其中一道灰影围在其中。而另外两道灰影,也各被缠住。一时之间,金铁交鸣声,轰轰鸣响,震耳欲聋。无尘等正不知所措,陡觉一股压力急涌而来。众人一惊,急忙合力出掌,猛向压力来处拍去。众人合力非同小可,但听轰隆一声,众人顿感双臂发麻,疾退几步。 而在此时,身形转换迟缓之间,半空现出一道黑色身影。黑影一击无功,转而奔向人群,晃动间掌势喷发,砰、砰、砰……爆响过后,惨嚎连连,无数人影被击向半空。无尘等人见状,不禁怒吼一声,一齐向黑影扑去。轰然大作,沙飞石走,满空烟尘。黑影毫无恋战之意,躲避众人锋芒,又向他处疾掠而去。所过之处,肢体破碎,血肉横飞。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江湖初定(2) 众人正在急追,猛然间,但听空中发出一声震天爆响。 无尘等人急忙停身回头,乍看之下,又是大吃一惊。但见空中六道身影疾旋,恍若道道光线,剑光闪闪,映照天空。一滴滴血水,从天而落。轰然鸣响中,众人方才模糊看到,五道苗条身影,正是五大魔女。众女俱是一身黑色劲装,五柄宝剑连绵起伏,相续相接,疾旋如电,诡异已到极点。被围之人,慧明大师早已认出,正是少林“四尊”之一“武尊” 静悟。 静悟乃是四尊之首,武功身法奇幻莫测,众人无比惊佩。功力不可谓不高,几乎与魏宫主不相上下,但在五大魔女围攻下,只能堪堪打成平手。且在剑光中,身上出现道道血口,血水飞洒,衣衫破碎,满空飞落碎布。慧明大师只看几眼,便黯然垂下头去。暗念一声佛号,眼、耳、鼻、舌、身,再没有任何感触。 就在此际,谷口方向也传来一阵震天巨响。众人极目远望,只见五道黑点上下起伏,疾旋如电,战况极为惨烈。密林内,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各派人马已经疯狂,刺鼻气味充斥山林,混战愈演愈烈。 石中玉原本负手静观,但见疯狂人马杀来,也不得不防身自保。片刻功夫,人马愈来愈多,不由激起狠辣本性,率众扑入人群。卞琨、卞云等人,早已杀得红眼,无论是否各派人马是否疯狂,见人便杀。 两刻钟。 密林内,血气盈天,残肢碎肉布满山林。 一声尖啸过后,魔门中人疾速撤走,战况登时止息。密林内,混乱依旧,惨嚎声,交鸣声,怒吼声,仍是此起彼伏,响彻山谷,震荡天宇。足足过去半个时辰,混乱慢慢停止。 “武尊”静悟,“剑尊”静慧,“拳尊”静妙三人,满身伤痕,尤以“武尊”静悟受伤最重。三位耆宿,皆已须发斑白,血水覆盖下,仍可看出慈眉慈目。眼见遍地血腥,三人不禁合十默念,全然不觉伤势。 慧明大师缓缓上前,躬身道:“拜见师父、师伯。” “武尊”静悟微闭双目,念道:“生灵涂炭,遍地血腥……昔年陆天行被困,皆因老衲一时慈悲,才有今日之惨祸,阿弥陀佛——” 慧明大师道:“师父,因因果果,早种心田,此番遭劫,亦是消弭前世恶业。劳动师父静修,弟子着实难安。但为苍生计,弟子也不得不为。一切是非,皆因弟子而起,自当面壁忏悔,以消罪孽。” “武尊”静悟叹道:“老衲思凡,重履江湖是非,亦是不得已而为之。佛祖曾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电亦如露,应作如是观。是是非非,善善恶恶,分分别别……如是而观,何其繁多,剿魔何其难也。唉,想不到魔门实力已然如斯,阿弥陀佛——” 慧明大师道:“师父,今后如何应对?” “老衲不知,一切顺应自然。” 无尘等听罢,不约而同心往下沉。等奔到谷口,眼见枯木等武当三仙,也是嘴角溢血,满身伤痕,不由黯然神伤。此时此刻,无尘感到局势再难控制,大有无力回天之感。想到魔门酷烈手段,已对未来充满担心,甚至感到无比恐惧。 此番激战,尚有魔神未至,还有鬼庄不曾现身,还有杀手堂、古月门等其他暗中势力未曾露面。想到此处,无尘不禁打个寒战。同样,刘青山、万里飘、慕容剑飞、了因师太、赤炼子等人,以及其他门派掌门,甚至一些普通喽啰,也已想到此处,各个愁眉不展,恐惧阴影慢慢浮上心头。 日间混战,死去七百余人。 听闻禀告,无尘等人更加心慌。 刘青山面色铁青,悲凉、愤怒、沮丧等等神色,尽皆浮在脸上。 翌日。 各派又收到示警信笺。午时,七八个中小门派借故相继离去。 石中玉眼见众人沮丧神情,心中大乐。道:“诸位掌教,依石某看来,两宫撤出剿魔,我等怕是再无回天之力,为今之计,安然返回老巢乃是当务之急。给一派留点香火,以待时机再行剿魔,方为上策。” “胡说,你到底是何意思?”万里飘听罢,不由大怒。 石中玉道:“本盟主句句实言,难道以万帮主一人之力,便可剿除魔门么?” “你……”万里飘气得双目血红,大喝道:“你此番言语,动摇人心,到底有何居心?” 石中玉冷冷一笑,道:“本盟主实为各派着想,并无不良之心。倘若我等有那定海神针,或可与魔门一战,不然,单凭我等这些实力,莫说剿除魔门,恐怕自身都已难保。石某句句实言,各位不妨好好斟酌。” 刘青山冷冷道:“石盟主,老夫十分清楚,自剿魔以来,天地盟袖手旁观,何曾使出全力,如今不但丝毫未损,且有逐渐壮大之势,盟主有何图谋不成?” “哈哈哈……”石中玉大笑,对无尘道:“道长,石某本属好心,你看这……” 无尘摆摆手,道:“众位莫要争执,如今之势十分险峻,石盟主所言,确是实情。回想以往历次剿魔,即便魔门没有今日这等实力,各派围剿起来也是困难重重,何况如今魔焰高涨,实力雄厚。若无两宫参与剿魔,江湖各派危险已至。” 慕容剑飞愁容满面,道:“目前魔门实力,已同两宫……已同凌云宫并驾齐驱,甚或有凌驾之势,不然,两宫何以无缘无故撤走。虽有理由,却显得极为牵强。江湖疯传已同魔门罢手言和,此说并非空穴来风。可叹武林江湖对其膜拜千余年,如今却是这等局面,令人唏嘘。有道是:梦里乾坤,醒后却是黄粱一梦。” 万里飘边听边思虑,眼见众人信心丧失,遂道:“为今之计,当全力加强戒备,各自老巢密布火铳弓弩,并煨上奇毒,魔门人物但凡袭击,必是有所顾忌。若能重创几人,便可缓解压力。”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江湖初定(3) 刘青山道:“万帮主之意是各回老巢?” “如此坚守,亦非长久之计,难道各派还要统和成一门不成?本帮数万人马,日常用度谁来承担?” 刘青山嗤鼻冷笑,道:“都是讨饭鬼,何来花费?” 万里飘面色一寒,道:“刘帮主,人马折损不单单是青龙帮一家,本帮主何尝不想将魔门一举铲除,但大队人马聚集于此,各自为战,调度极为不畅,目前已死去千余人。长此下去,不但粮草供给困难,相互间也会产生嫌隙。依本帮主之意,还是各回老巢加紧防范为好。” 无尘道长沉吟一声,道:“大师,你意如何?” 慧明大师微微睁眼,道:“老衲遵从各位之意。” 无尘又道:“各位掌教,尊意如何?” 众人不语,石中玉见状,轻咳一声,道:“道长,万帮主所言乃是为长远着想,剿魔绝非一时之功,况且魔门势大,两宫退出,倘若长此拖延下去,不用魔门来袭,各门各派也要自生自灭了。还应养精蓄锐,以待时机。” 刘青山一瞪双眼,大声道:“时机?何时才有时机?” 石中玉仍自笑道:“忍人所不能忍,心平气和,才有时机。不然……” “不然如何?” 石中玉道:“如其不然,大可在天下自找魔门报仇雪恨。” 刘青山听罢,不由大怒,喝道:“你……你……你究竟是要剿魔,还是陷害正道门派?” 万里飘接口道:“各位勿要发怒,石盟主高瞻远瞩,正合万某之意。” 刘青山狠狠瞪一眼万里飘,道:“一丘之貉,真是正道败类。” 万里飘冷声道:“姓刘的,本帮主好言相劝,乃是看在同盟份上。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何必口出恶言!本帮主心意已决,明日便离开红云谷。” 刘青山恨声道:“姓万的也不怕单独行走,一着不慎,被魔门所灭。” 万里飘道:“本帮主自有办法,毋须你来操心。” 石中玉忙摆摆手,慢悠悠地劝道:“万帮主息怒,切勿一时兴起而离开此地。刘帮主口出不吉之言,恐怕也是因心急之故。众所周知,青龙帮遭受袭击最多、折损最大,情急之下,言语冒犯也是情有可原。再者,众位掌教不论形势有多严峻,起码老巢还在,还有栖身之处。而如今,刘帮主居无定所,惶惶如漏网之鱼,急急如丧家之……唉,着实令人心痛。各位当理解刘帮主苦衷,千万莫往心里去。” 石中玉明里劝慰,实则话里话外,极尽讽刺,阴损到家。万里飘暗暗偷笑,感觉异常畅快。刘青山忍着性子听罢,双目已经发红,双手颤抖,恨不得一掌拍死石中玉。其他人怎会听不出,但也只能缄默不语,无法劝慰。 而在此时,石中玉大感快慰,感觉心中原有闷气,都在此时得到释放。看到刘青山面目铁青,更加舒畅,道:“刘帮主万勿气恼,石某乃是好意……呦——刘帮主为何如此看我,莫非是要杀了石某?” “小子该死!”刘青山腾然站起。 石中玉含笑而坐,不见丝毫惊慌,道:“道长,刘帮主脾气大得很,石某算是怕了。好啦,石某适才所言,只当做耳旁风,听过便算啦。唉……难得石某一片苦心,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有眼不识金镶玉。” 慕容剑飞忽道:“道长,清虚门两位门主,昨日行为好像不太对劲。不知各位感觉如何?” 刘青山怒道:“那两个女子逢人便杀,竟不顾众人是否真疯,看其身手,也令人吃惊。功力浑厚,身法奇诡,掌指并施,便连我等也难以施出那等辣手。刘某以为,其中定有原因。” 慕容剑飞忽有所悟,道:“据传,李潇潇嫁入卢家,便是为了‘清虚宝禄’,难道二女所施武功,都来自‘清虚宝禄’?” 刘青山轻咳一声,瞪着石中玉,道:“石盟主,当年这一段公案,乃是由你而起,此时可否为我等解答?” 石中玉乍听清虚门时,便感觉别扭,此时见刘青山相问,冷声道:“石某无可奉告。” 刘青山忽有所悟,道:“想当年李潇潇嫁入卢家,准备窃取‘清虚宝禄’,传说是受盟主指使。其后,李潇潇反出卢家,自回清虚门。当时江湖虽有疑问,也未过多猜想。如今再提此事,颇觉蹊跷。李潇潇回到清虚门,或许已经得到‘清虚宝禄’,因此才宣称与卢家断绝任何关系,实则是掩人耳目,不知对与不对?” 石中玉越听越气,刚要出口反驳,转念又哈哈大笑。众人一愣,不知石中玉为何发笑,便听石中玉道:“众位真想知道此事真相?” “当然。”刘青山道。众人听了神色一振,眼露希冀之色。石中玉扫视一圈,暗暗冷笑,道:“若要知道真相,可去问问魔神。” 刘青山道:“石盟主难道不知?想当年,你与李潇潇形影不离,恩爱甜蜜,此事尽人皆知。自李潇潇嫁入卢家,将有一年多不见李潇潇身影,现在回想起来,颇为奇怪。你与李潇潇千般好、万般爱,至今却是形同陌路,其中定有隐情。” 石中玉怒道:“刘帮主自去问问魔神,倘若能够生还,石某愿闻其详。” 刘青山怒道:“小子莫拿魔神做挡箭牌,此事干系重大,快快说出实情。” 刘青山说到石中玉痛处,气愤至极,暗中杀意渐浓。压抑怒火,冷声道:“刘帮主若想觊觎‘清虚宝禄’,自可找师太及李潇潇索要,不必牵连石某。” “难道你未见过?” 石中玉忽然大笑:“倘若石某看过,并习得宝禄神功,此刻便杀了你。” 无尘忙道:“众位掌教,和气为主,不可自乱阵脚。” 石中玉冷哼一声:“江湖草莽,愚蠢至极。” “小子找死。”刘青山忽地踏前几步,怒目而视。 石中玉冷笑道:“姓刘的,考虑江湖大势,石某不与你计较。倘若得寸进尺,石某愿意奉陪。不过,石某可以告诉你,恐怕你将死得很惨。”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江湖初定(4) 刘青山听了大怒,吼道:“大胆狂徒,老夫这便杀了你。”说罢,举掌便要拍下。 万里飘喝道:“刘帮主,你口口声声正道,怎么举掌便要杀人?” “哼!”刘青山冷哼一声,瞪着万里飘:“万帮主也非什么善类。” 万里飘道:“各人各有心腹事,彼此彼此。切莫道貌岸然,事事以正道自居。” 众人眼见三人斗嘴,也不好相劝,暗里都在默默盘算。无尘与慧明大师对视一眼,显出一丝无奈。石中玉斜眼观瞧,心里暗暗冷笑。暗忖:“两宫撤出,各派渐乱,看来卢姓小子快要得势,若能趁乱壮大天地盟,当不失为明智之举。嘿嘿,阴差阳错,居然搭上魔门这艘大船……尽管美人不再回头,天下何处无芳草。” “不过……”当脑海中浮起李潇潇身影时,石中玉忽然有种预感。暗道:“李潇潇功力为何那般高强,武功身法十分诡异,竟看不出是何种武功、何种身法。难道练成清虚宝禄神功了?为何愈来愈年轻,愈来愈娇嫩可人……静定师太亦是如此,难道……哦,魔门众女亦是如此,神质气势有许多相像处,难道潇潇同魔门真有瓜葛?同卢幻天并未断绝关系?不然,何以如此相似?倘若真是魔门中人,那……自己是否还有机会挽回美人之心?但看其冷冷神色,是佯作如此以免暴露身份,还是对我已经绝情?下嫁卢姓小子时,潇潇曾信誓旦旦,其情其景,确是真心实意,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假象?”石中玉愈想愈乱,一会儿喜一会儿忧。 刘青山眼见石中玉神情,道:“小子,难道思春心起?” “住口!”石中玉听罢,登时大怒。怒气随意发出,周遭登时一片煞气。 众人忽有所感,不由暗暗心惊。各个面色微变,想不到石中玉气势如此之强。刘青山怔神之际,也不禁一颤。万万想不到石中玉竟是深藏不露。无尘与慧明大师相顾,微微点头,满含不知名意味。石中玉发觉众人神情,立时警觉,忙道:“刘帮主,石某添为一盟之主,行事光明磊落,何须你指手画脚。” 无尘见状,忙道:“诸位掌教莫再争吵,贫道之意,若各位掌教愿留此地,贫道尽力提供方便,倘若有意离去,还望诸位加倍小心。” 万里飘道:“万某便不给道长添麻烦了,明日便离开。” 卞琨始终不言,此际开口道:“本门明日离开,道长保重。” “谢门主好意,卞门主亦要小心。” 慕容剑飞犹豫一下,道:“本门也在明日离开。” “阿弥陀佛——”了因师太终于出声:“贫尼也离去吧。” 诸如赤炼子等其他门派掌教,眼见几派即将离去,好似丢了魂魄。刘青山内心纠结,轻轻颤抖,双眸隐含煞气,煞气中又有许多无奈,无奈中蕴含无限落寞,落寞中倍感凄凉。树倒猢狲散,此时此刻,个中滋味,感触竟无限深广。 石中玉忽道:“聚贤堡李堡主去了哪里?” 万里飘轻笑:“今晨已走。” “哦……”石中玉沉吟一声,道:“聚贤堡……聚贤堡,必是堡垒坚固,铜墙铁壁,固若金汤。” 刘青山听罢,十分气恼,但却压抑火气,终未骂出声来。众人黯然神伤,又有几个门派表示离去,其后,众人散去。石中玉回到驻地,边走边暗自得意。想到日后美景,不由偷偷笑出声来。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清虚门驻地。远远看到帷帐内有道熟悉身影,不由心慌。鬼使神差,石中玉慢慢走来。 帷帐内,李潇潇正在打坐。 娇面出尘,风鬟雾鬓,体态丰腴,凸凹有致,美得令人心悸。 石中玉看得出神,深深感到,这已不是早年与己相处那个美人了。此刻,李潇潇神质清雅,晶莹玉透,宝相庄严。再无一丝早年那种娇笑,那种伊人情怀,再无一丝相依相偎时,那种柔弱无助、惹人怜爱之意了。但是,如今这种神质,更令人着迷,更令人难舍,石中玉看得几乎无法自制。心神焦灼间,感觉李潇潇面容暗含一股清冷,令他登时清醒。 “石公子,看过后便请离开吧。”声音很轻,没有一丝温暖,美人仍旧闭目,甚至连口唇都未开启。腹语,石中玉更加惊讶。 石中玉不知所措,李潇潇愈冷,他便愈加难舍,内心惶惶。 “石公子,本门主乃是好言相劝,莫要执迷不悟。” 石中玉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犹豫片刻,道:“石某不希图再续往日之情,只愿潇潇能正眼看看石某,或是淡淡一笑,石某都感觉心满意足。” “石公子,你我情缘早尽,如今还能说话,便算是缘分了。” 石中玉听了,心直往下沉,道:“难道真不能原谅我?” “无所谓原谅,本门主早已说过,你身为一盟之主,好自为之。”声音淡淡。 “为何如此?石某安然顺畅,有何不妥?” “日后自知,不必啰嗦。” “难道你真已绝情?” “不是绝情,而是无情。你若回想起曾做的好事,便不该到此,更不该说什么往日情分。本门主此说,也是顾念往日情分,给你留点颜面。不然,以你所作所为,我本该杀了你。今日也让你彻底明白,索性提提往事,你若想起弑父夺位、淫人母女等龌龊卑劣之事,便莫要再找本门主。” “什么!淫人母……”石中玉听罢,不由狂震。恍惚间,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此时此刻,石中玉忽然觉得一切都已毁灭,天空都已阴暗,方才那股得意,早已消失无踪。只在这一刻,石中玉竟觉得自己龌龊不堪,一文不值。面对各大门派掌门,还能谈笑风生,而遇到李潇潇,却感觉掉进冰窟,冷得全身发颤。 李潇潇闭目打坐,再无一点声息。 石中玉神情恍惚,不知如何迈动脚步。背负心灵负担,感觉重如千斤。离开清虚门驻地,石中玉忽然感到无限凄凉,似乎一切都变得暗淡无光。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江湖初定(5) 石中玉仔细想想身边所有人,竟感到没有一人可以互诉衷肠。没有亲情,没有依靠,没有寄托。此刻,脑海中忽然浮现石霸形貌,尽管在印象中,石霸对他异常严厉,但在此刻,他竟觉得石霸是那般亲切,那般和蔼。而想起石霸临终那种凄惨表情,觉得内心万分酸楚,转而竟疼痛难忍,感到天旋地转,好似掉入无尽的深渊。好久,直到副盟主关立跑来,见状之下颇觉怪异。忙将石中玉搀扶到帷帐后,石中玉仍是恍恍惚惚。 翌日。 十几个门派相继离去。 卞琨、静定师太安然未动,眼见不少门派离去,不由暗自欢喜。 午时刚过,滞留的各门各派,又接到魔门信笺,此次措辞更加严厉。言称三日后午夜前若不离去,将遭到惨烈报复。各派人心惶惶,谁都知道,聚集红云谷以来,魔门袭击不断,警示绝非虚言。尤其以两日前那场混战,情形最为惨烈。一些中小门派折损更重,几乎伤亡殆尽。 第四日。 除崆峒派、少林、武当、青龙帮、华山派、泰山派、青城派、以及金龙帮、长江帮、如意门、金枪门、鹰爪门、大漠养马堂、武林盟等门派残余仍未离开外,其余如衡山派、嵩山派、恒山派、京师一品堂、雪山派、万花谷、鲲鹏派、长江帮、五行门、螳螂门、秦岭帮、金花帮、黄龙派、铁环门、龙虎门,双河帮、淮水帮、三清观、九江帮等许多中小门派都已相继离开。石中玉率领天地盟,卞琨率领无情门,静定师太率领清虚门,在傍晚时分相继离开。 崆峒派、少林、武当、青龙帮、华山派、泰山派、青城派等门派,眼见离魔门最后期限还有一日,都不禁战战兢兢。中午时分,金龙帮、长江帮、如意门、金枪门、鹰爪门、大漠养马堂、武林盟等残余,一声不响,偷偷离去。无尘与慧明大师眼见此状,不由心急如焚。思来想去,急忙召集几个门派掌教商议对策。 崆峒派掌门赤炼子,华山派掌门吴开山,泰山派掌门丁天河,青城派掌门余天龙相继来到。慧明大师与无尘道长眼见刘青山未到,急忙派人寻找。不一刻,弟子回报,据说刘青山已于昨日夜间,悄然离去,至于为何离去,并未说明原因。无尘、慧明大师听罢微微摇头,心知刘青山必是掩人耳目,秘密溜走。眼见剩余这点人马,不禁暗暗长叹。 无尘见各掌教到齐,道:“诸位,贫道对各位同仇敌忾,立志剿魔,十分钦佩。但以目前形势来看,诸位或许也能看出,所留人马只有几派,虽然少林与武当实力稍强,倘若魔门来袭,贫道确实难以顾及各位安全。如今,两宫忽然退出,魔门气焰正盛,贫道实在不知能否阻挡得住魔门攻击。” 赤炼子道:“道长话中之意已很明确,但我等誓死与魔门血拼到底。” 无尘道:“魔门实力,愈来愈强盛,赤掌门还应长远考虑,保存实力,莫作无谓牺牲。吴掌门,丁掌门,余掌门,如今形势不妙,各派还是离开为好。贫道也将与慧明大师告别,各归本门。日后但有时机,贫道必会尽早告知各位,共襄剿魔义举,匡扶江湖正义。” 青城掌门余天龙黯然道:“如今天下魔鬼当道,正道再也不能畅行无阻,但凡想起此种情形,余某便无法忍受。一旦让魔门横行,我等便再也没有活路。” 慧明大师听罢,须眉微微颤动。 无尘道:“无论如何,暂时忍耐吧。” 余天龙道:“既然道长也是这番心意,余某傍晚便离开。” 无尘又道:“吴掌门、丁掌门,两位也尽快离开,距离最后期限时辰不多。” 吴开山气道:“正道武林江湖,便如此拱手相让么?” 无尘道:“魔门气焰虽然高涨,但也难以杀绝正道武林,掌门毋须担心。” “哼!”吴开山冷哼一声,道:“江湖清平数十年,怎能让魔门当道,吴某实在难以忍下。目前,魔门虽然强盛,但以武当、少林实力,尽可与之周旋。若然不敌,大不了同归于尽。无论何时,华山派与魔门势不两立。” 无尘暗叹一声,道:“掌门高义,惟天可表,贫道自感有愧。但还请掌门审时度势,暂避一时为好。” 吴开山听罢,无奈道:“吴某离开便是,唉……可叹死去那些弟子。此仇不报,吴某实难心安。” “丁掌门,你意如何?” 丁天河道:“丁某虽有话说,但此时已无必要。傍晚,丁某便带手下离开。” 无尘听了,也不禁十分伤感,道:“众位掌教保重,恕贫道不能一一相送。” 赤炼子道:“道长客气,我等自行离开。” 众人起身,赤炼子等人默然离去。 “大师,何时离开?” 慧明大师睁开双眼,道:“道长,老衲反复思量,从古至今,所谓正道武林,一直以来都活在两宫阴影之内。而今秘密揭开,我等才知原来备受江湖顶礼膜拜,视若神明的两宫,原来却是此等货色。可叹天下武林江湖,梦醒之时,竟已被愚弄千百年。老衲思来想去,其缘由根本来说,并不在两宫。” 无尘听得诧异,道:“大师尽管直言。” “阿弥陀佛——”慧明喧一声佛号,道:“老衲怎敢背负大师之名,而今血雨腥风,江湖一派混乱。表面来看,皆因魔门而起,其实,因由也并非魔门。” “大师,何出此言?”无尘更加疑惑。 慧明大师道:“道长,这一切血腥,究其根本莫不都是因贪心所致。不论正道、邪道,亦不论空门,俗家,贪嗔痴三毒俱全,恶念恶业招感,才有今日之惨景。唉……世上何来正道邪道一说,俱是内心挂满尘埃,心智蒙蔽,才有各种纷争。如此想来,以往诸般血腥,老衲亦是罪孽深重。老衲决定,此次回返后,不再过问江湖是非,闭门思过,潜心向佛。阿弥陀佛——” 无尘听罢,道:“倘若魔门变本加厉,天下岂不尽被血腥掩盖,惩恶便是扬善,大师岂会不知这种道理?” “是是非非,善善恶恶,老衲已经厌倦,道长不必相劝。” 无尘听罢,眼见慧明如此,无奈道:“大师高德,贫道甚为钦佩,但贫道还有不情之请,倘若魔门荼毒天下,还望少林以天下苍生为念,救生民于水火。” “阿弥陀佛——老衲回归少林,便辞去方丈,一心向佛。” “这……大师……”无尘眼见慧明闭眼,再难说下去。 好久,无尘道:“既然大师心意已决,贫道便与大师作别,望大师早得正果。” 慧明大师合十念叨:“得无所得,善哉,善哉。” 无尘走出巨洞,一股落寞情绪浮上心头。 翌日。 红云谷十分安静,再不见一人。 喧嚣多日,终于回归自然。两道身影掠过山谷,片刻,落地站定。 “姐姐,各派已全部离开。能有今日之局,师父当推首功。” “死丫头莫拽,最后离开的几个门派,必是心有不甘。” “姐姐之意……” “免除祸患。” “嘻嘻,估计走出不远,你我……” “不必你我出手,五大魔女已经追去。” “哦……这等好事怎不让妹妹前往?” “幻郎已经传信,令我等前往各地,秘密探查神霄宫堂口。” “嘿嘿,师父表面言和,背地里却是阴谋诡计。” “死丫头,不得在背后诅咒你师父。幻郎用意,乃是慢慢削去凌云宫臂膀,一旦时机成熟,便会直取凌云宫,一举剿魔两宫。” “师父真够阴险。” “住口,怎如此说你师父。” “嘿嘿,师父看似柔和,实则满腹诡计。” “死丫头,呵呵。” “此次行事,超乎意外。但……人去谷空,本公主却有些寂寞。” “或许不久将来,便要开始真正较量。那时,一战之下,才可真正定乾坤。” “师父高瞻远瞩,竟然想出与凌云宫言和,真是怪事。” “死丫头有所不知,此计出自吴倩云。” “看来这个未来师娘,怕是有点韬略。” “呵呵,死丫头叫师娘叫得真是习惯,每来一位便叫师娘,倒是除我之外。” “嘿嘿,姐妹相称乃是感情深厚。” “胡说,你梦中还在念叨大师娘、二师娘,难道感情不深?” “嘻嘻,都是姐妹,怎不想念。” “幻郎如今怎样,可否知道此间消息,据魔女们言称,幻郎日日与吴倩云厮混,怕不要累出什么毛病。” “嘿嘿,姐姐真替师父瞎担心。依我看,师父钢筋铁骨,不会有何意外。” “死丫头心大,真是没心没肺。” “各派都已离开,你我何时动身?” “三日后动身。” “反正无事,今日动身岂不更好?” “我等看看武当及各派有何动静,倘若有变,便杀上山去。” “嘻嘻,本公主便盼着有变。” “唉……似你这般心性,天下少见。” “物以稀为贵,难改。” “勿再啰嗦,走!”话音未落,身影骤然消失。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故乡(1) 初秋。 山林泛黄。 樊城,有些萧条。 樊城虽然不大,但几年来,因这里出现一代魔门教主,名声早已传遍天下。张家村,魔域,也因幻天崛起而为天下所知。只是张家村——魔域,因各派围剿,已经成为废墟。 幻天与吴倩云穿着十分讲究,十分惹眼。幻天一袭白色长衫,丝巾束发,宝兰腰带;吴倩云身着淡粉色裙衫,风鬟雾鬓,柔美成熟。两人进入樊城,已是正午时分。街上行人稀少,冷冷清清。幻天走过街道,熟悉得如同自家一般。在儿时的记忆中,樊城要比现在繁华,起码街上行人更多,商铺、店面更热闹一些。 两人漫步而行,街上一些老店铺,几个年长一些的伙计,看着幻天直皱眉头,感觉很熟悉,却又难以确定,四下议论纷纷。幻天当然识得那些人,但也未上前招呼,两人边走边看,幻天小声为吴倩云介绍。不知不觉,已走到“仓北”酒楼。 赶巧的是,酒楼掌柜钱四通正在门前张望,神色有些不安。钱四通五十余岁,一张白净圆胖脸面,见到两人,登时现出惊讶、惊奇之色。最后,终于确定来人正是幻天,既惊喜又惶恐。钱四通,名为四通,确确实实八面玲珑。早些年,幻天每到樊城办事,都在“仓北”酒楼打尖住店,相处很熟。 “你……你是卢公子?”钱四通惶惑不安。 “呵呵,钱叔难道认不出小侄了?” 钱四通再次细看,惊慌道:“正是卢公子,不错不错。” 幻天道:“钱叔眼力还好,小侄早年常驻于此,多亏钱叔照顾。每每想起樊城,便会想起仓北酒楼,更会想起钱叔对小侄的诸般好处。这么多年过去,钱叔依然是精神矍铄,想来过得还好,对么?” “还好,还好,公子还能惦记这些,钱某万分感谢。” 钱四通看一眼吴倩云,道:“公子,这位是否少奶?” 幻天笑道:“钱叔就是有眼力。” 钱四通再次看看,惊异道:“少奶福相满满,必是大家闺秀,一看便是掌舵之人,钱某掌管酒楼这么多年,来往女眷也看过许多,却未见过少奶这般人。公子……”说到此处,钱四通犹豫一下,又道:“公子如今名震天下,钱某时常对人提起,言说公子本是仁义之人,绝不像江湖传言那般。” 幻天道:“钱叔愈来愈会说话,小侄命运多舛,能有今日其原因甚多。江湖如何编排,自有人说去,小侄不会介意。” “还是公子大度,全不似市井宵小胡言乱语。” 幻天笑道:“钱叔,吴县令现在可好?” 钱四通听罢,叹声道:“难得公子还记得吴县令,不瞒公子,吴县令应该说还算是好官,因得罪上司,去年已经被贬,调往临县任主簿去了。” “哦……小侄还想前去拜访,看来是无法成行了。钱叔,城内怎么如此萧条?” 钱四通稍微犹豫,道:“如今县令唤作张公良,唉……一言难尽。” 幻天道:“是否多有搜刮、盘剥?” “大概如此,樊城愈来愈冷清,生意难做啊。”钱四通满面愁容。 幻天道:“大明早有律令,凡属各级官吏,若有贪腐枉法行为,无论何人都可扭送京师。钱叔既然知道,想来樊城上下也不会不知,偌大县城,便无人有胆向朝廷告发么?” 钱四通一听,连忙道:“公子有所不知,张县令乃是知府外甥。” 幻天恍然:“哦……难怪,难怪。” 钱四通指指酒楼,道:“请公子看看酒楼,已到午时哪有几个食客。再过几日,怕是要关门歇业喽。” “钱叔,小侄要在此耽搁几日,请安排一间上房。” 钱四通忙道:“公子何必客气,不瞒公子,自从公子现身江湖,钱某便将公子常住那间上房封住,每日都打扫一遍,只盼公子还能回来。千盼万盼,公子终于到来,钱某不知有多高兴。公子若不嫌弃,便仍住那间,如何?” 幻天听罢,不由一怔。随即,心头一热,道:“钱叔真是苦心,本公子这厢谢谢了。”说罢,抱拳躬身,诚挚施了一礼。 钱四通连忙摆手:“公子不必客气,早年卢家对钱某颇有照顾,小的一家莫不感激涕零。这些年来,公子独创江湖,历经腥风血雨,钱某时时都在关心,唯恐公子有何不测。今日见到公子,真是万分高兴。” 幻天听罢,心里十分温暖,道:“难得钱叔厚道,小侄万分感谢。” “现已过午时,公子请先歇息。”钱四通说着,取过一把钥匙,递给幻天,道:“请公子自去开门,钱某张罗酒饭去。” “那便有劳驾钱叔了。” “公子不必客气,稍等。”说罢,钱四通走了开去。 幻天领着吴倩云上楼,真是轻车熟路,两人径自来到二楼最里端房间。开门进去,乃是一间套房。一侧为寝房,一侧为盥洗室,中间为堂屋。房内果然干干净净,窗明几净,散发清新之气。吴倩云挨间看看,也不禁点头称赞。 “公子,钱掌柜怎对你如此客气?” “本教常来此处,每次都多付银两。” “除此之外,还有么?” 幻天犹豫一下,笑道:“早年钱叔家逢不幸,本教曾略尽微薄。” “哦……”吴倩云听罢,心里已经明了。幻天所说略尽微薄,恐怕只是谦辞。 “云儿,樊城乃是本教出生地,城中一切都很熟悉。” 吴倩云忽有所悟,道:“此次出来,公子不去别地而专到樊城,必是心有所属,怀念故土。依我看来,公子到此绝非漫无目的。是否要重振昔日风采,再造家乡辉煌?” 幻天听罢,不觉一愣。凝视吴倩云,道:“知我者,云儿也。” 吴倩云媚笑。 幻天道:“本教自幼喜爱读书,不喜喧闹,也不喜偏僻,闹中取静最为适宜。樊城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所需俱全,正合本教口味。常言说,一方水土一方人,喝惯汉江水,不喜杜康酒。”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故乡(2) 吴倩云笑笑:“公子怀旧,怕是老了。” “呵呵,田野山庄,一望无际,比之繁华之城好上许多。” 吴倩云道:“今次出来方知,樊城离金州只有六七百里,公子若有这等心境,曼陀山庄岂不也很适合?” 幻天笑道:“本教暂时还不想入赘。” 吴倩云捏捏幻天,笑道:“公子怎么说起入赘,即便云儿有此想法,爹爹也不敢纳婿。魔神入赘,岂不吓跑天下人。” 幻天皱下眉头,道:“云儿,樊城如此萧条,本教倒想去拜会张县令。” 吴倩云道:“官府与江湖各走一途,还是不要去管。” 幻天道:“云儿怎知我去管事,呵呵。” “那公子有何意图?” “再造家乡。” 吴倩云沉吟一声,盯着幻天,缓缓道:“是否请县令帮忙征调民工?” 幻天又是一愣,道:“云儿之聪明天下难寻,不过……” “不过还要以此为由,以工代赈,造福乡里,对么?” 幻天听罢,竟然愣住,默默无语。他万万没有想到,吴倩云心思之机敏灵巧,揣摩、判断他人意图之准确,真是无人可及。看着吴倩云,幻天万分感慨,不胜唏嘘。 “本教有云儿相助,此生无忧矣。” “公子过奖,云儿只是瞎猜而已。” “怪不得你功力进境超乎常人,实乃聪慧过人,悟性超凡。” 吴倩云笑道:“莫要再夸,不然云儿该找地缝了。” 幻天笑了笑,亲亲嫩唇,道:“云儿莫要谦虚,本教乃是诚心敬佩。” “既然敬佩,便该表达诚敬之意。” “嘿嘿,如何表达?”说着,紧紧搂住娇躯。 吴倩云嘤咛一声,道:“钱掌柜马上便来,莫要被他看了去。” 幻天拍拍圆臀,笑道:“云儿说得是,呵呵。” 吴倩云没有说错,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敲门声。 “钱叔请进。” 钱四通推门而进,手提木盒,菜肴摆放妥当后,道:“公子已经好久没来,已不知公子喜欢何种口味了。钱某仔细回想往事,并按酒楼招牌菜肴,亲自为公子做了几样小菜,请公子与少奶尝尝。若不可口,便告诉钱某一声。” 幻天内心一热,道:“小侄哪敢说三道四,钱叔若不计较,便让云儿先尝尝。” 吴倩云嫣然一笑,道:“公子真会说笑,云儿尝尝便是。”说着,挨个品尝一番。随后咂咂嘴,笑道:“钱掌……钱叔手艺果然不错,素菜清淡可口,荤菜口感细腻,回味无穷。按说照一般做法,钱叔已经非常不错。但我觉得,荤菜若能稍去一点油腻和肉腥,素菜再稍微香脆一些,火候掌握适度一些,将更为不错。” 钱四通听罢,道:“吴少奶真是行家,钱某汗颜之至。” 幻天笑道:“钱叔有所不知,云儿厨艺天下一绝。” “真的?” “当然,小侄何曾说过假话。” 钱四通听罢,迟疑道:“公子,酒楼生意一直清淡,既有战火影响,又有手艺、菜系、口感等原因,倘若少奶有空,可否指点一二?” 幻天道:“钱叔客气,小侄在此耽搁几日,云儿一定有空。” 钱四通喜道:“钱某便谢谢公子,劳动少奶,确是不得已。” “钱叔不必客气,几日后,酒楼一定兴隆。” 钱四通笑道:“公子与少奶慢用,钱某去柜前看看。” “钱叔自便。” 钱四通面带喜色,匆匆而去。 “公子真会替我找差事。” “呵呵,钱叔不是外人,几十年交情,理当帮忙。” 吴倩云道:“既然如此,云儿这便去帮忙。” “莫急,莫急。” 吴倩云笑道:“公子又有何事?” “帮忙不在一时,晚间再去不迟。” 吴倩云媚笑,道:“难道公子是……”不待幻天言语,即刻抱住幻天。 “公子,几日来你我风餐露宿,怕是有些劳累。云儿先伺候公子用饭,再帮公子沐浴,之后再……呵呵,帮公子行功纳气。”说着,肉嘟嘟的玉手,早将幻天箍紧。 “用饭,用饭。”幻天忙道。两人一边用饭一边亲昵,吴倩云极尽妩媚,幻天心情放松,更是惬意非凡。用罢酒饭,吴倩云自到酒楼,但见只有零星几桌食客,便悄悄来到后厨。钱四通看到,急忙上前招呼。 “少奶怎么来了?” 吴倩云笑道:“钱叔难道忘了?” “哦——”钱四通一拍脑袋,笑道:“老我这记性,那就有劳少奶了。” 吴倩云也不客气,吩咐一阵后,到里间换上一身粗布衣衫,立刻忙碌起来。但见其摘菜、洗菜、切菜、切肉、烧菜……动作麻利,一气呵成,竟不用店伙计帮衬。后厨里有五六位大厨、伙计,眼见来了一位美女,正看得愣神,又见吴倩云麻利动作,不由大为惊奇。不一刻,菜香飘逸,沁入鼻端,几位大厨都已睁大双目。 “上菜——” 钱四通喊了一声。 店伙计这才回神,端起菜肴,一溜烟跑了出去。 不大工夫,所有菜单都已做完。吴倩云拍拍手,静待回音。不一刻,钱四通匆匆来到后厨,见到吴倩云,面色极为兴奋,道:“少奶手艺真是天下一绝,那些食客赞不绝口,催着钱某将菜单重新各上一道。” 吴倩云笑道:“钱叔,云儿在此或许不会长久,若钱叔放心,便让几位大厨上前细看,我将手法尽数传授,省得日后麻烦。你看如何?” 钱四通一听,高兴道:“还是少奶通达。”说罢,对几位大厨道:“尔等好生跟少奶学做菜肴,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定要看得仔细。” 几个大厨忙道:“掌柜放心,我等一看便知。” 吴倩云笑道:“既然各位都是大厨,我只再做一遍,尔等仔细看好。”说罢,又将菜单重做一遍,边做边讲,重要地方反复念叨。半个时辰,几位大厨已学个八九不离十。吴倩云停手,大厨挨个操作,吴倩云又挨个指正。几位大厨先前还有些顾虑,待菜肴溢出香气,不由满心欢喜。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故乡(3) “各位兄弟,若有不明处,尽可与钱叔说。” “谢谢少奶,谢谢少奶。”几位大厨老少不一,齐声躬身。吴倩云又看了看,才出了后厨。几位大厨见状,不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吴倩云是何许人也。 “郑大哥,这姑娘美得好似仙女,到底是哪家少奶?” “就是,就是。难道是东家少奶?” “胡说,你何曾见过东家?” “难道是掌柜家少奶?” “更是胡说,掌柜一把年纪,怎能唤作少奶!再者,看那仙女神色,同掌柜也不似一家。” “莫再猜测,小心被掌柜听了去。” “若再萧条下去,东家也要喝西北风了。” “都怪张县令那什么地赋房税,唉……” 吴倩云回到房间,幻天正在打坐。 “这么快便回来,定是食客不多。” “食客倒是不多。”吴倩云说着,来到幻天身边,道:“这酒楼东家是哪位?” 幻天笑道:“云儿为何问起东家?” “适才听到伙计们议论,言说从未见过东家,因此问问。” 幻天道:“云儿真想知道?” 吴倩云笑道:“酒楼东家还有何秘密,问问又有何妨。” 幻天诡笑道:“云儿,这酒楼东家么,现在就是云儿了。” “什么?”吴倩云一怔,道:“这与云儿有何干系。” “少奶,自然是东家了。” “你……”吴倩云似有所悟,随后,拍了幻天两巴掌,道:“东家就是公子?” “正是,呵呵。” “怪不得你对钱叔那般热心。” 幻天道:“不瞒云儿,这城内还有几家店铺,都是卢家所开。只是因为身份,又考虑魔门未来,故而,酒楼、店铺等只有掌柜,都未见过东家。” “原来如此,也亏得公子这般苦心。” “不得不为,被逼无奈。” “如今是否依然如旧?” “暂时维持。” 吴倩云笑道:“公子欲拜访县令,是否与此有关?” 幻天道:“其中也有这层关系,不但各位东家损失,掌柜伙计等同受连带。” “此事何许公子出面,让钱叔去便可。” “还是本教亲去,也好为继任县令留个警示。” 吴倩云道:“云儿也去看看县令。” 幻天道:“小小县令有何好看……”说到此处,幻天捏捏嫩唇,笑道:“既然云儿要去,本教乐得清闲。凭你这张利口,征调民工一事也一并办妥吧。”说着,自包袱里拿出一块腰牌,道:“此乃锦衣卫通关腰牌,你愿说也可,不愿说,便将腰牌给那张县令看看,一切诸事当无任何障碍。” 吴倩云拿过腰牌,仔细翻看,木牌顶端刻有“錦衣衛”三字,左面竖刻“武字叁拾捌號”,正中刻着“指揮同知”。吴倩云看后,慨叹道:“公子身上怎会有锦衣卫腰牌,真是奇怪。” 幻天笑道:“得来很巧,不说也罢。” 吴倩云将腰牌收起,道:“云儿明日便去,也好尽快为公子建造老巢,省得到处闲游。” 幻天笑笑,道:“本教还未到无家可归地步,只是偏爱这里。” “公子还有何未尽事宜,云儿一并办妥。” “暂时没有,呵呵。若有未尽事宜,便是云儿自己了。” 吴倩云听罢,媚笑一声,道:“云儿帮公子沐浴,几日来也未得……”说罢,搂住幻天亲热一番,随后两人一同沐浴。晚间,钱四通又送来酒菜,幻天品尝后,称赞几句。吴倩云又指出几点不足,钱四通连连称是。眼见两人薄衫薄裙,房间充斥温情,钱四通非常知趣,寒暄几句后便即离开。两人用罢,自是抓紧行功。吴倩云更见悠长,反反复复,潮起潮落,行功受益,欢愉也更舒适。 翌日。 吴倩云梳洗完毕,刻意打扮一番。幻天在旁守望,看得如痴如醉。 吴倩云动作麻利,绝少一般女子精雕细刻,慢慢吞吞那般动作,即便打扮,也是雷厉风行,头发挽起,发鬓整齐,一缕秀发轻盈柔顺,薄施脂粉,嘴唇柔嫩圆厚,恰似芙蓉吐蕊,令人垂涎。束好硕胸,穿妥亵衣,着起裙衫,丰满曲线更加迷人。同小雪等人婀娜修长、不食人间烟火之气相比,更有一种浑厚亲切之感。 “真是风鬟雾鬓,比那大家……皇宫贵妃都要贵气十分。” “呵呵,云儿能有今日,都是公子造就。” “云儿这般打扮,是去相亲还是办事?” “倘若是相亲,云儿便素面朝天。” “真不知你如何想,若是张县令看得痴了,可能丢三落四。” 吴倩云靠着幻天,玉手肉嘟嘟,幻天握着竟有些不舍,道:“本教同你一起去算了。” “公子难道不放心?” “怎会不放心,本教是怕你被人吃了去。” 吴倩云咯咯娇笑,道:“云儿乃是公子妻妾,恐怕天下间还找不出谁,有这等胆子。” 幻天笑道:“赶紧去,早去早回。”说着,拉着吴倩云走出房间。 两人来到酒楼大门外,钱四通连忙上前,问道:“公子、少奶可是闲逛?” 幻天道:“云儿去趟县衙。” “少奶自去?” “正是。” “这……”钱四通欲言又止。 幻天笑道:“钱叔放心,过几日会有好事到来。” 钱四通轻吟一声,道:“钱某便借公子吉言,耐心等待。” “公子、钱叔,云儿去了。”吴倩云慢慢行去,细腰圆臀,随着走动圆臀微微轻颤,看得钱四通也是怔神。 幻天见状,笑道:“钱叔,这位少奶还可以么?” 钱四通收回目光,忙道:“公子怎如此说,吴姑娘神质形貌,最具少奶风韵,哪是一般女子可比。钱某虽未见过皇宫里皇后贵妃,但想来也难以比得上少奶。这等气韵,真是天下少见。” 幻天听罢,笑了一笑,眼见钱四通神色有些憔悴,关怀道:“钱叔,家里状况还好么?” 钱四通连道:“还好、还好,谢公子关心。” “哦……钱叔脸上有些菜色,本公子甚感不安。钱叔,这些年酒楼进项如何?”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故乡(4) 钱四通听了一怔,迟疑道:“公子不是外人,实话说来,虽然生意冷清不少,但每年也有十万两进项。只是这几年东家好似失踪,从未派人来取银钱。因而,酒楼所有进项,钱某都已存入‘大恒’钱庄,只等东家来取。唉……也不知东家出了何事,一直杳无音讯。” 幻天看着钱四通,笑道:“钱叔家境拮据,何不动用一些进项。” 钱四通听了一愣,正色道:“公子也是读书人,当知诚信为立身之本。钱某受雇掌管酒楼,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荣华富贵,人皆向往之,但人生一世更要笃诚重诺,以信义为先,钱某怎会做那不忠不义之事。” 幻天听得暗暗赞许,道:“不瞒钱叔,此间东家小侄曾经见过。” “真的?东家到底何人,何时回来?”钱四通急道。 幻天道:“那位东家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小侄说出其名姓。但他已在京师落脚,生意十分丰厚。因其与小侄交情颇深,便将酒楼转给了小侄。” “什么,转给公子了?”钱四通惊道。 “呵呵,正是。”说着,在地上划出菱形图案。 钱四通见状,登时一愣,凝视幻天,道:“这……这确是东家托人取钱的约定标志,公子,难道这都是真的?” “小侄何曾有过虚言,千真万确。” 钱四通仔细看看幻天,道:“公子面容慈善,为人谦和,定有好报。” 幻天摆摆手,道:“若非如此,小侄也不会来此。不过,现如今小侄臭名昭著,声誉不佳,若说酒楼已为小侄所有,恐怕有些不妥,还望钱叔保密。” “公子放心。” 幻天道:“钱叔常年在此操劳,对酒楼十分熟悉。小侄琐事较多,无暇顾及酒楼生意,日后还要钱叔费心打理。昨日夜里,小侄思来想去,考虑家中已经无人,便将酒楼转送给钱叔。你看如何?” “什么,转送给我?”钱四通听罢,不由大惊,连忙摆手:“公子不可,万万不可。” 幻天道:“倘若钱叔不允,小侄还有一法。酒楼照旧由钱叔管理,所有进项按五五分成。” “不可,不可,钱某万万不允。”钱四通连连推拒。 幻天轻笑,诚恳道:“钱叔,如今小侄再无什么亲人,在樊城只和你最近、最亲了。而当今形势,天下未定,江湖血战不止,小侄身为一门之主,操心事万万千千,实在无心顾及酒楼。钱叔掌管酒楼多年,或许知道一些江湖事情。实在来说,魔门还有其他生意,进项颇丰,小侄不差这点酒楼进项。倘若钱叔看得起小侄,便不要推拒。钱叔如果愿意,小侄也好有个念想,能时常想起在樊城还有一位叔叔。如此,小侄便心满意足了。” 幻天说得恳切真诚,钱四通倍感酸楚。他不是不知幻天身份,眼见幻天身为魔门教主,江湖中事,各色人等到酒楼用餐怎能不说。即便不必用心去听,也会听到不少。他至今也难以相信,眼前这位外表柔弱斯文的卢家公子,会是那杀人如麻,令人谈之色变的魔神。见幻天说得真切,不禁眼含热泪,未再推迟。 “公子,钱某这辈子受公子大恩,真不知如何报答。” “钱叔何出此言,报答二字,日后莫再提起。小侄亲人都已离去,如今独单一人,钱财再多也无用处。钱叔倘若不弃,日后便当小侄是你亲侄,如何?” “这……”钱四通听罢,终是再难忍住,热泪顺腮而下。哽咽道:“钱某这辈子能认识公子,真是大幸。如今,公子名震天下,钱某实在不敢高攀。” 幻天叹道:“看来钱叔还是心有隔阂,未把小侄当做亲人。” “钱某不敢,不敢。” “那便说定了,钱叔莫再推迟,不然,小侄便没有颜面了。” 钱四通忙道:“公子……钱某……叔叔认下公子便是。” “呵呵,这才像话。” 钱四通擦去眼泪,道:“江湖各派是否还在围剿公子?” 幻天笑道:“暂时不会,钱叔放心。” 钱四通望了望街路,道:“公子站在这里太过招眼,莫如回房歇息。” 幻天道:“有些人识得小侄,但都有恐惧色,钱叔日后多多解释一二。” “叔叔记得,公子放心。” “小侄回去歇息,钱叔忙吧。” “好。” 幻天转身进入酒楼,自回房间打坐。 此时此刻,樊城表面虽然平静,但内外已经沸腾。 幻天出身张家村,本是樊城人。自幻天声名鹊起,樊城人既感震惊、恐慌,又十分关注幻天命运,街头巷尾,几乎每日都在谈论幻天。如今,魔神突然归来,消息早已传遍樊城。传说愈来愈多,愈来愈神。 昨日幻天入城,不少人都已看到,消息如一阵狂风,迅速吹遍每一角落。虽不知吴倩云姓甚名谁,但也被传得沸沸扬扬,大都认为,既是魔神美妾,也必是魔女,尽管看着和善亲切,恐怕也是一位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煞星。 此时,吴倩云已来到县衙大门前,守门衙役不禁愣神。 环顾街路,吴倩云笑了笑,道:“两位兄弟,可否去通禀张县令。” 一年轻衙役回过神来,问道:“你是何人?” “张县令家眷。” “家眷?张大人怎会有这么多家眷?这……”两个衙役一愣。 “张县令妻妾成群么?” “不,不,不!”那年轻衙役口说不不不,眼珠一转,浮上诡秘笑容,道:“姑娘如此美艳,世间极是难见,怕不是张县令的另一位美妾吧?” 吴倩云含笑,道:“这个么……兄弟快去通禀便是。” 年轻衙役道:“姑娘稍候,小的去去就来。” 此刻,张公良坐在公堂,正优哉游哉,摇头晃脑,品着香茗。张公良长得清瘦,面容白皙,眼角泛红,下颚有一红痣,特别醒目。一双马眼,特别灵活,整体来看,也算是眉清目秀。 蹬。 蹬。 蹬…… 衙役跑了进来。 “何事急迫?”张公良头也未抬。 “禀告县令大人,外面来了一位仙女,说是大人家眷。” “仙女?”张公良乍听,不禁站起。 “千真万确,只是有些丰腴,是个胖仙女。不过……这女子胖归胖,却胖得万分奇特,美到了极点。” “胖仙女,本县家眷……这……嘿嘿,快请进来。” “卑职这便去请。”说罢,衙役急忙跑出去。 不一刻,吴倩云缓步走进县衙。 远远的,张公良乍看之下,不由呆住。转瞬间,双眸忽然睁大,进而冒出一股股贪婪之色。看得口唇大张,再难合拢。直到吴倩云来到面前,才稍微回过神来。 “这位姑娘是……”张公良吃吃道。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故乡(5) 吴倩云落落大方,说话慢声细语:“这位大人便是张县令吧,呵呵,小女远道而来,特来拜望大人。” “哦……姑娘是……从何而来呀?”张公良慢慢恢复神智,更是垂涎欲滴。 吴倩云转而现出凄苦状,道:“小女娘家姓吴,闺名倩云,本是樊城人士。几年前,小女远嫁夔州,日子也算十分殷实。唉……也是小女命苦,几月前夫婿不幸被歹人所害。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夫婿过世本就不幸,而夫家上下,竟一反常态,言称小女克夫,乃是红颜祸水,所有亲眷再也不容小女。万般无奈下,小女只好回到娘家。万没想到,娘家也在两年前失去踪影。小女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真是走投无路。思来想去,听闻大人爱民如子,体恤生民,便斗胆来找大人。还请张大人发发慈悲,给小女谋条生路。”说罢,已是泪眼婆娑。 张公良边听边凝视吴倩云。听着美人叙述,越听越喜。听罢,忙道:“姑娘莫哭,莫哭,有本大人在此,定会替你做主。” 吴倩云收泪,急忙敛衽施礼,道:“都说张大人心善,果然如此。有张大人做主,小女总算有了依靠。” “嘿嘿嘿……”张公良嬉笑一阵,道:“请问姑娘,娘家在哪?” “张家村。” 张公良一愣,道:“张家村?哦……本县令去岁刚刚到任,还不熟悉。不过,既然姑娘是樊城人士,便是本县令的子民,姑娘如今在何处安居?” “暂时住在客栈,唉……盘缠也已不多……” 张公良笑道:“吴姑娘,倘若你不嫌弃,可否暂时住到本县府上?” 吴倩云连忙推拒:“不,不,这……这如何使得。” “嘿嘿嘿……姑娘莫要担心,本县家眷都在原地,府上安静,姑娘尽管住下。” “大人这是何意?” 张公良抑制兴奋,假意道:“住在府上,本县也好照顾不是,嘿嘿嘿……” “不会是陪大人逍遥吧?” “哈哈哈……姑娘愈来愈招人喜欢。”张公良听罢,越发高兴,已有些心痒。 吴倩云看看公堂,慢声道:“张大人正当盛年,府上是否还有几位小妾啊?倘若小女前去,莫要争执起来才好。” 张公良听罢,大喜过望,道:“吴姑娘莫提那几个俗世脂粉,哪比得上姑娘。” “哦……大人刚到樊城不足一年,哪有银子养这多妻妾?” 张公良嘿嘿阴笑一阵,道:“姑娘莫要担心,本县自有办法。” 吴倩云笑道:“是否来自地赋房税呀?” “这……”张公良迟疑,道:“姑娘何必问这些。” “小女只是担心大人拮据,妨碍体恤生民。” “哈哈哈……姑娘真会说话,本县喜欢。” “不知大人这一年来,聚敛多少银两了?” 张公良道:“姑娘放心,若你同意住到本县府上,自是有银子花销。” “哦……听说大人娘舅乃是知府,对么?” “当然,当然。” “不知大人娘舅在朝廷有无靠山?” 张公良听到此处,忽感有些别扭,道:“姑娘举目无亲,何须问这些。” “呵呵,大人莫怪,小女只是问问。” 张公良道:“姑娘若是愿意,现在便回府上如何?” “天色尚早,大人莫急。小女从未到过衙门,难得大人亲善,小女好生看看。” “嘿嘿嘿……日后尽管来看,不在这一时。”张公良更加急切,满脸淫色。 吴倩云道:“大人,小女虽然无家可归,但夫家也是大户。小女过惯锦衣生活,大人若是钱财不多,那小女……” 张公良忙道:“姑娘放心,本县家财足够姑娘花销。” “小女每年可是要两万银子花销,大人有么?” “哈哈哈……姑娘能说出数来,本县便有眉目了。不瞒姑娘,区区两万两银子,对本县九牛一毫。” “哦,不知大人年俸几何?” “嘿嘿,不足三百两,但本县不缺花销。” “倘若仅有小女一人,大人所有银两可够小女几年花销?” 张公良笑道:“姑娘放心,本县可保三五十年。” “三五十年……那便是说大人有百万两银子了?” “姑娘嫌少么?” “不少,不少,呵呵。” “姑娘,现在便去府上,如何?”张公良亟不可待。 “大人只说数目,有何凭据么?” “姑娘真是倔强,到得府上,本县自会给姑娘看。” “哦……呵呵,小女遇到大人真有福气。” 张公良眼珠一转,道:“姑娘可要去看看?” “当然,小女屡经凄苦,不见银子真不放心。” “现在便走吧。”张公良急忙起身,心花怒放。 “大人先请。” “好,好,好,姑娘可要当心,莫要跌着。”张公良貌似关心,上来搀扶。 吴倩云躲开,笑道:“小女腿脚灵便,大人放心,走吧。” 张公良忍住,急忙在前带路。出了府衙后门,转过一道街路,便到一幢大院前。吴倩云一看,大院很是气派,白墙灰瓦,门楼高耸。进入大门,便听内院传来一阵吵闹声。张公良一听,顿现尴尬色,不由快走几步。 吴倩云跟在身后,转过月亮门,便看到五个女子在争吵。见到张公良与吴倩云走来,不由一齐怔住,齐向吴倩云看来。众女看得呆愣,疑似天女到来。 一细眼女子终于醒腔,满脸不悦,大声问道:“老爷,这女子是谁?” 张公良大声道:“又是一位姐妹。” “老爷你……你已说过,再不续娶,今日怎么……” “住口,你们也不看看,哪个有吴姑娘美艳,哼!”说罢,转头对吴倩云笑笑,道:“莫要理会她们,走!”吴倩云暗自笑笑,随张公良走入后院。刚刚进入正中房间,张公良急忙转身,满面垂涎之色,径向吴倩云扑来。口中喊道:“吴姑娘,本县实在难以自制,快快从了本县吧。” 吴倩云躲开,笑道:“大人,小女见不到银子,心不安稳。” 张公良急道:“吴姑娘,你我先行热热,本县必定给你看。” “小女吃亏太多,不见银子,不会放心。”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故乡(6) 张公良极力忍住,连道:“好,好,好,待本县给你拿来。”说罢,快步走到里间,随手掩上房门。张公良此举说明,尽管有些意乱情迷,仍未忘记保守秘密。吴倩云暗笑,侧耳细听房内动静。 忽地,就在凝神之际,吴倩云忽然感觉眼前好似出现一幅场景,但见张公良偷偷摸摸搬开墙角木柜,在地面挖出一方灰砖,探手拿出一个黄色纸包,打开纸包,拿出一摞银票。张公良犹豫一下,又将半摞银票放回。随后掩上灰砖,推上木柜,又仔细看看,方才向房门走来。 吴倩云急忙回神,再看眼前,房门依旧关闭。此时此刻,不禁愣愣出神。暗忖:“这是何种缘故,为何像是亲眼所见?”正在思虑,房门开启,张公良走了出来。乍看吴倩云仍在愣神,张公良满以为吴倩云等得焦急,脸上立时浮现淫邪之色,快步来到吴倩云面前。 “吴姑娘,请看银票。” “哦……”吴倩云回神,乍看一摞银票,面额不小。粗略看罢,这摞银票少说也有百十万两。吴倩云暗暗吃惊,心道:“假若刚才所见为真,张公良何止有百万两银子,估计总有二三百万两。”甫毕,笑道:“大人果然是信人,值得小女倚重。” 张公良揣好银票,淫|笑道:“吴姑娘,这些银子早晚都由你花销。嘿嘿嘿……时辰不早,你我快到寝房,本县等得实在心焦。” 吴倩云连忙摆手:“慢,慢,慢,不瞒大人,小女还有一事未明。大人请坐。” 张公良急道:“姑娘还有何事?” 吴倩云端坐,伸手指指座椅。张公良强忍饥渴,艰难坐下。 吴倩云面色一整,道:“大人这多银子,怕不是好来路吧?” 张公良听了一愣,道:“姑娘尽管花销,何必关心银子来路。” “大明律早有律令,凡有明证官吏贪腐,无论何人,都可将犯案官吏押解送到京师。小女此来,原本无意为难大人,但你贪占巨额银两,怕是性命不保啊。” “你……”张公良忽觉有些不妙,问道:“姑娘到底何人?” 吴倩云笑道:“敢问大人,银两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嘿嘿嘿……姑娘,你专门来讹诈本县吧?” “小女不屑为此勾当。” “哦?那姑娘又是何意?” 吴倩云道:“倘若大人顾忌东窗事发,小女才好说出下话。” 张公良冷笑一声,暗自思谋对策。道:“请说。” “小女本是张家村人,去岁江湖大乱,张家村尽毁于大火,小女有心再造家乡。可惜,小女一片赤诚,却苦于钱财匮乏。大人若能援手,小女感激不尽。” 张公良听罢,不尽释然。道:“姑娘原来是这等心事,好说,好说。倘若姑娘从了本县,再造村庄也不过十万两银子,本县愿意奉送。” “大人,小女不但要再造村庄,还要再造魔域。” “什么,再造魔域?”张公良一惊。 “正是,小女本是卢家人。” 张公良听罢,面色大变,结结巴巴道:“姑娘是魔门中人?” “呵呵,大人总算说对。小女之请,大人可否应允?” “这……”张公良惊慌失措,不由向后退去。 “大人,可否应允?” 此时此刻,张公良但觉脊背发凉,冷汗直冒,颤声道:“既然姑娘说话,本县无不奉送,还请姑娘莫要说出此事。” “还是大人明智。不过……” 张公良耳听吴倩云拉长声音,更觉不妙,忙道:“姑娘还有何吩咐?” “小女怎敢吩咐大人,只是请大人帮着召集四百民工。” 张公良忙道:“这个好说,好说。” “另外……” “姑娘请说,请说。”张公良连连道,状甚恐惧。 吴倩云慢慢道:“小女回到樊城,发觉市面萧条,冷冷清清。经打听方知,乃是因地赋房税而起。据坊间盛传,言说大人提增税赋五成还多,这与朝廷律法严重不合,倘若有人告发,大人恐怕难脱干系。一旦追究起来,并发现蛛丝马迹,轻则自己丧命,重则诛灭九族,还望大人三思。” 张公良边听边冒冷汗,连道:“本县知道,本县知道。即刻取消,即刻取消。” 吴倩云道:“我家公子意欲回归张家村,日后还望大人照应,这百万两银子,便算大人为再造村庄捐献之资。日后但有烦心事,尽可找小女,望大人不要客气。” 张公良听罢,还怎敢有淫邪之心,缓缓从怀里掏出银票,神色极为不舍,颤抖着递给吴倩云。躬身道:“本县……下官早闻卢公子英名,乃是下官辖地一方豪……一方大户,如今能够重回故里安身落户,也是下官治下有光。前任吴县令也曾提及公子,莫不满口赞誉。下官略尽微薄,还请姑娘莫要记挂冒犯之罪。” 吴倩云接过银票:“好说,好说。” 张公良擦擦冷汗,道:“倘若姑娘不弃,下官安排酒饭,不知姑娘可否赏光?” 吴倩云摆摆手:“小女还有要事,改日再来拜访。” 张公良眼珠一转,试探道:“吴姑娘,下官曾记得,大明朝对邪教可有严明律法,勒令各地清剿。卢公子大张旗鼓再造魔域,姑娘可要当心。” 吴倩云一怔,随即,笑道:“大人毋须操心,魔门不是邪教。”说罢,起身向外行去。随手掏出锦衣卫令牌,在张公良面前晃了两晃。张公良身在公门,哪能不知这种腰牌。只看了一眼,登时呆住。 “什么,锦衣卫同知!”暗叫一声,惊得浑身颤抖。直到吴倩云走出县衙,仍在惊恐之中。 三日后。 县衙贴出告示,言明取消地赋房税。各商铺、酒楼、茶肆莫不欣喜。钱四通跑来告诉幻天,幻天只是笑笑。 “公子,这可否是吴少奶所为?” 幻天笑道:“既然已取消地赋房税,钱叔莫再问了。” “那是,那是。” 钱四通点头称是,而更令他欢喜的是,仅仅两日过后,酒楼生意突然红火起来,回头食客剧增。不论午时,还是晚间,酒楼人满为患。钱四通忙得不可开交,不得不临时招来十数个小伙计。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故乡(7) 第四日。 张公良派衙役请吴倩云过去,说是民工已经招够。 吴倩云随同而去,来到县衙大院,但见院内人群满满当当,粗略一看,足有四五百余民工。张公良急忙赶上前来,陪着吴倩云查看一圈。众民工哪曾见过这等美人,一个个看得神魂颠倒。 张公良不时斜眼观瞧,越看心里越痒痒,但他却不敢国语放肆,暗暗咽下口水,道:“下官已按姑娘吩咐办妥,请姑娘过目。” “呵呵,不错,不错。”吴倩云轻笑:“张大人劳苦功高,小女谢谢。”说罢,对众民工大声道:“众位兄弟,召集大家前来,张大人已同各位早说清楚,小女不再重复。再造家乡,再造魔域,乃是小女夙愿。此项工程浩大,众位兄弟恐怕要付出辛苦,小女这厢先行谢过。小女受我家公子委托,明确告诉大家,凡是始终参与此项工程者,并在一年之期完成,每人打赏一千两银子。” “啊——一千两!”吴倩云刚刚说罢,院内不由嗡地一声,众民工登时现出惊讶、惊喜之色。 “仙女说话可是真的?” “小女句句属实,赏银按季发放。再有,倘若工程提前,或是达到公子满意,每人再打赏五百两。” “我的娘啊,一年下来能挣一千五百两?” “别再啰嗦,仙女说得清清楚楚。” “真难以相信,会有这么多,做梦都不敢想!” “娘的,老子早听说原先在卢家做活,工钱比其他人家多出两倍不止。” 众民工议论纷纷,脸上挂着兴奋之色。 吴倩云掏出一方图纸,大声道:“众位兄弟,谁为工头?” “小的领头——”一声粗哑声音响起,便见一黑高汉子跑上前来。 “姑娘,小的唤作吴栋梁,愿为卢家效力。” 吴倩云将图纸递给吴栋梁,道:“明日开始准备,后日赶赴张家村。前期所需银两,可到‘大恒’钱庄支领。众位兄弟,本项工程以及所需银两,卢家不设监管,一切由众兄弟平心来做。工程完工后,报张大人过目。众位兄弟可曾听清?” 吴栋梁听罢,激动道:“姑娘放心,小的不会乱花一文钱,一切都将有账目记载。卢家如此信任兄弟们,小的再穷,也不能昧了良心。咦——姑娘,图纸有些怪异,这些是何东西?” 吴倩云道:“图下标注清晰,按图建造便可。” “小的知道。”吴栋梁皱眉道。 “若无其他事情,众位兄弟便去准备吧。” “众位兄弟,随我来——”吴栋梁大喊一声,众民工呼啦啦一哄而去,走得一个不剩。 吴倩云正要转身,十多个衙役犹豫着围了上来,一个个满脸期待。 吴倩云一怔,便听一衙役道:“姑娘,小的们能否参与再造家乡?” 吴倩云道:“只要张大人同意,小女不会反对。”说罢,含笑而去。 众衙役转而围住张公良。 “大人,便让小的们去吧,家里实在困难。” “就是,就是,大人可怜可怜小的吧。” “大人,反正衙门无事,若是有事,小的们即刻回来。” 众衙役你一言我一语,心情十分殷切。张公良眼见众意难违,勉强道:“尔等不可同时前往,必要留下几人值守。此事莫要声张,泄露身份实在不妥。” 衙役们听罢,不禁欢喜雀跃。县令年俸不过三百两银子,何况一般衙役。能够参与工程,一年下来收益一千余两,相当十余年俸禄,衙役们怎不高兴,各个欢喜而去。 张公良一脸铁青,暗暗骂道:“什么打赏,都是本县出资、出血。” 将近午时。 房间内,幻天两人行功完毕。 吴倩云捧着幻天脸庞,仔细端详,神色极为怪异。幻天不明所以,抱紧娇躯,任其观看。好半晌儿,吴倩云方才露出一丝笑容。 “公子,这几日有些奇怪,那日去县衙,感觉像是做了一梦。” “哦?”幻天诧异,道:“做了何梦?” 吴倩云道:“好像精神稍微集中,隔着门墙便能看到屋内情形,且十分清晰,如亲见一般。” “哦……不是做梦?” “仔细回想起来,当时并非做梦,不知是何种缘由,难道是精神恍惚?” 幻天听着,内心惊喜不已,自与吴倩云相识以来,总能令人感到意外,超出常理。遂笑道:“云儿,你说那种情形并非梦境,本教恭喜云儿。” “恭喜?何来喜事?” 幻天道:“云儿,你可知神识外放,元婴出窍?” “这……当然知道,但也只是传说而已。” “呵呵,傻娘子,你那种情形便是神识外放,实则是元婴出窍。” “什么!这是真的?”吴倩云杏眼圆睁,简直难以置信。 “云儿莫要惊讶,你这种境界乃是真真切切。” “公子,云儿真不是做梦?” 幻天箍紧娇躯,笑道:“是否做梦?” 吴倩云顿感憋闷,愣愣发呆,喃喃自语:“我的娘啊,云儿竟然可以元婴出窍,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吴倩云愣神,其实幻天也倍觉奇怪,自与吴倩云相识以来,时日短暂,为何有这等奇事。思前想后,里里外外,想过所有细节,也未想出所以然来。暗道:“此等怪事着实令人费解,武学真是无止境,魔功一途尚需不断求索。” “云儿如今功力,实已踏入不可思议之境,若非本教亲见,真难以置信。” “公子,云儿与魔门姐妹相比,如何?” “单论功力,比董小婉高上不止一筹,且仍在突飞猛进。” “什么?比董姑娘还高?”吴倩云一惊。 “呵呵,确实如此。只是不知两位天女,这段期间是否有所增进。再者,本教已长时未同她们通气练功,功力提升自然受到影响,因此才有此说。另外,皇甫小雪,董小婉尚未达到元婴出窍境界,这点还无法同你相比。虽说资质十分重要,但如你这等情形,确实出乎本教意料。两位天女便是资质尚缺,因此功力进境稍慢,不如公主及小莹。本教还要好好斟酌,以助二女提升境界。”说罢,将吴倩云平放,从头到脚仔细查看摸索。好久,方才叹道:“怪事,怪事。” “公子仍看不出?” 幻天叹道:“毫无发现。”说着,目光定在硕胸,念叨:“难道这里也可藏纳真气?”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故乡(8) 吴倩云媚笑道:“公子胡说,呵呵。” “再就是这里?”幻天又拍拍圆臀。 “更是胡诌。” “唉……有果必有因,本教应慢慢探究。” 吴倩云起身,道:“公子,云儿在街面上听闻,崆峒派、华山派、泰山派以及先前被灭门的几个门派残余,在离开红云谷后,于归途相继被杀。据说,赤炼子,吴开山,丁天河三位掌门人虽未被杀,但都被斩去一臂,点破气海,如今都已成废人。此事在街面传得沸沸扬扬,言说是魔女们所为。不知是否为真?” “应该不错,估计是小莹等人所为。” 吴倩云面现不忍色,道:“众女行事是否太过狠辣?” 幻天凝视吴倩云,道:“小莹等人虽然狠辣,但还未到狂乱地步。几派人马被杀,必定有其原因。江湖之争,并无严格对错是非,本教相信太女。” “哦……”吴倩云沉吟一声,再未言语。 幻天见状,道:“倘若魔门没有如今实力,怕是早被各派灭绝了。” 吴倩云听罢,歉然道:“云儿不该提及这等话题。” “呵呵,说说无妨。倘若天下太平,本教愿意同众位兄弟姐妹,或遍游天下,或安居一隅,或赏花弄月,或流连山川,尽情逍遥,岂不快活。” “公子无意于天下?” “本教不愿受到约束,更不愿费心约束他人。” 吴倩云忽然笑道:“公子这些妻妾,难道不是约束?”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器之所用,存乎一心。” “公子难不成将众姐妹当做物器了?” 幻天笑道:“本教乃是比喻心境,凡事有心而为与无心而作,后果截然相反。” 吴倩云道:“公子所说,便是无住生心,生心无住。” 幻天一怔,道:“难得云儿有此悟性,难得,少见。” 吴倩云媚笑,随后扑在幻天身上,立将幻天纳入身心,道:“此是有心而为,若能闲聊闲扯,海阔天空,而不在意这等妙事,便是无心而作。呵呵……” 幻天听罢,不禁大笑。随后,两人又缠绵起来。 午时已过,两人起身穿妥。 “公子,可是要出去?” “随意走走。” “也好。” 两人出了酒楼,引来一片唏嘘声。城内早知幻天住在“仓北”酒楼,外加酒楼生意红火,往来食客众多。众食客听闻幻天出现,不由趴在窗上观看。幻天暗自笑笑,领着吴倩云行到街上。几日不见,街面热闹不少,很多店铺都已开门纳客。掌柜、伙计们也都现出笑脸。 看到幻天两人行来,众人初始还有些紧张,但见幻天面含微笑,众人渐渐消除戒心。胆大一些的招手打招呼,胆小一些的躲着观看。众人叽叽喳喳,议论不休。许多人看到幻天柔婉温和神色,都在暗暗怀疑,眼前这位菩萨似的人物,会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神么? 吴倩云不时走进店铺,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并寒暄几句,显得极为亲切。幻天在后跟随,不言不语。遇有可人物件,吴倩云便买下,所付银两要多出一些,找回碎银,吴倩云也含笑婉拒,看得众人极为惊奇。一路上,两人走走停停,如在自家一般。走到最后,有些掌柜、店伙计,已主动出声招呼二人。两人面带微笑,均是停住脚步,同众人寒暄一阵。 不知不觉,两人已来到城北。 幻天举目一看,一间庭院现前。只在这一刻,万般心事不由浮上心头。这处庭院,幻天再熟悉不过,熟得已经深深印在脑海,化入心魂之中。 李家——也就是李潇潇家。曾几何时,幻天恨不得将此家中人斩尽杀绝。而今,虽然与李潇潇修得百年船渡,但乍然看到庭院,仍不免勾起往日冤仇。 吴倩云眼见幻天神色不对,忙道:“公子,你这怎么了?” 幻天长叹一声,道:“本教能有日后,全在这处庭院。” “哦?公子可否说说?” “唉……往事已矣,不提也罢。” “公子如此深情,怕是有何伤心事,那便走吧。”说着,拉起幻天便走。 世上之事,说巧便巧。 幻天刚刚迈动脚步,忽听院门咔地一声,门闩开启。 幻天一怔,便听吱吱嘎嘎一阵响。旋即,自院门走出一位小丫鬟。而在丫鬟身后,赫然走出一位中年美妇。幻天见状,登时心沉如铅。这中年美妇不是别人,正是李潇潇之母梁如玉、梁夫人。 许是都有同感,梁如玉抬眼之际,乍见幻天,美目忽然睁大。再看几眼,身子已经抖动起来,面色煞白,惊恐万状。那丫鬟见状,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何事。见梁如玉惊恐失色,正惶恐看着幻天。 丫鬟倍感诧异,扭头看幻天时,那丫鬟并未显出有多紧张。看看梁如玉,道:“夫人,菩萨来到家门,怎么这般惊讶?” 梁如玉颤如筛糠,哪能说出话来。 那丫鬟道:“夫人怎么了,这是卢公子,难道不舒服么?” 幻天忽然开口:“丫头莫乱说话。” 那丫鬟一愣,刚要反驳,但看幻天冷清眼神,不由一颤,小脸登时变得煞白。话未出口,早吓得咽了回去。 好久,幻天开口道:“梁夫人,难道不请本公子进院坐坐?” 直到此际,梁如玉方才回神,结结巴巴道:“卢……卢公子……请进。” 吴倩云始终不语,见状之下已经明白,幻天与这位梁夫人,关系定是不同寻常。见幻天移动脚步,也随之前行。走过梁如玉身旁,已经感觉出这位美妇,浑身轻颤,周身冒着冷气,牙关仍在得得作响。心道:“这位妇人,定是幻天仇家。” 进入庭院,走过花池,幻天径自来到正堂。吴倩云见状,又泛起嘀咕:“怎么像是自家一般。”梁如玉和那丫鬟默默跟随而进,面色依旧,一言不发。 幻天坐下,指指茶杯,平静道:“丫头,弄点茶水来。” 那丫鬟未敢出声,急忙跑了出去。 “梁夫人请坐。” 梁如玉颤抖着,仍自惶恐万分,吃吃道:“公子坐,奴家……奴家站着便是。”