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遭遇的恶灵事件》 正文 1 爷爷的神秘身份 【写在前面的话】 有些事情,原本是不想说的,说了于事无补,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甚至于是有害的,但是,憋在心里不说来,又有种如鲠在喉的不适感。 先说说我以前干的工作或者说职业吧。原先我是拆迁办的一名工作人员,不过现在已经辞职不干了。 在现如今这种推倒重建的年月里,拆迁办的工作是最不好干的。政府有政府的利益,开发商有开发商的利益,老百姓有老百姓的利益。利益的纠葛很多时候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一团乱麻!各自站在各自的利益至高点说话,之间的厉害冲突就更是演变得错综复杂了。 就拿前段时间网络上吵得沸沸扬扬的唐福珍自焚事件来说,我或者要比那些在网络上扮演着代表民意的公知领袖们更有发言权,因为我对事件的了解要更接近真相一些,但是,就这件事情,我还是觉得保持沉默似乎要明智一点。有时候沉默虽然不能代表真实的态度,但自少不至于混淆视听……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要说的主题,我要说的却是我在拆迁办的那一段日子里,遭遇的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灵异事件。 某些事情,在逻辑上是无法得到合理解释的,但它又确确实实地存在于真实的世界中,这或者就是所谓的灵异事件了。不过,在拆迁办工作了一段日子后,我首先要说的是,有些东西,是真的不能拆的。但是,这些不能拆的东西却偏偏被拆了,这或者也是天意! 因为某种比较隐秘的原因,我早就不在拆迁办上班了,现在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每天很少出门,闲暇时,就在屋顶花园里栽花种草,遇上天气好,打电话召集一帮好哥们儿,一起在露台上喝茶聊天,实在觉得在家里呆得烦了,也组织自驾游出去逛一阵子,这样的日子倒是过得轻松惬意。不过,这种闲适舒心的日子,却是我几乎用命换来的。 拆迁其实并不是拆掉老房子,拔掉钉子户那么简单,在它的背后其实另有玄机!所以才有了对峙,械斗,甚至流血和死亡。不是危言耸听,这就是一场恶与恶进行对抗的战争……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你处在迷局中的时候,是不会看见真实的出口的,人迷失在迷局中间,浑浑噩噩的。只有和某种机缘遭遇了,人才会有真正的悔悟。那些书本上贩卖的所谓的心灵鸡汤,其实都是扯淡的玩意儿,既廉价而且无耻!不光不能给你指悟迷津,反而会让你在生活的迷宫里越陷越深。 话不能扯远了,咱还是说说在拆迁办遭遇的灵异事件,特别是和遭遇的那个恶灵进行的血腥对抗,至今想起来也是胆战心惊噩梦连连!这不是顾弄玄虚,而是真实的经历,信不信由你…… 1【爷爷的神秘身份】 我所经历的一些事情也许永远都会是悬而未决。 在扯这些悬而未决的事件之前,我不能不提到一个老人,他在我的生命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一个角色,我到现在也没怎么想明白。 那人就是我爷爷。 自打我小的时候,我爷爷的名头在方圆百十里地都是很响亮的。后来我能够在街面上混得有模有样,多半也是沾了我爷爷的光。老一辈的人,都知道我是徐长卿的孙子,一般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我爷爷年轻时出名是因为他有一身好功夫,我们这儿叫操扁挂的。后来上了一定的年纪,他又充当起了阴阳先生,给人看个风水采个吉地什么的。他算是一辈子没有缺过零花钱的人。 对于我爷爷,我对他的底细知之甚少,我奶奶也许知道得很多,但是这位慈祥的老人,在我十来岁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如果我奶奶至今健在的话,兴许我还能从她的嘴里问出点关于我爷爷的一些事情来。 有时候我也时不时地在老一辈那儿听到一些关于爷爷的事情,听起来很得劲,也能满足我小小的虚荣心,但那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传说,不大真切,也当不得真。我也找爷爷印证过一些,但爷爷的口风很紧,总是说别听外边的传言,一传十十传百的,已经不是那事了。你爷爷做过啥事情,你爷爷最清楚。 对于这么一个老人,我一只心存敬畏,同时也满怀着好奇。 倒是我的父亲,老实巴交得不行,也古板得要命。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跟田地和庄稼较劲儿,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丁点爷爷的传承。他跟爷爷的关系并不好,父子俩平常间很少说话。 父亲对奶奶倒是很有孝心。记得奶奶还健在的时候,他对奶奶总是百依百顺的,算是个孝子。 我小的时候,父亲对我的管教是比较古板严厉的,但是,因为爷爷的原因,我却会得到很好的庇护。爷爷总是用很严厉的声音告诫我的父亲:“一个端香炉钵钵的男娃儿,你把他管那么死做什么?以后就跟你一样没出息?” 爷爷每次这么说父亲,父亲就会跟爷爷顶嘴,大着声音朝爷爷说:“我儿子,我想怎么管就怎么管!” 那时候我就知道,父亲跟爷爷之间是有很深的隔阂的,父亲对爷爷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孝顺就更谈不上了。 倒是后来,奶奶去世了,爷爷老了,父亲也上了点岁数,两个人的关系才稍微显得和谐了点,自少父亲不再顶撞爷爷,但是,相互之间依旧很少说话。 于是,在我成长的年月里,父亲是想管我但是管不了我,爷爷纯粹就是不管我。我的自由空间还是比较大的,算是比较野的那种孩子。 只是有一段日子,爷爷开始对我看管得严了。那是因为那段日子我们那儿的盗墓活动非常猖獗。有些年头的坟头几乎被当地的几波盗墓贼挨个儿地挖了个遍。 而这几波人中有几个的确在很短的时间内发了财。一夜暴富的财富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奔驰宝马轿车几乎眨眼间就在我们小镇上多了起来。 我爷爷知道我跟这波人平常间有来往,担心得不行,怕我半夜里伙同着这波人去干挖人祖坟的勾当,所以每天只要晚上十二点之前不见我着家,必定叫我父亲打我的手机,无论我找什么样的理由,必须得回家睡觉。 有时候爷爷在他的那间屋子里等到半夜一两点钟,听到我回家的声音了,他那间屋子的灯火才灭。 终于有一天,爷爷拄着拐杖,敲开我的房间门,对我语重心长地说:“狗娃(狗娃是家里人给我取的贱命)你不要嫌爷爷多管闲事,啰嗦。爷爷是真的担心你跟着那伙人去干那种伤天害理缺祖宗八辈子德的事情。挖人家祖坟,那是要断子绝孙的!你自打小的时候,爷爷也没这么盯过你。可是现在光景不同了,你也大了,也是最容易犯糊涂的时候,爷爷不盯着你连觉都睡不踏实啊!说老实话,这么多年,爷爷还真没这么操心过……” 于是我对他笑嘻嘻地说:“爷爷,你是想多了。我再混蛋,也不至于去干那种事啊!我是你徐长卿的孙子呀!我要是跟着他们去干那种事了,不是给你老人家脸上抹黑吗?你也别担心了,以后我每天都主动打电话跟你汇报我的行踪,明天我就给你配置一个手机,也免得你老让我爸跟我打电话。你不嫌烦,我爸都嫌烦了。” 有了我跟他的这次沟通,爷爷才稍显放心。 正文 2 邪恶差事 我进拆迁办是汪矮子把我叫进去的。汪矮子因为个头比较矮,老百姓背地里都这么叫他。当着他却很尊重地称呼他汪主任。 汪矮子是拆迁办主任,他叫我进拆迁办也就是三言两语的事情。那天在茶楼里遇见他,寒暄了几句,就问:“最近在哪儿发财呢?” 其实我当时的境况他是知道的,正落魄呢,于是说:“我现在的状况你又不是看不见,还发什么财啊?你就别酸我了。” 汪矮子就说:“要不你到拆迁办来上班吧?暂时混一阵子。” 我也算是饥不择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汪矮子。后来我才明白过来,汪矮子叫进拆迁办,是有很深的目的的。而主要还是冲着我爷爷的名头才物色上我的。这都是后话。 我上班的第一天,汪矮子就给我委派了一件很棘手的差事,让我半夜的时候,领着四五个街头混混,到温家老院子做一件很不体面的事情。 我接了这个差事的时候,还好生犹豫了一阵子,汪矮子却说:“放心,你只是躲在一边看着就行了,具体要做的事情我会安排他们几个去做的。你只是在一边扎个场子而已,不会让你亲自上阵的……” 可是我心里仍旧有几分芥蒂,因为温家老院子紧挨着一个很大的荒坟坝,荒坟坝又靠着一道不算高的山梁子,我好像听我爷爷曾经说起过温家老院子的事情,那个老院子曾经闹过一阵子养尸地(我们那儿的老百姓把僵尸叫做养尸地)夜间出来伤人的事情。 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虽然看起来只是民间里荒谬传说,但是想想还是让人的心里有点发怵! 我领了差事回到家,本来是想找我爷爷聊聊温家老院子的事情的,顺便从爷爷那儿旁敲侧击地打听下养尸地的传说。可是那天我爷爷偏偏又被人接去给人家看墓地去了,中午也没有回来。刚吃过午饭,接了朋友的一个电话出了门,没有等到我爷爷回家,就没有机会跟我爷爷聊这个事情。不过想想养尸地伤人的事情终归是捕风捉影的传说,于是没有怎么把这事放在心里去。 到晚上,汪矮子在电话里催促我到办公室去,我才从一家洗脚房出来,打一辆车过去。汪矮子和四个二十挂零的愣头青小伙子已经在办公室等着我了。 四个楞头青我认识三个,两个吸毒的,经常在街面上晃荡,人人见了都躲,像瘟神!另一个是原先参与过盗墓团伙的小喽啰,还有一个我不认识,大概不是本街本巷子的人。 汪矮子对我颇为不满地说:“你现在怎么还喜欢在人前人后地摆谱?非得要我亲自打电话你才过来?我约的是九点半,现在都十点了。” 边说边抬起左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在我眼前晃悠。 我说:“你布置任务吧,我照你的指示做就行了。” 汪矮子这才坐下,给我们五个人委派任务。 在听汪矮子给我们铺排任务的时候,我心里总觉得有点别扭。我一直是不不屑于跟吸毒的人打交道的,这是我在社会上混的底线,至于那个盗墓派的小喽啰,我平常也是连招呼也懒得跟他打的,只能算是知道街面上有这么个人。 所以我当时的心境不仅仅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的感觉,更有一种即将要堕落的悲哀。 汪矮子似乎也明白我的心境,说:“人都是这样子的,到了哪个坡就唱哪个歌,架子是端不了一辈子的。” 我知道汪矮子说这话是在敲打我,于是就站起来,冷冷地说:“汪哥,有正事说正事,没正事我就走了。” 汪矮子连忙说:“我这阵子把你喊过来,没有正事还说过鸟啊?有正事!” 于是汪矮子朝那四个愣头青小子说:“今天你们就听徐哥的安排,也不是要你们非得要把温驼子咋样子,反正就是吓唬吓唬他,让他不敢继续在温家老院子里待下去。不管你们是用石头砸他的窗户,还是装神弄鬼地吓得他睡不着觉,反正就两个字:恐吓!骚扰!弄得他晚上不得安身!” 听汪矮子对工作做了具体的安排,我还真有点坐不住了,心里暗骂:我操你汪矮子的祖宗,这是人干的事儿吗?欺负一个孤寡老头,这算是什么事儿? 我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并且也是暗自朝着汪矮子这么恶骂的,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示出任何不屑的表情。 汪矮子贼精,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理状态,又接着朝四个愣头青说:“徐哥和你们一道去,不过徐哥只是配合你们一下,不做具体的事情,也就是给你们壮壮胆。” 这时那个盗墓派的小喽啰说话了:“汪主任,你今天给我们铺排的这个事情我觉得还是有点悬的。反正,我心里是有点没底。温家老院子真的透着一股子邪性……” 汪矮子却说:“怎么就没底了?整个温家老院子里的人几乎都搬出去在外边租房子住了,只有温驼子一个残废人守着那么大一个院子。未必你们连个残废老家伙都摆不平?” 盗墓派的小喽啰却说:“这不是摆不摆得平温驼子的事情。温家老院子我晚上的时候进去过,里面的巷子四通八达的,就像是‘地道战’一样,黑灯瞎火的,不熟悉的人进去了,很容易迷在里面的。而且,那个温驼子屁儿黑得很,我听说现在他在温家院子里还设了机关暗器什么的,我们如果冒冒失失地闯进去了,说不准就会着了他的道。” 汪矮子有点相信小喽啰说的话了,他挠了挠后脑勺,说:“温家老院子是有点复杂,这个我还是知道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出高价钱请你跟他们一道去。毕竟你曾经跟着亮光头他们打过院子里那座古坟的主意,对院子里的状况要熟悉一点。不过我有言在先,安全第一哈!出了啥子事情老子是一概不负责任的哈!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后果自负!” 汪矮子提小喽啰盗掘温家老院子里古墓的事情,搞得小喽啰的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尴尬地笑道:“那件事我们不是也没有成功吗?不过那天晚上的确是古怪得很,去了那么多人,就是没有把那座古坟打开。” 汪矮子说:“这回我又不是让你们去打那座古坟的主意,主要是去骚扰骚扰温驼子,别让他在老院子里呆着。一个螺丝打坏一锅汤,现在就他一个五保户没有搬出去了,还成钉子户了。我出此下策,也实在是万不得已啊!” 小喽啰说:“我想倒不是他愿意当钉子户。你说他一个五保户,一个没有后人的孤寡老头,还跟国家开发商较什么劲?我觉得他应该就是要死守着院子中间的那座古坟。” 汪矮子不想跟小喽啰啰嗦,说:“这个我比你了解得更清楚。现在啥废话也不用多说,你们今天去了过后,就按照我布置的做,如果不奏效,我后面还会想另外的点子的。” 一旁的我听了盗墓派小喽啰跟汪矮子说的话,心里对温家老院子越加有了几分忌惮,后悔下午急着出门,没有等到爷爷回家,向他打听打听温家老院子的事情。要是我们几个黑灯瞎火冒冒失失地闯进温家老院子里,真要是遇上了养尸地啥的,那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想着,心里还真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 正文 3 古怪的孤寡老头 那个温驼子和爷爷原先还是挺熟识的人。这个人我倒是有点映象。 温驼子是方圆出了名的孤寡老人,个子矮小,人也显得拘谨猥亵,背上隆起的一个包裹样的东西成了他的标志。他在方圆地界上比一般的人出名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当然是因为他背上隆起了那个包裹样的东西,于是得名温驼子。另一个让他出名的原因是因为他是方圆十几里地界上唯一养了一头种猪的人。 记得我小的时候,院子里几户人家养有母猪,时不时地就会看见温驼子赶着那头体形健壮彪悍的种猪来给这几家的母猪配种。那阵子,就是我们这些尚且不大懂事的小孩子,也隐约觉得温驼子干的这种营生是不怎么体面的。 只有爷爷,每回温驼子赶着种猪从我们家的院坝里经过时,他就会招呼温驼子,叫他完事了过来坐坐。温驼子也不推辞,完了事果然就会在我们家的院坝里坐一阵子,把种猪栓在院坝中央的那棵老桂花树下。爷爷还会让父亲给温驼子泡一杯茶,然后拿出一捆叶子烟让温驼子边裹边抽。 爷爷其实是不抽叶子烟的,但是他的房间里却总是预备着这种货色。 温驼子总是边和爷爷胡乱地聊上一阵子,边一双手不停着地裹着叶子烟,嘴上当然也不闲着,拇指粗的叶子烟在他的嘴上燃得熊熊的。 其实爷爷跟温驼子两人有时说的是男女间的怪话,两个人小着声音说话,笑得坏兮兮的,而且似乎还要刻意背着我这个小孩子。 说上一阵子话,温驼子朝脚下的泥巴地上吐了一大滩叶子烟口水,坐的长高板凳上也裹了十几支拇指粗细的叶子烟,都揣兜里,然后跟爷爷告辞,吆喝上种猪,心满意足地回家…… 我一直有点纳闷,按说温驼子跟我爷爷是两个完全不搭调的人。我爷爷是一个极其注重个人外在形象的人,我打小从来就没有看见过他穿打过补丁的衣服,而且始终穿的是皂青色的中式对襟衫,就连衣服扣子也是布扣子。对襟衫罩在他挺拔修长身上,连褶皱都没有。头发更是梳得整整齐齐地朝脑后顺着,手里随时随地拿着那把拂尘,是很有作派的一个人。我弄不明白的是爷爷对温驼子怎么就会显得格外的热情?这还真是一件比较蹊跷的事情。 而更让我感到费解的是,像温驼子这么一个一辈子遭人白眼的孤寡残疾老头,汪矮子犯得着冲他用上这么卑鄙下作的手段吗? 当时的我不光对汪矮子的人品感到恶心,对自己的人品也有了怀疑。 “像温驼子这种无儿无女,又有残疾的人,政府怎么就不把他弄到幸福院里去颐养天年?他是完全够这个条件和资格的!”我说。 汪矮子却说:“你也提这个事情……你不提这个事情还好点,一提这个事情老子就来气。就这个事情,包书记都朝我们拍过四回桌子了,还日妈倒娘地骂,抱怨我们没有把工作做到前面。可是包书记是去年才从别的镇上调过来的,具体情况他晓得个屁!这个温驼子跟一般的孤寡老人是不一样的。别的孤寡老人是巴不得政府把他们弄进幸福院去享共产党的清福。可是这个老不死的,随便你怎么给他做工作,他就是要死守着他的那两间破瓦房不挪窝。有一回民政的蔡孃通过他们温家本姓的人,强行把他送幸福院去,结果,这老东西就像越狱犯一样,又逃出来了,还是死守着他的那两间破瓦房不挪窝。这下倒好,当上数一数二的钉子户了。说到他老子就来气,这个老不死的……” 汪矮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缕缕恶狠狠的凶光,看情形,现在的温驼子的确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我笑道:“你汪主任的脑壳打转转的速度在我们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这回还拿给个孤寡老头给僵住了。” 汪矮子苦笑道:“我的脑壳转得再快,遇上这么个蛮刀都砍不进的犟拐拐,有啥办法?没办法!只有用这种见不得人的下下策了。” 我又说:“据我估计,像温驼子这种孤苦伶仃了一辈子的人,你的这种手段可能根本不奏效。” 汪矮子说:“我也知道不一定奏效,但是也得试一试。不行又想别的招……” 我开玩笑说:“干脆买包耗子药让人偷偷放他饭锅里算了,既简单又省事,还一了百了。” 汪矮子瞪了我一眼,说:“你去?” 我呵呵地笑。汪矮子又说:“更他妈喜剧的是,前不久,这温驼子还跟海外扯上关系了。” 我立刻好奇地说:“哦?他还有这背景了?” “这个信息也是前天才知道的,镇上正在专门核实这个事情。” “该不是扯淡的吧?原先谁拿正眼瞧过温驼子,这个时候,还冒出个海外关系了?干脆说他有中南海的关系算了,看谁还敢去动他的那两间破瓦房,呵呵……对了,他不是姓温吗?温总理也姓温呢,莫非……”我又呵呵地笑。 汪矮子却朝我说道:“老子这阵子没心情跟你扯鸡巴蛋!先做正事。”说着就率先走出办公室。 “你也和我们一道去?”我跟在汪矮子后边问。 “我去做什么?丢人现眼啊?万一被人撞见是我这个拆迁办的主任亲自带着你们干这种见不得天日的事情,传出去了政府的脸面还要不要?” “这么说让我们干这种事是政府的意思咯?” “你他妈的废话可真鸡巴多!不该你过问的你也问?操!”汪矮子朝我骂道。 我突然觉得汪矮子委派我去干的这件事情不光不枯燥乏味,反而还有点悬念了…… 汪矮子是用他的那辆奥迪A6把我们送到温家老院子的。 盗墓派的小喽啰坐汪矮子的副驾驶,我和两个瘾君子以及那个陌生人挤在后排座上。 三个愣头青小子始终一言不发,眼神阴森森的有些闪烁不定。我突然感觉自己挨着的这三个家伙,就像三条冷冰冰的毒蛇似的,在黑暗中吐着阴毒的芯子…… 我临上汪矮子的奥迪A6,看了看夜晚的天空,还真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是个杀人放火的好天气啊! 