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故乡(9) 幻天左右看看,道:“李家一切未变,潇潇已是清虚门副门主,何以如此低调,看来她真是不忠不孝。” “卢……卢公子,你……你这是……”梁如玉结结巴巴,说话仍不完整。 幻天道:“潇潇经常回来么?” 梁如玉听罢,不知幻天有何意图,一颗心快要蹦出嗓子眼儿。见幻天相问,慢慢稳下神来,惶恐道:“这几年,潇儿只回过两次,都是来去匆匆。” “哦,如今做了副门主,恐怕是无暇顾家。” “这……奴家实在不知潇儿如何,回来后捎些银两,只说门内太忙。” 幻天听罢,对吴倩云道:“云儿,这位夫人便是李潇潇之母,梁夫人。” 吴倩云道:“适才云儿已猜出几分,想不到夫人如此貌美。” 梁如玉听罢,不但没有一丝欢喜,反而更是摸不着头脑。虽然李潇潇曾经对她说过,一切莫要担心。而这几年来,但凡想起往事,她便坐立不安。因而,对幻天以及魔门动向,亦是非常关注。暗暗祈祷,只盼魔门尽早消亡。不过,她不盼着魔门遭难还好,心里越盼,幻天及魔门声威越高。同时,各种江湖血案,频频传来,不禁忧心如焚,惊恐不安。这几日听闻幻天到了樊城,更是心惊肉跳,惶惶不可终日。今日幻天不请自到,恍如噩梦突然现前。 “梁夫人,家境如何?” 梁如玉一愣,不明幻天何意,惙惙道:“还好。” 幻天道:“家中也无几人,李伯父走后,人气也没了。” 此时,丫鬟送来茶水。 幻天挥挥手,那丫鬟知趣离开。 啜了一口,幻天道:“梁夫人年方四旬,一人独处,也难为你了。” “卢公子是……是何意?” 幻天道:“看夫人样貌,显然不比前几年那般丰润,想来必是家中拮据。本公子此来虽说偶然,但见夫人境况,也是于心不忍。唉……” 幻天神色不冷不淡,但却没有一丝煞气。梁如玉也感到有些奇怪,本是惊恐不安,此时,也慢慢稳下神来。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是死是活,由他去吧。” “奴家早年有些积蓄,还能过得下去。” “哦……”幻天沉吟一声,道:“本公子不是以怨报德之人,对于夫人而言,本教还应重重感谢才对。若非夫人,本公子也不会有今日。世上之事,说怪便怪,真可谓祸之福所依,福之祸所伏。唉……本公子与潇潇乃是名义夫妻,尽管只是名义夫妻,毕竟还有一点名分,这份姻缘本公子不会忘记。” 梁如玉听罢,顿感不妙。但转念一想,神色忽然冷静下来,道:“以往诸事,无论如何,奴家确实对不起公子。今日要杀要刮,公子随便吧。” 幻天轻轻一笑,道:“夫人想得过多了,本公子无意杀你。” “那……公子来此究竟何意?”梁如玉听罢,好似看到希望。 幻天慢慢道:“按理来说,夫人算是长辈。本公子读过一点圣贤文章,还算是知书达理,向来尊老爱贤。且夫人毕竟是潇潇之母,本公子不会再翻起旧账,更不会对夫人有何伤害。而今,虽然爹娘早逝,但本公子并没有穷困潦倒,樊城地界还有几桩生意,只是无人照料。本公子想来想去,想请夫人代为操劳,如何?” “什么?公子不追究过往?”梁如玉惊道。 “呵呵,倘若追究,也非现在。夫人不必担心。” “这……” “本公子适才所说,夫人可曾听清?” “哦……”梁如玉回神儿,知道事情已经转变,忙道:“既然如此,但不知公子所托是哪几桩买卖?” 幻天听罢,道:“城北‘恒源’布店;城南‘隆源’商行;城西‘三源’粮栈;城东‘通源’钱庄。” “什么?这几家都是卢家买卖?”梁如玉听了愣愣出神。 “当然。” 梁如玉心念电转,听到此处,已彻底放下担心。问道:“既然公子口称是卢家买卖,奴家倘若去管,可有凭据?” “夫人拿纸来。” “小翠,拿几张黄纸——”梁如玉喊道。 “哎——夫人稍等。”片刻,丫鬟小翠跑来。 幻天接过黄纸,勾勒出菱形图案,图案正中又描出一个竖向菱形,好似两个口字叠在一起,又似一双怪眼。随后递给梁如玉,道:“夫人可凭这张黄纸,找那几家掌柜,自称东家便可。而后,将这几年进项分给掌柜两成,拿出三成分给众伙计。其余五成,夫人自用。” “什么?进项都分了,公子一文不取?” 幻天凝视梁如玉,道:“本公子没说清楚?” 梁如玉一愣,内心惶恐,忙道:“哦……奴家听清了。” 幻天道:“夫人,这几桩买卖此后经营进项,给掌柜一成,伙计薪俸加倍。四成存入‘通源’钱庄,剩余五成留给夫人,改善李家境况。” “公子这……奴家有些恍惚。”梁如玉大惑不解。 “日后自知。卢家这些买卖,便靠夫人费心了。” “奴家定会尽力,公子放心。”梁如玉见幻天不似有假,不禁百感交集。此时此刻,竟觉得无地自容。她非常清楚,幻天所说这几桩买卖,在樊城都是大户,进项颇丰,估计每年都有几十万两进项。自她隐退江湖以后,这几大店铺都很少光顾。而今听闻这些店铺都是卢家买卖,不由万分感慨。更为感慨的是,幻天居然将这些买卖都交予自己打理,虽说心里高兴,但总觉得怪异,十分蹊跷。 幻天眼见梁如玉神色,不知为何,自己感觉十分轻松,沉积心底那一丝怨愤、屈辱,好像忽然消失殆尽,身心一派清明。暗自感慨道:“一切俱乃身外之物,皆是梦幻泡影。放下后,真正是安闲轻松,自自在在,胜过神仙。” 梁如玉见状,乍着胆子道:“奴家敢问一下,公子是否还在嫉恨潇儿?” 幻天道:“此话说来繁琐,将来自会知道。” “以往诸事,奴家罪该万死,请公子莫要嫉恨。” 幻天看了看梁如玉,慢声道:“夫人四旬刚过,一人独处确实孤苦。唉……也是本教疏忽……哦,那几桩买卖,夫人便尽些心力吧。”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故乡(10) 梁如玉见幻天话中有话,却不知何事,便道:“公子放心,奴家闲来无事,这下也好消遣。”直到此刻,梁如玉方才注意吴倩云,不看则已,看罢,愕然道:“这位姑娘是……” 吴倩云道:“小女唤作吴倩云。” “原来是吴姑娘,长得真美。”说着,再细看吴倩云形貌,也不禁大为惊奇。暗道:“此女不但厚重纯美,且极具大家之气,福相十足。” “梁夫人乃是上代江湖八大美女,如今仍是风华绝代,小女多有不如。” “吴姑娘真会说话。”梁如玉现出一丝微笑。 吴倩云轻笑,道:“常言道相逢一笑泯恩仇,公子宽宏大度、不计前嫌,乃是英雄大丈夫所为,夫人再不要有何顾虑。至于城内一干生意,夫人冷丁接手或许有些生疏,若有难处自管与小女来说,望夫人莫要客气。” 梁如玉听罢,不由心生感激,道:“奴家定会尽心,若有难处,少不得麻烦姑娘。” “夫人放手去做便是,小女随时恭候夫人。” “姑娘言重了,奴家百死莫赎,能有今日全仗公子宽宏。” 吴倩云笑道:“小女适才说过,夫人莫再提及往事。” “是,是,奴家倒是忘了。”说罢,犹豫一下,又道:“公子真不记恨潇儿?” 幻天轻轻摆手,道:“本公子如此这般,还有记恨之意么?” “是,是,是,奴家明白。”梁如玉总算放心。 幻天起身,道:“时辰不早,夫人若是有事,自管忙去,本公子再逛逛。” 梁如玉迟疑道:“公子要在樊城常住下去么?” “可长可短。” 梁如玉听罢,道:“奴家也无准备,今日便不留公子了。” 幻天道:“不必相送,留步。”说着,当先走出正堂。梁如玉迟疑一下,随后跟了出去。送到大门,幻天摆摆手,同吴倩云慢步离去。 梁如玉伫立门口,注视两人,一时之间,竟是心潮起伏,一阵阵悔意浮上心头。 “往日那等丑事,谁人可以忍受。几年过去,潇儿至今无恙,今日又来托付生意,诸般情形,既令人蹊跷,又令人无地自容。当初为何鬼迷心窍,真是百死莫赎啊——唉,哦……”刚刚想到此处,忽有所感,忖道:“难道潇儿与卢公子是……不然,这魔头何以放过潇儿,又何以放过奴家,又何以……何以放过天地盟?”想想后,又轻轻摇头,反身进了院内。 “小翠——” “哎——夫人何事?”小翠应声跑来。 梁如玉轻声问道:“你可知刚才两人是哪个?” 小翠笑笑,轻松道:“夫人,魔神与吴姑娘啊。” 梁如玉一怔:“你怎知道?” “这些时日街上传得沸沸扬扬,那日奴婢去买货,还碰到过呢。” “哦……卢公子住在哪里?” “‘仓北’酒楼。夫人,这几日可有新鲜事儿,‘仓北’酒楼忽然火爆起来,门庭若市,日日爆满。据说连跑堂伙计工钱都加了两倍。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小翠惙惙道:“只是酒楼不要女子。” 梁如玉似有所悟,道:“原来是因那里工钱多?” 小翠忙道:“奴婢只是想想,并非要离开夫人。” 梁如玉思虑一阵,道:“适才公子说话,你都听到了?” “有些听到了,说是让夫人掌管几桩买卖。” “亏得你耳贼,这等事也偷听。” 小翠忙道:“此事是真的?” “是啊,日后你我有的忙了。” 小翠喜道:“有事可忙,夫人便不会日日呆在家里,倒是能散心了。” 梁如玉道:“你看卢公子是不是杀人魔头?” 小翠想了想,道:“公子长得温婉柔和,酷似菩萨,看不出有何杀气。并不像传说那般,听起来毛骨悚然。” “哦……明日随我到几家转转。若你机灵懂事,今日以后,工钱加倍。” “夫人,这是真的?”小翠面现喜色。 “本夫人说话算数!哦……你还有两个弟弟,也难为你爹娘操劳。唉……算了,日后你弱勤勤快快、好生张罗,工钱也不必加倍了。” 小翠听罢,忙道:“夫人怎又变卦了?” “呵呵,你现在每月工钱二两银子,日后给你加到……”梁如玉拉长声音,小翠急等下文,梁如玉终于开口:“日后每月给你三十两。” “什么?三十两?”小翠一愣。 “哦,三十两……五十两吧!” “五十两?”小翠杏眼圆睁。 “怎么,少了?” “哦——不,不,不。”小翠连忙摆手,眼睛已经湿润,喜道:“夫人真是大度,别家丫鬟每月也只二两银子,夫人一下子给到五十两,奴婢怎也未想到。” “唉……都是苦命人,五十两是底钱,倘若经营丰厚,本夫人还有额外赏赐。” “额外赏赐,夫人这是怎么了?”小翠更加惊讶。 梁如玉叹息一声,自知如今情形,既是咎由自取,也是上天恩赐。 “夫人,奴婢去买菜吧。” “也好,当心点。” “夫人放心。”小翠十分高兴,蹦蹦跳跳而去。 街面热闹。 几日来,樊城忽然焕发青春。 城内城外,往来人物不断涌入。幻天在樊城现身,消息迅速传遍江湖。十日过后,幻天与吴倩云闲逛,街面行人纷纷打着招呼,再无一丝顾忌,如同街坊邻居一般。而梁如玉这几日也是精神焕发,不时令小翠给幻天两人送来一些果蔬。 幻天边行边看,午时,刚刚走过“仓北”酒楼附近,忽听街面传来一阵惊呼。吴倩云不知所以,拉着幻天向前走去。刚刚走出二三十丈,便听有人狂呼道:“仙女来了——仙女来了——” 吴倩云一愣,看幻天时,但见幻天面露微笑,仍在慢慢悠悠。正在此时,但闻一阵香风吹来,并感觉有一道幽灵自身边划过。吴倩云下意识躲开,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街上行人也是立时驻足,看得目瞪口呆。 眼前,两位美女风姿绰约,如神如仙,不染一丝尘埃。美得炫目,美得惊魂。吴倩云愣愣出神,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感叹,世上真有美女,世上真有真正的美女,还有这等即便想象也难以想出的美女。幻天微笑不语,只在旁观。 “相公,不识得小雪了?”美目饱含深情。 “相公,不识得婉儿了?”期盼热切,双眸含泪。 两声娇呼,声声切切,令人心酸。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故乡(11) 幻天一时激动,道:“两位娘子,相公时时都在想念。”抬眼看到众人,忙道:“莫在此地动情,人多嘴杂。”说罢,领三女行去。 小雪、小婉两人,乍见幻天,激动不已。待走出一段路时,方才注意到吴倩云。二女左打量、右打量,吴倩云始终微笑,温和柔婉,不言不语。不知怎地,二女越看越觉得熟悉,越看越觉得亲切,看吴倩云体态样貌,竟勾起一些模糊记忆,好像找到一种寄托。好久,两人相顾对视,似乎都有同样感受。 幻天也不言语,自顾向前而行。 吴倩云含笑,开口道:“两位姐姐,妹妹唤作吴倩云,出身于曼陀山庄。今日见到两位姐姐,真是打心眼儿里感到高兴。想不到今生还能与两位姐姐同行,怕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吴倩云首先开口,说话婉转,情真意切。话里话外,已将自己介绍,并言称今生与小雪两人同行,充分表达心情和心意,并也将眼前事实说清。幻天听罢,不由暗暗赞佩。 小雪两人听了,感到十分温暖。事实上,两人都有同感,眼见幻天不言不语,便是担心两人泛起心性,只好由吴倩云来圆场。二女似乎已经习惯,同时也因吴倩云说话得体,并未表现出任何不快。不过仍有一丝隐忧。 “吴妹妹,为何这般客气,日后我们都是姐妹。” 吴倩云笑道:“要说心胸宽厚,还属大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小雪听了一愣,道:“宽厚?此言何来?” 吴倩云笑道:“今日只有二姐在此,除此还有太女、公主,这些姐妹都在大姐之后进入魔门。若非大姐心性宽厚,待人和善,身边怎会聚集这么多姐妹。” 小雪听罢,不禁语塞,想不到吴倩云说的却是这个。暗自想想,觉得颇有道理。而董小婉听了,更是深有同感。想到自己经历,再看吴倩云一派亲和,转瞬间,一切释然。看一眼小雪,微微一笑。 “大姐,吴妹妹说到这份上,你我应当高兴才是。能有这种聪明睿智的妹妹,必是你我的福气,也是相公的福气,更是魔门的福气。” “呵呵,二妹说的是。吴妹妹,日后切不要客气。” “好说,好说,两位姐姐知心知热,妹妹我定要拜拜佛菩萨。” “呵呵,咦——相公,等等。” 幻天在前快行,三女在后跟随。一路上引得行人侧目观瞧,看得愕然不已。其实,整个江湖早都知道,魔门众女各个美艳,今日见到,更是无比新奇。一个个暗自羡慕,不一而足。来到酒楼门前,酒楼食客见到,也是哄然一声,竟都放下筷箸,跑到窗前观看。 回到房间,二女满含深情,看着幻天竟舍不得移开目光。不知不觉,分别已经一年有余,也亏得二女能够忍住。吴倩云眼见此情,也不禁倍受感动。忽然想起某事,便借故离开。吴倩云走后,二女不由抱住幻天,清泪簌簌而下。幻天也是心酸不已,替二女轻轻擦拭眼泪。千般思念,万般情爱,尽在泪水之中。 “相公,这一年多来,我们姐妹日日思念,生怕你有何危险。” “两位娘子,本教福大命大,几次化险为夷,如今已经暂时太平。” “相公样貌,照比年余前有很多变化,想来必是经历生死劫难。” “呵呵,若未经历一些劫难,便没有今日之局,更没有未来甜蜜。” 小雪轻抚幻天面颊,道:“如今天下仍未安定,相公还要小心。” 幻天挨个亲亲,道:“娘子放心,自今而起,我等暂时可以轻松。不过,也不可掉以轻心。两宫虽然罢手,但个别门派仍有亡我之心。” 小婉道:“我与大姐一路行来,发现各派都已偃旗息鼓,重要人物极少露面,不知相公还有何打算。” “釜底抽薪,剿除两宫。” “相公还要剿除两宫?” “两宫不灭,魔门便不会有真正安稳。” 小婉道:“相公如今功力必是独步天下,不知还有何种危险。” 幻天轻笑,搂着二女,简略将年来经过说出。二女听得一阵喜,一阵忧,满脸关爱之色。随后,二女将梵净谷诸事也介绍一番,幻天听罢也觉得非常安定。二女依偎在幻天身边,尽释思念之苦。 忽地。 小雪、小婉两人,几乎同时抽动鼻子,满脸喜色,正要开口。 就在此时,但听门外响起语声。 “吴姐姐,你快让我吃点吧。” “不行不行,公子还在房内说话,稍等,稍等。” “再不吃,闻着香气便要馋死了。” “你若愿吃,明日单独给你做,让你吃个够。” “吴姐姐,你从哪里学的手艺,教教我好不好?” “呵呵,看你性子不稳,恐怕难学。” “只要吴姐姐肯于传授,我好好学便是。” “弄饭忙累,你也许受不住啊。” “若能吃到姐姐这种菜饭,我一定受得住。” 幻天听罢,笑道:“云儿,让绿丫头进来。” “好。” 房门开启,吴倩云左右手提个大木篮子,而跟在身后的女子正是绿萼。但见绿萼紧盯着木篮,一脸垂涎之相,恨不得一口将木篮吃下去。 “绿丫头。” “哦……”绿萼回神。 “见到本教如何?” 绿萼一怔,忙道:“奴婢拜见教主。祝教主安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真是顽皮,怎会与吴姑娘混在一起。” “嘻嘻,不瞒教主,奴婢去安排酒菜,正赶上吴姐姐到后厨。奴婢看吴姐姐一脸贵人贵气之相,怎会到厨房。随即,奴婢便跟了进去。你道如何,刚刚下锅,香气扑鼻啊。想不到吴姐姐居然有这等绝艺,看来日后我有得享受了。” “贫嘴,快将酒菜拿来。” “奴婢遵命。” 木篮打开,登时,满屋飘香。 酒菜摆满一桌,十分丰盛。绿萼双眸发蓝,急忙抓了一块肉送入口中。 “哈——香,真香!”尚未咽下,但见几人未动,忙道:“哦……教主、大娘、小姐,你们快吃,奴婢从未吃过这等菜肴。”其实,何止绿萼忍不住,小雪与小婉也是强自忍耐,在这未来的姐妹面前,即便再如何,也要忍住。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故乡(12) 幻天笑道:“两位娘子,吴姑……云儿厨艺天下一绝,快快尝尝。” “呵呵,单是闻着香气,便令人忍耐不住。”说罢,小雪先夹起素菜送入口中。登时,美眸忽然睁大,随即,咀嚼几口,不由大声道:“二妹,快快尝尝。” 小婉也在忍耐,小雪说罢,急忙吃了一口,神色恰似小雪,惊喜莫名。随即一口接一口,再难停下。幻天在旁观瞧,眼看二女与绿萼狼吞虎咽,与吴倩云相顾一笑,一切都已明了。不大工夫,满满一桌酒菜便去了一半。 吴倩云忙道:“两位姐姐,绿丫头,慢来,慢来!” 小雪边吃边道:“慢不得,慢不得。此菜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 吴倩云看了看,笑道:“两位姐姐,真不愧是食神。” 幻天笑道:“云儿,本教门中缺乏管教,吃无吃相,见笑,见笑。” “呵呵,公子说得哪里话来,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食色乃人之大欲焉。”说罢,对小雪道:“大姐慢慢用饭,妹妹再去弄几样菜来。” 小雪道:“妹妹辛苦,吃过一次,一生难忘。” “有妹妹在,姐姐们随时都可吃到。” 小婉忙道:“太好,太妙,麻烦妹妹快去弄点,一会儿怕是没了。” 吴倩云笑道:“两位姐姐慢用,我去去就来。”说着,暗里同幻天眨眨眼,快步出去。 不大工夫,眼见一桌饭菜所剩无几,三女仍是意犹未尽。小雪抹抹嘴,道:“相公太有眼力,太有福气,找到这位娘子,日后我等便有口福了。呵呵,我们姐妹也一样有福气。” “两位娘子,饭菜可口么?” 小雪连道:“可口,可口。即便吃完死去,我也愿意。” 幻天拍拍香肩,笑道:“难怪你们如狼似虎,实不相瞒,本教当初只尝过一口,便再也难以割舍。原本十日八日不食,如今每日都要吃上几口。” 小婉神秘道:“相公,对这位娘子是否使了手段?” “哈哈哈……”幻天大笑:“本教何时使过手段,愿者上钩。” “一副诡秘神色,定是未安好心。” 幻天讪笑,道:“快吃、快吃,吃也闲不住。” “两位姐姐,来了——” 一声娇呼,吴倩云又提着两大木篮进来。绿萼急忙上前,迅速端上菜肴,随后,又闷头吃起来。幻天暗笑,忖道:“吃相不雅,不雅。唉……” “相公不必概叹,吃相不好,并非不雅。” 幻天听罢一愣:“你们怎知……” 小婉笑道:“死丫头练就摄魂大法,我与大姐也终于练成。呵呵,看日后相公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 幻天苦笑,道:“看来日后还应小心点。” 小雪又接着道:“不瞒相公,我与二妹已能探到十几里内各种情形,相公不会吃惊吧?” “真的?”幻天又是一愣。 “当然。”小雪说罢,又忙着吃菜。 “应该不可能,不可能。”幻天念叨。 “有何不可能。” “可能,可能。”幻天连道。口中说是可能,但心里直犯嘀咕。不过,尽管想不通究竟是何原因,心里却十分高兴,感觉放下了一份担心。幻天将小雪与小婉留在赤莽山,亦是担心二女功力,出外或许遭受不测。另外原因,便是免去自己束缚,省得有所顾忌,放不开手脚。而今,天下暂时太平,二女能有此等境界,幻天怎能不兴奋。想起小莹、梅梅,解威与马倩儿,卞琨及楚云飞、卞云师兄弟,静定师太与李潇潇,甚至还有眼前这位绿丫头,幻天信心倍增,对魔门未来充满希望。 “两位姐姐,吃得顺口么?” “妹妹,怎能说是顺口,鲜香美味,入口难忘。” “两位姐姐既然喜欢,那便留在酒楼,妹妹日日做与姐姐吃。” 小雪笑道:“相公,你看妹妹多好,如此体贴人。” 幻天看一眼吴倩云,道:“你们能够姐妹相称,本教感到欣慰。如今,本教已有四位正室,一位……死丫头也算一位,共五位正室,同魔门祖训已有很多禁忌,非本教所愿。但众位姐妹,各个都是女中之杰,本教所担心处便是日后难分谁大谁小。本教自与云儿相识,便思来想去。今日雪儿、婉儿在此,本教设想,整个魔门应对江湖各派,以小莹为首,根据当时情势机动调度;对内则按入门先后排序。不知尔等意下如何?” 小雪忙道:“相公不必为此忧虑,小雪只要有相公即可,排名先后无关紧要。” 小婉附和道:“大姐说得是,我也是这般想法。” 幻天笑笑,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规矩虽不重要,但也应有个秩序。倘若两位娘子愿意,对内便以小雪为最,婉儿次之,梅梅再次,然后是小莹与云儿。两位娘子,本教再啰嗦几句,云儿在山庄掌管大家,且聪慧灵巧,更为重要的是温和心善,稳重敦厚,调度有方,给本教留下极深印象。因此,本教有意让其担负魔门内府总务之责,总览一干生活事务。此事虽未与太女及梅梅商议,估计不会有何意见。两位娘子,你们意下如何?” 小雪道:“相公倘若考虑周全,我与二妹并无意见。” 小婉也道:“相公放心,妾身同意。” 吴倩云听罢,肃然道:“公子如此信任于我,令云儿倍感惶恐,深感责任重大,唯恐安排失当,令众姐妹不快。公子曾言,凡属魔门中人便是兄弟姐妹,但受此任,便该尽心尽力,殚精竭虑。话虽如此,人无完人,万事有变,一旦接管总务之责,也难免会有不当之处,倘若有何差池,还望门中姐妹原宥。云儿必当接受教训,不断整治完善,保证魔门和谐融洽,励精图治,共图未来大业。” 小雪与小婉听罢,不禁暗暗佩服,这一番言语,说得极为周全,大气大度,条理分明,方向明确。尽管年岁要比两人小上几岁,但形貌成熟,贵气十足,气势不凡,极像一家之主。单论身材,便感觉沉稳。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故乡(13) 小雪两人几乎同声出口:“妹妹说得好。”说罢,两人相顾一笑。 吴倩云道:“能得两位姐姐赏识,妹妹信心大增。” 小婉道:“妹妹莫要担心,魔门中人从不计较琐事。” 吴倩云听罢,深感欣慰,所有担心都已放下,总算松了一口气。 幻天道:“诸事说完,用饭。” 小雪两人这才想起,但见桌上菜肴已经不多。而绿萼仍吃个不停,众人说话似乎全未听到。小雪几人见状,俱都莞尔一笑。 幻天骂道:“你这丫头太没有眼力见儿,只顾自己,唉……怎么这丫头也变得这般能吃。” 小雪道:“还不是梅梅教的。” “唉……可叹,魔门毫无贤淑清雅之气。” 小雪笑道:“适才吴妹妹曾说,食色人之大欲焉,要吃便要吃好。” “算啦,本教也不期望尔等贤淑,别闹上天去便好。” 小婉放下筷箸,神色有些伤感,道:“也不知死丫头与小莹到了哪里,如今魔门中人各奔东西,见上一面真难。” 幻天道:“小莹等人已分赴各地,探查神霄宫在各地堂口。” 小婉道:“相公是真要剿灭神霄宫,我与大姐过几日也去探查。” 幻天笑道:“待晚间摸清你们功力再言其他。” 小雪道:“相公还在担心么?” “本教最不放心便是两位娘子,虽说已与凌云老祖言和,却未与神霄宫罢手。尽管答应凌云老祖,暂不对神霄宫动手,但也绝不能给神霄宫喘息之机。明里没有直接争斗,但暗里却要提早准备,以防不测。” “哦……相公考虑周全,目前形势极为有利,是应趁势而为。” 吴倩云笑道:“公子,两位姐姐风尘仆仆,该早些歇息。” 幻天迟疑,道:“时辰尚早,不急。” 吴倩云道:“两位姐姐与公子分别一年多,必是有许多话要说。公子,云儿已另要一间上房,今晚便与绿丫头住在一起,公子陪姐姐们好生歇息。” 幻天听罢,不知是何感觉,遂道:“如此也好,云儿也早些歇息。” 吴倩云笑道:“公子不必担心,自管两位姐姐便是。” 小雪、小婉听了,心里十分熨帖,暗暗感激,心道此女真不简单。 吴倩云与绿萼收拾妥当,刚要出门,幻天叫道:“绿丫头。” 绿萼问道:“教主有事吩咐?” “呵呵,还是丫头机灵,附耳过来!” 绿萼不明所以,凑上前来。幻天附在绿萼耳边,悄声嘀咕一阵。 “教主放心,嘻嘻。”说罢,拉着吴倩云出了房间。 小雪两人见状,也未询问。眼见时辰不早,小雪与小婉对视一眼,拉着幻天一起洗漱沐浴。分别过久,三人稍有尴尬。幻天不知为何,竟有一丝期盼。想想后,不觉有些歉疚。盖因这些时日与吴倩云早夕相处,早已习惯那股温暖。 约莫一刻钟左右,三人渐渐恢复往昔习惯,二女逐渐放开,幻天也刻意迎合。沐浴后,三人互望一眼,便即刻缠绵起来。许是分别太久,二女似乎有些生疏,仅过不久,情绪渐渐升腾,随后,尽情沉浸在欢愉之中。直到午夜,二女已觉疲累,随即通气行功。一试之下,幻天也有些惊愕,一年不见,二女内功大有提升。幻天大喜,尽心助二女行功。此时,幻天功力大成,行起功来,二女几乎承受不住,直到渐渐适应,幻天已将功力使到八成。 一个时辰后,二女全身大汗淋漓,浸得整个床榻湿漉漉一片,满屋飘荡一股果香。两个时辰后,果香逐渐淡化,直至一丝不闻。幻天催动真气,犹如长江大河,源源不断冲击二女奇经八脉。寅时末,二女再也支持不住,娇躯轻颤。幻天及时收回一成功力,继续行功…… 日上三竿。 二女终于醒来,幻天闭目打坐。 舒展四肢,感觉极为清爽。暗自运气下,不由愕然。 随即,相互嗅闻身上气味,发觉果香似有似无,若非贴在身上细闻,已经难以闻到。两人大奇,不知是何原因。一刻钟左右,幻天打坐完毕。见二女正盯着自己,遂笑着拿住二女腕脉,片刻,又闻闻二女身上气味,面上露出惊异之色。 “两位娘子,果香味道怎地如此之淡?” “我们正欲问相公,到底是何原因?” 幻天怔怔出神,好半晌儿,自顾念叨:“难道是曼陀罗花花毒所致?” “公子说话糊涂,到底为何?” “云儿自小服食曼陀罗花,花毒已经深入骨髓,本教不知,也吸纳不少花毒,但如今却无任何感觉,难道说花毒能冲去果香之气?” 小婉惊道:“相公,曼陀罗花,花毒甚烈,误食一次便会中毒,长期服食焉有命在?” “云儿一直服食,怎未送命?” “这……师父曾说,此花若非入药,不可触碰。” 小雪道:“先不论花毒,怎么现在感到身体有些柔韧,这是何故?”小婉听罢,也有同样感受,倍觉惊奇。 幻天捏捏二女肌肤,确如二女所说,比先前柔韧一些。遂自顾念叨:“难道真是曼陀罗花花毒所致,不然,为何本教亦是如此?看来还应仔细探查,花毒究竟有何作用。” “相公,不必费心琢磨。” “呵呵,娘子说得是。” 小雪道:“快些起来,吴妹妹怕是要来了。” 幻天笑道:“云儿不比死丫头,两位娘子不出去,她绝不会来。” “哦……吴妹妹心事缜密,有条不紊,待人宽厚,确实不一般。” 幻天道:“非但不会来,此时恐怕也不在城内。” “这是为何?” 幻天道:“云儿正在督造魔域,重建山村。” “什么?还要在张家村重建?” “正是,本教看惯了自然景致,俯瞰滔滔汉水,便觉心胸舒畅。” “怪不得相公到了樊城,原来是思乡心切。” 幻天笑道:“蜗居深山,偏安一隅,总不如光明正大。” 小雪道:“相公说的是,一年多来,我与二妹甚感憋闷。”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故乡(14) 小婉道:“已近巳时末,绿丫头也不送茶来。真是让师父惯坏了。” 幻天道:“绿丫头也在到张家村。” “相公怎生知道?” “两位娘子不妨外放神识,好生看看便知。” 两人听罢,不由闭目凝神,须臾,两人睁眼,尽是疑惑之色,小雪诧异道:“相公,只这一晚行功,小雪已能探到近二十里,真是奇妙。” 小婉也道:“樊城内外,二十余里尽在眼前一般。” 幻天听罢,十分满意,道:“能有此等境界,或许还要感谢云儿。” “哦……万物相生相克,说不定真是如此。” “相公,是否出去逛逛?” “逛逛?有你二人,怕是要水泄不通。” “相公说笑,倘若齐妹妹在此,此话还算准确。” “各有千秋,群芳争艳,呵呵。” 小雪两人听了高兴,道:“再如何各有千秋,也不及吴妹妹那等千秋,身材浑厚饱满,面容端庄大气,曲线虽然有些夸张,但又觉得十分柔和,合在一起竟是那般协调。性|感十足,而又贵气不凡,真是怪异。连我看了都有一丝冲动,恨不得上前摸上一摸。” “哈哈哈……哪日有空,两位娘子可以细看。” 小雪面色一红,道:“妾身可不像死丫头,窥视成瘾。” 幻天道:“云儿是有意躲开,好让我等尽兴。呵呵,现在如此安静,何必出去闲逛,莫如让本教助两位娘子好好行功,如何?” 小婉喜道:“相公怎不早说,快快准备。” 随即,三人一同行功,全然忘记一切…… 一连五日。 幻天三人足不出户,勤修苦练。 吴倩云每隔两日来看望一次,并侍弄一桌丰盛酒菜。 小雪与小婉食欲大开,吃得忘乎所以,不断叫好。仅仅几日功夫,小雪两人对吴倩云印象愈来愈深,倍感舒心,好似游子归家,暗暗升起依恋依赖之感。盖因二女自小失去双亲,见到吴倩云后,自然激发自然本性。吴倩云虽较二女小上几岁,但论外貌形态,小雪两人则显得清瘦娇小。二女绝美出尘,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而吴倩云则成熟端庄,心宽体厚,浑朴高贵,其中又暗含一种野性,冷丁看去竟比二女要大上一些。三女形态迥异,差异很大。几日下来,吴倩云照顾有加,说话办事件件入心,二女倍感亲切,三人感情日笃,俨然如亲姐妹一般。 幻天暗自观察,打心眼儿里佩服吴倩云。众人其乐融融,自己也觉得舒心,倍感轻松。但几日不与吴倩云亲热,感觉不得尽兴,想到此处,竟有些难耐。只因小雪、小婉两人韧性不足,行功欢娱无法彻底放开。眼见吴倩云有意避开,乃是聪明之举,想想后,也不得不暗暗赞佩,暂时忍住。暗自念叨:“若论舒畅,还是与云儿能够彻底尽兴,那种野性爆发,狂放激荡,加之麻痒等异样感觉,令人难以自制,酣畅淋漓……哦,死丫头也可,看来真是离不得云儿了。” 这一日,吴倩云与绿萼回来。小雪感觉憋闷,央求幻天出外散心。 幻天怎会拂了小雪之意,便领着众女走出酒楼。街上,十分热闹,不知哪来这么多人。其中也有不少武林人士,一个个装作普通行人,在街面优哉游哉。幻天并未在意,也不理会一双双惊异目光。从城西到城南,从城南到城西,直至城东,几乎走了一圈。所过之处,莫不引起轰动。 其实,这几日众女来到樊城,消息早已传遍江湖。各门各派眼见魔门人物明目张胆,不禁感慨良多。其中有惶恐者,有愤恨者,有观望者,还有咬牙切齿者。恨归恨,怒归怒,只因各派目前各归老巢,即便有心杀贼,也是势单力孤。听闻崆峒派、华山派、泰山派,只因离开红云谷较迟,俱被魔门斩杀殆尽,无不心惊肉跳,暗道侥幸。慑于魔门威势,有些门派已经心灰意冷,有些暗里同魔门形成默契,但也有很多门派,至今仍是心有不甘,无时无刻不在琢磨怎样剿除魔门。 众人来到城东附近,幻天领众女离开主要街路,拐进一静僻小巷。小巷顶端,挂有一块石牌,上写:王家胡同。走到胡同尽头,乃是一扇黑色大门,门楼不高,但很别致。围墙为灰砖垒造,有些风化,看年代已经不短。 绿萼急忙跑上前去,敲击几下门环,不一刻,院里有人应声。吱嘎一声,里面走出一年轻汉子。那汉子年约三十有余,装束非常简朴,短身打扮,一身粗布衣衫,面色黝黑,看着倒很机灵。 “陆峰,卢公子来了。”绿萼喊道。 那唤作陆峰的汉子,乍见幻天等人,登时一愣。但转瞬间,便恢复常态。道:“绿姑娘,庭院已经打扫完毕,请少……请卢公子进来吧。” 幻天笑笑,领先走进院子。 进入院落,众女才发觉此院别有洞天。院落三重进深,头排为客堂,两侧为客房,二层进深房屋乃是居室,居室间量不大,足有七八间。院落最后,乃是一一幢二层楼阁,楼阁雕梁画栋,虽不宏伟,却也显得古色古香,别具特色。陆峰在前引领,逐间介绍,说得头头是道。幻天微微点头,摸摸这儿,看看那儿,似乎非常用心。 “陆峰,这几年有人来过这里么?” “没有,一直空闲。” “哦……几年不见,有些陈旧了。” “我本想修缮一下,但家叔不允。” “呵呵,难得四叔用心良苦,也难得你一直看守此院。” “家叔一再吩咐,小的不敢分心。” “一干物事都办妥了?” “不瞒少爷,小的都已办妥。” “不错,不错。” 陆峰看看众女,道:“小的是否再找几个下人?” 幻天摆手:“不必。”说罢,转头对众女笑笑,道:“此乃卢家产业,今后也是众位娘子家园。‘仓北’酒楼人多眼杂,今晚便统统住在这里。日后但凡来到樊城,便在这里落脚。各位先去看看房间,随后再出去闲逛。”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故乡(15) 众女一听,笑着走进楼阁。原本以为楼阁不大,但进入房间一看,却是另有天地。一层有四间房,最里端乃是独门独户,单独一间,与另外三间隔开。其余三间,一侧为居室,中间为客堂,另一间为盥洗室。楼上共有三间,房间宽大,一间为居室,内有盥洗室;一间为书房,书架上摆满书籍;最后一间紧闭,门上挂着铁锁。吴倩云看罢,提出自己住在楼下,让小雪两人住在楼上。小雪两人推辞,吴倩云言称起来方便,二女也未坚持。 众人收拾妥当,出了院落继续闲逛。 刚刚转出一条街角,来到城东‘通源’钱庄,正见梁如玉站在门口。 梁如玉一身裙衫,风姿绰约,比几日前变化许多。此时,正在门前怔怔看着幻天一行,而几个伙计也探出头来,看得愣愣出神。小雪、小婉、吴倩云以及绿萼,四位女子高低胖瘦不一,形态各异,但各个美得不同凡响。 直到几人来到门口,梁如玉才走上前来,忐忑道:“公子是否进去看看?” 幻天摆摆手,道:“这几日生意怎样?” 梁如玉忙道:“这几日见好,掌柜、伙计都很用心。” 幻天道:“夫人经营有方,本公子放心了。” 梁如玉听罢,面色一红,道:“多亏吴姑娘指点,不然……” “哦……”幻天沉吟一声,道:“夫人如果觉得疲累,便找个帮手打理。” “不,不,不,奴家也快熟悉了,谢公子关心。” “既然如此,夫人受累。” “公子不必客气,奴家自当用心。哦……这三位姑娘是……” 吴倩云笑笑,逐个指着,道:“夫人,这两位都是公子娘子,这位是皇甫小雪,这位是董小婉。”梁如玉边听边看,暗暗惊异于小雪两人之风姿美貌。 “这位乃是……” 绿萼忙道:“魔妖弟子,绿萼。” 董小婉听了,气道:“死丫头竟攀高枝儿,难不成忘了主人?” 绿萼嘻嘻一笑,道:“奴婢怎敢忘记小姐。” 梁如玉看罢,不知众女关系,道:“原来是皇甫姑娘、董姑娘、绿姑娘,曾听潇儿说起,却未曾见面。今日一见,几位姑娘真是名不虚传,天下第一美女……江湖十大美女当之无愧。” 幻天道:“两位娘子,梁夫人便是李潇潇之母。” “哦……怪不得似曾相识。”二女听罢,不由一怔,这才明了。小雪见幻天未说过多,已知有些秘密并未泄露,便道:“原来是梁夫人,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一脉相承,各个美艳,不愧是上代江湖八大美女。” 梁如玉听了,微微一笑:“皇甫姑娘,那已是昨日黄花,不可再提。” 幻天道:“时辰不早,再往别处看看。夫人自便。” “公子慢走。”梁如玉敛衽一礼。 幻天点点头,领众女继续前行。 看着幻天背影,梁如玉感慨万千。哪曾想到,原来那窝窝囊囊、貌不惊人的卢家土财主,今日却成了名闻天下的一代魔神。而今,美女环绕,威风八面,人见人怕,真是出人意料。暗道:潇儿虽然添为清虚门副门主,但怎能同这魔神相比。现在,魔门居然同凌云宫相提并论,并驾齐驱,且隐有后来居上之势,整个天下谁还能阻其锋芒,岂不要独霸天下。潇儿若是能与这卢家公子好合……唉,当初为何鬼迷心窍?” 梁如玉越想越烦乱,眼见幻天等人消失无踪,无心进店,便自回城北庭院。走入大门,行过花池,正要走进正堂—— 蓦地—— 但觉香风袭来。 梁如玉一惊,本能撤身出掌—— “潇儿,怎么是你!”玉掌停在半空,已是呆愣出神。 “娘,怎么不识得了?” 梁如玉怔怔看着李潇潇,眼眶湿润,哽咽道:“潇儿总算回来了。” “娘——”李潇潇娇呼一声,不禁泪如雨下。 好久,李潇潇止住哭声,眼含热泪,抽泣道:“这些年苦了娘了,孩儿一去不返,让娘孤苦无依,真是不孝。近些时日,孩儿才逐渐想得明白,即便以往有何不对,毕竟是孩儿的娘亲。” 梁如玉听罢,更加感伤。 “潇儿,想起往事,为娘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 “娘,别说此事,省得伤心。” “好,好,为娘不说。”刚刚说罢,梁如玉猛然一惊,道:“潇儿,卢幻天正在城中,你为何此时回来。莫如快快离开,省得被他撞见。” 李潇潇听罢,犹豫一下,道:“卢公子已经说过,既往不咎,孩儿不会有何麻烦,娘亲放心就是。” “唉……对卢家公子,为娘也猜不透。这不,几日前卢公子来到家中……” 李潇潇神色一变:“什么,少爷……哦,卢公子到了家里?” 梁如玉一怔,道:“潇儿怎这副神情?不瞒潇儿,为娘乍见卢公子,吓得浑身颤抖,本以为那魔神是来寻仇。却不想他只是偶然路过,顺便进来看看。你说怎地,卢公子将樊城内几处买卖,一并交予为娘打理,言称所有进项分给李家五成。潇儿,五成是多少?估计至少二三十万两银子。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啊。” 李潇潇听罢,不觉悲从中来,一行清泪顺腮而下。 “潇儿,往事已矣,切不可悲伤。公道点说,卢公子已经仁至义尽。想起你我以往所作所为,还有那天杀的石中……唉,百死莫赎,百死莫赎啊。” 李潇潇听了,更加悲伤,竟嚎啕大哭起来。 “我对不起卢公子,对不起卢家,对不起少爷啊——” 梁如玉眼见潇潇哭得梨花带雨,哭得万分悲切,也不禁悲从中来,娘俩抱头痛哭。好久,梁如玉才慢慢停歇,而李潇潇仍在抽泣。正在此际,猛听得堂外传来一阵哭声。梁如玉急忙向外打量。 “梁姐,这一切都是因湘云而起,我对不住你们。”话音未落,门口转出静定师太。但见师太也是满脸泪水,表情极为悲切,满含悔恨。 “齐妹妹,不必安慰我,若非贪心,并……并……唉!”梁如玉泪眼朦胧,恍惚看到静定师太,待擦去眼泪,不禁一愣。 “你是……你真是齐妹妹?” “梁姐,我确实是湘云。” 梁如玉惊愕道:“你这……这……怎么变得如此年轻……真的是你?” “确实是湘云。”师太擦去泪水,静静看着梁如玉。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故乡(16) “齐妹妹难道是返老还童?听人说起妹妹年轻,但却未想到如此年轻。”说罢,竟忘却了刚才的悲伤,仔细打量起静定师太。口中不住念叨:“我的娘啊,齐妹妹无论怎么看,也不超过桃李年华,为何如此?” 静定师太长长出了一口气,慢慢从悲伤中恢复过来。拍拍李潇潇,道:“过去的便过去吧,莫再伤心。”说着,对梁如玉道:“这几年经历颇多,一言难尽,梁姐便不要问了。” “哦……”梁如玉忽然想起什么,盯着师太道:“齐妹妹,我看魔门众女一个个都如少女一般,你与潇儿也非常相像,难不成你们都是魔门中人?” 静定师太听罢,犹豫一下。李潇潇看一眼师太,见师太微微点头,道:“娘,孩儿若说出实情,你千千万万不可泄露。” 梁如玉一怔,道:“我是你娘亲,怎会泄露秘密。” 李潇潇犹豫一下,道:“我与齐姐早都是魔门中人,只是未告诉娘亲。” “什么?你是魔门中人?” “正是。” “这……这是为何?”梁如玉如坠梦中,感觉头晕目眩。 “娘,你且听孩儿道来。”于是,李潇潇将当年一番经过,粗略说与梁如玉听,只是将两人被幻天囚禁一年等个别环节隐去。梁如玉听罢,又是一阵感伤,泪水控制不住,簌簌而下。良久,方才渐渐止住。 “潇儿,我们真是罪该万死,实在对不住卢公子啊。” “孩儿知道,因此与齐姐日日修炼,以便能为少爷尽份心力。” “应该,应该。咦——你说什么齐姐?”梁如玉一愣。 李潇潇忙道:“自与师父相依为命,便改称齐姐,不然在魔门不便称呼。” “哦……真是难以想象。” “娘,少爷来时,是否提及往事?” “没有,只字未提。” “看来少爷真是宽宏大量,唉……” 梁如玉道:“潇儿,为何你等这般年轻?” 李潇潇听了,看看师太,迟疑道:“不瞒娘亲,孩儿与齐姐都是少爷妻妾。” “什么?卢公子妻妾?”梁如玉又是惊讶不已。 “娘,孩儿是少爷妻室,这有何惊讶之处。” “哦……”梁如玉沉吟一声:“只是想不到湘云妹妹……为何如此年轻?” 静定师太轻咳一声,道:“梁姐不必细问,只因魔功奇特而已。” “原来如此,真是奇怪。齐妹妹实际怕是已有三十六七,而今却像双十年纪,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因此才以姐妹相称,不然,会闹出笑话。” 梁如玉又暗自感慨一番,道:“齐妹妹之美,比之当年还要美上不知凡几,可叹我已人老珠黄。” “梁姐丰润犹存,又有几人比得上,何必感伤。” “算了,算了。如今,公子托付几桩生意,我尽份心力,此生便算满足了。” 李潇潇道:“几桩生意,娘亲管得过来么?” 梁如玉笑道:“还算不错。不瞒潇儿,卢公子又添了一房娘子,唤作吴倩云。这吴姑娘乃是曼陀山庄吴青峰之女,聪明伶俐,厚重大方,为人谦和,很得公子喜爱。日后,千万莫与她发生计较。” 二女边听边嘀咕。听罢,静定师太道:“我与潇儿只给少爷做小,并不计较名分,少爷愿娶多少与我俩没有任何干系。” “哦……不过江湖诡异,也要小心行事。” 师太轻笑,道:“梁姐放心,除非遇到两宫一庄少数几个高人,不然,我与潇儿都可应付。” “这……齐妹妹与潇儿功力到底如何?” “呵呵,怎么来说呢,当年八大美女同上,也只能撑持不到三招。” “我的娘啊……”梁如玉大惊。这几日,梁如玉所遇都是未曾听闻、未曾经历之事,惊讶一个连一个。惊愕未定,忽听外面传来敲门声。 “小翠——” “哎——夫人稍等,奴婢去开门。” 不一刻,小翠进来,看到师太与李潇潇不由一愣,惙惙地递给梁如玉一张纸条后便即出去。梁如玉看罢,也是一愣。旋即,将纸条递给师太。 “梁姐,少爷相招,我与潇儿便不陪你了。” 梁如玉道:“公子怎知尔等在此?” 师太轻笑:“不瞒梁姐,少爷如果有意探查,城内城外百十里左右,各种情形无不像亲见一般。” “我的……”娘字没有出口,心里惊道:“卢公子到底是人是鬼?” “梁姐,湘云去了。”说着,拉着李潇潇走出正堂。稍微辨识方向,一晃而逝。梁如玉看得愣愣出神,这是何种身法,真像鬼魂一般。 王家胡同。 小巷十分僻静,因为只有一户院落。 但在庭院之内,此时却是热闹非凡。 厨堂里,众女围在灶台前,观看吴倩云弄饭。这个上来试试,那个指手画脚,都想学学厨艺。吴倩云边忙边解说,动作麻利,说话快捷,但众女观摩好久,也未看出门道。只是闻着香气,按耐食欲,恨不得立刻吃下肚去。师太与李潇潇来到不久,便与吴倩云熟络。 吴倩云乍见师太两人时,也是暗自纳闷。早听说李潇潇下嫁公子,后又反出卢家,大肆宣扬与魔门脱离干系,原来都是掩人耳目。说不定这几年江湖上发生一些怪事,都与两人有关。幻天未曾详细告诉她魔门内情,吴倩云也非常知趣,幻天不言,一句不问。 但看师太、李潇潇与幻天那股亲热神情,立刻明白,这两个女子也是幻天妻妾。暗道幻天竟然老少通吃,当今江湖三大美女,江湖上代八大美女之一,一同汇聚魔门,真是令人意外。刚刚泛起一丝酸楚感觉,立刻压了下去。想想后,觉得有些可笑,暗忖:自己平素凡事想得开,怎么还有一般女子那股小心性!释然后,对师太两人温和而热情,言语异常得体。师太两人也对吴倩云颇有好感,全不像乍见小雪等人时那般拘谨。仅仅不到一个时辰,便都喜喜乐乐,一派祥和。 晚间。 众人欢欢喜喜,连说带笑,连打带闹,一直闹到三更。 随后,众女各自安寝。小雪与小婉住在楼上,师太与李潇潇住在一楼隔间,吴倩云要与绿萼同住楼下三连间居室。但绿萼坚持不受,执意住到前排客房,说是一人住着清静。吴倩云暗道绿丫头机灵知趣,遂也不再坚持。心里也在暗喜,自己一人,幻天来时更加方便。 李潇潇与师太夜不能寐,见到幻天后,便难安睡。两人悄悄说话,直到午夜。当屋内忽然现出幻天身影时,两人几乎惊呼出口,刚刚张嘴,便被幻天捂住。随后,三人热切畅谈,百般温柔,直至风雨大作,缠绵不休。 一连几日,众人欢欢喜喜,日间便到城内闲逛,晚间则通气练功。幻天功力大成之后,小雪、小婉、师太以及李潇潇,都难以支撑长久。而幻天也似乎有意提增功力,四女颇感受益,自觉功力增进明显。但因四人承受能力有限,每次行功之后,都要隔一日才能再次行功。而纯粹行功时,也常常带着绿萼,众女合力练功,自是收效良多。 但凡小雪等四女歇息时,幻天便到吴倩云处。几日下来,吴倩云倍感欣慰。由此,也慢慢奠定在魔门的地位,同时,自信心更为增强,言行更加得体,办事更加稳重,为人更为温和受用。 小雪等人看在眼里,也不得不由衷佩服,对幻天有所偏爱吴倩云,也都慢慢习以为常。幻天这番做法,并非对小雪等人冷漠,而是为魔门将来考虑,渐趋形成一种习惯,不得不如此。众人无忧无虑,恰似神仙一般。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无意成就(1) 徽州。 牛山镇,毒山木屋。小莹自顾打坐。 傍晚时分,梅梅匆匆赶回。手提两大包袱,向外透着香气。 “嘿嘿,今日捞到好东西,快快来吃。” “死丫头,是何东西?” 梅梅急忙打开包袱,拿出一只熏鹅,抽抽鼻子,道:“味道好香。” 小莹顺手抢过熏鹅,道:“我先吃些。” “姐姐莫抢,还有五只。” 小莹道:“这等口味,只有‘望山酒楼’做得出来。” “姐姐猜得不错。猜想姐姐今日能够回来,便顺手买了这些美味,嘿嘿。”说罢,自己也拿起一只,大口吃将起来。 “哼,买的?” “姐姐怎么不信,顺手买的。” “买的怎能说是顺手?” “自己动手,嘿嘿。不过给留了银子,省得招呼来招呼去。” 小莹边吃边道:“赶紧吃,晚间还要出去。” “出去?” “当然。” 梅梅苦笑:“姐姐,我已盯了一日,不会有错。” “只怕万一。” 梅梅道:“五大魔女不在,不然你我能轻松些。” 小莹道:“坤女等人已往浙江而去,一是按你所说行事;二是好像查到了刘青山蛛丝马迹。” “这老东西真狡猾,在红云谷时,本以为能将其擒住,他却暗里金蝉脱壳提前溜走,只怪我一时疏忽。” “不必自责,谅他也飞不到天上。” “姐姐快吃,你我早去早回。” “怎么又急上了?” 梅梅道:“好不容易才有点眉目,我放心不下。” “呵呵,走!” “怎不吃了?” 小莹道:“先行办事。” “快走。”说罢,梅梅扔下熏鹅,起身便行。 初更时分。 徽州城西。 院落,两人藏在小巷里端。 院门窄小,院墙很高。院落看似不太显眼,但院内却十分广大。花草树木,假山池塘,怪石嶙峋,颇有雅趣。前堂大厅,更有气势,梁高屋阔,摆设极其古朴奢华。大堂两侧,一为客堂,二为书房,书房内满是各种书籍。案几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宣纸上只写一半,显然尚未题好。 大堂正中,太师椅十分宽大,一人端坐,面色焦急。 透过枝叶,小莹认得此人,正是徽州第一富商、最大盐米商人,更兼徽州通判,分掌粮运、水利、屯田、牧马、江海防务等事,人称“徽州老朱盐”。 小莹边看边思虑,片刻,不由暗暗赞叹:“死丫头说得不错,若要探查神霄宫各地堂口,需从钱粮入手,任谁也不能不吃不喝不用。再者,神霄宫人马众多,单是一般商人也难以满足其所需。此处再无发现,便只有等坤女消息。” 约莫一刻钟。 自院后急匆匆走来一人。这人五十余岁年纪,留一撮山羊胡须,一身灰色长衫。长得细眉小眼,看着十分机敏。进入大堂后,朱喜文急忙站起。 “魏管事,张财仁到了何处?” “大人,我派人寻找半日,也不见其踪影。” “难道未找与他相熟之人打听……” 魏管事道:“大人怎地忘了,张财仁无亲无故,并无仨亲俩厚。” “这……眼看后日便将起货,姓张的何故不来?” 魏管事道:“张财仁这几日心神不宁,怕是有何事情。” 朱喜文道:“以往还有十余日起货,他便来催促,这次倒是为了哪般?” “张财仁曾说,运货地点有些变化,是否因为这个原因。” “运货地点变化?张财仁与本官做生意,已非一年两年。每次均是集中起货,不知会不会有其他原因。” 魏管事道:“如今兵荒马乱,军队粮草供应也十分紧张,万一出现意外,集中运货风险较大,以我看来,必是因此而变。” 朱喜文愁道:“后日便是起货期限,若不及时起货,李守良李总兵那恐怕不会答应。多留一日,便要付出万两银子。” “李总兵真是贪得无厌,这些年没有我等用他,岂有今日。” “莫说其他,今晚张财仁若是不来,明日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 “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加派人手,只要还在徽州,必定寻到。” “全力寻找,务必找到。” “是,小的知道。” 魏管事走后,朱喜文仍自发愁。 “张财仁……无亲无故,且无仨亲俩厚,这是何故?难道是刻意而为,还是掩人耳目?倘若如此,究竟何故?”小莹暗暗思虑。随后,飘身逸去。 魏管事快步行走,径自来到一个院落。院落内,墙边摆放各种兵器,进去后,悄声几句,随即,自房间出来十几位军汉。出了院门,魏管事又耳语几句,那些军汉便各自散去。魏管事犹豫一下,直向巷子里走去。刚刚走过拐角,忽感身子一麻,登时失去知觉。 城外,密林石堆旁。 魏管事慢慢苏醒。睁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位黑色劲装、黑巾蒙面人。仅有双眸显露,幽光泛蓝,看之直透心脉。 “魏管事,问你几句话,答得好放生,答不好碎尸万段。” “啊——饶命,饶命。”魏管事大惊失色,忙道:“大侠有何话,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财仁何许人?” 魏管事一怔,道:“客商。” “哪里人士?” “这个……张财仁从未说过身份,只是到徽州进货,其他小的确实不知。” “货物起运到何地?” “这……小的不知。” “不知?” 魏管事犹豫一下,道:“小的确实不知,只有……只有朱大人知道。” “张财仁自带人运货?” “不,乃是……李总兵军士运货。” “运往何地?” “既然那多军士都知道运往何地,你作为管家,难道不知?” 魏管事浑身一颤,连道:“大侠饶命,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再有一次不实,必死无疑,且满门抄斩。” “是,是,是,小的再也不敢。” “运往何地?” “荆州。” “到了荆州,怎生接货?” “小的只知交给‘百源’货栈。” “每次都是如此?” “次次如此。” “此次为何要分送各地?”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无意成就(2) “这个……小的不知。不过,小的看到货单,其中大部仍运往荆州货栈。” “哦……张财仁到底为谁进货?” “这……小的实在不知。张财仁异常神秘,无人知晓其出身来历。” “此事不得对任何人说起,否则你全家性命,定将不保。”说罢,自怀里掏出一面腰牌。月光下,魏管事依稀看到“錦衣衛”三字。看后,吓得浑身颤抖。 “小的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莫要对任何人说起,尤其是朱喜文。” 魏管事连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去吧。” 魏管事战战兢兢,退后好几步,见对方并没有杀意,方才急忙跑开。 小莹眼见魏管事跑开,暗自琢磨。忽地,梅梅来到。 “妹妹,朱喜文有何动作?” 梅梅道:“急得如热锅上蚂蚁……按理说货物起运,推迟一两日无伤大雅,每日多付万两银子对朱喜文也是九牛一毛,为何这般紧张,内中大有来头。” “是否是朝廷所需……现今战火纷飞,燕王或是朝廷急盼粮草?” “这……无论哪一方,征调粮草不止一地,断不会如此逼迫。况且,倘若各方急切,也是征调者急切,何须朱喜文忧心如焚。再者说,燕王或是朝廷征调粮草,怎会只有一人在此坐镇。” “妹妹说得是,此事甚是奇怪。” “嘿嘿,徽州商会重要人等,我已探个七七八八,唯独这朱喜文行事诡秘。” “死丫头倒是有耐心,张财仁十分可疑。” “现在定论还为时过早,目前各大门派行事都非常隐秘,说不定是哪个大门大派……” “不会,不会。” “为何不会?” “魏管事已经言明,张财仁在此进货从来如此,无人知其底细。” “哦……无论如何,假若他是哪个大派中人,你我也有收获。” “这倒不假,断其命脉,省得打打杀杀。” 梅梅道:“只是那张财仁不曾见到,看来真是诡秘。” “徽州乃是货物集散重地,各派进货大都与此有关,耐心等待便是。无论张财仁现身与否,跟住朱喜文与魏管事便是。” “嘿嘿,姐姐说得是。此地只有你我,若是多点人手便轻松了。” 小莹听了,道:“死丫头,楚云飞师兄弟何时能来?” “传讯来说,正在洛阳探查聚贤堡。” 小莹道:“张财仁若是神霄宫中人,必是不同凡响。人手一多,极易被其发现。这几日你我行事还要小心,切勿让他发觉。待楚云飞等人来到,再好好安排。” “估计这两日便到。” “哦……”小莹沉吟一声,道:“妹妹,明日一早,你便到李总兵处,小心查探一番。” “哦,好。” “至于张财仁何许人也,早晚必有眉目。” “姐姐,你我快去看看,省得出现意外。” “呵呵,死丫头办起事来倒是非常认真。” “嘿嘿,寻幽探秘,有些意思。” “看你这副机灵鬼样,走吧!” 翌日午时。 城西幽谧院落门前,终于来一位人物。 但见此人一身破旧青蓝长衫,面色微黑,小鼻子小眼儿,下巴一撮山羊胡须,乍一看有些不伦不类,竟猜不出是何种身份,看之毫不起眼儿,令人感觉非常普通。小莹藏身密处,也是暗暗惊奇。心道:此人着实了得,看不出身份才是最高境界。难怪在此数十年而不为人知,此人必是非同一般。 这人轻轻扭动脖颈,不经意向两侧看看。随即,走上门前,轻轻扣动门环。须臾,院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远门开启,那蓝衣汉子径自走了进去。片刻,前堂传出寒暄声。 “哎呀呀,张兄可算到了。” “让朱兄久等,实在抱歉。” “张兄请坐。” 大堂内,朱喜文满脸笑意。不必详说,来人正是神秘人物张财仁。 朱喜文刚刚坐下,便道:“张兄,你让朱某等得好苦。” 张财仁道:“对不住朱兄,兄弟有些事情耽搁,抱歉抱歉。” “张兄来了便好,不知明日是否按时起运?” “这个……时辰不变,朱兄何以如此急切?难道付不起仓费?” “这……”朱喜文迟疑,随后看看堂外,轻声道:“朱某哪是付不起仓费,张兄有所不知,李总兵催促实在太紧。盖因战事发生后,李总兵勤王不利,朝廷震怒。据说,已掌握李总兵一些不法秘事。其中便有动用军资,为朱某私运一事。这几日朱某寝食难安,唯恐货物耽搁在此受到牵连。” “原来如此。呵呵,怪不得难以看到朱兄货物储存之地。” “张兄,明日便启运,今日二更前货物则要装好。” 张财仁笑道:“一切随朱兄安排。” “张兄曾说货物分别发往五地,此时可否见告,朱某也好安排。” “朱兄不必麻烦了,一切如旧,集中发往荆州。” “唉……张兄可害死朱某了,原定发往五地,朱某好说歹说,才说动李总兵。既然仍旧发往荆州,朱某这便派人通知李总兵。” 张财仁掏出一摞银票,道:“这是五成货资,其余仍如以往,货到银到。” 朱喜文笑道:“张兄办事朱某放心,都是老规矩。” 张财仁道:“朱兄,此间诸事已了,张某提前到荆州等待。” 朱喜文道:“张兄放心,以张兄脚程,人到货到。” 张财仁笑道:“朱兄办事,张某放心。朱兄还有事否?” “再无他事,已到午时,张兄可要喝上几杯?” “不,不,张某从不饮酒。一切照旧,张某告辞。”说罢,张财仁拱手一礼。朱喜文也未再挽留,怕是两人早有默契。朱喜文将张财仁送出大门,眼见张财仁慢慢拐过街角,这才返身进院。 张财仁优哉游哉,径向城北走去。动作慢慢腾腾,东瞅西看,状似无业游民。拐出大街,又沿一条窄巷慢行。窄巷十分凌乱,肮脏不堪。又行出几步,张财仁回头观瞧几眼,迅速藏身矮墙之后。须臾,待其出现时,已变成另一幅模样。一身灰色破烂衣衫,面色黑黄,头发蓬乱。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无意成就(3) “嘿嘿,真是狡猾,看你去往何处。” 张财仁身后不远处,一道幽灵无影无形,紧紧跟随。张财仁左右看看,回转而行,慢慢走出窄巷。沿着僻静街路,一直向城门而去。出了城门,便专拣难行肮脏路面行走,行出二里多地,缓缓转入丘陵。进入山林不久,逐渐加快脚步,约莫行出五六里,便见张财仁腾身疾驰。半刻钟左右,停在一处断崖下。回头再次看看,遂搬开一块岩石,立时钻了进去。 “此人之诡秘,世间少见。定不是好路数!” 小莹飘身来到岩石堆,仔细观看张财仁消失处。不知怎地,似乎感觉有些心悸,细想之后,也未想出何种原因。随即,沿着断崖仔细向前探查。来到断崖后,乃是一片茂密灌木丛,抽动鼻子,不禁冷笑一声:“真是狡兔三窟,此中竟是别有洞天。”好奇心起,遂腾身返回断崖,选一秘密处隐身。 晚间。 崖下毫无动静,如同死去一般。 断崖四周,乱石丛丛,林木稀疏,月光下阴风习习。偶尔,阴风中,隐约飘荡一丝怪异味道。好似枝叶腐败味道,又似肉体腐烂。小莹巡查一圈,竟是毫无发现,便静静守在断崖前。 卯时末,天光大亮。崖下忽然传出一声轻响。 小莹凝神细看,便见岩石轻轻开启,缓缓钻出一人。此人一身深褐色衣衫,面色黝黑,下颌胡须浓密。小莹纳闷,此处难道不是一人?仔细看时,那人小鼻子小眼儿,轮廓似曾相识。最后确定,此人正是张财仁。暗骂一声:“真是百变金刚,何以如此神秘。” 张财仁躲在岩石后,细细观看一阵,随即,腾身向山崖后逸去。小莹紧紧跟随,张财仁身形愈来愈快,恍如青烟一般。小莹见状,亦是暗暗心惊,想不到张财仁看似普通,身法却极为不俗,江湖上少见。翻过一道山梁,张财仁缓慢向密林内逸去。掠过密林,直向山腰飞去。到了山腰,恰好有一块岩石探出,岩石前树木遮挡。张财仁落在岩石上,向下看了看,便坐地闭目行功。 小莹停在上方峭壁凹处,向下俯视一看,不禁莞尔一笑。山脚下,正是一条官道。自山腰向下看去,一览无余。“这家伙真会择选地方,此处既无人打扰,又可一览全貌,看样子这是张财仁每次必来之地。说是提前到荆州等候,原来却是秘密跟踪,暗中保护。” 就在小莹思虑当口,忽见山林内飘来数道黑色身影。那十数道身影俱是一身藏青劲装,黑巾蒙面。无巧不巧,径向张财仁奔去。到了岩石上,多数汉子迅速隐身,秘密观察四周,其中一位汉子来到张财仁身前。但见张财仁悄声吩咐一阵,随即,那些劲装蒙面汉子便分作两伙,迅速消失在山林之中。身法之快,连小莹都感到有些诧异。 张财仁始终不动,估计是在等待。小莹见状,也闭目打坐。 午时,远远见官道上行来一趟车队,前后能有二十余辆。车队前中后段都有军士跟随,每辆车上挂有军旗,二百余军士骑着高头大马,威武不凡。不一刻,车队来到山脚下,张财仁睁眼,看看车队,又看看四周。待车队行过半个时辰,张财仁向车队来路仔细观瞧一番后,忽然腾起,又向前方逸去。 约莫一刻钟,轻微破空声自山梁而来。眨眼功夫,五道身影赫然落在张财仁曾坐过那块岩石上。小莹见状,知道是梅梅、楚云飞到来,急忙起身向下飘落。来到众人面前,不由露出笑容。众人一看,四位黑衣劲装蒙面汉子躬身而拜:“云飞等属下参见太女。” 小莹轻轻摆手:“众位平身。” “谢太女。” “洛阳情形如何?” “禀告太女,李万风坚守不出,戒备极为森严,属下并未采取极端手段。” 小莹道:“可否予以警告?” “属下已投书传信,李万风并未答复。” “李万风亦是见风使舵之人,应对其不定期警告,令其不得安宁。” “属下已经安排。” 小莹道:“其他门派如何?” “禀告太女,现已有二十余门派,私下表示要与我魔门修好。” “哦……这还不错,但还要观其言行。对个别门派,必要时斩草除根。” “属下正在筹划,一旦成型及时禀告太女。” “云飞愈来愈稳重,不愧教主对你信任。” “属下必当尽心竭力,请太女与教主放心。” 小莹道:“终南山事宜如何?” 楚云飞道:“禀告太女,属下已着人在终南山梦玄谷开辟一处山坳,目前已初具规模。但因山谷纵深不够,只可暂作聚集之地。” “如此也好。黑崖鬼林尚未启用,而据传信,教主已重新建造魔域,看来教主不想苟且偷生。” 梅梅道:“师父野心不小。” “呵呵,此话莫让你师父听到。” 梅梅嘿嘿一笑。 楚云飞道:“太女,据传,右使解威在京师遇到神教‘森罗阴王’谷良志和‘摄魂阳王’宿百涛两位护法。言说神教有意与魔们联手,并有意将总坛秘密迁回浙西。” “什么?”小莹一愣,道:“爹爹不会糊涂了吧?” 梅梅道:“现在天下战火纷飞,齐教主或许想趁乱行事。” 小莹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昆仑地远,更加安全,一旦回到浙西,待天下稳定后,朝廷或许又要兴兵围剿,不但神教不得安生,连带魔门也要受到牵连,必定是麻烦不断。” 梅梅道:“哦……齐教主倘若执意如此,又将如何。” 小莹道:“现在爹爹只是有此意图,真若行动还要再等一段时日。此时我等不必急切,待见到幻郎后再说不迟。”说罢,对楚云飞道:“云飞,你带宇文冲,周吉良,张启明三人,秘密缀在车队之后直到荆州,随后探明货物究竟运往何处。探查之后,切勿打草惊蛇,只将信息传给教主即可。另外……尔等亦要注意凌云宫秘密堂口,但不可随意跟踪。” 楚云飞道:“属下明白,刚刚罢手言和,一旦察觉魔门对其有所图谋,或许狗急跳墙。凌云宫易守难攻,倘若时机成熟,断其粮草,老巢自是不能稳定。” “副教主聪明,正是此意。” “太女谬赞,属下愧不敢当。” “教主对两宫,乃是徐图之。尔等行事定要秘密,切勿让神霄宫发现。” “属下遵命。”楚云飞躬身道。 小莹道:“尔等去吧,切记小心。” “太女放心,属下告辞。”说罢,率领宇文冲等三人逝去。 梅梅道:“楚云飞确有大将风度,真是不可多得。” 小莹道:“教主眼力太高,慧眼识人啊。” 梅梅笑道:“卞云、楚云飞等一旦能够独当一面,我等则轻松了。” “死丫头真是懒惰。” “总不如逍遥来得快乐,嘿嘿。” 忽地—— 小莹正要说话当口,忽觉有些悸动。 抬头向山顶望去,好似有两道光影一闪而逝。 “走!” 小莹低声喝罢,两人登时消失。 须臾,岩石上赫然出现两道身影,浑身煞气,森冷异常。两道身影定身,原来是两位老者。两人长得极为怪异,一人身着黑衣,面色灰黑,身材瘦高,眼神极为阴狠;一人白胖矮小,面貌慈祥,恰似大肚弥勒。 “哦?适才感觉此地有人,怎转瞬不见?” “或许是神霄宫暗里随行之人。” “难道是四大神老?” “四大神老?金光神老已经毙命,目前只有三大神老了。” 矮胖老者道:“此处所留气息极为少见,你我还应小心。” “以气息判断,功力与你我旗鼓相当,这又有何惧哉。” “门主尚未明确意图,你我行事切勿莽撞,只跟随探查便是。” 瘦高老者哼了一声,道:“门主瞻前顾后,两宫被魔门打得龟缩不出,我等何不趁此时机,谋定大事。” “两宫实力仍在,且老巢极为坚固,想要剿除,难如登天。” “唉……真不知门主有何确切打算,” “门主自有主张,你我不可妄加猜测。” “车队必到荆州,你我前往等候。” “神霄宫在徽州经营多年,每次起货必去荆州,而今已知情形未变,不若先行回转,禀告门主之后再说。” 瘦高老者道:“唉……有力不得施展,也罢。” 白胖老者四顾,抽动鼻子,道:“此处气息复杂,走。”说罢,两人辨识一下方向,腾身而去。 不久。 小莹与梅梅转出。 “姐姐,听其口气,必是鬼庄之人。这两个老家伙气息庞大,功力实在不凡。”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当真奇怪。看来鬼庄亦是暗藏实力,真不可小视。” 梅梅道:“这两人行踪诡秘,或许也有图谋神霄宫之意。” “不是或许,而是肯定。从两人谈话来看,鬼庄也早早注意神霄宫。种种迹象表明,张财仁十有八九是神霄宫人。” 梅梅道:“目前倒省却一环,只探查货物到荆州后,再分往何处即是。” 小莹道:“死丫头说得是,得来不费功夫,呵呵。” “或许师父已经安下大计,以便谋取魔门未来。” 小莹笑道:“你我现在之所做,便是为未来铺垫。” 梅梅道:“姐姐,你我还到何处?” 小莹笑道:“死丫头,你最想去何处?” 梅梅一怔,脱口道:“樊城,师父。” 小莹道:“看来你真想幻郎了。” 梅梅笑道:“你我与师父分别已有数月,难道姐姐不想?” 小莹道:“你我沿途而行,观察各地动向。” “姐姐,马倩儿与解威到了何处?” 小莹道:“仍在郧阳。” “哦……这此红云谷激战,多亏有解威、马倩儿和云飞,不然单凭你我确实难以撑持下来。” “少林四尊功力不凡啊。” 梅梅道:“同少林四尊等人争斗,姐姐是否未尽全力?” “应该说是,但也感到十分难缠。” 梅梅笑道:“姐姐是想屈人之兵。” 小莹道:“死丫头理解不错,各门各派多如牛毛,杀不胜杀。如今所杀,亦是杀所必杀,乃是不得已而为之。若能令人知难而退,才可说是最高手段。” 梅梅道:“我倒恨不得杀个痛快,嘻嘻。姐姐,我们走吧。” 小莹道:“属你最急。” 梅梅催促:“快些走吧。” “呵呵,走!”说罢,两人疾速逸去。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樊城聚首(1) 樊城。 王家小巷。 幻天这几日比较清闲。 李潇潇与静定师太满足而去,回归清虚门,随后往各地探查江湖动向。 白日里,小雪与小婉随同吴倩云不时到张家村观看重建工程。晚间,众人尽情嬉戏、行功欢娱。如今江湖暂时天平,众人也倍觉轻松。魔门再造张家村、重建魔域,江湖各派几乎都已知晓。最近一段时日,樊城内外经常有陌生人出没,幻天对此一清二楚,却也不予理会,闲暇时独自打坐行功。内外消息,绿萼经常回来禀告。陆峰照应生活琐事,非常周到。 三日后清晨。 幻天正在行功打坐,忽觉心神有些悸动。凝神之下,暗里偷笑。 午时,绿萼回来禀告,发现有神教人物出没。幻天听罢,思虑一阵便令绿萼继续探查。随后,继续打坐。 未时末。 庭院十分安静。 一股气息隐隐约约,倏然飘进院内。 “柳门主,请进。” 须臾,房门开启,一道黑色身影闪进房间。 幻天缓缓睁眼,眼见来人那张纠结面皮,薄薄嘴唇以及唇下一撮黑毛。不由轻笑一声:“柳门主面色不善,难道是来兴师问罪?” “教主神识超凡,居然达到如此境界。” “门主也是神鬼难测,到本教住所亦是轻车熟路一般。” “对你我而言,寻到对方并非难事。” 幻天稍顿,打量一眼柳残生,轻轻叹气道:“若能找到凌云宫密穴通道,那才是困难。” 柳残生听罢,稍微怔神,道:“教主所言是否故弄玄虚?” “何以见得?” “教主已与凌云宫罢手言和,又何来此言?” 幻天笑道:“这对柳门主来说,必是心知肚明。门主或许有所担心,前来证实一下,但门主此来,必是另有目的,不知是与不是?” 柳残生面色稍霁,道:“嘿嘿,不愧是魔门教主,老夫此来确是另有目的。” “门主请讲。” 柳残生道:“教主与凌云宫罢手,老夫十分清楚,这只是权宜之举。对于两宫,以魔门现在实力断不会善罢甘休。此中原因,非但老夫知晓,恐怕凌云老祖也是十分清楚。面对此等局面,两宫最终必要合兵一处,以防教主偷袭。对于本庄而言,门人无端被杀,老夫亦知是两宫所为。尽管前些时日,老祖及魏宫主曾经解释,百般推卸,并意欲拉拢老夫,其深意不言自明。按理说来,倘若两宫一庄联合,魔门仍无希望剿除两宫,老夫对此深信不疑。” “呵呵,本教也深信不疑。” 柳残生道:“教主明知老夫不屑为此,为何发笑?” “门主尽管说明来意,不必啰嗦。” “卢教主,为何与两宫罢手?” 幻天道:“本教实力有限,首尾难顾,实在艰难。” “哦……那教主是否还存剿灭两宫之意?” “门主适才已经猜到,何须再问。” “老夫只想证实一下。” 幻天笑道:“本教此生心愿,便是剿灭两宫。” “剿魔两宫以后如何?” “随意逍遥,无忧无虑。” “难道没有争霸天下之意?” 幻天听罢,凝视柳残生,道:“本教绝无此意。并且奉劝门主,天下不可争。惟其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 柳残生阴笑一阵,道:“道理不必啰嗦,既然教主没有此意,老夫便放心矣。实话来说,老夫这些时日,亦在左右权衡,魔门与两宫罢手到底是真是假。倘若真正罢手,且两宫真正合在一处,老夫也只好安居鬼庄,再不过问江湖琐事。” “既然柳门主说得如此明确,本教也不讳言。种种迹象表明,现如今两宫并未真正合在一处。本教可以断定,两宫也无法合在一处。为今之计,便是先行剿除神霄宫,之后再图谋凌云宫。” 柳残生听罢,眼冒神光,道:“教主如何行事?” 幻天笑道:“非是本教单独行事,难道门主还想坐观其成、坐享渔利?” “嘿嘿。”柳残生干笑两声,道:“老夫自有主张。” 幻天冷哼一声:“倘若门主能够及时出手牵制各派,本教何以委曲求全,同凌云宫罢手。门主一直不见动静,置身事外,本教亦是不得已为之。” 柳残生阴笑道:“教主深谋远虑,老夫佩服。” “老奸巨猾。” “教主有何打算?” 幻天道:“目下江湖,表面偃旗息鼓,但包括两宫在内,实是蠢蠢欲动。既然本教已与凌云宫罢手言和,短时内还不便与凌云宫重新开战,以免老祖破釜沉舟,与神霄宫彻底联手,真若那样麻烦极大。为今之计,假若门主明里……或是暗里戮力剿杀神霄宫,逐步削弱两宫实力,方为上上之策。另外,老祖对魔门有所顾忌,应该不会轻举妄动,门主也可极易得手,不知门主以为如何?” 柳残生阴笑一阵:“老夫行事后,教主便将清闲了。” 幻天道:“门主此言,既过于小气,又无全局观念。本教若不细说清楚,门主尚以为本教投机取巧。倘若魔门与鬼庄同时出手,两宫又将如何?兔死狐悲,极有可能真正联手,而天下各派又岂会坐以待毙,必定群起围攻。尽管你我两派实力不俗,亦是难以应付。如今,各派举棋不定,实力分散,门主若能及时对神霄宫出手,魔门从旁协助,你我一明一暗,相互配合,必能收到奇效。明里,是鬼庄与神霄宫冲突,魔门置身事外。暗里,本教牵制凌云宫及天下各派,令其不能相顾,门主可集中实力对付神霄宫,即便不能在短时内奏效,也可大大削弱其实力。一旦神霄宫被灭,你我两派便可独对整个江湖及凌云宫。到时,趁机合力剿灭凌云宫,何愁大事不成。”说罢,幻天又笑道:“倘若门主对此持有异议,鬼庄也可独对凌云宫与天下各派,本教自去剿除神霄宫,不知门主以为如何?” 柳残生沉思,好一阵儿,道:“教主是否也在暗中跟随神霄宫?” “正是。” “嘿嘿,不知教主有何打算。”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樊城聚首(2) 幻天笑道:“门主瞻前顾后,迟迟未动,本教也是无可奈何,不得不为。两宫虽然名誉扫地,但原来备受各派尊崇,而鬼庄与魔门,素与江湖仇深似海,各派即便慑于你我威势,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但亡我之心绝不会湮灭。若想屹立江湖,你我只能紧密联手,将来或可并立天下。分则孤掌难鸣,合则共生共存,你我联手,各派必将有所忌惮,未来则可安枕无忧。真到那日,门主若想称雄天下,本教只希望与鬼庄相安无事,任意逍遥足矣。” “教主真无争霸天下之意?” “此等言语本教已说过多次,倘若门主不信,本教也无办法。” “嘿嘿嘿……”柳残生一阵阴笑,道:“两宫老巢坚若钢铁,攻取难之又难。” “釜底抽薪。” 柳残生一怔,诡笑道:“教主可否细说?” 幻天轻笑:“门主装聋作哑,怎会不知。” 柳残生道:“坚若钢铁,只是老巢而已。血肉之躯,不食不饮,绝无可能。” “呵呵,门主所言正是本教之意。断其粮草,不攻自乱。” “教主可否协助截杀神霄宫贼子?” 幻天道:“本教虽已答应老祖,暂不格杀神霄宫人,而门主一旦将神霄宫人逼出老巢,或死或伤,谁又知是哪个所为。哈哈哈……至于各派么,若有异动,本教必会亲自出马。你看如何?” “嘿嘿……教主似乎胸有成竹。” “毫无把握。” “既然毫无把握,教主为何这般乐观?” “愁一日莫若乐一日,仅此而已。” “教主好心性,老夫真有些佩服。” 幻天道:“两大勾魂使功力如何?” “什么?”柳残生一愣:“教主从何而知?” 幻天笑道:“如果鬼庄只有四煞、三大灵神,恐怕不足以剿除神霄宫。” 柳残生听罢,道:“功力不在神宫四老及凌云圣使之下。” “不在之下,那便是说,功力在四老及圣使之上了?” “当然。” “怪不得门主有恃无恐。” “嘿嘿,若无实力,焉能与两宫鼎力。” “门主何时行事?” “正在行事。” “如此甚好,本教也可轻松一阵了。” 柳残生道:“教主似乎对樊城情有独钟,是何缘故?” “故地难离,思乡心切。” “哦,黑崖鬼林、终南山、赤莽山,又是何处?” 幻天笑道:“门主消息真是灵通,看来是下了一番苦功。不瞒门主,那几处只是暂避之所,本教不想苟且偷生。” “好气魄。” “门主如有空闲,可去闲坐几日。” 柳残生道:“教主这等胸襟,古来少有。” 幻天笑道:“天下各处对于你我,其实并无任何隐秘。与其故弄玄虚,何不大大方方。当然,鬼庄之奇诡,本教也极为佩服。” “哈哈哈……彼此彼此,倘若日后天下安定,老夫倒要请教主到鬼庄叙谈。” “门主真心相邀,本教必去。” 柳残生道:“教主,既然一门一庄有此默契,老夫有个建议,你我是否应有必要联系手段,需要时也好及时联络。” 幻天笑道:“那是当然,门主有何想法,自管说来。” 柳残生道:“你我两派一鬼一魔,便以‘骷髅魔面’为标志,以‘鬼面魔身’为暗语联系,你看如何?” “呵呵,什么鬼面魔身,本教以为还是说成‘天正地平’为好。” “也罢,就是‘天正地平’。” 柳残生听罢,自怀里掏出一小包袱,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有十面黑色木牌。木牌上刻有‘骷髅魔面’标志,看之阴森骇人。 “教主,老夫已经备好,木牌共有二十面,这十面木牌留给教主。木牌背后留有两道暗纹,细细触摸才可觉察到,以防模仿。” 幻天轻触木牌,果然有两道暗纹,笑道:“门主真是心细,本教佩服万分。” “江湖诡异,不得不防。日后但凡联络,见牌即是。” “本教知道。” 柳残生道:“神教有些异动,教主以为如何?” 幻天道:“任其行事,你我不必过问。” 柳残生阴笑道:“神教圣女现在魔门,教主不忍心?” “本教虽与神教有些嫌隙,但并未成为敌人。多数强敌,智者不予也。” 柳残生道:“真若妨碍鬼庄行事,便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呵呵,门主自便,本教不便干预。但本教还是奉劝门主,天下大事为重。” 柳残生道:“老夫知道,嘿嘿。” 幻天看看天色,道:“时辰不早,门主在此安歇吧。” 柳残生道:“老夫素喜独行,有拂教主好意。嘿嘿,教主洪福齐天,众魔女围绕,老夫若是见到,实在消受不起,告辞。”说罢,转身出门,一晃而逝。 幻天轻笑,心里暗暗琢磨。随即,闭目打坐。须臾,已是物我两忘。 晚间。 众女陆续回返。 小雪等人眉开眼笑,各个欢喜不已。进院后,小婉嗅闻一番,感觉有些异样。小雪、吴倩云、绿萼三女亦是微皱眉头,幻天闭目打坐,神识早将众女神色印上脑海。见到众女神色,含笑不语,暗道小婉等人心细,警惕性颇强。 忽地。 就在众女探查之际,院内突然飘落两道身影。 登时—— “师父——” “三妹——” “死丫头——” “师娘——” 小雪等人几乎同声出口。原来是小莹与梅梅到来。 众女乍见之下,各个无比欢喜,相拥一起。绿萼眼泪汪汪,与梅梅闹成一团,而小莹则与小雪、小婉互道别后离愁。吴倩云立在一旁,眼见众女那般亲密,备受感染,不禁非常欢喜。还是小雪眼尖,看到吴倩云孤立,忙拉着小莹来到吴倩云身前。小莹乍见下,亦是一愣。吴倩云已变化许多,更加清雅,神色气质更加庄重,淳厚慈善。一见之下,便令人顿感亲切,不敢轻视。 “三妹,这位是吴倩云,乃是新姐妹。” 小莹笑道:“大姐不用介绍,我们早就认识。” 小雪怔道:“哦……” 小莹遂将认识经过说与小雪。小雪听罢,暗道:“吴家姐妹真是有心。”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樊城聚首(3) 这时,梅梅也过来同吴倩云打招呼:“吴姑娘……好,怎么又有不小变化?” 吴倩云含笑道:“公主好。” 梅梅嬉笑道:“姐姐不必再说公主,如今都是魔门姐妹。” “是,是,还是妹妹知道情义。” “姐姐今日弄些什么佳肴啊。” 吴倩云笑道:“我等亦是刚刚进来,众姐妹先歇着,我这便去弄饭。”说罢,含笑向厨堂走去。小莹一使眼色,梅梅与绿萼会意,急忙跟了去。但看厨堂满是素菜,梅梅悄声道:“绿蛾子,姐妹们相聚,应该好好庆祝,我去去就来。” 绿萼一把拉住梅梅道:“不可,不可。” “有何不可?” “嘻嘻,此地乃是教主家乡,且有很多都是自家买卖,不可造次。” “哦……原来如此,嘻嘻。” “你若嫌弃香肉太少,让陆峰去仓北酒楼知会一声便是。” “娘的,仓北酒楼也是魔门买卖?” “正是。” “嘿嘿,若非齐姐阻拦,本公主早便去顺手牵羊了。” 绿萼撇嘴:“官家也出贼人,真是奇怪。” “去你的,吃点又有何妨。” 两人悄声嘀咕,吴倩云忽然开口:“绿丫头,今日香肉恐怕不够,另外美酒也只有两坛,你去酒楼要些来。” 绿萼苦笑:“又是我去?” 吴倩云笑道:“赶紧去,莫再啰嗦。” 绿萼无奈,看看梅梅。梅梅忽然一笑,道:“本公主陪你前去。” 吴倩云道:“妹妹远道而来,必是辛苦,还是歇着吧。” “无妨,无妨,妹妹愿意溜达。” “呵呵,妹妹既然想去,那便快些回来。” “姐姐稍等,我去去就来。”说罢,拉着绿萼飞奔而去。 二女跑到街上,引得行人一阵唏嘘。 “这小姑娘长得好似仙童一般。” “就是,好似九天仙灵。” “莫不是朱公主吧?” “公主……魔煞?” “是魔煞,千真万确。” 有人认出梅梅,不由有些惊慌。 梅梅视若无睹,一阵风似飘去。 行人无不唏嘘感叹。 “一双仙童。” “魔门众美,各个如神似仙,真是奇怪。” 有人悄声道:“前些时日见到李潇潇与师太,也好似这般气质,真是愈来愈美。” “难道都是魔门中人?” “不会吧,据说李潇潇曾经告示江湖,早与卢公子脱离干系。” “那为何来到樊城?” “真是糊涂蛋,李潇潇便是樊城人。” “哦……奇怪,太奇怪。” “魔门众女齐聚樊城,好像还有一位圣女未见到。” “什么圣女,那是魔妖。” “嘘……小声一些。” “谢谢,谢谢提醒。”说此话人神色惊慌,眼珠乱转,直到梅梅两人消失,便匆匆而去。 巧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 梅梅两人正行间,忽听身后一人喊道:“公主,绿姑娘,请留步!” 两人感觉声音熟悉,回头一看,不由一愣。原来,出声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潘如安。在此见到潘如安,梅梅顿觉有些尴尬。原因是两人曾经骗得天龙山庄二百多万两银子,不知潘家发觉没有。 “原来是潘大公子,幸会,幸会。”梅梅两人嘻嘻一笑,几乎同声出口。 潘如安紧走几步,来到梅梅两人面前。行人一看,潘如安俊美不凡,恰似子都重生,又如潘安再世。同潘安相比,潘如安只多一个如字。且这个如字恰如其分,潘如安,只是像潘安。行人均被三人吸引,驻足观瞧。 潘如安招呼梅梅到僻静处,道:“公主怎么在此?” “潘大公子为何在此?” 潘如安稍微犹豫,道:“潘某随意而行,只是路经此地。” 梅梅道:“绿丫头,你我还应感谢潘公子呢,先前到山庄叨扰一番,给潘公子平添不少麻烦。” “嘻嘻,就是,就是。潘公子一家真是厚道,老的宽厚,少的大度。” 潘如安盯着梅梅,道:“两位姑娘客气,潘某理当尽心。” “潘公子神色不错,难道是去邪归正了?” 潘如安一愣:“去邪归正?潘某哪来有邪?” 梅梅诡笑道:“练功啊。” 潘如安恍然:“哦……还好,还好。得公主援手,恢复很快。” 眼见潘如安神色不似有假,梅梅叹声道:“也就是本公主心好,唤作别人,唉……” 潘如安拱手道:“潘某谢谢公主。”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哦,潘公子真是路经此地?” 潘如安面现一丝忧色:“这……不瞒公主,潘某有苦难言,实在不好说出。” 梅梅一听,暗想又有好事,便道:“潘大公子何以如此?” 潘如安看看左右,道:“不瞒公主,潘某此来实是要找齐姑娘。” “哦……究竟何事?” “这……齐姑娘在附近么?” “呵呵,潘大公子有何事儿尽管说来。” 潘如安犹豫一下,道:“公主有所不知,近些时日神教人物来到山庄,要与家父商议转让天龙山庄。家父久居甘凉,实在不愿离开。” “哦……原来如此。呵呵,公子所来乃是找齐姐帮忙。” “齐姑娘能帮忙么?” “何须齐姐出马,本公主替你做主吧。” 潘如安讪笑,道:“公主切勿说笑,潘某也不愿离开甘凉。听闻教主在樊城,因此才到此地找寻齐姑娘。” “嘻嘻,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齐姐刚到樊城。” 潘如安听罢,喜道:“真的?” “当然,当然。不过呢……” “公主有话请讲。”潘如安急道。 “潘公子乃是江湖人,即便齐姐肯于说话,但也要花费一些,这个……” 潘如安忙道:“倘若齐姑娘肯于帮忙,潘某愿意奉送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梅梅道。 “少么?” “公子说呢?” “应该不少吧……”潘如安迟疑。 “嘿嘿,据说现在奈何桥过桥资费都要几十万两,何况是整个天龙山庄。再者说,神教有意要占据天龙山庄,涉及你们潘家根基。而实际情形是,齐姐如今已同神教脱离干系,虽与齐教主为父女,但没有一个借口,齐姐也不便说话。”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樊城聚首(4) “这……”潘如安面现难色,道:“那便请公主开个价。” “嘿嘿,潘公子爽快。本公主以为,至少不低于五十万两。” “什么,五十万两?”潘如安惊道。 绿萼见状,插嘴道:“潘公子莫急,莫急。眼珠若要瞪出眼眶,便无法弄回去了。” 潘如安尴尬道:“绿妹妹说笑。” “本姑娘怎会说笑,据说……不,不,本姑娘亲眼所见,‘食骨怪’麻涑牟便是见到银子后,双目再也塞不回去。” 潘如安一惊:“什么?‘食骨怪’麻涑牟?” “当然,潘公子眼珠真要冒出来了。” 潘如安苦笑道:“五十万两,公主真是狮子大开口,你们若是不富,财神爷都不高兴。” “你怎知道?嘿嘿。不瞒公子,财神爷确实常来看我,每次都送来财宝。” “这……公主真会说笑。” “潘公子不信也就算了,财神不高兴,凡事都难办成。听人劝、吃饱饭,不听劝、要完蛋,绿蛾子,走吧。”说着,梅梅拉着绿萼,举步便行,头也不回。 潘如安知道,梅梅两人乃是开心取笑。不过,即便明知取笑,也不敢翻脸。眼看二女愈走愈远,急忙追上。道:“公主慢走。” “潘大公子还有何事?” “二十万两可以么?” “五十万两,一文不可少。如其不然,潘大公子只好自想办法了。” 潘如安神色愁苦,道:“公主曾援手救治潘某,家父已给公主二百余万两。如今山庄十分拮据,实在拿不出五十万两。” “这……”梅梅迟疑,对绿萼道:“潘公子实在可怜,不如少点算了。” 绿萼道:“公主心善,不易,不易啊。依我看来,那就四十九万两吧。” “四十九万两?” “是啊,少要一万两,这是多大面子。” 潘如安苦笑:“能否再少一些?” “既然潘公子如此为难,本公主做主,四十五万两,不能再少。” “这……公主,四十五万两也不少,可否宽限一些时日?” “可以,可以。但以一月为限,不可延误。否则,本公主不好说话。” “是,是,潘某尽快凑齐。” 看看潘如安,梅梅道:“现在有多少现银?” “这……潘某只有千余两银子。” 绿萼道:“千余两……余多少?” “余二百多两。” 绿萼伸手:“先拿一千两银子做定钱吧。” 潘如安一愣,道:“两位姑娘,这难道不是抢劫?” “不是,不是。” “潘某总感觉是被抢。” 绿萼笑道:“抢劫重在一个抢字,这是愿打愿挨,我与公主抢了么?” 潘如安无奈,掏出一张银票,道:“公主真能说动齐姑娘?” “何须说动齐姑娘。” “什么?公主难道……”潘如安大惑不解。 梅梅笑道:“绿萼,以本公主口气写封信笺交予潘公子。” “公主,如何写……啊——呵呵,本姑娘知道如何写了。” 梅梅道:“这点事儿办不好,便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绿萼笑道:“那是,那是,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梅梅道:“就是,就是,人在江湖走啊,哪能不喝酒。” 绿萼嬉笑:“是啊,是啊,人在江湖混,哪能不唬人。” “就是,就是,唬人,唬人。” 潘如安听罢,道:“公主,难道是在糊弄潘某?” 梅梅听了一瞪眼睛,道:“本公主一言既出,便是金口玉牙,怎会糊弄与你。走,给你写信笺。”说罢,直奔“仓北”酒楼而去。 潘如安暗暗叹息:“四十五万两,足够再建天龙山庄。怎奈家父死也不肯离开甘凉,唉……” 来到“仓北”酒楼,绿萼轻车熟路,匆忙写就信笺。随后点了许多酒菜,吩咐伙计一声后,便跑出酒楼。“潘公子,这是信笺,你带给神教中人即可。” 潘如安接过,道:“信笺写了什么?” “无论什么,管用便是。” “哦……”潘如安半信半疑。暗道:“两位魔女是否框我呢?”思虑甫毕,再看身边,哪里还有二女身影。遂走到僻静处,小心打开信笺,但见上写道:“齐教主,听闻贵教同天龙山庄商议转让一事,本公主甚为惊讶。天龙山庄实乃本公主产业,概不转让,教主还是另觅他处,望周知,切切!落款:晋王府朱济梅。” “这……如何是好?真管用么?”潘如安暗暗思虑。转念之下,忖道:“死马当作活马医。”又思虑一番后,默默向城外走去。出了城门,也不管惊世骇俗,腾身向甘凉方向逸去。 梅梅两人回到院内,见小雪、幻天等人正围在桌前。 梅梅嗅闻一下,诧异道:“这等香气太过熟悉,真香。” “死丫头,在郧阳迎宾酒楼所用酒饭,难道忘了?” 梅梅一拍脑袋,道:“看我这记性,吴姐姐手艺哪能忘记。” 小莹笑道:“你们两个出去这么久,是否又去顺手……” “不,不,不。”梅梅连忙摆手,看一眼幻天,道:“师父,齐姐,弟子与绿萼出去,遇到潘如安了。” 小雪道:“潘如安?他来这里作甚。” 梅梅诡秘一笑,道:“潘大公子说,神教欲让潘家转让山庄。” “什么,有这等事儿?”小莹诧异。 “潘公子确实这般说的,并且……并且……” “并且如何?” 绿萼道:“那潘公子欲找师父,话里话外,想让师父同神教好生通融。因潘家老家主潘震天不想转让,慑于神教声威,又极为忌惮。” “哦……按理来说这倒不难,潘公子现在何处?” 绿萼道:“已出城而去,估计是回山庄了。” “你不是说要找本太女吗?” 绿萼笑道:“公主打发他走了。而且……” “而且如何?” 绿萼道:“而且,公主与弟子又赚了四十五万两银子。” “什么?这一会儿工夫,赚了四十五万两?” “是。” “你们到底做些什么?” “公主让弟子写封信笺,给潘公子带回去了。” 小莹一听,道:“妹妹,你可真会办事,是不是讹人呢?”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樊城聚首(5) “嘻嘻,能赚点便赚点。” “财迷。” “绿萼,你都写些什么?” “就是……就是看在公主面子,让齐教主罢手。” “公主面子真大,唉……” 梅梅道:“难道不成?” 小莹道:“或许成吧。” “倘若不成,哼!” 小莹一瞪眼睛:“如果不成,你还想杀到神教去?” “嘿嘿,妹妹不敢。” 幻天听罢,开口道:“莹儿,目下江湖情势来看,你我有必要去一趟神教。” 小莹道:“幻郎如有此意,莹儿愿意前往。” “顺道看看齐教主,也好尽一份孝道。” “爹爹会不会怪罪,还很难说。” “呵呵,是否连本教也难逃干系?” 小莹笑道:“恐怕不会吧。爹爹有所行动,必是因江湖平静,或许是因魔门实力渐强,感觉有所依仗。或是……或是思念故土,想要重回浙西也说不定。” 幻天沉思一番,道:“齐教主欲回故地,对魔门来讲未尝不是好事。对于江湖各门派来讲还好应付,只看朝廷知道后是否会采取行动。” 小莹道:“神教若是迁回浙西,当对青龙帮有所限制。” “只怕朝廷围剿,仍是麻烦。” “爹爹素来不与各方周旋,因而产生许多误解。” 幻天笑道:“不若你去当神教教主,或许能有转机。” “莹儿无德无能,怕是担当不起。” 绿萼嘻嘻笑道:“师父英名盖世,女中豪杰,堪比穆桂英,赛似花木兰,美过杨贵妃,威望重过佘太君,莫说一教之主,就是当个皇娘娘也富富有余。” 小莹笑道:“臭丫头,太过肉麻。”小雪等听罢,也笑得前仰后合。 幻天道:“莫再贫嘴,用饭!”说罢,忽然闭目凝神。 “幻郎,究竟何事?” “呵呵,或许不必去往昆仑了。” 小莹恍然:“如此甚好。” 众人欢喜,气氛融洽,美酒佳肴,尽情享用。 吴倩云张罗摆布,有条不紊,十分妥当。既大方麻利,又稳重和善,令人感觉十分妥贴。一应琐事,尽在心里,内外诸事,条条分明。吴倩云身材在众女中独树一帜,与小雪等人杨柳轻尘、婀娜苗条般身形相比,差异极大。厚重淳朴,无以复加。众人看在眼里,赞在心头。小莹与梅梅眼见小雪等人,对吴倩云既尊重又爱戴,俨然如亲姐妹一般。也不由暗暗赞叹,十分佩服。 幻天见状,暗自高兴,趁众女高兴,道:“众位,魔门姐妹相聚在此,气氛融洽,本教十分欣慰。前时,本教已同小雪等人说起,今日再将原意复述之,请各位细细听来。祖训曾言,魔门教主只可有三位正室,其意暂不探究。但如今本教五位正室聚齐,确与古训相悖。本教以为,恪守古训乃是本分,但也应审时度势,通晓权变。尔等都是女中之杰,即便没有名分,和睦融洽也无不可。但为长远计,还应确定秩序,以示规矩。整个魔门应对江湖各派,以小莹为首;对内则按入门先后排序,以小雪为最,婉儿次之,梅梅再次,然后是小莹与云儿。这些时日以来,云儿温和心善,稳重敦厚,调度有方,众位有目共睹,便担负魔门内府总务之责,总览一干生活事务。众位以为如何?” 小莹听罢,立刻道:“教主用心良苦,我同意。”随即,小雪、小婉也纷纷应和。梅梅听罢,竟双目含泪,喜极而泣。吴倩云在旁安慰,极是温和,犹若慈母一般,看得众女不胜唏嘘,暗赞不已。 幻天顿了顿,又道:“此外,本教曾经征求潇儿与师太意见,两人坚持不受正室之名,本教也未坚持。不过,两人自跟随本教以来,虔心向善,一心忠于魔门,亦同样是尔等姐妹,各位万勿轻视,当以亲姐妹待之。九大魔女,其中四人已为魔门捐躯,本教痛心疾首。众魔女,乃是受魔门祖训以及习练魔功而成,身份特殊,乃是本教忠诚护卫,也应当以姐妹待之。本教早已言明,凡属魔门中人,均是兄弟姐妹。各位名分虽然不同,但也只是称呼不同,魔门内部一视同仁,万不可高高在上,恃强凌弱,勾心斗角,更不可同门相轻,嫉恨相残。” 众女听罢,神色极为凝重,莫不轻轻点头。 梅梅道:“师父,日后如何称呼你及两位师娘呢?” “随意。” “嘻嘻,还是叫师父、师娘习惯。” 幻天道:“真拿你无法。用饭!” “好。” 梅梅应了一声,招呼绿萼,大吃起来。 晚间,幻天招呼梅梅与小莹来到房间。分别将近半年,一见之下,早已按耐不住。二女如今同进同出,已无半点忌讳。行到兴奋处,二女施展新学手法,令幻天倍觉新奇。体验一番后,又觉得有些缺憾。好久,幻天忍不住,同二女密语几句,言称吴倩云如何如何。小莹两人听罢,更觉惊讶。梅梅暗暗念叨,琢磨如何去问吴倩云。随后,三人继续行功,尽情欢娱。 小雪、小婉两人颇为知趣,帮着吴倩云收拾后,三人便去前堂房间歇息。几人围在一起,吴倩云滔滔不绝,耐心指点二女。原来,竟是指点闺中秘术。二女听得新奇,虽然自梅梅那学得一些,但感觉吴倩云所讲,更具特色。不怪三人关系深密,竟已无话不谈,无事不做。 小雪两人弄清吴倩云功力时,也是甚为佩服。虽然三人已不相上下,但吴倩云悟性极高,听后便会,看后便学,不但二女惊讶,幻天亦是同样惊讶。直到今日,吴倩云几乎时时都能带来惊奇。幻天更加不解,细心探查后,仍无定论。 几日后。 众女同出,在樊城街里闲逛。 街上行人见到众女,莫不看得愣愣发呆。众女高低胖瘦虽有不同,但各个美若天仙,吴倩云身材最高,雍容厚重,好似大家之主,领众女游逛,指指点点,各家店铺逐个介绍。小莹跟随在后,这才真正发觉,吴倩云确实不凡。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樊城聚首(6) 众女虽美,但女子好美爱美天性俱在,不知不觉,来到城内最大绸缎庄“恒源”布店。刚刚进入布店,早有一年轻伙计上前招呼,态度十分恭谨。店内绸缎衣料,琳琅满目,比之京师绸缎庄,毫不逊色。众女欢欢喜喜,逐个观看。年轻伙计趁人不注意,悄声对吴倩云说了几句。 吴倩云点头示意,笑道:“各位美女身材可曾看好了?” “小的不是吹嘘,看过一眼,绝无一点差池。” “那便请小二哥每人做上五套。” “是,是。东家早有吩咐,小的一定尽力。” “梁夫人真有心机,早早便备妥了。” “东家曾说,但凡魔……但凡众女来此,均要无偿赠送。” 吴倩云听罢,向柜台后看了看,笑道:“不必赠送,按价收取银两便可。”说罢,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店伙计道:“这是千两银票。” 年轻伙计忙道:“东家再三叮嘱,不可收取银子。” “收下便是,只说不收不可。” “这……小的只怕东家怪罪。” 吴倩云轻笑:“呵呵,不会。” 伙计收下银票,急奔店后而去。吴倩云来到众女面前,道:“此店东家早为姐妹们备好衣料,当日便可做好。”众女听罢,颇为高兴。又看了一阵儿,众人出了布店继续闲逛。 店后小院,梁如玉手拿银票,不胜唏嘘。 众人正行间,忽见路旁一老者,轻轻弹动手指。小莹见状,同小雪耳语几句,便独自走向小巷。来到无人处,老者亦跟随而来。递给小莹一封信笺后,便慢慢离去。小莹展开信笺,不由眉头一皱。旋即,隐身而去。 城南,密林内。 五位汉子,正焦急等待。 小莹落定,忽然现身。乍见小莹,五人不由一惊,急忙向后退去,各个面现惊恐之色。而当仔细看罢,又不禁现出喜色。这几人正是神教教主齐问天,“森罗阴王”谷良志,“摄魂阳王”宿百涛,“幽冥鬼王”樊启明,“日月金刚”濮义。五人缓过神来,遂上前见过小莹。 “属下拜见圣女。” 小莹淡淡道:“免了。” “谢圣女!” 小莹转向齐问天,道:“教主为何这般看我,难道还无法原谅?” 齐问天听罢,浮上一层笑容,道:“此事已经揭过,爹爹怎会怪你。” 小莹道:“我已不是神教圣女,还是称教主为爹爹吧。” 齐问天道:“爹爹并未禀告总坛,莹儿仍是神教圣女。” “我已身为人妻,圣女一职自动取消了。” 齐问天迟疑一下,道:“莹儿,可知爹爹到此何意?” “重回浙西。” “哦?”齐问天一怔:“到底曾是神教圣女,一猜便中。” 小莹道:“爹爹,卢教主并无与其他门派联合打算。” “为何?” “只为独存自生。” “哦?这倒与神教相似。不过……魔门与鬼庄似乎有些瓜葛。” 小莹道:“爹爹消息倒是灵通,但据孩儿所知,那只是互不干涉而已。” 齐问天沉吟一声,道:“两宫一庄一门,似乎要四足鼎力。” “目前恰是如此。” “卢教主与两宫仇深似海,难道甘于共存共生?” 小莹道:“教主心意,孩儿不知。” “真不知?” 小莹笑道:“爹爹是否见见卢教主,共商江湖大事?” 齐问天听罢,老面不觉一红,道:“爹爹倒是有此意,不过听了莹儿言语,便不必见卢教主了。如今魔门实力大增,莹儿在教内也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在江湖上声名显赫,倒是神教声威显得过于渺小了。” 小莹道:“孩儿能有今日,归功于卢公子相助,对此,孩儿终生难忘,必以此身报答。爹爹,对于神教而言,孩儿只能说爹爹如何行事,魔门概不干涉。目下天下战火纷纷,爹爹如有此等想法,实在不错,大可趁机而行。但稳固下来之后,还望爹爹谨言慎行,多与各派沟通,如此才能消除往昔名声与印象。” 齐问天道:“此言为卢教主所说?” “差不许多。” 齐问天笑道:“既然如此,爹爹便不再多言。莹儿投身魔门,且以教主夫人自居,想来卢公子亦是神教贤婿,无论怎样都有半身之谊。难道莹儿不招公子来见见爹爹?” “呵呵,公子早晚会与爹爹见面,只是爹爹到时莫要怪罪公子。” “怪罪?莹儿何意?” 小莹道:“公子妻妾众多,不单是孩儿一个。” 齐问天道:“莹儿愿意,爹爹无话可说。再者,爹爹怎会顾忌于此。” 小莹忽然想起一事,传音道:“爹爹,孩儿曾在京师遇到一位女子,似乎对爹爹很有印象。” “什么?女子?”齐问天怔道。 “爹爹可曾识得燕小小?” 齐问天听罢,惊愕道:“什么,燕小小?” “京师东郊,严家村。” “莹儿,你……怎知这些?” “爹爹,难道真忘不了燕小小?” 齐问天愁闷道:“燕小小,乃是爹爹今生所遇最为真爱之人。” “娘亲如何?” “唉……往事莫再提起。” 小莹肃然道:“爹爹,当年那张仁是何许人也?” 齐问天听得一怔,犹豫一下,道:“莹儿看来知道很多,爹爹也不相瞒,那张仁乃是昔年江湖巨孽,人称‘淫医怪神’张孝正。” “哦……果然是张孝正。” 齐问天道:“莹儿识得张孝正?” “不但相识,还曾激烈相搏。” 齐问天忙道:“莹儿可曾受到……” 小莹道:“孩儿如今安然无恙,爹爹不必担心。爹爹与张孝正是何关系?” 齐问天道:“偶然相遇,脾气相投。” “哦……难道没有什么密事?” “爹爹曾经受伤,得他医治。” “几人用饭时中毒,又是何等原因?” “张孝正下毒。” “原来如此。” 齐问天道:“莹儿怎如此中内情?” “孩儿见过甄娘,见过燕小小,更见过张孝正。不但见过张孝正,而且……” “而且如何?” “张孝正现已是废人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樊城聚首(7) 齐问天愣道:“张孝正功力高绝,怎会成为废人?” 小莹道:“乃是孩儿与公主一同将他制服,目前,日日沉浸在温柔乡里。” 齐问天听罢,面色泛青,道:“老贼现在何处?” “爹爹不必生气,他如今已是废人,今生今世再不可能出现江湖了。” 齐问天恨声道:“爹爹寻他数十年,恨不能生啖其肉。” “爹爹,娘亲还好么?” “还好,还好。你走了将近两年,也不回教内看看。” 小莹道:“孩儿身不由己啊,过些时日便回去看看。” 齐问天道:“想不到莹儿这般年轻,爹爹都有些认不出来,看来身在魔门真是轻松。不过……莹儿投身魔门,已违犯摩尼总坛教规,将会受到教规严惩,莹儿还要小心行事。” “破身在先,自动离教,孩儿并未违犯教规。倘若无故追究,孩儿自会应付。” 齐问天道:“以莹儿现在功力,或许有把握应付,但小心必不可少。” “孩儿知道。” 齐问天道:“既然卢教主无意联手,爹爹自去安排。莹儿捎信儿给卢教主,便说一旦神教回归浙西,爹爹请他到教中做客。” “孩儿记得,爹爹放心。” 齐问天道:“莹儿,假若爹爹清除青龙帮,卢公子当会如何?” 小莹笑道:“青龙帮不足为虑,只因与魔门仇恨太重,且是剿魔之中坚力量,魔门正在追踪,必欲铲除之。假若爹爹能够帮忙,教主必会感谢神教。” 齐问天道:“江浙一带,以青龙帮势力最大,如今虽然式微,但实力仍在,欲行铲除之也非易事。但浙西一带,怎能容许二虎并存。爹爹已经安排妥当,正探查青龙帮各处堂口,细查其实力。一旦行动,必将是风卷残云。” 小莹道:“青龙帮也非易与之辈,爹爹行事还要异常缜密才行。” 齐问天道:“既然欲回浙西,便要付出代价。这些年来,神教偏安一隅,秘密练功,五行旗更加坚锐,两万余神教儿郎,外加各地秘密教众,定会团结一心,重新奠定根基。” 小莹未置可否,随后,道:“有几位护法协力,重回浙西有望。” “森罗阴王”谷良志道:“请圣女放心,为天下清平,我等必当竭尽全力。” 小莹道:“我现虽不在神教,但也希望神教早日恢复往日风采。爹爹,孩儿不便在此久留,请爹爹保重。” “莹儿放心。” 小莹转身,忽然想起一事,道:“公主曾托潘如安捎给你一封书信,还望爹爹罢手。” “呵呵,早有人通告爹爹,莹儿放心,公主面子怎能拂了。” “爹爹及四位护法多多保重。”小莹抱拳,旋即,身影凭空消失。 齐问天等人见状,尽管知道小莹功力超凡,无影妙空身法神妙,但也未想到如此迅疾。一个个怔神,暗叹不已。 “森罗阴王”谷良志道:“教主,魔门无意联合,我等只好自行其事了。” 齐问天道:“魔门虽然无意联合,但各派新近受挫,受魔门牵制,还不敢轻举妄动。目前,青龙帮受魔门追剿,东躲西藏,也难以公开聚集,此正是神教大展宏图之际,机会十分难得。” “教主所说甚是,属下已经安排就绪。” 齐问天道:“按计行事,务求一举奏效。” “属下遵命。”四位护法同声道。 “走!”齐问天喝罢,几人迅速离去。 王家小巷。 房内,幻天正襟危坐。 小莹道:“幻郎,如今神教有意剿除青龙帮,这对魔门来讲乃是大好时机,不若派两大堂主,协助神教歼灭青龙帮。如此,既可了却魔门隐患,又可给神教一点面子,日后更好和谐相处。” “莹儿所说甚是,即刻通知童西云和吴玉峰,令其速往浙西,暗中配合神教。” 小莹道:“五大魔女正好在江浙,是否由其通知两大堂主,并配合行事?” 幻天道:“如此更加稳妥。”说罢,忽然想起一事,道:“据说前些时日,燕军屡胜轻敌,被朝廷大军所败,燕王亲信大将张玉战死疆场,朱棣自己也被包围,后得援军接应才得以突围。如今,双方僵持不下,形势不明。不过,朝廷军队政令不修,上下离心,且兵将不适北方寒冷气候,粮草供给不足,加之将领趋利避害,刚愎自用,这些情形正合必败之象。只是燕王兵力有限,双方都在争夺城池,形成拉锯之势……倘若燕王放弃城邑之争,越过鲁境,直捣京师,必可成功。当今局面,燕王大有取代朱允炆之势,如果神教迁回浙西,将来燕王能否放弃剿除邪教,还在未知。本教想来想去,为保日后安稳,你和梅梅明日秘密前往燕王军中拜访,探探虚实。必要时……也可软硬兼施。” “软硬兼施?” “燕王心性沉稳,魄力雄健,你只将厉害说清便可。” 小莹听罢,不由一阵感动,道:“幻郎对天下了如指掌,且对神教如此关心,莹儿既感敬佩,又感激不尽。” “呵呵,此言太过生分。” “莹儿不知如何言说是好,只是……” 幻天摆摆手:“莹儿之心,本教十分清楚。事情紧迫,你速速通知两位堂主。” “我这便吩咐去。”说着,急忙出屋。 幻天又思虑一阵,随后闭目打坐。 晚间。 众女回返。各个大包小裹,高高兴兴。 吴倩云打开包袱,拿出几套新衣。新衣一律白色,质地良好,做工精细。 “公子,试试。” “呵呵,云儿真细心,本教先行谢过。”说着,起身穿上新衣。众女一看,新衣极为合身,显得风度翩翩,十分儒雅。在儒雅中,透出一股刚劲。吴倩云帮着扯扯后襟,越看越满意。 “公子越来越精神。” “都是众姐妹关爱,呵呵。” 小莹等见吴倩云对幻天十分关爱,细心周到,神色慈祥,宛若娘亲对待孩儿一般。幻天十分顺从,欣然承受,神色温和,隐含依赖之色。众女看着,不禁暗自唏嘘。吴倩云确实令人感到亲切,一般女子均不具备,并且也难以做到。吴倩云细致周到,调度有方,众女无不佩服,俨然有掌管大家之势。 随后,众女收拾完毕,打开包裹,拿出香肉佳肴,围在一起大吃起来。幻天十分兴奋,与众女开怀畅饮,喝得不亦乐乎。用罢酒饭,将小莹及梅梅留在房间。众女会意,自顾离去。直到午夜时分,三人才安静下来。寅时初,小莹与梅梅收拾妥当,双双与幻天吻别,悄然出了樊城,直奔扬州而去。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燕王(1) 几日后。 杭州城外密林。 小莹、梅梅、坤女等五大魔女以及齐问天,秘密商讨。 坤女将一张图纸交予小莹,小莹仔细看罢,道:“青龙帮果然狡猾,浙地堂口现大部都前往京师、庐州、赣州等周边重镇,杭州总坛确实已经空置。刘青山等帮内重要人物,躲在庐州紫蓬山里,紫蓬山附近,圆通山、周公山、大潜山等大小山峰百余座,藏匿其中,确实难以发现。好在童堂主一直未曾放松探查,终于发现青龙帮秘密。” “可曾确定刘青山落脚处?” 坤女道:“在大潜山南一低洼密洞内。据那一带老人介绍,那处密洞夏季雨水灌入,藏不得人。秘洞内四通八达,人若进入,极易迷失方向。” “怪不得始终追寻不到,原来刘青山深知,水能消解气味。坤女,密洞有几处出口?” “有三处出口,均在临水一侧。” “如此甚好。” 齐问天道:“莹儿,既然知道刘青山藏身处,便让爹爹将其剿除吧。” 小莹道:“刘青山十分狡猾,说不得另有出处。因孩儿与公主还有要事,在此耽搁不得,便让五大魔女协助爹爹行事。另外,还有一部分精悍人马,暗中截杀该帮贼众。但凡遇到,爹爹切勿产生误会。坤女,此次务将刘青山擒住或斩杀,万不可让其逃遁。” 坤女道:“奴婢遵命。” 小莹道:“爹爹,此间事情已了,孩儿去也。” 齐问天摆摆手:“莹儿自去。” 小莹道:“诸位保重,告辞。”说罢,拉起梅梅一晃而逝。 两日间,小莹与梅梅路过顺德、广平、大名等地,目睹各地情景,莫不感慨万千。所经各地,满目疮痍,百姓流失失所,凄惨无比。尤以某些城镇太过凄惨,逃难人群不绝于途,沿路饿殍遍地。两人心里悲戚,专拣偏僻路径而行。进入广平,沿途到处都是燕王军队,两人商量一番后,在梅梅带领下,二女直奔中军大帐逸去…… 燕王朱棣,稳坐在长椅。 帐内,绫罗扇盖,一派皇家气派。燕王身着戎装,上下盔甲,显得十分英武。细看燕王,长得眉目清晰,面颊圆和,肤色青白,双目开合间,泛出一丝阴鸷之意。由于最近新败,正有些愁闷。身边坐一和尚,闭目不语。 此和尚不是别人,乃是燕王重要谋士,法号道衍。出家前,幼名姚天僖。道衍和尚出生乱世,从小好学,擅长吟诗作画。十七岁出家,法号道衍。其精通儒释道诸家之学,善诗文,精通阴阳术数。与文学家宋濂、刘基等交情深厚,后从师于愚庵大师,潜心内外典籍之学,成为明代高僧。道衍和尚虽已出家,但始终未放弃成就大业之抱负,追求功利,欲成开国建业不世之功。经人举荐成为燕王朱棣重要谋士,从此经常出入燕王府,参与夺位密谋。 好久。 道衍和尚睁开双目,道:“王爷可曾想妥?” 燕王轻吟一声,道:“和尚之言,颇有道理,但目下形势不明,本王还应慎重。如今,各方势力纷纷来投,但实力终归有限。双方来来往往,尽在鲁地、冀州左近相持。尽管京师空虚,但本王直取京师,后方同样羸弱。燕京乃本王据守之地,一旦丧失,后果不堪设想。” 道衍和尚道:“王爷,贫僧已经算过,既然双方相持,知己知彼,便看谁能把握战机。王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必要乘敌之先。如果王爷舍去顾虑,轻骑挺进,直取京师,必可大成。” 燕王道:“直取京师,虽为妙计,但谈何容易。近两年来,本王实力渐强,已有抗衡之力,还应稳扎稳打。” 道衍和尚叹息一声,道:“王爷一向果断,今日为何这般踌躇。” 燕王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本王不得不慎重。” “被所得缠缚,其速则缓矣。” “徐徐图进,也不失为良策。”燕王摆摆手。 道衍和尚眼见劝说无效,轻轻摇头,不再言语。面色忧闷,暗自叹息。两人似有默契,无言中,同向帐外看去。蓦地——眼光刚刚看到天光,便发觉眼前出现一波波光晕。两人凝神再看,那蓬光晕似乎更加模糊。光晕频频闪烁,映得两人目眩神迷。须臾,光晕渐渐消散。过去好一阵儿,两人揉揉眼睛,再也没有一丝炫目之感,这才感到,适才怕是眼花之故。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询问缘由。就在此时—— 眼前骤然出现一道身影。乍现之际,身影模模糊糊,若非处在光线里,极难辨出。两人大惊,面色陡变,不由自主站起身来。须臾,眼前渐渐浮现一道娇小身影。如神如仙,恰似九天仙灵。两人看得呆住,竟怔怔无语。好半晌儿,燕王缓过神来,终于认出梅梅。 “梅丫头,原来是你。” “四皇叔可好?” 燕王道:“哪里有好,战事不明,心正焦灼。” 梅梅看看道衍和尚,道:“据说这位和尚智计百出,怎会不好。” 燕王眯起眼睛,道:“梅丫头愈来愈清雅,简直不是凡尘之人。今日所来究竟有何要事?” 梅梅笑了笑,道:“四皇叔与允炆皇兄征战,侄女实在不好有所偏重。但我家教主早已测到,四皇叔将最终谋夺天下。” 燕王一听,凝眉道:“你家教主可是卢幻天?” “正是。” “哦……”燕王沉吟一声,道:“魔神……此名号如雷贯耳,本王焉能不知。梅丫头在江湖上也是声誉甚隆,魔门诸女早为天下所知。你我叔侄相见乃是前年,想不到如今梅丫头气韵更胜往昔,依我看来,我当朝朱氏一脉女子,和你相比无出其右。”说罢,仔细看看梅梅,又道:“丫头所来何事?” 梅梅环视左右,道:“侄女所来不为别个,乃是为神教而来。” 燕王一怔:“神教?本王与神教有何干系?” 梅梅道:“干系重大。” “此言怎讲?”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燕王(2) 梅梅道:“此话侄女难以说清,还请神教圣女、也即是魔门太女齐姐姐来说。” 燕王听了一愣,道:“神教人物已来到军中?” 梅梅笑道:“不瞒四皇叔,我魔门人物,若是有意而为,天下无不可去之地。” “这……”燕王有些惊异。 “四皇叔可曾听说宫女失踪之事?” 燕王道:“本王知道。” “可知是谁所为?” 燕王迟疑:“难道是神教人物?” 梅梅笑道:“非也,非也。乃是江湖昔年巨孽,江湖人称‘淫医怪神’张孝正所为。”看到燕王与道衍和尚疑惑表情,梅梅又道:“张孝正极淫,功力高绝,在江湖上少有敌手。且精擅易容,专拣皇室及大户人家行淫。” “阿弥陀佛——”道衍和尚喧一声佛号,道:“天下还有这等人物,奇怪。” 梅梅笑道:“还有专食人脑,专食人骨之怪物,不一而足啊。不过……目前这几位都已偃旗息鼓。张孝正被擒,功力尽废,正在秘密处了此残生。” “何人有此功力?” 梅梅笑道:“神教圣女齐小莹。” “哦……”燕王听罢一愣,似有所悟,道:“梅丫头或许以为本王能夺得天下,此来乃是为神教谋取后路,对否?” 梅梅道:“四皇叔说得不错,侄女正是此意。” 燕王道:“对邪教来讲,大明律法早已明规剿除,此乃父皇所定。” “祖宗律法,应随变而变。况且,皇爷爷出身明教,早为天下所知。目下,神教教众数万,妥善疏导,引入正途,方为明智之举。” 燕王看看梅梅,笑道:“梅丫头此说,便是认定本王要继承大统了?” 梅梅道:“父王临终时再三嘱咐兄长,倘若日后天下有变,晋王府既不参与勤王,亦不助四皇叔。骨肉相残,实在不好抉择,还望四皇叔原谅。但我家教主早已认定,四皇叔必定为未来天下之主。” 燕王笑道:“卢教主为何如此肯定?” 梅梅道:“我家教主知天知地,胸罗万象,所说盖不会有错。” “哦?何以如此肯定?” 梅梅笑道:“侄女只知如此,其中缘由不清。” 蓦地—— “妹妹说不清,还是由小女来说。” 一声语音传来,不见丝毫人影。燕王及道衍和尚不禁一惊。 转瞬,眼前光晕闪晃,忽然,面前慢慢现出一道颀长苗条身影。待身影全然现出之际,燕王及道衍和尚不由怔在当地。淡蓝色长裙曳地,云鬓飞扬,蓝色眸子犹如碧海,清澈得令人心醉。浑身上下,不沾一丝尘埃,映得大帐顿现神光。 “这……这……这是……”燕王见到小莹,竟语无伦次。道衍和尚也看得呆呆出神,虽为出家人,但乍见小莹,亦不禁为小莹无上风姿所摄。 小莹抱拳,道:“小女乃是魔门太女齐小莹,见过王爷。” “哦……原来是齐姑娘。”燕王看得如醉如痴,一边细看,一边应付。暗道:“父皇后宫佳丽成群,何以有这等美人。即便玉环再世,飞燕重生,也万万不及。” “王爷,小女并非玉环、飞燕。” 燕王听罢,先是一怔,随即面色大变。骇然道:“姑娘为何知晓本王所想?” 小莹笑道:“不瞒王爷,若是有意而为,近五六十里之内,一切动向皆在小女脑海之中,如同亲眼所见,丝毫不漏。” “这……这岂不太过可怕。” “功力达到一定境界,便会出现这种现象。既可探查周遭情形,也可测知他人心事。” 燕王狐疑道:“这……不可思议。” 道衍和尚道:“王爷,此类似他心通,但与六神通还有不同。” “哦……难道世上真有神通?” 道衍和尚道:“神通不足为奇,境界达到自然现前。” “和尚可有神通?” 道衍和尚笑笑,道:“贫僧意在功名,今生怕是与神通无缘了。” 小莹轻笑一声,道:“大师眼成三角,形如病虎,若按相术所看,必是嗜杀之人。但和尚精研术数,当知万物成理,还望慈悲为怀。” 道衍和尚听罢,肃然道:“女施主言辞不凡,贫僧敬佩不已。” “呵呵,小女只是听一位高人说起几句,大师过誉了。” “女施主可否见告是何人?” 小莹道:“不瞒大师,神教内有位前朝学子,唤作哈斯额尔敦。此老乃是蒙人,自幼对中原文化痴迷。精通诸子百家,更精于奇门遁甲,五行八卦。” 道衍和尚一愣:“哈斯额尔敦?此人乃是前朝知名人士,当世奇人,贫僧幼时便曾听闻。倘若此老活到今日,怕也有九旬上下,难道如今还在?” 小莹道:“哈斯额尔敦年虽近百,但依然是精神矍铄。” “贫僧若有空闲,当与哈斯额尔敦一见。” “大师学究天人,乃是王爷左膀右臂,当世能有几人可比。” 道衍和尚道:“女施主过奖,贫僧如此,有愧这身袈裟。” 小莹笑了笑,对燕王道:“小女临行时,教主特地嘱咐几句。目下形势极为复杂,王爷虽多有依附者,但实力仍是难以匹敌勤王之师。双方在鲁境、冀地相持不下,这对王爷来讲,虽不至于落败,但若取得天下也非易事。如今双方老巢皆为空虚,教主之意,倘若王爷能够破釜沉舟,放弃争夺城池,率领大军直取京师,或可一战定乾坤。不然,久拖不胜,恐怕未来之事难以遂愿。” 听到此处,燕王与道衍和尚互视一眼。而道衍和尚则面露喜色,道:“卢教主此说,有何深意?” 小莹道:“朝廷招纳勤王之师,在鲁境、冀地据守,目前双方乃是势均力敌。而固守此地之人,多为南军。因此,京师后方必是极为空虚。王爷何不避其锋芒,直取京师。待到王爷坐上九五宝座,那时,天下各方均知无论王爷,还是建文帝,皆为皇室,又怎会不遗余力攻击王爷。另外,各方眼见大势已去,必会纷纷依附,天下一举可定。” 燕王道:“你家教主真如是说?”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燕王(3) “当然,小女是专为此来,奉劝王爷舍去城池之争,直取京师。” 燕王看看道衍和尚,道:“一旦不成,本王将向何去?” 小莹道:“王爷放心,即便失利,小女可保王爷颐养天年。” 道衍和尚道:“还请王爷早下决心,不然,朝廷另分一军奔袭燕京,后方将不保矣。女施主所言甚是,王爷不必犹豫再三。古来成事者,必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加之王爷部从英勇,何愁大事不成。” 燕王轻笑一声,道:“两位所言甚有道理,待本王斟酌一番再做道理。” “还请王爷立下决断。” 燕王思虑一番,面色一整,道:“本王并非没有想到此点,只是过于担心而已。既然两位力主如此,本王决心已下。三日后,密令大军秘密开拔,绕过大名,经扬州直取京师。” 道衍和尚喜道:“贫僧算过,王爷必定成功。” 燕王道:“但随人愿。” 梅梅道:“四皇叔一旦坐上九五宝座,对神教……” 燕王狡黠一笑,道:“父皇力主剿除邪教,乃是因明教势力太大,且其教义蛊惑人心,唯恐导致天下不稳。父皇乃开国帝君,对神教不得不防。” 小莹道:“王爷有所不知,明教教义主张清明,后被世人冠上邪教之名,实属以讹传讹。” “本王自会测度,一旦有变,先皇之令仍需……” 小莹摆摆手,正色道:“小女已经言明本意,不再啰嗦。但小女在此搁下一句话,无论将来谁主天下,倘若仍如以往那般,必欲剿除神教而后快者,小女必将取其项上人头,悬于午门之外。” 燕王听罢,面现愠怒之色,道:“姑娘乃是威胁本王么?” 小莹道:“倘若王爷仍沿袭旧规,那便是威胁。” 燕王听罢,怒道:“小小神教,怎敢与大明相抗。” 小莹轻笑一声,道:“大明乃是名称而已,王爷只是一人尔。况且,本太女身在魔门,并无与天下为敌之意。但倘若威胁到神教与魔门,不论是天王老子,还是普通百姓,也不论他藏匿何处,若要取其性命,恰似探囊取物。”说罢,周身忽然冒出一阵煞气,立时,大帐之内忽然变得十分寒冷。燕王与道衍和尚骤觉寒气袭身,眨眼功夫,面色已经发白,身子轻轻颤抖。 燕王心慌,但顾及颜面,厉声喝道:“本王在此,妖女竟敢放肆。左右,与我拿下!”喝声未落,蹬蹬蹬地跑进几位威武大汉,迅速将小莹围在核心。 小莹笑道:“王爷,难道不予应允么?” “本王乃皇室贵胄,承上天之运,岂容妖女张狂。” “小女本不愿造次,既然王爷以为确是真龙天子,本太女便……” 梅梅听罢,急忙道:“姐姐且慢,四皇叔只是说说而已。” 燕王道:“江湖传说魔门如何,本王并未见到。且本王怎容许不恭不敬,左右,与本王将此妖女拿下。” “是!”几位大汉急忙上前。 小莹摆手,正色道:“王爷怕是养尊处优惯了,全不知江湖事。如你执意轻犯本太女,看在梅梅面上,今日便留你一命。但这几位军士,怕是难以活命。” “哈哈哈……”燕王一阵大笑,道:“本王征战疆场,又有何等人物放在本王眼中。莫再虚张声势,左右快快与我拿下。” 几位大汉正要上前,小莹煞气顿出。几位大汉登时一愣,骤觉浑身冰冷,好像僵化一般。小莹看了看,冷声道:“本姑娘乃是神教圣女,魔门太女,尔等想要活命么?” 几位大汉听罢,不禁浑身轻颤,双眸圆睁,吃吃地道:“你……你真是魔妖?” “不错。” “蓝眼、蓝裙……啊——魔妖!”大汉们听罢,惊恐万状,颤如筛糠。 小莹道:“既然识得,本太女饶过尔等性命。此处非是尔等所留,去吧。”说罢,单手轻轻一扫,但见几位大汉身子忽然飘起,顺着小莹手势,嗖嗖嗖地飞出帐外。 燕王见状,不由面色大变。 小莹肃然道:“本太女不想伤人性命。既然王爷顾忌颜面,小女也无他法。未来何去何从,还望王爷三思。”说着,转头对梅梅道:“燕王如此,已不必多言。” 梅梅道:“四皇叔对妹妹向来不错,姐姐不必计较。” 小莹道:“我并未放在心上,此间已经无事……”说到此处,小莹想起一事,道:“宫内失踪之人,被我所救,但都不愿再回皇宫。” 燕王道:“父皇早已驾崩,余下宫女也已遣散,回去又能如何。” “如此甚好,丫头走吧。”说着,光晕一闪,身影凭空消失。燕王两人心神一紧,面色骤变。 “简直是鬼魂一般。难道真是神通?”道衍和尚念叨。 “四皇叔保重,侄女也要告辞了。” 燕王回过神来,道:“丫头,那妖女功力到底如何?” 梅梅笑道:“功力通神,无人可挡。” “适才是何种手法?” “普通手法,且并未用力。不然,几位军士早已横尸就地。” “怎如同鬼魅一般?” 梅梅狡黠一笑:“无影妙空身法,嘻嘻。说不得此时仍在四皇叔身后。” “什么?”燕王大惊,急忙回头。 “四皇叔,齐姐并无造次之意。怕是已走远了。” “哦……”燕王擦擦头上冷汗,道:“妖女,魔妖,真是……” “四皇叔,侄女江湖送号魔煞。” 燕王道:“曾听皇兄说起,不知功力如何?” 梅梅道:“与齐姐在伯仲之间。” 燕王听罢,惊讶一阵,叹道:“倘若助我,天下可成。” “嘻嘻,都是皇亲骨肉,侄女无意参与。” “也罢,本王一旦谋得天下,神教安分守己,本王不为己甚便是。” 梅梅道:“还是四皇叔宽宏,侄女代姐姐谢过。” 燕王摆摆手:“不必言谢,你乃是当朝公主,何以混在魔门,唉……” “自由自在,比那繁文缛节束缚,强上百倍。” “唉……可叹皇兄九泉之下,是否安心呢。” 梅梅笑道:“哥哥们受封承袭王位,安稳便是父王心愿。目下皇亲国戚分作两派,不知未来如何收场。四皇叔,侄女栖身江湖,不愿看到骨肉相残,还望四皇叔日后高抬贵手,慈悲为怀。” “哈哈哈……”燕王大笑,道:“本王并非只图皇位,倘若荣登大宝,凡利天下之事,本王尽心为之。凡不利天下者,本王亦不会姑息迁就。” “哦……”梅梅沉吟一声,道:“四皇叔雄心韬略咸备,实应当得帝王。侄女不再多言,日后自会看望四皇叔。告辞!”说罢,也不待燕王言语,身影倏然消失。燕王与道衍和尚,看得呆呆出神。暗中直道:鬼道也,鬼神也。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覆灭(1) 泸州大潜山。 几日来,刘青山藏身密洞,倍觉心慌。 八大堂主中,“坤”堂堂主张震中,“震”堂堂主徐德才、副堂主刘继寿,“坎”堂堂主霍启良、副堂主贾丁等人已死;“乾”堂堂主崔如风被魔女斩去双臂、双耳、舌头,已成废人,除坎堂继任堂主詹雄飞外,目前,坤堂还剩副堂主李正良,“巽”堂堂主赵万长,副堂主晋锋;“坎”堂堂主詹雄飞,“离”堂堂主令狐双,“艮”堂堂堂主柳继刚等四位。“天、地、日、月”等四大“行主”,尚余天行行主顾开山,地行行主梁万奇和月行行主萧镇山三位,月行行主程有玉已然战死。 此时,“坤”堂副堂主李正良;“巽”堂堂主赵万长,副堂主晋锋;“离”堂堂主令狐双,天行行主顾开山和地行行主梁万奇等人,陪在刘青山身边。而“艮”堂堂主柳继刚,“坎”堂堂主詹雄飞,月行行主萧镇山等几人分布在各地。 看到刘青山神色不安,几人也是内心惶惶。数次逃过魔门追缴,众人如同丧家之犬,均不敢公然露面。 “万长,外面有何动静没有?” 赵万长道:“此处十分隐秘,尚未发现动静。” 刘青山担心道:“这两日心绪不宁,怕是有事发生。” “帮主切勿担心。” 刘青山道:“乾堂副堂主肖坤回来没有?” “没有。” “出去两日怎未回返?”刘青山坐立不安,又道:“此地已呆过一年有余,二三百人在此,怕是已露出蛛丝马迹。两日后,我等再另寻安稳之地。” 梁万奇道:“帮主,现在魔门爪牙遍及天下,且个个功力强悍无匹,躲避非是长久之计。” 刘青山愤恨道:“只怪天下门派各怀心腹事,难以真正同心同德。不然,魔门何至于如此猖獗。” “目前两宫偃旗息鼓,真是令人不解。” 刘青山冷哼一声,道:“有何不解,无非是要保存实力。但凭两宫实力,何惧魔门,什么凌云老祖,简直是一群窝囊废。” 赵万长道:“老祖是否顾忌鬼庄?” 刘青山道:“生死存亡,还有何顾忌,都是废物。” 几人商议一会儿,越说越气馁,恨恨不已。 密洞外二百余丈。 坤女等人悄悄潜伏,紧盯着密洞方向。 中午时分,坤女来到齐问天身旁,轻轻道:“教主,明日以后,洞内之人便要陆续出来,教主及两大护法负责当中那处出口,另外两大护法及其他人马负责截杀一般喽啰。其余两个出口,由小女等负责。” 齐问天道:“姑娘说笑,本教精英俱在此地,怎会让姑娘单独人马。” 坤女道:“中间出口极为重要,以教主功力及两大护法,必会万无一失。” “姑娘负责两处出口,怎能顾及周全?” 坤女笑道:“教主放心,此次不会有任何人逃走。” 齐问天迟疑一下,道:“便依姑娘之意,切记小心。” “谢教主提醒。”说罢,看看左右,身形微晃,凭空消失。 齐问天看罢,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何种身法?”随后点点头,轻轻伏下身去,悄然窜出,连闪几下后在密树从里安然不动。 两日后。 将近午时,中间出口上方树丛,忽然冒出一道身影。远远看去,正是“坤”堂副堂主李正良。李正良凝神探查动静,随后,腾身向西南逸去。刚刚逸出百丈左右,忽觉身侧身后袭来数道劲气。李正良大惊,刚要抽剑喊叫,劲气与刀气,已然灌进身体。一声轻哼,李正良便已身首异处。一招之下,没有丝毫喘息机会。出手之人正是神教“森罗阴王”谷良志与“摄魂阳王”宿百涛。 第二日清晨。 中间出口又冒出一人。此次,正是“离”堂堂主令狐双。刚刚出来,似乎闻到一丝血气,不由四处观瞧。旋即,又返回洞口不见。一刻钟左右,自两侧出口忽然冒出十数个帮众,稍微打量一下,分头向四方跑去。这些帮众并未受到阻拦,跑出四五里地,也不见丝毫人影。两刻钟,那些帮众又悄悄潜回,一个个东张西望,神色十分紧张。回到洞口附近,又仔细探查一番方才钻入密洞。 不一刻,“离”堂堂主令狐双又露出头来。张望一阵儿,悄然向西南方飞去。说来也巧,刚刚飞到李正良丧命处,陡觉背后传来一股无俦劲气。发觉不妙,不禁大惊失色,急忙向前疾驰。但刚刚飞出十数丈,惊慌中但见一道身影疾速扑来。此时此刻,令狐双腹背受敌,且前后所来劲道十分强悍,压得自己将要窒息。只在这一瞬间,令狐双猛然张口,狂吼一声:“帮主——有……” 砰然一声,令狐双一口鲜血涌出,胸骨尽碎,立时毙命。只是这一声呼叫,在寂静中传出很远,秘洞内忽然响起一阵骚乱。转瞬,自三个出口涌出数十个帮众。帮众们惊慌失措,四散奔逃。而刚刚逃出六七十丈远近,便自四面八方现出一道道黑色身影。登时,刀剑辉映,须臾,青龙帮众各个身首异处,横尸就地。 血气,在空中弥漫。 又过两刻钟,三个出口又涌出近百帮众。但见这些帮众,各个神色紧张,面露惊恐之色。血气入鼻,周遭呈现一派肃杀之气。百十余帮众,各个手持弓弩火铳,围作一圈,一同向外。就在帮众们惊恐之际,但听一阵轻响。猛然间,自四面八方射来无数箭矢。箭矢疾如电闪,劲道无比强悍。帮众们看不清箭矢来自哪里,尚未来得及发射火铳,便纷纷中箭倒地。处在里圈那些帮众,眼见形势恐怖,不由向天发射。轰、轰、轰……一阵爆响,夹杂惨嚎声,震荡天宇。 洞口不断涌出人来,火铳胡乱向外发射,却看不到任何人影。帮众们一片片倒下,又不间断地冒出一排排人来。忽地,箭矢停止射来,但随之而来的景象,却更加令人恐怖。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覆灭(2) 但见满空飘射一道道黑色水线,骤然罩向青龙帮众。帮众乍见那些水线,不知是何东西。待水线落在身上时,不禁感到大事不妙。登时,一个个身上冒起蓝烟,发出嗤嗤响声,旋即,惨嚎声响成一片。一个个帮众,浑身冒烟,疼得满地翻滚,不一刻,全身都已溃烂,抽搐一阵儿后,便伏地不动。其情景之惨,无与伦比。此正是神教五行旗之黑水旗独有神器——水毒器。水毒由黑色长管发射,水里含有剧毒,沾上皮肤便即溃烂,端的是霸道无比,歹毒万分。 最后一名帮众倒下,大潜山又恢复了宁静。 洞口外,焦黑一片,尸体仍在冒烟。空气中,充斥一股股焦臭气味,刺鼻难闻。好一阵儿,再无一名帮众露头,周遭好似死去一般。直到午后,动静全无。乌云飘来,覆盖天空,大潜山一片暗淡。不一刻,瓢泼大雨而下,鲜血和着烧焦的灰烬,一起流向坡下。 此时,洞内只有“巽”堂堂主赵万长,副堂主晋锋;天行行主顾开山,地行行主梁万奇和刘青山等人。一干帮众,俱都被几人赶出洞外,试探洞外形势,以便寻机逃走。但几人看到洞外情景,不禁惊恐万状,未敢轻易出现,窝在洞内苦苦思谋对策。各个面色发青,感觉死期已到,恐惧渐渐浮上心头。 一连两日,几人隐匿洞内,战战兢兢等待机会,或是等待死期。 第三日。 自三个洞口飘进一股股刺鼻气味。 顾开山大叫:“失魂散,捂住口鼻——” 几人急忙捂住,尽力向洞内里端逸去。不一刻,但听中间出口轰然一声,随即,哗啦啦一阵巨响,洞内扬起烟尘。又过不到一刻,左边出口同样传来巨响,洞口轰然坍塌。登时,洞内沙飞石走,整个山洞将要坍塌。 震动过后,一股股硝烟气味涌进密洞。两刻钟,大量柴草被抛进山洞,随之飘起一股股刺鼻气味。几人躲在洞内,眼见两处出口被封住,更加恐慌。半个时辰,几人俱都感到有些窒息。空气愈来愈稀薄,浓烟、刺鼻气味充斥整个山洞。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而自洞口仍不断涌进柴草,浓烟滚滚,伸手不见五指。 刘青山似乎已经绝望,此时此刻,已在心里不知骂过多少遍,诅咒过多少回。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后,饶是几人仗着功力,尽量使出龟息之法,但终归还未到家,此时已有些昏迷。尽管捂住了口鼻,仍有一丝失魂散毒气被吸进体内。 失魂散乃天下至毒之物,几人吸入后,因无法呼吸,并未及时运功逼出毒气。迷迷糊糊中,只觉得内火升腾,浑身燥热。神智在一点点丧失,气血渐渐沸腾,双眸慢慢变得血红。仗着最后一丝灵智,强力压抑,并未爆发。不过,几人都知道,对后果十分清楚。几年来,各派在失魂散下死去之人不计其数。神智一点点消失,各个双目赤红,嗅闻对方气息,嗜血狂性渐渐萌发。 一刻钟后,“巽”堂副堂主晋锋忽然发出一声长号,浑身都渗出一层血水,神智彻底丧失的刹那,手中长刀已猛然劈向刘青山几人。此时此刻,晋锋那一声长号,似乎开启了地狱之门。听风辨位,刘青山急忙躲开,而顾开山与梁万奇却同时出掌,径向晋锋疯狂拍去。心血一起,毒气骤然攻入心脉。登时,几人几乎在同时发出一声吼叫,疯狂向对方攻去。 一声惨嚎,晋锋已被劈成数段。只眨眼间,赵万长也在顾开山与梁万奇,这两大行主合围下,前胸塌陷,四肢俱断。闻着血气,顾开山与梁万奇两人更加疯狂,耳听刘青山逸去风声,不约而同疾速追去。刘青山在几人中,功力稍高,此时并未彻底失去灵智。耳听身后风声袭来,不禁亡魂皆冒。他不是不知,两大行主功力与自己不相上下。在两人合围下,自己万难支撑。紧急中,他似乎下了最后决定,骤然向洞口射去。 将到洞口,刘青山猛向前拍出一掌,劈开燃烧的柴草,硬生生从大火中窜出洞口。刘青山不愧老江湖,刚刚窜出洞口,疾向上方腾起,而顾开山与梁万奇狂吼着窜出,骤见前方几道身影,此时两人心智丧失,哪管是谁,径向对方扑去。身影未到,掌势已然拍出。 “孽障,去死!”一声断喝,前方几人几乎同时出掌。掌风突起,犹如平地暴起风雷,恰似天石坠落,骤然迎向顾开山与梁万奇——一声震天巨响,但见两道身躯凌空飞起,划出两道血雨,抛飞的身躯尚未落地,便已化作数截,肚肠残肢飞落四处。几人也在对掌后,疾退数步。站定后,各个眼神肃杀,狠辣异常。这几人正是神教四大护法。共同对掌下,因顾开山与梁万奇早已疯狂,劲道自是比平日里猛烈,遂不由被震出几步。由此也可看出,四大护法功力着实了得。 几人刚刚站定,便听空中传来一声娇喝:“老贼下去!” “砰”地一声,但见刘青山飞起的身子疾速坠落,而在其身影四周,五道苗条身影紧随而落,死死将他围在核心。摇晃几下,刘青山终于站定。再看身上,双臂下垂,左右两肩肩骨尽碎,腹部鲜血淋漓。只是眨眼间,刘青山便在五大魔女合围下,功力尽废。吐出一口鲜血,凄惨的面容,露出无尽的悲哀。 坤女道:“老贼,找你快到上天入地。但任你如何狡猾,也难逃本使之手。今日,死期已到。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辰。” 刘青山咕噜一声,想要说话,却未说得出来。 坤女道:“老贼,在当今江湖,我家主人吩咐,必欲取其性命者,只有你一人尔。老贼今日就戮,也算莫大福分。从今而后,江湖上不再有青龙帮。” 刘青山听罢,双目竟然冒出一缕血丝,爆出一股怨毒之色,想要张口,却无法喊出声来。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覆灭(3) “既然无法说出,也不必说出,本使超度你便是。”说罢,单手轻轻挥动,玉掌幻出一片片利刃般的光影。立时,数道劲气斩过刘青山身体。嗤嗤几声,刘青山那整个身躯,登时化成数截,血肉摊了一地。 谷良志与宿百涛等四大护法,以及齐问天见状,也不禁暗暗吃惊。魔门诸女手段之狠辣,着实令人骇然。更令几人震惊的是,五女功力之高,实在已到无法测度境界。今日方才看出,江湖传闻五大魔女曾与魏宫主激战,其真实功力果然不虚,实在骇人。 坤女弹弹衣襟,道:“齐教主,本使已按主人吩咐,相助教主行事完毕。如今青龙帮贼首已然就戮,本使也要即刻回返复命。依主人交代,此事结束,教主可在江湖散播,刘青山等人覆灭均是魔门所为。如此,对教主有百利而无一害。另外,青龙帮其他堂口,亦有魔门人马前往剿除。” 齐问天道:“谢谢卢教主好意,老夫也尽快赶往各地,肃清老贼残余。” 坤女道:“齐教主,该帮尚有“艮”堂堂主柳继刚,“坎”堂堂主詹雄飞,月行行主萧镇山等几位重要角色分布在各地。本使已手书图形交予谷护法。还望教主趁天下未定,早早行事。” 齐问天道:“老夫知道,姑娘去吧。” 坤女道:“太女身在魔门,极受主人重视,请教主放心。” 齐问天笑道:“老夫焉有不放心处,去吧。” “教主保重,告辞。”说罢,五大魔女骤然消失。 “唉……魔门几个护卫使便有这等功力,也不知如何练的。”齐问天暗自慨叹。随即,对谷良志等人道:“既然卢小子愿意承担,便按其意思,广为散播。命黄土旗旗主窦建刚,尽快修复浙西老巢,待肃清青龙帮余孽,再进驻总坛。” 谷良志躬身道:“属下遵命。” “哈哈哈……”齐问天忽然大笑,呼道:“重回浙西,老夫已等数十年,今日终于回到故土,了却老夫多年夙愿,也了却神教数万教众之心愿。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谷良志道:“教主,这份喜悦应当感谢魔门,是否备一份大礼?” 齐问天道:“卢小子家大业大,不必送礼。” 谷良志道:“礼多人不怪,送点礼为好。” 齐问天笑道:“大礼早便送了。” 谷良志疑道:“何时送过?” 宿百涛笑着接口道:“教主所言送过,乃是指圣女。” “哦……原来如此。”谷良志恍然。 齐问天道:“此间事了,速速赶往各地。” “是!”四大护法一齐应声,众人迅速离去。 两日后。 刘青山等人被魔门所杀,消息传到樊城,整个樊城都已震动。再过三四日,整个江湖都已知晓。随后,青龙帮各地秘密堂口,相继遭到杀手堂及不明人物袭击,死伤累累,几乎尽被屠杀。原青龙帮各地堂口,已被神教人马接手。青龙帮,这仅仅崛起数十年之大帮派,竟在几日间灰飞烟灭,此消息犹如一声霹雳,迅速响彻江湖。 神教回归浙西,令江浙一带所谓正道门派极其恐慌。在许多人想来,神教公然回归,必然与魔门有极大干系,明眼人焉能看不出来。况且,齐小莹既是神教圣女、神教教主之女,又是魔门太极天女,从此点来看,魔门与神教似乎早已联手。想到此处,更令江湖各派惶恐不已。 仅过几日,神教发出武林贴,言称愿与各派化解往日恩怨,从此以后,和睦相处,互不干涉。这消息令各大门派摸不着头脑,纷纷派出探子,多方探查。与此同时,又有几个门派遭到灭门。而公然袭击者,乃是魔妖与魔煞。不过数日,樊城来了许多人物。各个神色不安,偷偷给魔门递上信笺,便匆匆离去。 王家小巷。 院落内,幻天与小雪、小婉、吴倩云笑谈喝茶,绿萼忙前忙后,十分勤快。 绿萼忙活一阵儿,央求道:“教主,奴婢出去几日如何?” 幻天笑道:“你若出去,我等岂不饿死。” 绿萼苦笑道:“还有吴姐姐在,教主怎会饿死。” 幻天道:“丫头不是找楚云飞吧?” 绿萼娇面一红,道:“奴婢不知云飞在何处,我只是出去溜达一阵儿。” 幻天对小婉道:“少女情怀,怕是在樊城憋得闷了,出去便出去吧。” 小婉道:“还不叩谢教主。” 绿萼十分兴奋,急忙叩首,道:“谢谢教主,奴婢好个高兴。” 幻天又道:“出去归出去,切莫忘记探查各派消息。” 绿萼忙道:“教主放心,奴婢记得。” 小雪问道:“丫头准备到哪里?” 绿萼道:“哪里热闹到哪里。” 小雪道:“目下江湖虽说安定一些,但出去还是隐藏本来面目为好。” 绿萼道:“大少奶说得是,奴婢小心就是。” 小婉笑道:“要去便去,不得惹是生非。” “是,小姐。”绿萼做个鬼脸,急忙跑开。 小婉道:“这丫头出去,我真是放心不下。” 小雪道:“绿丫头机灵鬼怪,功力也已不俗,不必担心。” 小婉笑了笑,道:“大姐,我本不是担心绿萼,而是担心别人被她缠上。” “哦……”小雪恍然,道:“原来如此。这丫头不琢磨人便罢,一旦被她缠上,便有得受了。” 小婉道:“这丫头说不得是要去找楚云飞。” 小雪道:“差不许多。” 吴倩云笑了笑,接口道:“恐怕是找梅梅去了。也只有她们两个,才能玩到一起。” 幻天笑道:“云儿说得不错。绿丫头虽与楚云飞感情深厚,但也并不十分惦念。生性好动,不会将心思放在一人身上。” “也不知梅梅现在何处,如何能够找到他们?” 小婉笑道:“大姐不必担心,尽管我也不放心,但绿萼找人独有一绝。” “是,是,是,二姐说的是。‘无影仙子’这名号虽不响亮,但绿丫头身法确实诡异。”吴倩云附和。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覆灭(4) 幻天道:“也不知柳残生是否行动,一点消息没有。” 小雪道:“五大魔女昨日回来也不曾说起,看来柳残生还是谨小慎微。” “柳残生老奸巨猾,不做无把握事,我等耐心等候。” “相公说得是,据探马回报,凌云老祖一直安静,不知是否真的安闲。” 幻天道:“这几日思来想去,假若鬼庄剿灭神霄宫,凌云宫随后也将陷入被困之地。一旦剿除,我魔门若不干预鬼庄,天下则恐不安。万事万物,只有相互依存才显出各自特色,倘若不复存在,鬼庄再无节制,魔门也有难测之祸。” 吴倩云听了,道:“公子是否已动三足鼎立之意?” 幻天道:“千年之仇,万年之恨,倘若放下这等血海深仇,本教实有不甘。但为天下安稳及魔门长久大计,又不得不考虑制衡大势,这亦是本教难以抉择之处。以两宫一庄实力,如果一方有意谋取天下,其他两方置之不理,恐怕早已坐上大宝之位。只因三方相互制衡,都不敢轻举妄动,不得不各取所需,相安无事。而今,均势已被打破,一旦行事不妥,天下必将大乱。” 