温家老院子处在回龙镇最最偏僻的一个旮旯里。原先的那个地方,只有一条狭窄弯曲的机耕小道和外界相连着,天晴一把刀下雨一包糟,黄泥巴的路面,连碎石也没有铺一层,老百姓的出行成了和外界取得联系和沟通的最大障碍。 后来…… 也就是一两年前,整个回龙镇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原先提的“要想富先修路”的口号,在这样的巨大变革面前已经显得很落后了。在土地经济时代,一条条宽阔笔直的高规格公路朝着偏僻的乡村里延伸。公路延伸到那儿,那儿的农田和村庄就立马消失。农田和乡村置换出的是一幢幢挺立的电梯公寓,一栋栋精致的别墅楼群。 而一直被隐没在旮旯里的温家老院子,被这股大潮顷刻摧毁也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温家老院子是一个典型的由本姓家族聚居在一起的院落。尽管它所在的地理位置在整个回龙镇是最偏僻的。但是,这个有着几百年历史的老院子却是由精美的老式建群构成的。我小的时候跟着我爷爷到老院子里去玩过,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祭祀的祠堂和唱戏的戏台子。若是一般的人家,当初是绝对修不起这样的院落的。 而让人奇特的倒不是院子本身,而是这么大的一个院落,却围绕着七座古坟丘修建的,在风水学上,这或许是犯了什么忌讳。 我对风水学没有兴趣,也不懂,更不大信。可是我的爷爷现在充当的是风水先生的角色。原先乡里的人修房造屋都要请爷爷去看地基,用罗盘调整房屋的方位,然后要了修房子的主人的生辰八字,回家里推演挖基础上房梁的吉日良辰,最后写成一个期单给修房子的人家送过去,修房子的主人就会封个红包给爷爷,红包的轻薄都是看主人家的心意,爷爷并不计较些…… 正文 4 鬼村血池 我仿佛听爷爷曾经跟人摆闲龙门阵的时候提起过温家老院子的事情,说这个院子跟什么七星北斗有关,反正说得有些玄乎乎的…… 又扯了一点闲篇,不跑题了,说正事…… 汪矮子的奥迪A6在离温家老院子半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车子熄了火,汪矮子说:“到了,下车。” 奥迪A6的窗户关得死死的,我透过车窗的玻璃朝外面看了看,四周黑得几乎看不见任何光景,而汪矮子喊我们下车时的声音也突然间变得小声诡秘起来,整个气氛一下子就显得鬼鬼祟祟的了。 我拉开车门刚要下车,汪矮子又叮嘱道:“五个人分开行动,也别把动静搞得太大了,特别要注意安全,听说温驼子这几天睡觉的时候手上都捏着杀猪刀的!当心这老东西丧心病狂……” 汪矮子后面的这句话把我的心一下子就勒紧了。我日他妈!刚才临来的时候他咋不说这个事情呢? 我有种被人下了套的感觉…… 可是已经被汪矮子骗到了这种地步,也不能说反悔的话,这不合符我的性格。但是心里仍旧有点悲哀。自己要不是在一个投资的项目上跌了大跟斗,连老婆也赔进去了,他汪矮子敢用这种阴招指使我吗? 于是我忍气吞声地和两个吸毒犯一个盗墓贼以及一个陌生人下了车。下车的时候我故意把汪矮子的车门关得重了一些。 人倒霉的时候,就是发泄心里的不满也是那么的隐忍低调。要是换着我风光的那会儿,他汪矮子试试看……操! 当我踩在真实的地面上,眼睛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适应周围的黑暗环境。 温家老院子所处的地理位置实际上离回龙镇足足有十来公里的距离,镇子上的光污染还没有侵蚀到这里,所以周围黑得很彻底,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而我所站的地面,是一条尚且没有完工的刚铺了路基的公路。这是一条断头路,再过去不远,就是已经彻底变得荒芜的农田了。 我当时心里有一个很大的疑问,政府为什么会极具前瞻性地先想到了要搬迁温家老院子的居民。回龙镇的房地产开发项目一时半会儿还发展不到这里的。 后来当我知道这是有人下的一盘充满了阴谋的大棋时,我才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什么叫贪得无厌,而我,已经成了一枚棋子儿,自己却浑然不知…… 眼睛适应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似乎能够看见一些浸淫在夜色里的朦胧事物了。而我们要进入的温家老院子,此时却深陷在不远处的混沌世界里。 在我的记忆里,老院子里有一棵又高又大的老槐树,几里地就能看见。现在,别说那棵老槐树,就是一两米内的东西,也要睁着眼睛用心仔细关注才能看出个模糊的轮廓。温家老院子就像是已经在这个世界里消失了一般。 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在这么黑的夜晚,一个人站在冷飕飕的荒田荒垻里了,还是稍微感到有点不适应。 汪矮子并没有马上发动奥迪A6的引擎离开。我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冷冷地盯着我们。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于是我又回转过去,敲了矮子驾驶室的窗户,汪矮子落下车窗,说:“怎么,还有啥不明白的?” 我说:“你该不是要在这儿监视我们,怕我们拿了钱不干事?” 汪矮子笑了下,从烟盒里取一根烟,递给我,又抽出一根叼自己嘴里,然后点上,说:“我在这儿抽一根儿烟就走。” 我摸出打火机边要点烟边笑着说:“还是不放心我们?” 汪矮子却一把将我手里的烟和打火机给抢去了,说:“这黑灯瞎火的,你嘴里叼一根烟,不是一下子就暴露了?” 汪矮子比我还谨慎,于是我笑着说:“这烟不是你递给我的吗?能怨我吗?” “我递烟给你的时候不是没想到这一层吗?”汪矮子说,顺便把自己刚点上的烟也灭了。 仅有的微弱光亮在瞬间又熄灭了,四周重新变得黑漆漆静悄悄的。 我说:“汪哥,你有点不够意思,派我出来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这要是传出去了,我以后还怎么在街面上混?” 汪矮子不屑地冷哼一声说:“你现在都混成这样了,还想在街面上摆啥谱?这年月,有钱才有实力,所以,别先考虑自己的面子问题,你得首先考虑你的出路,考虑你重新翻盘的一天。算了,不跟不扯这些没用的东西了,你还是赶紧带上那几个人去把我吩咐的事情做了。有机会咱哥俩再单独交流。” 汪矮子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他还真觉得他在我面前是个人物了,操! 我懒得看坐在奥迪A6里面的汪矮子在我面前摆出这么一副自信心爆棚的嘴脸,一转身走了,汪矮子却在背后有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啊!别真的整出啥乱子了,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我对汪矮子已经怨恨到了极点,哪儿还有闲工夫听他婆婆妈妈的瞎叮嘱…… 我和四个陌生小子尿不到一壶去,并没有跟他们说多余的话。因为太黑的缘故,周围没有参照物,而我对温家老院子并不是很熟悉,甚至只知道个大概的方位,所以站在略显空旷的黑夜里,一时间有点找不着东西南北的感觉。 这时盗墓派的小喽啰首先说话了:“我对这比较熟,还是我走前面吧。” 小喽啰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阵狗的吠叫声,开始只是一条狗发出了一声吠叫,接着就是三四条狗在不同的方位此起彼伏地呼应着吠叫起来。本来安静的乡野被这一声比一声凶恶的狗叫声给搅碎了。 我这时才想起自己的手上该带上一样防身用的家伙,自少该有一根打狗棍才好。 而那两个吸毒犯或许跟我一样是毫无准备的,手里没有任何东西,那个小喽啰和那个陌生人手里这时却多出了一把一尺来长的砍刀。 这两个家伙是有备而来的。 我朝小喽啰问道:“院子里的狗多吗?” 小喽啰说:“也不算多,就四五条土狗,都是被遗弃了的。这几条狗也真够可怜的,主人搬到小区里去住了,都不带上他们,就丢在院子里了。老狗念情顾家,一条也没有走散,都在老院子里守着,好像还在等它们各自的主人家回来。” “没有吃的,不是早饿死了?”我说道。 “我也纳闷这点,不过,白天看见它们的时候,眼神都是绿莹莹的,好像要吃人一样,样子也变得比平常凶狠了不少。” 听了小喽啰的话,又应了这月黑风高的景儿,我突然感觉脖子上的大动脉突地跳了一下…… 我发现这个小喽啰对温家老院子里的情况非常熟悉。其实也不奇怪,温家老院子被这群盗墓贼盯上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情了,或者准确地说是几波盗墓贼同时盯上了温家老院子。因为四乡八邻上了点年纪的人都知道,温家老院子里是有七座古坟的。这七座古坟谁也说不清它的来龙去脉,似乎在盘古王开天辟地的时候就出现在那儿了。 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七座古坟被铲平了六座,只剩下最大的一座至今还堆在那儿。我说的那棵老槐树,就长在那座坟头边上。 至于铲那六座坟,到现在还保留着一个传说,这个传说几乎是众口一词,从来没有走过样,于是就有了很大的可信度。 说是六座古坟里刨出了六个养尸地,而且从棺材里拖出来的时候,个个的样子还就跟刚睡着的生人一样,简直就是栩栩如生,身上穿的的绸缎子也是光光鲜鲜的。只是敞风后,只一袋烟的功夫,养尸地的脸就变得乌黑了,身上的绸缎子也一下子失去了光鲜的颜色,变得比纸还脆,风一吹就破了,从绸缎子里还渗出一股股浓黑的汁液,恶臭无比…… 这些并没有阻止住刨坟的人的疯狂举动,反而变得越加狂热和肆无忌惮起来。然而当刨到最后那座坟的时候,铲子一下去,从土里就冒出一股鲜红的血一样的液体。刨坟的人当时已经被某种狂热的信仰把整个神经给烤焦了,以为古坟里藏着一条大蛇,于是锄头铲子一起上,顺着冒出鲜红血水的土层挖下去,却始终没有看见大蛇的影子,倒是越往下面挖,鲜红的血水来得越是汹涌,就像地底下有一个充满了血水的泉眼一般,一股股鲜红的血水咕咕地望上冒,当已经挖出一个两三米见方的血坑时,温家老院子里的一个瞎子阿公才听到风声,拄着拐杖摸摸索索地来到血池边,跪在地上,抓了一把涌起的血水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就呼天抢地地在血坑边嚎啕大哭起来,说是温家祖坟上的龙脉被挖断了,老温家要大祸临头地遭殃了。 有人想把瞎子阿公拖开继续挖,趁拖他的人不注意,瞎子阿公从拖他的那两个人的手里挣脱出来,一个猛子就扎进了血池里。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瞎子阿公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在血池子里挣扎嚎啕,却没有一个人敢下到血池子里救他,不一会儿,瞎子阿公就在血池子里沉了。 见弄出了人命,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才住了手,又把这个事情捅到了县政府去,县政府派了专家来看究竟,叫人把血池子里的血水舀干。刚要舀,天空里开始电闪雷鸣,接着就是一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围在血池子边上看热闹的人顿时就作鸟兽散了。 这场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几乎就要形成内涝了才停了下来。 当风停雨住后,有几个胆大的人抢先去看了那个血池子,血池子里的血水却已经变成了一汪清水了,那个投身血池的瞎子阿公的尸首也不见了踪影,更奇特的是,变成了一汪清水的血池里居然有六条两三尺长的鲤鱼在里面游来游去。 那时的人不信邪,于是找来水桶要把池子里的清水舀干,捉那六条大鲤鱼,神奇的是,池子里的水刚舀到一半,又是倾盆大雨都落了下来,池子里的水又被灌满了,这样反复了四五次,那些想捉池子里的鲤鱼的人才住了手…… 对于这个传说的真实信,我也曾问过我的爷爷,爷爷却轻描淡写地说:“这都是瞎造谣,什么血水什么鲤鱼的?还刚好六条……再编下去那六条鲤鱼就会是那六个养尸地变的了。别信这些不着调的瞎话,没那么玄乎的事情。这都是那会儿生活太枯燥乏味儿,瞎编些骗人的鬼话来蒙人的。越编得离奇就越是有人喜欢听。” 我爷爷的话或许是有道理的,于是也就相信了。不过现在当我突然想起这个离奇的传说时,心里还是有点疑神疑鬼的,感觉这个温家老院子和一般的农家院落比起来,的确是有某种神秘的地方…… 正文 5 恐怖幻觉 盗墓派的小喽啰对去温家老院子的路径轻车熟路,甚至连路上那个地方有个坑那个地方有道坎也知道得清清楚楚,脚下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这家伙的后面,这家伙却在前面走得如履平地,连越来越疯狂的犬吠声也是充耳不闻…… 这家伙已经不知道来温家老院子探过多少回路了。那座没有被挖开的古坟,对这些家伙来讲始终是一种梦魇般的诱惑…… 我突然冷不丁地猜测李矮子为什么会找一个盗墓派的小喽啰参杂在我们中间来做这件暗无天日的事情。 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我心里多了一个心眼。 那两个吸毒犯这个时候也抖擞起了精神,脑袋在黑暗中鬼鬼祟祟地不停转动,朝着四下里紧张地张望。 两个家伙似乎已经完全进入到了这种偷鸡摸狗的状态中。 在深深浅浅的土路上走了不到半公路,温家老院子模糊的轮廓终于显露了出来。黑魅魅的空气中,温家老院子用这样的方式显现,还真的就露出了几分峥嵘的味道。 而那四五条土狗却是吠叫得越加疯狂了。可以很准确地凭不吠叫声里判断出,这四五条土狗已经聚集在了一块儿,正在进入老院子的巷子口恭候着我们。 我朝盗墓派的小喽啰问道:“有没有别的巷子进去?得绕开这几条土狗。” 盗墓派的小喽啰已经在前边停了下来,说:“进院子只有这条巷子。老院子就是一个布袋子的形状,口子扎得很紧,而且这条巷子深得很,也窄,就像一根鹅颈子一样。可是进去了,里面就是宽巷子连着窄巷子,直巷子交叉着弯巷子,就跟个迷宫似的,还有就是小天井连着死胡同的,稍不注意就迷在里面了。” “要是哪个贼深更半夜地摸进去了,找不着出来,不是很惨?”那个陌生人终于说话了。 “所以温家老院子自古以来就很少有贼进去。会点道门的贼,只要一走近温家老院子,就会打退堂鼓,怪得很。” “贼有贼道。他们也许懂温家老院子里的布局——口袋阵。进去了就只有被人关起门来打狗了。”我说。 突然,盗墓派的小喽啰轻轻地嘘了一声,说:“别出声,好像有情况……” 听小喽啰这么一招呼,我们顿时就紧张起来…… 毕竟我是第一次出来干这种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勾当,心理素质在五个人中应该算是最差的,听见盗墓派小喽啰压着嗓子喊出的话,心里打着哆嗦的同时,眼睛极其慌乱地在黑暗中东张西望。 略显冷清的荒野,除了那四五条土狗的疯狂吠叫,并没有发现别的什么动静。 莫非是盗墓派小喽啰发神经? 正这么纳闷,一直疯狂吠叫着的土狗却突然间噤声了,四周陡然间变得安静起来。这种突如其来的安静立马将四周的空气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盗墓派的小喽啰突然一闪身跳下了路基,蹲了下来。 我和另外的三个人也不约而同跳下了路基,紧挨着盗墓派小喽啰蹲下来。 照目前的情形看来,我们这伙人中,只有盗墓派小喽啰对温家老院子是最熟悉的。我们这四个人除了眼前一抹黑,还是眼前一抹黑…… 幸好路基下是农田,农田已经荒芜,长着齐腰深的蒿草。蒿草此时成了隐藏我们的最好屏障。 盗墓派的小喽啰这时把声音压得更低地说:“都别出声,我们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 小喽啰压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在蒿草丛里显得鬼气森森的,我听了心里直发毛。 我们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是脏什么东西?这黑灯瞎火的,莫非是被鬼盯上了? 想到这儿,我的浑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时,一阵冷风从蒿草丛的上面卷挟了过来,刮得脖子根冷飕飕地直泛凉意,就像有一把冰冷的刀子架在了后脖子上一般…… 我爷爷曾经说过,对鬼神要敬而远之。我知道他老人家说的这句话有别的深意,不过现在的我对鬼神突然有了更为真实的体验。 我们隐藏在蒿草从里,屏住气息,朝着黑暗的深处张望。可是目光在墨汁般漆黑的夜晚里,根本就失去了它的基本功能,除了漆黑一遍,什么都没有看见。 莫非是这盗墓派的小喽啰在故弄玄虚,制造紧张空气?可是,那四五条疯狂吠叫着的土狗却是实实在在地突然间就噤声了。 这还真是有点蹊跷了…… 而就在这时,前面不远处的土路上就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沉稳迟缓,弄得空气似乎都在轻轻震颤一般。 小喽啰又低声叮嘱道:“千万别出任何声音。” 其实不用小喽啰吩咐,此时的我们也是不敢弄出半点声音的。 紧接着,只听见一阵急促的声音朝着这边冲刺了过来,凭经验可以很准确的判断出,是那四五条土狗朝着这边疯跑了过来。 果然,几条土狗风一般地一下子就卷到了我们的跟前,站在路基上停住了。也许跑得太急,几条土狗发出呼呼的喘息声,可以想象它们的舌头此时是长长地伸出来的。 我以为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在了这几条土狗的眼皮子底下,心里紧张得要死。目前的状况,别说有什么神鬼之类的脏东西来袭击我们了,就是这几条土狗要是突然间向我们发起攻击,也是够我们受的。 我们五个人蹲在蒿草丛里,大气也不敢喘,各自把气息憋得最小。我感觉胸腔被一股股压抑的气流堵得难受,但也只能强忍着,心脏却咚咚咚地跳突得厉害,就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也幸好是在漆黑的夜晚,使得我们暂时没有暴露在几条土狗的眼皮地下。 不过我仍旧心存疑问,因为土狗的嗅觉是很灵敏的,按说它们是能够嗅出我们的气味的,黑暗和乱蓬蓬的蒿草是不能成为它们发现我们的障碍的。 可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几条土狗这时却在黑暗中东张西望,注意力显得很不集中,其中的一条土狗低低地吠叫了一声,另外的几条土狗就一起抬起头,拘谨地看着刚才它们冲过来的方向。 而一个人沉稳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 有人朝着我们走过来。 这时,盗墓的小喽啰再次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别怕,是温驼子。” 很显然,小喽啰是这温家老院子的常客,他居然连温驼子的脚步声也能够很准确地判断出来。 听了小喽啰的话,我紧张得发毛的心理顿时松懈了下来。我操!既然是温驼子,我们还那么紧张做什么?我们不是过来骚扰吓唬温驼子的吗?没把对方吓着不说,倒先被对方吓了一大跳,这可真够扯淡的。 我刚想在蒿草丛里直一下身子,小喽啰似乎早就猜出了我的心思,使劲压着声音朝我低声吼道:“别动!他过来了!” 小喽啰的声音满含着畏惧的意味。我刚刚松懈下来的心脏一下子又抽紧了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蜷缩得更低了。 我极力在黑暗中圆睁着眼睛,死死盯着传来脚步声的方向,声怕眼睛在眨动时出现什么意外和闪失。 尽管荒野间的夜色黑得极其彻底,但是透过夜色里的暗光,仍旧能够看见一个模糊佝偻身影朝着我么这边走了过来。 果然是温驼子,当他走得离我们已经很近的时候,我才看见这家伙肩膀上抗着一把三尺多长的铡刀! 