吴倩云道:“既然公子有这等慈悲心肠,舍去深仇也属正常。倘若公子心有不甘,剿除两宫后,也可对鬼庄采取适当手段,令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那样未免劳心费神,公子不喜争来争去,总不及随意逍遥来得惬意。” “呵呵,云儿所说不错。本教何尝不想灭尽两宫一庄,一旦掀起血战,魔门弟子亦要付出鲜血和生命,本教实在不忍。” 吴倩云道:“公子,但看如今各方实力,比较而言,魔门照比两宫一庄稍高些许,倘若鬼庄剿除神霄宫,必将折损实力,魔门更有把握居高临下。既然柳残生有意一统天下,便将凌云宫推上前去与鬼庄对峙。如此,双方相互牵制,魔门便可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无论哪个最终胜出,其实力都将大打折扣。那时,魔门更有实力应对,进退自如,游刃有余。若是一方独大,魔门再剿灭之。” 幻天不住点头,道:“倘若如此,本教岂不失信于柳残生?” 吴倩云轻笑,道:“公子不必故作诚信状,其实早已打定主意。虽说君子言而有信,但行大义不计小义。再者,柳残生迟迟未动,极有可能是早就算定公子也有此等想法。呵呵,不过常言说得好,人心不足蛇吞象,既然柳残生存有贪念,有意争夺天下,早晚必会有所动作,只是迟早而已。” 幻天邪异一笑:“云儿所说,恰是本教真意,呵呵。” “公子,为今之计,可以暗助神教立足浙西,对于其他门派,则应偃旗息鼓,以示魔门并无野心。如此,柳残生才会痛下决心,破釜沉舟。” “云儿说得是。清虚门、无情门可否以魔门分支出现江湖?” 吴倩云道:“尽管魔门如今实力大增,但未来天下谁主沉浮,仍然无法确定。魔门这几股实力,仍不宜公然露面。一则可以暗中行事,不断积蓄力量;二则几股实力明暗相合,一张一弛,更能有效把握江湖;三则……加上往生堂神秘莫测,或明或暗,江湖各派无法摸清魔门底细,必定心存顾忌,更有利于长久稳定。” 幻天听罢,不禁暗暗赞佩,道:“对古月门如何?” 吴倩云笑道:“公子怕是明知故问,两位姐姐在此,云儿斗胆啰嗦几句。从古至今,无论个人、小家、一国、甚至整个天下,若要安稳长久,无非是‘制衡’二字。解得其中真谛,并能运用巧妙,方可称为雄才韬略,才能兴国安邦。古月门原为魔门分支,已历数百年之久,新近复归魔门,按实来讲,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以古峰心性,万难真心归附。为今之计,可令其适当扩充实力。一则可满足其私欲,令其必欲依靠魔门才能生存;二则可依托其实力,有效控制江湖。无论古月门是否与各派发生争执,魔门都可安然无恙。驱狼吞虎,坐收渔利。” 幻天边听边频频点头,小雪与小婉也听得暗赞不已。吴倩云虽说是魔门内府总管,但所说言语,实则是定国安邦之策。以此雄才大略,总管魔门实乃雕虫小技。二女既赞佩吴倩云,也更加佩服幻天识人之能。 “五妹所言甚是,非是一般人所能想象。” “呵呵,大姐谬赞,妹妹实不敢当。” 小婉道:“五妹不必客气,魔门有你,倘若不兴,天理难容。” “哈哈哈……”幻天大笑,道:“你们相互吹捧,真是少见。” 小雪道:“相公,我是由衷而发,并无虚言。” 幻天道:“难得尔等推心置腹,本教实在欣慰。” 小婉笑道:“我们姐妹倘若不安,焉能对得起相公。” “呵呵,众位娘子心胸如海,甚妙,甚妙。” 吴倩云道:“公子,重建魔域进展顺利,张县令也来献殷勤,经常前往张家村去看护督促。而今,西堂堂主花建飞已经痊愈,率领手下正在魔域监造,一切皆为顺利。我等已在樊城呆得许久,倘若公子烦闷,便带两位姐姐走动走动。” 幻天笑道:“待天下安定,我等再一同出游。” 小雪道:“五妹,在樊城惬意安静,好像哪也不如这里。” 吴倩云笑道:“还是因公子在此,呵呵。” “五妹何必说破。” 吴倩云道:“公子真不想出去?” 幻天听了,面色一整,道:“本教近几日有所感应,怕是又要重生。此地清净,又有尔等在旁,待熬过此劫后,本教再考虑带尔等出游。” 小雪愕然道:“相公又要重生?” “感觉如此,或许便在今夜。”说着,幻天凝重道:“本教重生,怕是要历经万般痛苦,尔等定要守护在身边,不可令外人进入。” “相公放心,有我等在此,除非凌云老祖亲来。”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覆灭(5) 幻天迟疑一下,道:“目前,尔等所练三才魔幻阵,尚嫌不熟,一旦老祖到来并升起歹心,尔等怕是难以抵挡。为保万全,你们只在房外看护便可,令五大魔女护佑在本教身旁。” 小雪道:“相公放心,妾身自会安排。” 小婉道:“五大魔女早晨出去,现不知在何处。” 幻天掏出魔戒,道:“启动血灵咒,五女即刻便回。见到魔女时,好生嘱咐她们,在本教重生时,无论发生何事,无论出现何等诡异情景,万万不可触动本教身体。切记,切记!” 小雪接过魔戒,凝重道:“相公毋虑。” 幻天起身,神色更加凝重。其实,就在适才说话之际,幻天已经感觉内府渐渐升起一股炙热之气,虽然不如前几次猛烈,但感觉却是有些异常。这股炙热显得温和,在经脉中运行,似乎愈来愈温润。暗忖:“但愿从此渡过重生劫难,渡劫后……能否身化万亿身,遂愿周遍世界呢?” 小雪等人见幻天默默走回房间,急忙启动“血灵咒”。 幻天回到房间,将前后窗户打开,整理床榻。随后,脱衣沐浴。一切都与以往不同,显得异常庄重。幻天又思虑一番,赤诚身体慢慢坐在床上,正襟危坐,微闭双目。随即,缓缓进入物我两忘之中。 一刻钟左右,胸腹不再起伏,没有一点声息,气脉也已停止,如同死去一般。嗖、嗖、嗖,五道苗条身影自窗户飘进房间。旋即,围在床榻旁,一瞬不眨紧盯幻天,一个个俱都十分凝重。五大魔女只是听闻幻天重生,却从未见过。此次,五女既怀好奇之心,又担负护卫之责,显得异常紧张。 足足两个时辰,幻天一动不动,身体没有一丝温度。众女凝神探查,竟探查不到一丝生息。看到这种情形,众女更加紧张。又过一个时辰,幻天身子轻轻抽动两下。众女一见,急忙细看,但幻天只抽动两下后,便又寂然不动。半个时辰,幻天身子再次抽搐。这次抽动,足足持续一刻钟左右。 众女心神紧绷,死盯着幻天,并注意周遭情形。又过两刻钟,幻天再次抽搐起来。身体虽在抽动,但面上却露出一丝微笑,好似一尊坐佛,令人倍感慈祥。众女看得惊奇,一瞬不眨盯着幻天。随着一声轻哼,众女忽然发现,幻天身子慢慢缩小。仅仅两刻钟,颀长的身躯,竟逐渐缩成拳头大小。 众女见状,一个个似乎都已忘却身在何处,看得心魂震颤,惊得心都快跳出来。此种情形持续两刻钟,形如拳头大小的身子又缓缓鼓胀起来。一刻钟左右,又鼓胀成原来大小。只是,全身赫然浮上一层血水。待血水逐渐干涸,身体又慢慢缩小。直至缩小到拳头大小,方才逐渐慢了下来。此次缩小持续功夫更长,而缩小仍在继续,直至缩小到鸡卵一般。旋即,身体渐渐膨胀,再次恢复到正常身形。众女本以为幻天重生结束,仅仅过了一刻钟,幻天身体重新萎缩。血水,铺洒一床。其情其景,诡异万分,若非亲见,着实难以相信。 如此往复,将有十余次,其收缩膨胀速度愈来愈快。最后一次收缩后,成为一椭圆形肉身,其上隐隐泛着红光,犹如鸽卵大小。众女目不转睛,但已没有紧张神色。不过,此次收缩很大功夫,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一个时辰,仍无动静,众女十分焦急。又过半个时辰,红光渐渐隐去,肉身表面呈现黑红色。 忽听一声脆响,那圆形肉身忽然裂开一道缝隙,转瞬间,肉身竟轻轻跳动起来。须臾,但听一声轻响,那椭圆肉身突然爆开,形成一蓬淡淡的血雾。血雾弥漫房间,圆形肉身登时不见。 “怎地不见,主人——”众女惊叫出声,各个面色青白,惊恐不已。 众女惊叫,正惊慌失措之际,便见那蓬血雾渐渐凝聚。不久,血雾里隐约幻出一道人形,那人形大约有儿臂长短,并在逐渐凝缩,最后渐渐变成拇指大小。不过一刻钟,人形又忽然爆开,再次形成一团血雾。但见这团血雾,比适才淡化一些。众女看得神魂颠倒,目瞪口呆,浑不知幻天还能否重生。人形反复爆开、凝聚,约七八次后,血雾已经淡化成薄薄的荧光。若非在光线下细看,竟然无法辨识出来。再过三次之后,血雾已完全隐没,任五大魔女如何观瞧,也见不到任何影像。 众女惊异、惊恐,神色万分焦急。 一个时辰,不见任何动静。两个时辰,情形依然如旧。众女面色青白,各个悲戚万分,眼泪簌簌而下。幻天丝毫不见,不知能否回复原形。只是恪守幻天嘱咐,在彷徨中极力忍住,默默期待幻天重生。而在房外,小雪、小婉与吴倩云,早已等得心力交瘁,尤其听到五大魔女惊叫声,不知房内发生何等情形,一颗芳心竟要跳将出来。不过,三女心中对幻天抱有莫大信任,同时,也早知幻天经历数次重生,且每次重生后,都有不小变化。她们满心希望幻天再次重生,将会带来巨大惊喜。尽管如此,三女脸上已是泪水横流,不知不觉中已打湿衣襟。 天光大亮。 隐隐约约中,床榻上缓缓现出一道模糊人影。 五女乍然看见,不由大喜过望。但见那道人影,浑身透明,好似没有一丝滞碍,透过身影,可清晰看到身后墙壁。人影正襟危坐,影像轮廓虽然模糊,但可清晰看出宝相庄严,散发一层层荧光。那荧光起伏不定,恰似水面粼光,闪闪飘动,令人目眩。情形极为诡异神秘,众女不禁看呆,直如身处幻境之中。 日上三竿,人影渐渐清晰,一点点变得凝实,变化速度极其缓慢。身形虽然慢慢凝实,但表面荧光更加炫目,耀得双目一片迷茫。不知何时,小雪等三人已经飘进房间,在门口呆呆观看这奇异景象。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覆灭(6) 轮廓渐渐清晰,荧光渐渐暗淡。惊异中,但见幻天缓缓现出本来面目。但是,众女看罢,惊得已难闭上双眼。此时再看,幻天那整个身躯,肌肤白里透红,凝实坚韧,面庞虽然仍是温和慈善,但却充满韧性与劲道,刚柔相济,给人以无尽遐思。双手依旧白皙,耳垂饱满厚实。宝相之庄严,恰似观音降世,不可亵渎。此时此刻,幻天变得不可方物,无法用言语形容。众女痴痴呆看,芳心蹦蹦乱跳,宛若见到天人,置身仙境一般。 午时。 屋内,毫光频闪,幻天身影再次消失。 众女大惊,不知发生何事。八女面面相觑,却未出声。足足半个时辰,床榻上又现出幻天身影。恍惚中,众女眼中似乎出现数个虚幻身影,那些身影在眼前晃动,犹如幽灵一般。不一刻,那些虚幻身影慢慢聚集,逐渐凝实…… “啊——”几乎同时,众女不由惊叫出声。再看之下,众女更是大惊失色。每个人面前,都赫然呈现一个幻天。八条身影一模一样,恰似神话中,孙悟空吹毛变化数个猴孙一般。此时此刻,众女完全被这诡异情形惊得失魂,已然忘却身在何处。幻天同时出现,众女失魂之际,竟无一人出声询问。 良久。 “这位姐妹好啊。” 声音极为清晰,极为轻柔,恰似九天梵音,震荡耳鼓,柔化心魂。 “公子能够显示化身,当入无虚无实之境了。” 终于,吴倩云开口道。话音未落,众女但觉眼前一花,八条身影光芒一闪,轮廓骤然消失,不及眨眼,幻天在床榻上正襟危坐,犹若化身莲台,如神似仙,含笑看着八女,笑容慈爱无比,恰似春风拂柳,似能融化坚冰。众女愣神好半晌儿,方才慢慢回神。但见幻天一脸爱怜之色,知道适才并非处在梦境之中。 “相公,真的是你?”小雪疾步上前,轻抚幻天面颊,眼泪簌簌而下。 “娘子,正是本相公。”幻天含笑拍拍娇躯,状甚和暖。 众女看罢,不由一齐涌向前来,纷纷伸手抚摸幻天。身躯仍然瘦削,但却坚韧圆润。肌肤下,犹如钢筋铁骨,蕴含无上劲道。身体上下,无一处多余,无一处少缺,既不显雄壮,亦不显柔弱。马阴暗藏,更增神秘之感,房间内隐隐约约散发一股迷人气息,众女闻着气息竟有些迷离,爱怜不已。 幻天逐个拍拍,股股清气浸入娇躯,感觉异常清爽。 “公子已入超凡境界,此时可有交代?”吴倩云道。 幻天一怔,随即,轻轻一笑:“云儿深知我心,通气练功。”说着,招手示意,众女一齐坐在床上,将幻天围在核心。坤女当先与幻天双掌相接,其后,冬女等四大魔女相连,再后同小雪、小婉、吴倩云相接。 “凝神,运气,不可分心。”说罢,幻天闭目凝神,意念一起,真气自然徐徐发出。坤女乍然导进真气,不由一颤。旋即,其余七女亦是相继颤抖几下。俱都感到此次行功,与以往大不相同。经脉中,真气似乎若有若无,却又比以往强烈数倍。仅片刻功夫,众女已经撑持不住。但幻天丝毫没有收手之意,就在众女将要丧失神智之际,骤然将功力减少一成。待众女将能适应后,又增提功力。一刻钟左右,众女各个面色赤红,浑身大汗淋漓。而幻天则如老僧入定,丝毫未变。 众人练功,自午时开始直到初更,始终未断。众女历经痛楚,如炙如焚,数度将要昏厥过去。随后,众女苦尽甘来,渐渐适应。翌日清晨,八女面色先后恢复正常,各个毫无声息,似乎死去一般。直到午时,幻天缓缓收功,众女依旧如常,闭目打坐。傍晚时分,众女相继收功,缓缓睁开双目。 “呀——” “咦——” 惊呼声纷纷响起。 “大姐,双眸怎如此清晰?” “就是,就是。” “妹妹也是如此,似乎一切都在脑中。” “坤妹妹,尔等如何?” “各位主母,奴婢们亦是如此。” 幻天微闭双目,轻轻出声:“本教突破至新境界,尔等自然收益颇多。” 小雪喜道:“相公真乃神人也。” “公子,现在是否可随意念化身?” “尚需运行真气。” 吴倩云道:“或许达到以意念化身地步,便真正位列仙班,涅槃归真了。” “相公,五妹所说是真的?”小婉道。 幻天笑道:“尚存一点滞碍,不然,或许就是。” 小雪惊道:“相公真要成神了?” 幻天道:“本教成神,尔等便是神婆。” 小婉道:“相公现在是否有争霸天下之意?” 幻天道:“毫无此意。” 吴倩云道:“如今,公子已经透彻一切,身化虚无,更无意有形滞碍之物。” 幻天点点头,道:“虽说如此,但应为则为,不再滞于本意。” 吴倩云笑道:“公子如此,我们姐妹便更惬意。”随即,为幻天着衣,道:“公子虽说不必日日进食,但身为修道之体,三日未进米粒,或许应该调补一下。” 幻天笑道:“劳烦云儿弄些酒菜,我等好生庆贺一番。” “呵呵,公子稍候,云儿这便去弄。” 坤女忙道:“奴婢们前去帮忙。” “也好。”吴倩云带五大魔女匆匆而去。 小雪道:“相公,此次行功后,我感到增进不知凡几,也不知到了何等境界。” 幻天看看小婉,凝重道:“遇到神宫四老,不至于百招之内落败。” “什么?真有这等功力?”小雪惊道。 “怎么,嫌自己功力低下?” 小雪忙道:“我是喜出望外。” 小婉笑道:“大姐时常为本身功力而担心,眼见魔门众女独当一面,而大姐与我却无法襄助相公,心里不免有些落寞。” 幻天道:“两位娘子不必如此,魔门并非凭借贡献而论。” 小雪道:“话虽如此,但总觉得有些不妥。” 幻天笑道:“娘子之意,本教明白,此乃人之常情。” “相公明白就好。唉……今日功力提升,天下却又太平了,真是无用武之地。” 幻天亲亲小雪,道:“两位娘子清雅出尘,何必打打杀杀。” 小婉道:“事已至此,也不必啰嗦。相公,凌云宫难道不予剿除了?” 幻天道:“顺其自然。” “哦……”小婉似有所悟,道:“若能控制鬼庄,对凌云宫也不必客气。” “哈哈哈……娘子说得是。” 三人说话,一刻钟左右,吴倩云及五大魔女送来酒菜,众人围坐一起用饭。幻天破例,令五大魔女一同进餐。坤女等推辞再三,吴倩云使个眼色后,五女方才坐下。幻天轻笑,暗道吴倩云善解人意,对各方妥善围拢,关系融洽,不禁与吴倩云多喝几杯。众女开怀畅饮,喝得不亦乐乎。 直到午夜时分,众人方才停止。 幻天道:“坤女,明日尔等陪三位娘子,去城外择一处秘密之地习练阵法,五日内,务必倾尽全力,使得三位娘子练得精熟。随后,尔等一同去往凌云宫,探探老祖虚实。” 坤女忙道:“奴婢遵命。” 小雪道:“相公不去么?” 幻天笑道:“倘若老祖有何图谋,自会前来探查。” “哦……呵呵,妾身也呆得寂寞,便同二妹、五妹走上一遭。” 吴倩云忙道:“公子一人在此,怕是无人照料。” 幻天道:“云儿也该走动走动,领略一下江湖。本教对玄古上人《奇门遁甲阵解析》尚有不明之处,在此静心研究一番,尔等何时回返,自主决定。” “云儿去后,公子保重。” “呵呵,云儿放心。本教此举,云儿懂得么?” 吴倩云笑道:“明里探查,实则敲山震虎。” “老祖若是问起本教,如何作答?” “化身之境,无形无迹。” 幻天点头微笑,道:“尔等自去歇息,本教仍需打坐。” 众女有些不舍,但见幻天端坐床上,便各自离去。 翌日。 幻天早早起身,独自洗漱一番,出了庭院,径往“仓北”酒楼行来。多日不曾闲逛,感觉樊城已有些陌生。不知是何原因,樊城照比前些时日,已经变化极大,热闹许多。行人熙熙攘攘,各家商铺买卖兴隆,一派祥和兴旺景象。有人认出幻天,俱都看得呆呆出神。一些陌生人,躲在远处偷偷观瞧。 来到酒楼门前,钱四通早早立在门口。 “贤侄来了,里面请!” 幻天笑道:“小侄长时未见四叔,有些想念,今日特来看看。另外,小侄打今日起在此住上几日,便劳烦四叔了。” 钱四通忙道:“贤侄何须客气,来到这里便是自家。” “呵呵,有劳四叔。”说着,迈步进入酒楼。钱四通在前引路,走过厅堂,来到后院客房。钱四通吩咐小二送来茶水,自己返身出去,张罗酒菜。不一刻,钱四通端来几盘小菜,摆弄妥当后,这才退出,并带上房门。幻天脱去长衫,拿出《奇门遁甲阵解析》,细细精研起来。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幻化真身 (1) 玄都山。 玄武峰下谷口,坤女当先而立。 谷口,警铃声由近及远,迅速传到内谷。不一刻,四道白色身影恍若青烟,如飞而来,由那身法显示出,来者各个功力不凡。身影落地,乃是四位白色劲装、白巾蒙面人。乍见坤女等,不由向后退出几步。 “所来必是云宫护法,对否?”坤女面色沉静。 四位蒙面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人道:“八位定是魔门中人,不知所来何事?” 坤女道:“我等奉教主之命,前来拜会凌云老祖。” 四位护法一怔,一人道:“祖师正在闭关,无法出见众位。” 坤女沉吟一声,道:“闭关不是闭死,无需以这等理由搪塞。本使前来有要事相告,此事关系甚大。请你转告老祖,务必来此相见。” “口气不小,祖师焉能理会尔等。”一蒙面人冷声道。 坤女轻转螓首,其他四位魔女会意。随后,坤女上前一步,道:“耽误两派大事,尔等能够担责否?” “哼!”一蒙面人冷哼一声,阴阴地道:“祖师概不相见一般人物,各位请回……” 蓦地—— 蒙面人回字声音尚未落地,骤觉毫光一闪,两道身影倏然消失。就在眼光刚刚幻灭的刹那,但听嗤地一声——登时,血光飞溅,那适才说话的蒙面人已经身首异处。旋即,怦然倒下,血水铺满一地。快,快逾闪电;狠,犹如厉鬼索命。 剩余三位蒙面人,那曾见过这等狠辣之人,见状之下,不由魂飞魄散,急忙向后退去。小雪与小婉沉静不语,吴倩云乍逢此等惨事,也不禁心神一紧,但转瞬间便恢复正常。暗道:五位魔女真正心狠手辣,杀人干净利落,从不眨眼。 “三位,老祖是否相见?”声音更冷。 那三个蒙面人站定后,双眸之中虽然满含恐惧,但已浮上怒色。 “尔等在云宫地面杀人,真是胆大妄为。” 坤女冷冷道:“云宫护法原来何等逍遥,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今日,尔等不必怒气满天。速速告之老祖,便说魔门五大魔女及三大主母,有要事相告。” 三位蒙面人仍在犹豫,坤女道:“倘若各位再犹豫片刻,本使概不容情。” 三人听罢,互视一眼,其中两个蒙面人急忙向谷内奔去。 仅仅不到半刻。 但听空中一声长啸,一个银色光点疾速飘来,其速之快,无以伦比。光点迅速变大,显现出身影轮廓。转眼间,身形飘落,随身带来无上气势。周遭骤起风暴,沙飞石走,好不惊人。站定后,众女一见,乃是一位银衣人。细看之下,这位银衣人面呈绿色。此人正是绿脸老者,也即是“凌云圣使”之一凌云圣剑。 绿脸老者看一眼地上尸体,双眸隐泛狠毒厉芒。死盯着八女,阴测测地道:“哪个大胆,杀我凌云徒孙?” 坤女好整以暇,平静道:“圣剑老儿,莫再故弄玄虚。本使所来,实有大事。这人耽搁本使功夫,杀之乃属惩戒,以儆效尤。” “嘿嘿嘿……老夫本就怀疑魔门假意谈和,今日一见,果然不错。既然遇到老夫,众位便难逃活命。”绿脸老者说罢,气势陡发。一股冲天劲气,疾速向前涌来。众女微微一怔,想不到绿脸老者功力如此深厚。 坤女冷哼一声,道:“老家伙,既然你想展示功力,本使便陪你走上几招。”说罢,轻轻摆手。五大魔女心领神会,闪晃间,各自站定。 就在此时,但听吴倩云轻轻道:“坤妹妹,圣剑如此生气,或许是因一时气愤,误会之处,还要面见凌云老祖细说。至于圣剑想要印证武学,便让我与两位姐姐试试。”说着,对小雪、小婉道:“两位姐姐,三才奇幻阵正需高人验证。” 小雪两人听罢,先前还有一丝紧张,但见吴倩云沉着冷静,心中暗道:这吴倩云从未沾染血腥,即便投身魔门也未经过激战洗礼,何以有这等气魄?难道我等还惧怕不成。思虑甫毕,豪气顿生。踏前两步,宝剑同时出手。五大魔女见状,迅速撤后,但所站方位,却是极有方寸。既可随时独进,又可合围攻击。 绿脸老者见状,也不由一怔,暗道这些魔门女子不易应付。但面对八个柔弱女子,绿脸老者仍未放在心上。听闻魔女们功力盖世,自己未曾实战,也是心有不甘。 “两位姐姐,幻门齐出——” 吴倩云一声长啸,登时,气冲霄汉,历久不绝。吴倩云这一声喊出,不但众女一愣,便连绿脸老者也是面色一变。这等气势绝非等闲之辈所能发出,功力已经深不可测。绿脸老者直到此时方知,即便眼前这三位女子,也要小心应付。 就在此时,三女一抖宝剑,疾速黏在一起。登时,三柄宝剑赫然发出一道刺目寒光。光芒吞吐,映照山谷,恰似劈天利刃,直上云霄。绿脸老者乍见之下,也不禁暗暗惊凛,转瞬间,手中已多了柄漆黑长剑。黑色长剑隐泛光芒,森冷骇人。旋即,身形一闪,宝剑已然出手。 立时,剑芒大盛。三女齐声娇喝,三柄宝剑同时挥动,剑芒乍分乍合,交织缠绕,疾速迎向绿脸老者。三才奇幻阵,蕴含无穷变化,倏合倏分,诡异绝伦。绿脸老者气势如虹,黑色宝剑幻化出万道光芒,在空中挥洒。四人双方尽展所学,战在一起。场面奇诡难测,令人震颤。 坤女等五人凝神贯注,紧张戒备。不一刻,坤女赫然发现,这绿脸老者功力竟无比深厚,虽然不比凌云老祖,但也低不了太多。小雪三人身形交替猝闪,剑光如幻如梦,化成一道道耀眼寒光,犹如狂涛罩向绿脸老者。绿脸老者暴喝连连,宝剑乌芒频闪,酷似天边黑云,飘动疾旋,其势如乌云压顶,凶猛异常。 三女稳守,不疾不徐。在绿脸老者逼迫下,先前紧张成分一点点逝去,心神平静后,招式愈来愈熟,衔接愈来愈紧密,配合愈来愈巧妙。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幻化真身 (2) 三才奇幻阵,所谓奇幻之处,尽数显露,越来越玄奥。三女交叉飞动,疾速穿梭,天魔剑法配合剑阵,威力逐渐增大,半空中光华渐趋高涨。寒光森白刺目,映照天空。 黑白光芒相接,剑尖上传来无尽的力道,爆出铮铮鸣响。旋即,光芒再次旋起,空中,一道道光芒飘飞流灿,宛若条条惊天长虹,惊险怪异,神奇精绝。两股剑光相合一处,无论剑势还是力道,顿时倍增。鸣响刺耳,好像撕裂了天空,劈开了宇宙。四人在空中旋荡滚动,足足激战半个时辰。三女渐趋掌握三才奇幻阵精髓,剑势愈来愈盛,攻守有致,进退自如。剑势转换间,妙到毫端。 “杀——” 一声娇喝,但见三柄宝剑突然聚合一处。立时,宝剑骤然突起一溜刺目的光芒。光芒乍起,忽然合成一道丈余宽的光束,犹若空中突生一柄巨大光剑,忽然向绿脸老者劈斩而去。绿脸老者乍见之下,不禁有些惊慌,紧急之中,疾速挥动黑色宝剑,剑芒将将挡过光剑,便疾速向后飞退。虽险之又险地避了开去,但腰胯处却被剑芒扫中,一股鲜血迸出,洒出一道血色光影。 乍逢惊变,绿脸老者不由怒火上涌,狂吼一声,黑剑登时化作无数道光芒,径向三人扑来。其势之强,其速之快,较之先前更加凶猛。三女疾速变阵,各自舞动宝剑,迅速幻成一道耀眼的光墙。 砰、砰、砰…… 一阵刺耳轻响,转瞬,空中飘来一股股焦糊气味。剑身震荡,旋即又疾速合在一处。光芒闪耀间,快速绝伦地向绿脸老者横扫而去。三女集合功力,剑芒无坚不摧。尽管绿脸老者功力深厚,但在三女围攻下,功力渐渐不济,已然由均势渐趋落在下风。一声声暴喝,震荡山谷,却无论绿脸老者如何使力,也难以挽回颓势。绿脸老者万万想不到,三女功力之强,阵势之妙,若非亲自上阵,简直难以置信。三女如此,另外五大魔女恐怕更加强悍。 此时此刻,绿脸老者不禁暗暗心惊,那日与之激战的魔煞尚未到来,蓝色眼睛的魔妖也未出现,另外还有连凌云老祖都无法取胜的魔门教主。此时此刻,他忽然感到,当今天下确实已经易势,凌云宫与魔门讲和,的的确确有其原因。或许绿脸老者曾对凌云老祖与魔门罢战有些不屑,但在此时,他已彻底明了老祖之无奈。倘若魔门与凌云宫再战下去,必将两败俱伤,更或许老巢都将不保。 就在绿脸老者思虑当口,三女同声呼喝,剑法突变,九式天魔剑法,三女各自使出三式,三女三式,将九式剑法同时连贯使出。天魔剑法本就奇幻无比,浩瀚无穷,九式剑招同时使出,恍若出现一片光网。尽管三女勉勉强强使出,但在绿脸老者看来,这九式剑法骤然合一,当真是石破天惊,劈天裂地。 骤然间,半空响起刺耳鸣响,剑光映天,似乎将整个天空都已罩住。绿脸老者大惊,来不及抵挡,转念间挥剑闪身,疾速飘退。但九式剑法合一,其威力无以伦比,无论绿脸老者如何闪避,条条、道道剑光,密密麻麻,已经布满天空,似乎没有丝毫缝隙。 忽地—— 就在绿脸老者惊惧,并疾速躲避之际,但听空中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吼叫—— “住手!” 叫声未落,一道光影铺天盖地,疾速向三女袭来。也就在光影袭来的同时,五大魔女喝声出口,五柄宝剑骤然化出一片剑芒,疾速迎向来者。 不及眨眼,但听轰然一声巨响,半空宛若响起一声炸雷。痛哼声,衣衫碎裂声,金铁交鸣声等各种声音同时响起,数道身影疾速飘退。随着飘飞的身影,半空飞洒出几道血雨。身影相继落地,血雨滴答掉落尘埃。 此时再看,五大魔女长发飞舞,各个面色泛白。而在对面,赫然是凌云老祖。老祖胸腹起伏,右臂衣袖已经破碎,手腕一道伤痕,冒出一丝鲜血。而绿脸老者则是满身剑痕,银色衣衫已成条状,道道伤口血水殷红。三女气喘吁吁,鬓发散乱,但身上却无一丝伤痕。 老祖双目圆睁,满含怒气。身后,齐刷刷地飞来数十道身影,转瞬间将八女围在核心。八女见状,赫然围成一怪异剑阵,剑芒吞吐间,剑气缓缓向四周蔓延开去。剑气森冷,夺人心魄。靠近附近之人,已禁不住向后退去。 “老祖,本使到此乃是奉教主之命,有要事相告。不想这绿脸老家伙,不分青红皂白,竟无端出手。”坤女面色平静,但口气却有些不善。 此时此刻,凌云老祖眼见场上形势,不由万分感慨。满含怒气,好似并非针对魔门众女。看一眼地上尸体,冷哼一声,双眸紧盯坤女。 强压怒火,冷声道:“丫头有何要事相告,不妨说来。” 坤女一指四周,道:“此话只说给老祖,这些人不便听取。” 老祖看看四周,又看看众女神色,冷喝道:“尔等退下。” 绿脸老者满含怒火,尽管受伤落败,仍是心有不甘。但老祖发话,他只狠狠哼了一声,招呼手下向谷内逸去。 “丫头,有何要事尽管说来。”老祖有些不耐。 坤女道:“我家主人令本使告诉你,鬼庄有意剿除神霄宫。” “什么?”老祖听了一惊。 “怎么,老祖难道不信?” 老祖紧盯坤女,眼珠一阵转动,道:“鬼庄真若有意剿除神霄宫,魔门是否参与?” “主人曾再三嘱咐,与老祖约定不可失言,魔门无意参与。” 凌云老祖听罢,面色稍安,道:“鬼庄素来不稳,当今天下大乱,柳门主或许泛起谋夺天下之意。丫头来此相告,那柳残生定是与魔门相商过了?” 坤女道:“老祖猜得不错,但我家主人无意参与。” 老祖阴笑,道:“真无意参与?还是暗中相助?”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幻化真身 (3) 吴倩云轻咳一声,接口道:“我家教主无意天下,更无意参与两宫一庄争夺,倘若老祖能够制衡鬼庄,教主乐得清闲。只是……教主还曾言明,各门各派相互间争斗,其他门派不可参与。倘若老祖相助神霄宫,教主也许不会信守诺言,更不会袖手旁观。” 老祖听罢,暗暗一震,道:“如此说来,神霄宫必要铲除了?” 吴倩云轻笑:“神霄宫命运如何,我家教主并不关注。对于神霄宫,魔门不会阻止鬼庄是否行动。倘若神霄宫灰飞烟灭,教主希望一宫两门能够鼎足而立。至于那时鬼庄如何行事,只希望老祖能够有效制衡。另外,魔门虽然没有参与铲除神霄宫之意,但却期望鬼庄成事。原因是,数千年来,魔门与神霄宫有着血海深仇,教主尽管仁心宽大,却不愿看到仇敌安然存世。而说到天下未来情形,倘若两宫两门并立,老祖不嫌多点么?” “如此说来,神霄宫必要铲除了?” “假若老祖能够阻止鬼庄,那又当别论。” 老祖阴笑几声,道:“凌云宫也与魔门有仇,为何独对老夫宽容?” “教主不曾言说,我等无法奉告。” 老祖神色不定,欲言又止。片刻,道:“你家教主现今情形如何?” 吴倩云道:“化身无数,无影无形。” “什么,化身无数?”老祖一惊。 “确实如此,教主再次重生,化身周遍,此乃我等亲眼所见。” 老祖听罢,下意识弹动手指。良久,道:“告之你家教主,老夫无意袒护神霄宫,但请教主信守诺言,老夫自会应对鬼庄。” 吴倩云道:“我家教主曾言,天下有效制衡才能安稳。各派互为依存,和则共生,分则大乱。只希望各派相安无事,各取所需,各行其是,安安稳稳。” “哦……”老祖眨动双眸,阴阴一笑,道:“老夫知道,毋须多言。” 吴倩云道:“既然如此,我等告辞。”说罢,领着众女相继离去。 凌云老祖目送众女离去,不禁泛起阵阵酸楚。 正在此时,绿脸老者去而复返,见状,道:“师父,众妖女来此何意?” 老祖不耐道:“真是啰嗦,你未听到?” 绿脸老者忙恭声道:“妖女所言,是否为真?” 老祖叹道:“唉……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只是……江湖诡谲,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未来如何变化,实在无法预测,我等不须费神。速令人告之魏宫主,早作防备。魔门教主,柳庄主,此二人野心勃勃,不可不防。” 绿脸老者道:“师父,既然鬼庄意欲剿除神宵宫,我等是否在暗中相助魏宫主?魔门虽然表示不再参与,但也不得不防。柳残生功力与师父不相上下,魏宫主尽管奇迹般恢复,也恐怕难以抵挡得住。” 老祖叹了一声,道:“适才妖女言明,倘若老夫出手,姓卢那小子不会袖手旁观。唉……只告诉魏宫主便是,至于能否度过劫难,便看他运气了。可叹我堂堂凌云宫,如今竟落得如此境遇,真是奇耻大辱,有愧列祖列宗。” “师父,如果暗中相助神霄宫击败鬼庄,两宫实力仍可抵住魔门,何惧之有。” 老祖冷哼一声,道:“你可知鬼王堡?” 绿脸老者一怔,迟疑道:“徒儿知道。” 老祖道:“那便是鬼庄秘密之所,豢养无数巨灵人兽,尽管老夫不惧,但也不可轻视。数百年来,鬼庄暗中培植巨灵人兽,说不定已具相当实力。不然,柳残生也不会急于求成,甘冒两宫合围之险。” “只恨魔门兴起,早知今日,当初便该斩草除根。” 老祖道:“这也算是大意失荆州,非人力所能挽回。算了,神霄宫一旦遭袭不敌,可趁机笼络宫中高手,以便充实本宫实力。” “师父英明。” 老祖瞪眼:“英明?除了魏宫主与四大神老,其余那些喽啰还有何用。” “可惜四大神老仅余两位,且黑水神老重伤,功力大打折扣。” 老祖道:“时也,命也。魏宫主尽管恢复七八层,但也好不到哪里。” 绿脸老者忙道:“徒儿这便令人告之魏宫主。” “速去,迟恐有变。” “徒儿遵命。”说着,绿脸老者不顾满身伤口,疾速逸去。 凌云老祖看看手腕,伤口已经凝固。暗道:“五大魔女功力如斯,非昔日可比,而今竟能与老夫相抗,真是匪夷所思,不可想象。魔门实力强悍,已经凌驾诸派之上,未来将如何应对?真能形成三足鼎立之势,神霄宫灭尽也罢。”老祖静静思虑,想要返回谷内,刚刚移动身形,却又停住。想想后,腾身向谷外逸去。 金州。 当小雪等八女走进城内时,满城沸腾。 众女一路行来,并未隐去真面目,所过之处,引起巨大震动。金州城内一些江湖人物,从未见过魔门众女,八女优哉游哉,所经街路,人们闻讯涌来,争相观看。小雪等三女在前,坤女等五大魔女在后,各个宛若仙子,美艳无方。进入金州不到半个时辰,便传遍大街小巷。众女顺便采买一些物品,随后直奔山庄。 时至今日,整个江湖都已知道,吴倩云投身魔门,曼陀山庄也随吴倩云而名噪武林。虽不知吴家父子是否与吴倩云一同属于魔门,但女儿成为魔门人物,曼陀山庄也必是脱不了干系。宣竹青变得愈来愈恭顺,对吴松风尊敬有加。不过吴家父子确有自知之明,一面解释父子并非魔门中人,一面低调处事。 众女到凌云宫本属秘密之行,但不知被何人看到,八女激战凌云老祖及凌云圣剑,双方打成平手,不几日竟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 此消息令人震骇,魔门实力如此强悍,各派更加慌张,阴云笼罩,惶惶不可终日。现如今,凌云宫与神霄宫在江湖人印象中,早先那层光环已彻底褪去,再不令人膜拜崇敬。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幻化真身 (4) 而且,当天下知道两宫底细以及先前无故撤出剿魔行动,不但已没有任何崇拜,反而增添无尽的厌恶与怨怒情绪。听闻魔门与凌云宫达成罢手意向,更是暗暗咒骂。但八女与凌云宫激战,又将这种信息弄得混乱。各派摸不清魔门与凌云宫到底是何关系,双方激战,令人亦喜亦忧,不知到底为何。 曼陀山庄。 吴倩云领众女进入院门,小雪与小婉不由一愣。想不到山庄如此简朴,简直如农家一般。安排好众女,吴倩云忙着弄饭。酒菜弄好,众女刚刚坐下,燕铁衣带领金浩及梁萌来到山庄,众女起身相迎。 小雪笑道:“燕堂主怎到了金州?” 燕铁衣看看吴倩云,笑道:“本堂已在金州多日,呵呵。” 小雪一怔:“怪不得没有堂主消息。” 吴倩云道:“大姐有所不知,如今整个金州都在我魔门控制之下。此地财源滚滚,乃是公子硬生生从凌云宫手中夺来。坤妹妹等人,也曾在山庄住了多日。” “哦……”小雪沉吟一声:“我与二妹远在老巢,竟一点不知。” 吴倩云道:“燕堂主,一同用饭吧。” 燕铁衣笑道:“本堂及两位属下肚量太大,这些佳肴怕是不够。尔等尽管用,本堂看看便走。” “燕堂主所来何事?” 燕铁衣问道:“教主未来有何打算?” 吴倩云道:“制衡天下,任意逍遥。” 燕铁衣疑道:“仅此而已?” “正是。” “对两宫如何行动?” “对神霄宫意欲剿除,以凌云宫牵制鬼庄。” “看来是放凌云宫一马了?” 吴倩云笑道:“这是权宜之计,看未来走势再做定夺。” 燕铁衣道:“教主高瞻远瞩,权变通达,着实了得。” 吴倩云道:“教主对往生堂及另外暗中势力,仍令秘密行事,维持现状。” 燕铁衣沉吟一声,道:“教主未雨绸缪,想得长远,真是用心良苦。不知教主对金州事宜有何吩咐。” 吴倩云道:“并无吩咐,一切照旧。” “既然如此,本堂便不打扰各位用饭,告辞。”说着,燕铁衣抱拳一礼,金浩及梁萌也拱手作别,三人阔步离去。 小婉赞道:“燕堂主真是一表人才。” 小雪道:“四大堂主各个英武非凡,世间少见。” 小婉道:“只为魔门兴衰,各自仍是孑然一身,真是忠诚之士,可佩可敬。” 小雪叹道:“魔门能有今日,都是魔门弟子舍生忘死血战之结果,能有这等忠义之士,才是一派兴旺之根本。” “大姐这般感慨,真是由衷之言啊。” “呵呵,你我投身魔门,才知其中真谛,应该说不枉此生。” 小婉道:“大姐言之有理,倘若重新抉择,你我依然无悔。” 吴倩云道:“两位姐姐倾心公子,衷心魔门,外人当真难以理解。不过,自妹妹来到魔门后,这种感觉也是与日俱增。” 小雪笑道:“相公愈来愈看重并宠爱五妹,怕是有何奥妙。我等也倍觉舒服,几乎难以离开五妹。如今,倘若五妹离开魔门,我与二妹怕是要跟随你走了。” 吴倩云咯咯一阵娇笑:“两位姐姐真会说笑,妹妹哪有那么好。” “五妹之好,一言难尽,呵呵。”小雪说罢,与小婉互视一眼。 小婉道:“自五妹来到魔门,我等方才真正感觉,今生又有了依靠。感觉十分温暖,尽享天伦之乐。五妹打理有方,且聪慧大度,魔门有你,真是万幸。” 吴倩云娇笑,道:“饭菜凉了,快快用饭。” 众女听罢,方才想起佳肴未动,急忙吃将起来。用罢酒菜,众女来到坡后破屋,梳洗一番,静心开始练功。 樊城。 城南郊外。 荒山树丛内,凌云老祖静静打坐。 自与魔门八女过招后,老祖直奔樊城而来。所经之地稍作停留,几日前便来到城南郊外。日间打坐,夜晚到处探查,且在魔域附近徘徊两日。魔域建造刚刚成形,老祖却看得有些惊心。各种建筑,看似胡乱堆砌,但其中却蕴含无尽玄妙,老祖足足看了两日,也未看出任何门道。 夜晚。 老祖缓缓睁开双眼,凝视夜空,暗暗思虑。 二更时分,老祖缓缓站起,正要腾身,蓦地—— “老祖留步,且慢离去。” 一丝语音,十分清晰地传进耳际。 老祖急忙四顾,但见四周空空如也,并无一丝人影。 “老祖不必观看,若非本教现身,当今之世恐怕再无人看到。” 老祖听罢,不禁大惊。转瞬,心神便稳定下来,道:“卢小子,切莫装神弄鬼,快快现身。” “老祖所来,无非是探查本教情形如何。常言说,远来是客,本教也不得不展露一二,好让老祖彻底放心。” 老祖闻言,四顾之下,仍无人影。急忙凝神谛听,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探到周遭有任何气息。只在这一刻,凌云老祖又是一惊。暗道:“无影妙空身法虽然奥妙,但生人气息又如何隐藏得住,岂非天大怪事?” 老祖正在思虑—— “以意运气尚且如此,若到随愿而为,更是无形无影。” 语音未落,忽然间,在老祖四周赫然现出八道身影。登时,老祖顿觉有些眩晕,极力定神再看,却见八道身影,无论身形神色,竟无一不同,毫无二致,各个栩栩如生。一时之间,竟看不出哪个为真,哪个是假。 老祖看罢,不禁骇然变色。脱口道:“化身无形,随意映现……此乃神化之境。” “现在化身,并非完全随意映现。十年之内,本教必可登及此境。” 老祖听罢,双眸急转,四周八道身影,仍然如旧。姿态一致,神色一致,情形之神奇,功力之诡异,令老祖心魂震颤,看得万分震惊。不知不觉,脊背早已冒出一层冷汗。面色阴晴不定,又细看一阵儿,老祖才逐渐恢复神智。 须臾,老祖心念电转,慢慢现出一丝和色,继而,微微点头,道:“教主功力能到此等境界,真是神鬼莫测,着实令人惊骇。历数天下各种功法,传说中不乏神异奇功,老夫也曾目睹一些描述,但总感觉是神怪不实之事。”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幻化真身 (5) 老祖稍停,仔细打量幻天,道:“破碎虚空,化身境界,这等情景,比之传说还要神奇,老夫终是无法相信。今日所见,老夫真是大开眼界,着实了却终生心结,佩服,佩服!” 老祖说罢,又凝实幻天,又道:“老夫有生之年得见这种奇妙,真是上天眷顾,虽死无憾矣。教主,能否让老夫再开开眼界,这八道身影能否同时施展功力?” “呵呵。”幻天轻笑,道:“老祖心神已变,本教着实欣慰,本教献丑了。” 幻天说罢,老祖急忙定神。 忽然间,就见八道身影疾速闪晃,令人目眩神迷。转瞬,骤然列成一排,凝立不动。随即,便见那八道身影缓缓抬手,手臂一伸,掌腕倏转,一齐向外拍出。八道身影,八条手臂,动作整齐划一,神异万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掌腕闪晃之间,但听一声呼啸,便见八道劲气自掌心喷薄而出,径向前方三十余丈外、方圆五十余丈的山丘疾速射去。随着劲气喷出,半空突起一蓬蓬、一圈圈刺目的光晕,空气骤然凝结。转瞬,猛听得轰然一声,只觉得地动山摇,山丘猛然崩塌。闷声乍起,烟尘腾空而上。这等情形,恰似地裂山崩。好久,待烟尘落定,那座巨大的山丘竟被夷为平地。 老祖目不转睛,双眸一瞬不眨,看罢,不由魂飞魄散,愣愣发呆。就在惊愕之际,迷幻中,骤觉眼前光晕闪动——八道身影突发毫光,旋即,毫光突盛,紧接着,毫光爆闪,刺目惊魂,八道身影赫然归一。老祖身前两丈开外,幻天只身站定,气韵盈天,不着一丝尘埃。 老祖见状,不由退后两步,神色万分惊异,惶惑不定。 好半晌儿,老祖回神,由惊愕之色敛去,转成无限钦佩、欣慰,显得极为温和。随后,双眸满含激动之色,动情道:“教主神威,已到天人之境。古往今来,所谓功高盖世者,在教主面前,恰似土鸡瓦狗,何堪再提。老夫今生有这等眼福,实乃万幸,真是没有枉活一世。” 幻天听罢,也不禁被老祖打动,道:“老祖一生醉心武道,本教也极为佩服。” 凌云老祖慨叹一声,道:“老夫自以为武学已到极顶,看过教主功力,真是自愧不如。千百年来,教主实乃第一人。不说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老夫掌领凌云宫,若以凌云宫实力,想要谋夺天下,可说是易如反掌。但老夫一生好武,醉心武学,并无一丝争霸天下之意。三足鼎立,安然存世,素来为老夫秉承之念。而今魔门势大,教主也曾严诺与凌云宫罢手言和,但老夫以为,教主此举也仅是权宜之计。按实说来,凌云宫与魔门乃是宿仇,非但如此,凌云宫也与各派有仇。此话不必多言,其中内情教主自是知道。以教主今日之实力,倘若有意而为,凌云宫虽能撑持一时,但终究难以保全。老夫如此啰嗦,并非惧怕教主神威及魔门实力,而是为天下稳定着想,同时也是为凌云宫命运着想。以教主天资必定知晓,所谓天下者,天下共居也。共居者,唯有平衡二字能解其妙。老子曰万物并作,复归其根,鱼在水中,人在空中,无水、无空,皆不可独存。” 幻天细心静听,已知老祖话中深意。听罢,温和道:“本教承诺一言九鼎,老祖尽可放心。不过,魔门数度覆灭,凌云宫虽也参与,但主要在神霄宫。鬼庄想要剿灭神霄宫,本教不会阻拦,望老祖谅解本教。倘若需要,本教或许还要亲自出马。一旦天下成三足鼎立之势,以柳残生心性必不甘心。本教一贯不喜勾心斗角,征战纷争,对于未来江湖,制衡鬼庄当属重中之重,其牵制鬼庄之责及平衡限制天下各派等琐事,还望凌云宫不辞辛苦。本教喜欢清静,对名利已无半点兴趣,一心只想任意逍遥,安然存世。虽然老祖年岁已大,但凌云宫已有数千年积淀,负起这等职责,必是驾轻就熟,不知老祖以为如何?” 老祖听罢,暗暗心喜,道:“老夫所来,正为此事。” 幻天叹道:“合合分分,恩恩怨怨,何苦来哉!有劳老祖费心。” 老祖面色一红,道:“大丈夫者,怀天下也。不在一时之争,亦不在些许恩怨。倘若能够放下一时之恩怨,才可谋定天下,才可称为真英雄。举凡雄才大略,莫过如此尔。” 幻天轻笑道:“老祖言之有理,本教受益匪浅啊。” 老祖凝视幻天,道:“小子,至此以后,你我双方掌控江湖,不可食言。” 幻天笑了笑,隐含邪异之色,道:“老家伙放心,依本教现在功力,倘若有心独霸江湖,或是剿除凌云宫,并非难事。即便老家伙能够撑持一些时日,但也万难坚持长久。况且,老家伙如今已非本教对手,本教倘若有心,嘿嘿嘿……” “小子真有把握?”老祖面色一整。 幻天摆摆手,道:“你我首次相遇时,老家伙也曾有过这等心思,必欲将本教毙在掌下,好在卢某福大命大。如今虽然易势,但本教却无一点怀恨之意。呵呵,不但没有恨意,反而存有感恩之念。” “哦……”老祖听罢,不禁有些尴尬,讪然道:“当初乃是情势所迫,老夫不得不为。” 幻天笑道:“本教不为己甚。若非老家伙逼迫,本教也无今日成就。” 老祖犹豫一下,转口道:“魔门众女功力不凡,不知有何秘诀。” 幻天诡笑,上下打量老祖,神秘道:“老祖年岁太大,本教说出也是枉然。” “这与年岁有关?”老祖一怔。 “当然有关,哈哈。” 幻天大笑,老祖更加疑惑,道:“小子,魔门是否还暗藏实力?” 幻天道:“正是。” 老祖听罢,神色有些黯然,道:“老夫心思已了,自回宫内修行,告辞。”说罢,转身便走。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幻化真身 (6) 幻天笑道:“老家伙功高慧深,言语颇合本教心意,不再畅谈一番?” 老祖摆摆手:“老夫现在无心闲谈,日后有空,再说不迟。”说罢,毫光一闪,身影俱无。 幻天迎风伫立,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异常轻松。刚刚现身之际,尚存一丝念头,准备趁机除去老祖。此时此刻,面对江湖重新安定之局面,似乎感到,对面前的一切都再无一丝贪恋之意,更无一丝怨愤之气。即便想起凌云宫以往那些所作所为,想起魔门往日那些血海深仇,竟也淡化得十分飘渺,似乎一念不起,几成虚无。恩怨、仇恨,恍若一场梦境。 幻天觉得十分奇怪,不知为何产生这种感觉。暗自念叨:“老祖心性大变,竟是因醉心武学,神霄宫……本教不予理睬也罢!是生是灭,但看上天安排。” 强者,决定于心态。 直到此刻,幻天终于形成一种强大的成熟心智。这种心智,令其成为一个真正的豪杰,成为一个真正的强者。强者心智,又助益于强者气质。在这种心智下,既可俯视天下,又可平等面对天下,收放自如,安然沉静。如今,他既是真正的强者,也是真正的觉者,而真正的觉者才会形成真正的强者。此时,他再无一丝彷徨,再无几多忧虑。面对整个江湖,近,可以统帅魔门享受天伦之乐;远,可以睥睨天下。一切尽在心中,印刻在心魂里,寂灭、生发。 曼陀山庄。 众女日日练功。 吴青峰父子也常回山庄,每次见到小雪等人,吴松风都看得出神。见到吴倩云容貌、神质大变,觉得不可思议。吴倩云变化虽大,但仍保持纯朴之色,隐含野性之美。小雪等人婀娜苗条,吴倩云却是厚重朴实,身材迥然不同。尽管身材差异较大,但众女同是如神如仙,各具风姿。 这一日将近午时。 众女打坐完毕,刚刚用罢午饭。 忽听庄园大门传来一声呼喊。 “小雪师妹在么——” 小雪听了一愣,凝神之下,不禁大喜。道:“众位姐妹,我师父来了!” 小婉笑道:“来不少人啊。” 吴倩云忙道:“大姐,你我快去迎接。” 小雪急忙起身,两人快步而去。 小婉看看五大魔女,道:“我等也去吧。” 坤女笑了笑,招呼其他四个魔女,紧随而去。 大门外。 萧静如当先,身后并排站立十几位女子。这些女子不是别人,乃是紫菱、紫嫣、紫琼、紫荧、紫萱、紫晶等六个师姐妹。另外,吴昭仪,王昭仪,张嫔妃,宫女兰心,兰卉,月妍,明珠,知春等五女也一起来到。小雪看到萧静如,竟已热泪盈眶。 “师父,你们怎么来了?” 萧静如道:“小雪这般,怕是真想念为师了。” 小雪哽咽道:“弟子怎会忘记师父,只盼能日日见到师父。” 萧静如轻笑,道:“你六位师姐及吴昭仪等人,眼见江湖太平,便想走动走动。离开断魂谷不几日,便听到你等消息,这才向金州赶来。好在你们都在,倒让为师省却不少功夫。” 小雪上前,与萧静如抱在一起,清泪顺腮而下。 吴倩云见状,也不由心酸,眼见来这么多女子,各个美艳,且吴昭仪等人乃是宫装打扮,心里暗暗思虑。旋即,笑道:“大姐,萧宫主等人驾到,快快请到山庄里歇息。安歇过后,再好好叙叙离别之情。” 萧静如一见吴倩云,道:“这位姑娘是……” 小雪擦擦眼泪,忙道:“师父,这是吴倩云,本是这山庄主人。” “哦……原来你便是吴姑娘,这几日,江湖上正盛传姑娘大名。” 吴倩云道:“萧宫主过奖,小女也是新进魔门,所谓盛传都是江湖中人多事。” 萧静如道:“吴姑娘等八女,同凌云老祖及凌云圣剑激战,此事早已传遍天下。现如今,江湖上都在风传此事,吴姑娘更是声名鹊起。”吴倩云听罢,并未显出丝毫意满志得之态。萧静如见状,默默赞许。遂将紫菱、紫嫣、吴昭仪等人为吴倩云引见。 吴倩云连道欢迎,一口一个姐姐,状甚和蔼亲切。 “萧宫主,吴昭仪,快快进庄歇息。” 正在此时,小婉等人来到,同萧静如热情打了招呼。萧静如等众人一来,山庄顿时显得明亮起来。算上小雪、小婉等十人,竟有二十五位美女,与山庄破败景象,形成强烈反差。吴昭仪等看到小雪及众位魔女,不免有些拘谨。尤其听到坤女等五人乃是魔女时,更加忐忑。坤女等面色虽然和暖,但各个一身劲装,隐隐散发一股煞气,令人心悸。暗暗猜想:这些美女,难道真是杀人不眨眼? 萧静如边走边看,竟对山庄赞不绝口:“世外有佳境,原在此庄中。” 吴倩云听罢,道:“山庄破败多年,萧宫主若不嫌弃,便在山庄住下。此地虽然偏远,但却是通衢要路,气候宜人,最适合修身养性。” 萧静如道:“叨扰山庄多有不便,本宫看看便走。” 吴倩云道:“不瞒宫主,山庄只有我父兄三人,父兄常住城内打理事务。按实说来,山庄已快荒废。萧宫主若能留在庄内,还会有些人气。” 小雪道:“吴妹妹所说乃是实情,师父等人便留在山庄吧。且此地离樊城仅六百余里,徒儿也好随时来此看望师父。” 萧静如道:“只怕给吴姑娘添麻烦。” 吴倩云笑道:“宫主不必客气,小女正愁找不到人。” 萧静如道:“吴姑娘真会说话,听着令人心里暖和,呵呵。” 小雪道:“师父,吴妹妹乃是魔门内府总管,迎来送往,特别在行。” 萧静如道:“在行倒在其次,关键是吴姑娘意诚心诚。” 小雪笑道:“师父夸人也夸到点子上了。这么说,师父便在山庄住下去了?” “江湖平静,为师也泛起尘俗之心了。再者……”说着,看了看吴昭仪等人,拉过吴倩云,悄声道:“吴姑娘,这些女子原为皇宫宫女,如今都不愿回返宫中。除了两位昭仪及一个嫔妃,其他正是桃李年龄。各个知书达理,手脚勤快,姑娘能否帮忙,给她们找个好人家?”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众美相聚 (1) 吴倩云听罢,道:“两位昭仪、张嫔妃多大年纪?” “吴昭仪年方三十有六,王昭仪三十八,张嫔妃四十。” 吴倩云道:“年纪稍大,且原为皇帝嫔妃,肯于下嫁么?” “呵呵,这个不用担心。她们说过,正经人家便可,不论贫富。” “哦……”吴倩云沉吟一声,道:“其他几位年纪如何?” “均在双十至二十五之内。” “正是好年纪。”吴倩云笑道:“宫主放心,倘若她们不挑三拣四,此事包在小女身上。” 萧静如喜道:“吴姑娘真能办妥,本宫将了却一块心病啊。” 吴倩云道:“宫主不必客气,大姐师父,便是小女师父,日后也随之叫宫主为师父,可以么?” 萧静如忙道:“好,好,好,本宫何德何能,又收一位好弟子。” 吴倩云笑道:“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说罢,真就盈盈下拜。 萧静如急忙扶起:“使不得,使不得。这只是称呼而已,姑娘有心便是,不必行此大礼。” 吴倩云起身,笑道:“弟子一生无师,所学来自父兄。今日也有师父了,高兴,高兴。” 萧静如笑意盈盈,小雪看得甚是怪异。而紫菱、紫嫣等六人也感觉奇怪,平日里萧静如不苟言笑,似乎从未见过师父如此开心。而今见到吴倩云,竟然满脸笑容。众女细看吴倩云,越看越觉得亲切,越看越觉得在吴倩云脸上,满是温和诚挚之意,令人倍感温暖。小雪暗自唏嘘不已,当了多年弟子,竟不如吴倩云几句话来得令人亲切。 吴倩云看看左右,道:“大姐,你带六位师姐到右侧草房安顿歇息;坤姐带两位昭仪及张嫔妃去侧房歇息;兰心,兰卉,月妍,明珠,知春,随竹妹妹也到右侧草房安顿。师父随我到左侧草屋。日后,各位便按今日分配房间居住,饮食都在厨堂。山庄简朴,条件有限,各位姐妹先委屈几日。劳烦春、夏、冬三位姐妹,现在去城内置办用品及饮食等物。” 春女道:“五主母放心,我等这就去。”说着,三女腾身而起,转眼即逝。吴昭仪、王昭仪等八女见状,不禁一愣。她们虽也看到紫菱、紫嫣等人腾身飞奔,但与五大魔女比起来,差得太远。而紫菱、紫嫣等人见状,不禁暗道惭愧。能与凌云老祖相抗,这些魔女身手真是匪夷所思。众人安排好后,吴倩云忙着去厨堂弄饭。不一刻,冬女带着两大包袱,疾速飞回。 “五主母,食物在此。” 吴倩云笑道:“冬妹妹真有头脑。” 冬女笑道:“饭食要紧,我采买一些急忙回来,没耽误事儿吧?” “正正好好。那就帮忙摘菜,收拾收拾。” “好勒。”冬女打开包袱,里面满是各类青菜。一面忙活,一边道:“摘菜、洗菜看来忙忙叨叨,却很有乐趣。五主母,如今江湖平静,我等这日子真是逍遥。” “呵呵,即便不平静,你们姐妹不是也很逍遥么?” “那是,那是。不过总要有些惦记,并不十分踏实。” 吴倩云道:“如今也不一定太平,只是暂时平静罢了。” 冬女道:“五主母说得是,各大门派怎会甘心。” 吴倩云道:“杀人不惧怕么?” 冬女笑了笑:“杀过一人后,便不怕了。” 忽地—— “怎么说起杀字来了。” 随着话语声,小雪与小婉来到。 “两位姐姐都安顿好了?” “不用安顿,吴昭仪等人很勤快。” “难得她们勤快,原本都是皇宫中人,自是养尊处优。” 小婉道:“如今都很快乐,只是有些喜欢干净。” “皇宫内院,哪像山庄,呵呵。” 小雪道:“她们年纪都不小,手无缚鸡之力,将来怎办,唉……” 吴倩云笑笑:“两位姐姐不必发愁,我自有办法。” “有何办法?” “嫁人。” “嫁给哪个?” “找到合适之人,便嫁了。” 小雪笑笑,道:“何等人物合适?” 吴倩云道:“这些女子虽在皇宫,名为昭仪、嫔妃,但仍是处子之身。应该找个好人家。” 小婉诧异道:“五妹怎知她们都是处子之身?” “呵呵。”吴倩云轻笑,神秘道:“经验之谈,一看便知。” 小雪道:“五妹真是奇怪,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保媒拉纤,看得多了,自然知道。” 小雪娇笑一阵,道:“五妹连媒婆也做过,少见,真少见。” 吴倩云一边忙活,一边说话,毫不耽误。不一刻,敲敲铁锅,道:“冬妹妹,饭菜齐备,招呼众人用饭。” “好勒。”应了一声,冬女跑了出去。 吴倩云清理桌椅,摆好饭菜。不一刻,萧静茹及紫菱、紫嫣等六位师姐妹,吴昭仪、王昭仪等八人先后来到。尚未走进厨堂,已经闻到香气。进得厨堂,眼见桌上都是素菜,不觉有些奇怪。 小雪道:“师父,五妹厨艺天下一绝,趁热快快品尝。” 萧静茹喜道:“光是闻着香气便这般诱人,吴昭仪,快来品尝。”众女许是饿了,急忙上前坐下。而当众女咽下一口菜,不由发出一阵惊呼声。旋即,大口吃将起来。吴昭仪等人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真比那山珍海味好上百倍,吴姑娘手艺真高。” “既然好吃,便多吃一些。别急别急,吃罢还有。” 小雪也道:“师父慢吃,别急别急。” 萧静茹稍顿,道:“为师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神,太神。” 小雪轻笑,道:“不然弟子怎会跟着五妹,原因便是离不开。” 萧静茹道:“自己学做,想吃便做。”说罢,对吴倩云道:“吴姑娘,这等手艺莫要失传,吃过后,本宫拜你为师。” “宫主说得是,我等姐妹也拜吴姑娘为师。”吴昭仪等人连道。 吴倩云笑道:“诸位想学,我倾囊相授,但拜师一说便免了吧。” 萧静茹连连摆手:“免不得,免不得。” “各位真想学?” 吴昭仪等连道:“当然,当然。”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众美相聚 (2) 吴倩云道:“五日内,保证让各位烧得一手好菜。” 不一刻,众人用罢,央求吴倩云立刻教授。吴倩云无法,只得让众人坐好。随后,先从选菜、摘菜、切菜等基础讲起。讲解各种蔬菜纹理,是何原因。随后,又讲起各种蔬菜烧制火候,注意事项。吴倩云说得细致,众女听得明白,经过讲解,方才知道,为何有些蔬菜烧制后,咀嚼困难,其原因都是切菜时,纹理走向不对。吃起来发硬,影响口感,且烧得不熟不透。讲解过后,便让众人练习刀功,观察蔬菜纹理走向。众人精神集中,听得注意。小雪、小婉本不喜烧菜弄饭,此时也在旁细听,听来听去,竟掀起无限兴趣。不知不觉,已到傍晚时分。 吴倩云道:“今日到此,明日再讲。现在我来示范烧菜,各位看好。”说罢,摘菜、洗菜、切菜,随后,点燃柴草,摆好油盐酱醋等调料,动作一气呵成,十分麻利。随后,烧菜过程每一步都细细讲解。众人边看边记,领会其中奥妙。晚饭后,众人尝试烧菜,吴倩云在旁指点。萧静茹领会最快,经过指点,素菜烧得有模有样。翌日,众人听得更加认真,听过之后,开始习练。 午时。 吴松风回到山庄。 乍见一群美女,竟然有些痴呆。庄内忽然多了十几位美丽女子,正在院内走动玩耍,他简直怀疑自己,是否走错地方。吴昭仪等各个气质不凡,吴松风不由多看几眼。吴倩云远远见了,暗笑一阵。如今,吴松风精神饱满,一袭白色长衫,十分讲究,本来眉清目秀,这些时日凡事顺当,神色也为之变化不少,更显得英俊不凡。模样同吴倩云有几分相像,众女也猜出八九不离十。 来到厨堂,吴松风回望一眼众女,欲言又止。 吴倩云暗笑,道:“哥哥,欲说何事?” 吴松风迟疑道:“哪来这么多女子?” 吴倩云诡笑一声,调侃道:“哥哥心事一直未了,妹妹特意招来这些美女,好让哥哥挑选。” “什么?这些是你招来的?” “当然,哥哥终身大事,妹妹当然记挂在心。不知哥哥看上哪个没有。” 吴松风嘿嘿一笑,道:“那些女子气质不凡,金州城内绝对没有。” 吴倩云道:“不瞒哥哥,这些女子都是皇宫宫女,都是皇上千挑万选才入宫中。各个知书达理,女工女红,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哥哥今生真是有福,便挑选一个吧。” 吴松风听罢,迟疑道:“不瞒妹妹,这些女子各个不凡,哥哥不知看好哪个。” “咯咯咯……看得眼花是么,以哥哥这英俊外表,且又是青竹帮副帮主,身份、年纪、外表,多娶几位也无妨。” “什么?多娶几位?” 吴倩云笑道:“皇上三宫六院,一般大户人家也是妻妾成群,多娶几位有何不可?” “这……这如何是好?” 吴倩云道:“不知哥哥都看上哪几个了。” 吴松风再次向外看看,转头时不禁有些尴尬,道:“这……哥哥也不避讳妹妹,就是那个高挑挽妆女子和……” “哥哥,那位高挑女子本姓王,在宫中叫做王昭仪,妹妹不知其真实名姓。哥哥还看上哪个?” 吴松风迟疑道:“还有那五位年轻女子。” “咯咯……哥哥真是贪心,不说则已,一说便是六位。” 吴松风怔道:“适才妹妹说是可以多娶几位,难道不行了?” “行,行,行。既然哥哥有意,妹妹便给哥哥做主。” 吴松风面色泛红,道:“妹妹,这些女子都是宫女,是否都被……” 吴倩云道:“皇宫内宫女无数,皇上无暇顾及,至今都是处子。” “真的?” “当然,妹妹确信无疑。” “妹妹如何知晓?” 吴倩云道:“女孩家自知女儿事儿,哥哥不必多问。呵呵,一旦娶回家来,入了洞房,到时哥哥自会知道。只怕哥哥一起娶了六位娘子,从此不得空闲,或许还将吃不消啊。” “妹妹你……”吴松风听罢,面色更红。吴倩云说得自然,但在吴松风听来,却感觉十分刺耳。此话出自妹妹之口,且自己仍是童子身,怎能不尴尬。但见那些女子美丽不凡,心里也十分期盼。 吴倩云咯咯娇笑,道:“妹妹保媒拉纤多年,这等事儿十分清楚。哥哥不必羞涩,到时还怕感谢妹妹都来不及呢。对了,哥哥看好六个,还剩两位怎办?” 吴松风迟疑,道:“不瞒妹妹,自与宣竹青共事以来,那家伙还真是个人物。早先逼迫山庄,也是被人所迫。如今五十余岁,仍孑然一身。不若将……” 吴倩云道:“哥哥是说,将那两位女子许给宣竹青?” “正是。” “嘿嘿,虽然他受人胁迫,但也留下难以抹除的印迹。依我看,两位女子年岁同爹爹非常合适,不若许给爹爹算了。” 吴松风忙道:“不可,不可。爹爹早说不再续娶。” 吴倩云道:“哥哥,爹爹鳏居多年,虽有你我陪伴,但终不是长久之计。依我看,哥哥娶那五位年轻女子,余下三位年长的便给爹爹说下,如何?” “这……不知爹爹能否同意。” 吴倩云笑道:“午后回去时,你领着三位女子到处逛逛,顺便也让爹爹看看。三位女子曾说,只要是正经人家,不论贫富贵贱都可。爹爹虽已五旬,但精神矍铄,气质刚柔相济,在人群中出类拔萃,三位女子定会十分愿意。见到爹爹时,你装作无事,莫要说破,先看爹爹神色。” 吴松风慨叹道:“妹妹真是天生媒婆。” 吴倩云笑道:“莫再贫嘴。”说着,走到门口,喊道:“兰心,兰卉,月妍,明珠,知春,你们过来帮忙。” “好!”五人异口同声。 五女进入厨堂,见吴松风面上有些红晕,不由一怔。吴倩云忙道:“各位姐妹,这位是家兄,唤作吴松风,乃是金州城内青竹帮副帮主。”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众美相聚 (3) 五女一看,吴松风一表人才,英武中透着温和之色,不禁有些腼腆。遂纷纷裣衽施礼,样态十分得体,道:“吴公子好。” “各位……各位姑娘好。”吴松风抱拳回礼,有些尴尬。 吴倩云笑道:“各位不必拘谨,家兄至今未娶,见到姐妹们不免有些尴尬。”说罢,对吴松风道:“我等姐妹忙着弄饭,你去前面同吴昭仪等说话去吧。”说着,冲吴松风使个眼色。吴松风会意,与兰心,兰卉等说声辛苦,自顾离去。 兰心看了看吴松风背影,轻声道:“吴姐姐,你这家兄气度真是不凡。” 吴倩云道:“家兄眼高于顶,一般女子看不上眼,因此才耽搁至今。” “哦……”兰心若有所思。 吴倩云道:“兰卉,月妍,明珠,知春,你们看家兄如何?” 兰卉,月妍,明珠,知春听罢,四人忙道:“一表人才,不可多得。” 吴倩云笑道:“既然你们看好家兄,不若一起嫁给家兄算了。” “什么?”兰卉一惊,月妍、明珠等人也是同样神色。 吴倩云道:“难道你们看不上家兄?” 兰卉忙道:“不,不,不。我们姐妹举目无亲,身无分文,且原为宫女,除了这点模样,有谁愿意担负再纳之名。” “呵呵,几位姐妹虽曾是宫女,但至今仍是处子之身,对否?” 兰心诧异道:“吴姐姐怎知我等仍是……” 吴倩云诡笑一声,道:“一看便知,个中秘密不便说出。” 知春道:“吴姐姐真是奇怪,怎能看出?” 吴倩云连连摆手:“不可说,不可说。实不相瞒,适才我问过家兄,假若有心在你们当中找一位娘子,对哪位妹妹印象最好,你道家兄怎说?说是你们各个美貌不凡,看得眼花,实在挑不出哪个最好。” 兰心羞涩一笑,道:“吴公子真是这般说的?” “当然,当然。家兄虽然有心,却不知你们姐妹心意如何。” 兰心一听,面色更红,道:“这……曼陀山庄在江湖上也是很有名气,家大业大,我等即便有心,也恐般配不上。再者说吴公子不知哪个最好,我们姐妹也不好争先。” 吴倩云听罢,暗暗欣喜,诡笑道:“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比比皆是,尔等在宫中,对此体会或许更加深刻。假若姐妹们不弃,便一同嫁给家兄便了。” 兰心听了,迟疑道:“这……这如何是好?” 月妍一直不语,此时,忽然开口:“吴姐姐如此热心,也是为我等安排归宿。姐妹们情同手足,以后共事一夫,也能一生相守相伴,依我看来,如此甚好。” 明珠附和道:“月姐所言甚是,姐妹们相互熟悉,共事一夫也能相互理解照应。省得日后独自嫁给哪家,还不知是做小或是填房,况且吴公子一表人才,身具武功,也正合我等心意。” 兰心见状,羞涩道:“既然姐妹们都有这等心事,那我也同意。” 兰卉急忙说道:“心姐同意,我也无意见。” 吴倩云面含笑意,听罢,喜道:“五位姐妹真是感情深厚,却不知家兄是否愿意一同纳娶五位姐妹,待家兄来时,我好生问问。” 兰心道:“吴姐姐好生劝劝,我们姐妹同嫁同出,只娶一人,我们便不嫁了。” 吴倩云咯咯娇笑:“各位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呵呵,此事揭过,赶紧弄饭。兰心先来,午后再由其他四位姐妹亲自操作。” 兰心高兴,按烧菜要领,叮叮当当忙碌起来。吴倩云在旁指点,兰卉等人细细观瞧,独自揣摩。几位女子心灵手巧,学得很快。饭菜弄完之后,虽然口感差了许多,但也算是相当难得。 “吴姐姐,是否请皇甫大姐她们用饭?” 吴倩云道:“她们正在练功,晚间时用饭。” “哦……那我去招呼吴昭仪等三位姐姐。” “不用招呼,我等来了。”话音未落,吴昭仪、王昭仪及张嫔妃在吴松风带领下,已经来到门外。兰心等五女眼见吴松风,不由一阵羞涩。此时吴松风来到近前,觉得对方更加高大,更加英俊。 吴昭仪道:“大家快点用饭,午后,吴公子领我等去城内游逛散心。” 兰心道:“宫主及紫菱等人去么?” “她们正在与皇甫小雪等人打坐练功,我等自去。” 众女听罢,各个面露喜色,急忙用饭。吴倩云在旁暗暗偷笑,拉着吴松风来到外面僻静处。道:“哥哥,大事办妥。” “真的?”吴松风喜出望外。 “妹妹办事,何曾出错。” “嘿嘿,还是妹妹照顾哥哥,不愧是一奶同胞。” 吴倩云道:“午后你领众女闲逛,再采买一些青菜食物。” 吴松风笑道:“妹妹放心,此事包在哥哥身上。” “看你这高兴劲儿,好似马上便要洞房花烛似的。” 吴松风讪然一笑,道:“妹妹说话能否文雅一些,闺阁姑娘,言语竟这般露骨。” “咯咯……哥哥真是腼腆。” 看到吴倩云那等诡异笑容,吴松风更加尴尬,道:“卢公子对你好么?” 吴倩云笑道:“妹妹现在身为魔门内府总管,遇有江湖大事,公子都与妹妹相商。再者……再者同公子在一处时,每日都与妹妹相见,你说公子对我好么?” “哦……看来妹妹是在魔门站稳了脚跟。不过,听闻妹妹与凌云圣剑及凌云老祖相抗,难道是真的?” “呵呵,哥哥不信?” “当然不信,妹妹功力原来虽较我高出不少,但同江湖高手相比,还是差了许多。这短短半年时日,竟能同凌云宫绝顶高手相抗,实在令人费解。” “哥哥,不是妹妹自己相抗,而是同两位姐姐联手。” “即便如此,也是骇人听闻,难道魔门真有秘籍不成?” “呵呵,不可说、不可说。” “不说也罢,反正凌云宫不来,山庄便安稳。” 吴倩云道:“山庄也该整修一番,再建几间像样房屋。”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千里幻化 (1) 吴松风愁闷道:“爹爹也有此意,但如今手头银两不足。” “金州收成不够?” “不是不够,而是爹爹不想先分成。” 吴倩云道:“爹爹说得是,做事要重诺诚信。” “哥哥知道。” 吴倩云犹豫一下,自怀里掏出一小包袱。打开后拿出一叠银票,递给吴松风,道:“这是十万两银票,乃是我临行时公子所赠。言称路过山庄,作为整修之资。依我看来,山庄日后来人定会不少,应再建两排房屋。十万两银子足够,余下银两可以将这两排草屋整修一番。” 吴松风接过银子,感慨道:“公子真是大度。” 吴倩云笑道:“并非公子大度,而是对妹妹有情有义。” “是,是,此时乃是初秋季节,倘若抓紧建设,月余便可完工。” 吴倩云犹豫一番,道:“新建房屋,只要宽大一些,外表仍应同草房一般。公子心性恬淡,对山庄这番景象十分欣赏。莫要弄得富丽堂皇,显得俗不可耐。” 吴松风连道:“妹妹说得是,愚兄照办就是。” “哥哥说话为何这般客气,难道是要娶妻纳妾,心情兴奋?” “这……妹妹说话能否改改。” “恐怕改不得了。” “算为兄怕了你,唉……” 吴倩云笑道:“吴昭仪等怕是吃得完了,哥哥去吧。” 吴松风听了,急忙走向厨堂。吴倩云见状,暗暗发笑,眼见哥哥将有归宿,也是十分高兴。转身之际忽然想起幻天,思念之情油然而生。暗自念叨:“不知公子现在如何,无人相陪,是否寂寞呢?” 晚间。 吴昭仪等人在吴松风陪同下回转。 各个喜笑颜开,买了许多用品。萧静如及紫菱等六女,同小雪、小婉、五大魔女一同练功,虽不能通气合练,但也收获颇丰。紫菱等暗暗探查后,各个欣喜若狂。萧静如既感兴奋,又感慨万端,至此才知道,魔门众女为何功力高绝,却并不知众女功力提升迅速之关键,在于合籍双修。 经过半日闲逛,吴松风轻松许多,同众女有说有笑。身后跟着几位大汉,帮忙提着包袱。大汉们许是知道山庄内魔女们聚集在此,一个个不禁有些恐惧。但同时也有一种期盼,便是见识众女容颜。恰巧,小雪等人练功完毕来到草房。几位大汉看得愣神,眼见众女如神如仙,竟怀疑起先前失踪多人,是否是魔女所为。 兰心、兰卉等五女,也已放开心神,同吴松风显得很是熟络。吴倩云看到,不禁暗暗向吴松风竖起拇指。吴松风使个眼色,显得极为高兴。吴倩云又指指吴昭仪三人,吴松风也是面含笑意,微微点头。随即,吴倩云招呼兰心、兰卉等五女忙着弄饭。五女欣然应允,干得十分起劲儿。因为山庄人多,厨堂不够,众人分拨用饭。待众人各自用过饭,吴倩云将吴松风找来闺房。 “哥哥,吴昭仪三人见过爹爹了?” “见过,情形不错。” “爹爹不错,还是三女不错?” “嘿嘿,都不错。吴昭仪三人见到爹爹后,印象很好,赞不绝口。” 吴倩云喜道:“爹爹如何?” 吴松风道:“爹爹也是十分高兴,畅谈好一阵儿。你道为何,三女学识不凡,底蕴深厚,与爹爹说得十分投机。三女离开后,我私下问起,爹爹对三女印象极好。说是如此女子,天下并不多见。” “开端很好,明日你再单领三女同去。” “还去?” “当然,贵在趁热打铁。再去时,你借故溜出一阵儿。” “哦……呵呵,妹妹真是狡猾。” 吴倩云道:“这是技巧。” 吴松风道:“妹妹,众女若是久居山庄,再建房屋还要抓紧进行。” “当然,明日你便安排,尽快着手。” “是,是。妹妹,能否多建一排房屋?”吴松风道。 吴倩云含笑道:“最好是在这两排房屋顶端,建个四合院,两重进深。一则安排爹爹,二则哥哥也体面一些。另外建个独院,给宫主等人居住。” 吴松风道:“妹妹等人住在哪里?” “这里足够。” “这如何使得?” “我恐怕并不在山庄常住,若是来到山庄的,这里足可住下。公子若来,也喜欢简朴。哥哥不必担心,自去张罗便是。” “哦……如此,明日便张罗开工。” 吴倩云笑道:“如此心急,是否欲早日大婚行房啊?” 吴松风听罢,满脸红色,道:“越说越离谱,哪儿是姑娘家说的话。” “呵呵,早晚都是,何必扭捏。” “毫无贤淑之气,卢公子怎会喜欢你呢,唉……” 吴倩云道:“哥哥不必操心,妹妹自有办法。” 兄妹两个又说几句玩笑,吴松风告辞。吴倩云本想前往坡后破屋,但想想后,感觉心绪有些不宁,便掩好房门,脱去衣物沐浴。躺在水池里,运功将清水弄热,感觉十分舒服。双目微闭,自顾享受。 不一刻,恍惚中好似进入梦境,脑海里缓缓出现幻天身影。吴倩云神情一震,顿觉全身都紧绷起来。脑海里,幻天身影愈来愈清晰,站在自己面前,正含笑望着自己。迷离中,吴倩云不由伸手拂去,但拂过幻天身影,却没有丝毫触觉。 蓦地—— “云儿醒来,睁眼看看。”语声轻如柳絮,犹如蚊蝇一般。 吴倩云一惊,蓦然从迷离中醒来。睁眼一看,不由美眸圆睁。水池前,赫然出现一道身影。颀长、瘦削,面容酷似菩萨,温婉柔和,爱意连连。吴倩云大惊,急忙起身,猛地向那身影扑去。 “云儿且慢,此乃化身,并非本教亲临。” 吴倩云闻言停身,双目紧紧盯着身影,满含柔情,热泪盈眶。 “云儿,本教化身只能幻现一刻左右,尚无法变成实质,即便触摸也无任何感觉。” 吴倩云听罢,眼泪簌簌而下,哽咽道:“公子,能来云儿这里么?” 幻天化身道:“本教正在习练游化千里之术,倘若成功,真身可随意念,眨眼即至。”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千里幻化 (2) 吴倩云道:“佛家有天眼通、天耳通、神足通,公子这等神通又是哪个?” “本教实在不知,或许就是破碎虚空。” “哦……长时不见公子,云儿甚是想念,公子不能来么?” “本教需静心修炼,云儿再耐心等待一些时日。倘若神通练成,随时都可见到云儿。” 吴倩云泪眼婆娑,道:“公子照顾好自己,省得云儿惦记。” “时辰已到,化身即将隐去,好生照顾小雪等人。” “公子放心,云儿定当尽力。” “云儿,令五大魔女明日返回樊城,为本教护法。” “云儿知道。” “本教去了。” 话音未落,便见幻天化身渐渐变淡,犹如细沙消散,最后一丝不见。吴倩云怔怔出神,回想适才一切,仍似在梦中一般。使劲捏捏手臂,顿感疼痛,方才知晓刚才情景并非虚幻。随后躺在水池里,静静出神。 “令五大魔女护法,公子从未说过此话,练功时是否有何危险?”想到此处,急忙起身披衣。旋即,直向破屋飞去。小雪、小婉及五大魔女正在通气练功,吴倩云来到近前。小雪觉知来人,急忙收功。 吴倩云道:“两位姐姐,公子正在习练一种特异功法,怕是极为危险,适才运用化身告之妹妹,令坤姐等五人明日返回樊城。妹妹思来想去,公子虽说令五位魔女明日返回,恐怕另有隐情。妹妹之意,坤姐等还是马上返回为好。” 坤女忙道:“主人定有担心,奴婢们这就回返。”说着,对其他四位魔女道:“冬女,速速收拾行装。” “是。”四女一齐应声,起身收拾。不一刻,众女收拾妥当,同小雪三人告别,急忙离去。 小雪道:“五妹,既然相公相招,我等回去便了。” 吴倩云迟疑一下,道:“公子言称需静心练功,其中深意大姐明了么?” 小雪沉吟一声,笑道:“相公担心我等回去,无法专心练功。我们姐妹便在山庄安心住下,一边练功,一边逍遥。” 吴倩云道:“两位姐姐,公子所练功法,叫做游化千里之术,倘若练成,可随愿映现真身,何时想来此地,意念一起,眨眼即至。” “我的娘啊,相公真要成神仙了。” 小婉道:“真若如此,天下莫不为家,何须什么家园。” 小雪笑道:“最好再有秘法,我等意念一起,相公即刻到来。” 吴倩云听罢,大笑道:“那相公便要被折腾死了。姐妹们假若身处各地,如果同时想念,你一念,我一念,公子便不知该到何处,弄不好真要粉身碎骨了。” “不是化身无数么?” 吴倩云一怔:“说来也是,既然可以化身无数,那……不知公子能否练到那种程度。唉……我等耐心安居在此,以免打扰公子。” 小雪道:“五妹说得是。也不知小莹与死丫头现在哪里,一点信息没有。” 吴倩云道:“据青竹帮传来消息,金刚门、青城余孽尽数被杀。目击者言称,乃是太女与公主所为。” 小婉听了,慨叹道:“小莹、死丫头两人太过狠辣,如今连孩童听到魔妖、魔煞之名,正在大哭的立时住声,未哭的大哭不止。” 小雪道:“恐怕这些余孽贼心不死,因此遭难。” 吴倩云道:“两位姐姐歇息吧,妹妹自去安歇。” “也好。” 吴倩云出屋,查看一圈山庄,探知众人都已安寝,方才回到闺房。心里想着事情,又脱衣重新沐浴。刚刚闭上眼睛,幻天身影又出现脑海之中。睁眼一看,再也没有化身,不禁有些失落。池水温热,觉得有一丝热气在体内窜动,因而思念愈加强烈。不想还好,越想越觉得有些难耐,遂起身打坐,宁息静气。 清晨,池水已凉,吴倩云缓缓收功。外面,响起紫菱等人的欢笑声。吴倩云急忙起身洗漱,随后出门,招呼兰心等人弄饭。小雪与小婉来到厨堂,看看吴倩云后,便往萧静如居处。不一刻,吴松风来到山庄,送一些食物。同兰心等五女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去。 仅过几日,庄内大兴土木。宣竹青听闻山庄再建,立刻调集手下开工建造。吴倩云亲自督造,乍见宣竹青不免有些厌恶,但随后几日,慢慢看出宣竹青并非奸狡小气,仇怨渐渐消退。宣竹青十分细心,对吴家兄妹极为客气。庄内美女如云,青竹帮众大饱眼福,也乐得辛苦,干劲十足。 时光荏苒,十多日疏忽过去。江湖上又传血腥讯息,恒山派掌门仇天刚、大弟子段占宇,以及派内数十人,尽被“杀手堂”所杀,满门灭绝。青龙帮月行行主萧镇山以及五百余帮众,在冀州被小莹、梅梅和绿萼全部斩杀。至此,青龙帮四大行主全部毙命。帮众纷纷散去,几近烟消云散。江湖血案不止,各大门派更加惶恐不安。一些重要人物,绝少在江湖走动,几乎不见踪影。而一些中小门派人物,却纷纷现身江湖,在各地重新设立堂口。有些门派观望,待看并无任何不妥,也都纷纷出现。 “无影仙子”,这名号渐渐响彻江湖。绿萼随同小莹与梅梅行动,功力愈来愈强,手段愈来愈像二女,在江湖上逐渐被人所认识。梅梅与绿萼生性好动,喜欢捉弄,某些地方不时传出“无影神偷”之名,二女不为己甚,依然固我。 又过几日,神教正式宣称,总坛已迁回浙西,言称与各派交好,永不敌视。各派不知真假,眼见魔门、神教当道,即便有心剿魔,也已偃旗息鼓。神剑门总坛空无一人,俱都不知去向。丐帮京师郊外总舵及四大分舵,也是人去屋空。几处堂口,遭到解威、马倩儿及四名神秘人物袭击,死伤数百。 小雪等众人安闲快乐,日子无忧无虑。山庄再造极为迅速,两重进深草房主体已经建好,只差室内布置。宣竹青有些不解,为何不建得堂皇一些。询问吴松风后方才知道,乃是吴青峰及幻天喜欢恬淡、清新自然。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千里幻化 (3) 十几日下来,宣竹青同吴家三人关系渐渐缓和。不但魔女们在此,令其心里惶惶,更有一种特异感觉,好似在金州存在一股隐秘势力,探查一番后,也难以察觉。不过,宣竹青已经猜出几分,恐怕这股秘密势力,必是魔门人物。遂对山庄更加重视,不敢怠慢。 又过十余日,再建完工。庭院两重进深,加上原来正中草房,形成三重进深。原正中草房扩建,房间大出两倍不止,作为正堂会客厅。第二重房屋为正房,由兰心、兰卉五女居住,左右两排草房空闲。第三重草房正房,暂由吴昭仪、王昭仪、张嫔妃居住。两侧草房空闲。在第二重草房外侧,建有两个独立院落。两侧院落一模一样,各有六间房屋。萧静茹及紫菱六个师姐妹住在左侧小院,右侧小院准备留给幻天,现在由小雪、小婉暂住。第一重即原来的两侧草房,右侧厨堂左右房间打通,扩大两倍,左侧草房现空闲,准备留给下人居住。 吴倩云仍在厨堂边上闺房居住。月余来,众女学做厨艺已有相当火候,但无论怎做,都不及吴倩云做得可口。如今,每日都要做十七八人饭菜,做来也不清闲。不过有兰心、兰卉等人帮忙,吴倩云觉得清闲不少。兰心等人十分勤快,吴松风经常回到山庄,同兰心、兰卉五女愈来愈熟络。众女都已明白,已是水到渠成。而吴昭仪三人,则时常借故到城内转转,每次都到吴青峰处闲坐,并帮助吴青峰打理事务。三人头脑灵活,做起来井井有条,吴青峰暗暗欣喜。 这一日晚间。 吴倩云安顿好众人,回到闺房。 推开里门,刚刚迈进房内,不由大吃一惊。 “啊——”一声轻呼出口,美眸大睁。 但见房内,数个白色人影,无头无臂,晃晃荡荡,动作整齐划一,恰似一群野鬼幽魂。吴倩云面色煞白,转瞬间,不知哪来一股勇气,意念刚起,玉手猛然向那些幽魂拍去。劲气不可谓不强,不可谓不烈,嗤嗤锐啸,力可断金裂石。 噗、噗、噗…… 一阵轻响,那些幽魂只是稍微轻晃一下,旋即,依然如故。吴倩云见状,胆气一壮,劲气陡发,其势更烈。恰能开天辟地,震撼山岳。眨眼间,便如闪电般穿过那些幽魂鬼影。 嘶、嘶、嘶…… 响声轻微,比先前减弱不少,若非细听,很难听出声音。吴倩云愕然,直怀疑自己功力,嘶嘶声音未停,双掌又已拍出。掌势连绵不绝,犹如怒海狂涛,汹涌不息,无情地穿过幽魂鬼影。可是,那些鬼影被劲气击穿,晃动却愈来愈轻,而穿过鬼影后,竟丝毫不见墙壁有何损伤。最后,那些鬼影竟无一丝障碍,好像静止一般。震惊之下,吴倩云使足功力,无俦劲气,不断向鬼影涌去。 两刻钟后,那些鬼影渐渐淡化,缓缓向一体集中。三刻钟,那些鬼影幽魂终于重叠起来,化成一体。就在化成一体的同时,一道身影冉冉升起,悬停空中,并渐渐凝实。这等景象,奇诡万端,震慑心魂。忽地——就在那身影即将凝实的当口,一张熟悉面孔赫然现前。 吴倩云大惊,旋即,惊呼出口:“公子——” 那身影轻轻晃动,张了张口,好似说话,但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公子,难道还是化身么?” 那身影仍在晃动,面上逐渐出现清晰肤色。吴倩云越看越惊奇,简直难以相信,世上竟有这等奇异现象。身影晃动愈来愈快,不一刻,宛若一道虚影。虚影边缘,光晕闪烁。光晕闪灭中,一丝熟悉气息在房内慢慢散播。 吴倩云双眸凝视,一瞬不眨,道:“公子,游化千里之术,是否成了?” 那身影依旧晃动,最后成了一片灰蒙蒙影像。两刻钟,三刻钟,半个时辰,身影不住晃动。晃动速度时快时慢,时大时小。一个时辰,那身影终于慢慢停下来。吴倩云揉揉双眼——眼前,那副音容笑貌,再熟悉不过。 “公子,是真身来了么?” “云儿……这还不是真身,凝实速度太慢,无法随念成形,随念即至。再经过数次渡劫后,方能随意现出真身。不过,本教已经找到门径,云儿耐心等待。本教化身即将幻灭,你好好歇息。无论日后是否能够凝成真身,本教每日必到此处,因这是化身,神识无法探查。此事只有云儿知道,千万别说与第二人。个中缘由,或许你能清楚。 吴倩云点点头,道:“幻化真身,天下恐惧,鬼神不安。” “大意如此,切记切记。”说着,那身影渐渐淡化,终至不见。 吴倩云怔怔出神,幻天最后叮嘱,吴倩云牢记在心。随后打坐,安心练功。吴倩云同往常一样,每日定时起居,照顾山庄。众人轻轻松松,整日充满欢声笑语。萧静茹变得开朗起来,同紫菱等人也已有说有笑。 每日夜里子时,幻天化身几乎都准时幻现,吴倩云静静守候,不敢大意。 化身幻现速度愈来愈快,一月后,几乎看不出有何晃动,刚刚出现,便能幻现清晰身影。出声说话,气息神情,都与真身相差无几。又过一月,已到冬月二十,正是冬至。 清晨,吴倩云望望天空,暗暗思虑:“古人云,冬至阴极之至,阳气始生。日影至长,日短之至。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今日乃阴阳交互之际,公子是否真能随意幻化真身而游化千里呢?” 吴倩云反复思虑,心绪不宁。众女也稍微看出其神色,却不知是何原因。终于熬过白日,同众女言称练功,早早回闺房安歇。小雪、小婉看其神色不对,也未相问。吴倩云站在镜前,缓缓脱去衣物,呆坐许久。好半晌儿才回神儿,仔细沐浴后,在床上静静端坐,闭目养神。 初更。 二更。 三更,差一刻子时,吴倩云缓缓睁眼。十分难熬,吴倩云焦急等待。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千里幻化 (4) 子时,几乎毫不相差。忽地,房内毫光闪闪,身影忽现,吴倩云顿觉双眼一花。待仔细看时,身影倏然消失。刚刚愣神惋惜之际,光影重现。吴倩云大喜,抑制不住下刚要出声,身影又消失不见。闪现、消失,反反复复,真是刹那生灭,眼花缭乱。 一刻钟左右,身影闪动忽然停止。 “公子,真是你么?”吴倩云双眸含泪。 面容依旧,神情依旧,面容虽然柔和一些,却仍不失刚劲。无论如何看,都觉得十分飘渺,好似离自己很远很远。一双细眼含笑而立,满含柔情。 “云儿,本教大功告成。” “真的么,云儿等得好不心酸。”说罢,一行清泪顺腮而下。 不见幻天有任何动作,双臂已抱住吴倩云。此时此刻,感觉到幻天身上气息,方才真正肯定,身边之人确实是幻天。吴倩云喜不自胜,泪眼汪汪,紧紧抱住幻天。分别几月,终日思念之苦,尽在这一刻得到缓解。 “公子,你再不来,云儿真要回樊城见你去了。”语声轻柔,柔情百转。 幻天温和道:“本教亦是思念尔等,何尝不想来到这里,只是为魔门奠定百年或是千年基业着想,不得不忍耐下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若要真正屹立于江湖,在实力上则需超然于江湖。虽非意在凌驾天下,但要确保魔门立于不败之地。” 吴倩云道:“千百年来,若论功力境界,无人同公子并立。魔门众位弟子,其功力也是超乎群雄。此等实力,历数天下各门各派,都已无法抗衡。倘若凌云宫没有暗藏超绝人物,且能有效控制鬼庄,整个江湖已经无法对魔门构成威胁。如今,虽仍有一些门派,暗中筹划剿除魔门,但毕竟势单力孤。公子若要清除这些门派,也是易如反掌。为今之计,便是逐步安定四方。除非不得已,否则,应该夺人之志,屈人之兵。” 幻天道:“云儿所说极是,小莹、梅梅及解威等人所行便是如此。目下,已有许多小门派私下透露消息,纷纷表示罢手言和。至于一些稍大门派,本教还要亲上其老巢。” “什么?公子要亲自去?” “当然。单单凭借武力,乃是解决外相;真正平定天下,乃是平定内心。” 吴倩云笑道:“公子已经悟道,内圣而外王。” 幻天听罢,更加钦佩,道:“本教有你,三生有幸。” 吴倩云嫣然一笑,显得十分妩媚,道:“云儿亦是如此。” 幻天轻抚娇躯,捏弄几下圆臀。吴倩云不由轻轻颤抖,面上已经泛起红晕。幻天轻笑几声,便附耳说些亲昵言语。吴倩云听了,更加娇羞。旋即,不由分说,将幻天衣物尽数脱下。随后,拉着幻天一同沐浴。两人久别重逢,自是火热激荡。幻天达到新境界,行起好事更见奇诡,吴倩云天赋异禀,两人尽情缠绵,好不快活舒适。随后,两人开始行气练功。 幻天逐渐增提功力,生怕吴倩云忍受不住。但吴倩云耐力极强,极力忍住痛楚,几乎昏厥过去。如今,幻天行气完全达到收放自如,经过一个时辰,吴倩云已能承受十足功力冲击。幻天绝未想到会有这等奇事,更是惊奇不已。意念一动,全力行气助功。持续一个时辰,吴倩云大受补益,功力自是又有不小进境。 随后,两人再次欢愉,尽情行功释放。吴倩云功力一日千里,韧性也随之不断增强,幻天得以尽兴挥洒,没有一丝障碍,感到无上舒适,酣畅淋漓。直到天光大亮,两人方才渐渐消停下来。虽然消停,两人仍是相拥而卧。硕胸贴在身上,令幻天感觉满身温热。吴倩云身心充实,美目迷离,仍在云端里漂游。 “云儿真是怪异,本教无比满足。” “公子也是无比神异,收放自如,恰似灵龙闹海,搅得天地昏暗。” 幻天轻笑,亲亲美人额头,道:“倘若本教是条灵龙,尚需飞腾之地,云儿便是九天,可以任意凌空翱翔。” 吴倩云道:“最近几日你我每次欢娱,公子虽然泻出不少,但为何精关紧锁?” “呵呵,魔功所限。” “何时能够开关,云儿也好为公子添个一男半女。” “莫急,莫急。本教为何只来你这里?那便是想冲破最后关口。” “真的?”吴倩云喜道。 “当然,呵呵。不过,即便本教能够开关,恐怕也只能在你这里释放。” 吴倩云道:“这是为何?” “功力越高,精关愈牢。最后虽能开放,却需足够韧性才能一泻千里。” “那其他姐妹怎办?” 幻天叹道:“此乃天意,并非本教偏心。不过,魔门数千年来,历任教主虽然不是同一血脉,但血亲相连才安然稳固。除非不得已,方才另寻继承人。” “哦……但愿云儿能为魔门延续香火。” 幻天笑笑,道:“云儿乃是多子多福之相。” 吴倩云媚笑,道:“公子怎如此喜欢捏弄云儿?” “极富弹性,柔滑,呵呵。” 吴倩云笑道:“最好能生五男五女,十全十美。” “养儿养女,既不是种花栽草,也非习武练功,哪能遂人所愿。” “云儿只是希望。” 幻天道:“生女无妨,但生子切莫超过两个,以免出现争执。” 吴倩云道:“公子想得不错,事分为二,便不好平衡。最好是先生女,后生男,生出一子,便永不再生。” “这只是玩笑,即便本教功力再高,也无法控制生男生女。” 吴倩云挪挪身子,幻天一震,本欲缠绵,但看天色,轻声道:“时辰不早,小雪等人怕是已经起身,你我也起来吧。”说着,便欲抽身。 吴倩云紧紧抱住幻天,不舍道:“公子切莫急着离开,若无公子填满身心,便觉空空荡荡,甚是不爽。” “呵呵,本教晚间早来。” “也罢。”话声刚落,后院便传来紫菱等人声音。吴倩云实在难舍,不由运气行功,猛烈颤动起来。幻天见状,知道吴倩云大异常人,天性使然。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千里幻化 (5) 反观自己,幻天也是情难抑制。陡然间,猛地运足十二分功力,鼓荡身体剧烈行功……此时此刻,两人都有同一感觉,愈是明知即将离开,愈是难以割舍。心情急切间,行功运气更加疯狂酣畅。直到厨堂传来嘈杂声,吴倩云方才忍住,并慢慢停息。娇面一片晕红,似是意犹未尽,但听外面声音渐大,不得不起身。 这一番折腾,幻天脸庞也浮上一丝红色,显然是不遗余力。起身后匆匆洗漱一番,附在吴倩云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吴倩云听得频频点头,娇面晕红。忽地,眼见幻天笑容仍在,而幻天身影却倏然消失。 吴倩云眨眨眼睛,感觉幻天仍在面前,快得犹如未去,不禁怅然若失,倍感空虚。呆愣好一阵儿,心绪方才渐渐平静。随后对镜观瞧,轻抚硕胸、圆臀,回想与幻天行功缠绵时那种感受,不觉又泛起一丝酥痒。她不作此想还好,须臾,竟又身不由己地涌起一阵情潮。正在此时,隐约听到小雪声音,急忙束好硕胸,洗漱穿衣。 刚刚开门,便见小雪与小婉立在门外。 吴倩云一怔,道:“两位姐姐怎起得这么早?” 小雪笑道:“今日是帮五妹弄饭,省得五妹不得清闲。” 吴倩云道:“这点小事儿何须姐姐操劳,赶快去歇息吧。” 小婉道:“我与大姐商定,今日便跟五妹学习弄饭,省得成了懒婆娘。” “咯咯咯……”吴倩云一阵娇笑,道:“两位姐姐美貌无双,恰似神仙,怎么要做这等人间烟火事,不妥,不妥。” 小雪道:“五妹深得相公器重,原因在于上得厅堂,下得厨堂,我等再不赶上,真怕相公休了我等,呵呵。” 吴倩云道:“看姐姐说的,公子对两位姐姐爱怜有加,怎会休了。再者,人人各自有命,妹妹天生便是劳苦命,倘若不忙些事情,便不得心安。” 小雪道:“二妹,看五妹说的,真让人舒服,难得,难得。怪不得相公喜欢五妹,真是……咦?二妹,可曾闻到一丝气息?” 小婉诧异:“不曾闻到。” 小雪抽抽鼻子,道:“好似有股熟悉味道,但又觉得有些苦涩,非常奇怪。” 吴倩云笑道:“乃是抹一些胭脂以及曼陀罗花味道。” 小雪两人一看,闺房内到处都是曼陀罗花花瓣,轻吟道:“哦……原来如此。但五妹可是从来不施用胭脂,对么?” 吴倩云微微怔神,随即,笑道:“偶尔也抹上一些,妹妹本来是俗世胭粉,若不打扮打扮,怎好见人。” 小雪轻笑一阵儿,上下打量吴倩云,赞叹道:“五妹这身子极其柔韧,富有野性,诱惑力极大。即便我们姐妹都看得羡慕,何况相公。” “看大姐说的,公子曾说,两位姐姐乃是其平生至爱之人。” “真的?” “当然,妹妹绝无虚言。” 小婉道:“大姐,管他是真是假,快些弄饭吧。” 吴倩云笑道:“两位姐姐真不嫌麻烦,那便走吧。” 小雪与小婉笑笑,紧随吴倩云来到厨堂。刚进厨堂,二女一看,哪还用自己帮忙,兰心、兰卉等人早都在忙活,见小雪两人进来,五女打声招呼,各自忙个不停。 “尚未婚娶,便都这般勤快,真是不错。” 兰心道:“小雪姐姐当然不用,你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啊。” “莫再贫嘴,哪里还有第一。第一只能欣赏,呵呵。”说罢,看一眼吴倩云。 吴倩云笑道:“特色不同,特色不同。” 小雪笑了笑,眼见众女忙活,两人无法插手,便道:“二妹,你我去看看师父。”小婉点头,随小雪向左侧院落走去。吴倩云偷看二女一眼,暗忖:“两位姐姐真美,心性也令人喜欢,不怪公子时常念叨。只是公子有这多美女,无法一起照顾,日后还应妥善安排,同均雨露,省得生出嫌隙。” 晚间。 初更刚过,吴倩云刚刚沐浴完毕,幻天又在闺房幻现。 吴倩云见状大喜,顿将幻天抱住。两人犹如烈火,再难分开。随即行功欢愉,尽情缠绵。 直到三更,两人停身。吴倩云道:“公子,小雪两位姐姐今日曾言,第一美人只可欣赏,话中恐怕感叹公子有冷落之意。” 幻天道:“非是本教冷落,二女承受力已到极限,需要缓慢滋润调和。云儿体质大异常人,韧性极具承受力,超出任何想象。小雪与小婉不同,应慢慢适应,尚需积累一段时日,方可一次行功。否则,不是效果不佳,便是过犹不及,欲速不达。本教来此切勿告诉二人,省得她们惦记。” “哦……”吴倩云恍然:“公子若不言明,云儿将要误会公子了。” 幻天笑道:“再过几日,尔等可随意走动,顺便去看看司徒雪。” 吴倩云听了一怔:“听闻女诸葛深居简出,公子此言何意?” 幻天道:“云儿曾说夺人之志,屈人之兵,女诸葛备受江湖信任,若能出面斡旋,我等岂不清闲。” 吴倩云听罢,笑道:“公子心机太多,云儿以为公子对女诸葛有意呢。” “本教今生再不续娶。” “公子,云儿功力到底如何,究竟何种境界?” 幻天道:“放心而行,天下尽可去得。” “这是何意?” “云儿难道不知?” 吴倩云乃是明知故问,含泪道:“若非遇到公子,云儿只能安守山庄,平庸一生了。公子之于我,不说大恩大德,云儿也是非常感谢。” “此话太过客气,显得生分。” “这是云儿肺腑之言。” “日后勿要说起此事,本教不喜有恩报恩。” 吴倩云道:“云儿明白公子深意,参杂恩怨,便不清纯。云儿只希望与公子相守一生,即便吃糠咽菜,也感足矣。” 幻天听罢,动情道:“云儿知书达理,知冷知热,心胸大度,着实不多见。本教有你,实是三生有幸,夫复何求。日后,魔门还要云儿费心。”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千里幻化 (6) 吴倩云道:“何谈费心二字,理所应当。” “不言这等琐事,深夜宁静,内心火热,行功。” “呵呵,云儿正感不适。”吴倩云眉眼含春,急忙抱住幻天。 两人相视一笑,又行起功来。 一连数日,幻天夜间必来闺房。运行一些新功法,同吴倩云相试。得到验证后,便全力与吴倩云行功。随后几日,功法愈见成熟,吴倩云受益匪浅,功力突飞猛进。幻天奇怪,想不到吴倩云好似无底深渊,无论如何运气冲击,对方都能承受得住。经脉更加宽厚,更具韧性。 幻天苦苦思虑,暗忖:“难道真是长期服食曼陀罗花之故?近一年来,本教功力进境也是很大,容颜已有不小变化,筋骨更见韧性,真是鬼使神差。为何欢愉时有麻痒之感,吸纳曼陀花毒,或许有此现象,但也绝不可能有无穷的劲力产生。化身渐渐成实,数月来进境神速,每日都有变化,是否与花毒有关?”幻天越想越难以理解,想得神智都有些混乱,索性不再去想。其后数日,幻天尽情与吴倩云练功。 时光流转,转眼间正月已过,大地浮上一层春意。 幻天来无踪去无影,游化千里之术日渐成熟稳固。樊城、金州两地倏来倏去,虽仍需运气,但意念作用愈来愈大。偶尔,意念刚起尚未运气,身形已到。化身更具实质,除了真身,即便那些化身发出的劲气,也更加浑厚。每日夜间,幻天必到吴倩云闺房,行功修炼,尽情欢娱。吴倩云神质逐渐变化,真气似有似无。以幻天推断,将与小莹、梅梅不相上下。吴倩云本身不知,仍在勤修苦练,只是进境有所减缓。幻天愈加爱恋,愈来愈难以割舍。 二月初二。 这一日乃是民间“龙抬头”节日。 一夜苦修缠绵后,直到辰时吴倩云方才起身。 眼见身边空荡,知道幻天已经离去。遂举目望向窗外,天光明亮,晴空万里。自顾念叨:“二月二龙抬头,又是一年过去。古语云:龙生万物,演化天地。能幽能明,能巨能细,能长能短,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嘿嘿,只是未见公子能幽能明。不过龙头已经抬起,未来必是飞龙在天。” “吴姐姐——” 一声呼喊,将吴倩云拉回现实。 “外面是哪个?” “吴姐姐,我是月妍,山庄来客了。” “哦……来的是哪个?” “齐姑娘、公主与绿萼,现正在厅堂。” “什么,这三人来了!你去传话,说我立刻就去。”说罢,吴倩云急忙起身,匆匆洗漱、束胸、穿衣。随后,快步向厅堂跑去。刚刚进入厅堂,但见齐小莹、梅梅、绿萼含笑而坐。 “太女、公主、绿丫头,来了怎不提前告知。” 小莹笑道:“突然造访才有意思,早早知道,便失了乐趣。” 吴倩云笑道:“数月不见几位,思念好苦。今日终于来到,我们姐妹算是聚齐了。” “哦……大姐、二姐去了哪里?” 吴倩云一愣:“月妍,两位姐姐难道不在?” 月妍道:“小雪姐姐早晨去了城内,估计午时能回。” 小莹道:“如此便好,相见不在一时。” 梅梅道:“山庄美女如云,真是热闹。” 吴倩云忙道:“其中有大姐师父,六位师姐妹。太女曾经搭救的吴昭仪等人,也随之一同来到。山庄清静,便都在这里安住下来。” 绿萼道:“二十余人,也够吴姐姐操劳的,今日我帮吴姐姐弄饭。” 吴倩云笑道:“绿丫头不必担心,如今有月妍她们帮忙,我已清闲许多。” 梅梅笑道:“吴姐,我与齐姐到来,就是惦记你做的饭菜。数月以来,每每想起那种味道,便忍耐不住。” “公主既然说话,今日我亲自掌勺。” “那就有劳五姐了。” “看妹妹说的,我等姐妹何须客气。月妍,提早准备,巳时末用饭。另外,让紫菱她们去找两位天女。” “吴姐姐放心,我这便去准备。”说着,月妍急忙离去。 小莹笑了笑,道:“五妹,这些宫女原本养尊处优,竟让你调教得这般勤快,真是不易。” 吴倩云道:“不瞒……不瞒四姐,月妍、兰心、兰卉等五女,已与家兄定亲,将来都是吴家娘子了。” “真的?”小莹听了,喜道:“此事不错,偶然间想起吴昭仪等人,我还为此担心,众女总该有个归宿。想不到五妹真会办事,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吴倩云听罢,咯咯一阵娇笑:“不但如此,吴昭仪、王昭仪、张嫔妃也都找到归宿。” “哦?嫁给何人?” “呵呵,家父。” 小莹听罢一愣,随即,对梅梅笑道:“死丫头,五妹真不吃亏,为吴家招来这么多美女,将来必定儿孙满堂。” 吴倩云笑了一阵儿,道:“三姐、四姐,数月来是否辛苦?” 梅梅忙道:“对我不必言称三姐,只说妹妹便可,不然便显得老了。” “呵呵,公子所定规矩,不可违反。” “吴姐不必如此,师父曾说那只是称呼而已。” “既然如此,我们便以习惯称呼便了。” “还是吴姐懂得事理,心若不在,称呼祖宗也无半点情意。” 吴倩云笑道:“妹妹说得是,一针见血。” 梅梅道:“吴姐,我去与你学学弄饭,如何?” 吴倩云道:“当然,求之不得。” 梅梅一愣:“哦?为何求之不得?” 吴倩云诡异一笑,与小莹互视一眼,道:“若要自己轻松,便要造就他人。” 梅梅听罢,嘻嘻一笑:“原来如此,嘿嘿。不过,妹妹愿意,走吧。” 吴倩云对小莹道:“四姐难道不学?” 小莹笑道:“我只管吃,有你、死丫头等在旁,我饿不死。不过……前去看看也无妨。” “那就走吧。”说着,吴倩云领路,直奔厨堂而去…… 未到巳时末,忽听外面传来一声呼喝。转瞬间,小雪与小婉飞到厨堂。见到小莹等人,竟是万分高兴。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千里幻化 (7) 众女叽叽喳喳,互述衷肠,看得兰心等人唏嘘不已。心道:“这些美女功力高绝,能够同侍一夫,相互情谊又这般深厚,真是难得。” 午时,众女正在用饭,吴松风恰巧回到山庄。 冷丁看到小莹与梅梅,不禁大吃一惊。见二女笑意盈盈,神色轻松,哪像传说那般令人谈之色变,心胆俱裂。不但毫无戾气,反而觉得十分亲切,美得无法形容。他哪里知道,两人在对敌时那种狠辣手段。吴倩云已经觉察出,小莹与梅梅功力又有增进,暗忖自己还是稍有不如。 而小莹也已明了,并且十分震惊,分别不过数月,吴倩云已是脱胎换骨,其真实功力竟然与自己不相上下。而自己与梅梅,乃是经过无数血战,并在血战中激发出潜力,促进功力提升,而吴倩云虽曾与凌云老祖有过一次交手,但也是与小雪等人同时承受,且交手也在一招之下。小莹百思不得其解,纳闷不已。暗忖:即便幻郎相助,倘若自身根基、资质不足,也无法达到此等境界,这到底何故? “哥哥,用过饭了么?”吴倩云见哥哥愣神,出声解围。 “哦,早已用过。”吴松风回神。 吴倩云笑道:“哥哥,这里都是美女,再看便花眼了。” “嗯,你们用饭,我只是回庄看看。妹妹倘若无事,我这便回城内。” 兰心急忙起身,道:“我们姐妹随你去城内逛逛,顺便买些青菜。”说着,兰卉、月妍等四女也同声附和。 吴倩云笑道:“尔等要去快去,莫再矜持。” 兰心面色一红,急忙跑了出去。五女刚去,吴昭仪、王昭仪、张嫔妃来到,看见小莹,急忙敛衽一礼,道:“太女与公主驾到,我等这厢有礼了。” 梅梅不知说啥是好,正在犹豫,小莹急忙起身,笑着摆手道:“三位姐姐不必多礼,快快用饭。” 吴昭仪等闻言,又施了一礼,随后坐下慢慢用饭。 “好久不见太女,如今可好?” 小莹道:“谢谢吴昭仪挂念,为魔门奔波,苦中有乐。” “人在江湖,真是身不由己,太女还要小心。” “这个自然,不过已经习惯,呵呵。” 吴昭仪听罢,面色稍暗,慨叹道:“先皇驾崩,凡是那些不曾生育的嫔妃,都要陪同殉葬。我等身在皇宫,都不曾生育。如今看来,我等被劫、乃至被救,真是不幸中之大幸。太女本是我等恩人,不必再言称昭仪,奴家本名吴素莲,日后以姐妹相称便了。” 小莹听罢,不禁万分感慨,道:“也好,也好。不知王姐姐如何称呼?” 王昭仪道:“奴家本名王紫嫣,张嫔妃本名张芝兰。” 小莹道:“据说三位姐姐已经属意吴庄主,想来后半生有了依靠。” 张芝兰听罢,双目湿润,道:“多亏太女搭救,不然我等早已成为一堆白骨。而今有了依靠,我等已十分满足。只希望能为庄主尽点心意,并好生服侍庄主。” 梅梅忽道:“不说爷爷那老家伙已经死翘翘,即便他在世时,尔等也无一点福分。如今获得自由,安闲度日,尽享天伦之乐,真比那皇宫好上百倍。” 吴素莲忙道:“公主说得是。” “日后别再称公主,直接称妹妹便是。” “这……”吴素莲迟疑。 吴倩云忙道:“你们姐妹相称,梅梅与我岂不差了辈分。” “嘻嘻,吴姐自己选择,怪得谁来。” “唉……各自相称吧。” 小莹道:“此一时彼一时,身份都是虚妄,随时变化而已。” 吴倩云道:“四姐说得是,呵呵。” 小雪、小婉和绿萼三人,始终不言不语,只顾用饭。不一刻,萧静茹带着紫菱等六女来到,厨堂更加热闹。众人欢欢喜喜,气氛融洽,说个不停。萧静茹变化确实不小,有说有笑,再无一丝往日那股肃然神情。 梅梅笑道:“二姐,你师父仙翁虽然年岁不小,但看去外表却是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身体硬朗,我看萧宫主与仙翁很是相配,不如撮合撮合。” 萧静茹听罢,面现红晕,道:“公主怎调侃起本宫来,不瞒公主,紫微宫有条律规,但凡进入宫门,一生不得婚娶。” “宫主现在已脱离紫微宫,不必据守前规。” “本宫已经习惯,公主莫再说了。” “嘻嘻,不说便不说,只看时机吧。” 萧静茹笑道:“没有什么时机,让公主见笑。” “嘿嘿,此乃后话,现在都做不得真。” 吴倩云道:“人生际遇千变万化,顺其自然吧。” “就是,就是,吴姐说得是。”梅梅附和。 众人用罢,又说笑一阵,才各自散去。绿萼同梅梅耳语几句,便偷偷溜出山庄。小莹等五女来到左侧庭院,刚刚进院,倍觉清新。吴倩云说了缘由,小莹更加佩服其心思灵巧。进入房间,室内又是别有韵味。床榻等一干用具皆是木质本色,清雅简朴,品味高洁。每个房间都有水池,用具统一,只是方向不同。而每个房间床榻前,都有一巨大蒲团。 小莹见状,知道是练功所用。吴倩云分配四女各住一间,但梅梅与小莹却执意住在一起,小雪与小婉也说一起居住。吴倩云暗笑,尽管如此,也将房间按个人分配,如若需要便各自居住。剩余两间房屋,一间作为书房,一间空闲。 来到小雪、小婉所住房间,五女各自谈起感受。小莹将半年来经历细说,梅梅在旁补充,说了一阵儿,梅梅借故烦闷,想要散散心,便匆匆离去。小莹暗笑,说道:“死丫头与绿萼又去吃白食了,说不得哪家酒楼倒霉。” 吴倩云道:“四姐不必担心,金州地面,凡规模稍大的酒楼,都是魔门所有。” “真的?” “确实如此,只是这事儿别说与梅梅,好让她有那偷偷摸摸的刺激。” 小莹、小雪、小婉听罢,不禁大笑。 小雪道:“想不到金州还有这等秘密,五妹怎不早说。”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千里幻化 (8) “我可不想当长舌妇。”说着,稍微犹豫一下,道:“我有一种预感,公子或许夜间能到山庄。” “什么?相公要来,这是真的?”小雪与小婉几乎异口同声。 吴倩云笑道:“只是预感,或许公子神功初成,急于找寻各位娘子。” 小婉哼了一声,道:“也不知相公练得如何,至今毫无音讯。” 吴倩云道:“三位姐姐耐心等待,说不定公子今夜便来,或者几日内便到。哦,四姐,江湖如此平静,难道鬼庄仍未动手?” 小莹道:“楚云飞等已将神霄宫粮道探清,各地堂口也探个八九不离十,现已将这些信息尽数传给鬼庄。倘若柳残生下定决心,不久便会传来消息。” “哦……魔门不予插手?” “初始之际不便插手,但我已令解威、马倩儿及楚云飞等人,密切注意鬼庄和神霄宫动静,必要时可在暗处协助鬼庄行事。” “据说神霄宫内机关重重,密道纵横,单凭鬼庄实力,或许难以一举剿灭。” 小莹道:“幻郎言称,神霄宫实力受损严重,即便没有剿灭,也难对魔门构成威胁。此种情形,柳残生不会不知。恐怕是顾虑凌云宫插手,因此才迟迟未动。” “公子已……”刚说到此,吴倩云及时打住,道:“公子已同老祖有过约定,柳残生真是顾虑太多。” 小莹眼见吴倩云欲言又止,恐怕是有所顾忌,但却不知原因。遂道:“如今江湖,聚贤堡仍在观望,神剑门不知所踪,丐帮分散各地,重要人物也不见踪影,而少林、武当深居简出,不见丝毫动静。因幻郎早已言明,行事手段不宜过急、过激,因此,我与梅梅、解威等人才未动手。” 吴倩云道:“屈人之兵,夺人之志,公子必是如此考虑。” “幻郎确曾如此嘱咐,再看一段时日,倘若无效,再行考虑是否行动。必要时,该杀则杀。” 吴倩云听得一怔,小莹说得轻松,但面上已现肃杀之色,隐隐有煞气涌出。这等神色与先前那温和模样相差极大。吴倩云芳心直跳,尽管其功力已经脱胎换骨,但其心性却未有太大变化。因其并未参与血腥征战,同小莹等人已几经生死,面对敌人毫不留情之心性相比,确实还有极大不同。 “或许公子今日能够来到,未来如何行事,再看公子如何定夺。” 小莹面色渐趋温和,道:“但愿如五妹所说,现在无事,练功如何?” 小雪道:“也好。有四妹、五妹相助,练功定有极大收获。” 小莹笑笑,轻身来到蒲团前,稍微犹豫时,小雪等三人已矮身坐在蒲团上。小莹除去长靴,刚刚踏上蒲团,感觉异常柔软,坐下后倍感舒适,不由暗暗称赞。随后,四女凝神闭目,手掌相连,行气练功。 晚间时分,众女收功。 吴倩云道:“我自去弄饭,姐姐们歇息。” 小雪迟疑一下,道:“五妹,我等今晚不需用饭。” “呵呵。”吴倩云轻笑,道:“我去看看,晚间各位好生歇息。”说罢,看一眼三女,含笑而去。 三人见状,不觉有些奇怪,小雪轻声道:“四妹,五妹先前曾说,今夜相公能够来到,你看这事儿怪是不怪?” 小莹道:“确实有些奇怪,难道五妹有何特异之处?” 小婉道:“或许是感应灵敏,五妹在一年之内,功力增进如此之快。煞是惊人,即便四妹原有很高基础,如今功力,也许只和五妹在伯仲之间。五妹并未经过血腥洗礼,若说相公偏爱也不尽然,诸般情形确实令人不解。四妹,我与大姐功力,增进速度也好像变快,是否与五妹有关呢?” 小莹听罢,暗暗运气,仔细探查一阵儿后,叹道:“五妹着实神奇,只这三个时辰,我已感到有不小收益。尽管我等功力到了绝高境界,增加一些也无法感应得到,但细细查探,觉得确实有些变化,比起苦苦打坐数日都有过之。” 小婉道:“如今天下安静,一般人物已经不是我等对手,练功只是习惯而已。但看五妹身材,似乎越发柔韧,风姿更加清爽。呵呵,也不知身体各处有何特异地方,性感、野性兼具,母性特征明显,将来必定多子。” “咯咯……”小雪听罢,娇笑起来:“二妹也研究起子嗣来了。” 小莹正色道:“五妹极有福根,深具母仪之相。我等虽然美丽,但却无法融合众人。将来,我等还要依其福气,才能安然无恙。呵呵,幻郎眼光确实独到。” 小莹刚刚说罢,忽然凝神。 小雪与小婉见状,也不禁闭目凝神,外放神识探查。须臾,三女睁开双目,互视一眼后,不禁轻轻摇头。 “适才心神一动,探查一番后,却毫无发现。” “是否有神秘人物到来?”小雪问道。 小莹道:“恐怕不会,历数天下高人,如今都已隐身不出,何以单到这里。” 蓦地—— “单到这里有何不妥。” 一丝沙哑语音传来,三女登时一惊。声音来得突然,好似就在耳边。三女急忙转头细看,不论如何看,也未发现任何异状。 “不必探查,就在门外。” 三女听罢,急向门口看去。但见门口空空如也,哪有一丝人影。小莹心念一转,急忙凝神,登时,元婴倏出。神识里门口依然空旷,既未看到任何影像,也感觉不出任何气息。小莹大奇,即便来人隐身,也能探到对方气息,哪怕只有一点点,小莹确信,即便只是一点点,也能探查得到。 “莫费力气,就在尔等面前。” 三人听罢,本能后退。但面前依旧毫无人影,此时此刻,三女已有些惊惧,不由凝神聚气,准备奋力一击。 “呵呵,尔等功力不俗,天下已无几个对手。” 三女听罢,紧张时也不免感到有些惭愧。来人尽在眼前,而自己却无法看到,倘若对方有心袭击,那三人焉有命在。小莹尽力保持镇定,脑海中一道道熟悉人物,簌簌而过。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千里幻化 (9) 只在瞬息之间,几乎所有人物都已想遍,却无法找出一人能够站在面前而不见。尽管三女同时想到幻天,但那声音却大大不同。 “何人装神弄鬼,快快现身。”小莹出声喝道。 “神教圣女,果然不凡。”话音刚落,小莹顿觉香臀被捏了一下。哎呀一声,小莹急忙闪身。但奇怪的是,不轮小莹如何躲避,也未躲开香臀被捏。紧急时刻,玉手疾挥,斩向身后。本来以为,即便看不到对方,但自己力可削金断铁的玉掌,也会迫使对方松手。但他哪里知道,无论玉掌如何劈斩,香臀仍被紧紧捏住,愈加用力劈斩,被捏得越加牢固。就在慌乱时刻,小雪与小婉也同时惊呼一声,同样情形,已发生在二女身上。 “淫贼,快快松手。”小婉娇喝一声。 “嘿嘿,各个美艳无方,香臀柔嫩,确实不错。” 三女听罢,不由大怒,小莹厉声道:“好个淫贼,一旦现形,我便杀了你。” “杀人容易,现形更容易。” 声音犹在耳际,三女双目一花,眼前忽现现出一道身影。 三女见状,先是一愣,旋即,几乎同时大叫一声:“幻郎该死!” “相公该死!” “哈哈哈……无影戏娘子,有趣,有趣。” 小莹摸摸屁股,感觉十分疼痛,恨声道:“幻郎怎变得如此狠心,竟不怜香惜玉。”小雪与小婉听了,也同声骂道:“邪性不改,该死。” 幻天上前,含笑将三女拉倒身旁,邪异道:“适才疼痛,现在感觉如何?”经幻天一说,三女这才感到,适才被捏之处,竟十分舒适。不由面面相觑,不知何故。 “迷情大法,渗透花毒真气,令人麻痒。” “花毒?” “呵呵,曼陀罗花花毒,都是云儿所赐。” 小莹恍然,道:“此花有毒,有麻醉功效。” “正是如此。” 三女安定心神,再看幻天时,竟感觉幻天更加柔韧,小雪与小婉紧紧抱住幻天,神色万分喜悦。小莹见状,本来也想上前,却碍于小雪两人,极力忍住。盖因小莹与幻天相处,不是单独亲昵,便是与梅梅一起同幻天嬉闹。此时此刻,尽管不忍离去,但忍住后,笑道:“幻郎与两位姐姐先说说离别之情,我自去歇息。” 幻天看着小莹,眼含深情,道:“莹儿自去,本教过后再去看你。” “呵呵,莹儿不急,两位姐姐日日念叨,幻郎好生照料。”说罢,含笑离去。 说来也巧,刚刚来到居室门口,便见梅梅忽然现身。 见到小莹,梅梅诡秘道:“姐姐,我给你带些好东西,快快进屋。” 小莹看一眼小雪房间,笑道:“死丫头带来的好东西,却不如大姐、二姐现在见到的东西好,呵呵。” “什么?嘻嘻,姐姐尚未看到,自然不知。” 两人来到房间,梅梅急忙打开包袱,拿出一张黄纸,指着黄纸,神秘道:“姐姐,我和绿丫头在城北一处隐秘山坳里,发现一个密洞,密洞里乃是温泉。你道如何,那温泉极是清澈,躺在其中,那等舒适无以言表。” “原来是这等好东西,我尚以为是何美味呢。” “美味固然好,但舒适更加不错。” “呵呵,大姐、二姐正在舒适,恐怕比你那什么温泉好上许多。” “什么?还有这等好事?嘻嘻,我去看看。” “且慢,且慢。”小莹叫住梅梅,神秘道:“好东西一会儿便来。” 梅梅怔道:“姐姐,到底是何种好东西?” “嘘……你师父来了。” 梅梅双眸一瞪,惊喜道:“什么,师父来了,我去……” “你去做什么,呵呵。” “哦……嘻嘻,姐姐真是高风亮节,难得,难得。” “死丫头,快快收拾。” “好勒。”梅梅兴奋,即刻收拾起来。 午夜。 小雪与小婉双双昏厥过去,面上带着甜蜜,十分安详。 小莹、梅梅同幻天久别相聚,二女更加火辣。幻天虽说尽力,但却无法畅快淋漓。好在二女功力不俗,又有一些进境,且轮番上阵,幻天也觉得十分满足。随后,三人一起行功修炼,幻天运足功力,二女受益匪浅。丑时末,小莹两人筋疲力尽,不知不觉已沉沉睡去。 幻天眼见二女睡得香甜,爱怜之情油然而生。扯过被褥轻轻盖上娇躯,脑中影像刚刚浮现,真身便已来到吴倩云闺房。蒲团上,吴倩云端坐行气,神色安详。身着一袭宽大丝袍,面色红晕,脸庞圆润,硕胸高高凸起。乍看之下,犹如一尊玉女雕像,丰满丰腴,坚实安定。嗅闻处子之香,细听美人呼吸,暗查其脉象,愈看愈觉得欣慰。 幻天悄然来到吴倩云身后,轻轻扯落丝袍。后背圆润而坚实,极富弹性。幻天伸出双手,轻轻按在背后。旋即,真气徐徐吐出。吴倩云轻轻一颤,眼眉稍微一动,知道幻天来到,却未停止运气。导引那股磅礴真气,行进奇经八脉。两刻钟左右,真气运行大小三十六周天。忽地,娇躯轻轻颤抖,数处经络豁然贯通,真气运行越加顺畅。随后又运行二十四周天,更是倍觉清爽。 寅时末,行功终于完毕。 吴倩云转身,紧紧抱住幻天。只这一刻,多少等待、多少期盼,尽在这相拥之下,得到暂时缓解。环抱中,玉手轻抚,展现千般温柔。不久,幻天热血沸腾,吴倩云嘤咛一声,身躯轻抬,旋即——猛然将幻天完全吞噬。刹那间,一股股热流在全身急涌,千般柔情,万般热度,都在狂热与猛烈冲击下,得到解脱与释放。 两人激烈缠绵,幻天压抑许久,终于可以尽情施展。吴倩云韧性持久,轻呼低叫,更增添一股激荡。幻天从未有过这等舒畅,感觉整个身心都快爆裂,压抑到极致,积攒到满盈,在激烈冲荡半个时辰后,终于精关大开,犹如洪流,冲进无尽的海洋。骤然间,吴倩云不禁娇躯颤抖……好久,方在满足中酣然睡去。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千里幻化 (10) 数年来,幻天闭关紧锁,今日宛若泄洪,从未有过这等舒畅,恰似万丈瀑布倾泻,又如天雨飞洒,多少沉闷、多少积郁,都在这一刻尽数释放。倾泻后,身心一片宁静,好似一切都已不复存在,完全化入虚无之中。 天色,犹若心光启明。 一缕晨曦,缓缓升起。 幻天慢慢醒来,睁眼看着天光。似乎感觉,这天光既熟悉,又好似变化许多,宛若别样的光芒。此时,他分不清这种别样到底如何,好像是在记忆深处,埋藏久远的幻影,不时地闪亮,每日醒来都沐浴在自然的天光里。好久,他忽然感到,今日的天光似乎更加明亮,更加清澈。同时又感到,似乎这种天光,已不在眼内,不在自己身上的任何地方。 “六根离尘?”幻天无意念叨。 半刻,回神俯视。美人睡容安详,洋溢甜蜜。 幻天刚要起身,玉臂忽然将腰身搂住,喃喃梦呓。幻天稳坐,凝视娇躯,心潮起伏,感慨良多。美人意态安详,硕胸起伏,娇躯丰腴……此时,不禁又唤起儿时的一点点温馨记忆。旋即,一股真情油然而生,自心底喷涌而起。缓缓的自然俯下身去,轻轻亲吻额头。那种神色,百般怜惜,万般疼爱。 嘤咛一声,吴倩云慢慢醒来。 “公子为何这般神色?” “云儿别具风骨,我看得痴迷。” “胡扯,公子日日看得,时时亲得,怎会……” “百看不厌,呵呵。” “公子愿看,那便看吧。”迷蒙中,吴倩云将幻天紧紧搂住。两人相拥,不知不觉中,平静的心绪再起波澜,不一刻,又双双融进温暖的海洋。 日上三竿。 两人才缓缓醒来。 吴倩云揉揉双眼,似乎仍未睡醒。 幻天拍拍翘臀,道:“日头晒屁股,还不想起来?” 吴倩云哎呀一声,但仍显慵懒,娇声道:“昨夜承受过度,感觉有些疲累。”说着,眼神忽然一变,喜道:“公子精关已开,云儿不会暗结珠胎吧!” “应该不会。” 吴倩云翻身,道:“公子,四位姐姐恐怕已经起来了。” “不到午时,不会起来。” “公子与几位姐姐行功,是否用尽全力?” 幻天笑道:“四人积攒到极点,释放后需要炼化吸纳。” “哦……”吴倩云轻吟一声,靠在幻天身上。 幻天怀抱美人倍感舒适,他感到每次和吴倩云缠绵,都能带来一种崭新的享受。在极度的感触中,似乎自身的触觉在慢慢消失,灵魂似乎都已离体而去。幻天沉思,不经意间,视线落在蓝色花朵上。 幻天凝神观瞧,好一阵儿,也未看出是何花草。 吴倩云见状,道:“公子,据爹爹说,那是黄草乌花。” “什么,黄草乌花?”幻天一愣。 吴倩云怔道:“公子为何如此惊讶?” “据说黄草乌花含有剧毒,为何放在室内?” 吴倩云道:“云儿自小喜欢紫色,而黄草乌花开花时,山庄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云儿可曾服食黄草乌花?” 吴倩云道:“此花含有剧毒,云儿怎敢服食。” 幻天沉吟一阵,慢慢道:“该花花毒藏在花粉之中,开花时,花粉飞扬……飞扬?山庄各种花草杂生,黄草乌花粉必将覆盖曼陀罗花,难道……云儿服食曼陀罗花,误将黄草乌花粉服下?” “公子,云儿只喜欢鲜花,每日都到花丛中采摘花蕊。” 幻天听罢,骇然道:“两种花毒一旦相合,毒性更烈,普通人服食一点,也将即刻毙命,云儿难道已经适应花毒?” “应该如此。” 幻天恍然大悟:“难怪云儿体质如此坚韧,必是长期误食黄草乌花花毒所致。” 吴倩云惊道:“怪不得云儿身材长得奇特,极可能与误食花毒有关。” 幻天听罢,不由抚摸娇躯各处。叹道:“若非云儿误食花毒,也不会有这等身材,更不会有常人难以想象的韧性与毅力。本教或许吸纳了花毒,也因此变得坚韧,因此而得到意外好处,以致功力增进,化身成形。细细想来,实属天意。” “公子探明原因,云儿真有些后怕。假若公子出现意外,云儿真是百死莫赎啊。” 幻天神色一整:“如果真是如此,本教愿与云儿同死。” 吴倩云急忙捂住幻天口唇,道:“公子莫说这等不吉之语。” 幻天挪开玉手,笑道:“哪来吉与不吉,现在便已发急。” 吴倩云呻吟一声,媚笑道:“云儿有些难耐,公子莫要……” 幻天轻笑,道:“云儿是莫要,还是……” 吴倩云微闭双目,已经无法言语,轻轻道:“云儿只愿这般度过一生。” “江湖尚未平静,本教还需在各地走走。” 吴倩云睁眼,道:“五位娘子都在这里,不如过几日便走。” 幻天道:“本教也有此意,呵呵。” 吴倩云沉思一阵,道:“以我算来,五日后乃是吉日,一切必定顺当。” “便依云儿之意,五日后,逍遥出行。” “公子,如今魔域建的如何?” “坤女等正在督造,一切顺利。五个月以后,可以进驻。” 吴倩云道:“魔域原地再造,将昭示天下,魔门终于真正复兴。” “复兴便是复归,呵呵。” “公子有意归隐?” “并非是归隐,而是尽量置身江湖之外。” 吴倩云笑道:“何时人心归灭,何时才真正能够置身江湖之外。” 幻天叹道:“云儿说得是,这只是本教希望而已。” “公子,唯有此刻才是真正置身事外。”说罢,现出妩媚之色。 幻天轻笑几声,抱紧娇躯,又缠绵起来。 一连五日,幻天白日到小雪等人处,夜晚便到吴倩云闺房。小雪等人已经知道其中原因,自是没有计较。反倒觉得吴倩云怪异特殊,四女间接得到不少好处,更加理解宽容。在空闲时,四女偶尔与紫菱等人一同练功,虽说众人功法不同,无法通气,但六女也受益匪浅。四女如此而作,乃是小雪主意。幻天在空闲时,对六女的阵势也做一些指点。略微调整后,阵势更见凌厉,也更加稳固。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神宫湮灭(1) 五日后。 幻天、五女带着绿萼,同萧静茹、张芝兰等人作别,径往洛阳而去。七人大摇大摆,每经过较大集镇便停留一两日。绿萼与梅梅先行,两人一面打前站,一面尽情玩耍。三五日后,江湖无人不知,魔门几人正向洛阳而去。这一日,七人来到楚州。在楚州城内驻留两日后,便一同住进“黑崖鬼林。” “黑崖鬼林”占地极其广阔,中心有数座山丘围绕,远处山峦起伏,山丘内外布成魔幻奇门阵,阵内氤氲迷蒙,鬼气森森。鬼林内,由往生堂弟子三十余人,把守各处。往生堂东堂、无常殿殿主章云刚、副殿主回禀文两人坐镇,一边暗暗训练,一边守护鬼林。幻天等人到此,也是“黑崖鬼林”建成以来,正式进入。章云刚、回禀文许是知道幻天会来鬼林,幻天刚刚进入,便急忙迎上前来。 “东堂无常殿殿主章云刚、副殿主回禀文拜见教主。” 幻天轻轻摆手:“不必拘礼,平身。” “谢教主。” “今日江浙一带可有动静?” 章云刚道:“各派没有动静,只是神教正在浙境接手青龙帮堂口。” “哦……” 章云刚道:“前几日天地盟石中玉同一个黑衣蒙面人曾经到过这里,但看看后便离去。” 幻天道:“天地盟有何动静?” “好像楚州城内,石中玉正在整肃堂口,杭州也出现天地盟人物身影。” “哦,石中玉是要填充青龙帮空白,行动真快。” 小莹道:“幻郎,天地盟是否存有野心?” 幻天笑道:“人人都有野心,只是石中玉心急,早晚必与各派发生冲突。”说着,看一眼吴倩云,道:“浙地原是神教势力范围,石中玉做得过火,神教不会袖手旁观。况且,江浙一带被各门各派所重视,暗中不知有多少秘密堂口。与其强行干涉,莫如坐山观虎,省得麻烦。” “天地盟及古月门,虽说已经归顺,但终究还有自己打算,不得不防。” 幻天道:“暂时不必挂心,天地盟倘若做得过火,自有他人愿意出手。” 小莹道:“难道是凌云宫?” “或许鬼庄也不会袖手旁观。” 小莹思虑一番,道:“幻郎难道将此制衡诸事,都推出去了?” 幻天笑道:“勾心斗角,打打杀杀,太过麻烦。” 梅梅道:“天下现在无事,弟子真觉得有些无趣。” “呵呵,怎么无事?燕王正与你那位皇上兄长,打得不亦乐乎,没事可以去看看热闹。” “无甚可看之处,不如看师父,嘻嘻。” 绿萼道:“师父,弟子想去看看。” 小莹道:“死丫头去看什么。” 绿萼撇撇嘴:“不去便不去,师父不必严肃。” 幻天道:“如今燕王已经打过扬州,看来天下易势之期不远。” 小莹道:“幻郎可有什么打算?” 幻天看看梅梅,笑道:“不知燕王在荣登大宝后,能否给梅梅一块封地。” 梅梅道:“师父,女子不受封地。” “原来确实不受,凡事总有例外,呵呵。” 梅梅嘻嘻一笑:“师父想在樊城长久立足么?” “那是当然,赤莽山太过隐秘,几处巢穴轮番闲住,岂不更好。” “那是,那是。” 幻天道:“此处房间不多,众位娘子自找房间居住。” “嘿嘿,我与绿蛾子自去歇息。” 绿萼忙道:“晚间我出去散散心,明日便回。” “不得出去惹事。”小莹道。 小婉道:“出去也罢,省得叽叽喳喳。” 小莹道:“那就去吧。” 绿萼笑道:“公主丫头,你去不去?” 梅梅道:“还问去不去,当然去了。走!”说罢,拉着绿萼跑了出去。 小莹笑道:“到底是孩子心性,两个都呆不住。” 幻天笑了笑,忽然,凝重道:“如今是季春中旬,万物复苏,鬼气虽愈来愈弱,但也将依地而逆上,挣扎破茧出土。” 小莹会意,道:“柳残生将有动作?” “极有可能。” “幻郎,尽管与老祖有约,但鬼庄也无把握全歼神霄宫。我已令解威、马倩儿、楚云飞等人在青芒山附近潜伏,伺机截杀,但也恐有漏网之鱼。不若……” 幻天道:“莹儿安排不错,制衡乃是大事,切不可让两宫合二为一。而今,小雪与小婉功力,合力之下已足可应对任何江湖人物,我等在此居留一晚,明日你带小雪、小婉、梅梅及绿萼赶往青芒山,在通往凌云宫要道隐藏,对神霄宫漏网之鱼,莫要心存仁慈,务必斩尽杀绝。尤其对层次稍高的贼子,万万不可放过。只是……” “幻郎,只是什么?” “莹儿不知,桃园山庄司徒鸿飞,实则是神霄宫外使,考虑日后江湖安定,还需司徒雪在各门各派中周旋,倘若遇到司徒鸿飞,可放其一马。” 小莹道:“这个自然,幻郎行止如何?” 幻天笑道:“我与云儿随后便到,但只在神霄宫数十里外探查,重在防止魏宫主等几个主要人物逃遁。” 小莹道:“幻郎在外围把守,神霄宫怕是在劫难逃。楚云飞虽将神霄宫谷外几处进出路线探清,并向柳残生说明,但唯恐鬼庄力量不足。” 幻天沉吟一声,又嘱咐道:“莹儿,尔等只在外围埋伏。一旦有重要人物逃出,必须全力截杀,不可让其逃遁。至于一般喽啰,各位根据情形自定。” “莹儿明白。” 幻天肃然道:“各位娘子,魔门未来是否安定,只在能否将神霄宫彻底清除。请小心谨慎,既要截杀那些贼子,又要注意自身安全。” 众女齐声道:“是。” “众位娘子可随意溜达,晚间好生歇息。” 小雪笑道:“此处我是第一次到来,真该熟悉一番。”小婉、吴倩云也随口附和。 幻天道:“章殿主,回副殿主,烦请带几位娘子到处巡看一遍。” “属下尊命。”章云刚、回禀文应声。随后,躬身道:“四位娘子请。”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神宫湮灭(2) 小莹笑笑,道:“我虽已看过,便陪两位姐姐及五妹好好看看。‘黑崖鬼林’建成,坤姐付出很多。林内阵势,比原来的魔域阵势差不许多。关键是占地极广,四面山峦环绕,且还有几处山石流泉,景色极美。” 小雪听了喜道:“还有这等佳处,我倒要好好看看。” 幻天摆手:“尔等要去便去,本教先去打坐。” 吴倩云道:“公子先行歇息,我等先去了。”说罢,章云刚、回禀文两人在前引路,边走边耐心讲解进出诀窍。众女听得十分认真,一一记在心里。林内机关重重,奥妙无比,若非有人领路,必将被阵势所困,寸步难行。 幻天来到山壁下,推开石门进入石屋。 “黑崖鬼林”内,居处房屋都是沿山壁开凿而成。幻天独坐石屋,自顾打坐。众女巡看一圈,感觉异常兴奋,“黑崖鬼林”着实诡异,数处地方隐秘清净,自然天成。众女逐个记住,回来后并未打扰幻天,各自回房歇息。 翌日。 众人离开鬼林,并未在官道公然现身,而是从“黑崖鬼林”山后,直奔潇水而去。众人在山林内飞行,路过潇水支流,再次来到“仙客居”,幻天触景生情,颇有感触,小雪、梅梅以及小莹也是十分感慨。而小婉则更是感伤不已。从小在此长大,往昔情形历历在目,而今却是满目疮痍,破败凋零。“仙客居”前,湖面鳞波荡漾,漂浮一层水汽,感觉有些温暖。这与先前冷寒之气相比,变化极大。幻天抽动鼻子,发觉周遭没有一丝生疏气息。 片刻,幻天道:“青芒山离此百十余里,我等事先做个分工。青芒山前山峭壁,乃是神霄宫重要进出口,莹儿与绿丫头在前山对面山上藏身,负责截杀。青芒山山谷侧方,有一道铁门,乃是另一出口,小雪与小婉埋伏在十余里外看守。云儿与梅梅在山谷后十余里外埋伏,防止神霄宫贼子从另外出口逃遁。本教在四处游动,伺机劫杀重要人物。自今而起,各位应打起精神,全力劫杀漏网之鱼。” “幻郎放心。” “嘻嘻,师父不必担心。” “不可大意。哦……云儿首次对敌,是否紧张?” 吴倩云忙道:“紧张与否,到时再说。不过,云儿如果不忍,也会及时躲避。” 小婉笑道:“血腥气一起,心性自然变得狠辣。” “二姐说得是,我尽力而为。” 第二日,众人来到青芒山附近。 幻天外放神识,仔细探查一番。 “柳残生已准备数月之久,万事齐备,将在这几日发起攻击。山谷附近不时发出低鸣声,显然是‘鬼王堡’的‘巨灵人兽’。柳残生准备如此充分,必是想一举攻下神霄宫。我等到此,柳残生或许已经知晓,一旦鬼庄发起攻击,我等只在外围等候。双方心照不宣,各行其是。” 吴倩云道:“以公子判断,在剿灭神霄宫后,鬼庄还将如何?” “呵呵,柳残生自会衡量利害得失。” 幻天又吩咐几句,待众女散去后,自己则来到谷口,隐身在右侧山顶。山顶岩石凹处,恰巧可以藏身。透过灌木丛向外看去,远远看到山谷内,屋宇连绵。但谷内十分安静,似是死去一般。只有外放神识,才可探到谷内暗处,埋伏有暗桩,警惕注视谷口及四周山峰。而谷外周围数里密林深处,偶尔能探查到一道道身影。行踪十分诡秘,悄无声息。 谷口前方,数道身影埋伏,其中有几道强大气息,自隐秘处淡淡散发。在山谷两侧山峰外侧,原本有两条溪水,透过山岩缝隙流进山谷。此时,溪水已被堵住。侧面铁门前方密林中,堆砌一堆堆甘草,甘草散发一股刺鼻气味,显然是参入了某种毒物。 “鬼庄果然不同凡响,围困、投毒、断其水源,柳残生真够歹毒!现在情形乃是死死围困,一旦谷内难以支撑而出来拼战,将是一片腥风血雨。而凌云宫则大有不同,方圆广阔,且周遭水系不明,围困起来颇有难度。” 幻天暗自思虑,元婴倏出,须臾功夫便将青芒山周遭百十余里内情形探查清楚。谷内,更加安静,生息时隐时现,许是知道强敌到来,谷内一片死寂,毫无动静。死寂中,出现数道身影,那些身影小心翼翼,在谷内各处穿行。山壁底端,几乎每个石屋前,都有几具发黑的尸体。 晚间,鬼庄并未行动,幻天敛去气息,自顾打坐。第二日,毫无动静。如此这般,直到第四日,谷内山壁底下的石屋前,尸体渐渐增多,许是中毒之人不少。第八日,个别石屋已经开启,涌出不少人来。幻天凝神探查,发现这些人已是面色黝黑,形容枯槁,有的已奄奄一息。 “柳残生,确实歹毒。” 翌日,山谷两侧峭壁下,忽然窜出数道玄青色以及少部分蓝色身影。看衣衫颜色,显然是神霄宫“星卫”和“月卫”。这些人刚刚窜出,便听林内忽然响起一阵啾啾声。顿时,箭矢如雨,激射而来。躲避不及者,纷纷倒地。 就在此时,谷内猛然响起一声巨响,登时,整个山谷都颤抖起来。随即,巨响声在山谷四周响起,谷内腾起数道巨大烟柱。烟柱随风直上,飘来一股浓烈的火药气味。蘸着火油的箭矢,径向谷内倾泻。 “嘻嘻,鬼庄终于行动,好戏已经开始。” “妹妹为何这般高兴?” “吴姐有所不知,我已来过此地数次,几乎死在这里。” “哦……早闻妹妹手段狠辣,呵呵。” “吴姐,谷内轰鸣不断,估计将有逃遁之人。到时千万莫要心慈手软。” “呵呵,即便我心软,不是还有妹妹在么。”吴倩云轻笑。 “这些贼子一旦走脱,将来必是麻烦。” “明白,明白。” 梅梅沉思,道:“两位师娘藏身侧方铁门附近,怕是有些不妥。此处有我一人在此足矣,吴姐可去那里协助两位师娘,以免发生不测。”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神宫湮灭(3) “两位姐姐功力今非昔比,应当能够应付。” “小心为妙。江湖即将大定,此时再出现一丝纰漏,恐怕得不偿失。” “呵呵,妹妹平素嘻嘻笑笑,此时竟这般认真。” “师父常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嬉闹归嬉闹,正事归正事。” 吴倩云道:“妹妹不说,我心里也在犯嘀咕,既然如此,妹妹可要小心。” “吴姐放心,要去快去。” “也罢。”说着,吴倩云腾身而起,一晃而逝。 “我的娘啊,想不到吴姐功力如此精湛,怕是与我不相上下啊。如此看来,两位师娘也差不到哪里,当是我想得多余了。”梅梅刚刚想到此处,谷内再次响起轰鸣声。巨响连成一片,大地都在轻轻抖动。山谷上方,浓烟滚滚。 此时,谷内燃起大火,屋宇连片燃烧。随火势蔓延,谷内石屋不断冲出一道道身影,狂呼着,奔跑着,已经乱成一团。但却始终不见端木神老、黑水神老等人身影。四大使者中,木使与火使仅剩一臂,水使已经死去,仅有金使完好。三人时隐时现,不时大声吼叫。 终于,山谷侧方铁门开启,一队队蓝衣身影窜出。一个个手持藤牌,嚎叫着向前冲去。那些蓝衣“月卫”刚刚冲出不足三四十丈,便自山林中冒出数道人影。当先一人身着蓝衫,面色煞白,鹰眼细长;一人身着红衫,赤红脸膛,双目凶光爆射,两人正是鬼庄的“天灵神”和“人灵神”。两大灵神带领数十名红色与蓝色身影,凶猛突入人群。血光乍现,惨嚎立起。不消片刻,四五十名“月卫”已被斩尽杀绝。 两大灵神见状,忽然尖啸一声。尖啸刺耳至极,历久不绝。啸声未落,但听一阵低吼声传来,转眼间,林中忽然出现数十头“巨灵人兽”。那些“巨灵人兽”闻到血腥气,已在瞬间激起狂性,一个个双眸圆睁,泛着绿光,龇着獠牙,咚、咚、咚地齐向铁门内冲去。 “巨灵人兽”身材高大,长相凶狠,功力实在骇人,蜂拥而入谷内,见人便杀。单是那狰狞面目便足够骇人,凡是眼前活动物体,都是攻击对象。加之皮糙肉厚,悍不畏死,所向披靡,不可阻挡。这群巨灵人兽,好似一股凶猛的潮水,所遇之人莫不支离破碎,血肉横飞。 金使、木使与火使,在谷内奔行,三人狂呼,指挥弟子抵挡。混乱中,弓箭火铳齐发。“巨灵人兽”竟是毫不顾忌,迎着火铳飞奔而至。这些“巨灵人兽”嘶吼着,犹如风卷残云,所过之处血雨纷飞,金使等三人也是无法阻挡,仓皇奔逃。刚刚躲避到山崖之上,随着破空声响起,端木神老快速落在三人身边。 金使惶恐道:“神老,这些怪物功力强悍,不畏火铳弓箭,如何是好?” 端木神老也是十分焦急,道:“不但是怪物难以对付,宫内还潜进高手,烟雾中含有剧毒之物。鬼庄,看来铁心要将神霄宫铲除了。” “既然如此,将如何对付?” 端木神老道:“鬼庄对宫内情形好像十分熟悉,目前水源已被施放毒物,粮草进路也被斩断,我等可以数日不食,绝大部分弟子却无法忍受,看来若是不能抵挡,只有弃此而另寻安身之地了。” 金使忙问:“不知将向何处去?” “宫主先前受伤颇重,恢复迟缓,黑水神老伤重未愈,只有遁往凌云宫了。” “神老,凌云宫已与魔门罢手言和,能否收留我等?” “据我估计,此时此刻,凌云宫也有人在山谷附近。” “不知魔门是否也在周围。” “老祖曾令人送信,言称魔门不会插手,但……但世事难料啊。目前只有奋力一战,看是否可以杀出一条血路。”说罢,晃身向巨灵人兽攻去。 谷内屋宇连绵纵横,地势险峻。人马呼喊着,厮杀着,轰鸣声此起彼伏,惨嚎声响彻山谷。一声长啸响起,久久不息。随着啸声,但听谷口响起隆隆的雷鸣声,响声震天动地,逐渐向谷内延伸。随即,自谷口涌进大队人马,那些人马俱都是黑巾蒙面,捂住口鼻。空气中满是刺鼻气味,显然,这等气味必是毒气。双方人马厮杀更烈,血雨横飞,嚎叫凄惨,整个谷内,已变成人间地狱。 天色渐暗,半日鏖战,谷内各处躺满尸体。鬼庄两大勾魂使不知何时进入山谷,此时,两人浑身浴血,双目血红,径向金使、木使与火使扑去。端木神老正在厮杀,见状之下,也疾向两大勾魂使扑来。甫一交手,端木神老、金使、木使与火使顿感不妙。四人只觉得气血翻腾,喉头发甜,木使与火使张口喷出一道血箭,疾速横飞出去。 只在这一瞬,四人俱都明白,神霄宫大势已去。遂疾速向铁门窜去,几人好似心有灵犀,逃窜速度极为惊人。两大勾魂使本以为几人不敌,要参与其他地方血战,待反应过来,几人已经远去。两大勾魂使气急,怪叫一声腾身追去。饶是金使几人逃窜快速,木使与火使本已受伤,眨眼功夫,两人刚刚奔到铁门前,无俦劲风已然自身后响起。 “砰”、“砰”两声。 木使与火使尚未来得及惨叫,身体已被劈作数段,疾速向铁门射去。端木神老与金使稍快一步,且在奔出铁门瞬间,疾速按下机关。身影刚刚消失,铁门自动关闭。两大勾魂使疾速跟进时,差一点撞到铁门上,急忙停身,气得双掌齐发,拍在铁门之上。轰隆隆几声巨响,铁门嘎嘎晃动,山壁被震,岩石哗啦啦掉落。 小雪、小婉在十余里外看守,吴倩云也来到不久。三人隐身在高处,一边凝神探查,一边注视前方。早在神霄宫“月卫”冲出铁门时,小雪与小婉便已做好准备,但突然出现巨灵人兽,两人也暗暗吃惊。想起梅梅曾说与“巨灵人兽”激战时情景,两人都在暗自琢磨。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神宫湮灭(4) 须臾。 “两位姐姐,有两个高手逃来,快快准备。” 小雪微微怔神,凝神探查后,急道:“看两人装束,正是神霄宫端木神老与金使,我等分作两组,二妹截住金使,我与五妹截住端木神老。” “还是我与五妹截住端木神老,大姐对付金使。” 吴倩云全神贯注,听罢,道:“两人好像都已受伤,截住不难,关键是痛下杀手,以免被其遁走。两位姐姐先行缠住端木神老,我自去解决金使。” “也罢。”小雪道。 刚刚说到此处,破空声已疾速传来。端木神老与金使两人,神色慌张,如飞而来。许是慌不择路,一边奔逃一边回头张望,眼见三女藏身处隐秘,竟直奔而来。两人惶恐之下飞奔,速度之快无法形容。转瞬间,便已来到三女藏身处三十余丈前。 二十五丈。 二十丈。 十丈—— 蓦地,但闻林中一声娇喝,端木神老两人一怔,尚未反应过来,一道丰腴身影眨眼即至。人影未到,劲气已经临身。端木神老不愧功力高绝,劲气刚刚袭至,身形已转向侧移。但金使紧随其后,躲避已然不及。砰然一声,紧接着是骨骼碎裂声,金使立被无俦的劲气劈向半空。 突起变故,端木神老疾速侧行,速度奇快。但刚刚逸出五六丈,陡觉前方两侧风声骤起,数道劲气急袭而至。这一下,端木神老不禁大惊。回身不及,索性大喝一声,双掌猛然向前方两侧拍去。情急之下应变,不可谓不快,就在三股劲力接触的刹那,登时响起三声闷哼。 端木神老张口喷出一股鲜血,借势向上,疾飞、转身、飞坠、闪晃,动作一气呵成。虽然再遭重创,但身形依旧快速无比,眨眼间便要窜入灌木丛中。然而,就在他自以为能够遁走,即将脱险之际,猛然发觉自身下空间骤然涌起一股劲气。这股劲气极为庞大,已将自己完全罩住。劲气奇寒无比,刚刚临身,便感觉身子有些僵硬。这一变故,端木神老大惊失色,想要躲避已经太迟。 “好个贼子。”端木神老狂吼一声,双掌齐拍,猛然向下击去。然而,双掌刚刚拍出,身下那股庞大的劲气却忽然消失。轰然一声,劲气击在地面,反震力将自己激得向上冲起。就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时,感觉眼前一花,背后暴起风声。而与此同时,小雪与小婉也已来到,分作两侧截击。端木神老逃无可逃,勉强提起功力,尽力向侧方横移。虽说速度不慢,但终究差了一步。 “砰——” “啊——” 一声惨叫,端木神老顿觉脊骨已碎,身子刚刚向下坠落,身下又涌起两股劲气,来势奇快,汹涌澎湃。有心躲避,但真气再难提起。砰砰两声,身子又被击得向上飞起。同时响起咔咔两声,端木神老胸骨断裂,血水狂喷而出。身子飞势未尽,身后寒光乍现,剑光带着森冷寒气,骤然扫过身躯。刷、刷、刷……登时,满空血肉飞溅,天空已变成红色。 没有丝毫含糊,杀戮干净利落,景象极惨。小雪与小婉停手,见到此景也是有些不忍,芳心轻颤。须臾,吴倩云缓缓落地,见到地上碎肉,面上竟无一丝一毫变化,依旧冷静沉稳。金使胸骨塌陷,身子扭曲,不住抽搐。嘴角汩汩流血,面无人色。适才遭受吴倩云一掌,受创极大,此时已无力回天。金色长衫被鲜血染红,恰似血人一般。 吴倩云神色淡然,缓缓上前两步。轻轻的,手指缓缓弹动,看似轻描淡写,但一缕缕指风带着锐啸声,赫然击在金使身上。一个个血洞,一朵朵血花迸现,犹如玫瑰突然绽放,凄美而惨厉。身体抽搐几下,已然命归黄泉。 小雪与小婉面面相觑,尽管与端木神老相接时,内腑虽然有些震动,但毕竟不重,此刻早已恢复。