铡刀这玩意儿我小的时候见识过,原先院子里喂猪的人家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把,是用来铡猪草的。木制的刀柄有半尺长,刀身巴掌宽,两尺长,刀锋磨得很锋利。刀的一端用插销固定在刀槽上,一大把干草放刀下,一摁刀柄,咔嚓一声,干草就被齐刷刷地切断了,极其锋利! 不过这物件现在几乎在农村已经绝迹了,我想不明白的是温驼子手上怎么会有这么一把东西?他已经不喂种猪好多年了,这东西应该早就当废铁卖了。 几条土狗见温驼子走过来,显得越加的拘谨,有两条土狗或许是因为害怕的缘故,匍匐在地上,讨好地朝走过的温驼子摇动着长尾巴,尾巴拍打在土路上啪啪地响。 温驼子走近时也停了下来,我可以明确地感觉到这家伙肩膀上扛的铡刀在夜光里泛着阴森森的寒光。 我的后脖子处不由自主地又刮起了一股冷飕飕的凉意。 此时温驼子站在离我们只有四五步距离的路基上,他那标志性的驼背拱得很高。这物件儿成了他身体上的一个极大的累赘,压迫得他的整个身子朝前倾斜着。 此时的温驼子显得极其拘谨鬼祟,他朝我们的藏身之处望了望。我看见他那拱起的驼背突然间动了一下。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借着微弱的夜光再看,拱起的驼背却没有动了。当我刚要相信是自己眼睛发花的事实时,温驼子背上拱起的那个物件又动了一下,而且这回动的幅度很大,我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我心里闷闪了一下,脑子里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是温驼子背上还长着一个脑袋吧? 就在脑子里闪过这种奇怪念头的刹那间,温驼子背上那个会动的物件儿,突然间从他的背上挣脱了出来,一下子移动到了温驼子的左肩膀上。 我仍旧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睛,抑或是紧张过度出现了幻觉,情不自禁地使劲甩了两下脑袋,再朝温驼子的肩膀上看去。温驼子的肩膀上果然是多出了一个会动的物件儿。这物件儿在温驼子的肩膀上显得很不消停,从他的肩膀上一下子又挪到了温驼子的头顶上,动作敏捷至极。 就在我尚且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当儿,那个会动的家伙居然发出几声尖利刺耳的嘶叫声。 是一根猴儿的叫声! 我操!温驼子背上的那个累赘怎么会在眨眼之间变成了一条猴儿? 难道温驼子是刽子手? 我之所以会马上把温驼子和刽子手联系起来,那是因为我曾经听我爷爷讲过刽子手的轶事。他说当刽子手的人都是玩刀兼养猴儿的。养猴儿是为了练手艺,因为猴儿的后颈骨和人的后颈骨是一样的。刽子手养猴儿玩猴儿,是为了经常摸猴儿的后劲骨,日久天长,对后颈骨的位置便会精准到毫厘之间,砍人头时才能做到手起刀落干净利索…… 想到这儿,我的后脖子处更是凉飕飕的,仿佛真的有一把锋利无比的刀锋就架在脖子上了一般…… 正文 6 胆战心惊 四条土狗似乎对温驼子背上的猴儿更为忌惮,听到猴儿发出的怪异嘶鸣声,吓得呼啦一下子远远地跑了开去。 路基上只剩下温驼子和他头顶上的那根猴儿。 如此古怪诡异的事情若不是亲眼所见,换做谁也是不会相信的。 我仍旧疑心自己是不是因为紧张过度眼睛发花出现了幻觉。当我对自己亲眼所见到的事物有所怀疑的时候,骑在温驼子脑袋上的那根猴儿又极其敏捷地从温驼子的脑袋上下来了,滑到温驼子的背上,动了一下,便没有了动静。 猴儿又变成了温驼子背上那个隆起的累赘。 难道温驼子背上隆起的驼背原本就是一根猴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事情可就比天方夜谭还离奇了。 这温驼子究竟是啥人啊?在他佝偻的驼背上居然几十年如一日地隐藏着这样的一个惊天秘密。他这么干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连窜不可思议的疑问瞬间充斥于我的脑海。 如此活灵活现地在眼前发生的离奇事件,若是要用幻觉来解释,那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的。 我以为接下来在温驼子的身上还会发生更加不可思议的状况。我的思维逻辑已经和魔幻情节并在一起了。 可是,肩膀上扛着锋利铡刀的温驼子只是在原地观望了一阵子,似乎并没有发现躲在路基下蒿草丛里的我们,于是有点悻悻地扛着铡刀往回走了。 一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的我不由得长长地出了一口在胸口里淤积已久的大气。 这时,离我最近的盗墓派小喽啰小声地朝我问到:“你刚才看到什么没有?” 我只简单地说了两个字:“猴子!” “你真的看见的是猴子?”盗墓派的小喽啰声音居然有点发颤地说。 “难道你没有看见?”我反问道。盗墓派小喽啰发颤的语调搞得我的心里也禁不住地打了个冷战。 “我看见了,可是光线不好,没怎么看真切,所以我不大确定。”小喽啰说。 “我也不大确定。”我说。 这时,另外三个人已经围拢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和盗墓派的小喽啰。黑暗中,三个人的眼神都是恍恍惚惚疑神疑鬼的。 我朝盗墓派的小喽啰问道:“你跟我说老实话,汪矮子找上你跟我们一起干这种没有屁儿眼的事情,真的仅仅是要拔掉温驼子这个钉子户?” 小喽啰看我的眼神变得有点躲闪了,说:“我……我也不大清楚。其实我也觉得有点蹊跷,因为就凭我们几个人装神弄鬼地去吓唬温驼子,根本就不顶事的。温驼子那人我还是比较清楚的。这人的胆子比谁的都大。四乡八邻的人过世了,都是请他去给死人穿寿衣的。这家伙对人的关节骨头拿捏得特别准,一般死人的手脚都是僵直的,穿寿衣很不好穿,可是这温驼子好像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死人在他的手底一阵拿捏,手脚一下子就会变得软和起来,骨头关节也会一下子变得松动了。这个事情真的怪得很。你说,这么一个吃一辈子死人饭的人,能让我们吓着吗?” 于是我说:“所以我才问你汪矮子是不是真的要拔掉温驼子这个钉子户,才让我们做这种没有屁儿眼的事情的?” 盗墓派的小喽啰似乎悟到了什么,有点幡然醒悟地说道:“你的意思是……” 我立刻打断小喽啰的话说:“各自心里清楚就得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小喽啰朝我竖了大拇指点头,说道:“徐哥,还是你脑子转得比我们的要快一些,一下子就想到别的路数上去了。” 小喽啰的话让我又犯起了迷糊,难道小喽啰也同样是被蒙在鼓里的?既然连小喽啰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其他三个愣头青就更不必说了。 看来我们这五个人是真的被汪矮子当猴儿耍了。 这汪矮子也太他妈不是个玩意儿了。想当初我春风得意那阵子,他汪矮子哪回见了我不是一副恭谦得体的表情?现在居然朝我用上这么不上路子的招数了。我有种被汪矮子侮辱了的愤怒。于是我站起身来,要回去甩李矮子一耳光。 盗墓派的小喽啰反应奇快,一把拉住我说:“徐哥,你这是要干啥?” “找汪矮子,妈逼的,给老子玩儿这手。” 小喽啰却将我拽住,说:“哥,别那么冲动。其实,汪矮子那点心思我也早就猜到了。只是我现在还不确定是哪一伙人和汪矮子勾结上了。所以……” 小喽啰说的话令我越发感到这里面的猫腻大起来了,说:“你原来早就清楚?还……” 小喽啰说:“都是吃白米干饭的,谁也不比谁傻。汪矮子跟我们玩这招,他还嫩点。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有些事情,比的就是智商,看谁的演技高超。” 小喽啰此言一出,我立马就对这其貌不扬的家伙另眼相看了! “我操!你们不会还在打温家老院子那座古坟的主意吧?” 小喽啰略显几分神秘地说道:“你以为呢?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何况,我们惦记上的不光是温家老院子的一座古坟,而是七座!七座!” 小喽啰特别强调了"七座"这两个字眼,并且用右手食指比了个七的手势。 我越发惊讶起来,说:“七座?我操!这大半夜的,能不能别整这么玄的?操!” “不信?” “老子信了就是弱智了。” “你实在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你最好回去问问你爷爷,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事情。” “我爷爷为什么就最清楚这个事情?就因为他懂点易经八卦,会看点风水?” 黑暗中,小喽啰看我的眼神变得有点神秘兮兮地闪烁了,说:“徐哥,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跟我打着哑谜装着糊涂?” 我有些不耐烦起来,说:“我跟你装毛的糊涂,是你说些云遮雾罩的话,老子越听越不明白了。” 小喽啰想了一下,说:“既然今天把话都说到这儿了,那我就再给你撂点底吧,当初光头华哥就一心想把你拉进来的。可是华哥是个讲究人,碍于你爷爷的面子,一直就没有动这个念头,况且,你当初混得也是风风光光有头有脸的,也不一定能把你拉进来。倒是这回,汪矮子把你拉进来了。起先我还真的以为你跟汪矮子是一伙儿的,对你还存着防备,没想到你是被这杂种蒙进来的。呵呵……俗话说,说破的鬼不害人,所以我索性就把本来不想跟你说的话直接挑明了。” 听了小喽啰的话,我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这他妈还真是居心叵测暗流涌动啊! "这里面的水有那么深吗?"我仍旧不大相信小喽啰的话。 小喽啰却说:"信不信由你。本来今天这些话都不该跟你说的。也不知道今天撞什么邪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平常我的嘴皮子不是这么松的。操!"小喽啰有些自责地抽了自己一个小嘴巴。 对这盗墓派小喽啰的话,我还真的不敢掉以轻心了,于是我说:“对了,你刚才提到了光头华哥,他不是在班房里去了吗?听说判了三年的。还有他的那个亲弟弟,不是说因为盗墓撞了煞,后来疯了吗?” 小喽啰说:“切!什么三年?三年就该送劳改农场了。判的一年半,就在我们这儿的看守所里服刑。看守所里有他的拜把兄弟是管事的,给他派的也是好差事,我们进去看他就像进茶馆似的,想见就见了。过几天华哥就出来了。”小喽啰有些得意地说。 “哪他的那个亲弟弟还疯吗?”我略带几分好奇地追问道。 “你问他那弟弟啊?早不知道疯到哪儿去了。唉!说起华哥,还真实有点不值,被人摆了一道不说,还把自己的亲弟弟给搭上了。你说,华哥对温家老院子的七座古坟能甘心吗?” “你们真是在温家老院子出的事情?” 小喽啰点了点头,有些黯然神伤起来,说:“所以华哥才不死心啊!” “这么说你今晚不是帮李矮子做事,而是帮华哥探路来了?” 小喽啰说道:“你以为呢?就汪矮子那人品?我会给他卖命吗?他杂种也是吃电线都嫌短的人,以为谁都可以被他玩得滴流乱转。他是太把自己的智商当回事儿了。到时候,还不定谁倒霉呢!” "既然咋都把话挑明了,我看今晚上我们就到这儿吧。各回各家,谁也别把今晚这事说出去,老子丢不下这脸面。妈的个逼,狗日的汪矮子,明天老子再找他说事儿。"说完我站起身要走。 小喽啰却又一把拽住我,说:“徐哥,你性子别那么急好不好?你要是真去找汪矮子把我们今天说的话挑明了,这事就黄了。” 我不耐烦地说:“你们的事黄不黄关我屌事!别以为我会和你们干这事。” 小喽啰说:“我知道徐哥你是个讲究人。可是你不想发财也别害得兄弟也不能发财啊!黑道白道不都得讲个公道不是?” “你的意思这事我不去找汪矮子讨说法?” “兄弟就这点要求,其他的,你要回去我不拦你。” 见小喽啰说话挺真诚的,于是我说:"行,这事老子就算忍了。"说着迈腿就走。 我是太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温驼子扛在肩膀上的那把铡刀让我心里凉飕飕的,还有他背上突然间窜出来的那根猴儿,简直是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站住!”这时背后响起一声冷冰冰的声音。 我停住脚,回过头,却见一个人影从蒿草丛里站了起来。 正文 7 内讧 我和小喽啰说话的时候一直忽略了另一个人的存在。这人一直就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我们旁边,象一条冷冰冰的蛇。他就是和我们一道来的那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 这人的突然发声很出乎我的意料,小喽啰也愣了一下,看着他。 我意识到今晚上遇上大麻烦了,想轻易脱身已经不大可能,于是故作镇定地朝那人冷笑道:"咋?兄弟要和我一块儿走?" 那人不紧不慢地朝我贴上来,我暗自做好了要给这家伙来个冷不丁的背摔动作。 那人走近我,手一把拍在我的肩膀上,我的一只手立马就扣在他的手背上。在我的手刚一扣上他的手背那一瞬间,他的手掌本能地在我的肩膀上一沉。只这一刹那的接触,我便试探出这人是真正的练家子,手上的功夫不弱。凭我从我爷爷那儿学来的丁点三脚猫功夫,若是我朝这家伙发起冷不防的攻击,只有被这家伙反制的份儿。 稍纵即逝间,我放弃了下一步的动作。 那人很明确地感觉到我刚刚汇聚到肩膀上的力量松懈了下来,按住我肩头的手掌也同样松懈了下来,把脸挑向小喽啰说:“他刚才管你叫徐哥,我也叫你一声徐哥,你不介意吧?” 这人说话语调不高,语速甚至显得有点慢吞吞的,但却透露出与他的年龄极其不符的老练。 今晚上真正的麻烦应该就是这个家伙了,于是我说:“一个称呼的事情,你要这么抬我,我也受了。” “好,徐哥你是个耿直人!徐哥,俗话说同路不蚀伴儿,你觉得呢?” 这家伙始终把说话的语气放得极缓,故意卖弄着一股咄咄逼人的底气。 我反问道:“你觉得呢?” "那哥就别急着走,把今晚的事情做了再说。"那人仍旧慢吞吞地说,但却充满了强制的意味。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纯粹是对我的性格的挑战。于是我冷笑道:“假如我不留下来跟你们做这件事呢?” 那人看着我。我和他面对面的距离很近,而且我们之间的身高也几乎是持平的,所以目光就在同一水平线上对视着。尽管夜色里的暗光把周围的世界遮掩得黑漆漆一片,但是,我和他相互间还是能够看出各自脸上的表情。这家伙脸上浮现出虚虚实实的一丝微笑,在我看来却显得有些狰狞。 “哥,何必呢?既然都伙在一起做这个事情了,图的就是一个顺当。我也不想节外生枝。这样不好,真的。” 这家伙继续朝我施加压力,这就让我的情绪真的开始反弹了。我按耐住性子,冷冷地瞟了一眼这家伙,轻蔑地冷笑道:“要挟我?你还嫩点。” 说着我抬腿就走。我还真不屑于和这帮孙子同流合污。吸毒贩,盗墓贼……我他妈成什么人了? "站住!"身后又传出那人冷飕飕的声音,同时,一件硬梆梆的小物件抵在了我的后脑勺上。 是枪! 被人用火药枪抵在脑门上的经历我有过。除了有命案在身的皇犯,用这种伎俩的人,一般都是用于壮胆,虚张声势的,所以这招还真的威胁不了我。倒是那两个刚才还如同惊弓之鸟的吸毒贩,这时却站起身,一左一右地靠在了我的两侧。 两个吸毒贩居然和用枪抵住我后脑勺的家伙是一伙的!我被挟持了! 我的处境有点进退两难骑虎难下的尴尬了。 盗墓派的小喽啰这时走到我旁边当起了和事佬,朝我说:“徐哥,识时务为俊杰,再说,都是在做见不得天的事情。你这阵子一个人撂下我们走了,过后的事情还真不好说。这点讲究你应该比我们清楚的。” 我朝小喽啰破口骂道:“我讲究你妈卖逼!老子啥时候堕落到跟你们这些下三滥同流合污的地步了?” 为了挽回点仅有的面子和虚伪,我只有借坡下驴地朝盗墓派的小喽啰发飙了。小喽啰是个八面玲珑的家伙,他恰到好处地给了我一个台阶下。 "徐哥,我知道你原先是个讲究人,在我们镇上有头有脸的,身份,地位啥都有。可是……呵呵……"小喽啰留下后面的话不说了,不过是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而用枪抵住我后脑勺的家伙又将枪口朝我使了使劲,我是真的愤怒了,但是却不敢朝那家伙发作。谁叫人家有枪呢? 还是小喽啰机灵,他趁机上去拉开那人握枪的手,说:“兄弟,哥,都是一路人,为点小分歧动刀动枪的,不好。和气生财是不是?” 那人终于把枪撤了下来。 我本来是想朝那人扑上去的,可是小喽啰却先开口了,说:“要不我们都坐下来,好好合计合计?” 我意识到今晚要想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于是抢先说话:“今天晚上我可以留下来陪你们玩,但是,挖别人祖坟的缺德事老子坚决不干!” 小喽啰却啧啧地用讥讽的口吻说道:“啧啧,还是徐哥你的觉悟高!真高!不过,哥,我跟你说句老实话吧。我们也不是生下来就是挖别人祖坟的土夫子。人都得有口饭吃,对不对?而且还得有口体面的饭吃,对不对?我不是现场给你洗脑,你说说,那些打着考古的幌子,在清光白日下名正言顺地挖人祖坟刨人古墓的人又算是什么玩意儿?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件宝贝从他们手里挖出来然后私底下贩卖给了文物贩子?你们知不知道每年又有多少件宝贝被他们隐瞒不报,然后放在家里自己把玩?和这些人比起来,我们算什么?他们吃着国家的俸禄,却干着明火执杖的勾当,我们与其登堂入室的去抢劫他们手里的宝贝,还不如和他们抢挖地下的宝贝!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我对小喽啰的洗脑嗤之以鼻,冷哼一声说:“你别他他妈的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你就是嘴里说出花来,老子也不跟你们干这种损阴德的事情。要干这事老子老早就干了,还轮不到你们现在来赶鸭子上架!操!” 小喽啰说:“行,你不想发财,也没人强求你发财。不过今晚上,你最好还是配合我们把李矮子吩咐的事情做了,然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 其实我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被汪矮子带进了一场不折不扣的阴谋里,要想全身而退,除非这场阴谋能够顺利实施而且还要不出意外。从刚才那人用枪口顶在我后脑勺上的举动中,我就已经很清醒地意识到,这家伙是一个做刀上舔血买卖的狠角色。 要不是盗墓派的小喽啰借我一个台阶下,兴许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化解刚才的危机。 于是我坐下来,说:“说吧,今晚上我们怎么弄?我听你们的安排。” 小喽啰这时望着刚才用枪抵住我后脑勺的家伙。 那人阴沉沉地说:“汪主任没有跟你们做具体的安排?” 小喽啰说:“没有,就是说让我们在暗处装神弄鬼地吓唬吓唬温驼子,看能不能把这个老东西吓得自动搬家。” 那人不再说话,上了路基。两个吸毒犯紧跟了过去。我和小喽啰互相在黑暗中望了一眼,也上了路基。 现在,手里有枪的家伙成了我们这五个人中的头儿,我和盗墓派的小喽啰以及那两个吸毒犯都成了随从。而我现在只能把小喽啰当作跟自己是一伙的人。 那人顺着路基朝着温家老院子走。 其实在漆黑一片的黑夜里,温家老院子的整个轮廓是被层层黑暗掩盖着的,我对温家老院子的具体情况根本不熟悉,只能知道个大概的方位。 正文 8 门背后的恐惧 我和小喽啰故意与前面的三个人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小喽啰这时附在我的耳朵边小声说:“温家老院子里的情形我比你熟悉一点,你一会儿只管跟着我,千万别落单了。说不准今晚上会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听了小喽啰的话,我心里有些疑神疑鬼的了,小声说:“你该不是说老院子里闹鬼吧?” 小喽啰说:“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这老院子里是有别门的,要不然那天晚上华哥的弟弟也不会被吓疯。” 听了小喽啰的话,我感觉四周的气场有了微妙的变化,周围空气也变得阴森森凉飕飕的了。 温家老院子里的原住户是一个以温氏家族为谱系的客家人。老院子里的人说的都是客家话。 说起客家人,福建的永定土楼是最能体现客家人的居住特色的。我曾经去土楼看过,一座土楼就是一座防御体系。这种圆形碉堡一样的独特建筑,墙厚一到二米,一二层不开窗,仅有的一道坚固大门一关,土楼便成坚不可摧的堡垒。每一座土楼,又如同一个“大家族,小社会”。土楼内,居住在同一屋顶下的几十户几百人,同祖同宗同血缘同家族,过着共门户、共厅堂、共楼梯、共庭院、共水井的和睦生活。这种聚族同楼而居的生活模式,典型地反映了客家人的传统家族伦理和家族的亲和力。 温家老院子里的原住户也是客家人,老院子虽然没有永定土楼的那种外在格局,但是老院子的设计理念几乎是和客家土楼如出一辙的。 进入老院子的唯一通道是一条两米来宽的巷子,纵深四五十米。进入巷子,便有一个很大的院坝,然后才是朝着四面辐射的小巷子。 一个院子,就是一个对外封闭的世界。 我爷爷曾经被人请到老院子里安过神,也带上了我,所以我对温家老院子还是有点印象的。 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进入老院子的这条巷子口是由一道三米来高的双扇大门把持着的,大门沉重而且厚实,上面有铜制的铺首,门背后放着一根又粗又长的顶门杠。大门的两旁有威武的石狮子和拴马桩。不过这些老式的玩意儿已经不见了。把持巷子口的大门现在只剩下空旷的门框以及那道足足有一尺来高的门槛了。 然而,当我们趁着这夜黑风高的夜晚偷偷摸摸来到温家老院子的这道大门口时,我一度有些惊讶了。高大森严的两道双扇大门居然又原封不动地装在了空旷的门框上,而且阴森森地紧紧关闭着,门板上的铺首在夜色里泛着冷冰冰的暗光。 门口处的石狮子也一左一右的矗立着,甚至连左边的那根拴马桩也规规矩矩地立着。 更让人感到鬼气森森的是在门槛下的地上,还插着三根燃着的香。 我以为是出现了幻觉,摇了下脑袋,眨了下眼睛,眼前的景象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我朝小喽啰说道:“不对,怎么跟我原来看见的不一样了?大门什么时候又恢复原状了?” 盗墓派的小喽啰说:“这是近几天才恢复的,都是那温驼子弄的。” 我感觉这个温驼子做这件事有点蹊跷了,说:“这些可都是老物件儿啊!未必这些东西他一个人能弄得动?况且这些东西不是早就被毁了吗?” 小喽啰说:“石狮子和拴马桩是他在院子外边的那口堰塘里挖出来的,花了不少的钱请人。两扇门板一直被垫在他的那间破屋子里当床睡,也被他弄出来装大门上了。” 听了小喽啰的话,我感觉今天晚上还真是不能贸然进入温家老院子了,我甚至疑心阴森森的大门内就是温驼子为我们布置的陷阱……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发现我们的身后有异样的动静,回过头,却见刚才的那四条土狗正站在不远处,在黑暗中用闪闪烁烁的眼睛观望着我们。 我的头皮瞬间麻了一下,感觉这四条土狗已经把我们的后路给断了! 更让我感到疑惑的是,刚才这四条土狗朝着我们歇斯底里地吠叫,现在怎么会变得这么安静?但是从那四双在黑暗中闪烁着束束冷光的眼睛里,可以很明确地感觉到它们对我们这伙人深怀着敌意。 打头的那个家伙站在紧闭的双扇大门前审视了片刻,然后朝着大门前走去,两个吸毒犯似乎有点迟疑,领头的那人回头看了两个吸毒犯一眼,两个吸毒犯规规矩矩地跟了上去。 领头的那人似乎把我和盗墓派的小喽啰归结为另一伙的了。 我和小喽啰继续和他们三个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从我的内心来讲,我现在比较信赖小喽啰,因为他毕竟不是一两次地伙同盗墓团伙到温家老院子里踩点作案了。只是一直没有得手吧了。 在盗墓风盛行的这几年,温家老院子里的早就被好几拨盗墓团伙惦记上了,就是本乡本土的盗墓团伙也有三四波一只在打着古坟的主意。小喽啰就是其中之一。 我以为双扇大门的背后应该有一根粗实的顶门杠把大门顶得死死的,然而,领头的那人却很轻易地推开了厚重的双扇门。 从双扇门的转轴处传出一阵绵长昏沉的嘎吱声。这声音在漆黑寂静的夜晚冷不丁地响起,显得极其诡异…… 我从来没有干过偷鸡摸狗的事儿,何况还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心当时就使劲儿颤抖了一下。 领头的那人和盗墓派的小喽啰显然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没有显露出任何诧异的样子。倒是两个吸毒犯,跟我是一样的心理,甚至有了想退缩的打算。而我和小喽啰已经走上来,两个吸毒犯夹塞在了我们这伙人中间,心里稍微感到了一丝踏实,才跟着领头的人走进了双扇大门。 脚刚一踏入双扇大门,越加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巷子里插着一排点着的香头,燃着的香头就像是特意给我们这伙人引路似的,鬼火一般朝着老院子的腹地延伸进去。 香头上腥红的豆点光亮在空寂的巷子里显得非常突兀。 小喽啰站住了,喃喃地说道:“这温驼子究竟在搞什么鬼?咋还点上香了。莫不是把这道大门当成鬼门关了。这条巷子就是通往奈何桥的黄泉路?” 我原本是不信鬼神这档子事的,可是面对这么漆黑冷清的巷子,小喽啰突然提起黄泉路鬼门关啥的,还真的有点怕了。 周围的空气越发的冷飕飕凉冰冰的了。 我朝小喽啰说:“你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提这些玩意儿!” 领头的那人又开口说话了:“这老东西倒先装神弄鬼起来了。今晚上还说不准谁把谁给吓唬住呢!” 而我是真的害怕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正的踏入了温驼子为我们布置的陷阱,越来越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走在了陷阱的边缘。只要我们进入到插着香头的巷子,就绝对掉进温驼子为我们设置好的陷阱了。 我朝小喽啰说:“要不我们还是撤吧!我感觉温驼子就像是知道我们今晚上要来似的,别着了这老东西的道道了。” 小喽啰没有说话,领头的那家伙却抢先说话了:“到了这份上了,谁打退堂鼓我就对谁不客气。” 那家伙说话的声音有点大,没有丝毫遮遮掩掩的意思,似乎故意要让躲在暗处的温驼子听见似的。 我越来越弄不明白这家伙在我们这伙人当中究竟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我似乎趟进了一股很深的浑水里。 “我们不该空着手来的,手上自少该带一件家伙。”我说。 小喽啰却笑道:“你别紧张兮兮的自己把自己给吓着了。还带什么家伙?李矮子又不是叫我们来把温驼子作了,只是来装神弄鬼地吓唬吓唬他。” 小喽啰这阵子说话的声音也大起来,没有丝毫掩饰,兴许是故意在给自己壮胆,也兴许是故意要让温驼子听见。 而我现在犹豫着的是究竟跟不跟这这几个人顺着巷子进入到温家老院子里去。我感觉巷子里插着的这一排燃着的香头有几分蹊跷,也暗透着几分诡异。 而领头的那人却已经朝巷子里走去了。 两个吸毒犯看了我和小喽啰一眼,显得犹豫猥亵,但还是跟了上去。 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讲,我们似乎已经没有退路了,因为退路已经被那几条土狗截断了。此时,它们已经站在了双扇大门的门槛外边,很安静很冷静地看着我们。 若不是那几条土狗已经逼迫到了大门外,兴许我会主动申请把守大门,担现在看起来,我唯一的选择也是只有乖乖地跟着这伙人进入到温家老院子里去。 温家老院子里的原住户都已经搬迁了,整个老院子显得空空荡荡的。小区安置房正在修建,这些原住户们每个月拿着政府补偿的几百块钱的安置费,早到镇上租房子住去了。整个温家老院子变得人去楼空,连供电也断了。没有灯火,没有人声,只有黑暗和令人有些不大适应的寂静。 我刚跟着这伙人朝着巷子刚走出几步,猛地听见身后的双扇大门发出一阵嘎吱吱的缓慢声响。 我的心里一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刚才大门背后藏有人! 念头在脑子里闪现而过的同时,我本能地回过头,朝大门的方向看去,大门却突然间哄地一声关闭了。 我的心在胸腔里狂跳了一下,厉声喝道:“谁!” 关闭的大门那边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难道是风把大门吹过去关上的。可是巷子里根本就没有一丝风的痕迹啊! 我的喝问声首先把我们这伙人给惊了,都同时回过身,死盯着双扇大门的方向。 就连小喽啰和领头的那个家伙也不淡定了。 “大门那边有人。”小喽啰也失声喊道。 当小喽啰和我的想法达到高度一致的时候,我的头皮一下子就炸了。 是谁一直躲在大门的背后恭候着我们?温驼子?他要瓮中捉鳖? 正文 9 落入死亡陷阱 因为这乡间的夜黑得太深沉的缘故,我们五个人如同睁眼瞎,根本看不清大门口的任何情况,但是凭第六感却可以隐约感觉到,大门口自少有一双阴毒的眼睛在冷冷地窥视着我们。 如果温驼子为我们设置了陷阱,那么这个陷阱就是整个温家老院子。 “谁在哪儿装神弄鬼?给老子出来?”我壮着胆子又朝大门口喝道。 大门口没有任何动静,也许温驼子就站在黑暗中,不动声色地冷眼盯着我们。 一想到这个老家伙肩膀上扛着的那把锋利的铡刀,以及驼背上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那根猴子,我的头皮就像触了电似的发木发麻。 而这时,大门外却传来一阵“咔咔”的怪异声响,是锋利的爪子刨着双扇门板发出的咔咔声。这声音从厚重的门板上传递出来,显得硬梆梆,阴森森的,揪扯得每一根神经情不自禁地打颤。 开始我以为是那几条土狗想要进来,用爪子刨着门板发出的声音,可是凭经验判断,又不像是土狗的爪子刨出的声响。因为从木板门上传递出来的这种声响,明显地透露出一种锋利坚硬的味道。 难道不是那几条土狗在刨门板? 这时小喽啰声音发颤地说:“就是这种声音!就是这种爪子!怎么今晚上它们又出来了?” 小喽啰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紧张的情绪,我的心在胸腔里剧烈地晃荡了一下。 小喽啰又接着说:“刚才站在大门外的东西不是土狗,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土狼!” 小喽啰补充的这句话把我和另外的三个人都惊了。我朝小喽啰呵斥道:“半夜三更的你他妈的别妖言惑众了,我们这儿平原大坝的,多久有过土狼了?” 小喽啰说:“是那东西,真的是那东西,我们撞见过一次的,差点把命丢了。刚才我就闻见空气里有一股泥腥味,不咋确定,所以不敢说。” 听了小喽啰的话,我下意识地朝着黑乎乎的空气使劲嗅了嗅,空气里果然有一股淡淡的泥腥味儿!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土狗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就像是被极其凶残可怕的野兽袭击了似的,紧闭的双扇大门也被什么东西撞得在黑暗中一阵剧烈地晃动。 大门外发生了一场可怕的血腥杀戮…… 我仿佛闻到了门外弥漫进来的血腥味儿,心里咚咚咚地狂跳起来。 刚才将双扇大门悠然关闭的人,究竟是为了保护我们还是要把我们瓮中捉鳖?我开始生出一种令脊背发凉的疑问。 这样的变数让我始料不及,有种猝不及防的慌张。 我们五个人愣在黑乎乎的巷子里,就像是被谁施了定身法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突如其来的恐惧面前,每个人都好像是失去了正常的活动和反应能力。 双扇大门惊悚地晃动了一阵子,又归于平静。从双扇大门外传出一阵土狗发出的痛苦的呻吟。呻吟声很低,时有时无,但是,混杂在这低低的呻吟声里面,还有另一种极其可怕的声音,那就是锋利的牙齿在咀嚼骨头的声音。那是硬生生把骨头咬碎的声音。 我的脊背一阵阵的发麻。 那一刻,我们甚至忽略了隐藏在双扇大门后的那个人,或者是两个人…… 我们现在都清楚各自的处境,尽管有漆黑的夜晚作为掩护,我们却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对方的眼皮地下。也许,我们现在僵滞地站在巷子里,个个呆若木鸡的模样,早就被躲在暗处的那个人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在对方的眼里成了无遮无拦的透明人。 领头的家伙这时率先朝着双扇大门说话了:“是不是温驼子?是就应一声。明人不做暗事,有本事就走到明处来,别整这些装神弄鬼的事情出来吓唬人!” 可是双扇大门那边仍旧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和动静,那人和黑暗融为了一体,他很沉得住气! 而大门外用锋利的牙齿咀嚼骨头的声音却嘎然而止了。 很显然,领头的家伙对着双扇大门厉声喝问时,惊动了正在咀嚼骨头的家伙。这些残忍的家伙显出一种出人意料的拘谨。 紧接着,双扇大门又被锋利的爪子刨出咔咔的声音…… 小喽啰心惊胆战地朝领头的家伙小声告诫道:“咱们别再出声了,别再招惹门外的那些家伙了!” 领头家伙似乎也对门外的野物非常忌惮,没有再回应小喽啰。 黑暗中,令人快要窒息的寂静使人觉得就像是世界末日已经来临了一般…… 现在的我们面临着进退两难的艰难境地。两个吸毒犯在黑暗中打起了哆嗦。 有风从巷子的一端悄无声息的刮过来,就像游魂似的围着我们转上一圈,又在黑暗消失了。 冷清清的巷子里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凭我的感觉,这条巷子是绝对不能再朝里面深入了,可是领头的那个家伙这时却小声说道:“走!” 小喽啰连仅有的底气也没有了,因为胆怯,声音发干地小声哆嗦道:“上哪儿?” “进了院子再说。”领头的家伙压着声音说。 即使用这么小的声音说了仅有的两句话,大门外的野物依旧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双扇大门又动了两下。 领头的家伙把声音压得更低地朝小喽啰恶狠狠地说:“难道我们就在这儿等死?” 小喽啰说:“我真的有点怕!华哥的弟弟就是被吓疯的。我感觉今晚上院子里埋伏着脏东西。你没感觉到一股股邪气吗?” 小喽啰的话把黑暗的空气顿时渲染得紧张诡异起来。 领头的家伙却说:“就是鬼门关今晚上也得进去。我们还能从大门口出去吗?” 小喽啰说:“要不我们就在这儿抱团地站到天亮吧。天亮了就安全了。” 小喽啰的主意我表示赞同。 突然,一阵手机的来电提示音乐在诡异的空气里冷不丁地响起,这声音响得太过突然,我的心陡然间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是领头的家伙的手机响了,蓝盈盈的暗光从他的裤兜里渗透出来,显得特阴森。 领头的家伙刚把手机掏出来按了接听键,刚“喂”了一声,双扇大门便发出一阵强烈的撞击声响,接着就是锋利的爪子刮着门板咔咔地爆响。 外面的家伙一直在窥听着双扇门内的动静。手机的铃声刺激了它们。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爆响,一直绷紧的神经达到了极限值,本能地大喊了一声:“快跑!”便朝着巷子里拼命地奔跑。 我不知道后面的人跟上来没有,反正听见身后乱糟糟的脚步声响成了一片…… 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阴森森的巷子里亡命地疯跑,因为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令人魂飞魄散的撕咬声。 外面的野物果然是撞开了双扇门冲了进来。 我暗自庆幸自己的反应要比另外四个人的快上半拍,跑在了最前面。饶是如此,我还是怀疑自己能不能逃过这生死一劫。 漆黑的巷子并不长,纵深只有五十来米,我就像是一股旋风般从狭长的巷子里刮进了温家老院子的大院坝内。 大院坝和漆黑阴森的巷子比起来要亮堂了许多,自少可以看见周围的房屋和门厅的轮廓。当我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跑进了温家老院子的大院坝的时候,方才定住了心神。 我本能地急停住身子,气喘如牛般惊魂未定地朝着来时的巷子口看去,黑漆漆的巷子里又变得极其安静下来了,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只有我孤零零地站在院坝的中央,地面上还映出了我孤独单薄的模糊影子。 小喽啰,那个用枪抵住我脑袋的家伙,还有两个吸毒犯都不见了,就像是一下子在我的身边蒸发掉了一般。刚才我明明是听见身后有杂沓的脚步声追着我跑的,怎么现在我的身边一个鬼影子也没有一个。 难道他们已经惨遭不测了? 混乱的脑子已经组织不起任何有条理的思路,更没有能力去思考小喽啰他们的处境,我只能圆睁着一双眼睛惊恐地盯着黑漆漆的巷子口。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我立马又会撒腿就跑。 温家老院子的整体格局我还是比较清楚的,我高中时的初恋就是温家老院子里的一个女子,我当时迷恋她的原因兴许是因为在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传统女人的那种淡淡的内秀气质。 我曾经伙同着班上别的同学到她家玩过,她还特别带着我们在老院子里转了一圈,并且义务给我们做了一回讲解。 大院坝的正北面是一个大的戏台子,戏台子左手边是温家老院子的亭堂,也是老院子的正厅,又称祭堂,是举行祭祀仪式或宗族议事之处,因此空间最大,用材也最考究,用的都是大而坚实的柱头和横梁构建。 右手边是寝堂,是用来安放祖先牌位之处,每逢清明或节日,个人或全族,都要在祠堂里进行祭祖活动,弘扬忠孝思想和尊祖敬宗精神。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当时寝堂里一处昏黑不清的角落里摆着两副黑漆铮亮的大棺材。我的初恋说那是为老人准备的寿方。棺材的回头上贴着一张四方的红纸,上面果然是写着一个篆体的寿字。即便这样,冷不丁地看见屋子里静悄悄地摆放着这么两副大家伙,心里还是瘆得慌! 此时我就站在温家老院子大院坝正中央的位置,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早已人去楼口的温家老院子此时陷入一片地狱般的死寂之中,每一处漆黑的角落里似乎都潜伏着巨大的危机。 我突然感觉自己现在所站的院坝是那么的宽大,自己显得那么的渺小。 而更让我感到头皮发麻的是所站的中心位置居然插着一圈香火,我就站在这圈香火的中央位置。 难道这一圈燃着的香头就是温驼子给我们设置的陷阱,而且还非常准确的判断出我会直端端地冲入这圈燃着的香头圈内? 当我意识到这圈燃着的香头是如此的诡异和不可思议的时候,本能地想跳出这个可怕的怪圈。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呼地一下子就射到了我的面前,定睛一看,居然是小喽啰。 小喽啰杵在我的面前,两手撑着膝盖,弓着身子呼呼只喘。 “另外的人呢?”我朝小喽啰问道。 小喽啰边喘边艰难地朝我打着手势,语调很不连贯地说:“不……不……知道……哎呀……妈呀……吓……吓死我了……” “你看见什么了?” “没……没……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我操!你什么也没看见会吓成这样?” “真……真的什么也……也没看……看见,但……” 小喽啰把要说的话说到一半,另外的一半却卡在喉咙口出不来了,我以为小喽啰是被一口气噎着了,当我看见他的眼神在黑暗中直端端地盯巷子口的时候,才意识到有可怕的东西朝着我们过来了。