眼见吴倩云适才那等手段,两人竟无法相信。此时此刻,二女方才深知,吴倩云功力之高,已非两人可比,俨然是另一个魔妖或是另一个魔煞。虽说吴倩云第一次经历血腥,却不见丝毫紧张,神色泰然自若,无比淡定,杀戮时那股狠辣镇定,或许比小莹及梅梅还要来得沉稳。 小雪两人想不出是何原因,只道吴倩云生来如此。其实,吴倩云如此而为,内心也是轻轻颤抖,此刻正极力控制,只是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她能控制得住,其中既有看淡生死等心性原因,也有为在魔门树立威信之意。一般来说女子争强好胜,吴倩云既是女子,当然也有这种特点,只是不重而已。小雪与小婉不知吴倩云心理状态,看罢这等惨状及吴倩云神情,已在心底深处产生一种敬畏之意。 “两位姐姐,神霄宫重要人物已经伏诛,其余喽啰无关紧要,我等走吧。”吴倩云眼望山谷静静道。 “五妹功力真是惊人。”小雪感叹道。 吴倩云轻轻道:“事出凑巧,连我也未想到,今生还有这等成就。” 小婉道:“大姐,五妹,神霄宫恐怕已经灰飞烟灭,虽未见到魏宫主,但此刻也能估计得到,神霄宫遭受这等重创,老贼仍未露面,怕是不在宫中,或是旧伤未愈,抑或是再也无法痊愈之故。” “二姐所言甚是,神霄宫一灭,天下将更加稳定。” 小雪道:“数千年来,魔门起起伏伏,今日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相公承袭魔门香火,九死一生,这等形势来之不易,确实应该庆贺。” 吴倩云道:“江湖已改朝换代,唯有保持魔门实力,未来才能真正稳定。几大门派意态暧昧,不知公子将要采取何等手段,除非万不得已,希望不要再起血腥。两位姐姐,铁门附近有鬼庄人马把守,我等在此已无任何意义,不若到峰顶寻个隐秘处静观变化。” 小婉道:“五妹所说极是。” 小雪道:“走吧。” 三女看准方向,疾速向山峰掠去。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神宫湮灭(5) 身影如烟,只带起一丝风声。不一刻,顺着密林灌木阴影,快速飞上山顶。停身后向谷内俯瞰,各处遍布尸体,地面都被染成红色。但杀戮仍在继续,“巨灵人兽”只剩二十几头,各个满身鲜血,嘶吼狂叫,正在屠戮仅剩的神霄宫人马。而在广场尽头峭壁下,密洞铁门已被凿开。自峭壁底处开出一方水洞,水洞喷涌,竟向密洞灌入。 “大姐,柳残生真是狡猾,居然用这等方式袭击。” “水淹七军,无处藏身。” 吴倩云道:“洞内必有出路,灌水进去也许无用。” 小雪道:“哦……何以见得?” 吴倩云道:“一般来讲,人工开凿地穴及密洞,必留虚位,也即是为藏风纳气所用。谷内四周壁下,石屋鳞次栉比,必是相互连接,内有通路。既然有通路,便有通气之道,而气道或在上或在下,若在高处,灌水毫无用处。若在低处,也会有出口排出。神霄宫经营数千年,这等简单……这等生存之道必然知晓。” “听五妹一说,确实符合道理。” 吴倩云笑道:“莫说神霄宫,即便某些大户人家,也常有密室。” 小雪道:“五妹所说不错。” 吴倩云道:“除非……除非以毒烟灌入。烟乃气也,气乃风也。风气为通,无孔不入。任你藏身严密,也无法阻住气之渗入。” 小婉轻笑,道:“五妹,曼陀山庄原也是大户,不知有无密室?” “这……”吴倩云听罢,不禁泛起一丝红晕,支吾片刻,道:“不瞒两位姐姐,曼陀山庄也不例外。” 小雪忙道:“二妹,五妹家自有隐秘,何必细问。” 小婉道:“我只是好奇,随口说说。” 吴倩云道:“二姐问问无妨。呵呵,凡事总该有个预防,当不至走投无路。” 小雪道:“不知魏宫主是否还在宫中,倘若被其走脱,未来也是麻烦。” 吴倩云道:“若是功力尽废,也不足为虑。” “原来也被相公重创,但却回复很快。再次被创,是否恢复也未可知。”小雪有些忧虑。 吴倩云道:“若想恢复,恐怕是难上加难了。公子天魔真气化入神意,魏老贼即便有灵丹妙药,也无法恢复。” 小婉道:“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必留此,走吧。” 小雪道:“不知相公现在何处。” 小婉道:“不如到‘仙客居’等候。” 吴倩云道:“两位姐姐所说颇有道理,公子对此地情形必是了如指掌,即便魏宫主功力尽复,也万难逃走。我等先到‘仙客居’,一边歇息,一边等候吧。”随后,三女腾身而去,转眼即逝。 三人离开山谷,径自来到小莹与绿萼隐秘处。但见两人正在打坐,不禁莞尔一笑。小莹挣开双目,道:“谷内声音止息,是否已经结束?” 小雪道:“正是如此,端木神老及三大使者均已毙命。神霄宫贼子尽被鬼庄斩杀,目前正在清理。四妹可曾截杀逃逸之人?” 小莹道:“不曾看到。” 绿萼叹息一声:“本以为能杀得痛快,却连半个人影也未见到。” 正在此时,众人身边风声骤起,梅梅忽然现身,道:“尔等跑得真是太快。” 吴倩云笑道:“妹妹可曾遇到逃窜之人?” “不曾遇到。” 小莹道:“看来神霄宫内必有暗道。” 梅梅道:“若有暗道,我等只有各回隐秘处,耐心等待了。” 小莹道:“重要人物已经就戮,剩下一些喽啰随他去吧。” 小雪道:“相公不知何往,我等是否等待?” “幻郎在周围巡视,以他之能,若有漏网之鱼,决然逃不过。我看还是到‘仙客居’歇息。” 吴倩云道:“四姐说得是,那便走吧。” 六女回望青芒山,随即,一起向“仙客居”方向逸去。 幻天始终在峰顶打坐,外界一切好似一丝不闻。但在脑海中,神霄宫内外所有情形都清晰在目,几乎任何风吹草动,都在自己神识之内。此时此刻,神霄宫内一切均已停止,谷内大火熊熊,烈焰冲天。柳残生背负双手,凝神站在广场密洞前,注视洞内情形。 幻天祭出元婴,慢慢探查。山壁石屋内仍有气息流动,显然,必是隐匿未出之人。不过,流动的气息并非是宫内高手。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幻天仔细搜索,不曾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魏宫主真不在宫内?”幻天边探查边思虑。 猛然。 二十几头巨灵人兽忽然吼叫起来。旋即,挥动巨拳对着地面狠狠拍击。烟尘腾起,地面塌陷,轰击声震耳欲聋。 “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功力实在强悍,任何高手都难以对付。倘若再修炼几年,岂不为祸甚大,何不……”幻天暗暗嘀咕,双目慢慢睁开。意念刚刚泛起,双目忽然闪动。登时,身体边缘突然闪现一层层光晕,闪现同时,化身倏然向谷内激射而去。说是激射,其实肉眼根本无法看见。 “嗷——” “嗷——” 数声凄厉嚎叫响起,那些“巨灵人兽”忽然间倒下十几头。身体爆碎,血肉横飞。柳残生乍闻叫声,急忙回头观望,正在愣神之际,但听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巨响,山谷忽然剧烈晃动起来。巨灵人兽先前轰击的地面,猛然塌陷下去,形成一个巨大深坑。旋即,又是一声巨响,深坑内骤然喷射出无数道黑色水箭。 “嗷——” “嗷——” 一声声惨嚎传来,剩余十多头巨灵人兽,都被黑色水箭射中,立时冒起一蓬蓬黑烟。黑烟冒起同时,巨大的身躯疾速腐烂、消化……几个呼吸之间,俱都化作一滩滩血水,渗入塌陷地面的边缘。 深坑越陷越深,地底发出隆隆巨响。就在柳残生愣神之际,山谷两侧山峰猛地抖动起来。眨眼功夫,山峰越晃越烈,巨石滚落,咚咚作响。 “不好,快撤——”柳残生见状,不禁面色大变。张口发出一声锐啸,腾身向铁门逸去。其余鬼庄人马,眼见此等情形,争先恐后向谷口奔去。地底巨响更加震耳,数息之间,山峰骤然向谷内倾斜。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神宫湮灭(6) 眨眼间,山峰轰然倒塌。 轰。 轰。 轰…… 巨响震天,大地颤动。真正是天崩地裂,天塌地陷。在隆隆巨响声中,烟尘腾空,遮天蔽日,山谷已被巨石埋葬。 数千年来,江湖人物心目中的神圣之地——神霄宫,再也不复存在。 “难道魏老贼是同归于尽?”幻天闭目凝神,暗暗思虑。烟尘散尽,只有山林内尚有数十道生息。柳残生、两大勾魂使、两大灵神,以及数十名庄内高手,各个灰头土脸,身上带着殷殷血迹。一战之下,数百名庄中弟子,四五十头巨灵人兽已尽数葬在谷内。柳残生眼望废墟,虽说多年心血付之一战,也不禁得意非凡。但转瞬间想到鬼庄实力受损,又不禁颇为感慨。 “魔门还能否与老夫共同剿除凌云宫?”如此一想,不由心神一颤,暗忖:“难道在剿除神霄宫之后,魔门对鬼庄是否有何图谋?这……卢姓小子原来所说到底是真是假,真的无意江湖,抑或是掩人耳目?倘若其如法炮制,鬼庄又将如何应对?”想到此处,柳残生不禁打个冷战。 “以如今之实力,剿灭凌云宫已是万万不能,自身是否安稳都是岌岌可危。那些巨灵人兽为何无故爆碎,究竟是何原因?难道……难道是卢姓小子来此,化身而为?”只在这一刻,柳残生忽然想起幻天曾经说过虚空碎裂、化身无数之语。此念刚刚泛起,登时浑身一颤。 “化身无数,太过可怕!若要灭尽本庄,应该说是易如反掌,这……”柳残生越想越担心,越想越惶恐,本来还有争霸天下之意,此时此刻,已然意识到,即便魔门无意天下,鬼庄也难以独霸江湖。凝神探查,发觉左近数十里并无生人气息,不由暗暗慨叹。 “魔门,唉……”柳残生叹了一声,喝道:“聚集人马,速速回庄。” “是!”鬼庄众人齐声应诺,转瞬间便走得干干净净。 神霄宫废墟周围,十分安静。三面山峰向内塌落,又形成一座碎石山。山谷前,山峰依旧耸立,显得十分突兀。隐秘处,幻天静静打坐,但周遭一切尽在神识之内,即便任何响动、异动,都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两日过去。 四日过去。 六日过去。 周遭仍无一点动静。第十日,除了山风吹拂树叶,发出哗哗响声外,此地竟好似死去一般。废墟内,毫无生命迹象,探不出一丝生气。又过五日,情形依旧,幻天轻轻摇头,腾身而去。 “仙客居”。 在原址搭起了木屋,虽然简陋,但与周遭坏境极为协调。众女在木屋内安坐,静静练功。此时,江湖上刚刚知道神霄宫已被鬼庄剿灭,并被高山埋葬,宫内无一活口,这等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整个江湖都已失魂,万分惶恐。不知鬼庄下一步如何,更不知魔门将要采取何等手段。 众女每日练功,日夜不辍。 十几日过去,幻天始终未回,梅梅等得心焦。 又过去五日,这日午时,幻天忽然回返。众女见状,各个喜上眉梢。 “师父,为何呆了那么久?” “死丫头,斩草须要除根。二十来日未发现异状,即便有漏网者,也无需多虑了。” “以师父现在之能,即便留了一点根,也无需顾忌。” “若能省心岂不更好,以免日后麻烦。咦——绿丫头去了哪里?” “自己闲不住,三日前去找楚云飞了。” “呵呵,女大不中留啊。” 梅梅狡黠一笑:“或许知道师父即将回来,在此有些不便吧。” 幻天扫一眼众女,笑道:“此地山清水秀,自然清雅,恰是欢乐佳地。” “嘻嘻。”梅梅喜道:“师父真是善解人意。” 小雪等人一听,不禁暗暗发笑。 幻天道:“本教独处二十余日,功力自是又有进境,呵呵,晚间好生与尔等……” 梅梅诡笑道:“打坐练功。” “正是,正是。” 众女面带笑容,知道两人所说何意。随即,众女各自回屋安歇。梅梅与小莹一起,小雪、小婉一间,吴倩云依旧独处。众女对此似乎已成习惯,知道自己承受能力,对此早已释然。吴倩云先后为各房间整理一番,随后回到自己住处。 众人久别,幻天功力日深,小雪与小婉不到半个时辰,便相继丢盔卸甲,早早沉睡过去。来到小莹与梅梅房间,因二女功力较高,幻天自是稍微放开手脚。小莹两人尽情施展,玩得不亦乐乎。幻天控制内力,享受二女温情。不到三更,小莹与梅梅先后沉入梦乡。 最后来到吴倩云房间。 吴倩云一怔:“公子,怎这么快?” “呵呵,众女娇柔,体质不同。” “我知道姐妹们不计较,但总感觉有些过意不去。” “谁也不会在意,云儿放心。” 吴倩云笑道:“公子日后还应多多照顾姐妹,至于云儿,公子不需放在心上。” 幻天听罢,搂住娇躯,深情道:“有你这句话,本教怎不放心。” 吴倩云浑身一颤,久别之后,感触颇为浓烈。只在刹那间,情绪渐渐涌起,随之而升起热度,含羞看一眼幻天,便附在幻天身上。两人热情激荡,肆意缠绵,幻天毫无阻碍,畅快淋漓,似乎所有劲力都在吴倩云这里爆发。足足一个半时辰,吴倩云汗水淋漓,幻天也是浑身轻颤,一股股热流激荡汹涌,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淤积在心头,不吐不快。 真气疾速流失,将要流尽时,又逐渐生发,直至再次流失,再次生发。每一次生发流失循环,都有一种清晰感受,那便是真气愈来愈淡化,愈来愈精纯,淡化到察觉不到,好似没有一丝真气,又好似周身上下,无一处不充满真气。每一次循环,都成了一次重生,而每一次重生,身体便清淡一些。身体虽然清淡,但元婴却愈来愈凝实,神识更加灵敏,身形变化愈来愈快,形随意走,意随身行,身体忽实忽虚,忽大忽小。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仁心无敌(1) 幻天沉浸在这种意境里,吴倩云忽而舒适,忽而承受无比痛楚,痛楚中又似乎蕴含无尽的满足。不知不觉中,一股股天魔真气之精华,被一点点吸纳炼化。 不知过去多久,幻天再也感觉不到还有生发,还有流失,生死循环好像彻底寂灭,一切都已真真正正化入虚无。无意无念时,则虚无一片;意念一起,形质又好似无所不在。吴倩云有数次将要昏厥,但都以无比坚强的毅力,迅速恢复神智。庞大无俦的真气,几乎将身体胀裂,经脉一条条爆碎,旋即又迅速合成一条崭新的经脉,身子愈来愈轻柔,真气汹涌激荡,流经身体各处,娇躯轻轻颤抖。 终于,幻天从神游中醒来,眼见吴倩云娇面那层红晕,不由分说,急忙运气探查。须臾,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随即,身子轻轻颤动,温柔中大手慢慢拂过娇躯各处,神情极为爱怜。迷迷糊糊中,吴倩云觉得体内簌簌作响,好似一股股电流在体内流转,真气运行之速倍增。又是一阵极度痛楚,吴倩云虽然将要昏厥,但已能勉强挺住。数度之后,吴倩云苦尽甘来,舒适至极,直上云端。半个时辰之后,吴倩云终于昏睡过去。 辰时初,吴倩云悠悠醒转。 身边,幻天正襟危坐,闭目打坐,神色极为平和,极为安详。而再看自己,不由愣住。肌肤之细腻,无以复加。全身上下,不论何处都是光洁如玉,竟无一点瑕疵。身形虽未变化,但越发显得清澈,丰腴而清纯,野性而娇嫩,却不显一丝尘埃之气。吴倩云欣喜过望,起身下床来到木盆前,对影一瞧,神质令人更觉亲切,更加温和。 “云儿愈来愈令人痴迷了。” 吴倩云听罢,急忙回头,慨叹道:“公子真乃神人也。”说着,扑到床前,伏在幻天怀里。 幻天拍拍圆臀,笑道:“云儿才是神人,无一处不特殊。” “公子喜欢便好。” “见到你便像在娘亲怀里一般温暖,身心安然,本教怎能不喜欢。” “呵呵,公子莫要将我当做你娘亲。” “啪”、“啪”两声,吴倩云哎呀一声,顿觉屁股刺痛。 “这般厚实鼓翘,还觉得疼痛,真是奇怪。” 吴倩云苦笑:“公子,那也是肉长的。” 幻天轻揉几下,道:“你这般韧性,真是少见。”说罢,催促道:“天光大亮,小雪等人怕是已经起来了。” 吴倩云道:“怕是起来了?呵呵,公子早知她们起来了。” 幻天笑了笑:“习惯而已。” 吴倩云起身,顺势轻抚几下,道:“是夜之进境、之舒适,胜过以往数倍,云儿足矣。” “呵呵,本教亦是如此,你我彼此彼此。” “公子,魔门众人功力超群,未来大可逍遥于世。” “暂时可以安定,未来还应未雨绸缪。” “防患于未然,理该如此。有凌云宫制肘各方,我等只管老祖便可。” 幻天笑道:“驱狼吞虎,以夷制夷,我等随意逍遥。” 吴倩云笑道:“只管逍遥便是神仙,呵呵。”说罢,又贴在幻天身上。幻天本想推拒,却及时收手,趁势将吴倩云搂在怀里。两人相视一笑,旋即,又缠绵一番。吴倩云实在舍不得,忘情激荡一阵儿方才停止。随后简单洗漱,一切停当,吴倩云亲一口幻天,便走出门去。 恰巧,小雪与小婉来到。 “五妹面色红晕,怕是经历一场苦战了。” 吴倩云笑道:“大姐所说,乃是深谙其道啊。” 小雪听了,反而有些尴尬,道:“五妹愈来愈清雅妩媚,真是大异常人。” “大姐莫再说了,若论清雅,妹妹怎比得上两位姐姐。”说罢,转口道:“四姐、梅梅怎未起来?” 小雪道:“两人已经离开,前往洛阳。” “哦……” 小婉笑道:“我与大姐前来,便是与五妹辞行。” 吴倩云愣道:“两位姐姐欲往何处?” “扬州。” “扬州?” 小婉笑了笑,道:“相公与你同行,随后也到扬州。” “公子并未说起此事,还很保密。” “扬州战事正紧,且扬州乃是重要通衢之地。未来江湖如果真正安宁,不在武力实力,而在人心是否安定。司徒雪为江湖各派所看重,将会发挥很大作用。此去正是要到桃园山庄拜会女诸葛。随后,我等都将在扬州会齐。” “哦……理该如此,天下易得,人心难安。” “五妹,我等就此别过,日后再见。”说罢,三女相拥而别。吴倩云看着小雪两人逝去方向,静静思虑。暗忖:众女为魔门东奔西走,真个是尽心尽力,将来还应好好相待。 回到房间,幻天又在打坐。 “云儿,小雪等人走了?” “这里只剩你我,感觉清静寂寞。” “呵呵,如此感觉说明尔等感情较深,本教十分欣慰。” “几位姐姐心胸大度啊。公子,你我何时动身?” 幻天道:“先歇息几日,随后再到扬州。” 吴倩云听罢,媚笑道:“如此也好。”说罢,款款走到床前,幻天含笑,看得吴倩云忽然升起一丝情绪。随后,静静脱去长衫,除去衣物,最后解开束带……幻天拉过吴倩云,紧紧抱在怀里,神色十分爱恋。 好一阵儿,幻天轻声道:“你我在此耽搁几日,乃是另有目的。昨日夜间,本教刚刚踏入虚空碎裂之境,趁此无人之地,云儿相助本教再进一步。” 吴倩云一怔:“我能相助公子?” “当然,非你莫属。” “这……怪不得昨日感到万分痛楚,原来如此。” 幻天道:“云儿能够承受过来,大大出乎我之意料,也唯有你才能相助本教达至无极境界,本教有你实乃天意。对于本教而言,云儿便是无上瑰宝。” 吴倩云忙道:“公子说得严重了,云儿哪会有那等作用。” “云儿体质奇异,无法想象。” 吴倩云道:“既然公子认为如此,云儿便全力为公子献身。”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仁心无敌(2) 幻天听罢,颇为感动,道:“云儿毋须献身,只是相助罢了。再者,本教达至最高境界,真气运行较之以前,不知要强过多少,小莹等人无法承受,唯有你才有难以置信的韧性。另外,一旦云儿承受过去,自身功力也会大增,将远远超过你原有资质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 “哦……云儿觉得今日之气韵,较以前变化不少,功力又有很大增进。” 幻天道:“既然美事成双,你我便安心在此多呆几日,希望本教能有更大突破。” “公子,现在便开始吧。” 幻天笑道:“云儿不必急迫。” 吴倩云道:“不是云儿急迫,而是云儿需要。”说罢,红晕已然上脸。 幻天哈哈一笑,搂住娇躯,道:“倘若云儿能够撑持,你我便在此不眠不休,好生行功。但愿本教能够再有突破,云儿也有极大收获。” 吴倩云轻轻一笑,神色十分安然,道:“公子不必顾虑,经昨日锤炼,只觉得韧性倍增,耐力更强,无论公子如何施为,云儿定会承受得住。” 幻天道:“如此甚好。”说罢,静静沉思一阵,凝重道:“此次行功,乃是成败关键,本教已下决心全力施为。成则一步登天,败则前功尽弃,或有走火入魔之危,或有生死之虞。不过,本教自信可以掌控一切,只担心云儿无法……” 吴倩云听到此处,急忙摆手,坚定道:“公子放心。” “也好,虽然以本教功力,完全可以独行天下,但魔功至高境界,本教十分向往。即便付出生命,也要舍身一试。” “云儿便陪同公子,共赴生死。” 幻天听罢,不由紧紧搂住娇躯,动情道:“云儿真是奇女子也,本教幸甚。” “公子,你我开始吧。” 幻天点点头,随后凝神探查周遭动静,旋即,两人脱衣安坐,四目相对,同时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之中。片刻,两人双掌相对,缓缓闭上双目。不久,真气徐徐发出,在两人之间旋流。一刻钟后,真气愈来愈烈,又过三刻钟,吴倩云娇面发红,喘息渐渐粗重,再过三刻钟,吴倩云轻轻颤抖起来。就在这一刻,两人几乎同时起身,悬浮空中。冥冥中好似有种神灵召唤,旋转几圈后,两人赫然相合一处。 两人互相搂住,各自一双手,一只按在对方背后命门大穴,一手按在对方百会,阴交通汇大穴,真气更加汹涌,须臾,身体各处都好似条条巨大管道,无俦的劲气在两人之间疾速循环。幻天渐渐增提功力,一刻钟后,已将功力提到极致。吴倩云娇面已成紫红色,但仍咬紧牙关,引导真气流经身体各处,并尽力将真气输回幻天体内。半个时辰后,幻天陡觉真气疾速流失,直到真气流尽,迅速放松身心。旋即,真气又逐渐生发,渐渐充盈,直至激荡澎湃。 流失、生发,再流失、再生发,与昨日情形极为相似。只是今日幻天全力而为,流失生发速度提高不止一倍。吴倩云极力忍耐,一边承受,一边默念行功口诀,将真气导入奇经八脉,随后又将真气导出,快速灌入幻天经脉之中。每次生发、流失,循环一次,真气便淡化一点。幻天全力而为,吴倩云极力忍受,两人再无任何阻碍。 一日。 两日。 四日。 七日。 直到第九日。 两人端坐在床,已是毫无声息。胸腹间没有任何起伏,脉搏都已停止。但在光线下,却可以看到,在两人身体表面,隐隐约约有无数人形光晕在轻轻闪动。光晕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每个人形光晕的神色都不相同,好似千百张面孔同时映现。光晕时有时无,闪晃耀眼,带着一点点、一丝丝难以辨认的尾曳,形成无数留痕。光晕幻现不停,影像愈来愈淡。 第十日。 光晕已然不在,幻天身形也淡化如虚,只有边缘轮廓,才能看出人形。又是五日过去,幻天身影完全消失。吴倩云依旧不动,身体周遭隐泛一层光晕。至此,吴倩云与幻天已达到真正相通,虽是两具躯体,但内在却紧密相融在一起,全身所有经脉都已发生巨变,真正是脱胎换骨,赫然踏入天人之境。得天独厚,用在吴倩云身上,恰如其分,再无任何词语可以形容。小莹等其他众女,同幻天最多只是相通,而吴倩云则与幻天肌体心意完全相融相合,神归意通。 十二日。 幻天再无一丝实质感觉,化身随意而现,随意而去,随意而回,千里之遥,即去即回,这等神化之境,神奇至极。而吴倩云也感到身体轻如无物,无比清澈,元婴化形,神识灵敏,进入一种难以描述的奇妙之中。十五日,吸纳无量的天魔真气精华,真气变得若有若无,意念稍动,又无所不在,汹涌激荡。 又过三日,两人方才收功。行功半月,今日一旦结束,两人俱都有种隔世之感。相互凝视,情意渐渐占据心头,逐渐充满身心。慢慢的,两人再次相拥,境界变化后,感触更加美妙,吴倩云耐力更久,韧性更强。此时,无论幻天如何行功,吴倩云再也没有任何痛楚。即便令人无法描述的舒适,也已变得空空渺渺,冲荡整个身心,又好似冲荡整个宇宙。这等舒适,早已不是单纯的身体感触,而是在身体之外,又形成一种飘渺的神识幻境。身与心、灵与肉,渐趋化作一体。美妙已到极致,两人难舍难离,连续三日都未停歇。 又过一日,幻天探查周遭动静,随后,意念一起,两人一同飞出木屋,直向湖面落去。湖水再无一点寒气,两人浸在水中,一会儿相合,一会儿追逐,如同身在瑶池,尽情畅游,浑然忘我。幻天深入湖水中心,缓缓沉降下去。千年寒玉已经灰暗,表面斑斑驳驳。浮出水面时,吴倩云正在等待。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仁心无敌(3) “公子潜进湖里,究竟有何珍宝?” “原来水下有地心寒母,现在已难见一只。” “哦……公子屡经奇遇,乃是修来的福气。” “若说福气着实不小,但最大福气乃是遇到云儿。” “云儿能与公子在一起,也是天大福分。”说着,紧紧抱住幻天。 “本教真想在此与云儿厮守一生,不过江湖事情未尽,你我还需费点心事。” 吴倩云道:“公子神功大成,可喜可贺。依我看来,如今你已练成游化千里之术,不必再劳心费神,些许琐事,云儿及太女等人定会办妥。” 幻天道:“虽然功力大有进境,但却不该消极避世,更应积极应对一切。江湖如今看似天平,乃是被暂时压抑而已,暗流依旧在继续涌动。正像你曾经说过,心安,天下才会安定。但天下间,唯有心最难安。” 吴倩云听罢,轻轻点头,道:“公子已将人性彻底看透,未来江湖,无论怎样复杂混乱,也可轻松把握矣。” 幻天笑道:“本教不需把握江湖,现在把握云儿便可。” 吴倩云媚笑,又将幻天全部纳入,意念一动,真气运行,带动起幻天情绪,两人又掀起无边激荡,万般舒适尽在身心内我外流淌。此时此刻,美妙舒适已进入崭新境界,无法言喻,超出任何想象。幻天绝难想到,合籍双修竟真能达到有你有我,完全相合相容的地步。想起彭祖轶事,不禁万分感慨,暗叹先人之智慧。处在此等意境当中,竟像是完全忘记自我,意念清明,神游物外。两人忘情欢娱,感受极度舒适,并超脱身心,尽享精神世界带来的奇妙。 夕阳西下,湖面殷红。 两具身躯,如玉如琢,衬得湖水更显洁净。两人微闭双目,神情安详,沉寂在空明之中,美妙舒适不但离开身体,也离开了神识,默然化入无尽的苍穹里。自我、自身、自己,甚至对方、外界等等景象已不复存在,一切都似乎化作了虚无。然而,那种舒适美妙却又十分清晰,外在一切都历历在目。 此时此刻,幻天似乎已经觉察到无形的本体,触之不觉,听而不闻,视而不见,若有若无,若即若离。虽然无影无形,却又和自己紧紧相连,幻化出的一切景象,甚至包括情感在内,每时每刻都好像在变化、有生有灭,却又感到这种生灭只是形象上的变化,其根本似乎并没有生灭。 “无影无形,无实;幻化一切,无虚。虚与实,因缘和合,虚即是实,实即是虚。最简单、最直接,既是常人最易忽视、最为执着、最为贪念之处,亦是体与用、性与相、虚与实最相合之处。一朝清明,便即悟道……武道……或许便是悟道。”幻天念起即灭,空明中,神识静静幻出一丝丝感应。 翌日。 两人更加难离,无论怎样激荡,都觉得没有尽头。山水间,充斥无尽的情义,虽说无形无影,却在两人身心间,有着真正的交融。灵肉相合,美妙而沉静,天地都似乎停止,化进了虚无。几日来,两人相拥相合,从未分离。又过两日,想起耽搁已久,这才恋恋不舍,整装收拾妥当。 吴倩云依偎在幻天怀里,回望“仙客居”。这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感叹。旋即,身影倏然消失。吴倩云全力飞驰,身影如电似光,千余里地不到半个时辰便已到达。幻天在旁紧紧相随,看到吴倩云身法如此快速,亦是十分惊讶。 桃园山庄。 时值深秋,景色凝实,清新厚重。 湖水清澈,波光粼粼。水鸟任意翱翔、鸣叫,水岸浑然相接,景色绝美。 “公子,这等美景比那仙客居还要美上十分。想不到桃园山庄,竟在这等奇妙之地。” “景色纯美,湖水幽深,山水相依,令人叹为观止。” 吴倩云道:“湖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 “云儿所言,竟与莹儿来时所说一字不差,呵呵。” 吴倩云道:“四姐人中之凤,学识渊博,自是能够领略此间意境情趣。只是……” “云儿欲说何事?” “诸般意趣,也不过是暂时幻境。” 幻天听罢,笑道:“这话又与莹儿所说一致。” 吴倩云叹道:“徜徉于山水,流连于俗世,能得公子,云儿足矣。” “本教能有尔等,也是无比满足。” 吴倩云轻笑,仰首之际,见前方峭壁之上林木茂盛,不由大奇,道:“公子,那处真是神奇。” 幻天笑了笑,刚要收回目光,神色忽然一变,道:“云儿,那处林木虽然茂密,但好似经过人工修整。”说罢,元婴倏出。转瞬间,轻声道:“云儿,此次神霄宫被灭,并未见到司徒鸿飞,说不定……” 吴倩云指指峭壁,传声道:“藏在那里……” 幻天笑道:“本教只是猜想,云儿可去探探。” “呵呵,公子放心么?” 幻天道:“如今,云儿功力已经脱胎换骨,天下尽可任你驰骋。除非凌云老祖、柳残生两人真正有意为难,云儿尚有一些危险,其他人等已非你之敌。” “哦?真的?”吴倩云愣道。 “本教绝无虚言,云儿得天独厚,实乃天下奇迹,比本教都要幸运万分。” 吴倩云动情道:“若无公子,云儿仍是山野村姑。” 幻天摆摆手:“云儿去吧,看看便回。” “也罢。”罢字出口,身影已经消失。 峭壁。 内里却是一方断崖平台,若非亲来观看,在山下万难发现。 平台被林木掩映,平台转弯处,山石凹陷。凹陷处前方,几丛灌木遮蔽。吴倩云小心探进,聚气凝神,来到凹处前方,元婴倏出,径向凹处探进。凹处,原来是一个隐秘洞口,洞口内山石遮挡,冷丁看去,尚以为是一个死洞。元婴转过洞口山石,发觉内里渐渐宽阔起来。山洞尽头,又出现一凹处,细细探查发现,那是一个凹陷的石屋。石屋内十分洁净,并无人影,隐隐有一丝生气传出。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仁心无敌(4) 吴倩云暗道:“此洞果然有人,难道真是司徒鸿飞?”元婴继续探查,石屋侧方转角,山洞向内延伸,生气愈来愈重,而且出现一丝亮光。再向内探,洞内尽头出现天光,原来山洞已到最顶。洞口天光,掩映一道身影。那人银须银发,凝坐不动。元婴临近洞口时,那道身影轻轻一颤,旋即,忽然转身—— 这人,赫然就是司徒鸿飞。 一双神目突然射出两道如剑般的光芒,疾速扫视洞内各处。凝神探查之下,发觉洞内隐约有一股强大气息,这股气息若有若无,无形无质,飘飘荡荡,在自己周围旋绕。司徒鸿飞面色大变,如此诡异情形,真是闻所未闻。心念电转下,正要逸出洞口,忽然——但觉洞口涌来一股强大气息,迫得自己将要窒息。司徒鸿飞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对方无影无形,不知身在何处。 急切间,猛然想起一事,不由开口惊道:“来者可是卢教主?” “非也,非也。倘若卢教主亲来,此刻你已经横卧在地了。”声音十分柔和,司徒鸿飞听出是一个女子声音。 “你是魔门哪位女子?” “无论是哪一个,今日你已无法离开此地。” 司徒鸿飞听罢,惶恐道:“你到底是哪一个?” “神霄宫已经灰飞烟灭,你这位外使如果识相,还是痛改前非,以求宽恕吧。” “什么?神宫被灭!这……如何可能。” “月余前,神霄宫被鬼庄所灭,此事千真万确。” “魔门没有参与?” “我只将端木神老及金使斩杀,对其他人并未出手。” “什么?”司徒鸿飞听罢大惊,惊道:“端木神老被你所杀?” “正是。” “这……” “司徒鸿飞,如今你已山穷水尽,倘若听我一言,当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以求山庄众人宽恕,你尚可苟延残喘。若非如此,必将神形俱灭。” “你……你到底是哪位?” “呵呵,司徒鸿飞原本也是江湖豪杰,今日竟这般惶恐。既然你一再相问,小女便让你看看真面目。”说罢,司徒鸿飞眼前逐渐现出一道丰腴身影。身影渐渐现出,最后完全凝实。 “这是何人,怎地一点不识?”司徒鸿飞极力搜寻记忆,却仍感到陌生。 “老丈不必猜想,我乃魔门总管吴倩云,出身曼陀山庄。” 司徒鸿飞听罢,仍是呆呆发愣,道:“曼陀山庄……吴青峰,吴倩云……怎地从未听说。” “小女新近入门,你未听说也属正常。适才所说,乃是顾及桃园山庄,你在此有那一世亲情。不论以前如何,亲情永在。你考虑如何?” “难道还有老夫立足之地?” “立足不难,唯有求得他人原谅,才是最为紧要之事。” “这……老夫,唉……”司徒鸿飞叹息一声,颓然坐在地上,神色凄怆,好似一下子老了许多。 吴倩云见状,也觉得有些不忍,道:“老丈若有悔改之心,小女自会替你求情。倘若无心悔改,那就休怪小女无情,先行废去你功力,再交由山庄处理了。” 司徒鸿飞长叹一声,道:“老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惟愿再享几年天伦之乐。姑娘有心拯救,老夫自管在此听候佳音。” “如此甚好。”说罢,身影俱无。 洞内涌起的气息,带得司徒鸿飞一阵晃动,惊讶之余,更是万念俱灰。暗忖:“这等功力真是神鬼难测,自己万万不及。魔门之中怎会出现如此众多女子,且各个功力高绝,山洞如此隐秘,怎会被其发现?真令人匪夷所思。神宫已灭,老夫又将向何处去,天下间,哪里还有老夫安身之地?唉……听天由命吧。” 面对湖面,幻天神情安然。 吴倩云行事,如在眼前一般。看罢,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转瞬,吴倩云忽然来到。 “公子,司徒鸿飞果然在峭壁山洞里,看其神色,仍未失去亲情,答应留在山洞,等待庄内诸人原谅。” “如此也好,走吧。” 两人在湖岸漫步,窃窃私语,显得极其恩爱。 好半晌儿,渐渐走到西厢房外侧庭院。缓步进入庭院,桃树遍布,却无一朵桃花。但整个庭院布置相当考究,景致绝美,静谧清幽。两人风姿绰约,款款而行,来到西厢房,却无半个人影。幻天稍一犹豫,走向拐角,直奔前院走去。 刚刚走出月亮门,忽听一声尖叫:“三奶奶,许是卢教主来了。” “小莲胡叫什么?卢公子来了,怎未见其人。” “三奶奶快来。” 随着娇呼声,前院门洞现出一美妇人和小莲。那美妇人正是殷紫兰。乍见幻天两人,登时一愣。旋即,面上现出喜色,高声道:“果然是卢公子。”说罢,疾步向幻天走来。 “夫人莫急,本公子贸然造访,还望海涵。” 殷紫兰道:“公子说的哪里话来,桃园山庄便是公子之家,公子何时来都可。” 幻天笑道:“本公子来到扬州并无大事,只是心悬夫人健康,特来看望。另外,本教几位拙荆恐怕也在府上,给夫人添了不少麻烦。” 殷紫兰忙道:“奴家多谢公子挂怀,不瞒公子,那几位娘子已随雪儿上街闲逛去了,并不在庄内。呵呵,这些时日,扬州尽人皆知,魔门几位美女身在山庄,风传甚广。” 幻天道:“夫人怎不顾及名声,何以让她们抛头露面呢。” 殷紫兰笑道:“公子等人在山庄居住有何不可,如今整个江湖都在魔门笼罩之下,干戈止息,血腥不再,呈现一派清平景象。尤其奴家病愈之后,山庄日趋红火。尽管有战火波及,此地也十分安稳。诸般情形,恐怕都与魔门有关。由此,奴家倒有一言,还望公子放过几大门派,以维护江湖安定局势。” 幻天笑道:“夫人,倘若如你所说,本教求之不得,但各派如何去想,便非本教所能掌控了。” “公子有此一言,奴家已感足矣。”说着,看到吴倩云时一怔,笑道:“若奴家猜想不错,这位丰腴女子便是吴倩云、吴姑娘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仁心无敌(5) 吴倩云敛衽一礼,笑道:“正是小女,夫人真是眼尖。” 殷紫兰上下打量,越看越觉得吴倩云亲切,不但身材厚重,曲线奇特,且极具性感野性之美,令人轻视不得。道:“听齐姑娘等人说起你,今日一见,更胜传说。” “夫人过誉,这都是众位姐姐抬爱,夫人不可轻信。” 殷紫兰道:“听说吴姑娘烧得一手好菜,哪日还请姑娘传授一二。” “这个不是难事,夫人如果愿意,小女随时献丑。” 殷紫兰见吴倩云应对十分得体,落落大方,全无一丝扭捏之态,表面亲热,实则暗含威仪,道:“姑娘之神质别具风骨,不识者感觉亲切,明眼人便知姑娘绝非一般人物。掌控大家,不可缺少姑娘。” 吴倩云笑道:“夫人莫再夸奖,小女禁受不住。”说罢,看一眼幻天,道:“夫人,据闻司徒鸿飞早不见踪影,此次剿灭神霄宫,也未见其在内。倘若司徒鸿飞仍在人世,夫人是否可以原谅。” 殷紫兰冷哼一声,道:“忘恩负义的东西,奴家再不想见到他。” 吴倩云微微一笑,慢慢道:“夫人,人生一世,道路各异,大都是阴差阳错,任谁也非圣人,走过错路在所难免。常言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活于世,又有几人能够真正把握自己。俗语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佛家人也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大奸大恶,一旦回头,当比常人还要改得彻底。据说夫人知书达理,于道于佛,理事皆通,当知人所遭受痛苦,乃是累生累世恶业所感。今生遇到坎坷,实乃为消业而来。倘若耽于仇恨,便是积累恶业,不但于自己今生不利,更对家人及往生非常不利。觉悟之时,便是得道之际。知错则改,善莫大焉,容人之过,又何尝不是更大之慈,更大之善。” 殷紫兰听罢,不禁心神震颤。尽管愤恨依旧,但面色已经缓和下来。看一眼幻天,又转头凝视吴倩云,感觉异常奇怪。看吴倩云满面笑意,恰似春风化雨,心结被渐渐融化,良久,叹息一声,道:“吴姑娘说辞,真是醍醐灌顶。唉……尽管嗔恨之心稍减,但暂时仍不愿见那负心之人。” 吴倩云道:“夫人能够如此,也超乎小女预料。实不相瞒,司徒鸿飞并未走远,一直藏身在湖岸山顶秘洞之内。小女今日见到他,他也是悔恨不已,唯恐夫人无法原谅,始终未敢回庄。” “什么,老家伙并未去神霄宫?” “正是。” “哼!真是阴魂不散。既然他有悔过之意,便在山上面壁几年吧。” 吴倩云道:“这……夫人,我看司徒鸿飞面色憔悴,身体极度虚弱。倘若面壁几年,怕是挨不过去。依小女之见,既然夫人暂时不愿见他,可在院内偏僻处为其找一间房屋居住,如此也可为其调养。” “唉……吴姑娘真是仁慈。雪儿曾经劝慰多时,奴家也未放开心怀。姑娘一席话,奴家倒开解不少。也罢,便尊姑娘之意。” 吴倩云笑道:“夫人才是真正仁慈。” 殷紫兰叹声道:“奴家也是为了雪儿,真是孽缘啊。两位刚刚来此,便歇息一会儿,待雪儿等回返,奴家好生安排。” “夫人不必客气。” “公子怎说客气,公子乃是奴家恩人,必不敢忘。” “夫人再不要说恩人二字。” 殷紫兰道:“奴家母女受魔门大恩,哪是恩人两字所能概括。奴家虽非江湖人,但也知晓为人之道。尽管魔门名声不佳,但人世间又怎能全凭名声而定善恶美丑。妄言正义,不见得行得正,走得端。公子能舍得天下至宝,先后数次相救我们母女,此行尽可彰显正心,唯天可表。” 吴倩云道:“夫人感恩心之切,也非常人可比。公子,那便随夫人之意吧。” 殷紫兰笑道:“还是吴姑娘通情达理。” 幻天道:“夫人自便,本公子自去歇息。” “公子莫要等得心烦,雪儿她们也该回来了。” “不急,不急。”幻天笑道。 “小莲,为公子安排好房间。” “是,三奶奶。” 殷紫兰走后,在小莲带领下两人来到西厢房里端。进入房间,两人同时闻到熟悉气息。 “公子,小莹与梅梅在隔壁,两位姐姐在另一端。” “如此还好。”说罢,幻天忽然凝神。 “公子,怎么了?” 幻天嘘了一声,随后,朗声道:“门主别来无恙,快快请进。” 吴倩云刚刚察觉,柳残生阔步走了进来。但见柳残生面色阴沉,进来后,不容分说便坐在藤椅上。 幻天见状,轻轻一笑,道:“门主寻踪探迹之能非同小可,竟能找到这里。但看门主神色,此来怕是兴师问罪吧。” 柳残生冷哼一声,道:“卢小子,你曾说牵制并剿灭凌云宫,而今这般情形倒是为何?” 幻天笑道:“本教只说为门主剿灭神霄宫而牵制,并未说过剿灭凌云宫。” “你我如今联手剿灭凌云宫,也为时不晚。” 幻天道:“门主此举,乃是要独霸江湖?” “这……老夫本有此意。” 幻天道:“神霄宫已灭,本教心思已了。至于凌云宫,倘若门主有意剿灭之,本教概不过问。不过,本教有一言提醒门主,倘若与凌云宫一战之后,双方大伤元气,将来之江湖,鬼庄便无法真正立足了。” “难道你小子也有称霸天下之意?” “本教早已说过无意天下,但本教却希望天下太平。以实力来讲,倘若本教欲剿灭凌云宫,如今也非天大难事。但本教已厌倦血腥,不想再起纷争。另外,本教也奉劝门主,如今之局面对鬼庄而言,也不无好处。门主自可逍遥,不必再有担心。” “哦……”柳残生沉吟一声,盯着幻天,仍有不甘之色。 幻天轻笑:“不瞒门主,凌云老祖已俯首于魔门。” “什么?老祖真的甘心,还是另有企图?”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仁心无敌(6) “老祖并无企图,只是惧于本教功力。” 柳残生听罢,愣道:“你小子功力到底如何?” “真正化身无数,游化千里,转瞬即至。” “什么?”柳残生听罢,不禁面色大变,道:“你小子真炼成化身了?” “千真万确。门主不信,请看!”说罢,房间内忽然出现数十个身影,竟与幻天一模一样,毫无二致。每个化身都带有一股强大气息,迫得柳残生面色通红,全身动弹不得。不一刻,幻天收回化身。好一阵儿,柳残生方才喘出一口气。 见状之下,柳残生几乎失魂,面色大变。暗自惊道:“数十化身,各个都如那小子,一人尚且可以毁灭一个门派,这无数化身……天下间还有何人是其对手?想要争霸天下,简直是易如反掌。”柳残生神色阴晴不定,思虑一番后,不禁暗自神伤。眼前,魔门这位年轻教主,诸多方面,包括功力在内,已经超出自己任何想象,倘若有意为难自己,便是有十个自己这般高手,也早已横尸就地了。柳残生越想越觉得气馁,不由心灰意冷。 随后,叹了口气,道:“卢小子,你这等境界原本是传说,今日得见,老夫再无争霸之心。” 幻天笑道:“谁敢保证庄主没有争霸之心,谁又能保证凌云老祖甘心俯首。自古以来,独霸天下必然不稳,只有相互牵制,互相制肘、制衡,达到平衡才是稳定根本。平衡一旦偏废,大乱必然而起。倘若鬼庄真能独霸天下,即便本教置之不理,江湖各派也不会心甘情愿。江湖大乱,朝廷又岂会袖手旁观。” 柳残生听罢,阴笑道:“这几年间,魔门掀起血雨腥风,怎不见朝廷过问?” “呵呵,暂不遑论魔门同朝廷本有血亲联系,如今各地战火未熄,也正是魔门兴起时机。这等时机千年不遇,乃是上天恩赐,本教有幸,正当此时。不过,一旦战火止息,不知会发生何等事故。依本教看来,门主还是打消争霸天下念头,安稳度日,任意逍遥,方为正道。” “哼!小子真够狡猾,告辞。”说罢,柳残生阔步走出房间,腾身而逝。 “公子,柳残生是否对魔门不利?” “应该不会。” “公子倒不如说,真若对魔门不利,便将鬼庄剿除。” 幻天笑道:“即便鬼庄一意孤行,也并非要费力剿除之,到时可游说凌云宫,牵制鬼庄便可。但以柳残生心机,自会审时度势,不会轻举妄动。” 吴倩云道:“几大门派态度尚不明朗,公子神功初成,化身无数,自可以化身前往武当少林等几大门派,何须横越千里。” 幻天道:“此等神功不可轻易外露,对老祖及柳残生显露,乃是为震慑之用,而对其他门派,非但不识功法神奇,反会认为是妖魔。世上常有邪门邪术,招摇撞骗,蛊惑人心,本教不想令他人迷乱。” “还是公子仁慈,呵呵。” “仁慈?本教杀人无数,百死莫赎啊。” “既然早知百死莫赎,何必杀人?” 幻天笑道:“本教不入地狱,谁下地狱?” 吴倩云道:“公子倒有地藏菩萨之大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哈哈哈……”幻天大笑:“渡人,杀人,看似截然不同啊。” 吴倩云道:“看似不同?难道公子还另有说辞?” 幻天笑了笑,道:“本教只是不想再杀人而已。” 刚刚说罢,忽听外面响起吵杂声。 幻天轻笑:“几位娘子回来了。” “我出去看看。”说着,吴倩云急忙跑出屋去。 “吴姐,快来!”梅梅见到,高声叫喊。 “几位姐姐回来了。”吴倩云远远打招呼。 小雪、小婉一起应声,面现喜色。见到吴倩云,也就知道幻天已经到来。众女碰在一起,各个兴奋,梅梅手中拿着两只大筐,小雪、小婉各自提着大包袱,小莹轻松,手中空无一物,与司徒雪走在一起。 吴倩云来到两人面前,小莹道:“司徒姑娘,这位便是魔门总管吴倩云。” 司徒雪忙道:“见过吴姑娘。”说罢,仔细打量,暗暗称奇。乍看其身材,将能装下自己与小莹,但细看之下,窄腰宽臀,圆鼓微翘,曲线明显,令人倍感新奇。丰腴却不失苗条,鼓翘又不失轻盈,性感、野性、淳朴集于一身,全无弱不禁风那种病态之美。 吴倩云笑道:“早闻司徒姑娘大名,却无缘相见,今日真是三生有幸。” 司徒雪道:“吴妹妹说得严重了,本姑娘微有薄名,都是江湖人士胡乱传颂,至于真实面目,吴姑娘过几日便知。” “司徒姐姐客气,日后定当领教。” 小莹笑道:“你二位别再客气,赶快走吧。不然,美味便都没了。”二女听罢,这才发觉小雪等人已经无影无踪,三女急忙向幻天房间走去。 “卢公子可好?” “本教不错,几位娘子得你照顾,本教这厢有礼了。”说着,幻天抱拳行礼。 司徒雪道:“公子不必客气。” 幻天笑了笑,道:“今日见姑娘母女,各个神采奕奕,定是因山庄日渐红火。” 司徒雪笑道:“得公子相救,娘亲已完全恢复。大恩不言谢,晚间时分好生款待公子与吴姑娘。” 幻天看了看吴倩云,眨眨眼睛。 吴倩云会意,道:“司徒姐姐,可知令尊现在何处?” 司徒雪一怔:“不知。” “其实,令尊并未走远,就在山庄左近。” “吴妹妹见到过家父?”司徒雪急问。 “刚刚见过。” “家父如今怎样?” 吴倩云道:“令尊身体康健,只是神情萎靡,对以往诸事懊悔不已。经妹妹相劝,令尊已答应痛改前非,并诚心诚意希望与姐姐等,安享天伦之乐。” “真的?”司徒雪喜道。 吴倩云道:“确实如此,并且妹妹已经见过夫人,劝慰之下,夫人已经答应,暂时在山庄偏僻处找一房间,安顿令尊。”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仁心无敌(7) 司徒雪听罢,美目浮上一层泪花,道:“吴妹妹,我当怎生感谢你才好。” “姐姐不必客气,享受天伦,人之常情,如你找到房间,妹妹便请令尊回来。” “这……也好,我现在就去安排。”说着,急忙跑了出去。 房间。 五女聚齐,不由唏嘘一阵。 须臾,梅梅嘻嘻一笑,道:“师父总算来了,不然,两位师娘及齐姐快要等得疯了。” 小雪骂道:“死丫头,少说几句。” “嘻嘻,昨日晚间,弟子还听到大师娘在梦呓,口中一直念叨师父。” 小雪红晕上脸,对幻天道:“相公怎耽搁这些时日,难道神霄宫余孽未尽?” 吴倩云忙道:“大姐,公子这些时日乃是一心练功,如今真正达到虚空碎裂,化身无数境界。千几百里,倏来倏去,神通、神功真正进入天人之境。” 小莹细看吴倩云神质,问道:“吴妹妹气韵内敛,神智晦暗,进境也是超乎想象吧。” 幻天道:“莹儿猜得不错,云儿得天独厚,因祸得福,功力进境无法想象。” 小雪道:“魔门若是早有吴妹妹,这几年也无需担惊受怕了。” 吴倩云笑道:“这只是机缘巧合,或许前世早已注定。”说罢,又道:“司徒雪已经安排好房间,我去去就来。”话音未落,吴倩云已经消失。 众女见状不由一惊,小雪道:“吴妹妹也练成无影妙空身法了,真是奇特。” 幻天道:“本教功力进境已至大成,一同练功,对其助力更大,因而云儿才有今日境界。呵呵,小雪及小婉,虽然仍未达到无影妙空,但为时也不远矣。” “相公,这是真的?” “当然,本教怎会说谎。” 小雪与小婉听罢,不禁暗暗高兴。众女中,两人功力稍弱,虽然不再担心,但乍听之下,仍不免兴奋异常。 幻天见状,心知两人心意,道:“桃园山庄真是一处佳地,我等在此好生休养,月余后,一同前往嵩山与武当山。” 小莹道:“近些时日,青龙帮残余又被解威等人肃清不少,丐帮中人并未见到重要人物身影,武当少林深居简出,而神剑门更是人去山空。我等辗转各地,并未发现有何异动。” 幻天道:“本教思来想去,对于若干大中门派,魔门应做分散监视。可派卞琨与师太,在各派老巢附近分立堂口,往生堂除保持原有功能,也可在暗中搜集各派信息。信息汇集后,可交给凌云宫,魔门先静观变化,之后随机应变。” 小莹听罢,笑道:“我早已令楚云飞通告卞琨、师太两位门主,日后,两位门主只负责巡查之责。四大堂主,既要搜集信息,又可在暗中行事。如此明暗配合,对苗条头性事情,便由四大堂主解决,重大事情既可由凌云宫负责,也可由我等迅速出马。据探查,凌云老祖已在各地重新设立一些堂口,其作用一猜便知。” “老祖行动迅速,不愧掌控江湖数千年。” 小莹道:“魔门可否与老祖互通信息,加快信息交换?” 幻天道:“此事应该,可将各自堂口信息交换,以便暗中通告。” 小婉有些担心,道:“老祖是否已经死心,不会出现意外吧。” 幻天笑了笑,道:“此乃互利互惠,不会出现意外。莹儿可令人前往玄都山,另外通告四大堂主、卞琨与师太。天地盟虽然归顺魔门,但近些时日,天地盟在暗中不断扩大势力,秘密招揽各派余孽,此事不得不防。古峰虽然心灰意冷,但石中玉仍需暗中监视。但有异动,先行警告;警告后再不死心,便……” 梅梅接口道:“师父真是啰嗦,杀了。” “呵呵,到时你去行事。” “弟子不会含糊。” 小雪忽道:“相公,防贼不如用贼。” 幻天一怔:“这……小雪何意?” 小雪嫣然一笑,道:“与其小心防范,不如釜底抽薪,令天地盟分散各地,担负起监视之责。如此,天地盟即便有何异心,也难在短时内聚齐,此其一。其二,天地盟人马分散后,自然会与魔门弟子沟通交流,相互间一旦融洽,谁还会死心塌地为石中玉卖命。慢慢同化,收归己有,岂不省事、省力、省心。” 小莹听罢,连道:“大姐高见,高见。” 幻天道:“便依小雪之计,且此计应由小雪实施。过几日,小雪、小婉与云儿同往楚州,亲自去布置。倘若石中玉迟疑,可采取任何手段,必要令其臣服。” 小雪道:“相公放心。” 小婉道:“如今魔门势大,我等功力、尤其是相公,足可应对任何门派。卞琨、师太身份只可瞒得了一时,不可瞒得长久,不如公开身份,充分展示魔门实力。另外,也可向江湖宣布石中玉身份,如此,即便其有何异心,江湖各派也会注意天地盟动向,令其无所遁形。” 幻天听罢,看看小莹,又看看小雪,最后看看梅梅,见三女点头,道:“小婉说得很有道理,但不可操之过急。一年之内,在各地堂口设立之后,先后公开身份。但各个堂口,仍需保密。” 小莹道:“如此,仍是明暗相合,掌控江湖更加有力。” 小雪道:“相公,天色不早,先洗漱吧。” “也好。” 刚刚说罢,吴倩云飘进房间。 “司徒鸿飞回来了?” “已被安排在东厢房侧后房间,司徒雪正与其说话。” 幻天道:“情形如何?” “司徒鸿飞还好,司徒雪倒是热泪盈眶。” “父女连心啊。” 晚间。 桃园山庄十分热闹。 殷紫兰命赵明义作陪,并将熊霸天、万震宇两人安排在上座,司徒良与司徒善坐在下首,司徒雪与众女坐在一起,幻天与殷紫兰对坐。 酒菜上来后,殷紫兰道:“诸位,今日卢公子莅临山庄,乃是本庄无上荣幸之事。或许众人已经知道,奴家与雪儿承蒙公子数次搭救,能有今日,全赖魔门所赐。司徒鸿飞遁逃,两位叔叔对山庄仍是忠心赤胆,令奴家非常感动。”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仁心无敌(8) 话到此处,殷紫兰竟有些哽咽。片刻,稍稍恢复情绪,又道:“这些时日以来,山庄日渐昌盛,奴家及雪儿痼疾痊愈,乃是可喜可贺之大事。今日,奴家便代山庄上下,一则感谢公子之恩,二则感谢两位叔叔,三则希望各位齐心合力,使得山庄能在奴家手中发扬光大,干杯。”说罢,殷紫兰竟一口而下。 幻天等人见状,不禁暗暗佩服,也随之将杯中酒干了。 幻天道:“素闻熊霸天与万震宇两位前辈大名,赤胆忠心,令本教钦佩。同时,在下几位娘子,在山庄打扰多日,借此机会一并感谢。另外,本教来此确有目的,那便是本教再不希望掀起血腥,各门各派相安无事,融洽相处,共同存于当世。为此,本教有个不情之请,便是劳烦司徒姑娘利用一切时机,代本教宣扬此种想法。以上种种,本教在此一并感谢,干杯。”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殷紫兰连声道好,也陪着饮了一杯。司徒雪点头,轻轻浅酌一口。而熊霸天与万震宇则一声不吭,酒杯早已空空。幻天见状,心知两人忠义豪迈,遂端起酒杯,道:“两位前辈,本教敬重英雄,连敬三杯。”说罢,一连喝下三杯。 熊霸天与万震宇见状,急忙应声。 熊霸天道:“卢教主年轻有为,如此年纪便已成为当今天下之英雄,声震宇内,四海皆知,熊某也是敬佩不已。今日见到教主,更觉教主乃是性情中人,熊某虽不胜酒力,但也回敬教主。”言毕,一连喝下三杯。随后,万震宇起身,说辞几乎与熊霸天一致,也是连敬三杯。赵明义见状,也不甘落后,竟然连敬五杯。司徒良与司徒善本对魔门中人惧怕,显得十分拘谨,未敢起身敬酒。 幻天笑意连连,殷紫兰连声道好,众女愈说愈融洽,气氛渐渐热闹。不一刻,众女一伙,幻天与熊霸天、万震宇和赵明义,殷紫兰在旁劝酒,众人已分作几伙儿,狂喝起来。这等气氛,山庄少有,司徒雪也极为兴奋,喝了不少。梅梅、小雪、小婉吃喝起来,众人越看越惊奇,这一通吃喝,不到两刻钟,桌面便已清光。众女吆五喝六,早没了娴熟清雅之态。殷紫兰先时微微皱眉,但过后不久,便被众女豪爽之气感染。 众人欢天喜地,吴倩云与殷紫兰聊天,说得极为入心体贴。殷紫兰十分高兴,兴奋时竟与吴倩云以姐妹相称,看得幻天、小莹也是暗暗发笑。吴倩云说长道短,家里琐事,邻里相处,红白喜事,婚丧嫁娶,无一不风趣万分,逗得殷紫兰前仰后合,喜笑颜开。更有持家之道,生财之法,和气之方,听得殷紫兰频频点头,像是遇到知音,聊得没完没了。 小莹紧邻吴倩云而坐,不时扭头观瞧,这才发觉,吴倩云不但知书达理,看过便懂,听过即明,悟性极高。既能谈古论今、参禅悟道,又能精通世俗,且能言善讲,巧舌如簧,市井俚语,人情世故,生活琐事无所不通。不论说什么,都能说到别人心里。按实而论,小莹先前并未真正佩服吴倩云,而今情形,却令她不得不打心眼里赞佩。扪心自问,小莹真正感到自愧不如。忖道:“真是看家、持家、管家能手,且体质奇特,耐力久长,不怪幻郎喜欢。” 不知怎地,想到此处时,忽然感觉吴倩云身上隐隐发出一股气息。这股气息似乎带有磁性,富有吸引力,令人感到舒适、酥痒,母性之气极为明显,隐约有一丝苦香,却又令人感觉香甜。说笑时,娇躯上下轻轻颤动,隐然有跃出之感,活力十足。小莹不觉有些痴迷,回神后,竟泛起一丝惭愧之意。 就在心绪稍安时,又发觉在吴倩云那股母性气息中,隐含一种莫名的能量,细细品味下,不禁感到有些心悸。这一发现,小莹不由一震,暗暗惊道:“五妹功力已到何种地步,怎么如此强悍?难不成这段时日又是突飞猛进,是否已凌驾众女之上?能够一掌将端木神老击成重伤,这等功力实在骇人。” 吴倩云虽然说得忘情,但也感到小莹在看自己。 “四姐为何这般看我?” “哦……五妹口若悬河,确实少见。” “呵呵,家长里短,妇人家喜欢。” 殷紫兰忙道:“吴姑娘说话太招人喜欢,奴家高兴。”遂对小莹笑笑。 小莹笑道:“夫人好生与五妹说话,我听着便是。” 吴倩云道:“夫人,四姐原是神教圣女,清净惯了,自然不太理会这些。”说罢,又与殷紫兰说个没完。 小莹暗笑,忖道:“这胖美人真是奇怪,无论遇到什么人,都能说得上话。态度和蔼,表情亲切,应对妥帖。即便遇到陌生人,也像是八辈之交,熟得不得了。幻郎啊幻郎,好在你功高盖世,应对我等富富有余,不然,真有的受了。” 司徒雪在小莹对面而坐,尽管不喜饮酒,也慢慢放开心怀,喝下六七杯。同时,一边吃酒,一边也在听吴倩云说话。听过一阵儿,也是颇感诧异,虽然乍听吴倩云说些家长里短,感觉有些简单,甚至觉得低俗。但细听吴倩云娓娓道来,却发觉在那些简单琐碎的言语当中,蕴含无尽的道理。这种感受泛起之后,越听越觉得有理,越听越觉得今生今世,自己活得有些扭曲。再听一阵儿,竟豁然开朗,暗忖:“自己不应整日幻想,牵挂无数,而应放开身心,踏踏实实,平平和和,生命就在每日的繁琐与平实之中,就在一点一滴、一草一木当中。” 随后,与小莹对视一眼,不禁会心一笑。但看魔门众女,尽管都是美人,美得无法言喻,却是各有千秋,迥然不同。另有一事儿,令司徒雪感到不解。那便是眼见魔门五女同侍一夫,怎么不见一点隔阂,反倒是亲如姐妹,不分彼此。想起娘亲与两位大娘,哪有这种亲情。司徒雪暗自唏嘘,万分感慨。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仁心无敌(9) 小雪、小婉与梅梅等人哪管其他,同熊霸天、万震宇、赵明义三个已然喝得性起,大呼小叫,狂吃海喝。司徒良与司徒善被气氛感染,也过来敬了几杯,但始终未敢到幻天与小莹面前。 直到三更时分,方才散去。 幻天自是与小雪、小婉先去休息。后夜,方才来到小莹与梅梅房间。吴倩云独处一室,直到天明,幻天也未来到。 翌日清晨,吴倩云早早起来,凝神探查后,知道小雪、小婉熟睡,幻天与小莹、梅梅仍在打坐。遂穿妥裙衫,步出房间。刚走到前院,恰巧遇到司徒雪。 “司徒姐姐早啊。” “吴妹妹,为何不好好歇息?” “平日里忙碌惯了,呵呵。” “吴妹妹真是勤快人。” “都是操心命,老天不公啊。” 司徒雪笑道:“听娘亲说,吴妹妹妙语连珠,说得娘亲十分高兴。” 吴倩云笑了笑:“都是生活琐事,经历得多,说的自然顺当。” “皇甫姑娘可是没少夸你,据说吴妹妹烧得一手好菜,不知何时显露一手。” “司徒姐姐有空,现在便可。” “真的?”司徒雪喜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司徒雪忙道:“你我快到厨堂去。”说着,拉过吴倩云,直奔厨堂而去。 进得厨堂,吴倩云不禁感慨一番。这间厨堂十分宽阔,装潢也十分考究。内间乃是灶屋,外间则是餐堂。吴倩云进入灶屋,但见案板上各类食物应有尽有,遂道:“司徒姐姐点燃炉灶,我来烧菜。” “好。”司徒雪应声,急忙点火。刚刚点燃柴草,便见吴倩云摄过几样青菜,手指弹动间,青菜已经摘妥。随即,取过铁刀,一阵轻响,将青菜切好,迅速放入瓷盘里。这一切做完,铁锅刚好见热。随即,青菜入锅,大勺快速翻弄,油盐酱醋,飞洒进锅内。也不见其用全调料,片刻功夫,一股诱人的菜香味扑入鼻端。 司徒雪闻到这股香气,竟怔在当地。明明只是普通青菜,明明只是那几样普通调料,但经吴倩云之手烧出,竟然冒出这等香气,自有记忆以来,司徒雪从未闻到过这种香气,惊奇之余,忍不住尝了一口。不去品尝还好,品尝过后,更是惊讶不已。 “美味,美味,真是人间美味!” “既然是美味,便不用客气,保管姐姐吃够。” “太过神奇,真是神奇!”司徒雪一边品尝,一边赞佩不已。不一刻,五盘素菜已烧制完毕。司徒雪逐个品尝,满口生香,竟有些不忍下咽。 “姐姐随便,不必吝啬。” “吴妹妹,这等佳肴人间哪曾见到。皇甫姑娘所说不虚,吴妹妹真是神人。” 吴倩云笑道:“姐姐如果吃好,且要学一手烧菜技巧,妹妹自当倾囊相授。” “真的?”司徒雪楞道。 “当然,民以食为天,吃好身体才好、精神才好,最最重要。” “吴妹妹,此时传授如何?” “司徒姐姐真是心急,也罢。”说着,吴倩云从买菜、摘菜、刀功、火候、放油、调料、相隔功夫、翻弄技巧等等,一一说起。待说完大概,方才从摘菜这道环节慢慢讲起。司徒雪本以为只是如何烧菜,全未想到还有这么多环节。听罢,不禁颇觉有理。对吴倩云更加佩服,遂认真听讲,暗暗记在心里。吴倩云耐心传授,司徒雪听得入迷,不觉已到辰时末。 “吴姐,吴姐——” “妹妹,我在这里——” 一阵儿风,梅梅进来。 “吴姐,你们这是……” 吴倩云道:“司徒姐姐想学烧菜,呵呵。” “哦……学习烧菜,嘻嘻,不如学习如何吃菜。” “死丫头真懒。你师父常说,无论何事都要尽心尽力,烧菜当中有莫大学问。” 梅梅嬉笑:“莫大学问……此话怎讲?” 吴倩云笑笑,道:“烧菜如同练功,烧菜如同人生,看似不同,其实事事皆通,道理相同。人生所遇诸事繁多,若能融会贯通一事、精通一事,则世间万事就没有不通之理。正如你师父所说,体用一如、理事一如、性相一如,事无碍,理无碍,理事无碍,事事无碍。若能理解这些,则一通百通。事事用心,精进不懈,何愁人生不快,功力不高。” 梅梅听罢,似乎受到启发。而在司徒雪听来,却是浑身一震。暗自惊道:“此女究竟是何物,悟性怎么如此之高。尽管听得似是而非,但其中却隐约照出,自己久未释怀的心绪。事无碍,理无碍,事事无碍,事事都没有障碍……可否便是灭生死、断烦恼?若此,岂不是涅槃寂静!人生何来忧虑、愁苦、不安、焦虑……甚至嗔恚、愤怒、仇恨呢?倘若如此,岂不快快乐乐,欢欢喜喜,平平和和?岂不正是人生大自在之境?” 司徒雪沉思,吴倩云见状,笑了笑,问梅梅:“妹妹可是要来用饭?” 梅梅回神,诡秘一笑:“齐姐有事相商,请你过去。” “哦……司徒姐姐,你看……” 司徒雪忙道:“吴妹妹讲得不少,我自己体会体会。” 吴倩云笑道:“理无碍,事便无碍,不急于操作。” 司徒雪道:“知道,知道。我当好生琢磨琢磨,吴妹妹快去吧。” 小莹房间。 吴倩云落座,梅梅急忙送上香茗。 吴倩云看小莹神色有些不对,便对梅梅道:“妹妹如此殷勤,怕是有事相求吧。” 梅梅一怔,道:“吴姐怎知我有事相求?” “呵呵,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四姐找我,恐怕与你是同一事情,对否?” 小莹听罢,显得有些难为情,指着梅梅道:“都是死丫头主意,五妹既然来了,你快说吧。” 梅梅嘻嘻一笑,道:“如今,师父功力已经通神,我等料想,吴姐功力也已脱胎换骨。嘻嘻,这些都是题外话。我等但见师父对吴姐情有独钟,思来想去,也难琢磨出是何原因。据两位师娘说,吴姐对于……对于闺中秘术很有研究,不知对与不对。假若吴姐真有心得,对妹妹、齐姐可否传授一二?”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仁心无敌(10) 吴倩云听罢,不禁大笑,道:“据公子所说,你们两位早习得此中秘术,对么?” “这……嘻嘻,那都得自于陈秋水与柳盈盈,尽管奇特,却也赶不上吴姐。” “只是这些么?” “当然,当然。” 吴倩云道:“不瞒两位,公子对我稍微偏爱,确实有此原因。至于手法么,也并非没有,但个中原委,其实不在这里。实不相瞒,我自幼服食曼陀罗花,并长期误食黄草乌花花毒。而两种花毒相合,毒性更烈,常人服之,即刻毙命。因我自幼服食,已对毒性适应,因而并未发作。两种花毒都具有麻醉、阻断神经之用。正因如此,才会有这等身材,才会有常人难及之韧性。公子在无意中吸纳花毒,竟也安然无恙,肌体反倒变得坚韧,以致功力大增,化身成形。细细想来,真是阴差阳错,实属天意。如今,我体内花毒早已浸入骨髓,与身心融合,相交之下便会感到麻醉、酥痒,因此……” 小莹听到此处,已然明了一切。叹道:“五妹因祸得福,天意,实乃天意。”说罢,上下仔细打量吴倩云,看得吴倩云有些尴尬。 梅梅见状,抱住吴倩云,嬉笑道:“吴姐这身材,当真奇特。尽管花毒有奇效,但我等始终不明,师父为何只对吴姐钟爱有加,吴姐身子有何特殊之处呢?”梅梅边说边上下其手,吴倩云本想推拒,但转念之间便已释然。 “妹妹心性纯然,四姐聪慧超人,公子时常念叨。虽然公子常与我厮守,但公子却是心系魔门,为姐妹们未来着想,更多也是为了练功。当然,公子或许是喜欢我这副身子,也是出乎意料。” “嘻嘻,不管师父怎样,我们姐妹也喜欢。” “胡说,我哪像你们个个苗条婀娜。” “各有千秋,嘻嘻。吴姐,妹妹能否看看。” “什么?”吴倩云听了一愣,旋即,笑道:“都说妹妹无所顾忌,看你这般神色,真是名不虚传。” “嘻嘻,好奇,好奇而已。” “还是不看的好,怕影响观瞻。” “吴姐,妹妹真想看看。我等都是姐妹,看看如何?” 吴倩云暗暗思虑,面对梅梅,尤其看到小莹也有探究之意,暗忖:“这两个女子恐怕对自己受到公子宠爱,早有寻幽探秘之心,今日若不答应,她们若不看个究竟,好奇心反而更强。”思虑甫毕,道:“既然妹妹想看,那便看吧。”说着,缓缓脱去裙衫、亵衣……梅梅与小莹静静观瞧,随着吴倩云展现肌肤,两人不禁看得惊奇。最后,只剩下束胸丝带。二女睁大美目,静静看着躯体,浑圆鼓翘,洁净饱满,真是活色生香,二女看得竟有些心慌意乱。随后,束胸丝带一圈圈缓缓解开,解到尽头——登时,硕胸赫然蹦出。 只刹那间,二女双目圆睁,好似失魂。片刻,梅梅忍不住抚摸起来,轻触之下,感觉柔嫩滑腻,弹性十足。这等身材,二女见所未见,曲线奇特,却又显得极其协调,毫无臃肿之感,虽非众女那般洁白,但却无比细腻,弹性韧性无人可及,浑身散发活力,令人充满遐思。即便梅梅与小莹身为女子,都已被这副娇躯吸引,芳心蹦蹦乱跳。 吴倩云静静伫立,面带微笑,犹若慈母雕像。好一阵儿,吴倩云拿起束胸丝带,缓缓束起硕胸,一件件慢慢穿妥。直到此时,二女才从惊愕中完全回神。 “吴姐,师父喜欢你,最正常不过。” “死丫头说得是,连我看到都有些爱恋。” 吴倩云笑道:“自己原本以为丑陋不堪,羞于见人。” 小莹叹道:“即便杨玉环在世,也难及五妹之万一。” “四姐说得严重了,姐妹们各有千秋,哪个不是绝美之人。再者,容貌身材都只是外相,倘若公子只是贪图姐妹们身体,又怎会时刻惦记我等。当然,天伦之乐也是人之常情,能于常情中悟得人生至理,进而达到身心合一,了生脱死,又何尝不是修炼得道之捷径。凡事于眼前不顾,好高骛远,也都是梦幻泡影罢了。” “五妹所说,实乃至理名言,魔门将来,真少不得五妹。” 吴倩云道:“姐妹们同心同德,魔门才会有真正的将来。有何心思及时交流,有何矛盾及时化解,有何利益共同分享,有何规矩共同遵守,有何佳境共同欣赏,有何乐事共同愉悦。若能真正抛开自己,才能永远和睦,魔门才能万代相传。” 小莹听罢,由衷赞佩,道:“五妹所言,发自肺腑,魔门大有希望。”说罢,对梅梅道:“死丫头,日后便跟五妹去歇息吧。” 梅梅嬉笑道:“齐姐怎如此说话。” 小莹笑了笑,道:“大姐、二姐早已看出五妹心性,你师父找对人了。” 吴倩云转口道:“司徒雪确实聪明,是否能与魔门一路?” 小莹道:“非也。” “哦……” “五妹若能说动司徒雪为魔门游说,将是大功一件。” 吴倩云笑道:“四姐毋须操心,司徒雪本不必相劝。” 小莹沉吟一声,笑道:“还是五妹聪明,女诸葛焉能不知我等之意。” 正在此时——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三人急忙向外看去,刚好见五道苗条身影落在院内。 小莹道:“原来是魔女们到来,又要热闹了。” “坤女,尔等进来。”幻天声音响起。 “是。”众女齐声相应。 小莹回头,道:“看来魔域已经建成,真该去好好看看。” 梅梅道:“此次再造,地域更为广阔,阵势更加奇诡,绝不比赤莽山差上分毫。” 小莹笑了笑:“这都是五妹功劳啊。” “四姐说笑,都是大家功劳。” 三人说话,不大工夫,便传来冬女呼喊声:“吴姐,你在哪里?” 小莹听罢,道:“现在称呼有点混乱。” 吴倩云笑道:“都是姐妹,呵呵。” “也是。” “冬妹妹,我在太女房间——”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规矩(1) 话音未落,冬女闪身进房。见过小莹与梅梅后,拉着吴倩云激动道:“这些时日见不到吴姐,真是想死奴婢了。” “莫不是想吃美味吧。” “看吴姐说的,奴婢怎会无情无义。” “吴姐姐在这里,快来。”外面又传来喊声。转瞬,春女、夏女、竹女鱼贯而入。同样见过小莹与梅梅,便与吴倩云亲热起来,各个笑逐颜开。小莹两人见状,莫不感慨万分,尤其是梅梅,与众魔女相处数年交情,尚不及吴倩云不足一年来得深厚。 四大魔女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吴倩云眼见小莹神色,笑道:“四姐,庭院后面、西南湖岸边有一水潭,清澈见底,凉爽宜人。我带几位姐妹去沐浴。” 梅梅听罢,急道:“怎不带我?” “呵呵,要去快去,走!” “嘻嘻,这等好事不可少了本公主。” 吴倩云大笑,遂带着五女离去。众女走后,房间顿时清静下来,小莹稍感寂寞,不由自主,出门向幻天房间走去。刚刚走到小雪房间,便见两人正好出门。 “四妹,听刚才魔女喊叫,是否往湖里沐浴去了?” “呵呵。”小莹笑道:“大姐听力真好,死丫头都去了。” 小雪道:“四妹去否?” 小莹道:“我去幻郎房间,有事相商。” “哦,商量完毕就去湖里。”说罢,拉起小婉,腾身而去。 “真是一群疯丫头……”想到此处,不由停下脚步。此时才想起,竟不知要到幻天房间说些什么。想了想,不禁暗暗发笑。同时,也感到身子发紧,忖道:“既然水潭清澈,何不也去沐浴。”甫毕,身影顿杳。 房间内。 幻天手持信笺,默默观看。 信笺乃是楚云飞手书,言称少林武当正在重建各地道场、别院。但两派已经言明,各地道场、别院只做布道、弘法,不再招揽习武之人,更不传授任何武功。幻天思虑一番,既觉得蹊跷,又有点欣慰。 “主人,武当少林是否有意而为,显示姿态呢?” “你说得不错。云飞信上已经做出说明。” “副教主年轻有为,也是魔门福气。” 幻天掏出一封信笺,道:“令人将此信送与仙翁及卢四,封闭赤莽山,只留看守之人,带领其余弟子回归魔域。并按信笺内所附图形说明,对魔域阵势再作调整。” 坤女接过信笺,躬身道:“奴婢遵命。” “此事不及,过几日发出即可。” “主人放心。” 幻天摆摆手,道:“众女已到湖岸水潭沐浴去了。” “奴婢告退。”出了门,坤女脸上浮现笑意,到房间安顿好后,也飞身而去。 幻天微闭双目,元婴倏出。 “呵呵,十位女子沐浴,当是何等景象。” 不一刻,幻天轻笑一阵,众女沐浴情形尽在眼前。随后,收回元婴,闭目打坐。转瞬间,便已进入物我两忘之境。直到傍晚,众女方才回返,各个喜气洋洋,清爽淡雅。显然是玩得尽兴,洗得惬意。十个美女叽叽喳喳,给山庄平添些许活力。司徒雪母女照顾周到,晚餐过后,各自歇息。 众女在山庄住下,除了打坐练功,便是尽情欢愉玩耍。 十多日后,吴倩云与小雪、小婉离开山庄。三女并不急于赶路,各骑一匹骏马,径向楚州而去。三女走走停停,每到一地都耽搁两日。十多日后,江湖各派都已知道三女行踪。也是江湖人多事,又过几日,“曼陀胖魔”之名不胫而走。吴倩云听到后,不禁苦笑。 这一日,三女来到楚州。 刚刚进入楚州地界,便见官道上有不少天地盟弟子。三女到来,引起那些天地盟弟子注意,但见三女并未向城内走去,而是径向天地盟方向,信马由缰,缓慢而行。几个喽啰见状,疾速赶回报信。 天地盟。 大厅内。 “什么,三个魔女奔向这里?”石中玉颇感诧异。 “小的亲眼所见,离此已经不远。” “哦……三女明目张胆,天下真是太平了。” “盟主,魔女所来必无好事,莫如安排火铳,一举将魔女击毙。” “击毙?你长几个脑袋?” 那喽啰一听,愣道:“魔女到来,难道不是要灭我盟?” 石中玉摆摆手,道:“本盟主自有道理,再去打探。” “是,小的遵命。”喽啰应声跑出。 “曼陀胖魔……这又是哪个魔女?”石中玉暗暗思虑。随后,急忙进入密室,找古峰商议对策。 “师父,魔门三位魔女公然前来,不知有何企图。” 古峰道:“为师也不清楚,莫非有重要事情?” “师父,所来三位魔女,一是仙魔,二是冷煞,三是曼陀山庄庄主之女吴倩云,她是新近扬名,被称作‘曼陀胖魔’。” “哦……三女曾与凌云老祖相抗而不分胜负,玉儿还要小心应付。” “是否为我等暗中扩充实力而来?” “或许如此,魔门已与老祖言和,玉儿切切当心,不可走漏消息。” 石中玉道:“我等已经归属魔门,还有何当心处?” “嘿嘿,玉儿是真心归顺么?” “这……”石中玉迟疑。 “先行探探来意,然后再做道理。” “是,弟子知道。”说罢,石中玉走出密室,到大堂等候。 不大工夫,先前那个喽啰跑来,气喘吁吁道:“三个魔女已到大门外,言说找盟主商议重要事情。” 石中玉迟疑一下,道:“快请进来。” “盟主,我等是否做些防备?” 石中玉不耐道:“不必!快去找两位副盟主及四大护法到场。” “是!”喽啰应声而去。片刻,副盟主关立、单雄风;四大护法单刀吴剑飞、震天掌龚子吾、判官笔徐业信与风雷剑李元极等人先后到来。 不久,大堂前院传来一阵惊呼声。石中玉听出为何有惊呼声,刚刚起身,便见三女飘身来到大堂门口。三女动作整齐划一,足不沾地,来到门口时仍是悬浮空中,长发飞舞,裙衫飘动,如神似仙。各自腰间挎着一柄宝剑,面色肃然,森冷气息扑面而来。绝美中,带着烈烈英气,众人心生敬畏,寒意浮上心头。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规矩(2) 石中玉见状,登时感觉有些不妙。但作为一盟之主,仍很镇定。 “三位来此,有何见教?” 小雪静静道:“见教不敢,有事相商。” “皇甫姑娘,盟中重要人物在此,有事不妨直言。” 小雪看看堂内众人,道:“此事极为秘密,还是同盟主一人相商为好。” 石中玉听罢,不禁迟疑。看了看左右,道:“有何要事不可与众人相商?” “事关天地盟生死存亡,难道不重要?” “这……”石中玉犹豫,随后道:“关副盟主,尔等先行回避。” “尊令!”关立应声,招呼其他人等离去,走出大堂时,各个手握剑柄。众人并未远去,只是在大堂外台下站立。显然,众人皆有防备之心。三女心下更加明了,两个副盟主及四大护法神色,已充分表明,天地盟并未真心归顺魔门。三女相视一眼,已然清楚如何行事。 小雪随手关上厅堂大门,落座后,道:“石盟主,近日听闻盟主在楚州、扬州、杭州等地设立不少堂口,教主闻听后,特令我等来此询问。” “哦?有何询问处?” “石盟主真是健忘,教主曾经宣布门规,难道盟主忘了?” “这……大概记得。” “盟主没有熟记?” 石中玉听罢,道:“本盟主琐事太多,有些记不清了。” 小雪拿出信笺,递给石中玉,道:“既然盟主记不清,便好生看看。” 石中玉勉强接过信笺,道:“石某但有空闲再好好看看。门规固然重要,但天地盟发展更为重要,本盟主自问并未违背门规。” 小雪道:“盟主扩充势力,目的为何?” “这……自然是为门中所想。” 小雪听罢,面色一寒,道:“盟主招揽各派余孽,且对魔门身怀仇恨之心;擅自动用资财;操作大事之前隐瞒不报,欺瞒教主,以上是否算是违背门规?是否算是不敬尊上、蔑视尊上、顶撞尊上呢?” 石中玉听罢一震,却仍很镇静,道:“事急从权,石某想得并不周全。” “石盟主,你可知罪?” 石中玉听罢,腾地起身,道:“石某一心一意为本门发展,何罪之有?” “扩充势力不是不可,但凡事应有规矩。五妹,你看如何处置?” 吴倩云这才开口,道:“常言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按照门规,每犯一条门规,便应斩去一条四肢。” “什么?斩去四肢,这是何等门规?”石中玉高声道。 “石盟主,难道真不清楚魔门门规么?” 石中玉再也忍耐不住,恨声道:“哼!石某投身魔门,便是这等结局么?” 吴倩云轻声道:“石盟主难道是要对抗门规,以下犯上么?” “这等门规,石某不尊也罢。天地盟从此脱离魔门!” “你以为说来便来,说走便走么?” 石中玉阴笑道:“嘿嘿,石某身为一盟之主,难道还要尔等决定命运吗?” “石盟主,本总管再次奉劝你,可愿意领受门规处罚么?” “石某去意已决,尔等不必相迫。” 吴倩云听罢,轻笑几声,面色很是柔和。然而,笑意虽仍挂在脸上,而真气却已暗暗涌出。石中玉本以为吴倩云和善,还要继续相劝,就在这当口,一股森寒气息忽然涌上全身。石中玉大惊,急欲躲避并运气相抗。但此念刚刚升起,顿觉全身已无法动弹。转眼之间,身体已经僵硬,感觉彻骨奇寒,冷得牙齿得得作响,面色煞白。 蓦地—— “吴姑娘手下留情。” 声音响起,古峰自大堂内转出。 而就在这当口,但听门外一声呼哨,大门被突然轰开。关立、单雄风、吴剑飞、龚子吾、徐业信与李元极等人举剑挥掌,一同冲入堂内。事发突然,古峰也是一愣。旋即,眼见众人冲进,古峰正要制止。就在此时,忽觉空气振动,旋即,便听得闷响声起,但见众人同时发出一声惨叫,一个个口喷鲜血,倒飞而出。见此情形,包括小雪、小婉及古峰在内,也不禁骇然变色。 须臾。 “老丈可是古门主?” “哦……正是老夫。” 吴倩云缓缓起身,面上笑意依旧,一面同古峰打招呼,一面轻松道:“古门主勿要见怪,本总管不喜啰嗦。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目无尊上,蔑视门规,按律应予以斩首。但念其初犯,此次略施薄惩,再有下次,即便本总管心存仁慈,也不好违背门规了,古门主以为如何?” 古峰忙道:“吴姑娘说得是,老夫教导无方,还请姑娘原谅。” 吴倩云轻松应对,看似轻描淡写,却更令人心惊肉跳。关立等人功力虽然不及石中玉,但在江湖上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六人合力冲进,气势也是非同小可。而吴倩云只是轻轻挥挥手,便都被击得口喷鲜血,倒飞而出。假若再用上一些功力,这些人焉有命在。 此刻,石中玉全身上下已浮上一层冰晶,虽然看到惨景,但神志已然不清。恍惚中,内心泛起一片恐惧。同时,眼前这种情形,也将最后一丝清明毁灭,登时昏死过去。 古峰回神,忙道:“吴姑娘,看在同门份上,可否饶过玉儿一命?” 吴倩云道:“石中玉反心明显,留他必是祸害。” 古峰躬身道:“吴姑娘,看在老夫面上,饶他一命吧。老夫可以保证,今后定当好生约束,绝不会出现违背门规之事。” 吴倩云看一眼石中玉,感觉其快要僵死,一面轻轻挥手,一面道:“古门主与魔门同源,且又诚心归顺魔门。本总管并非心冷,这只是给他一点教训。”说罢,但听咔咔一阵声响,石中玉身上冰晶尽数碎落。 “老夫谢过吴姑娘。”说着,看看石中玉,知道并未真正死去,道:“三位姑娘来此,并非只是为清理门户,有何吩咐尽管说出。” 吴倩云笑笑,道:“还是门主懂得规矩。我等此来,乃是奉教主之命,特令门主及石中玉,妥善安排人手,五日后分赴各地设立堂口,监视各门派动向。暗中与魔门所设秘密堂口联络,相互照应,融洽配合。”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规矩(3) 古峰听罢,道:“那天地盟与古月门岂不分散?” “门主不必担心,如今天下尽为我门掌控,江湖一旦突发重大事故,直接由我等处置。Www.ziYOuge.com/class-1-1.html如此一来,尔等既可免去拼杀之苦,又可保存实力,门主以为如何?” 古峰稍微迟疑,随即道:“这……既然是教主谕令,老夫谨遵而行。” “各地堂口设立后,还请门主将各地堂口信息,包括人员数量,名姓,地址,联络切口,指示暗记等画影造册,并及时送与门内。” 古峰道:“请姑娘回禀教主,老夫定全力而为。” 吴倩云起身,道:“我等还要有事,不便在此逗留过久,门主保重。”说罢,未等古峰开口,三女起身向外行去。古峰本要再问几句,但见三女径自出门,便将下话咽了回去。急忙步出门外看去,院内哪里还有三女身影。叹息一声,但见关立等人已在远处打坐疗伤,便返身回到石中玉身旁。俯下身来,伸手摸摸石中玉。当手掌刚刚触碰冰冷的躯体时,不由机灵一下,感觉整条手臂都有些僵硬。古峰大吃一惊,眼见石中玉胸腹还在轻微起伏,这才放下心来。 “吴倩云,曼陀胖魔,杀人于无形,这等手法真是非同小可。此等功力,怕是齐丫头也有所不及。魔门正宗功法,真有这般神奇?可叹,可叹,‘神古尊者’所传绝然不是正宗功法,数百年来,多少弟子都已毁在祖先的偏激里,唉……”古峰暗暗懊恼,足足过去两刻钟,石中玉身上冰晶才渐渐融化。又过三刻钟,石中玉终于发出咕噜声。古峰急忙来到近前,直到石中玉缓缓睁开双眼,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玉儿,感觉如何?” “你是……师……师父,对么?” 古峰听罢,饶是见多识广,但见石中玉无神双目,也感到有些悲戚。自从归顺魔门以来,古峰已万念俱灰,但对石中玉却一改往日心机,竟十分关爱。许是人到年纪都有这种心态,对古峰而言,石中玉是他唯一弟子,仅有一丝希望,便都放在石中玉身上。情急之下,赶忙扶起石中玉,双手按在石中玉命门大穴,急忙将真气灌入。一刻钟左右,石中玉张口吐出一口淤血,精神大为好转。慢慢想起经过情形,不由悲从中来,竟顿足捶胸,嚎啕大哭。古峰本欲相劝,转念间,静静守在石中玉身旁。 好久,石中玉方才渐渐止住。 “妖女,真正可恨!”石中玉面色煞白,第一句便是喝骂。 古峰连忙制止:“玉儿不可,魔女功力通神,元婴出窍,此间情形说不定已看在眼中。” “师父,难道玉儿便忍耐下去不成?” 古峰叹道:“此等委屈照比往昔,乃是大巫见小巫。魔门门规,酷烈无比,倘若放在以前,玉儿即便有百条命,也尸骨无存了。三女同来,本非为门规而来,乃是命天地盟与古月门在各地设立堂口,暗暗监视各派动向。为师想来想去,既然是卢教主之命,为师不能不服从。今日情形,玉儿已经看到,今后若有疏忽,后果实难预料,还是小心行事吧。” 石中玉恨恨道:“师父,我等便这样归附魔门吗?” “若不归附,魔门对叛教者,绝不容情,手段难以想象。” “这……玉儿真是有所不甘。” “为天地盟及古月门未来,只有归附这条路,千万不可再有异心。” “玉儿若有异心,难道……难道……”说到此处,石中玉忽然想起魔门众人可以探测他人心事,想到这里,不禁一震,顿感脊背冒起寒气。摸摸前胸,仍是十分冰凉。这才明白,适才经过已是两世为人,遂暗暗长叹一声,颓然不语。 古峰道:“玉儿不必灰心,人生在世,固然要有大志,但也要能屈能伸。如今,魔门任何一位魔女,其功力都比为师要高,倘若卢教主真的达到碎裂虚空地步,即便远在千里之外,若想取你我性命,也只在瞬息之间。每每想起碎裂虚空四字,为师便心胆俱寒,那等境界,已非人力所能相抗。” “也许只是传说,玉儿绝不相信。” “为师确信。卢教主即便没有练成,功力也已独步天下。不然,凌云老祖何以龟缩不出,竟与魔门达成和解,此中内情一想便知。数千年来,凌云宫对所有江湖门派,何曾如此慷慨。审时度势,方为大丈夫。” 石中玉无奈道:“师父莫要说了,玉儿谨遵师父之命。” “如此甚好,明日便拟定人选,及早赶赴各地。” “玉儿明白。” 古峰走后,石中玉仍是愤恨不已。仔细思虑一番,也不得不面对现实,暗自叹息:“曼陀胖魔,何时又出现这个魔女,看似面善和气,实则更加阴狠。唉……武林双秀,真是徒有其名。”此时,那英俊的外表,再也显不出一丝风发意气。不但没有任何意气,反而十分颓废,老了许多。真正是英雄气短,落寞万千。 “黑崖鬼林”。 时隔不到两月,小雪三人再次来到,章云刚与回禀文十分高兴。在两人安排下,小雪与小婉回房歇息。 吴倩云找来章云刚。进入房间,章云刚显得有些拘谨。 吴倩云道:“章殿主辛苦。” “属下没有辛苦,都是本分。” “难得如此忠诚,吴堂主教人有方啊。” 章云刚听罢,不知如何回答。 吴倩云又道:“章殿主,日后不久,天地盟会有信息传来,你接到信息后,及时飞鸽传书魔域,切勿耽搁。” “属下遵命。” “另外,应密切注意天地盟动向,如有反常之举,及时禀告。” “属下明白,教主曾经吩咐过,请总管放心。” 吴倩云道:“章殿主,厨堂在何处?” 章云刚一愣:“总管相问是……” 吴倩云笑笑,道:“两位姐姐同来,我亲自做几样青菜。” 章云刚听了,立刻明白,笑道:“早听说总管厨艺绝伦,属下这便去安排。”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南海来仙(1) 吴倩云摆摆手:“多弄些青菜,再来几坛美酒。Www.ziyougE.com/class-3-1.html” “总管放心,美酒早已备妥。”说着,章云刚急忙出去。 晚间。 吴倩云亲自下厨,弄妥一桌酒菜,并找来章云刚与回禀文作陪。 两位殿主受宠若惊,能与三位美女同桌共饮,十分高兴,更兼闻到菜肴香气,也勾起食欲。小雪三人也不认生,对两人很是客气。尤其是吴倩云,说话极为得体,话里话外,甚是令人舒心。五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不到一个时辰,三坛美酒便已见底。章云刚两人不胜酒力,更有护卫之责,便借口离去。 吴倩云道:“大姐,我等是回扬州,还是……” 小雪道:“既然出来,便好生逛逛。相公言称欲往嵩山,我等不如取道徽州,直奔洛阳而去。” “如此也好,省得来回往返。” “二妹、五妹,何时动身?” 小婉道:“此地安静,过几日动身不迟。” 小雪道:“有五妹相助,趁此时机静静练功。” 吴倩云道:“我等每日两餐,五日后离开这里吧。” 小雪点头称是。 三人静心练功,几乎不分白昼。章云刚与回禀文也未打扰。每日备好青菜,专等三人食用。心静,时日过得便快,五日倏忽过去。中午时分,吴倩云烧得几样美味,三女用罢,出了“黑崖鬼林”,骑上骏马直奔徽州而去。 两日后。 三人来到徽州城外。 小雪想起曾在徽州与鬼庄“四煞”激战,不由十分感慨。旧地重来,恍若昨日一般。“恒源”客栈,依然如旧。三人策马而行,来到客栈门前,引起不小震动。魔门三女现身,不消说小雪与小婉,更有吴倩云同行,目睹者议论纷纷。三人不去理会,进入客栈要了两间上房。简单洗漱后,离开客栈来到“望山楼”。 陈掌柜当然识得,急忙招呼。 “各位姑娘,里面请。” 三人进入酒楼,立时传来一片轻呼声。对此情形,小雪与小婉早已习惯,选了临窗雅座,要了几样酒菜,浅饮慢酌。 三人吃了一阵,方才注意酒楼内情形。小雪感到有些异样,侧目观瞧,见一独臂人头戴草帽,脸面压得很低。小雪感觉奇怪,神识随念而出,登时,草帽下那张面目,赫然印上脑际——齐鸣飞。紧挨齐鸣飞所坐乃是武当弟子“追风剑”赵孟起,对面而坐的是“飘渺剑”尹飞燕和九宫无量剑派掌门玄真道长。几人都压低脸面,低头用饭。各个面色苍白,身体轻轻发抖。 “奇怪,齐鸣飞本是剿魔联盟管事,尽管名存实亡,但也是出谋划策之人。赵孟起、尹飞燕自是与魔门为敌,而玄真道长虽然参与过剿魔,但却十分低调,并未与魔门发生冲突,这几人怎会走到一起?”小雪暗自思虑。小婉与吴倩云也发觉有异,顺着小雪目光看去,小婉也已明了。探查之后,面色忽然一沉。 “二姐,那几位是哪个?”吴倩云传音问道。 小婉回道:“武当弟子赵孟起、尹飞燕,九宫无量剑派掌门玄真道长和剿魔联盟管事齐鸣飞。” “哦……我不履江湖,都不识得。” “除玄真道长,其余三人都曾是魔门死敌,真是冤家路窄。” “要将他们杀了?” “不杀,留之何用。” 吴倩云道:“二姐莫急于杀之,公子曾令楚云飞等截断几大门派粮道,莫非几人是为此而来?” “估计极有可能。剿魔可以暂缓,饥饿却难忍耐。” 吴倩云道:“二姐行事还要三思,公子曾说,欲安天下,先安其心。尽管往日皆为仇敌,但总要解开过节。” 小婉道:“相公虽然说得不错,但这几人曾经一心剿魔,不杀难酬夙愿。” “依我看来,杀之容易,安抚江湖人心却是难事。” “五妹,这几人真可安心么?” “先行看看再定不迟。” “也罢。” 无巧不巧。 随着一声吆喝,楼口缓步上来两人。 赵孟起抬头看了一眼,不由低下头去。 小雪转头一瞧,轻哼一声,面色更沉。 原来,所来两人乃是少林派慧定、慧清。两位禅师须发皆白,面呈菜色,显然,必是生计无着,十分饥苦。就在两人扫视中,见到小雪三人,面色陡然一变。迟疑之际,看到赵孟起与尹飞燕,神色更加尴尬。进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两人挪动脚步,径向里端走去。选了一张桌子坐下,背对众人。 食客们见状,也感觉气氛不对。即便是普通食客,也曾听过魔门与各大门派血战,而在“望山楼”用饭的食客,均是走南闯北之人,江湖事情一般都会知道一些。怕事者,已加紧用饭;而有些食客已顾不得用罢,赶紧结账而去。一刻钟左右,酒楼大堂只剩下魔门、武当及少林派三伙人。 说巧便巧。 正在此时—— 酒楼外面又响起一阵骚动声。 “客官楼上请——”掌柜声音传来。 片刻,楼梯声响,蹬蹬蹬地,转瞬上来男女两人。赵孟起、尹飞燕等人一看,登时寒气直冒。原来,上来这对男女正是解威与马倩儿。两人英姿飒爽,威势逼人。解威一双神目透着无尽威严,马倩儿腰悬宝剑,也是面带肃瑟之气。两人扫视一圈,煞气更浓。但看到小雪三人时,急忙上前。 “属下见过两位天女,见过总管。”解威与马倩儿同时抱拳行礼,极为谦恭。 小雪道:“右使、马姑娘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谢谢天女。”解威两人再次行礼,双双坐下。 马倩儿打量吴倩云,但见其微微含笑,极为和善,不禁升起好感。解威亦是打量一眼,恭声道:“听闻总管来到魔门,属下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真是三生有幸。” 吴倩云笑道:“右使奔波在外,着实辛苦。本总管刚进魔门,门中兄弟姐妹不识者甚多,也很盼望见到右使及马姑娘。听闻右使冷峻忠义,武功盖世,今日见了,果不其然。”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南海来仙(2) “总管谬赞,属下愧不敢当。无弹窗小说阅读” “呵呵,右使不必过谦。马姑娘神采超人,德艺双馨,既是同门,便是姐们,以后别再一口一个总管叫着,直呼妹妹便可。” 马倩儿听罢,忙道:“属下怎敢僭越礼数,谢谢总管厚爱。” 吴倩云笑道:“职位与分工不同,幻天曾言,门中都是兄弟姐妹,这也甚合本总管之意。马姑娘不必客气,平日里若不随意,倒显得生分,对么?” “这……”马倩儿迟疑,不禁看眼解威。 解威忙道:“总管礼贤下士,宽厚待人,倩儿便随意吧。” “是,属下遵命。” 吴倩云笑笑,正要说话,便听解威沉喝一声:“齐管事,且慢!” 众人一看,齐鸣飞等人起身正欲离开。解威这声沉喝,中气十足,颇为森冷。齐鸣飞闻言站住,面色更加惨白。而赵孟起、尹飞燕与玄真道长也是噤若寒蝉,身子有些发抖。 解威转头,道:“两位天女、总管,为何到了这里?” 小雪与小婉对视一眼,含笑冲吴倩云努努嘴。解威会意,又道:“总管,这是……” 吴倩云笑道:“两位姐姐偷懒。简单说,前往少林、武当。” “哦……原来如此。” 吴倩云话音出口,赵孟起、尹飞燕四人听了,不禁浑身一震。慧定、慧清虽在用饭,但一双耳朵却在凝神听声,闻言也是大惊失色。两位禅师年岁不小,修行人毕竟看淡一些,紧张一阵儿后,仍低头用饭。但心里十分清楚,今日遇到魔门人物,恐怕已难全身而退了。 解威不管武当、少林众人如何,问道:“教主安好?” “教主也很惦念右使,临行时特意嘱咐,若能见到右使,好生问候。” 解威听罢,感动道:“教主恩德,属下铭感五内。” 吴倩云看一眼武当几人,道:“右使必是跟随这些人而来。” “正是。” “看众人面色,怕是饥饿难耐,不得不冒险而来。” “正是。” “右使准备如何?” “杀之!” 赵孟起、尹飞燕等人一听,更加恐惧。但转瞬间,便怒目而视。齐鸣飞眼珠乱转,暗自思谋脱身之策。玄真道长手捧拂尘,闭目念叨,却不知说些什么。 “右使,杀人容易,杀心很难啊。” “什么,杀心很难?” 吴倩云笑道:“杀尽天下,难杀人心。” “哦……”解威似有所悟,道:“总管是要放过这些人,以求和解?” “这些人即便杀了,也无足轻重。常言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倘若能令各派有所转念,消解仇恨,和谐相处,天下岂不太平。” “这些贼子常以正道自居,标榜仁义,观念顽固。” 吴倩云道:“若不尝试,怎会知道顽固到何种程度,如果长期不变,确实无法消解,再行剿灭,甚至灭绝满门也不为过。” 吴倩云刚刚说到此处,但听赵孟起大喝一声,吼道:“大胆妖女,尔等当我武当为何,难道是待宰羔羊不成!在此大言不惭,口出狂言,竟视我武当为无物。士可杀不可辱,赵某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剿灭魔门余孽。” 解威等众人听罢,煞气陡然涌出。 “右使息怒。”吴倩云摆摆手,笑道:“呵呵,这位小道大义凛然,着实令人敬佩。不过,自古以名士自居者,莫不桀骜不驯,视他人为草芥。自诩正道,清高自傲,不思清净无为之道,专为沽名钓誉之行。甚至假借道义之名,招摇撞骗,蛊惑人心,及至为一己之私而参与杀伐争斗。如此之人,其心可诛。” “除恶便是扬善,妖女休得胡言。”赵孟起喝道。 “呵呵。”吴倩云轻笑:“好一个除恶扬善,不知有多少亡魂在此等言辞下冤死,更不知有多少无辜,惨死在这句谬论之下。尔等遑论善恶,并将其分作两端,全不知无善无恶,善恶本一。不知这善恶之词,比之害人性命还要恶毒十分。” “嘿嘿,魔门杀人无数,妖女倒论起善恶,真是笑话。” “从此止息干戈,有何不可?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屠刀?魔门何曾放下过屠刀。” 吴倩云顿了顿,看一眼小雪,叹道:“不怪公子杀人无数,唉……即便如此,妹妹还要试上一试,大姐意下如何?” 小雪适才听两人言语,早已忍得不耐。听了吴倩云言语,倒很佩服其耐性。稍微思虑,道:“五妹既然执意尝试,我等只能静待旁观。” “呵呵,大姐莫要生气,这些人若不来犯便罢,否则,我等也不会任人宰割,枉死无益啊。” 小雪听了,恨声道:“五妹心慈,但不会有何结果。” 吴倩云道:“非是妹妹心慈,而是本想尝试。” “我等随妹妹之意便了。” 吴倩云笑了笑,对尹飞燕道:“请尹姑娘回复无尘道长,便说魔门愿与天下各派化干戈为玉帛,和睦共存,各行其是。魔门这等态度,还需无尘道长有所回应,或者无尘道长来到徽州,或者卢教主前去拜山。” 尹飞燕正忐忑不安,没想到吴倩云会对自己说话,忙道:“吴姑娘之言,我定会向掌门师父禀告。” 吴倩云笑了笑,道:“本总管静候佳音。言尽于此,尔等自可离去。” “哼!”赵孟起听罢,举步便走,面上尽是不耐之色。 “唉……此等心性与道相悖,今生若不归正,难登莲台了。” 正在此时,慧定、慧清也起身将要离去。 吴倩云忙道:“两位师父,适才对尹姑娘所说,倘若都已听清,师父慢行。” “阿弥陀佛——”慧定、慧清同时喧一声佛号。两人站住,慧定合十一礼,道:“老衲听得清楚,必当如实禀告慧明师兄。女檀越仁心宅厚,颇有佛缘。” 吴倩云轻笑:“缘本无薄无厚。” 慧定一怔,道:“女檀越乃是上上根性之人,若一心向佛,必成佛果。” 吴倩云道:“师父莫劝,一切皆缘。” “阿弥陀佛——老衲告辞。”说罢,慧定、慧清缓行而去。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南海来仙(3) 片刻。Www.ziYouge.com/class-4-1.html 马倩儿道:“若非总管相劝,属下真难忍住。” 吴倩云笑道:“忍得一时,便可轻松一世。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便是神仙。忍之一字,若成习惯,心上之刃早晚可去。那时,便是真心,定会清净安祥。” “五妹真要成佛了,所说同相公太相似了。” “呵呵,我本为魔门未来着想,还望姐姐理解。” 小雪道:“五妹心意与相公大致相合,我等只是心急而已。” 吴倩云笑笑。随即,嘴角一翘,道:“说曹操曹操便到。” “什么,相公来了?”小雪顿现喜色。 “一刻钟后,便会来到。” 小雪凝神探查,也未探到什么。小婉、解威及马倩儿也是暗自怀疑。小雪疑道:“左近数十里并无相公身影,五妹这是……” 吴倩云诡秘道:“再等片刻,公子必到。”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惊呼声。 “魔神——” “魔妖——” “魔煞——” “魔女——” 听到喊声,小雪这才相信。这一刻,几人都有同感,吴倩云功力太不可思议,令人难以相信。解威与马倩儿感受更大,想不到离开众人这些时日,魔门又多了一位魔女,且功力如此惊人,真是万分感慨。 “卢教主,楼上请——” “谢谢掌柜。” “教主不必客气,小的十分荣幸。” “那便有劳掌柜,多弄几样酒菜。” “小的遵命,教主请。” 随即,脚步声起,蹬蹬蹬…… 二层楼口,幻天带领小莹、梅梅及五大魔女相继现出。 “解兄好久不见,辛苦。”幻天边走边道。 解威急忙起身,道:“教主辛苦,别来无恙?” “哈哈哈……本教还好。看马姑娘面色,也是不错。” 马倩儿忙道:“属下一切都好。” 幻天摆摆手:“解兄伉俪不必客气,快坐。”说着,探手拉过邻桌合并一起,道:“诸位都坐。冬女,快去后厨张罗酒菜,我等好好喝点美酒。” “是,奴婢遵命。”冬女应了一声,急忙跑去。 众人寒暄一阵,吴倩云将适才经过道出。幻天含笑听罢,道:“云儿处置极为妥当,本教来时已经遇到武当、少林诸人,并未理会,只看日后各大门派如何行事。如果几日后没有消息,本教当亲自拜山。” 小莹道:“依我看来,不会有何结果。” 幻天笑了笑:“没有结果,便是结果。留有喘息之机,逐渐适应,水到渠成。” 小莹听罢,道:“如此当为最好结果。” 梅梅接口,高声道:“有无结果无关紧要,没得杀了,好不寂寞。” “死丫头只知道杀,我等所图乃是太平,除非不得已,尽量避免杀戮。” 梅梅道:“师父怎地变了,弟子功力刚有进展,却无用武之地,真是无趣。” 小雪道:“若嫌无趣,可去凌云宫找老祖交手。” “嘻嘻,大师娘不言,我倒想不起,有空便去看看。” 夏女忙道:“公主若去,我等陪同。” “嘿嘿,也好,省得自己寂寞。那绿脸老家伙有趣,不妨找他玩玩。” 吴倩云含笑道:“两个老家伙年岁已大,恐怕禁不住你折腾了。” 不一刻,酒菜上来。 众人相聚自然高兴,美酒佳肴吃得十分尽兴。陈掌柜不时过来看看,询问酒菜风味如何,显得特别殷勤。吴倩云打赏掌柜及伙计百十两银子,小二们更加勤快,看在银子面上,对魔门众人好感倍增。吃过一阵儿,幻天对小莹耳语几句。小莹点头,带着夏女离去。众人继续大吃海喝。 不到一个时辰,小莹与夏女回返,幻天等人已经用罢酒饭。小莹传音,幻天频频点头。随后,众人鱼贯而出,沿街慢行。魔门一干人等来到徽州,消息早已传开。此时,魔门十一位美女,跟在幻天与解威身后,不揣是一道奇特美景。只一会儿工夫,街面已经沸腾。 众人面带微笑,仨一群俩一伙,沿街进入店铺,围观者不计其数。众女选购日常用品,幻天则与解威沿街慢慢行走,边走边谈,神色极其轻松。赵孟起、齐鸣飞两人孤零零站在远处,偷偷观瞧,竟倍感孤寂与失落。尤其看到各家店铺伙计,对待魔门众女热情有加,更是颓丧气闷。玄真道长则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齐管事,我等正道武林,难道听之任之?” “唉……暂时无法,能奈他何。” “自古邪不压正,如今却是本末倒置,岂有天理。” 齐鸣飞阴笑几声,道:“何谓本末,全在投胎啊。” 赵孟起听罢,冷冷道:“难道齐管事后悔没有投身魔门?” “这……这如何说,齐某岂是朝秦暮楚之人。” “齐管事话中有话,最好没有二心。” “嘿嘿,不知道长听了尹飞燕之言,将会如何定夺。” 赵孟起道:“掌门师父历来主张剿魔,断不会容忍魔门横行江湖。” 齐鸣飞诡笑道:“世事难料。” “难料?” “万事皆有可能。” 赵孟起怒道:“齐管事注意措辞,不得辱及掌门师父。”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无量天尊——两位莫再争吵,贫道又有些饿了。”玄真道长忽然开口。 “道长少待片刻,弟子前去弄些干粮。”一个小道出声。 “唉……干粮。”玄真道长有气无力,又闭眼养神。 齐鸣飞、赵孟起听罢,也感到有些饥渴。正在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两人回头一看,但见街上走来两位老者、一位青年和两位美丽女子。几人风姿不凡,气息强大,神色凛然。齐鸣飞认不出,但感觉几人绝非等闲之辈,不禁十分诧异。 不怪齐鸣飞诧异,这几位确实不是普通人物。两位老者面色黝黑,须眉皆白,目光深邃敏锐,一副仙风道骨模样。其一乃是“南天一圣”颜无疆,而那位青年则长得虎背熊腰,身材高大,此人正是颜刚,两位女子一是颜箐,另一人恰是韩雪烟。韩雪烟美丽无比,英武中浸透柔美,柔美中蕴含清纯,五官无一不精,美得不可方物。虽仍是一袭红衣,但颜色稍淡,与其黑红肤色相配,显得清爽不少。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南海来仙(4) 齐鸣飞两人静静观瞧,颜无疆一行人走过后,竟然加快脚步,直奔幻天等人而去。Www.Ziyouge.com/class-0-1.html两人十分诧异,暗自猜测。不由自主,也小心跟随而来。许是幻天知道几人到来,早与解威迎向几人走来。片刻,双方聚在一起。 颜无疆手捋长髯,笑道:“卢公子别来无恙?” “托前辈鸿福,尚算不错。” 颜无疆一指另一老者,道:“公子,这位便是老夫师弟、东海神叟宇文穹。” 幻天急忙拱手:“久闻前辈大名,在下如雷贯耳,只是不曾得见前辈仙颜。”说着,指着解威道:“这位乃是本教兄长,魔门光明右使解威。” 颜无疆道:“原来是右使,怪不得如此神威。” 解威拱手道:“前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说罢,又向宇文穹、颜刚、颜箐及韩雪烟拱手。几人回礼,韩雪烟却是面色一红,显出一丝羞涩。但转瞬间一挺英姿,拱手道:“解公子威仪不凡,名不虚传。” 解威听罢,眼见韩雪烟风姿容貌,不禁微微一动,回道:“姑娘说得严重,解某汗颜。” 韩雪烟大方一笑:“英雄本该磊落,不必过谦。” 解威微笑道:“姑娘说得是,解某见教了。姑娘言语直率,性格豪爽,不愧身居南海,心胸不让须眉。” 颜无疆笑道:“解右使,老夫来到中原,尤其得遇公子才晓得,何谓真正气魄,何谓真正英雄。依老夫看来,魔门中人俱是英雄。” “前辈莫非是专来逢迎魔门?” 颜无疆道:“老夫与公子一见如故,说话随便罢了。” 宇文穹眼见幻天神韵内敛,气息隐然,酷似菩萨,不禁颇有好感,笑道:“早听师兄说起公子,而今魔门名声冠盖宇内,也不由挑起老朽凡心,加之公子相助抗倭,沿海百姓安宁,老夫特来拜谢。” “前辈无需客气,晚辈也是路过,顺手牵羊罢了。” “公子年轻有为,声明威震宇内,老夫真是老了。” 幻天笑道:“两位前辈乃是化外仙人,今日能到徽州相见,真是三生有幸。此地不是说话之所,待几位拙荆购置完毕,便请两位前辈到舍下小坐。” “这……”宇文穹稍微迟疑。 颜无疆道:“老夫恭敬不如从命,打扰公子了。” “前辈太过客气,身在江湖四海为家,来者都是兄弟。呵呵,本教失言了。” 颜无疆笑道:“达者为先,何须顾忌言辞。” 幻天道:“前辈胸襟真是令人敬佩,晚辈有幸结识,实乃人生乐事。” “哈哈,公子说的严重了,老夫愧不敢当。” 刚刚说罢,众女相继来到。看到颜无疆几人,小莹等不由一怔,韩雪烟之美确实非同一般,身着一袭红衣,腰悬宝剑,娇柔而英武。众女发愣,五大魔女却是笑着迎上前去。而韩雪烟乍见小雪等人,也不由愣住。虽然早知这些女子必是魔门中人,但却一个不识。五大魔女看出情形,急忙打招呼。 “雪烟姐姐真是信人,果然来看我等。” 韩雪烟听了,急忙回神,笑道:“自从别后,我也想念几位姐妹。” 冬女道:“太女,各位主母,这位姑娘便是韩雪烟,同为江湖十大美女。” 小莹含笑道:“韩姑娘好。” 韩雪烟问道:“这位是……是齐姑娘吧?” “正是。”说着,小莹一指众女,为颜无疆等人逐个介绍。宇文穹、颜刚、颜箐等听闻诸女名声,不禁暗暗惊叹。想不到江湖传闻中杀人如麻、心狠手辣之女,原来个个都是无比美丽之人。遂逐一施礼问好,众女也笑着回礼。 小莹介绍完毕,幻天道:“两位前辈,请到寒舍再叙。” “公子请。”颜无疆说罢,众人径向街里走去。 街路两旁,行人驻足观瞧,有人猜出两位老者是“南天一圣”颜无疆和“东海神叟”宇文穹。其中一些江湖人物,不由暗暗惊呼。两位老者在江湖上,乃是神秘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众人走远,齐鸣飞与赵孟起正呆愣无语。“南天一圣”颜无疆和“东海神叟”宇文穹竟与魔门如此熟悉,这令两人十分纳闷。颜无疆与宇文穹,从不参与中原武林争斗,世居海外,恬淡无争,在江湖传闻中,乃是神仙一般人物。如今,两人却忽然来到徽州,并与魔门走在一起,此事太过蹊跷。 “两位不必再看,一圣、一叟化外高人,行事风格自然与我等不同。如何看待,不可存有半点世俗之念。”玄真道长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身边。 “一丘之貉。”赵孟起哼了一声。 “无量天尊——”玄真道长说罢,又闭上双目。 赵孟起乜斜一眼道长,转头道:“齐管事,魔门人物在此,我等还要及早备全货物,尽快离开此地。” “呵呵,不急,不急。” “为何不急?” “据我判断,魔门不会对我等升起杀心,货物尽量备足便可。” “魔门中人穷凶极恶,我等尽管不惧,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齐鸣飞诡异一笑:“如果无尘道长也是这般心事,剿魔大事便可休矣。” 赵孟起听罢,面色一变,怒道:“齐管事乃是剿魔联盟管事,不是魔门管事,何以一而再、再而三出言不逊,自损自贬,而为魔门争气?” “嘿嘿,剿魔联盟早已名存实亡,审时度势方可安然存世。” “你……想不到你姓齐的竟是这等人物。” 齐鸣飞面色一沉,阴阴地道:“莫说以前无法剿除魔门,损失惨重,但以目前魔门实力,明眼人哪个看不透彻!按实力而言,不但武当这一派力量,即便几大门派联合,也都无法与魔门抗衡。难道你想逞一时之气,以匹夫之勇,而置整个武当及正道武林安危而不顾吗?倘若由此而招来惨祸,甚至灭门,齐某倒要问问,你是真为武当未来着想,还是单为自己出气,为了消解自己愤怒而为?如此,你究竟是何居心?”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美人功成(1) 赵孟起听罢,不由语塞,憋得满脸通红。( 更新快,无广告,就来紫幽阁)齐鸣飞言辞犀利,轻重厉害分得清楚,即便要反驳,一时之间也无从说起。 齐鸣飞得理不饶人,又道:“青龙帮如何,丐帮如何,神功四老,凌云圣使,少林四尊,武当三仙,甚至魏宫主、凌云老祖,哪个奈何得了魔神魔女,哪个不是灰头土脸,丢盔卸甲,难道以赵少侠这点微末之技便可独力擎天么?” 赵孟起越听越气,不禁羞愤交加,面色更红,恨不得撕开齐鸣飞那张嘴。但他知道,齐鸣飞深得无尘道长倚重,出谋划策,内外调度,都少不了他。此次来到徽州,便是受无尘道长所命,特意来此为武当采买盐粮。 “齐管事,魔门诸人已经走远,贫道再不充饥,真要飞升了。” 齐鸣飞道:“道长毋急,待我选一家饭庄,用个饱饭。” “唉……”玄真道长长叹一声,有气无力道:“堂堂武林大派,竟然沦落到这等地步,再不打通粮道,怕是真要学那丐帮,到处乞食去了。” 赵孟起恨恨道:“都是魔门当道,暗中作祟。原来香火鼎盛,信众无数,可如今,门可罗雀。种种情形,俱是受魔门所赐。” “既然实力不如,暂时忍着吧。” “哼,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等绝不是待宰羔羊!” 齐鸣飞阴笑几声,不屑道:“赵少侠倘若无法忍耐,便去追魔门人物好了。” “你……”赵孟起乍听之下,气得差点吐血。 “你若去追,非但性命不保,一旦惹怒魔门人物,所购盐粮都要泡汤。难道你想让武当弟子都饿死不成?” “你……真是气死我也。”赵孟起双目血红。 “算了,算了,还是耐心等盟主定夺吧。” 城北。 小巷僻静,尽头乃是一巨大府院。 府院呈南北走势,院落内,花池灵草,假山回廊,嶙峋突兀,窅然幽深。府院共有三层进深,中轴两侧房屋无数,对称齐整。府院最里端乃是山丘,山丘树木茂密,府院正门朝南,门外乃是一个巨大水塘。大门两侧通往边门,却无通路。府院大门不通,进出皆走边门,显得极为奇怪。 正门上方,正中一块牌匾,上书“临湖苑”三字。府院正中,乃是两层屋宇,为府院厅堂。厅堂巍峨宽阔,雕梁画栋,十分气派。幻天、小莹陪同颜无疆等人寒暄,魔门其余诸人在几个丫鬟带领下,都往后院安置居处。 颜无疆等人环顾,暗暗慨叹。 “公子府院好气派,老夫真是大开眼界。” 幻天笑道:“不瞒前辈,晚辈亦是头次来此,此府院并非晚辈所有,乃是暂借。” “哦?徽州商贾资财雄厚,早为天下所知。拥有此院,不知是哪位巨贾。” 幻天道:“朱喜文。” 颜无疆道:“进入中原,偶尔听说此人,诨号叫做老朱盐,不知是此人否?” “正是此人。难得前辈耳闻,呵呵。” 颜无疆道:“此等豪宅大院,能借给公子,看来关系非同一般。” 幻天笑道:“仅仅一面之缘,晚辈有意将此院买下,但老朱盐誓死不允。晚辈无法,只好暂借。不过,魔门资财还算丰厚,过几日便结清买资。” 颜无疆看了看大堂,道:“想我南海一脉,草屋为居,同公子真是天壤之别。” “呵呵,倘若前辈看上,晚辈便将府院送与前辈。” “不,不,不。”颜无疆急忙摆手:“老夫只是顺口说说,不是老夫看不上这里,而是风吹雨淋惯了,无福消受深宅大院。” 幻天道:“晚辈有意买下府院,也是为门中将来生计着想,在徽州寻一处落脚地。平素里,只有几个丫鬟仆人在此。前辈如果愿意,再来中原时,便在这里落脚,省得荒废了。” “哈哈哈……公子真是豪爽,老夫心领了。” “晚辈吩咐下去,前辈来时定当好生照料。” 颜无疆道:“那老夫先行谢过公子。” 幻天忙道:“前辈毋须客气,两位前辈到此,府院必将仙气盈天。” 颜无疆笑笑,忽然沉下脸来,拉着幻天离开众人,传音道:“不瞒公子,宇文师弟临来有个心愿,你看那雪烟至今已双十有五,却仍待字闺中。一般人物难入其眼,非真正英雄不嫁。虽然其师兄对雪烟有意,但这丫头却无一点意思。她自己曾说要来中原,且经常提到公子,老夫以为,或许这丫头对公子有意。倘若如此,公子以为如何?” 幻天连连摆手,诡秘一笑,道:“前辈怕是弄得错了,韩姑娘对本教并无心事,或许另有其人。” “公子名闻天下,声震宇内,难道雪烟她……” 幻天笑道:“前辈毋须操心,有情人终成家属。” 颜无疆道:“老夫操心多余?” “正是。” “那老夫还是省省心,哈哈……”颜无疆笑出声来。 宇文穹见状,趋前两步,道:“师兄因何发笑?” 颜无疆摆摆手:“无事,无事。” 宇文穹摇摇头,对幻天道:“我等所来一路,所见少有各派人物走动,看来都是惧怕公子之威啊。” 幻天道:“晚辈早已对江湖宣称,共存共生,和睦相处。但各派仍是心存顾虑,晚辈对此也是无法。另外,仍有一些门派执意与晚辈为敌,对此,晚辈只能暂时隐忍不发,静观其变,不愿多造杀孽。” 宇文穹道:“听闻公子荡平江湖,老夫也是心痒难耐,遂与师兄踏足中原。原本想去玄都山,会会凌云老祖,但进入中原后,则渐渐放弃这等念头。一则功力有限,二则是因年岁已高,想在中原领略风光,尽享人生。” “前辈心怀淡然,晚辈十分敬佩。若不嫌弃,晚辈命人陪前辈周游。” “不,不,公子不必如此。”说罢,看一眼小莹,道:“公子众妻室中,那位功力为高?” 幻天笑道:“实在说,除皇甫小雪与董小婉稍弱一两筹,其他三位功力相当。”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美人功成(2) “哦……”宇文穹沉思,道:“老夫一生沉醉武学,想不到老来凡心又起。||老夫自知与公子无法相比,假若与三位姑娘相较,如何?” 幻天笑了笑:“晚辈素来不喜客套,更不喜虚言应对,假意奉承。” 宇文穹听罢,心下打鼓,忙道:“老夫亦是直爽之人,公子不妨直言。” 幻天看了看颜无疆,道:“按实而论,小雪与小婉两人可与前辈打成平手,即便有所不如,也相差无几。” “什么?老夫一生醉心武学,公子所说为真?” “绝无半点虚言。” “这……”宇文穹迟疑,看一眼颜无疆,道:“想当初,师兄与公子相交,也只是……” 颜无疆听到此处,顿现尴尬之色,忙道:“师弟莫要再提往事,老夫所说多有虚言。其实,公子当时乃是未尽全力。” “哦……难道魔门功法神奇到这等地步?” 小莹笑道:“前辈心性豪爽,若不计较胜负,可与皇甫小雪或是董小婉切磋切磋。” “哈哈哈……”宇文穹大笑:“老夫只当松松筋骨。” 幻天道:“既然前辈有此兴趣,莹儿,你带前辈往后院空场去。” 小莹含笑起身,道:“宇文前辈,请随我来。”宇文穹起身迈步。 “师叔,我们也去看看。”说罢,颜刚、颜箐急忙起身跟去,韩雪烟稍一犹豫,也紧追出去。颜无疆看了看幻天,含笑道:“老夫这位师弟,性情执拗。” “执拗之人,往往率性,晚辈甚是敬佩。” 颜无疆道:“既然宇文师弟有兴趣,你我也去看看吧。” “也好。” 府院后场。 当小雪、小婉听闻宇文穹要与自己相较,不免有些忐忑。梅梅一听,登时来了精神,嬉笑道:“两位师娘不必出头,有事弟子代其劳。” 小莹斥道:“今日不许胡闹,宇文穹只是和两位姐姐比试。” “哦?这是为何?” “不必多问,看后便知。” 小雪迟疑道:“宇文前辈声名昭著,我与二妹……” 小莹道:“大姐不必担心,你近日功力突飞猛进,无影妙空身法初成,若是谨慎应对,必能与宇文前辈相持下去。再者,幻郎已经言明,两位姐姐与宇文前辈功力相当,还有何顾虑?” “相公真如此说?” “当然。” 小婉道:“相公从不说虚言,再者,此番相较只是切磋,我等还有何担心。” 小雪道:“两位前辈乃是神仙人物,若在以前,做梦都想不到。” 吴倩云忽道:“放下胜负、得失、荣誉等等之念,保持空无之境,务使经脉处于松弛状态,将真气运到极致,大姐便可胜出。” “五妹,这是真的?” “当然,大姐放心。” 小雪问道:“只是将真气运到极致?” 吴倩云道:“宇文前辈远来是客,再者年岁已高,怎会闪转腾挪鏖战不休。此番相较,只是探探真实功力,不会使出任何招式。” 小莹听罢,皱皱眉头,道:“五妹何以肯定,宇文前辈只想相较功力?” 吴倩云道:“魔门功法,早为天下所知,无影妙空乃是魔门至高身法,独步天下,宇文前辈必然知晓。倘若功力相当,缠斗到最后,也将输在身法上,此其一;其二,假若大姐功力不敌,也可仗着身法周旋,宇文前辈得胜不易,功夫一多,自然有失颜面;其三,前辈乃是化外之人,尽管醉心武学,争强好胜,但据我暗中观察,前辈气息并无太大波动,胜负之念要比平常人物清淡许多,不会死缠乱打;其四,舍弃花巧,直接相较功力,乃是点到为止,即便功力不如,也看不出相差多少。大凡随年纪增长,逐渐看透世事,名利之心随之淡化。宇文前辈偌大年纪,凡此种种不会不知。直接相较功力,既可验证功力,又可不伤大雅,更可保持颜面,最为稳妥不过。” “这……五妹所说确有道理。”小莹说罢,也不由暗暗赞佩。 空场。 众人全部来到,几个丫鬟、男仆站在远处,偷偷向这里观瞧。 宇文穹迎风伫立,银须飘洒,一副化外仙人之象。小雪站在对面,长发飞舞,玉面仙颜,风姿绝美。韩雪烟眼见魔门众女,各个绝美,均如少女一般,不禁十分纳罕,愈看愈觉得奇怪。小雪慢慢稳定心神,神色轻松,脸上渐渐浮现笑意。 良久,宇文穹道:“皇甫姑娘,今日相较只是点到为止。既不必舞刀弄剑,又不必花拳绣腿,更不必缠斗不休。不若以硬碰硬,直接相较功力,如何?” 宇文穹说罢,不但出乎小莹意外,也出乎所有人意外。侧目看看吴倩云,小莹暗忖:“此女心事之缜密、之灵巧,断事之准确,悟性之高绝,真是不可想象。”其余众女也有同感, 而小雪听罢,暗自欣慰,道:“晚辈遵从前辈之意,点到为止。” 宇文穹捋着胡须,道:“便以三掌为限。” “晚辈遵命。” 宇文穹面色一整,真气陡然流转,长衫飘动。小雪息气凝神,真气渐渐升腾。两人相距三丈远近,真气不断运行。片刻,宇文穹缓缓出掌,平拍而出。掌势平淡无奇,无声无息。小雪见状,也是平举玉掌,向前推去。 须臾,嗤嗤嗤一阵轻响,转瞬,空中响起一声闷雷。两人纹丝不动,只是衣衫猎猎作响,须发飘舞。众人看得紧张,眼见第一掌平分秋色,心下稍宽。宇文穹又是缓缓出掌,待手臂将要伸直时,手掌忽然疾速转动,顺手臂伸展,快速翻拍而出。小雪掌势依旧,毫不稀奇,宇文穹拍出之际,小雪也在同时迎上—— 砰砰砰……闷响连连,两人身形摇晃,尘烟箍地而起,疾旋而上。转瞬,烟尘落下,两人周身布满真气,烟尘纷纷向身外散去。此时再看,两人面色微红,胸腹微微起伏。宇文穹须发皆张,小雪长发舞动,面泛晕红。 “第三掌——”宇文穹沉喝一声,双掌旋绕,随着喝声,掌势疾速推出。显然,最后一掌已尽全力。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美人功成(3) 小雪不敢怠慢,单掌一晃,另一只玉手疾速穿出,掌影森白如刃,光芒幻现之际,劲气带着隐隐锐啸,疾速向宇文穹射去。|| 不及眨眼—— “轰然”一声,地面抖动,烟柱冲天而起,同时响起一声闷哼。两人同时退出四五步,摇晃几下后,方才拿桩站稳。两人双目已然泛红,全力施为下,气血流转攻心,同时感觉喉头发甜。但只须臾间,小雪面色已经恢复,气息顺畅,周身真气满盈。又过片刻,宇文穹长出一口气,目中血色缓缓消退。 此时,颜无疆、颜刚、颜箐以及韩雪烟,俱都被眼前情形震慑。宇文穹修炼数十年,在中原武林已被传为神人,但与小雪较量中,不但未曾取胜,反而稍落下风,这令几人感到无比震惊。颜无疆虽然知道魔门众人功力高绝,却未曾想到即便小雪与小婉功力稍弱,宇文穹也非敌手。尤其是韩雪烟,更加惊愕。临行时尚且怀疑江湖传言,而眼前事实已经说明,传说皆非虚言。原来自己还颇为自信,见到小雪动力,感到自愧不如。 宇文穹微闭双目,随后,慢慢睁眼,拍拍衣襟,道:“皇甫姑娘果然不凡,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佩服。” “前辈功力深湛,老当益壮,晚辈十分敬仰。” “哈哈哈……老夫大彻大悟,人力不可贪,天意不可违,罢了,罢了!” 颜无疆高声道:“师弟,你终于解开心结,老夫恭喜你。” 宇文穹大笑道:“老夫暂不回东海,要在中原游历,安享晚景。” 颜无疆道:“师弟,今日放下一切,便是人生开始,老夫陪你。” “师兄,晚年才知世事沧桑,不过是黄粱一梦,得逍遥处且逍遥。” “恭喜师弟,贺喜师弟。” “师兄不必恭喜,得遇卢公子,乃是老夫福分,今晚定要喝上几杯。” 幻天道:“前辈有此心意,晚辈必定相陪。” “谢公子厚待,老夫便不客气了。” “前辈何须客气,明知前辈如此,酒饭早已备足。” 宇文穹听罢,疑道:“公子刚刚暂借府院,我等也是刚刚到来,怎么早已备足?” 幻天神秘一笑,道:“晚辈早有预感,猜想今日必有仙人到来,呵呵。” 宇文穹道:“公子莫不是有何异能?” “非也,非也,全凭预感。” “奇怪,奇怪。”宇文穹念叨,仍是满腹狐疑。 吴倩云笑道:“两位前辈莫要猜想,公子确有此能。” “哦……”宇文穹沉吟一声:“不怪魔门兴起,奇哉,怪哉。” 吴倩云道:“两位前辈先去歇息,晚辈去张罗酒饭。” 颜无疆笑道:“吴姑娘辛苦。” 吴倩云含笑,落落大方,道:“遇到前辈乃是福分,辛苦也在福气之中。” 颜无疆大笑:“吴姑娘真会说话,说到老夫心里,哈哈哈……” 吴倩云笑笑,带领五大魔女走去。梅梅静静观瞧,见韩雪烟面色红晕,美目流转,虽然左右环顾,但却时常落在解威与幻天身上。随即,眼珠一转,笑道:“雪烟姐姐,吴姐烧菜手艺天下一绝,吃过难忘,你我去看看如何?” 韩雪烟听罢,瞥一眼解威,笑道:“那便去看看。”说罢,两人举步便行。 颜箐忙道:“我也去看看。” 韩雪烟神色,全部落在马倩儿眼里,不由咯噔一下。但见解威一脸肃穆,庄严无邪,不禁心神一松。但随后看看小莹、小雪、小婉等人,又暗暗思虑起来。 小莹见状,心下暗笑,忖道:“真是美女爱英雄,解威冷峻英武,沉凝稳重,韩雪烟美艳绝伦,英姿不凡,一般人哪会放在眼中。”甫毕,看一眼马倩儿,又望了望梅梅背影,暗道:“这死丫头,韩雪烟全不似一般娇柔女子,对幻郎本来无意,即便有意,也只是仰慕,其心或许是在解威身上。死丫头防贼之心太重,但……呵呵,如此也很不错。” 颜无疆、宇文琼与幻天等人寒暄几句后,幻天喊来两个丫鬟。吩咐一个丫鬟带颜无疆、宇文琼等先去歇息。 随后,问道:“丫头怎生称呼?” “回公子,奴婢唤作桃红,有事尽管吩咐。” 幻天见桃红长得清丽,很是机灵,道:“那两位前辈乃是世外高人,尔等不可怠慢。” “是,奴婢遵命。”桃红恭声道。 “桃红,你来这里多久?” “奴婢今日刚来,原来服侍朱老爷夫人。” 幻天听了一怔,道:“其余几个丫鬟、仆人都是何种来历?” 桃红道:“禀告公子,所来这几个丫鬟都服侍朱家大奶、二奶。名字也是大奶起的,因大奶喜爱桃花,分别唤作桃叶、桃蕊、桃枝。而那三位男丁,分别唤作张仁、张义、张礼。” “呵呵,有无张智、张信?” “没有,只有李智、李信。” 幻天轻笑:“朱喜文到底也算半个文人,没有白白附庸风雅。” 桃红道:“朱老爷喜欢墨宝,家藏无数,喜欢结交当世文人。” 小莹、小雪及小婉听后笑了笑,幻天轻轻摇头,道:“尔等来到这里,你家朱老爷有无特殊交代?” “只让奴婢们好生伺候公子,并说公子不让回来,万万不可擅自离开。” “其他还有么?” “其他么……” 幻天接口道:“其他就是注意本公子行踪,并想法回报朱老爷,对么?” “啊……公子怎会……”桃红听罢,吓得面色煞白。 “呵呵,本公子能知别人心事,无论他人心中在想何事,本公子一清二楚。” 桃红迟疑道:“这……朱老爷并无恶意,只想知道公子有何嗜好,以便更好服侍。请公子饶恕奴婢。”说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幻天轻轻摆手,一股和暖之气将桃红托起,道:“你不必惊慌,本公子所问并无他意,只要尔等诚心诚意,做事尽心,为人忠心,恪守规矩,本公子不但没有责罚,还有打赏。” 桃红颤声道:“奴婢记住了,请公子放心。”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破碎虚空(1) 幻天道:“本公子见你机灵,便令你担当府院总管,凡有魔门人物到来,好生安置。ziyougecom至于朱喜文那里,以后不必再管。”说着,自怀里掏出一叠银票,看了看,道:“这是七千两银票,请你分与另外几个丫鬟、下人,并将本公子所说细细告之。今后勿生异心,尽心在此打理,本公子不会亏待尔等。” 桃红颤抖着,不敢接过银票,道:“这多银子奴婢不敢收下。” 幻天道:“本公子一点心意,银子多了便寄给家用。若是农户便买几亩良田,好好耕种,安稳度日。” “公子,你酷似菩萨,也是真的菩……”桃红接过银票,已经哽咽出声。 “莫再哭了,去吧。” “是,谢谢公子。”桃红擦擦眼泪,慢慢离去。 “幻郎真会刁买人心。” 幻天笑道:“本教施舍银两,并未想过得失。不过,莹儿说是刁买也不为过,这些丫鬟下人,若非家里贫苦,怎会给人做奴,给些银两理所应当。” 小莹道:“幻郎愈来愈慈悲。” 小雪笑道:“四妹,你说相公慈悲?齐鸣飞、赵孟起等人面黄肌瘦,看着十分可怜,原因都是魔门断其粮道所致。” 幻天道:“两者不同,呵呵。” 解威道:“常言说,安贫乐道,怕不是这等情形吧。” “呵呵,解兄比喻不错,不过,或许大相径庭。” 马倩儿道:“安贫,许是指安心,安心才能乐道。” 小婉道:“马妹妹说得是,没有安心,即便富可敌国,也难以乐道。” 小莹笑道:“幻郎,看来魔门众人都要成道了。” 小雪道:“还不是受相公熏染,整日都是道、道、道的。” 幻天轻笑:“官有官道,人有人道,武有武道,商有商道,无论何种事物,包括思维意念,都有其道,魔门之道在何处?恐怕就在诸位心中,那便是诚信之道,宽和之道,仁义之道。和则道道皆通,融洽和谐;分则障碍重重,鸡鸣狗跳。” 小莹轻笑几声,道:“幻郎怕是入道了,我们姐妹真应好好思虑,千万别走入邪道。不然,幻郎便要重新修道建路,另起炉灶了。一旦影响其心性,说不得还要离经叛道,那我等罪过便大了。” 小婉道:“另起炉灶?我们姐妹怎会答应。” “就是,二妹所说不错。” “死丫头更不会答应。” “五妹呢?” 小莹道:“五妹负责祛邪扶正,归入正道。” 幻天闻言,拉着解威便走。 “我等讨伐,幻郎怎承受得了。” “这是警告,警钟长鸣。” “咯咯……”众女一阵娇笑,随后各自歇息。 晚间时分。 众人齐聚餐堂。 五大魔女侍立在后,其余诸人全部就座。 幻天开口道:“两位前辈及诸人到来,本教甚是欣慰。如今江湖表面平静,乃是本教多年愿望。几年来,本教为此东奔西走,九死一生,能有今日之局,既是魔门众兄弟姐妹以血拼杀,奋力争斗之结果,亦得益于上天护佑。天下初定之际,又喜逢前辈仙驾,本教真是三生有幸。今日略备薄酒,恭祝前辈康健,仙寿及天,祝诸位凌云四海,逍遥自在。”说罢,向众人抱拳作揖,一口将美酒饮了下去。 颜无疆与宇文穹,朗声大笑。颜无疆道:“公子豪迈大气,天下英雄莫过如此,老夫与公子相遇不过两次,但老夫确有相见恨晚之意。泱泱中原武林,倘若多几个公子这般人物,老夫也不会久居南海。老夫今日高兴,敬诸位一碗。”说罢,咕噜噜地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宇文穹笑道:“适才师兄所言,亦是老夫之意。今日贸然与皇甫姑娘相试功力,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唐突。比试过后才知,世界之大能人众多,老夫功力确实不如。原本欲往玄都山,此时想来真觉得汗颜。不过,老夫也因此而放下万缘。此地仙山美景,人杰地灵,老夫要好生逛逛。承蒙公子盛情,并与众位相聚,老夫也饮了一碗。”仰首一饮,点滴不剩。 幻天看得欣慰,笑道:“两位前辈,云儿乃是魔门总管,请她说上几句。” 颜无疆忙道:“今日所食佳肴,乃是老夫平生所见,一问才知,都是吴姑娘一手操办,亲自烧制。这等技艺,天下一绝。” 吴倩云起身,冲桃红伸出三根手指。桃红会意,急忙斟满三碗美酒。 随后,吴倩云笑道:“两位前辈,按照古礼,女眷不应同桌作陪,但在我魔门之内,不论男女,不论年岁,不论功力高低,也不论职责大小,均是称呼而已,绝无下上尊卑之别,所有门人都是兄弟姐妹。不但魔门中人如此,但凡与魔门相交者,感情深厚者,便都视同兄弟姐妹。两位前辈乃化外之人,不计魔门之名声,不顾江湖之大忌,率领诸人到来,使魔门倍增光辉。由此,也将在江湖上起到拨乱反正、为魔门正名、洗刷千古冤情而起到莫大作用。因此,南海、东海两派诸人到来,对魔门实有再生之恩,此恩此德,魔门要立碑铭记,永远传承。至今而后,对南海、东海两派,魔门所有便是两派所有,为永记这一时刻,小女代魔门众兄弟姐妹,连干三碗,诚谢前辈之德。”说罢,一口气将三碗美酒喝下。 “哈哈哈……好,好,好,痛快!”颜无疆大笑,银须颤抖,极为高兴。 吴倩云道:“前辈豪迈爽快,小女敬佩有加。不知能否单敬前辈三碗?” “什么?”颜无疆一怔,旋即,大笑道:“老夫许久都未畅快过,遇到吴姑娘这等大气之人,真是不枉此生,来,连干三碗!”说罢,连续喝下三碗,一捋胡须,大叫痛快。 “宇文前辈,小女单敬你三碗如何?” “哈哈哈……老夫求之不得。”宇文穹笑毕,咕噜噜也是连干三碗。 吴倩云随之将三碗美酒喝下。前前后后,吴倩云连喝九碗美酒。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破碎虚空(2) 随后,又端起一碗美酒,道:“韩姑娘,颜姑娘,颜大哥,今日相见便是有缘,日后来到中原,千万莫要错过魔门而不入,我魔门无时无刻,随时欢迎姐妹兄弟到来。||喝下这一碗,略表寸心。”说罢,仰首喝下。颜刚喝了,颜箐则犹豫,面现愁色。 韩雪烟略一迟疑,不经意看了一眼解威,笑道:“吴姑娘言说恩德,实在有些生分,公子也曾为南海、东海安定做过不少帮助,我等踏入中原,其意乃是特来感谢。对吴姑娘及魔门盛情,本姑娘必当铭记在心。但有闲暇,定会叨扰姑娘。为表诚心,仅以这碗美酒代颜箐回敬吴姑娘,回敬卢公子,回敬……回敬解右使,回敬魔门兄弟姐妹。”说罢,一饮而下,随后接过颜箐手中大碗,又喝了下去。 “韩姐姐英姿不凡,果然豪爽。” “吴妹妹大度亲和,也是非常少见。” 吴倩云笑笑,道:“韩姐姐请坐。两位前辈,吃得惯么?” 颜无疆笑道:“人间美味,胜似天宫。” “前辈那便多用一些。” 颜无疆看一眼众女,笑道:“公子真是洪福齐天,老夫羡慕啊。” 幻天连道:“哪里,哪里。”说罢,冲众女道:“两位前辈不重繁文缛节,尔等好生敬前辈几杯。” 梅梅道:“师父,该我等喝酒了?” “当然。” “嘻嘻,再不让喝,都快憋死。”说罢,冲颜无疆和宇文穹道:“两位老家伙真是豪爽,本公主喜欢。适才吴姐将话都已说了,就不再重复。吴姐连敬三碗,本公主也不好多敬,便再敬两位前辈三碗。先敬颜前辈!”说罢,咚咚咚地连喝三碗。随后,又敬宇文穹三碗。颜无言与宇文穹先后喝了,面色有些发红。 随后,小雪、小婉也连敬三碗。小莹起身,美眸扫视一圈,道:“两位前辈面泛晕红,想来甚是兴奋,但再喝三碗怕是要醉了。小女只敬一碗,如何?” 颜无疆喊道:“齐姑娘且慢,老夫脸色虽红,但喝得痛快,定要连喝三碗。” “呵呵,前辈还能饮下么?” “当然。” “那好,小女再敬两位前辈三碗。”说着,各自敬了三碗。这三碗美酒下肚,颜无疆两人不觉有些迷糊。轮到解威与马倩儿起来敬酒时,颜无疆两人不由互视一眼。 解威笑道:“两位前辈,适才我等是单人敬酒,前辈都喝了,现今轮到本使两人一同敬酒,是否不再喝了?”解威说罢,韩雪烟飘了一眼,但见马倩儿妩媚万端,面含春色,不禁低眉沉思。 “哈哈哈……解小子说话阴损,老夫怎能不喝,今夜一醉方休。”说罢,几人一连喝下三碗。三碗下肚,颜无疆两人确实有些醉意,晃了晃坐下后,眼前已经模糊。不过,两人却是满含笑意。 吴倩云见状,笑道:“公子,两位前辈喝得太急,不如让前辈歇息吧。” “也好。坤女,尔等扶两位前辈去歇息。” “是,奴婢遵命。”五大魔女应声,搀扶颜无疆与宇文穹离开。 颜刚见状,一挺胸膛,大叫道:“公子喝酒太不厚道,怎可轮番敬酒,现在由我来敬。” “颜兄弟敬酒,再好不过。” “公子,你我不必用碗,各喝一坛如何?” “哈哈,不错,本教正有此意。” 颜刚听罢,顺手拉过一坛美酒,拍开封口,举起便喝。颜刚身材魁梧高大,一坛美酒,片刻功夫便见了底。喝罢,目视幻天。幻天轻笑,看一眼地上酒坛,啜口一吹,封口已被吹开。随即,嘴唇翕动几下,忽地,一道酒线自坛口射出,直向幻天口中射去。幻天张口,酒线疾速灌入。须臾,光芒一闪,酒线便即不见。 众人见状,无不惊讶莫名。 颜刚愣神,随后又拍开一坛美酒,道:“公子,你我再连喝三坛。” “哈哈,正合本教心意!” 颜刚将酒坛拿到近前,暗暗运气,忽然张口一吸,坛口立时冲出一道酒线。与幻天适才情形极为相似,众女拍手叫好。不一刻,一坛美酒喝完。抬头看一眼幻天,疑道:“公子为何不喝?” “不急,不急,兄弟尽管先喝,本教不会落后。” “哦……那兄弟便不客气了。”说着,又拍开一坛,如法炮制。喝完第二坛,见幻天仍然未动,只是含笑看自己,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打住。拍开第三坛,又喝了起来。刚刚喝下半坛左右,但见幻天啜口一吹,三个酒坛封口一齐开启,啜口之下,忽然冒起三道酒线,一齐向口中射去。须臾,酒线忽断,三坛美酒尽数喝下。当颜刚抬头之际,幻天好似仍然未动。 “公子,为何没有喝下?” 幻天一指酒坛,道:“本教已经喝完。” 颜刚诧异,环顾左右。 韩雪烟道:“公子确实已经喝完。” 颜刚愣了愣神,道:“真的?” “确实如此。” “唉……颜某自诩酒量惊人,今日确实遇到高人了。” 幻天笑道:“颜兄弟酒量似海,性情豪爽,本教佩服。” 颜刚面现晕红,道:“今日喝得痛快……公子,再喝一坛如何?” “颜兄弟高兴,那便随你。” “哈哈哈……公子爽快。”说罢,再次拍开酒坛,一口气喝下。幻天不疾不徐,随之也将一坛酒喝下。颜刚有些醉意,身子晃了晃。刚要开口,但觉酒劲上涌,忙道:“公子,颜某怕是真醉了,改日再喝。”说罢,摇摇晃晃而去。 幻天笑笑,道:“韩姑娘,目前倭患如何?” 韩雪烟道:“暂时平息,不过还有几股倭寇蠢蠢欲动。” “哦……那姑娘还要辛苦,万望小心。” 韩雪烟笑道:“谢公子提醒。” 幻天笑了笑,看看解威,道:“韩姑娘,右使曾任神教光明右使,精通五行战阵,对于抗击倭寇或许极为有效。日后再有倭患,便让解右使前往协助姑娘。解兄,你看如何?” 解威表情肃然,看一眼韩雪烟,道:“属下但听教主安排。”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破碎虚空(3) 韩雪烟一听,感觉到幻天话里有话,不觉有些尴尬,道:“公子有此心意,本姑娘代爷爷及海外百姓诚心感谢,解右使真能协助抗击倭寇,不但对本姑娘,更主要是对当地百姓都有无量功德。ziyoUge.com” 小莹见状,也看出幻天心意,急忙插话:“幻郎到过南海,曾说南海景色优美,想来必是海天相连,美色无限。若有空闲,我等当去看看。” 幻天道:“南海景色虽美,但空气潮湿,恐怕尔等无法适应。” 小莹轻笑,暗暗使个眼色,道:“我话中之意,一则是前去游览,二则是相助韩姑娘抗击倭寇。” 幻天笑道:“若是倭患再来,右使与马姑娘前去,自可平息。” 小莹看看马倩儿,又看一眼韩雪烟,道:“如此也好,韩姑娘意下如何?” 韩雪烟道:“谢公子好意,倘若本姑娘无能为力,自会相求公子帮忙。” “韩姑娘不必客气,但有消息,尽速传信,本教必当援手。” “谢公子好意。”韩雪烟说罢,眼见马倩儿神色有些尴尬,抱拳道:“本姑娘代沿海百姓,再次谢谢公子。齐姑娘,众位姐妹,我有些不胜酒力,先行回去歇息,希望尔等尽兴。颜箐,回去休息吧。”颜箐应声起身。 小莹道:“韩姑娘慢走。” “各位回见。”说着,韩雪烟与颜箐离去。 幻天道:“尔等尽兴否?” “嘻嘻,尚未尽兴。” “死丫头,本教陪你尽兴。可否连喝十坛?” 梅梅楞道:“连喝十坛?”随后,连连摆手:“不,不,不,喝酒么,小喝怡情,喝多伤身。尽兴便好,不可酗酒。” 幻天大笑几声:“每人再喝三碗,随后好生歇息,本教给尔等惊喜。” “惊喜?”梅梅道。 幻天神秘道:“当然,此等惊喜超乎想象,死丫头不要?” “嘻嘻,要、要、要!既然超乎想象,三碗酒便免了。” 众女听罢,一起娇笑起来。随后,各自歇息。 幻天叫住桃红,道:“颜前辈住在前院,尔等好生伺候。今夜至明日,后院不可令人进入。” “是,奴婢知道。” “哦……”幻天忽然想起一事,道:“桃红,你告诉解右使与马姑娘,颜前辈等人外出时,让他二人好生陪护。” 桃红道:“奴婢遵命。” 后院。 十分安静,今日比试,也正在后院。 后院单独成院,院门宽厚,回廊两侧各有三幢房屋,每幢房屋各有三个房间。今日,幻天吩咐吴倩云,众女各自居住单房。梅梅不解,小雪、小婉不解,小莹似乎明白一些,坤女等人也不解。吴倩云含笑劝说,众女才各回房间歇息。 初更时分,房间十分安静,众女各自独处,感到有些无奈。梅梅不明所以,也不便出去询问,暗暗猜测将会出现何种惊喜。二更初,众女等得焦急,索性打坐,静静等待。二更末,小莹但听窗棂开启声,随即闭合。正在惊疑之际,但见眼前毫光一闪,忽然现出幻天身影。起初,身影闪晃发虚,须臾,身形渐渐凝实。 “幻郎,为何故弄玄虚。” 身影听到,欲开口言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小莹来到近前,伸手触摸,却没有滞碍之感。忽然想到,这乃是幻天化身。片刻,幻天身形渐渐凝实。长吁一口气,轻轻道:“十数个化身,终于可以同时凝实。云儿,屏息凝气。” “什么,我不是云儿,而是莹儿。”小莹诧异。 “云儿,尽速凝气。”幻天念叨,目光直视前方。 小莹不明所以,感觉这等情形异常奇怪。面对自己,却呼唤吴倩云,难道化身并非本人,神智无法集中、含糊不清,还是另有原因?小莹静静观瞧,一瞬不眨。好久,幻天影像渐渐变化,眼神逐渐明亮,慢慢充满神光。小莹试着触摸,身形也好似有了热度。又过一刻钟左右,眼前身形已完全同真身一样。 “莹儿,这是本教化身,今夜初次尝试,欲与尔等同时行功。” 小莹听罢,倍感新奇,化身怎能行功。遂道:“幻郎,这难道是梦游、梦呓之语么?” “非也,非也。莹儿快些准备。” 小莹闻言,将信将疑,此等怪事莫说见到,听都未曾听说。尽管狐疑不定,仍然遵照幻天所说,除去衣物,端坐床上。幻天身形随之而坐,衣衫尽去。小莹一看,不由一震。此时,幻天身上所有,同真身毫无二致。轻轻触摸下,尽管不及真身温热,但也十分柔滑,质感十足。 “莹儿,近身行功。” 小莹依言而行,迟疑中,慢慢同幻天相合。乍然合身,小莹浑身一震,顿感全身麻痒,热度骤增。两人同时一震,幻天化身忽然变得十分活跃,真气徐徐吐露,慢慢转动。小莹嘤咛一声,酥麻感登时传遍全身。再过半刻左右,两人缓缓陷入激荡之中,小莹已轻哼出声,再难分清幻天是真身还是化身。 此等情形,各间房屋几乎相同,三更时分,后院各间房内相继传出喘息声。而在吴倩云房间,两人身合一处,真气同源,已完全融合在一起。真气涌动,意念神识离体而去。但两人行功、欢愉一切如常,极度舒适。幻天身体晶莹剔透,愈来愈飘渺,神识意念越加清明稳固。四更时分,一切都已自然,随心所欲,再不受一点滞碍。十个化身,尽管形态各异,但各自都有其神韵。 又过半个时辰,各个化身似乎都化作了真身,运气行功,顺畅无比。众女同时处在其中,整个后院洋溢一股股春意。卯时初,幻天与吴倩云已然同化一体,化身愈加清澈,极致感觉,慢慢传给其他诸女,神识似乎有了能量,在众人中流转,只是无影无形。 神识笼罩后院,其他化身遍布每个角落。有的隐约有形,有的毫无实质,犹若暗夜精灵,周遭一切都已囊括在内。有的盘旋萦绕,有的倏然远去,瞬间掠过山川河流,甚至化进宇宙星辰,整个世界似乎都与自身相合。