于是我顺着小喽啰的眼神朝着巷子口看去,巷子口仍旧没有任何动静,但是,我和小喽啰都同时发自本能地感觉到,有东西已经出现在黑漆漆的巷子口了,而且正摆出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随时准备朝着我们发起闪电般的致命攻击。 我腿肚子发软,一把抓住小喽啰就要跑。 就在念头闪动的刹那间,一道火光在我们的眼前跳跃了一下,紧接着,红彤彤的火焰蹿成一条火蛇,在我们面前的地面上呼地一声燃烧了起来,并且在盘卷成了一个圆圈,我和小喽啰被圈在了火圈里…… 正文 10 恶灵出现 小喽啰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朝我大声问道:“徐哥!怎么办?”小喽啰的声音里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恐惧,这种恐惧已经将他的精气神全部抽空了一般,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发干发涩。 然而,当这一圈火光燃起的时候,我却反而一下子变得淡定下来了,因为在这漆黑混沌的空间里,突然燃起的这一圈火焰,不光没有继续给我的心理造成恐惧感和压迫感,反而使我的心里生起了一丝温暖。我的脑子一下子又恢复了正常了运转。我闻见了空气里弥漫出来的一股股浓烈的汽油味儿。 我朝小喽啰骂道:“你怕个鸟!你闻闻是什么味儿?” 小喽啰见我变得这么坦然淡定,已经被恐惧吓得快要迷失的心智也恢复了正常,他朝着空气中使劲嗅了嗅,说道:“徐哥!是汽油味儿!” 我朝小喽啰说:“所以,人家是早有准备的,把陷阱挖在我们前面了。” “你是说温驼子?” “不是他还能是谁?” “可是……”小喽啰刚说出俩字儿,剩下的话又卡在喉咙上了。我立马明白这丫儿又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因为这小子的目光又落在了巷子口。 透过飘摇燃烧的火苗芯子,我终于看见了有四头抑或是五头浑身毛色油黑发亮的野物,从恍惚不定的暗影中慢慢地走了出来。它们兴许料定我和小喽啰已经成了囊中之物,所以朝着我们走过来时的步履稳健从容。但一股股血腥凶残的气场却已经冲破燃烧着烈焰的火圈,将我和小喽啰死死地包裹了起来。 "哥,赶紧撤吧!"小喽啰一把挽住我的胳臂肘说。 "你觉得你能跑过它们吗?"我紧盯着朝着我们一步步靠近的这伙野物说。 小喽啰已经恐惧得不能说话,只会使劲地摇头。 "现在,唯一安全的地儿就是我们现在站的这个火圈,一出这个火圈,你我都会被碎尸!"我说。 "可是,这圈火熄灭了呢?"小喽啰问了一个很现实具体的问题。 "听天由命!"我只能咬牙说道。 朝我们走过来的的确是五头野物,当它们走到离火圈不到五六米的距离的时候,通过恍忽不定的火光,我可以看见这五头体格健壮的家伙浑身长着漆黑的毛发。 难道是五头纯种藏獒? 我对藏獒没有任何的具体经验,但是看过这东西的图片。当我意识到这五头大家伙是藏獒的时候,心里反而放松了些。自少,它们没有和灵异鬼怪联系在一起了。 在这充满了恐惧感的夜晚,是很容易产生灵异诡秘的幻觉的。 "好像是藏獒。"我喃喃地说。 "怎么会是藏獒?还五条?"小喽啰不信。他现在也看清楚了这五头大家伙,绷紧的神经稍微有些松懈了。 我和小喽啰并不敢掉以轻心,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地盯着这五头继续朝着火圈靠近的家伙。 五头家伙在离火圈还有两米的距离停了下来,领头的那只蹲在了原地,另外的四头分别散开,将火圈内的我们包围了起来。 它们居然懂得围猎? "哥,怎么办?"小喽啰又紧张起来。 此时的我反而镇定了下来。当我确定将我们困在火圈中的五条家伙是真实的犬类而不是想象出来的青面獠牙的怪物的时候,一直处在恐惧迷幻状态中神经反而恢复了正常的运转。于是我朝小喽啰说:“别紧张,也别慌,只要有这圈火,它们就暂时不敢越雷池半步!” “可是这圈火能燃到天亮吗?”小喽啰说。 “我操!你不会打派出所的电话……”我说。 小喽啰恍然大悟,慌忙掏衣兜里的手机出来。然而这丫儿的手机居然没有信号。我又掏出我的手机,居然还是没有信号。 “这儿怎么会是盲区?”小喽啰的声音又变调了。 “等一会儿兴许就有了,你他妈都跟着华哥进过无数次死人棺材的人,怎么胆子比老子的还小?” 小喽啰颤声辩解道:“我们进去见到的都是死人的骨头,可是,今晚上见到的是要吃人的活物啊!” 我懒得理会小喽啰的废话,又看了下手机,还是没有信号。这可是真他妈的奇了怪了。 “哥,戏台上有人。”小喽啰这时又说道。 我们此时离戏台足足有二十米的距离,黑漆漆的戏台上突然间燃起了一点火光,是打火机闪动的光亮。 一个佝偻的人影出现在戏台上,是温驼子! 温驼子居然在戏台上点燃了几根蜡烛,虽然摇曳的烛火并不能把整个戏台照亮,但是,我却看见温驼子在戏台子的中央摆放了一张香案。燃烧的蜡烛就插在香案上。最让我感到心惊肉跳的还是在香案的前边摆放着一把铡刀! 温驼子究竟要搞什么鬼? 我心里的生出的疑问同时也是小喽啰的疑问:“哥,他在干什么?” 我已经意识到温驼子像是要在戏台上搞一场神秘的祭祀。 血祭?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间闪电般划过。 莫非我和小喽啰已经成了温驼子的笼中之物,或者我们就将成为温驼子用来祭祀的祭品? 尽管我的联想有点不着边际,但是内心里还是隐隐约约感到了某种恐惧的逼近。 “有可能的话,我们还是得从火圈中冲出去?”我朝小喽啰说。 小喽啰的脑子变得有点木讷和迟钝,说:“为什么?” 我压着声音说:“温驼子多半已经疯了,今晚上他的那把铡刀多半要开荤。” 小喽啰以为我是在说玩笑话吓唬他,脸上硬挤出一丝苦笑,说:“哥,这时候你就别开这种玩笑来吓唬我了。”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感觉这温驼子浑身透着一股邪气。你难道没有感觉出来?” “是有点诡异的。但是他也不至于用铡刀把我俩铡了吧?” 我和小喽啰在胡乱分析着戏台上的温驼子,而温驼子这时却将一个酒瓶子举起来,仰起脖子灌了一口酒进去,然后躬身将香案前的铡刀提了起来,对着铡刀的刀刃呼地一声吹了一口酒上去,然后直起身,又仰起脖子灌了一口酒,取过香案上的蜡烛,对着烛火呼地喷出嘴里的酒液,一条凶猛的火蛇就从他的口中蹿了出来。 温驼子如法炮制地对着戏台的四面各吹出了一条火蛇。在火蛇蹿动之时,红彤彤的火光将他的那张老脸映衬得极其狰狞诡异。 就在我和小喽啰正犯着迷糊的时候,突然,温驼子背上隆起的那个包袱似乎动了一下,我以为是自己的神经由于过度紧张又产生了同样的幻觉。就在我还没有确定那个包袱是不是又变成了一只猴儿之时,只见温驼子的左手突然间举过肩头,一把将背上隆起的包袱抓了下来,一阵吱吱的尖利叫声立刻从戏台上传了过来,穿刺得耳膜生生地疼! 温驼子背上隆起的包袱果然是一只猴子! 这家伙的背上几十年如一日地背负着一个如此离奇的惊天秘密,居然从来没有被谁发现?这简直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我和小喽啰同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而更离奇恐怖的事情随之而来了。那只猴儿在温驼子的手中惨烈地挣扎凄厉地惨叫,温驼子却没有半点手软的架势,他躬身用另一只手,一把将铡刀的刀把提了起来,然后一下子将猴儿的脖子卡在了铡刀的刀架上,紧接着,温驼子毫不犹豫地将铡刀摁了下去…… 没有听见铡刀摁下时发出的咔嚓声,猴儿惨烈的尖叫声却嘎然而止了,我甚至没有看清楚在铡刀的刀锋下,滚落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圆球状的物体。那一刻我的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眩晕。 一切都是来得那么的突然,那么的血腥。 戏台上和整个大院坝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温驼子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我的心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温驼子将滚落的猴头捡起来,有黑色的液体从他的手指间滴落在戏台上。我知道那滴落的液体是猴儿鲜红的血液。 当温驼子转身朝向香案的时候,他的步履突然变得沉重迟滞起来,嘴里似乎在念着咒语,一步一停顿地朝着香案走过去。 香案上摇曳的烛火将戏台上的气氛烘托得有些恍惚起来。 小喽啰将我的胳臂肘挽得死死的,他或许在恐惧中还没有回过神来。 猴儿的头被温驼子供奉在了香案的正中央,而猴儿的身子却倒在铡刀旁瑟瑟地抽搐。 如此神秘血腥的祭祀我从没听说过,更从没见识过。我的脑子有种缺氧般的眩晕感! 戏台上的温驼子突然匍匐在香案前,撅起的屁股一动不动。 我感觉到一股股邪恶的气息在空旷的大院坝里越聚越浓,轻声朝小喽啰说:“得赶紧脱身!这是个是非之地!” 小喽啰说:“怎么脱身啊?有藏獒守着的。” 我这时又想到了用手机报警,于是从衣兜里重新掏出手机。手机居然有信号了。我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迅速拨派出所的号码。 就在我刚按出第一个数字的时候,撅着屁股背对着我们的温驼子突然间回过头,一双阴森森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我,瞳孔里射出的两道恶狠狠的光芒将我剧烈地烧灼了一下。我的心里晃过一道闷闪,手一哆嗦,手机掉在了地上。 温驼子却已经站起来,瘦小的身子一下子转到了戏台的楼梯口,然后就消失在了楼梯口的阴影里,紧接着便传来这个魔鬼下楼梯的咚咚声,脚步声急促快捷。 我意识到是我用手机拨号的动作刺激了这个变态的恶魔,他一定是来没收我的手机,或者是…… 我不敢再往下想,朝小喽啰说道:“赶紧跳出这个火圈……” 我的话还没说完,一直蹲在火圈外的五头藏獒却在这时站了起来,脖子上蓬松的毛发根根竖立,呲咧开的嘴角处,森森的獠牙露出一股股血腥之相。 我腿肚子一阵打颤,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正文 11 不寒而栗 当温驼子快步跑近火圈时,他那狰狞的面孔让人看了触目惊心。我不知道他脸上的表情是愤怒还是惊惧,显得异常古怪诡异。那一刻我觉得温驼子的这张面孔就是一张魔鬼的面孔。 站在火圈外的温驼子似乎认出了我是谁。因为我的五官很好地继承了我爷爷和我父亲的基因。 温驼子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没有再度移开,也许是因为火光的闪烁使他看不大真切,他在审视着我。 此时的他虽然身材瘦小,我和小喽啰却同时感觉到他的身体内蕴藏着一股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恶能量。 我和小喽啰都不敢轻举妄动,甚至就是呆若木鸡! “怎么会是你?”从温驼子的喉咙里发出了几个昏沉的音节。他终于认出了我。 “温爷爷。”我悬着的心终于触底了,有些唯唯诺诺地朝温驼子喊道。 “你怎么会和这伙人混在一起?”温驼子问道。 “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温驼子突然一下子蹿进了火圈,站到了我的面前。 我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他是怎么从火圈外窜进来的。只觉得眼前的人影闪了一下,温驼子就已经站在了我和小喽啰面前。那双布满血丝的三角眼寒光闪闪地死盯住我。因为我的个子有点高,他几乎是仰望着我的。我看见他的瞳孔里映射着火焰的光芒,这就使得他的瞳孔泛着一层血红色,看了让人心里发毛! 温驼子浑身的邪恶似乎都从他的这双瞳孔中投射了出来。 “这是天意吗?嗯?你说这是天意吗?”温驼子朝我问道。 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慌,更不知道他说的“天意”是什么意思,脑子有些发木,说:“温爷爷,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想朝他强装出一副讨好的笑脸,但却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已经变得机械麻木僵硬,要想在上面堆挤出一层微笑显得异常艰难。 此时我脸上的表情一定也同样古怪诡异。 温驼子根本就不买我的帐,朝我一挥手说:“别叫我爷爷,我不是你的爷爷,别想用沾亲带故的称呼来套我。既然你今晚上伙同着这伙人撞进来了,就真的怪不得我,都是天意……” 我似乎有些明白温驼子说的“天意”是什么意思了。 我不想再跟这个魔鬼绕下去,还是用尊敬的口吻朝他说:“温爷爷,你放我们走吧。” “走!你真的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有这么轻巧?”温驼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飕飕的了。 “那你要怎么样?”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进来。今晚上你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温驼子终于朝我摊牌了。 “你敢!”我朝温驼子闷声喝道。 温驼子的脸上抽搐出魔鬼般的狞笑,说:“你一会儿就知道我敢不敢了!”话刚说完,他一把将小喽啰拽了过去。 小喽啰的手臂原本一直死死挽住我的胳臂肘的,温驼子拽小喽啰的力道出奇的大,小喽啰根本没有丝毫准备,一下子就被温驼子拽过去了,我被小喽啰挽住的胳臂肘被拽扯得一阵酸疼。 温驼子用常人很难看清的动作一把将小喽啰的脖子薅到了他的胳肢窝下死死卡住。小喽啰被仰面挟制住,根本就不能动弹半分。 “徐……徐……徐哥——哥……”胳肢窝内的小喽啰恐怖地朝我呼救起来。 而温驼子挟持着小喽啰就要朝火圈外走…… 我性格上的懦弱在此时被彻底暴露出来。我居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小喽啰被恶魔般的温驼子挟持出了火圈。 小喽啰或者已经在恐惧中失去了仅有的反抗力气,他被温驼子挟持在胳肢窝里,仰面朝火圈外退着走的时候,只是从喉咙深处朝我呼喊着“哥……哥……”,他甚至没有呼喊出“救我”两个字,一双翻着眼白的眼珠子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居然生出了一个很龌龊的侥幸念头,以为温驼子会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放了我,小喽啰的生死跟我是没有任何相干的,我甚至觉得只有用小喽啰的死才能换回我的生。 小喽啰被温驼子挟持着从戏台的楼梯口上了戏台,木结构的戏台上发出一阵咚咚咚的昏闷脚步声。 此时的温驼子就像是动物世界里的豹子叼着一头捕获的羚羊。也许小喽啰的脖子已经被温驼子用胳肢窝夹断了。 温驼子把小喽啰挟持到香案跟前,终于把小喽啰放开了。咚地一声甩在地上。小喽啰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他匍匐着要爬出戏台,而温驼子却一把抓住小喽啰的一条腿,提起来,硬生生地把小喽啰摔了回去,戏台上被摔出“嘭”的一声闷响,并且震起一层尘埃。 温驼子的一只脚狠狠地踩在小喽啰的脑袋上。小喽啰用双手使劲地掰着温驼子踩在他脑袋上的那只脚,而他的双手却显得那么的虚弱无力,根本不能把温驼子的脚掰动半分。 小喽啰连呼救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在机械地做着掰开温驼子脚的动作。 我看着戏台上上演着如此残酷的一幕,却根本没有想到要去帮小喽啰一把。 恍惚间,我看见温驼子弓下矮小的身子,伸手一把抓住小喽啰的后衣领,将小喽啰硬生生的提了起来。小喽啰或者已经被吓得七魂八魄都出了窍,身子在温驼子的提溜下显得绵软无力。温驼子倒不像是提溜着一个实实在在的人,而是提溜着一个装了个假脑袋的稻草人,轻飘飘的。 温驼子将小喽啰提溜着对着香案,然后朝着小喽啰的腿弯处狠狠地踢了一脚,小喽啰轰地一声就双膝跪地,身子软塌塌地趴在香案前,一动不动了。 我怀疑小喽啰是不是已经被吓得昏死过去了。 温驼子这时又回过头,朝火圈内的我瞟了一眼。 因为相隔着一段距离,我并不能把温驼子的眼神看得很真切,但是却隐约看到温驼子的瞳孔是泛着血红色的凶光的。 这家伙的眼睛整个就像是一双魔鬼的眼睛! 我的心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而温驼子已经咚咚咚地疾步下了戏台子。 他又要来挟持我上戏台了。 我心里顿时打了一个狂闪,想到了逃跑。然而看见火圈外五条虎视眈眈的藏獒,我又害怕起来。 藏獒的瞳孔在火光的映射下同样泛着血红色的光。 温驼子以极快的速度蹿进火圈,用那双红彤彤的眼睛盯住我,脸上全是邪恶狰狞的表情。 这家伙真的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了! 我声音打颤地朝温驼子威吓道:“你别动我!我会弄人的!” 温驼子的脸上抽搐着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朝我轻轻摇了摇头,喉咙里就像含了一口浓痰似的说:“你真的怪不得温爷爷,要怪的话只能怪你自己。”说着抢步上来就要拽我的胳膊。 我被吓得半死,本能地要挣扎,然而温驼子看似瘦小的身子骨里却隐藏着奇大的能量,我尚且来不及做出有效的反抗,他的那双钳子一般的手爪子已经死死地抓住了我的左手腕,并且一下子将我整个人反扣了过去,我刚要使力反抗,手腕被他顺着朝内使劲扭转,一阵钻心的疼痛令我哎哟哎哟地大叫起来。我担心手腕处的关节快被这家伙扭脱臼了。 我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被温驼子反扭着左手朝着戏台子走去…… 正文 12 血祭鬼头铡刀 当我被温驼子反背着手押上戏台子时,这看似不起眼的戏台突然就变得空旷起来。两根小蜡烛的光把整个戏台子映衬得鬼气森森的,那些魑魅魍魉似乎就躲在某个角落的暗影里。 我居然放弃了任何的反抗,或者说我已经失去了仅有的反抗能力。 温驼子径自把我押解到小喽啰的身边,朝我说:“自己跪下,我就不踢你了。” 当我明白过来此时的温驼子连我爷爷的面子也不给时,心里生出了一股极大的反抗和愤怒的情绪,冲他恶狠狠地低声吼道:“温驼子,我日你妈!” 温驼子听我这样骂他,狰狞的脸上立马凶光暴露,从后面一脚踢在我的腿弯处。这家伙出脚的力度极大,我膝盖一软,就跪在了香案前。 香案上那颗血淋淋的猴子的脑袋正对着我,丫的眼睛居然半睁半闭的,似乎眼珠子还在眼缝里转动了一下。 我的头皮嗡一声就像是被电击了一般! 小喽啰已经说不出是恐惧还是悲哀,他的眼神空洞得就像是一间发霉的破房子一般,里面全是潮湿阴暗的气息:“徐哥——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小喽啰可怜巴巴地朝我问道。 我没有回答小喽啰的话,而是仰起头边挣扎着要起来边恶狠狠地朝温驼子骂道:“温驼子,你妈逼的,今晚上你要是没把老子弄死,老子明天就找人弄死你!” 温驼子被我彻底激怒了,照着我的后背狠狠地顶了一肘子,我的五脏六腑顿时被顶得移了位,一阵翻肠倒肚的疼痛灌满了全身,我连半个字都喊不出来了。 “马列隔壁,一点老少都没有了,还日起老子的妈来了,狗日的杂种!威胁老子?也不看看现在是谁说了算?”温驼子骂骂咧咧地道。 我已经无力反抗,温驼子却将那把锋利的铡刀拖到了我和小喽啰的跟前。 难道温驼子是要将我和小喽啰像铡那根猴子似的把我俩铡了。我的脖子顿时就起了一股凉飕飕的冷风…… 在昏暗摇曳的烛火的映照下,我分明看见铡刀的刀架子上凝结着尚未干透的血渍。 