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破碎虚空(4) 日上三竿。ziyougecom 众女先后睡去,承受一夜,心神俱疲。 当幻天神识汇聚,化身与真身尽数归一,数股真力一同冲击下,吴倩云浑身剧烈一颤,顿觉一股强大无比的能量,疾速涌进身体。脑中翁然一声,经脉骤然扭曲。旋即,一种难以忍受的刺痛传来,登时疼得将要昏厥过去。体内真气狂涌,疾速冲破一道道阻碍。每冲破一道阻碍,吴倩云便快速抽动一阵,最后竟连续颤抖不止。非人般的极度痛楚,使得娇面变成了紫红。 半刻后,但见吴倩云一阵剧烈抖动,旋即,抖动慢慢停止。就在这一刻,怪事发生,圆臀忽然收缩,硕胸突然颤动,盏茶功夫,胸、臀各部曲线已有些回缩。吴倩云身材本来较高,回缩后显得苗条很多,更加颀长。尽管如此,丰满曲线仍十分突出,异常傲人。又过两刻钟,吴倩云缓缓睁眼。登时,美眸骤然射出两道幽光。整个身体似乎透明,俨然融合在天光里。 “公子,云儿感觉又好似脱胎换骨。” “不是好似,而是真实。” “这是何原因?” “本教也不知其中原因,大概是你体内毒素转化所致。”抚摸娇躯,幻天更加难舍。吴倩云身子上下,散发一丝丝苦香清气,令人神清气爽。 “公子,云儿功力怕是又有进境。” 幻天捏住玉腕,片刻,惊叹道:“云儿进境非凡,众女以你为最。” 吴倩云轻笑,甚是欣喜,但转念之间,神色不禁有些黯然,道:“目下江湖已归平静,云儿这身功力对于魔门来讲,实在已无多大用处。唉……” “功力固然重要,天下平静后,则需要聪明才智应对。况且,虽然江湖已经平静,但又有谁知,整个天下间,没有更为隐秘、更为强大的势力,或是世外高人存在。我等因缘巧合,履经奇遇,芸芸众生之中又何尝没有幸运者。再者,功力愈深,神识修为愈高,身命愈加长久。” “长寿与否我不担心,但对江湖而言,公子是否杞人忧天?”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不过,有云儿辅佐并操持魔门总务,本教放心。” 吴倩云听了,感动道:“公子如此信任,云儿倍感欣慰。惟愿公子,不可对众姐妹有所区别偏废,定要好生待之。如此,云儿才觉心安。” 幻天感叹道:“云儿宅心仁厚,本教确实没有看错。有你这等心性,乃是魔门之福、本教之福、众位兄弟姐妹之福。” “公子莫再夸了,起来么?” “呵呵,尚未到午时,众女仍在歇息,不若继续行功打坐。” 吴倩云笑道:“你我常在一起厮守,不要引起几位姐姐不快。” “不会、不会。” “既然公子如此,云儿愿意奉陪。” 幻天诡笑:“呵呵,只是奉陪?” 吴倩云赧然一笑:“趁热打铁,云儿还有一丝不畅。” “也好,凡事趁早。”说着,两人又合在一处,继续行功打坐。 正午时分,众女纷纷醒来,眼见房间无人,外面天色大亮,院内却毫无动静。众女都知道,姐妹们都在各自房间歇息。随后,安心打坐练功。 初更时分,情形一如昨日,幻天化身又至。但今日有所不同,化身刚刚进来,便如真身一般。众女高兴,早忘了饥渴,又迅速相合。如此一连五日,日日如此。 第六日夜间。 幻天化身再无一丝阻碍,倏来倏去,即便有数十个化身,凝实也只在瞬息之间。众女行功欢愉,阴阳互济,交相辉映,尽享人生快慰。 吴倩云得天独厚,日日承受幻天真身与化身汇聚之力冲击,功力扶摇直上。而化身也在两人合练之下,冲力愈来愈强。吴倩云受益,众女同样受益匪浅,进境神速。幻天无比感慨,倘若自己早早达到今日境界,众女功力也将迅速提高。即便凌云宫与神霄宫再强,又岂是魔门之敌。 第十日清晨。 两人停止行功。 看看天色,幻天道:“岁月匆匆,转眼已过十日。” 吴倩云道:“真如白驹过隙,恍若隔世。” “时辰不早,也该看看颜无疆等。” 吴倩云又有些许变化,但比头日那般变化小了许多。 闻言,实在不舍。随后抱紧幻天,又热烈缠绵一阵儿。两人起来后,吴倩云帮助幻天洗漱。此时,吴倩云身材曲线柔和许多,风姿更加诱人。硕胸虽然收缩一些,但依旧高耸,仍需仔细束紧。两人收拾停当,推门来到院内。幻天左右观察,众女依旧熟睡。 “公子,姐妹们几时能够起来?” 幻天道:“午后。” “公子怎不掌控功力,弄得姐妹们这般疲累。” “如今闲来无事,若非全力施为,功力怎能精进。” 吴倩云道:“姐妹们功力神鬼莫测,应付江湖已富富有余,公子何故如此。” 幻天慢慢道:“前番已经说过,功力精纯自可有利修行。将来若能找到修仙、修真之法,众人合力修炼下,阴阳互济,身心相合,或可飞升得道,长生不老。又或许往生极乐,圆满寂静,无生无死。虽说这是贪图之念,但若具备修炼基础,将来或许事半功倍。” “呵呵,公子说得也对。即便无法飞升,也可益寿延年。” 幻天笑道:“正是此意。”随后,两人轻轻细语,漫步走到前院。 桃红眼尖,急忙跑来。 “公子一呆便是十日,奴婢甚是发急。颜前辈也曾问过奴婢,打听公子情形。” 幻天笑道:“颜前辈不在,对么?” “公子,颜前辈等上街去了。” 幻天笑笑:“怪不得十分安静。” “公子十日不食,现在可要用饭?” “不,不,本教出外随意走走。” 桃红关切道:“十日不曾用饭,难道公子不饿么?” “习武之人,不必日日用饭。” “哦……可否用奴婢带路?” “呵呵,不必。” 桃红迟疑一下,道:“禀告公子,朱大人到临湖苑已来过几次,每次都询问公子情况。奴婢并未隐瞒,将公子来到经过一并说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江湖清平(1) “无妨,朱大人有何事情?” “只是询问这里情形,让奴婢好生照顾公子。” 幻天沉吟一声,对吴倩云道:“云儿,朱大人官商两途顺水顺风,但我等白白借用府院也不近人情。拿出一百万银子,让桃红付给朱喜文吧。” 吴倩云笑道:“听闻公子以往曾……呵呵,与如今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幻天笑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取不义之财乃不得不为也。” 吴倩云自怀中取出小包袱,抽出一叠银票包好,递给桃红,道:“桃红,你将这些银票交给朱喜文,便说公子执意如此,十分感谢他。” 桃红双手颤抖,道:“奴婢从未见过这多银子,担心出现意外。” 吴倩云笑道:“毋须担心,即便遇到歹人,公子即刻便到。” “真的?” “当然。” “那……奴婢这便送去。”说罢慢慢接过银票,仍很犹豫。自言自语道:“此事若让爹娘知道,岂不要被吓死。可惜……” “可惜什么?” 桃红自知漏嘴,稍微迟疑,凄然道:“爹爹年岁不大,却积劳成疾,半边身子已经瘫痪。娘亲虽无重疾,也是多病。奴婢另有两个弟弟,一个刚满八岁,一个只有三岁,都需抚养。不然,奴婢也不会自十岁起,便给人当婢子。” “唉……世人多为贫苦者。云儿,你身上有灵丹么?” 吴倩云道:“幸好还有一颗。” 幻天沉吟道:“若是普通人服食,连半颗也无法承受。那便交给桃红半颗,令他爹娘分作两份服用。” “好。”说着,吴倩云掏出续命还魂丹,掰开一半捏成圆球状,递给桃红,道:“丫头,这是世上难得一见之灵药,功可起死回生,珍贵无比。回到家里,将其分作两份,分别给你爹娘服用。服用后,疾患即可痊愈。” 桃红既惊且疑,道:“这……真是灵丹妙药?” “具有神效,灵验无比。” “哦……奴婢怎生感谢公子才好。”说罢,双目含泪,跪地叩头。 吴倩云扶起桃红,温和道:“些许小事,不必感谢。你先去朱喜文处,随后到家见你爹娘。小心去吧。” “奴婢晓得。”说着,起身向外跑去。 幻天道:“你我也去闲逛,走吧。” 吴倩云道:“颜前辈等人在城西,你我到城东如何?” 幻天一怔,道:“云儿神识愈来愈灵敏,几乎不需凝神,便能探查周遭情形,你之进境太过迅速,连本教都有所不如,真是匪夷所思。” “全赖公子,有何炫耀处。再者,公子化身无数,这等境界闻所未闻。” 幻天拍拍翘臀,笑道:“勿要吹嘘,走吧。” 两人同行,步出院落。 来到街上,径向城东走去。两人走走停停,行人驻足观瞧。十日间,不知怎地,徽州来了不少江湖人物,各门各派均有。听闻幻天出现,虽然有些紧张,但远远见到幻天两人神色轻松,也随之放下心来。 两人转过正街,刚刚在一祠堂转过拐角,便见墙根石台上躺着一位叫花子。但见叫花子满身污垢,蓬头垢面,破衣烂衫,虽是初冬时节,却已穿上两层厚棉衣裤。那花子斜躺,眯着双眼,身旁放一巨大酒葫芦。酒气浓烈,味道苦辣,显然,葫芦装的不是好酒。身前一根打狗棍,棍前放一个木碗,碗里装着一张银票。 两人刚刚经过花子身边,无意中,幻天忽见那花子眼色一转。尽管花子眼色极为隐秘,但却落在幻天眼里。扭头细看,那花子又微闭眼睛。就在花子闭眼之际,幻天心神忽然一动,隐约察觉,那花子身上暗含一股微弱气息。那一股气息虽然微弱,但在幻天感觉里,已经探出这花子绝非普通人物。 只这瞬间,吴倩云也感觉不对,盯着花子仔细看了几眼。一般来说,讨饭碗里面大都装着食物,若不是乞食时辰,碗里也只有几个铜钱或是一点点碎银,绝不可能装着银票。尽管那银票污秽不堪,但凭经验,两人估计最少也在二十两以上。一个花子,有二十两银票还在这里乞食,就显得有些奇怪。而且银票明晃晃地放在碗里,不但奇怪,也会招来强贼。但花子却毫无神色,丝毫不动。 幻天两人驻足,不言不语,面无表情。幻天暗忖:“丐帮中人?”但看那花子见到自己,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也不禁犹豫。暗探花子心事,仍是一无所获。原因是,那花子心如止水,竟是无想无念。幻天大奇,吴倩云也觉奇怪。三人僵持,幻天两人伫立,静静以待。 约莫半刻钟。 “两位在此,花子再也难见施舍。”花子终于开口。 “一张银票,可用两月,何须施舍。” “银票不多,以票引票。” 幻天道:“哦……世道真是大变,乞讨这行当怕要兴盛。” 花子道:“现正是大变之时。” “何以见得?” 花子咳嗽几声,道:“天下安宁,宵小遁迹。” “老丈言语不俗,真是花子?” 花子又咳嗽几声,慢悠悠道:“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幻天两人听罢,更是一愣,这花子言语极其古怪。略一思虑,随口道:“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离人泪。” “唉……点点离人泪,此物最相思。” 幻天越听越奇,道:“老丈何人?” 花子意念一动,微微开眼,自顾念叨:“虎将龙军气宇雄,佩符持甲去匆匆。铺排剑戟奔如电,而今旌旗落家中。活捉三尸焚鬼窟,生擒六贼破神宫。河清海晏乾坤净,世世安居魔域中。” 听到此处,幻天稍有感觉,花子适才内心有所波动,闪现自身信息。幻天收回神识,道:“老丈一身褴褛,却非丐帮弟子……”说到此处,脑海中闪过往昔情形,道:“倘若在下猜得不错,老丈便是鬼眼杜子陵,对否?”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江湖清平(2) 花子道:“鬼眼非鬼眼,神眼非神眼。ZIYOUGE.COM” 幻天道:“鬼眼即神眼,神眼即鬼眼。” 花子一愣,道:“齐丫头可好?” 幻天听罢,笑道:“难得前辈还记得小莹,既然相遇便是有缘,杜前辈可否移驾,到敝处喝上几杯?” 杜子陵摆摆手:“老夫喝惯了壶中酒,见不得荤腥。” 幻天道:“既然前辈无意,在下也不便打扰。前辈名号为鬼眼,可否为在下指点一番?” 杜子陵看看幻天,又咳嗽几声,此次有些剧烈,喘息一阵儿,道:“小子福相具足,遇祸得福,不必求问前程。” 幻天笑道:“前辈既喜恬淡,在下不再打扰。”说罢,向吴倩云指指木碗。吴倩云会意,自怀中掏出数张银票,轻轻放入木碗。幻天拱了拱手,同吴倩云慢慢离去。杜子陵目视前方,始终未动。待幻天两人走远,用打狗棍挑了挑银票——登时,双目不禁大睁。 “二十万两,唉……”惊讶过后,不禁轻轻摇头。 而再细看,但见首张银票有行小字:“既喜恬淡应归处,何须风尘弄人生。” 杜子陵看罢,不由轻轻一颤。暗道:“那女子又是哪个,何以点破老夫心结?难得,着实难得。河清海晏乾坤净,世世安居魔域中……魔域中。”思虑一番后,将要收起银票时,猛然发现在银票底下有一颗黑色丸子。拿起一看,顿觉清香扑鼻,神智一清。 “这……这是何种灵丹?为何只是闻之,气息便大为顺畅,胸腹清爽?当寻一密处,早早服下灵丹。”杜子陵满腹狐疑,不过却知道黑色丸子,绝非一般凡品。随后,小心收起黑色丸子,背上酒葫芦,拄着打狗棍,蹒跚而去。 “云儿,你出手还真豪爽。” “鬼眼杜子陵乃是江湖奇人,游戏风尘,颇为不易。” “不是不易,而是性情使然。” “呵呵,公子可是心疼银子?” “本教哪会心疼,不若再给十万两。” “哦,公子是埋怨云儿给得少了。” “多少无碍,杜子陵怎会在乎黄白之物。” 两人慢慢行走,边走边说,不知不觉,溜达两个时辰。走回时,已是午后未时末。尚未走到府院门口,便听院内传来一阵嬉笑声。两人互视一眼,知道众女都已恢复,又热闹起来。 两人来到门口,见门角站立一人。细看那人,原来是武当派尹飞燕。看到幻天两人,尹飞燕有些无措。幻天拉着吴倩云走过去,道:“尹姑娘来到真是稀客,不知对魔门有何见教?” 尹飞燕啜啜道:“见教不敢,我只是奉师父之命,前来送信。” “哦……无尘何意?” 尹飞燕自包袱里拿出一封信件,道:“师父意思都在信中,请教主自看。” 幻天接过书信,展开一看,乃是一封白纸,落款:贫道无尘。除此,信上再无一个文字。幻天看后,即知无尘之意。递给吴倩云,笑道:“云儿有何感想?” 吴倩云看罢,轻笑道:“真是无字天书,无尘道长道号无尘,已经表明态度。只字未提,其意乃是表明以往诸事全部揭过,包括所有仇恨、过节一笔勾销。从此以后,共同书写江湖未来。无尘道长自称贫道,也有安贫乐道之意,表明无尘恬淡心性,已无心世事。另外么,‘贫道’两字还另有说法,既然为贫,说明贫在道上。呵呵,恐怕是想要恢复粮道,以解无粮之忧。” 幻天听罢,笑道:“既然如此,云儿可否回信?” 吴倩云道:“公子早有心意,问我何来。公子提上自己名号,如此便可。” 幻天道:“都是聪明人,一看便知。” “万一无尘并非此意,公子也可依样回复,只看无尘真正意思。” 幻天道:“如此,我等是否还要亲上武当?” 吴倩云道:“只看未来情形,再定行止。倘若双方从此罢手言和,则各安其事。反之,公子既可放手不管,也可率领部众,一鼓作气剿平武当,以绝后患。不过,武当素以正道自居,颇得信众尊崇,即便剿灭之,亦要考虑适当名义。” “云儿所言甚是,不过本教无需依样回复。”说罢,对尹飞燕道:“尹姑娘,请回复无尘道长,便说本教无意天下,倘若武当能放弃固有观念,放弃剿魔之想,本教不念既往,从此和谐共处,各行其是。反之么,相信无尘道长自会斟酌。” 尹飞燕道:“师父特意交代,慧明大师亦是此意。” “哦……如此甚好,省得本教劳动筋骨。慧明……智慧、聪明,总算是修行人。也请尹姑娘代为传信,俱说本教意思。倘若放弃前嫌,本教随时欢迎道长与大师莅临魔门。” 尹飞燕听罢,道:“师父特意交代,教主能否撤去劫道人马。” 幻天笑道:“若无尘此意明确,本教即刻命人传信。” “教主还有事儿么?” “呵呵,其实本无事。尹姑娘,本教随时欢迎到访魔门。” “谢教主美意,本姑娘告辞。” “本教不送。” 尹飞燕神色轻松,拱拱手快速离去。 吴倩云道:“公子,想不到江湖变化真快,以往武当、少林矢志剿魔,而今却是急转直下,令人唏嘘不已。尽管也是迫于形势,但魔门能有这等局面,亦是难能可贵。除了丐帮、神剑门以及其他一些门派以外,恐怕再无人公然叫嚣剿魔。” 幻天道:“江湖各派若无两宫在后支撑,也不会死心塌地。想起以往,血腥不断,死伤无数,几年来江湖不得安宁。虽说表面都是因魔门而起,但实质又何尝不是固有观念在作祟。对对错错,善善恶恶,正正邪邪,自古以来便没有停止。凡以道德者自居,便会分别邪正,对本身之外,一概视作所谓的邪者,轻则口诛笔伐,重则刀兵相见,杀伐流血。而所谓邪者,自甘为邪,不思正道、正途,双方死战不休。如此种种,演化至今,大有愈来愈烈之势,愈来愈分明。除了心术不正之人,假借正义之名而图谋利益,其余又是为谁而战,又是为谁而死?莫不是为了一句虚名、一些分别,如此简单而已。或许这便是人生,这就是人性。”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江湖清平(3) 吴倩云听罢,赞道:“公子所言鞭辟入里,一般来讲,如果没有悟得大道,没有通达圆满,便不会有平等心,便不会有真正慈悲,所行所思都是虚妄,一切都只是贪图,都是为一己之名利而已。ZIyouge.com佛家讲,事事都是为名闻利养。按实来说,万事万物均是空花水月,梦幻泡影,本无对错,所谓对错,皆是庸人自扰罢了。” 幻天笑道:“想不到云儿悟性如斯,本教十分欣慰。” 吴倩云道:“对神剑门、丐帮等少些门派,是否还要……” 幻天道:“本教出道几年,所言所行不知是对是错。时常猜想是否应该,但却终无结果。不过,对则对矣,错则错矣。既然无法追回过去,面对现今及未来,本教仍是这等心性。倘若这些门派知难而退,不再骚扰魔门,不再同魔门誓死血战,本教也不为己甚。但若仍存野心,处心积虑,也必须全力剿除。” “既然如此,便该尽早在各地安设秘密堂口。” “云儿说的是,此事应催促小莹尽早去办。” 吴倩云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各地现在恐怕都有秘密堂口了。” “哦?” “我等在桃园山庄时,云儿与四姐早已吩咐过了。” 幻天道:“不错,不错,你们两个竟已着手,真是出乎意外。” 吴倩云道:“事关魔门兴衰,关乎魔门未来,姐妹们不能不考虑。云儿也好,几位姐姐也好,以及五大魔女也好,甚至包括其他兄弟姐妹,时刻都在思考,皆都把魔门未来放在心上,只是不便说出而已。” 幻天听罢,不禁有些感动,道:“众志成城,其利断金。” 吴倩云轻笑,道:“公子,院内正在嬉闹,恰似众志成城。” “走吧。” 刚要进院,便见桃红跑来。见到幻天两人,不由扑地跪倒叩头。连道:“奴婢谢谢公子、谢谢吴……五少奶。公子真是活菩萨,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吴倩云笑道:“桃红,你爹娘现在如何?” 桃红忙道:“爹爹宿疾痊愈,娘亲也已恢复。不但如此,精神及身体比以往还要好上许多。公子、少奶真是奴婢全家的大救星,活菩萨。爹娘本要来当面向公子请安,但怕公子太忙,名声太大,不便前来感谢。再三嘱咐奴婢,好生感谢公子、服侍公子。” “些许小事,不必多礼,起来吧。” 桃红起身,满脸泪水,片刻,擦去眼泪,道:“朱大人已将银子收下,一再说感谢公子,并让奴婢传话,公子如果有事,尽管开口,大人必尽犬马之力。” 幻天与吴倩云对视一眼,道:“朱喜文明理,不愧老朱盐。” 吴倩云道:“官商一途,呼风唤雨,天下间又有几人。不过,整个天下都如朱喜文这般,恐怕又要改朝换代了。” 幻天笑道:“此事在朝廷,我等作壁上观最好。” 吴倩云道:“这里无事,桃红去吧。” “是,奴婢去了。” 两人进入大院,便听大堂传来吆喝声。此刻,众女围在一起,吆五喝六,直喊大大小小。吴倩云不明所以,幻天轻笑,告知众女正在打骰子。吴倩云心道:魔门众女怎地如此随意,打骰子乃是市井赌场里才有,各个看着美绝人寰,却是一群赌徒。转念间,偷偷暗笑,直奔大堂而去。 梅梅见到幻天,急道:“师父不许在旁弄手脚。” “你们好好玩。哦?韩姑娘、颜姑娘也在,看看可以,千万别陷进其中。” 韩雪烟道:“看着很有意思,只是不敢下注。” “哦……不下最好,一旦养成赌性,便不够贤淑了。” 韩雪烟听罢,有些不好意思,道:“本姑娘原本也不贤淑,不敢下注不是因为不熟,而是师父恬淡避世,黄白之物不多之故。” “哈哈哈……原来如此。云儿,给韩姑娘二十万两银票。” 韩雪烟听罢,不禁一愣:“二十万两!”随即,连道:“不,不,不,本姑娘并非此意,公子切莫误会。”韩雪烟推拒。同时面泛红晕,有些尴尬。 “韩姑娘英姿飒爽,豪爽率真,怎也如此扭捏。打骰子,偶尔玩玩可以怡情,若是沉溺其中,便有失品味了。” 梅梅虽在吆喝,但也听到幻天言语,道:“师父,弟子一年多没打骰子了,今日大家解解闷,小点玩玩而已。” “小点玩玩?云儿,日后好生彻查自身所带银两,除日用外,一律收归门中所有。” 梅梅苦笑道:“师父怎又提起此事,弟子银子不多,仅够日常所用。” 幻天道:“尔等私存银两,本教已经取回了。” “什么,已经取回了,如何取回的?” “哈哈哈……云儿,死丫头还有私存,由你取回。” “师父真是。”梅梅自知漏嘴,不由苦笑。 幻天道:“韩姑娘,中原各处有些奇珍异宝,适合养生。两位前辈来到中原,并与本公子有缘,这点银票乃是略表心意,为两位前辈购买养生品所用。还望韩姑娘不要推辞。” “这……这么多银票,本姑娘也是头次见到,不知师父能否答应。” “宇文前辈虽不喜身外之财,但也是豁达豪爽之人,不会责怪姑娘。” “这……”韩雪烟仍很犹豫。 “请相信本公子。” 韩雪烟听罢,这才伸手接过银票。 小莹走到近前,笑道:“两位前辈也是刚刚回来,正在歇息。言称东海、南海旧地既无其他弟子,也无甚家当产业,见此地风水甚佳,便想在这里多住一些时日。此院虽然安静,但处在城内仍很吵闹,两位前辈欲寻安静之地。恰巧,姐妹们曾在城西南牛山镇‘招魂山’建一木屋,莹儿已将进出机关,详细告诉两位前辈。幻郎以为如何?” 幻天道:“应该,应该,那处木屋本教也未去过,想来是很不错。” 小莹道:“当然不错,既可远看群山,又能近观清幽,实乃修身养性佳处。” 幻天道:“解威去了哪里?”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江湖清平(4) 小莹轻笑不语,指指韩雪烟。ziyouge.com韩雪烟面色稍红,接口道:“解公子正陪师父及师伯聊天。” 幻天笑笑,道:“解威乃魔门光明右使,本教也不知其是否还有家人。韩姑娘口口声声解公子,实在无有来处。依我看,不如唤作右使,或是直呼其名,或是……唤作大哥较为妥当。” 韩雪烟听罢,不禁尴尬,道:“公子自便,本姑娘不陪了。”说罢,急忙离开。 小莹见状,笑道:“幻郎真是,竟做起媒人来了。” 吴倩云道:“看得出韩雪烟对右使有意,只是不知马姑娘是否能够相容。” 小莹道:“我已劝过马姑娘,虽然不愿,但也不曾反对。按理来说,大家之人多妻,本是常情。” 吴倩云道:“四姐如此一说,我倒感觉有些惭愧。” 小莹忙道:“五妹不必自责,独占、独存、猜忌、排斥等等,都是人性使然,即便我……呵呵,包括我在内也都如此。如今,我们姐妹情同手足,假若知道能有今日,即便原来五妹不愿,我也要极力拉来才是。” 吴倩云笑道:“难得四姐如此想,妹妹真是高兴。” 幻天道:“日后多劝劝马倩儿,我看韩姑娘不错。” 小莹道:“假若韩雪烟与解威有缘,魔门便又要传出喜讯了。” 吴倩云道:“我与马姑娘不甚熟悉,四姐多劝劝吧。” “这个自然,幻郎、五妹等待好事就是。” 小雪过来,笑问:“相公,等待何等好事?” 吴倩云道:“大姐等着就是。” “神神秘秘,鬼鬼祟祟。”小雪说着,又去打骰子。 幻天道:“两位前辈有解威相陪,我等不便去打扰,便令解威与马倩儿在此陪同。我等明日前往洛阳,本教先去歇息。”说着,幻天自顾回到后院。众女依旧玩闹,直到初更时分方才散去。得知明日前往洛阳,众人便都早早安歇。 翌日清晨。 幻天给颜无疆等留下书信,率领众女离开徽州。 一行人走走停停,所经较大城镇,便停留一两日。徽州与洛阳相隔不远,不到十日,便到了开封。寻了一家客栈,简单洗漱后,众人聚在一起。幻天也未到过开封,但见开封乃是古代重镇,几朝古都,众女都有兴趣闲逛。 幻天早年看过一些记载,遂道:“诸位娘子,本教听闻现今开封城,乃是地上城。何谓地上城?历史上因洪水冲击,开封几次被洪水埋没,因此,地下埋了几层城郭。此地民间有谚语云:开封城,城摞城,龙亭宫摞宫,潘杨湖底几座宫。可惜,古城埋于地下,我等今来,难见往昔奇观了。” 梅梅嘻嘻一笑:“师父,我等选一僻静处,翻开地面,说不定能发现宝贝。” 幻天道:“本教虽能看透人心,却看不透地面。” “那便随意找找。若有福气,宝贝自来。” “真是财迷心窍,找到宝贝?说不定找到尸骨。” 梅梅道:“那便算了,晦气。” 众女轻笑,遂各自安歇。 魔门众人招摇过市,数日来,早已传遍江湖。不但魔门众人造访桃园山庄、“南天一圣”颜无疆、“东海神叟”宇文穹深居魔门这些消息被传开,甚至连少林武当暗中与魔门达成和解,也不胫而走。而与此同时,神剑门人、丐帮帮众以及崆峒派、青龙帮幸存者,甚至峨眉派弟子,又被杀数人。尤以聚贤堡最惨,这些时日死去三四百人,经事堂堂主郑经仁,刑堂堂主吴情天被不明人物重创,点破气海,功力尽废。袭击相继在各地发生,行凶者十分神秘,被杀之人俱是一剑封喉。各派不知是魔门所为,还是另有其人。 江湖虽然平静,但杀戮时有发生。令各派及普通百姓稍微感到欣慰的是,“八荒淫魔”肖尘子、“血魔”阚魁、“淫魔”郎笑、“祁山阴魔”毜风、“邙山淫怪”褚良等几个昔年巨孽,再不见踪影。不知是被魔门收留,还是被杀。坊间传闻,市井流布,多有渲染者,幻天等人听到也未在意。私下感到欣慰,暗道凌云老祖还算信守承诺。 幻天等人来到开封,此消息传到聚贤堡,上上下下不禁慌张起来。 李万风如坐针毡,少林武当与魔门言和,这等消息不知是真是假,令其左右不是。而令他感到心悸惶恐尚不止这些,今日在洛阳城内城外,发现有不明人物出入。几处堂口十分隐秘,暗中探查也未探得清楚。晚间,时常感觉有几道身影在聚贤堡附近出没。每次派人跟踪,都是有去无回。李万风明白,那些人都是针对自己而来,极有可能是魔门人物,不由更加惊恐,龟缩在堡内,惶惶不可终日。而今听闻幻天等人已到开封,更加不安。他似乎已经察觉到,幻天此次前来,绝非随意闲逛,极有可能要到洛阳,更有可能来到聚贤堡。 李万风如坐针毡,不知如何应付是好。若是求和,实在放不下脸面;一味撑持下去,形势愈来愈艰难。矛盾纠结中,他更希望幻天等人乃是路径洛阳,前往嵩山。说不上怎么回事,在如今这种局面下,他倒满心希望魔门与丐帮、少林、武当等几大门派开战。感觉如果这样,还有一丝依靠。但想到神霄宫被灭,凌云宫偃旗息鼓,对江湖、对聚贤堡的未来,感到十分渺茫。他十分清楚,单以聚贤堡实力,若想挡住魔门袭击,无疑是螳臂当车。如今仗着防备严密,尚存一丝侥幸心理,但自己孤掌难鸣,极盼望有其他门派前来。 正在愁苦间,“赛张飞”古天雄、“云中飘”贺飞来到。李万风感觉轻松一点,道:“两位护法,几大门派可有消息?” 古天雄道:“并无消息,少林、武当仍未回信。” 贺飞道:“堡主,江湖传闻魔门与两派已有默契,只是不知真假。” 李万风叹道:“但愿只是传闻。” 贺飞道:“堡主,粮草愈来愈少,若不想想办法,怕是撑不过一月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江湖清平(5) 李万风道:“不是早已备足了吗?” 古天雄道:“在外人马陆续回返,用度极大。ZIyouge.com再者,据说少林武当等派筹集粮草,魔门再未阻拦,唯独对聚贤堡、丐帮等几个门派出手狠辣。运送粮草车队人马不是被劫,便是被杀。” 贺飞道:“何须拦截丐帮,各个是讨饭的,大不了吃白食。” 李万风苦笑道:“以前吃白食,倘若养尊处优惯了,便吃不得白食了。” “堡主,还应快些思谋对策,不然聚贤堡大乱将至。” “在聚贤堡内外那些神秘人物,是否还在?” 古天雄道:“前日有幸存弟子回来禀报,所遇那几人功力奇高,来无踪去无影,身法诡异,出手狠辣。恐怕幸存之人,也是对方有意放回报信,以便来威胁我等。” 李万风道:“难道只能答应魔门不成?” 古天雄恨声道:“魔门要求条件太过苛刻,让聚贤堡仅留二百弟子,收缴全部火铳,这……倘若答应魔门,连一些小门派也不如,等于自取灭亡。” “天赐回来没有?” “尚未回来。” 李万风愁闷道:“唉……也不知天赐这些时日到了哪里。” 贺飞道:“少堡主不会有事,堡主放心。” 李万风叹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天赐若有不测,聚贤堡再无人矣。” “堡主不必灰心。” “继续探查魔神动向,万万小心。老夫右眼直跳,总觉得有些不妥。” “堡主,大事不好——” 一声喊叫传来,三人一惊。转眼间,便见管家童锡才跑来。 “童管家,何事惊慌?” 童锡才喘息几口,慌张道:“少堡主他……他……” “天赐怎么样?”李万风听了,不由面色煞白。 童锡才惙惙道:“少堡主被人点破气海,已成常人。” “什么?”李万风只觉得脑际翁然一声,登时一片空白。 “堡主!” “堡主!” 三人连喊数声,李万风愣愣出神,好似痴呆。好半晌儿,但听李万风喘过一口气来,尚未喘息均匀,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堡主!” 贺飞喊了一声,忙道:“堡主,切莫动怒,防止急火攻心。” 李万风擦擦嘴角,双眼布满血丝,咬牙切齿道:“魔门真是该死。” 童锡才道:“堡主,我等应快想办法,天赐虽被点破气海,功力被尽数废去,但保得一命,乃是不幸中之万幸。若是真的被杀,又有何种办法。” 李万风怒声道:“难道要答应魔门条件不成?” 童锡才道:“据报,魔神等人已到开封,正奔洛阳而来。其意不言自明,必是为聚贤堡而来。堡主还要早早定夺,迟恐有变。” 李万风听罢,恨恨地哼了一声。随后,看一眼古天雄与贺飞,见两人神色颓败,精神不振,心中更加有气。大叫道:“本堡主绝不答应,即便答应也要让魔门付出代价。” 古天雄道:“堡主,目下还是小心防范为要。” 李万风听罢,颓然道:“尔等去吧。” 古天雄几人见状,再不好相劝,各自怀着心事儿,默默走出。 翌日。 午时刚过,李万风接到一封信件。 开打看过,不由慌张起来。信笺上写道:“三日后子时,若不答复,满门杀绝。” 李万风看罢,尽管怒气填胸,也是万般无奈。急忙找来古天雄等人,商议如何应付。几人议论半日,也未商量出办法。贺飞舒出一口气,豪迈道:“我等追随堡主多年,必与聚贤堡共存共生,只看堡主意思。” 古天雄听罢,大声道:“与其整日提心吊胆,莫如以死相拼。” 童锡才眼珠一转,道:“各位对堡主一片赤诚,令童某感动。但眼下形势,死拼乃是下下之策。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古天雄道:“难道我等便要臣服在魔门淫威之下么?” 童锡才道:“数千年来,魔门屡次被灭,屡次复燃。能有今日,应该说便是凭借忍耐与坚持,既然魔门能够暂时隐忍,聚贤堡为何不能。与其彻底毁灭,何如保存血脉,以待时机,东山再起?” “哼,剿魔以来,堡中已死去数千弟子,现在臣服魔门,怎能咽下这口气。” 童锡才道:“征战沙场,英勇壮烈,固然可以成为英雄。但能够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或许才是真正英雄。想想神霄宫与凌云宫,堡主,还要慎之又慎。” “胆小如鼠。”古天雄冷哼一声。 “古护法,这不是用气之时。” 贺飞乜斜一眼,道:“全凭堡主定夺吧。” 李万风沉思一阵,道:“两位不必争论,三日后,倘若魔门真正来袭,便先抵挡一阵。实在不行,再说其他。” 古天雄道:“如此甚好。” 童锡才听了,暗暗恐慌。 第二日,聚贤堡附近毫无动静,但堡内却早已紧张起来。晚间时分,堡外忽有人影晃动。李万风几人透过瞭望口观瞧,偶尔能见到一些淡淡身影,却无法看清具体面目。黑影往来穿梭,不知忙些什么。几人心里十分紧张,越是看不清,越觉得诡秘恐慌。 第三日。 白日里,堡内更加紧张。明知魔门今日来袭,众人吃不香睡不着。不过,整整一日,聚贤堡内外,再也未见一条身影,周遭十分安静。但在安静中,死亡,似乎渐渐接近。一更,二更,三更初…… 三更一刻。 三更两刻。 距离子时愈来愈近。 堡内,防守之人俱都隐藏在暗影里,躲在隐秘处。火铳弓弩棋布,形成交叉火力,颇具规模。应当说,聚贤堡内防范极严,能够屹立江湖数百年,也有其独到之处。不然,李万风也不会孤注一掷。 在焦急、恐慌、恐惧中,子时,终于来到。众人睁大眼睛,一颗心都已提到嗓子眼儿。子时一刻,聚贤堡内外并无动静。今夜,月光极为清亮,堡内外景物十分清晰。愈是如此,李万风等人便越觉得紧张。微风,拂过脸颊,众人不由激灵一下。缩头之际,凝神观望堡内各处。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江湖清平(6) 蓦地。ziyoUge.com 忽见堡内花池空地上空,毫光一闪。毫光森白,一闪即灭。众人以为眼花,再凝神看时,毫光又是一闪。此次闪现,极为明亮,众人登时惊觉,各处埋伏之人急忙端起火铳。毫光又闪烁几次,说也奇怪,闪灭几次后,半空中慢慢现出一道身影。那身影虚虚幻幻,波动不停。 李万风看罢,不禁大惊。 待看得真切时,俱都发出一声惊呼:“魔神——” “放——”一声怒吼。 登时,堡内忽然响起震耳欲聋般的轰响。埋伏在前堂四周的暗桩,所有火铳都在这瞬间,直向那虚幻的身影轰击而去。一道道火舌,带着尾曳,在夜色里组成绚丽的丝网,将那道身影罩在其中。轰响阵阵,震天动地,在深夜里传出数十里外。 半刻钟,堡内硝烟弥漫,看不清周遭事物。终于,轰击停止,烟尘落尽。当李万风凝神看时,不由大吃一惊。夜空里,那道身影仍然悬在半空,身上发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形象愈来愈凝实,几乎所有人都认出,那种身材、神色,必是魔神无疑。 “放——” 轰响声再次响起。 但在轰击一刻钟后,李万风渐渐发觉,火铳带起的火舌,穿过魔神身影,好似没有任何阻碍,身影恍若毫无实质,如同虚幻一般。就在愣神之际,但见那身影忽然一阵波动,骤然化出一层层轮廓,惊异、惊恐之际,那一层层轮廓,赫然变成数十个身影,疾速向堡内各处掠去。 “啊——魔鬼——” 有人看得真切,登时发出一声声惊呼。与此同时,火铳轰击更加猛烈。可是,不论火铳如何强猛,那一道道身影彷若幽灵一般,对火铳视若无睹,迎着火铳奔向各处。转瞬间,身影掠过之处,暗藏之人俱都感到身上刺痛,一个个气海均被点破,俯身倒地。 仅仅半刻钟,火铳轰鸣骤然停止。 而在暗堡内,李万风忽觉肩井一麻,劲力骤然失去。 旋即,但听砰砰砰一阵轻响,古天雄、贺飞等人,俱都摔在地上。一个个惊恐万状,魂魄都已失去。面前,身影如幻如实,飘飘荡荡,但神色却十分清晰。 “李堡主,堡内近千人马,俱被废去功力。尔等如今还有命在,乃是本教顾念上天好生之德。此时此刻,尔等是否答应?” 听到幻天言语,李万风如见鬼神,惊得面色青白,毫无人色,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好半晌儿,惊恐道:“老夫如果答应,真能不杀?” “杀你易如反掌。” “老夫答应,老夫答应。”李万风感到身体愈来愈冷,煞气布满暗堡。 “五日内遣散护卫,只准留下百人。” “是,是。” “日后行事切记小心,但有风吹草动,本教绝不容情。” “是,是……” 李万风看到眼前事实,包括信心在内,都已失去。连连答应时,眼前身影忽然不见。就在愣神之际,但觉气海一麻,真气一泄,差点坐在地上。 “本教姑且饶恕尔等,气海暂被破去一半。” 听到此处,李万风大惊,刚刚运气,但觉气海传来一阵绞痛,不由坐在地上。但看古天雄、贺飞、吴情天等人,各个面色灰白,精神萎靡。一时之间,竟是万念俱灰。 “该死的魔……”刚刚说出这几个字,但听—— “啪”、“啪”两声,面颊登时红肿。 “老匹夫,适才答应,本教一旦不在,便又升起恨意。但有下次,格杀勿论。” 李万风听罢,好似处在梦里一般。魔神到底在哪里,为何能打到自己,这人难道真成鬼了?此时,古天雄等人纷纷醒转,但见自己身在暗堡之内,刚要开口叫骂,李万风连忙制止。 “不得出口喝骂。” 古天雄一愣,怒道:“堡主,为何不让喝骂?” 李万风凄然道:“尔等为何到此,难道不知?” “这……当时只觉得身子一麻,之后么……难道是魔神所为?” “唉……我等气海已被点破一半,恐怕再难恢复,还是安身度日吧。” 几人听了,尽管心存恨意,却也无可奈何。一生劳碌争斗,到头来却是这等结局,不由垂头丧气。几人稍微喘息,待心绪平静下来后,想起日后情形,竟又叹息不已。第二日,李万风忽然接到无尘道长来信。展开一看,不由暗叹命运多舛。信上大意是相劝放下争斗之心,江湖各派和谐相处之类言语。思来想去,不论是当前还是日后,恐怕再无出头之日,遂安排遣散堡内众人事宜。第六日,五大魔女忽然来到聚贤堡。巡查一圈,眼见堡内仅剩不足百人,遂又告诫一番。 聚贤堡情形,几日内便传遍江湖。同时,武当、少林两派真实之意,也为江湖所知。有心剿魔之人,莫不暗暗咒骂,却也无可奈何。有人思谋对策,在暗中准备,以备东山再起。慕容剑飞、万里飘、马如空等彻底在江湖消失。 月余以来,幻天与众女在江湖各地逍遥,其余门派眼见魔门人物并无恶意,遂渐渐现身江湖,走动愈来愈多。尽管神剑门、丐帮弟子偶有被杀之事传出,却也未有多大影响。随后,幻天等人分开行走,小莹、梅梅与幻天径往甘凉而去,小雪、小婉及吴倩云直奔江浙而来。不几日,江湖传出,武当三仙、少林四尊,出人意料地破关出山,数日不到,各地常见其身影。 颜无疆,宇文穹带着颜刚与颜箐,在中原各地周游。每到一地,都引起不小震动。江湖上议论纷纷,不知南海与东海两派同魔门是何关系。但两派与魔门走得近便,不但令江湖各派忐忑不安,也同时使人感到,即使颜无疆与宇文穹这等化外之人,都与魔门交好,也多多少少分解了对魔门的恨意。 杭州,神教人马出现在街面,但各处并无一丝混乱。齐问天等神教人物,也经常露面,公然行走。几十年后,神教人物终于得见天光,各个神色轻松。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江湖清平(7) 而当齐问天身边出现一位蓝眼黑发的美艳妇人,江湖人更是惊异万分。ziyouge.com这位美妇便是帕尔旺娜,原是摩尼教圣女,也是齐小莹之母。看到帕尔旺娜,江湖人才知道,齐小莹之美的缘由。 “得月楼”。 午时,齐问天与帕尔旺娜紧邻而坐。 两人旁边,森罗阴王谷良志,摄魂阳王宿百涛,幽冥鬼王樊启明,日月金刚濮义等四位护法相陪。酒楼内,食客们安安静静,看神色已经习以为常。 午时三刻,酒楼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宿百涛与樊启明急忙起身,向外一看,面色登时有些变化。 回头之际,齐问天道:“外面发生何事?” 宿百涛凝重道:“禀告教主,右使解威带领两位美女来到。” “什么,这逆贼竟敢在杭州招摇?” 樊启明忙道:“教主,右使现在是魔门人物,还望教主息怒。” “哼!”齐问天面色铁青。 帕尔旺娜道:“夫君不必气恼,妾身早已说过人各有志。现如今,神教与魔门关系不薄,莹儿身为魔门太极天女,两派理应和睦相处。如今解威身在魔门,与在神教有何区别。尽管他有些不对,但看在莹儿和魔门面上,就此揭过为好。” 齐问天冷哼一声,未在言语。 蹬。 蹬。 蹬…… 脚步声响,解威出现在二楼楼口。 此时,解威一脸肃穆,面色威严,气势随身而发。而在其身旁,马倩儿站在右首。在马倩儿肩上,小貂扭着身子,小眼睛滴流乱转。左手边上,赫然竟是韩雪烟。神教众人一看,解威冷峻威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难以说清的无上气势,令人顿感渺小与卑微。齐问天等人暗暗吃惊,单凭这种气势,已经明显展示出,解威现在的真实修为,已经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这一瞬间,神教几人都同时泛起一种臣服之感。原本是主上与属下关系,而今,齐问天再没有一丝轻视。 解威扫视一眼,抱拳一礼,平静道:“齐教主,教母,众位护法,本使这厢有礼了。” 齐问天面色仍然铁青,宿百涛稍一犹豫,连忙躬身,道:“属下……宿某见过右使。”说罢,樊启明等三位护法,也是躬身施礼。 解威缓缓走近,轻轻摆手,看一眼齐问天,平静道:“四位护法不必如此,解某如今身为魔门右使,早已脱落神教,原来职位早已不在,日后还是以兄弟相称为好。” 樊启明道:“魔门与神教渊源甚深,右使虽然名为魔门右使,但我等怎敢忘记右使在神教时,对我等的恩情。世事难料,人生多有磨难,还望右使莫怪。” 解威犹豫一下,对齐问天道:“教主,解某对于往昔诸事早已忘却,是是非非,对对错错,甚至恩恩怨怨,再论起来毫无意义,请教主莫要挂怀。” 齐问天哼了一声,道:“现如今,右使名震天下,本教怎敢挂怀。” 解威面色一整,道:“教主所说不挂怀,解某便当教主已经放下。” “哼!” 解威轻轻摇头,招呼马倩儿与韩雪烟,择一方桌坐下。几样酒菜上来,解威换上一副笑容。乍见解威这种神情,樊启明等人莫不十分诧异。解威原在神教,均是不苟言笑,冷峻神色,现如今有两位美女相陪,竟然换了一幅心性。 “韩姑娘,请用。”说着,为韩雪烟夹菜。 韩雪烟忙道:“公子不必客气,小女自会用饭。” 马倩儿在旁笑道:“韩姐姐怎么这般小气,解大哥为你夹菜,受着便是。” 韩雪烟妩媚一笑:“解公子适才严肃,本姑娘还未缓过神来。” 马倩儿道:“解大哥外冷心热,过去这些时日,韩姐姐难道不知?” “知道,知道。” “韩姐姐不必客气,解大哥对你乃是真情真意。” 韩雪烟面色泛红,忙道:“妹妹快快用饭,少说几句。” 马倩儿吐吐香舌,诡笑一声。 忽地—— “魔女——” 酒楼外,突然传来惊呼声。 樊启明看罢,急忙对齐问天道:“教主,魔门三位女子来到。” 齐问天看一眼解威三人,道:“本教主刚刚安稳,魔门人物便来闲逛了。” 片刻。 二楼楼口上来三位美女。正是小雪、小婉与吴倩云。 三女看到解威三人,俱都会心一笑。刚要说话,见到齐问天等人时,小雪稍微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走上前来。道:“小女猜得不错,这位是否齐教主?” 齐问天道:“正是老夫,你是皇甫姑娘?” “教主好眼力,小女正是。” 齐问天从未见过小雪,如今一见,不禁暗暗吃惊。而再细看小婉与吴倩云时,不禁感慨万端。道:“皇甫姑娘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美女,这等清爽,无人可及。” 小雪嫣然一笑,道:“但见这位夫人容貌,便是小莹之母,对么?” 帕尔旺娜笑道:“姑娘眼力也是不错,莹儿现在好么?” “好,很好。” 帕尔旺娜问道:“据说,卢教主带领你们在天下闲游,怎不见他们几个?” 小雪道:“小莹与教主去往甘凉,实在不巧。”说着,指指小婉两人,道:“那两位女子,一个是董小婉董姑娘,一个是曼陀山庄吴倩云吴姑娘。两位名声已经风传好久,想必各位都已知道。” 帕尔旺娜笑了笑,道:“一位是冷煞,一位是曼陀胖魔。”说着,指了指解威,又道:“右使旁边那位妩媚刁蛮丫头,乃是毒凤马倩儿,而那位红衣女子是……” 小雪笑道:“夫人或许不知,那位红衣姑娘,乃是南海颜无疆弟子,唤作韩雪烟。” “哦……南海颜无疆也来到中原。江湖传说,韩雪烟也是十大美女。” “夫人说笑,十大美女之说,乃是江湖谬赞。其实,真正的美女便是令爱,齐小莹齐姑娘。” 帕尔旺娜听罢,笑道:“皇甫姑娘真会说话。” 小雪道:“有其母必有其女,夫人美艳绝世,小莹又怎会不美。” 帕尔旺娜听罢,心里十分高兴,看了看吴倩云,道:“魔门众女,无一不美。不过,若以波斯等地人眼光来看,属吴姑娘那等身材、那等容貌最美。” 小雪笑道:“夫人说得是,吴姑娘确有大家闺秀风范,乃是魔门总管。”说着,小雪又施了一礼,道:“教主,夫人,请用饭,小女不再打扰。” 帕尔旺娜道:“皇甫姑娘,倘若见到莹儿,便说老身惦记她。” “一定,一定。”说罢,小雪转身走去。 看着小雪背影,又看看魔门众人,帕尔旺娜叹道:“魔门真是美人窝子,美得一个胜似一个。夫君,莹儿身在魔门,怕是福气享受不尽,连神教都忘了。” 齐问天叹道:“女大不中留啊。” 帕尔旺娜道:“若非投身魔门,既不会有今日成就,也不会有如此名气。” 齐问天道:“都是一群魔女,这是好名气么?” 帕尔旺娜笑道:“即便在神教,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唉……命也。” 小雪三人同解威等聚在一起,众女互诉衷肠,十分融洽。小雪与小婉,你一言我一语,将韩雪烟逗得娇面红一阵儿,白一阵儿。不过,经二女说开,解威与韩雪烟之间更加紧密。马倩儿早已知道,也早已想开放下,随之添油加醋。众人说说笑笑,看得齐问天及其他食客,也都感慨不已。 吴倩云看看左右,悄声道:“右使,教主去了甘凉,乃是安抚天龙山庄和天山派、雪山派。随后,教主等人直接回到张家村。临行时教主吩咐,右使在江浙一带好生探查,尽量肃清青龙帮余孽。待处理妥当后,一起回返老巢。教主言说,倘若右使与韩姑娘并结连理,教主当为马姑娘、韩姑娘主持大婚。” 韩雪烟听罢,羞涩道:“教主真是多事。” 吴倩云眨眨眼睛,道:“教主还说,倘若韩姑娘无意,那便算了。” 韩雪烟一听,更加尴尬。即便愿意,此时也不好出口。 “依我看来,韩姑娘不是不愿,只是羞于出口而已。右使这等人物,天下间不是没有,但真若寻找起来,恐怕一生一世也难以找到。韩姑娘,常言说好事不可多得,好人不可多见。过了这个村,便没了这个店。” 韩雪烟听罢,急忙摆手:“吴姑娘莫再说了,一切自有后话。” 吴倩云笑了一阵,道:“不说,不说了。既然有后话,韩姑娘便是满心愿意,不然,哪里还有后话一说。” 韩雪烟更加尴尬,解威尽管也有些不自然,但暗地里,对吴倩云却是十分感激。此时,解威方才发觉,吴倩云身上散发一股淡淡的气息。细细揣摩下,不由暗暗吃惊。心道:这位新来的总管,修为功力当真不凡,怕是已经通神。此女真是不可多得,教主真有福气。这等美女把持魔门内务,将会省却不少麻烦。 小雪等人耳听吴倩云说话,不由十分佩服。听话听音,吴倩云真是懂得他人心事。小雪与小婉对视一眼,含笑点头。齐问天等神教众人走后,小雪等又说笑一阵。随后,几人离开酒楼,相互嘱咐一些,便各奔东西。 三位美女游游逛逛,好不惬意。所到之处,三女表现极为随意,人们逐渐放弃戒心。其后数日,江湖慢慢恢复往昔情形,见到魔门人物,再没有恐惧之感。一些热闹街市,说书人已将魔门人物,逐渐描绘成各路神仙。 司徒雪与赵明义,也在江湖走动起来。鬼庄及凌云宫人物,再不见身影。江湖巨孽,偃旗息鼓,均不知何往。江湖,表面上一派安宁。不过,当五大魔女所到之处时,江湖人物仍是胆战心惊。五大魔女仍很神秘,不时出现在各地。整个江湖,似乎在平和中,因为五大魔女,又存有一丝淡淡的不安。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尾声(全书完) 魔域。ZiYouGe.com 更加宏伟神秘,远远望去,尽管氤氲迷蒙,但并无多少阴森之感。 张家村,原村民大都在各派攻击魔域时,走死逃亡。而今,整个张家村又恢复了往日情形,外来村民愈来愈多。不足一年光景,村民已有数百户,且仍有许多百姓纷至沓来。原因在于,吴倩云早已着人发布消息,无论何人,若来到张家村定居,魔门将资助纹银三百两。因此,附近州县许多百姓纷纷涌来。不过要在张家村定居,还要经过筛选,清查三代。凡属来历清楚,身份清白之家才可定居。 黑五爷乃是幸存之人,如今又回到村里。在魔门资助下,酒场又开办起来。随着张家村人户增多,酒场生意愈来愈好。张家村里,两条街道呈十字形,南北纵向为主要街道,两侧房屋大都为新建,样式风格十分协调。横向街道两侧为各类商户。商铺门面虽然不大,但种类繁多,非常热闹。张家村,随着魔域声名而传扬天下,再不是以往那个籍籍无名的山村,而今俨然成了不小的集镇。 这一日,幻天率领五位娘子回到张家村。 众人自村北慢步而进,立刻引起轰动。村民们见到后,不消半刻,便传遍整个山村。人们无比兴奋,纷纷涌出家门,将街道两旁围得水泄不通。幻天等人微笑招手,村民更加高兴,呐喊声此起彼伏。 “幻天小子——” 一声呼喊,幻天侧目,脸上登时浮上笑容。 “五爷,你老可好啊?” “嘿嘿,托你小子福气,老头子好得很。”黑五爷满脸皱纹,笑得开花。 “五爷要注意身体,不然,我就再也喝不上五爷酿的美酒了。” “臭小子口无遮拦,小老儿今年才六十有八,还能活上二三十年。” “五爷放心,晚辈包你活到一百二十八岁。” “哈哈……你小子嘴甜,若是再活一甲子,简直是做梦。” “但有晚辈在,五爷至少活到一百二十八。” “真的?” “当然。” “哈哈哈……你小子乃是神人,所说定是不假。” 众人听了,也是狂呼乱喊。 “魔神,我们也要活到一百二十八——” 幻天朗声道:“张家村的父老乡亲,本教保证,凡是张家村人,但有小疾重病,本教必定亲往救治,并且保证每个张家村人,都能活到百岁以上——” “好啊——” “魔神乃是仙人,魔神在,仙气便在。今后,张家村就是仙人村了。” “仙人村?” “当然。” “魔神,我们能否成仙——” 幻天大笑:“你们现在便是仙人。” 一个高大黑脸汉子,高叫道:“我们希望家里娘亲儿女,都像魔神那些娘子一般,各个美艳,都像是仙女——” 幻天挥挥手:“本教尽力而为。” 幻天说罢,街道上一片欢呼声。众女眼见这等情形,俱都十分感慨。幻天等人边走边看,不断同村民打着招呼。走着走着,路旁转出几人。小雪与小婉一看,领头者乃是金刀门郝岩,身旁乃是两位妇人。 郝岩上前,脸上洋溢兴奋,道:“郝某拜见两位天女。” 小雪笑道:“郝兄怎么到了这里?” 郝岩道:“郝某无处可去,得知魔域兴隆,便到张家村落户。” “郝兄落户张家村,确实独到,日后可常来了门中坐坐。” 郝岩忙道:“郝某不敢打扰,能在张家村安然度日,这一生足矣。” 小婉道:“郝兄莫要客气,有何难处尽管开口。” 郝某听罢,眼眶有些湿润,道:“两位天女大恩大德,郝某不敢忘却。如今魔门兴旺,或许用不上郝某。一旦需要,便招呼一声,郝某万死不辞。” “呵呵,有郝兄这句话,我们姐妹也感到满足。” 郝岩看一眼幻天,躬身道:“郝某拜见卢教主。” 幻天含笑,轻轻摆手,道:“郝兄大名,本教早已耳闻。如今落户张家村,也算是看得起本教。日后但有需要,尽可找魔门吴总管,郝兄千万莫要客气。” 郝岩忙道:“谢谢教主美意,郝某不便打扰。”说罢,拱手而去。 幻天笑笑,继续前行。走到村南尽头,已到魔域大门。大门前,整齐排列一队人马。但见这些人马,各个英姿飒爽,雄武非凡。 齐方魁率众列队迎接。眼见幻天走来,急忙迎上前去。躬身道:“属下恭迎教主。” “不必多礼。” “谢教主。” 幻天扫视整个魔域,道:“魔域内外景象斐然,齐殿主功不可没。” 齐方魁忙道:“属下毫无寸功,均是仙翁指导有方。” 幻天笑道:“吴同江殿主来后,情形如何?” 齐方魁道:“吴殿主功力高绝,心思缜密,比属下强过许多。” “齐殿主毋须客气,日后与吴殿主好生配合。” “请教主放心。魔域内外均有明桩暗哨,日夜轮流。” “如此甚好。”说罢,幻天转眼看到街道最南端有一草房,与整条街道房屋风格相差很大。问道:“齐殿主,草屋内是何人?” 齐方魁道:“鬼眼杜子陵。” 幻天听了,看看吴倩云,笑道:“云儿所言产生作用了。” 吴倩云道:“老前辈看破风尘,能来魔域毗邻而居,更显恬淡心性。” 幻天道:“倘若前辈有何需求,还要尽力照顾。” 齐方魁忙道:“属下曾经问过两次,杜前辈说一切都不需要。只是喜欢同黑五爷说话,并常到黑五爷家里饮酒。” “呵呵……随其心意,无事不可打扰。” “是,属下明白。不过……”齐方魁欲言又止。 “何事?” 齐方魁迟疑,道:“村后西北荒坡,有人挖出几条山洞居住。属下前去探查,方知那几人乃是昔年江湖巨孽。依次是毜风,麻涑牟,郎笑与阚魁。郎笑等人一再嘱咐属下,此事不可对教主说起,更不要对村民说起。” 幻天听罢,笑道:“这几人真是,居然躲到张家村来了。也罢,倘若几人安分守己,不在此地为祸百姓便可。哦……”幻天沉吟一声,又道:“日后或许还会有人前来,齐殿主着人在魔域边上,再修建几处房屋,以供来者居住。” “属下明日便着手去办。” 幻天道:“毜风,麻涑牟等人有何需求?” 齐方魁道:“禀告教主,他们并无需求。几人曾说,现如今整个天下已无处可去,一心希望托庇于魔域,并且信誓旦旦,表示不再为祸天下。最近这些时日,几人都是深居简出,四五日才出来一次。而每次出来,也是各个蒙面,村民们尚不知晓几人身份。” “如此甚好,哪日有暇,本教前去看看。” 齐方魁道:“那几人似乎对教主极为忌惮,还是不去为好。” 幻天笑笑:“这几人并不怕本教,而是忌惮死丫头。” 梅梅嘿嘿一笑:“过几日本公主去拜会,好生调理一下几个老家伙。” 幻天摆摆手:“死丫头还是莫去,几人作恶多端,能够消停下来,放下屠刀,也算踏上了证果之路。日后,说不定在西方世界,极有可能会看到几人身影。” “师父竟说胡话,那几个老家伙作恶多端,还能到极乐世界?” 幻天轻笑道:“常言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说不定在极乐世界,会见到几人身影,呵呵。”说罢,回望整个张家村,又道:“村里父老曾因魔门而遭受灭顶之灾,而今虽说天下太平,但危险仍然存在。日后,不但魔域内加强稳固,还应加强整个村子的防范,妥善布置,以免再次遭受荼毒。” 齐方魁道:“教主放心,仙翁早已吩咐,属下正在安排。” “魔域内有多少弟子?” “禀告教主,有一百五十。” 幻天道:“偌大魔域,一百五十人或许少了一些。” 齐方魁道:“这一百五十人,乃是各堂、各门好手,以一当十。无论武功修为,还是应用火器、弓弩、阵势布置,都是上上之选。其中有五六十人,真实功力不在一般门派掌教之下。若说对付凌云老祖或是柳残生,兴许毫无作用,但对付其他门派,已经富富有余。且一百五十人中,经常有二十余人轮流巡查村子内外,另有三十余人,在樊城地界探查。” “如此甚好!” “请教主进魔域。” 众人在齐方魁带领下进入魔域。魔域并无大门,前堂到大门,一览无余。前堂正前方,乃是一片空场。空场两侧是回廊,空场正中,为一巨大花池,花池前后,树立一些怪石。乍看之下,显得通透明朗,简单开阔,毫无神秘之感。 众人进入魔域,便听到一阵唏嘘声。很多魔门弟子,俱都看得非常兴奋。那些弟子中,多数人来自往生堂,少部分来自无情门。而往生堂弟子,都是经过严酷训练,最近刚刚进入魔域,并不认识幻天等人。今日一见,想到魔门震慑天下,教主及众女武功盖世,莫不感到自豪,各个欢欣鼓舞。 幻天见此情景,满脸浮上笑意,挥手向弟子们招呼。那些弟子更加兴奋,立时响起一片呼喊声。其后,众女也挥挥手,弟子们看得是啧啧称奇,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美女,不禁有些痴呆。幻天等人见状,含笑离开。 众人刚刚来到大堂,便见仙翁站在门口,而在仙翁身旁,李潇潇、静定师太两人也正含笑而立。见到幻天走来,二女抑制不住兴奋,急忙上前同幻天打招呼。 “少爷回来了。” 幻天笑道:“数月不见,两位又见清雅了。” “少爷可好?” “好,好!”说着,幻天挨个抱抱,极是亲热,笑道:“你二人是明知故问,江湖上怎会少了本教信息。如今,本教甚好,好得不能再好,无以复加。” 李潇潇听罢,尴尬道:“见到少爷太过高兴,不知如何说。” 幻天大笑,道:“不必急切,尔等心思,本教最清楚不过。” 说罢,对仙翁道:“前辈精神矍铄,越发清明了。” 仙翁面带笑意,道:“教主神貌隐然,刚柔相济,怕是成仙了吧?” “哈哈哈……”幻天大笑,道:“大梦依禅定,诚意心方明。前辈在此坐镇,本教当然要成仙了。” 仙翁听罢,也大笑一阵,看看小婉,神色甚是关爱。李潇潇与静定师太眼见众女,遂上前挨个打招呼。众女含笑应答,十分热络。众人相聚魔域,好似大梦一场。醒来后,莫不觉得轻松快慰。 幻天眼见此情,问道:“齐殿主,其他人等现在如何?” 齐方魁道:“回禀教主,光明右使、左使,卞云、楚云飞等门内主要人物,在外还有要事未曾办妥,估计将在两月后回返。” “哦……云儿,两月时日不短。魔门聚会,该早些准备。” 吴倩云笑道:“公子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说罢,对齐方魁道:“齐殿主,众人刚刚回到魔域,便按事先安排,领众人先去安歇,晚间再聚会。” “属下遵命。众位,请随我来。” 众人听了,便随着齐方魁走向后院。进入后院,众人莫不惊异万分。眼望各处,乍看似乎清明透亮,细看之下,又觉朦朦胧胧。回望前院,又看看左右,只看过几眼,竟有些迷乱。幻天轻轻沉喝一声,顿将众人惊醒,遂将后院进出之法告之。众人听罢,迷乱之感登时消去。 晚间,众人聚首,欢声笑语,热闹非常。幻天特意将李潇潇及静定师太招到房间,久别重逢,二女自是兴奋。尤其是幻天刚刚回到魔域,便首先与二女在一起,令两人十分激动。其实,两人早就得知,幻天已经嘱咐众女,对她两人视同姐妹,二人无比激动,觉得异常踏实。虽无什么特殊名分,但有今日这等结果,确实出乎意料。如今,二女出落得更加美丽,幻天非常高兴,同二女百般激荡。 其后每日,幻天化身分别出现在众女房间,日日欢喜,好不幸福,恰似仙境一般。李潇潇、静定师太受益颇多,极尽人生至境,功力修为与日俱增。闲暇时,便常常帮衬吴倩云忙碌。幻天看在眼里,更加欣慰。早先一念之间,造就如今这等姻缘,自是时常慨叹。放下,何其艰难。而一旦放下,天地自然宽广。因此,对二女更加温和,更加亲热。 张家村,今非昔比。樊城,改天换地。 张家村、魔域,改名为“万合村”;魔门正式改称为“万合教”。 沈秋寒翩然而至,在鬼眼杜子陵草屋旁。两人毗邻隐居,相交甚厚。 颜无疆,宇文穹自徽州来到魔域,盘桓几日后,则住进樊城小院。言称,南海与东海两派,决定在樊城落脚。其后,南海、东海诸人时常到张家村,与魔门众人走动。令人想不到的是,颜无疆四大弟子中的女弟子吴文葶,竟也来到樊城。尽管年近四旬,但那姿容确实不同凡响。 不几日,孟飞忽然来到樊城,看望颜无疆与宇文穹,因颜、宇二人及弟子都在魔域,孟飞便来到张家村。见到吴文葶,神色虽有些尴尬,但显得异常轻松。 随后,孟飞在魔域盘桓数日,同小莹等众女自是有说有笑,与魔门关系更加亲热。在同幻天见过后,有意脱离公门,经小莹劝说,方才回归京师,曾言一旦厌倦公门,便到魔门定居,陪伴恩师。而吴文葶听到此讯,则言称今生再不做嫁人之想,其意不言自明。 两月之后,五大魔女、解威、马倩儿、卞琨、童西云等四大堂主及各殿殿主,楚云飞、卞云、沈若冰、绿萼等人相继回返。令人感到新奇的是,在返回这些人中,又新来一位美女。那便是韩雪烟,随同解威、马倩儿一同回返。而今,她同马倩儿相携而行,意态自然轻松。 韩雪烟初来乍到,没有任何不适,意气风发,干练清爽。如今终于找到归宿,神色极是轻松。众女见状,俱都暗暗欣喜。 韩雪烟陡然见到李潇潇、沈若冰二女也在魔门,不禁大为惊讶。暗道:现如今,在江湖十大美女中,皇甫小雪,董小婉,李潇潇,马倩儿,沈若冰,包括自己,竟有六位身在魔门,真令人难以相信。李潇潇和沈若冰身份秘密,江湖并不知晓。这些时日,自己公然与解威走在一起,明眼人必会知道,自己也是一位新近的魔女。数日来,身份已被江湖所知,到处传播。此等情形,韩雪烟常常慨叹,最终成为魔门人物,真是难以想象。 韩雪烟性格豪爽,没过几日,便与众女打成一片。本身与马倩儿共事一夫,两人关系自然很亲密,在众女中,同李潇潇性格相投,关系自是相对深厚。三女经常聚在一起,欢天喜地。听到吴文葶来到樊城,韩雪烟十分欢喜,带着马倩儿经常到樊城看望。小雪、小婉、梅梅、绿萼也经常到樊城,一是游逛,二是看望颜无疆等人,众女十分熟络。 小莹则经常与幻天在一处,偶尔同众女欢聚,还是性格使然,小莹并不很喜欢打打闹闹,只有吴倩云常来闲聊。另外,吴文葶也常来魔域,同小莹相谈甚欢。静定师太与吴倩云呆的时日长,尽心学习烹饪之术。李潇潇不便公然露面,尽情游逛,颇觉有些遗憾,便同沈若冰常来看望二女,认真学习烹饪,同吴倩云处得相当融洽。吴倩云用心教授,不遗余力。 凡是魔门中人,对吴倩云都感到亲切。十几日来,在吴倩云调理下,魔门内部事无巨细,安排得有条不紊,众人十分和谐,其乐融融。卢四清闲不少,仙翁也感到十分快慰。楚云飞事务渐渐增多,在幻天调教下,功力增进神速。 魔门人物聚齐,再无一丝担心,连续欢闹数日。 张家村,因魔门人物相继归来,显得更加热闹。 幻天无忧无虑,也乐得同众人欢笑。如今江湖安定,众人倍感轻松。仙翁提议,为幻天及众女举行婚礼大典。幻天思前想后,毅然取消典礼。随后,尽心照顾众女,日日春宵,夜夜春意。闲暇时,仔细考虑,妥善谋划,安排门中大事。 经与小莹、吴倩云及众女共同商榷,决定卞琨仍以无情门身份出现,镇守塞外;解威、马倩儿及韩雪烟镇守江浙;四大堂主在暗中巡查各地;卞云及沈若冰负责督查各地秘密堂口;静定师太与李潇潇两人仍不公开身份,依旧驻守樊城,并配合楚云飞、绿萼等巡游各地。明里在江湖行走,拜访各大门派,实则探查江湖动向。每隔两月回魔域聚首,二女对此安排,万分高兴。 这日晚间。 幻天化身分布众女居处,而真身却留在李潇潇与静定师太房间。 李潇潇两人美眸湿润,一下子扑到幻天怀里,热切拥吻。幻天左右环抱,美人在怀,十分惬意。李潇潇喃喃道:“少爷,今生今世,潇儿都是你的奴婢。” 幻天道:“我等如今安稳,确实来之不易。但细细想来,俗世人生,莫过于福禄财喜,封妻荫子。而今,天下暂时太平,门内日日欢歌,是否便是人生归宿呢?每每思虑此事,本教便有些迷茫。如此而穷其一生,虽然不可,但总觉得还有另外一种境界,还有另一种人生。潇儿,以后万万不可再说什么奴婢,你我以及湘儿,表面虽然不同,实则再平等不过。能有今日这等情形,皆是前缘注定。” 李潇潇听罢,不觉潸然泪下,哽咽道:“少爷如此对我与齐姐,真令人不知如何是好,日后……”说到此处,李潇潇情绪激动,再难说下去。 “切勿再说过往,平心相处,才有真情实意。” “少爷,你对潇儿……谢谢你,谢谢你如此尊重我!” 幻天轻抚娇躯,道:“以后莫再说起感谢,本教能有今日,你们能有今日,乃是诸多姻缘所致。而今想来,本教应当感谢你们才是。若非经过磨练,经过人生苦楚,本教也不会幡然醒悟,进而突破魔功极限。凡事都有根源,或可说是因缘聚合而成。百世流转,万世轮回,不可不信。你们如能理解,便知本教心意。” 静定师太静静听着,凝视幻天,不知不觉间,双眸溢满泪水。听罢,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言语。她自幼投身清虚庵,尽管修行不深,毕竟受过不少熏陶。在遇到幻天这几年里,她也时常反省。此时受到启发,开启了一线灵光,恍惚间,似乎已经理解一些深意。隐隐感到,幻天不计前嫌,并偏爱自己两人的真正原因。 良久,师太端坐身子,缓缓道:“少爷所言,奴家已经感受一些。我与潇潇今生,恐怕是专为少爷承受磨砺而来。若非有此奇缘,世事将是另一番景象。” 幻天听罢,爱怜地亲亲嫩唇,道:“世事沧桑,万般皆是缘境。能够遇到你二人,乃是对本教最大的考验,也是最大的磨砺。若非有你二人,本教也不会真正理解‘烦恼即菩提’这等本意。看破,进而放下万缘,内心才会真正清明。” 静定师太道:“少爷真是悟道了。” “是否悟道,冷暖自知。本教还需不断精进。” 静定师太听罢,颇有感触,潮红渐渐退去,代之而起的乃是无比平静。伏在幻天身上,缓缓道:“少爷这番情形,怕是到了灵光独耀、迥脱根尘的境界了。我与潇潇,愿以这副贱躯陪同少爷,一起证得无上善果。” 幻天微笑,深情地道:“你有这种深意,本教万分欣慰。”说罢,将二女紧紧抱住。两位美人深情对望,这一刻,两人才真正感觉,幻天对待她们已经没有任何障碍,所能感觉到的,便是无私无限的爱意。这种清澈无私的爱意,再不带有任何分别,再不带有浓厚的欲望。那是心魂交流,灵肉合一。 不久,李潇潇两人发出一声声喘息,三人缠绵亲热,尽情尽心。一缕缕情丝溢满空间,深切的情义融进身体,好似一切都已离开自己,却又感觉整个身心,无不充溢着极致般的舒适。三人心魂相合,感受至高至极。这种感受好似不知不觉,却又无处不在,已经脱离原始欲|望,赫然进入澄净、空明的境界。 这种深切而无私的爱意,也同时充斥在各个房间。小雪、小婉、小莹、梅梅、吴倩云以及五大魔女等人,都有一种感觉,房间内温馨和暖,飘荡着一股股深情。尽管这种气氛无形无迹,却深深融进每个人的心田。柔化了身心,柔化了躁动,柔化了一丝丝长久积攒而来的戾气。众女无不感到安然,俱都沉浸在平静而深切的爱意之中。 此时此刻,整个魔域,只有心灵之音,在空寂的情感中慢慢流淌。夜晚,空色朦胧,但无尽的情爱融合了身心,化成无形的温馨飘荡在房间里,幻化在无尽的夜空之中。既是儿女情怀,又是人间至情。 时值严冬,冰天雪地,酷寒难当。 各房间内,风情艳丽,春光旖旎。 魔门,历经血雨腥风,而今终于平和安详。一切都已远去,回归本然。对于魔门人物来讲,已经忘却了血腥,忘却了争斗。回归到简单,简单到无欲无求。 夜晚静谧,心灵空寂。一切,悄然融入天宇。真情,在时光里流转。大地,正孕育下一次欣荣。也许,在心灵的冰雪消融时,魔门还会映在江湖人的心里。 任谁也无法保证,将来是否还有血腥。尽管魔门偃旗息鼓,而世间的心魔仍未消除,还在蠢蠢欲动。或许有些人,永远不会忘记那些惨烈的杀戮与血腥场面,永远不会忘记仇恨,永远不会放弃那些分别和执着,永远不会消除所谓正道与邪道的正邪观念,还会忌惮魔门人物的狠辣手段,还会畏惧魔门难以置信的神功。该忘记的不一定忘记,人们或许还会记得,魔门众女美丽无双的容颜。 不过,魔神以及众魔女经过血腥洗礼,经过艰苦卓绝的生死锤炼,似乎已经厌倦争斗、不屑争斗,甚至已经忘了一切。神识愈加清明,灵魂愈加虚渺。虚渺的灵魂,映现重重幻影,在自然里闪烁,在梦回之中飘荡。 一切,似乎都已结束;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 (全书完) 后记 写作此书,整整四年。若非因为工作调动,耽误许多时间,恐怕早已完结。四年间,此书更新时快时慢,有时甚至半年都没有更新。从实而言,写书完全是业余兴趣和个人爱好。因工作关系,实在无法集中精力。在此,曾给那些阅读此书、并惦记此书的读者朋友,所带来的揪心,苦闷,对心灵造成的伤害,甚至是难以抑制的怨恨,在此一并表示歉意。 《血魂书生》刊载时,我曾郑重承诺,无论如何一定写完,绝不会半途而废。因此,在这种信念支持下,但有空闲,一直坚持写作。凡事应该有始有终,这既是对自己有所交代,更是对广大读者负责。今天终于完稿,终于圆满。说是圆满,虽然感觉轻松不少,但总有一种遗憾萦绕在心,那就是后期情节安排,并没有像许多小说那样,结尾时高chao迭起。原本也想安排种种情节,但随写作进程和情节铺开,逐渐感到,写书是要写出一种心态,写出一种心境,写出自己的感受。 人间万事万物,原本自自然然,轻松简单,想得复杂便痛苦。人生不只在于轰轰烈烈,更多的是如何能够平平和和,安安静静。本书主旨是以魔入道,旨在消除分别和执着,消除固有的观念和印象,这种结局或许有人感觉不够强烈,不够刺激,不够震撼,也许已偏离写书当初的构想。但这种结局,却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长时间写书,我深深体会到——真正的高chao,其实只在内心。 写作此书间隙,曾抽出一定时间构思新书《龙行九天》。此书类型实在难以确定,乃是综合玄幻、异能、仙侠、武侠小说特点,风格轻松诙谐,着力寓情于景,寓理于情。表面上描写修为提升过程,内里却是,通过叙述主人公好似神一般的成长经历,尽量抒发和展现主人公,心智、智慧和修为提升的根本原因所在。这部书不是连篇累牍的游戏进阶,不是单纯描述令人眼花缭乱的灵宝神器,更不是单纯的打斗和杀戮。 此书曾酝酿很长时间,并已存稿130多万。但每次浏览阅读,总感觉立意深度还不够,角度还缺乏新意,语言风格还不够轻松,情节安排还有些平淡,结构张力还不够强烈,其中有很多地方,尚需修改和完善。鉴于本身能力问题,只能先按自己的想象慢慢写下去。假如工作允许,时间允许,此书有可能在2015年上半年开始上传。但愿这部书,能给广大读者带来轻松快乐,带来精神享受。 写作六年时间,已完稿两部小说,即《血魂书生》与《烈焰邪神》,总字数约在420多万字,其中艰辛一言难尽。但我觉得,写作虽然艰苦,点灯熬油,劳心费神,但苦中有乐,乐在其中。但有闲暇,若不写上几行字,便觉得无着无落,空空荡荡。最后,衷心祝愿广大读者朋友,身心健康,阖家欢乐,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