死亡逼近的恐惧感顿时将我最后一道心理防线摧垮了,我突然朝着温驼子哭起来,可怜巴巴地朝温驼子说:“温爷爷,你究竟要把我们咋样子嘛?我们哪点地方冒犯了你嘛?你说嘛……” 温驼子居然鄙视地瞟了我一眼,撇了下嘴说:“徐长卿豪强霸占了一辈子,咋就出了这么个软骨头的孙子?妈逼的先人板板,还真是一辈不如一辈啊!” 我已经无所谓温驼子说的话对自己构成了多大的侮辱,只希望温驼子能在我哭着求饶抑或是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放我一马。 可是温驼子这时却一把上来抓过我的衣领,说:“本来是要先拿他试刀的,既然你个狗日的胆子比烟米籽还小,那就先拿你试刀,免得你多遭一阵子的罪!” 温驼子的话就像是一颗炸弹在我的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了,我的整个脑瓜子里嗡地一声爆响,出现了爆炸后的空白点。 我本能地伸手去掰温驼子抓住我衣领的手,绝望地朝温驼子哭喊道:“不——不——我不——” 而温驼子抓住我衣服领子的那双爪子就像是铁爪子一般,精瘦生硬,我根本无力将他的爪子掰动丝毫。 更让我肝胆俱裂的是他用另一手将血淋淋的铡刀提了起来,冷冷的刀锋露出一层带着血色的寒光,就像是一个魔鬼突然张开的大口。 死亡的恐惧已经将我的意识逼近疯狂的痴迷状,我在温驼子的手底下做着本能地挣扎,甚至嘴里究竟在呼喊着什么也不大清楚了。 就在我的脖子被温驼子使劲摁在冰冷的刀架上时,香案上的蜡烛被一股冷风呼地一下吹灭了,一个沉闷的声音在戏台的一侧响了起来:“温驼子,你在造死吗?” 温驼子突然停住刚要朝着刀架摁动的铡刀,整个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我发懵的脑袋恢复了仅有的意识,才发现整个戏台和整个院坝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漆中,那个围困我们的火圈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间熄灭了。 世界极其黑暗,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幕将我们死死的围裹住了。 温驼子死死摁住我的手居然在这一刻突然间松开,我才感觉自己又可以自由地呼吸新鲜的空气了。刚才温驼子把我衣领揪得太紧,弄得我的脑子有点缺氧。因为恐惧,我连呼吸困难脑子缺氧竟然也没有感觉到。 黑暗中,温驼子朝黑暗中的另一个人气急败坏地低声吼道:“我就知道你会跳出来!我就知道你会跳出来!你中计了!你狗日的中计了!” “你敢断我徐家人的香火,老子就敢要你的命!老子说到做到!”黑暗中的人说。 我终于听出来说话的人是谁了,是我的爷爷! 我立刻朝处在黑暗中的爷爷委屈地哭喊起来:“爷爷,救我啊!狗日的温驼子要铡我……” 温驼子听见我的喊声,立马用脚一下子踩在我的脖子上,而且用了很凶残的暴力。 我的脖子仍旧是搁在铡刀的刀架上的,脖子里的软骨似乎被这杂种踩断了,脖子上的两股大动脉也被阻隔住,脑子一下子就缺了氧,喉咙里也只能发出滋滋的怪异声音。 我的爷爷一定是听见了我在地板上发出的蹬腿的声音,朝温驼子厉声吼道:“你还不赶紧放开我的孙子!” 温驼子却威胁我的爷爷道:“你敢过来!你要是敢过来老子就摁铡刀……” 后面温驼子说了什么话,我再也没有听见,我已经被温驼子踩得昏死了过去了。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当我醒过来时,四周静得可怕,睁开眼睛,什么东西都看不见。我一度不知道自己究竟躺在什么地方,在脑子里使劲回忆了一阵,有种恍如做梦的感觉。 身子下是硬梆梆冷冰冰的木板,难道自己正躺在戏台上? 而温驼子,小喽啰,还有我的爷爷呢?以及那五头藏獒! 我躺在黑暗中没有动,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却用耳朵竭力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周围的确是太安静,一点生息也没有。 莫非现在的我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了? 正在我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头顶上方却有一个人说道:“醒啦?醒了就起来跟我回家。没卵用的东西!” 是爷爷的声音。 原来爷爷一直守在戏台上的。 “爷爷,我还活着吗?”我并没有动,而是朝黑暗中的爷爷问道。 “你不是还活着未必还是死了?” “温驼子呢?” “跑了。” “跑哪儿去了?” “谁知道。” 爷爷边说边站起身要走,我也不敢怠慢,慌忙从戏台上翻身起来,跟上爷爷。 回到家,母亲和父亲早就睡下来了,听见铁栅栏的门响,父亲的房间里亮了灯。 爷爷朝我说:“去洗簌一下到我房间里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规规矩矩地应了声是,就朝钢管井边走去。 洗簌完了走进爷爷的房间,我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可是爷爷却并出人意料地朝我说:“坐。” 在我的印象里,爷爷对我说话一向都是很严肃的,今天的态度却出奇的和蔼。我有点找不着北了。 我就着爷爷房间里的一张竹椅子坐下,心里仍旧感到不安。 这时父亲已经从二楼上下来,推开虚掩的房门,朝我问:“怎么深更半夜的才回来?” 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爷爷却朝父亲说:“你去睡你的觉,我有话跟我孙子说。” 父亲不满地说:“不是你一直惯他,他现在会落到这地步?婚离了,房子也戳脱了,人财两空,到现在两个手一样大,还夜游神一样朝半夜三更地鬼混……” 爷爷站起来,朝父亲骂道:“深更半夜的你在我面前啰嗦个毬!信不信老子给你搁到身上?” 打我懂事起,就感觉爷爷对父亲的脾气火爆得很,我一直没有整明白是怎么回事。 父亲果然不再说话,转身走了。 爷爷上去把房间门上了栓。 我感觉爷爷像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对我说。 对于在温家老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此时的我除了有种懵里懵懂的感觉外,心里还有一种惶恐。 “爷爷……”我刚要跟爷爷解释一下我在温家老院子里出现的原因,他却马上打断我的话说:“你先别忙着跟我解释什么,有些事情你就是不解释爷爷也清楚。你坐着平静一下,刚才被吓着了吧?” 我以为关上房间门的爷爷会劈头盖脸地朝我发火,结果爷爷今晚的脾气却显得出奇的好,好得有点反常,脸上的表情,眼睛里的眼神,说话的声音,都透露出一种少见的平静和蔼。 我的心里反而有点不踏实了。 我看着爷爷。 正文 13 神秘 爷爷这时却走到窗户旁,将遮挡窗户的布帘子挑出一道缝,看了看外边的动静,他的眼睛里不经意间透露出一股冷飕飕的锋利光芒。 爷爷的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显得有点鬼鬼祟祟的过于谨慎了,我的心里不由得一沉。 他这是在提防谁呢?难道是我的父亲?怕我的父亲在外边偷听?难道他们父子两之间还存在着“无间道”的猫腻? 这样的剧情如果真实地存在于我爷爷和我父亲之间,那可就太狗血了! 自打我懂事那天起,我就感觉爷爷和父亲之间的关系有点怪怪的,但这种怪怪的感觉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我也一直没有怎么闹明白,反正就是觉得爷爷和父亲之间存在着某种很深的误解,最起码是存在着很深的隔阂。 但我没想到爷爷会表现出提防父亲的心机。 于是我盯着爷爷。 爷爷确定了外边的状况过后,才走回到他的床边坐下,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点莫名其妙。 “爷爷,有什么要紧的话你就快说吧,我想去睡瞌睡了。”我说。我现在不光是犯困,而且是极度的疲惫不堪。只想快点三言两语地打发了爷爷,躲到房间里倒头昏睡。 爷爷却一点也不理会我表现出的不耐烦情绪,继续沉吟了半响,却问了我一句天南海北的问题:“你离婚有多久了?” 爷爷是从来不关心我婚姻问题的。我结婚那天,他连我的婚礼都没有参加,而是提前两天出远门访友去了。他甚至到现在也记不清我的前妻叫什么名字。 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说:“爷爷,这半夜三更的,你咋想起问我这个问题了?以前你对我的私人事情可是从来不过问的。” “随便问问。”爷爷也觉得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有点突兀,却故意装出和蔼的神情随声说道。 我敏感地感觉出,爷爷说这句话时的漫不经心绝对是假装出来的。他问我的这个问题是非常刻意的。 所以我说:“都离了三年了。” “三年了……一晃就三年了。”爷爷点头,自言自语似的说。 我被爷爷搞得有点云遮雾罩地泛起了迷糊,不明白他今晚上究竟要向我表述什么。他对刚才在温家老院子里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事情只字不提。 这不正常! “爷爷,你原先可是从来不过问我这个事情的?”我说。 爷爷盯着我,又沉吟了半响,有点莫名其妙地嘟噜道:“离了好啊!离了好啊!” 我是彻底被爷爷给弄糊涂了,感觉他的整个思维是跳跃着前进的,我都快赶不上趟了,于是一脸疑糊地看着他。 这时他又说道:“你小子吧,也算是有点骨气的人,净身出户,我听你爸说,你老丈人那边的东西你一样没要?你爸到现在还有点想不通。你爸那人,这辈子也就那样了。你吧,还算凑合,做男人,就得有这点骨气。” 我现在根本没有兴趣跟他讨论我的私人问题,于是说:“爷爷,你要是真没有啥要紧的话跟我说,我真的要去睡觉了,明天我还得去找汪矮子算账呢。”说着起身要走。 爷爷却叫住我,说:“我咋没有要紧的话跟你说了?你小子就不能耐心点听听你爷爷说两句话吗?” “那就说呀!这深更半夜的,别问闹心的话。”我是真的有点不耐烦起来。 “是这样的,明天你到机场去帮我接一个人……” “去机场接人?谁啊?”我一下子就惊讶了。 “你不认识。连我都不认识。” “连你都不认识?爷爷,你……” “你别问那么多,你只管去接就是了,我只晓得她是个女娃娃,二十多岁,这是人家写给我的。”说着爷爷从他的衣服兜里摸出了一张纸条。 我接过纸条,见上面写着从美国直飞这边机场的航班,还有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优雅的名字——谷菲菲。 爷爷多久有海外关系了?还是个妙龄女子?我晕了! 我一脸迷茫地看着爷爷,说:“爷爷,这深更半夜的,你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啊?” 爷爷神色有点不大自然,眼神也闪烁着在躲闪我不解的目光,说:“你小子咋那么多话?你明天只管去帮我把人接回来就行了。” 我却说:“我连这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到了机场,熙熙攘攘的,你让我怎么找得见她?” “这不还留有电话号码吗?”爷爷有些着急,但是并不糊涂。 其实我是有意要刁难一下我爷爷的。因为我想尽量多地从他嘴里了解关于这个神秘来客的信息。这中间的确隐藏着太多令我感兴趣的信息量了。不过见爷爷被我挤兑得有些着急的样子,也不想再为难他,于是说:“行,明天我就把这事给你办妥了。”边说边把纸条往裤兜里揣。 我揣纸条的动作兴许是显得太过随意了,爷爷不放心地朝我叮嘱道:“你得把这纸条揣踏实了,别弄丢了。” 于是我重新把纸条掏出来,放皮夹子里,爷爷这才放了心。不过,随后他又从贴身的内衣兜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大摞百元的大钞出来,而且是崭新的,连上面封的封签小纸带也没有拆,应该是整数一万。 “拿去。”爷爷说。 我有点吃惊了,爷爷多久出手如此阔绰过?虽然爷爷手里从来没有稀缺过零花钱,可是这么大的一笔巨款,我可是头一茬看见从他老人家的口袋里掏出来。就连父亲当初拆掉老房子,在原地重建这栋二层预制板楼房,在当时极其缺钱的情形下,爷爷也是没有赞助父亲一分钱的。 我很吃惊,也有点懵了,说:“爷爷,你多久发那么大的横财了?” 爷爷却说:“发什么横财?爷爷省吃俭用地攒了一辈子,这点钱还是有的。你甭废话,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爷爷,这钱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花吧,我不要。” “还煮熟的鸭子——嘴硬?瞧你刚才掏出来的皮夹子,比你爷爷的脸还干瘪了。”爷爷居然幽默起来。 还别说,这段日子,我还真给人民币较上劲儿了,被这丫的挤兑得不轻。 见爷爷执意要给,我于是伸手接过这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也故作幽默地朝爷爷说:“这钱你算是借给我的还是……” “白给你花的。你现在的处境,爷爷也不是不知道。” 我心里某处最柔软的角落瞬间被爷爷的话打动了,很不是滋味地不得劲儿。 从大洋彼岸飞过来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神奇女子,居然会让爷爷不惜花这么大的血本?我这段日子里囊中羞涩爷爷明明是知道的,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资助过我半毛。现在他竟然破天荒地一下子掏出一万块钱砸在我手里,说到底,还是怕我因为手头拮据,怠慢了他的贵客。 这钱应该不是给我花的,而是给那还不曾谋过面的妙龄女子花的。想到这儿,我的心里又升腾起了一丝对爷爷的不满。 “明天接到人,你就把她安排到县城里的浣花宾馆住下。” 浣花宾馆?那可是咱县城里唯一的五星级的宾馆啊?爷爷连宾馆都给这女子安排好了,而且是五星级的浣花宾馆! “爷爷,你让我安排这种规格的,你这一万块钱也不经使的啊!”我的心里开始有点不舒服起来。 “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不够你只管跟我说就是了。”爷爷的口气越来越大。 我无话可说,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爷爷在后面叮嘱道:“这事你千万得放心上,别耽误了。” 爷爷就是不提醒,我也会把这事牢牢放在心上的。因为我的好奇心已经彻底被撩拔起来了。 正文 14 汪矮子的底牌 我是上午九点半到达SL国际机场的,谷菲菲的航班到港时间是上午十点,我怕误了爷爷的大事,所以提前了半个小时到国际机场候机。 我这人有个很好的习惯——守时。和别人约好的时间,我都是很守时的,一般都是我提前在约定地点等别人,很少碰上别人等我的。当初和前妻谈恋爱时,我的这个习惯保持得更好。 昨天晚上汪矮子约的时间我的确是晚点了,但那是个例外,或者说我是故意要晚点的,只要他不打电话催我过去,或许昨天晚上我就不会去了,也就不会发生和温驼子遭遇的事情。 现在想想昨天晚上的遭遇,我仍旧觉得跟做梦差不多,甚至有点怀疑整个事件的真实性。我覚着温驼子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怪物了。 就在我正在脑子里仔细回忆昨天晚上的遭遇时,手机却响了,一看,居然是汪矮子打过来的。 我还正说接了谷菲菲后回去找汪矮子算账的,这家伙倒先主动找上门来了。 于是我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尽量克制住自己,别在电话里劈头盖脸地朝汪矮子发火,于是按了接听键,语气放得很平缓地“喂”了一声。 而汪矮子在电话那端的声音却显得极不淡定:“你现在在哪儿呢?” “在机场接一个人,有事?” “出大事了!”汪矮子在电话里的声音越发变得急促起来。 我心里陡然间一惊,说:“出什么大事了?” “昨天跟你一道去温家老院子的人死了两个!” 听了汪矮子的话,我原本平躺在驾驶室里的身子陡然间欠了起来,说:“我操!真的?” “不是真的未必还是假的?” “哪两个人死了?” “两个吸毒的烂账!” “哪那个盗墓贼和另外一个人呢?” “卵蛋的电话关机,打不通。” “哪个卵蛋?” “就是你说的那个盗墓贼!” “哪还有一个人呢?” “你别问那么多,你好久回来。” 我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已经到了航班的到港时间了,于是边拉开车门出去边对汪矮子说:“我接的是十点的飞机,现在已经到点了,如果飞机没有晚点的话,我大概一个半小时就回来了。” “行,你回来直接到闲岸会所来,我在那儿等你。” 我说了声“行”,然后急冲冲地朝候机大楼走去。 昨天晚上温家老院子里果然是出大事了…… 奇怪的是,我在国际机场居然没有接到谷菲菲。 我在候机楼的显示屏上,对着航班的到点时间,然后在出站口候着谷菲菲,可是,谷菲菲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 等了足足半个小时,我再拨谷菲菲的电话,还是关机。 没办法,我只好打道回府。 半道上,我给汪矮子打电话,这丫儿说没在闲岸会所,而是在“足底生辉”浴脚坊了。 因为想急于知道昨晚上温家老院子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于是我二话没说就朝“足底生辉”浴脚坊去。 汪矮子在一间摆着两张按摩床的包间里,躺在按摩床上就跟一头死猪似的。我进去,他把浴脚小妹喊出去,然后欠起身,递一根烟给我,一副垂头丧气疲惫不堪的样子。 “你说我的右眼皮怎么老是跳?”汪矮子朝我说了句无关正题的话。 我没有回答汪矮子,而是一直盯着他,我得提放这家伙在我的面前再耍花招。 汪矮子见我盯着他不松眼,苦笑了一下,说:“别这么盯着老子。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弄得这么糟糕。” “死了两个人,这事情恐怕得通天了?”我终于说。 汪矮子却一摆手说道:“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我们已经跟刑大的大队长通了气儿了,不就是两个吸毒犯吗?就说是两人吸毒过量死的就完了。这种人渣,早死早干净。” “草菅人命。”我冷笑道,又说:“既然事情你们都摆平了,哪你还着急上火地把我叫到这儿来干什么?你就不怕我情绪失控?昨晚上你可是给老子挖了个很深的坑的。差点就把老子埋在里边了。” 汪矮子狠吸了一口烟,又苦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不会咽下这口气的。不过,你是真的误解我了,我还真不是给你挖坑。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了,凭你那智商,要瞒着你也不可能。所以我就跟你打开窗子说亮话吧。我们在办一件大事,这事没你还真办不成。” “什么大事?”我盯住汪矮子的眼睛。 汪矮子并不和我的眼睛对视,而是把目光挑开了说:“盗宝!” 我切了一声,讥讽道:“盗啥鸡巴宝?不就是干掘坟盗墓的勾当吗?你他妈的还堂堂正正的国家公务员呢……改明火执杖了啊?” 汪矮子朝我骂道:“你他妈别给老子说这些擦边走溜的话。老子跟你说的可是大实话。温家老院子的地底下真的有好东西,我们有线索!这么大的活儿可不是那几波土夫子就能做得下的。尽管他们一直在打温家老院子的主意。” “你又是属于哪一波的呢?”我冷冷地问。 “你别管老子是哪一波的。你现在就给我撂一句话,加不加入?”汪矮子说。 我吸了口烟,故意犹豫了一下,汪矮子有点按耐不住,催促道:“你就别在老子面前装犹豫了!痛快点,加不加入?一句话,只要你说不加入,我也不强求你。我拆迁办也不缺你这一尊佛!” “我是怕把命搭上。”我说。 汪矮子朝我不屑地说:“切!一晚上就把你的胆子给捻了啊?” “是真的死了两个人呢!” “不死两个人老子今天还不会跟你摊这个牌呢!你说,你今天去国际机场,是不是去接一个美国过来的人?” 我立马惊讶地瞪着李矮子,说:“我操!你怎么知道的?” 汪矮子看我的眼神有点复杂起来了,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显得有点古古怪怪的。这丫儿深吸了一口烟,停顿了一下,将语气放得极其平缓地说道:“我知道,你原先靠你老婆的那层关系,生意做得顺风顺水的,加油站,停车场,物流,就差一步进房地产了,你是哪儿肥往哪儿钻。那个时候,你徐公子把谁放在眼里?可是现如今不比往日了,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我打断汪矮子的话,有点恼羞成怒地朝他说:“你妈逼的赶紧说:你是怎么知道老子是去机场接一个美国人的?别扯老子的私事儿!” 汪矮子却朝我冷哼一声说:“你吼个球!和老子比谁的声音大啊?你现在的底气有老子的足吗?操!” 汪矮子的话是真的有点激怒我了,按耐不住地要站起来。汪矮子对我的性格似乎了如指掌,立马朝我说:“你坐着别动!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我用冒火的眼珠子盯着汪矮子。只要他再说上一句冒犯我的话,我就会朝这孙子扑上去,揍他!绝对的! 汪矮子对我的眼神一点也不畏惧,和我对视了一阵子,然后才将目光移开,说:“我先前说这些是有来言去语的,不是故意要挑事……” 我继续盯着汪矮子,等他把话说下去。 “我刚才说那些话的意思是……你徐某人原先是根本不屑于趟这股浑水的。原先亮光头他们那几伙盗墓贼,私底下就一直商量着想拉你进来,可是又知道你的脾气和你当时春风得意的样子,所以没自找没趣。” “所以你现在就想把老子拉进来趟这股浑水了?想趁人之危了?”我说。 “你已经在这股浑水里了,你难道还不知道?” “我操!我答应你了吗?就昨晚上我去了次温家老院子,你就觉得我会跟你去刨人家祖坟了?” 汪矮子冷笑道:“昨晚上那事根本就不是个事。你今天去机场接的那个人才真是个事。” “你这话我还真没整明白。我去机场接人关你鸟事了?” “你去接的那个人是温驼子的人!” “温驼子的人?扯淡!”我笑了。 “你不信?就是我昨天提到的传说中温驼子的那层海外关系!”汪矮子终于提高了声音朝我说道。 我立马就愣了,说:“怎么?这事还真扯上温驼子了?” “不光扯上温驼子了,你爷爷徐长卿也躺进这股浑水里来了,你不知道?” 见汪矮子说得认真,我开始有点相信这丫儿说的话了,感觉自己还真是趟进了一股暗流涌动的浑水里了,连我爷爷居然也卷入进来了,这事可真够操蛋的。 正文 15 被 拖入大坑 不过,汪矮子的话我终归还是将信将疑的,只是我现在感兴趣的是那个温驼子,我太想知道这家伙还在温家老院子里没?如果在的话,我想趁大白天的去会会这个家伙。他妈昨晚上整得太玄乎了,我到现在还有种恍如做梦的感觉,那样惊险刺激的经历太不真实了。 选择白天去会温驼子,估计这家伙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我朝汪矮子问道:“对了,你到温家老院子去见着温驼子没有?” 汪矮子却说:“我还正想问你这个事情呢!” “咋?” “昨晚上你们究竟在温家老院子里做了些什么?怎么会死两个人?” “你先别问我在温家老院子里做了些什么,你先告诉我你见着温驼子没有?” “没见着,鬼影子也没见着。” “这家伙真的躲起来了?” “不知道,反正人没在老院子。这狗东西平常都是二十四小时不挪窝的。我也纳闷,你们还真把这龟儿子吓跑了?或者是……” “你别瞎联想。温驼子那杂种根本就不是人。”我说。 “不是人?哪他是什么?鬼?”汪矮子居然被我的话给逗乐了。 “他身上有玄机!这家伙背上的那个驼背不是真正的驼背,而是一根猴子。”我说。 “猴子?什么猴子。”汪矮子一愣,一时半会儿没整明白我说话的意思。 汪矮子没整明白我说话的意思也算正常,我就是把昨天晚上经历的情形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汪矮子也不一定相信,于是说:“算了,说出来你也像是听天方夜谭,浪费口水。” “我日你先人,我把你喊到这儿来,就是想问问你们昨晚上是怎么弄的?咋会死两个人?对了,还有那个温驼子……” “这事真说不清楚。”我说。 “说不清楚也得说。老子就不信了还?你要是实在不想跟我说,到时候我就只有叫上刑大的蒋队长一起来找你说。”汪矮子的态度变得有点蛮横起来。 “老子又没有犯啥事儿?你把刑大的蒋队长叫来又能把老子的鸡巴咬了?”我的眼珠子又朝汪矮子瞪了起来。 “就凭昨晚上死的那两个吸毒犯,你丫的就有杀人的嫌疑!”汪矮子对我做作出的凶狠表情根本不屑一顾。 这家伙居然对我现在的底气了如指掌。于是我稍微有点泄气地说:“你别忘了,这件事你是主谋!只要你叫上蒋队长来找老子问话,老子立马就把你丫的供出来。你现在跟老子是一根绳子上拴着的两个蚂蚱,老子栽了,你也别想跑!” 汪矮子呵呵地笑起来,说:“咋样?你终于算是明白这么个理儿了。一根绳子上拴着的两个蚂蚱……这比喻好。你就入伙吧!” 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跳进了汪矮子早就给我挖好的坑里…… 我正和汪矮子说着话,爷爷打电话过来,问我接到人没有,我说没有,爷爷在电话里显得极不淡定地朝我吼起来:“你小子究竟去没去接?” “去了,人家根本就没有开手机,我联系不上。”我也有点抱怨。 爷爷的气焰立马就萎了下去,在电话里自言自语地嘟噜道:“怎么会没有开手机?会不会是我把手机号给弄错了?”又对我说:“你小子等着,我再核实一下是不是我把号码给弄错了。对了,你把那号码念给我,我打电话过去核实。” 我很不耐烦地从皮夹子里取出那张幸好没有随手扔掉的纸条,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给爷爷念过去。我怕爷爷人老耳背,连着给他念了两遍。 过一会儿,爷爷又打电话过来了,说:“没错啊!是这个号啊!还真没开手机……” “这下你信我没有跟你说谎了吧?” “这究竟是咋回事啊?”爷爷又在电话里嘟噜道。 挂了手机,突然看见汪矮子正盯着我。我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极其低级的错误,汪矮子或许已经记下我刚才念的那个电话号码了。 汪矮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显得有点漠不关心地问我:“男的女的?” 汪矮子越是做出这种表情,我越是可以确定这杂种一定是记下了我刚才念下的那个电话号码了。 “男的女的关你啥事?”我没好气地回应道。 汪矮子嘴角抽扯着笑了笑,说:“你杂种的口风好像还挺紧的一样?” 我没理会汪矮子,内心里为自己犯的这个低级错误极其懊悔。 “走,这会儿你跟我一道去见一个人。”汪矮子从按摩床上坐起来说。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你不去?” “我还得把车给我大老婆送过去呢。”我说。 “什么大老婆?你他妈的真虚伪。不明白内情的人听你这么说,还以为你徐公子三妻四妾的有多牛逼,不就是你前妻吗?还大老婆……我操!”汪矮子对我嗤之以鼻地说。 我望着汪矮子,呵呵呵地冷笑。 汪矮子这时作古正经说:“你不跟我去见这个人也行。不过丑话我可跟你说到前头,我今天可是把什么兜底子的话都跟你全盘托出了的。不过,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你还真不能漏出去了,不然真的的会死人的。我还真不是威胁你。” 汪矮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光。 我内心里抽了一下,感觉这回就是想从这个坑里爬出来都难了。于是一狠心,说:“你要去见一个什么人?要不我跟你走一趟?” 汪矮子笑道:“不去还车了?” “大老婆的车,想啥时候还就啥时候还。”我故作轻松地说。 “悲哀!悲哀啊!”汪矮子感叹道。 我满怀着好奇心,以为汪矮子要带我去见一个了不起的牛逼人物。结果这丫儿用他的奥迪车载着我,在穷乡僻壤里七弯八拐地瞎转悠了好一阵子。我快被转得有点晕头转向的时候,这丫儿终于在一处单家独院前停住了车。 这单家独院的院子显得有点蹊跷,有点前不沾村后不着店的意思,四周的竹林茂盛稠密,院子前面一条满盈盈的水渠,水渠上居然还有一个水磨坊,水车正噶几噶几的转悠着。 这年月,能见着这样的物件儿还真是有点稀罕。 过一道石拱桥,汪矮子的奥迪车几乎是擦着底盘趟过一段狭窄的泥泞小道,然后在几间小青瓦房前停了下来。小青瓦房前一个不大的院坝正好可以可以停下汪矮子的车。 我没有弄明白汪矮子怎么会把我带到这么一个地方来,这家伙该不是早就在这儿设下了陷阱,然后把我领这儿来要杀人灭口了吧?我冷不丁地想。 心里怎么想的我索性就怎么说,说破的鬼不害人不是?于是我用半开玩笑的口吻朝汪矮子说道:“主任,看你这一通绕得,都把我绕得晕头转向了。这究竟是哪儿啊?你该不会把我诓到这儿来是要把我煮了吧?” 汪矮子边拉开车门下车边说:“还真让你猜着了,要不我把你拉到这么个僻静地儿来干啥?” 于是我就坐在车上不动,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汪矮子笑道:“你小子现在不光胆子比烟米籽还小,心还他妈像婆娘家的心一样,喜欢犯猜忌了。” 我说:“这要看是在跟什么人打交道。” “我操!我就是要把你怎么样,也不会在这清光白日地下手吧?是不是?”说着径自下了车。 我只好也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双扇木板门紧闭着,屋子里面的门闩显然是闩着的。 汪矮子站在双扇木板门前,曲着手指在木板门上轻轻磕了三下,轻重和节奏都是很刻意的。 我立刻意识到这是汪矮子朝屋子里的人发出的开门暗号,于是就用猜忌的眼神盯着他。 不一会儿,里面的门闩发出一阵响动,双扇木板门打开一道缝,从门缝里露出的那张面孔却让我大吃一惊…… 正文 16 冷面枪手 这不就是昨天晚上用枪抵住我后脑勺的家伙吗? 我心里狂闪了一下,转身就走。 “你这是要上哪儿去?”汪矮子朝我大声喊道。 “老子不玩了!” 此时的我真巴不得脚底下踩了风火轮,嗖地就从这儿飞走。 汪矮子却几步跑上来,一把抓住我,说:“你他妈是哪根筋又拧了?” 我一把挣脱汪矮子的手,站住,居高临下地指着汪矮子的鼻子尖说:“汪矮子,哦,不……汪主任,老子现在是整明白了,那两个吸毒犯就是被你杂种弄死的。现在你虾子又把老子骗这儿来,咋?想赶尽杀绝不留活口?来,要弄就在这露天坝里弄。老子眨一下眼睛都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我把仅有的底气都放在说话的声音上了。 汪矮子盯着我看了一阵子,呵呵笑道:“你杂种还真把老子想得那么邪恶了?” “你不是都请杀手埋伏在这儿了吗?” 汪矮子用拳头擂了一下我的腰部,笑道:“没你说的那么玄乎!老子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把你拉入伙,还没派上用场就这把你煮了,不是可惜了?” “昨晚上他就用枪抵在我后脑勺上的。”我说。 “他还用枪抵过老子的后脑勺呢。”汪矮子说。 而开门的那人已经在门口消失了。 “真的?”我将信将疑。 “我操!就你现在的胆量,老子还真的怀疑拉你入伙是不是犯了个低级错误了。”汪矮子说着转身朝屋子里走去。 我站在院坝里愣了一下,居然放松了心里的警惕,朝敞开的双扇木板门走去。 走进双扇木板门,汪矮子和那家伙已经对坐在堂屋里的两张矮板凳上了。两人中间隔着另一张矮板凳,上面摆着一个巴满污垢的粗瓷碗,当着盛烟头的烟灰缸。粗瓷碗的烟头已经堆满了,少说也有几百个烟头。 看着这一满碗的烟头,我不由得暗自心惊,难道这个家伙已经在这儿潜伏了有些时日了?不然怎么会落下这么多的烟头? 堂屋隔着一个天井,天井不大,也就十来平米,四四方方的很规整,并且铺了青石板,四面还嵌了青石条的阶沿。铺天井的青石板和嵌阶沿的青石条上都长了一层青苔,使整个院子里透露出一种冷飕飕感觉。 堂屋里空荡荡的,曾经摆放在里面的家什已被搬空,倒是正面的墙上用红纸写的神榜倒还显得新色,一个黑漆的神龛摆在神榜下。神龛上一个有些瘪的铝质小盆里插着燃尽的香的残梗。 那家伙连瞟也没瞟我一眼,低着头,闷头闷脑地吸烟,样子显得有点疲惫颓废。 倒是汪矮子,把搁烟灰缸的矮板凳腾出来,递到我面前,示意我坐。粗瓷大碗做的烟灰缸被他随手放在地上。 矮板凳是原先农村里农村大妈剁猪草时坐的那种矮板凳,又小又矮,我坐上面,膝盖得曲着,很不得劲儿。 我打量了一下昨晚上用枪抵住我后脑勺的家伙。这家伙长着一张四方四正的脸,上面残留着青春痘的印记。整个脸部的棱角是有了,但是五官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鼻子不算高也不算挺,甚至有点扁平,眉毛粗黑,却有点斗鸡眉的趋势,嘴唇肥厚,线条模糊。整个人的样子显得有点木讷。 昨天我忽略了对这个家伙的重点关注,所以当时对他的五官长相还真没怎么特别留意,现在当我特意打量了这个家伙的五官后,却怎么也跟昨晚上那个用枪抵住我后脑勺的家伙黏合不到一块儿。 这分明就是一个搁人堆里,根本就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主。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操! 汪矮子照例递一根烟给我,然后朝闷头闷脑吸烟的家伙说:“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手机一直不接?” “昨晚上跑丢了。”那人说。 “跑丢了?丢哪儿了?”汪矮子对丢手机这个事情有点敏感。 “我咋知道?也许是丢在温家老院子里了。”那人说话的声音始终露出一种无精打采的疲惫。 “我操!这还真是个麻烦事儿。”汪矮子有点无可奈何地挠了挠后脑勺,说:“难怪我一直打没人接听。这手机要是被警察捡到了,就摊上大事儿了。” “警察?”那人叼在嘴唇上的香烟冷不丁地抖动了一下。他对“警察”这两个字显得极其敏感。 “怎么会把警察招来了?”那人接着问。 “昨天晚上两个吸毒犯死了,你不知道?”汪矮子问道。 “两个吸毒犯死了……我怎么会知道?” “我操!这事情就真是有点蹊跷了。我还以为是你把他们做掉的。” 那人用冷飕飕的眼神盯住我。 我做出无所谓的样子说:“别看着我,我跟这事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汪矮子看看我又看看那人,说:“昨晚上温家老院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你们两个人都懵懵懂懂的?” 我原本打算把昨晚上我在温家老院子的遭遇跟汪矮子和盘托出的,可是我现在改变了主意,我得把差点在戏台子上被温驼子铡了的事情隐瞒下来。因为昨晚上我的爷爷也出现在了温家老院子里,这中间会不会还真是跟我爷爷扯上关系了? 我意识到整个事件朝着越来越复杂的方向发展了。 汪矮子这时忧心忡忡地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得去把你的手机找着啊!别真落到警察的手里,那就麻烦了。我发给你的短信和通话记录都删了没?你可别告诉我没删?也别说我先前没有提醒过你。” 那人却说:“我咋知道手机就会落哪儿呢?” 听了这话,汪矮子有点坐不住了,从矮凳子上站起来,转了两个来回,唉声叹气地说:“愁死老子了,愁死老子了!” 我冷眼看着汪矮子,又看看那人。那人正面无表情地斜仰着脸瞅着汪矮子,一副漫不经心的鄙夷表情。 汪矮子控制了一下自己毛躁的情绪,耐着性子朝那人问道:“你仔细回忆回忆,估计这手机大概会落在哪个地点?” 汪矮子似乎根本没有勇气朝那人发火。 那人笑了一下,说:“我咋能记得那么清楚?昨晚上的事情真是太他妈的蹊跷了,现在想想都还心有余悸,老子能侥幸逃脱都算是万幸了,还记得清个球!” “你经过哪些地方总该知道吧?温家老院子你不是比我熟悉吗?” 那人揉了揉太阳穴,想了一下说:“我还真记不得昨晚上是咋从温家老院子里逃出来的了。纯粹狗急跳墙!我只记得我大概是从一道院墙翻出温家老院子的,然后从一个荒坡跑回来的。” 那人提供的这点线索等于是啥线索也没有提供。 汪矮子不停地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脑门,又在我和那人跟前来回地转悠了几趟,说:“这还真不是个小事,这还真不是个小事……我说你怎么就不删呢?你留着那些信息做拿捏老子的把柄啊?” “你也别抱怨我了,要不你这阵子就载我去一趟温家老院子,一起找找?” “你觉得你能见天吗?能见天我们会费那么大的周折把你藏这儿?”汪矮子是真的有点冒火了。 “那你说咋整?” 汪矮子缓了一口气,说:“咋整?只有我跟徐哥去找了三,你就在这儿好好呆子就成,别再添乱了。妈的,还没开始动作,就乱成一锅粥了。操!” 我这时却说:“怎么找?大海捞针?” 汪矮子埋怨地说:“大海捞针也得去找啊!”又朝那人说:“老子别真栽在你犯的这个低级错误上了。你说你关啥机啊?要是手机开着,兴许还好找点。操!” “我没关机,兴许是手机电池摔掉了,再或者直接没电了。” “愁死人了!”汪矮子愁眉苦脸地说。 “兴许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我说。 李矮子没理会我,他掏出手机,说:“我出去打个电话。”然后就急冲冲地到屋子外边去了。 正文 17 荒草后面躲着大东西 屋子里这时只剩下我和这个家伙。 我越来越觉得面前的这家伙是汪矮子花钱雇来的杀手,而且是公安局正在通缉的重犯。不然汪矮子怎么会煞费苦心地把他隐藏在这儿? 我们相互对视了一眼,这家伙居然朝我笑了一下,说:“认识一下吧,我叫冷刚。你呢?” “汪主任不是说了吗?”我说。 “我说的是全名,我好称呼。” “徐智星。” “哪叫你徐哥还是星哥?” “随便,一般都叫徐哥。” “那就叫你徐哥。”这家伙说着朝我伸出了手。 我很被动地跟这家伙握了一下。 一接触到这家伙的手掌我不由得暗自心惊,因为这家伙的手掌上全是一层硬硬的老茧。这层老茧得下多大的功夫才能练成啊? 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降龙十八掌!尽管这冷不丁的想法有点扯淡,但是,这家伙一定是练家子,而且功夫弱不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间屋子里发出一阵响动。这响动来得有点突兀,就像是谁在屋子里把一个柜子给掀翻了。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惊得浑身不由得一震,一把将手从冷刚的手里抽出来,说:“屋子里还有谁?” “一疯子,被我关在里面的。”冷刚笑了笑。 我怀疑地看着冷刚,说:“你们该不是把这家屋子的主人给绑了吧?” “也可以这么说吧。”冷刚居然好不避讳地说,而且语气显得轻描淡写的无所谓。 而我的心却猛地往下一沉,意识到自己可能陷入了一个犯罪团伙的圈子里。 他们居然把这屋子的主人也给绑了?这胆子也忒肥了点吧?说轻点这是限制人生自由,说重点就是绑架啊! 这屋子的主人又怎么会牵扯上这伙人的?汪矮子不好好地干拆迁办主任的差事,怎么会伙同着冷刚这样的流窜犯干这种伤天害理的犯罪勾当? 究竟是多大的利益诱惑着这伙人铤而走险,甚至不惜冒蹲大牢坐班房风险! 我有种趟入泥潭身不由己的感觉。 这时汪矮子从外边快步走进来,对我说:“刑大的人已经撤离现场了,我们这就过去找手机。” 我露出犹豫的样子说:“真要去找啊?” “必须得找!”汪矮子说。 这时冷刚站起来说:“我还是跟你们一道去找吧。” “你去?你还是就在这儿老老实实地呆着吧,你要是一露面,万一被认得你的人看见了,老子还就真的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都是屎了。”汪矮子说。 “可是我不去,温家老院子那么大个地儿,你上哪儿找去?我自少对昨天晚上跑过的路线还有点印象。”冷刚坚持说。 我现在不知道这个冷刚究竟是什么背景,但是觉得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朝汪矮子说:“我觉得冷哥说得也有点道理。” 汪矮子看着冷刚,犹豫半饷,只好说:“既然徐哥都这观点,那你就跟我们去一趟吧。可你得谨慎点,别真被人认出来了。” “大不了老子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呗!反正老子现在也是活一天就当是赚一天的人了。”冷刚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和语气。 冷刚的这句话一出口,我立马就明白过来,这丫儿绝对是一个背着命案在逃的死犯! 我日他八辈祖宗的汪矮子,怎么把老子跟这样的人捆绑在一起了? 我用恶毒的眼神狠狠地盯了汪矮子一眼,汪矮子也正盯着我。但他的眼神根本不敢和我的眼神交汇,一下子就躲开了。 这时冷刚从腰间里拔出了手枪,拉了枪栓,发出咔嚓一声轻响。我的心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勒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被这家伙用枪顶了我脑门的缘故,我对这把枪有点抵触和忌讳了,就朝汪矮子说:“大白天的,能不能不带枪?” 汪矮子看了冷刚一眼,而冷刚却正把枪朝后腰上插。 “白天真的可以不用把它带身上的。”汪矮子朝冷刚说。 冷刚却咧嘴一笑,说:“你知道我是枪不离身的。你们可以不用这家伙,可我得随时靠这家伙保命。” 冷刚越是这么说,我的心里就越是一阵拔凉拔凉地发冷。 上了奥迪车,我坐副驾驶,冷刚坐后排。我总感觉有一把枪从后面顶在自己腰眼上似的,有点不舒服。 汪矮子很狡猾,他的这辆奥迪车在镇子上很招眼,一看号牌就知道是他的车。于是他在半道上给一个人打了电话,让那人开了一辆crv城市越野车,换了他的奥迪车。 汪矮子越是谨慎便越是显得鬼祟。 温家老院子周边的荒芜是出乎我的想象的。原先一年四季都载种着茂盛庄稼的田地已经完全变得荒芜了。疯长起来的各种蒿草几乎可以淹没过人的头顶。散落在田地间的村庄,也像是在一夜之间消失了一般,原先的袅袅炊烟变成了如今的残垣断壁。各种农具和着砖头瓦罐被抛弃在露天里,有种劫后余生的假象。 这样的景象渗透着一种老百姓被迫逃离似的凄惶。 唯有温家老院子里,居然完完整整地盘踞在这一片荒芜的田野间。这和周围的景象倒显得不大协调了。 尽管是在白天,可是因为有了昨天晚上的离奇遭遇,我的心不由得开始砰砰砰地跳了起来。透过车内的后视镜,我发现后排座上的冷刚也正透过车窗玻璃朝着外边东张西望。 这家伙好像也不大淡定了。 “这么好的田地,居然荒成了草山,真是暴殄天物啊!”我朝汪矮子嘟噜道。 汪矮子却朝我不屑地说:“你徐公子多久也学会杞人忧天了?” 我说:“关我屌事。老子也不靠这田地活命。只不过发下牢骚而已。看不惯!” 汪矮子笑道:“你是不懂。这是政府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凭你的智商,你是看不懂的。” “是你们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吧?”我冷笑道。 汪矮子笑道:“也算是吧。原先政府没钱,把老百姓迁不出去。轮到开发商来了,现跟老百姓谈条件,钉子户多,工作不搞做。现在土地经济,政府有钱也有能力把老百姓迁出去了。把该囤的土地先囤起来。以后开发商一来,政府就少了拆迁这个大环节,也就没有钉子户这一说了。免得后患。” 听了汪矮子的话,我也呵呵地冷笑,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汪矮子却说:“你别他妈觉得只有你才有正义感。这不算是算计老百姓。你是刚接触到拆迁这差事,干久了你就会知道,老百姓也不是善茬!稳定压倒一切!说这些你也不懂……” 冷刚这时在后面说道:“你俩别扯这些没用的行不行?老子听着烦!” 于是我和汪矮子都噤声了。 突然,我无意间瞟见路基下不远处的蒿草丛抽搐似地动了一下。我立马意识到蒿草丛里躲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这大白天的,谁在这装神弄鬼的? 于是我朝汪矮子突然说道:“停!” 汪矮子被我突然发出的声音弄得打了个愣神,下意识地踩了刹车。车停住了。 “你发什么神经?冷不丁的……”汪矮子对我神经质般的反应感到不满。 “那边草丛里好像藏着一个人。”我说。 汪矮子顺着我目光看过去,说:“大白天的,你发梦颠吗?还藏人了……藏鬼了吧?” 而后排座的冷刚已经拉开车门下了车。他似乎也发现了蒿草丛里出现的异样。 汪矮子对我和冷刚两人表现出的过敏反应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说:“你们俩究竟是哪股筋犯了?神经兮兮的。” 我说:“你是没有经历过昨晚上的事情,你当然不会有这种感觉。” “昨晚上?昨晚上温家老院子究竟发生什么了?” “跟你说也等于是天方夜谭。”我边说也边下了车。因为是白天,所以草丛里出现的异样并不能在我心里产生任何恐惧感,倒是生出了一丝好奇。 我甚至疑心草丛里躲着的就是温驼子。这个恐怖的刽子手! 汪矮子见我也下了车,他也只好从车上下来,说:“你们也太神经质了。这荒田荒垻的,草又长得那么深,风把草吹得摇晃两下也把你们弄得神经兮兮的。操!” “草被风吹动的样子老子分辨得出来。”我说。 “大白天的,未必这田坝里还真的藏鬼了?”汪矮子还是不信。 而冷刚已经朝着那丛蒿草走了过去。 尽管是在白天,但昨晚上的恐惧阴影在我的心里还没有彻底散去。我倒是真的有点替冷刚提心吊胆的了。 好奇心的驱使,我跟了上去。 当我和冷刚距离那丛蒿草只有三四米的样子,蒿草里突然间发出一阵剧烈的颤动,紧接着,颤动的蒿草顺着前方一路地延伸过去,就像是蒿草丛间陡然间起了一线猛烈的罡风,成一线状地朝着前面飞卷着过去了,并且发出一阵悉悉刷刷的惊悚声响,动人心魄! 后面的汪矮子失声惊呼道:“我操!里面果然藏着大东西!” 在草丛发生剧烈颤动的同时,我和冷刚情不自禁地定在了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线颤动的蒿草消失在荒野的尽头。 正文 18 又见刽子手 “究竟是什么东西藏在那儿啊?”汪矮子有点惊慌失色地上来问。 “刚才你不是说是风把草吹着在动吗?”我朝汪矮子反诘道。 汪矮子抹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说:“这大白天的,会是什么东西?怎么感觉那么邪性?” “我看见它们的眼睛了?”冷刚这时冷不丁地说。 “你看见它们的眼睛了?是人还是鬼?怎么射得那么快?”汪矮子心有余悸地问。 “不是人,也不是鬼。” “哪会是什么?” “不知道。”冷刚简单地回应道。 说着他从后要上拔出了那把手枪,开始试着朝草丛接近。 也幸好四周的田野已经荒芜,村庄消失,人迹罕至,周围看不见另外的人影,不然我们几个人显出鬼鬼祟祟的样子必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汪矮子因为没有经历昨晚上的事情,所以对蒿草丛里闹出的大动静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紧张,而是在我们身后自言自语地念叨:“妈逼的,是野鸡?野兔?这些东西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啊?野狗?也不像啊!啥东西啊?” 按理说,归于平静的蒿草丛里应该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存在了。可是我很明显的感觉到,冷刚这家伙一定是嗅出了蒿草丛里仍旧存在着某种凶险。因为我从这家伙的背后很强烈地感觉出,这家伙包裹在衣服里的每一块肌肉仿佛都绷得死死的,积蓄着一触即发的力量! 那丛蒿草丛此时越是平静便越是隐藏着大的凶险。 这大白天的,难道又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的心越发的跳突得厉害了。昨晚上经历的恐怖场景在脑海中纷至沓来地呈现…… 当冷刚把枪端起来对着那丛蒿草丛的时候,后边的汪矮子终于感到了紧张和压抑,他压着嗓音朝我小声问道:“他究竟看见什么了?” “不知道。” “大白天的,怎么一下子就被你们整得阴风颤颤的了?”汪矮子小声抱怨起来。 我扭过头朝汪矮子说:“要不你回车上去?” 汪矮子瞪了我一眼。 突然,冷刚一个箭步跨进了蒿草丛,我的心里陡然间一闪,以为冷刚会和隐藏在蒿草丛里的家伙搏斗在一起。可是,当冷刚从蒿草丛里直起身子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是虚惊一场。 我走过去,扒开蒿草丛,朝冷刚问道:“发现什么了?” 冷刚将手枪重新插进后腰,朝着乱蓬蓬的蒿草丛踢了一脚,说:“妈的,虚惊一场。” “我感觉你就像是看见了什么东西一样?”我说。 冷刚却望着前面一望无际的乱蓬蓬的蒿草,说:“这片草丛里一定藏着大东西。” 温矮子这时也走过来,说:“你两个究竟在搞什么鬼?这不是顾弄玄虚吗?” 我和冷刚朝汪矮子投去不屑一顾的眼神,没有理会他,径自朝CRV走过去。 汪矮子落了个没趣,悻悻地跟在后边。 然而,CRV的左前轮这时却瘪了…… 温矮子“靠”了一声,朝着CRV瘪下去的左前轮狠狠地踹了一脚,骂道:“真是邪了门了,咋这节骨眼上胎瘪了?”边说边掏出手机拨电话,招呼手下过来给换备胎。 现在的温矮子已经是一个脑满肠肥,啤酒肚挺得就像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似的温矮子了,换备胎对他来说当然是个极其艰巨的力气活。但又不好指使我跟冷刚,所以就只好搬救兵了。 汪矮子还特别在电话里吩咐了一句:“就你一个人过来,别带另外的人。”说着挂了电话。 “怎么办?就在这等那人过来?”我朝温矮子问。 温矮子说:“等毛!就几步路了,走。”说着车门也不锁,车钥匙丢车上,抬腿就走。 温家老院子的那两扇黑漆大门居然是紧紧关闭着的,里面却传来了一阵唱川戏的锣鼓梆子声。 老院子里有人? 我和冷刚对望了一眼,心有余悸的信息在冷刚的眼里一晃即逝。他又把手伸向了腰间。汪矮子在他的后面小声埋怨道:“把手收起来,大白天的别动不动就亮出你的家伙!你是怕别人辨别不出你的身份还是咋滴?” 冷刚的手停止了摸枪的动作。 汪矮子又说:“我说你们两个今天是怎么一回事?怎么都神经兮兮的变得那么神经质。大白天未必还能撞上鬼?” 我不满地接过汪矮子的话头说:“说不定这大门背后还真藏着鬼!” 汪矮子骂道:“鬼你个头!不就是温驼子在放收音机吗?”说着便上前一步推动了那两扇沉重的大门。 大门的转轴处发出迟滞的嘎嘎声,我分明看见门槛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于是我又不由得朝着缓缓开启的门板上看去。斑驳的黑漆门板上,居然有一道道不大明显的划痕。这些划痕既新鲜又杂乱,显然是某种动物用锋利的爪子刨出来的。 冷刚同我一样心细,他蹲下身子埋下头,凑近门槛嗅了嗅。 汪矮子停住刚要朝门槛内跨的脚,低头朝冷刚问道:“你们昨晚上谁受伤了?怎么这门槛上有血?” “不是人血。”我说。 “不是人血?那会是什么血?这血渍分明是新鲜的。” “鬼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血。”我说。 冷刚这时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朝着门槛内迈入。 汪矮子却拉了我一把,问道:“你们昨晚上究竟撞什么煞了?我怎么感觉你跟冷刚的举动都有点怪怪的?” 我知道就是把昨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汪矮子说了,这家伙也不一定相信我说的是事实,所以索性不说,懒得浪费口舌,于是说:“先进去再说。”说着跨入了大门。 一跨入门槛,心里感觉空气一下子就冷清了许多。 人去楼空的温家老院子里,除了屋脊上有几只麻雀子在叽叽喳喳地嬉闹,便再也显示不出任何的生气了。然后就是从长长的巷子里传递过来的川戏的锣鼓棒子声。然而这种与时代严重脱节的喧闹声在如此冷清的氛围里响起,却变得格外的应声和格格不入。 难道真是温驼子在听川戏?这丫儿还有这闲情逸致? 我现在居然有了想见到温驼子的好奇和冲动,更想看看他背上隆起的那个包袱是不是还在? 而汪矮子关心的却是冷刚丢失的手机,一进入院子他便朝冷刚问:“你昨晚上去过哪些地点?咱们分头找。” 冷刚已经不再理会汪矮子,快步地朝巷子里走。兴许冷刚跟我的好奇心是一样的。 我也脚跟脚地跟上去。倒把汪矮子撂在身后了。 兴许我和冷刚都抱着同样的心理,想看看听川戏的家伙是不是温矮子。昨天晚上的温驼子搞出的一连串令人匪夷所思恐怖事件把我和冷刚吓得魂飞魄散,那是因为事件本身来得太过突然太过离奇。而现在大白天的,我和冷刚倒真的不怎么不担心温驼子还会在我们面前玩出什么花活。 我和冷刚心里都揣着一股仇恨的邪火。 走出巷子,果然见温驼子正躺在戏台子中央的一张太师椅上,闭着眼睛听川戏。川戏的锣鼓梆子声是从他手里捏着的一个随身听里发出来的。咋咋呼呼的声儿还不小。 温驼子闭着眼睛,那张丑脸上浮现出很惬意很受用的表情。另一只手的手指还在太师椅的把手上弹跳着节奏。 他的脚跟前,蜷缩着一条毛色浅黄的土狗。土狗半睁着眼睛冷冷地瞅着我和冷刚。 我和冷刚站在院坝的中央,反而有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冷刚同我一样,此时心有余悸。 我突然觉得这温驼子好像是故意在戏台子上候着我和冷刚似的。 正文 19 00 “妈逼的,果然是这老家伙。”我闷闷地骂道。 我的脏话似乎被温驼子听见了,这家伙平躺着的脑子朝我们转了过来,他瞅了我和冷刚一眼,脸上居然浮出一层诡异的浅笑。 我的心顿时抽了一下。 “想不想报仇?”冷刚朝我问。 “老子不光想报仇,老子现在真想一脚踹死他狗日的!”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上!”冷刚说着就朝戏台子前面走。 我这时才发现汪矮子并没有从巷子里走出来,但也顾不上他,紧跟着冷刚,心里的那股邪火直朝脑门子上蹿! 这时汪矮子的电话打过来了,这丫儿说城管在街面上搞出人命了,他得马上回去,让我和冷刚仔细找手机,必须找着。口气就像是给我下了一道死命令。 事实上我和冷刚现在关心的根本不是那部丢失的手机,而是戏台子上的温驼子。 我接了汪矮子的电话,冷刚已经上了戏台了。 我脚跟脚地撵了上去。 我和冷刚都显得气势汹汹的。 温矮子瘦小的身子骨陷落在宽大的太师椅里。这丫儿用轻蔑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瞅着我和冷刚,陷落在太师椅里的身子骨动也没动一下。倒是蜷缩在他脚跟前的那条土狗站起了身子,脖子上的毛根根直竖了起来,朝着我和冷刚发出威胁性的咆哮声。 温驼子却朝土狗低声呵斥道:“管事!给老子趴下!” 这土狗似乎很怕温驼子,居然立马收敛起了凶悍的样子,乖乖地又蜷缩在了温驼子的脚跟前。 温驼子随手关掉了他手里捏着的随身听。 我现在最关心最好奇的是温驼子背上的那个隆起的包袱还在不在,所以目不转睛地瞅着他的背部。可是这丫儿是平躺在在太师椅里的,太师椅里又垫了厚厚的一床棉被,头上还枕着个枕头,根本判断不出他背上的状况。 温驼子已经完全感觉到了我和冷刚两人的恶意,仍旧很不屑地瞄了我一眼,然后慢吞吞地说:“怎么?想找老子算账?” 温驼子首先这么问,倒把我给弄得有点怯场了。于是望了望冷刚。冷刚面无表情,一双阴毒的眼睛盯在温驼子的脸上一眨不眨。 温驼子似乎对冷刚根本不感兴趣,又对我说:“徐公子,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别以为你爷爷能把我怎么样?你真要是陷深了,谁也救不了你。” 我感到温驼子又在威胁我,于是恶声朝温驼子喝道:“放屁!” 说着上去一把抓住温驼子胸口的衣襟,想一把将温驼子提起来。按我的估计,温驼子瘦小的身子骨顶多不过七八十斤,所以我并没有卯足了劲。但是,当我的手臂一较力的时候,温驼子身体的份量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这家伙看似瘦小的身子骨就像是灌了铅似的,沉得要命,陷在太师椅里居然纹丝不动。 于是我另一只手也抓了上去,想用两只手将温驼子提起来。而温驼子那双鹰爪子似的手已经一把扣在我右手的脉门上,朝我低声命令道:“撒手!” 温驼子的声音又冷又硬,盯着我的眼珠子里冒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凶光。而那只扣在我脉门上的爪子已经开始用力,指甲似乎已经嵌进了我的肉里,如果这丫儿再用力,我的动脉兴许就会被他那锋利的指甲生生地掐断。 这家伙真是心狠手辣! 我有点骑虎难下了,如果撒手,一旁的冷刚一定会小瞧我,如果不撒手,但右手腕处又生生地疼得厉害。 这个时候,冷刚终于出手了,他抬腿照着太师椅狠狠踹出了一脚。太师椅既结实又沉重,冷刚居然没有把太师椅踹翻,只是斜着移出了半米的样子。 但温驼子的身子却在太师椅里狠狠地颠了一下,他撒手了。 我从他的魔爪中解脱了出来,抬起手腕看了下,深深的指甲印还真的快要嵌入我的皮肉里了。 那条蜷缩着的土狗早被惊得一下子纵跃起来,躲到戏台子的边上朝着我和冷刚疯狂吠叫。 我的脑子已经被激起的怒火烧灼得失去了理智,一个箭步朝太师椅里的温驼子扑了过去。 当我的双手再次抓住温驼子的衣襟要将温驼子提起来的时候,突然,我的脖子处透出一丝冷冰冰的凉意。这一丝凉意寒冷刺骨,直透心门。 我陡然间一惊,下意识地住了手,才发现温驼子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了一把铡刀。铡刀锋利的刀锋不偏不倚地搁在我的右侧脖子处。 “动!你再动动试试!”温驼子的瞳孔泛着血色,他恶狠狠地朝我低声嘶吼道。声音低沉昏闷,每一个字都像是闷雷一般轰得我的脑子嗡嗡地发着闷响。 但是我依旧没有松手,而是喘着粗气盯着温驼子。 我和温驼子僵在那儿了。 这时,我看见冷刚的手枪顶在了温驼子的太阳穴上:“你也动动试试!”冷刚咬出的每一个字就像是嘴里嗑出的冰渣子一般。 温驼子充血的瞳孔里那一束束邪恶的火苗子渐渐熄灭了。但那种很倔强的凶光一丝也没有减弱! “把铡刀放下!”冷刚再次命令道。 搁在我脖子上的刀锋离开了我的肌肤。我顿时感觉一块压在心里的巨石瞬间落了地。然而,温驼子手里的铡刀只是离开我的脖子不到一寸的位置,我的危机并没有解除。 “放下!”冷刚再次朝温驼子恶狠狠地低声吼道。 温驼子紧捏着铡刀的手终于松开了。铡刀咣当一声掉在了戏台子的木地板上。 而我抓住温驼子衣襟的手却没有松。 危机一旦解除,一股无名的怒火瞬间在我的心里狂烈地燃烧了起来。我使出吃奶的劲儿,一咬牙,从胸腔里“嘿”地憋出一声低吼,双臂一较力,将温驼子瘦小的身子骨高高地举过头顶,然后狠命地朝着地面摔出去。 戏台的地面发出轰隆一声爆响,温驼子的身子被狠狠地砸在戏台的地板上,地板缝隙间的灰尘被震得腾了起来…… 此时的温驼子和昨晚上的温驼子比起来,就像是失去了魔法外衣的小丑,被摔在戏台上的样子狼狈而且猥亵。他甚至顾不上自己身体的疼痛,用极其夸张怪异的声音大声呼喊起来:“徐长卿,你孙子要杀人了!徐长卿,你孙子要杀人了!……” 我没想到温驼子居然这么不堪一击。 刚开始的时候,我对温驼子还存敬畏,并不敢放开手脚地跟他对着干。之所以率先出手,也是因为年轻气盛,有种不计后果的鲁莽。当看到被我摔在戏台上的温驼子还是平日里普普通通的温驼子的时,内心里反倒有点失望了。眼前的事实完全颠覆了自己的预期值。 我有点心软了,暗自后悔不该摔这么一个可以当我爷爷的残废老头。 冷刚比我要心狠手辣得多,他这时一个箭步跨上去,照着地板上的温驼子狠狠地踹了一脚。这一脚踹得又准又狠,温驼子大呼小叫的声音在一声沉闷的呻吟下戛然而止,身子呼地被踹到了戏台左边的那根立柱下。 温驼子没声了,瘦小的身子骨蜷缩在那根柱子下抽搐。 我开始心虚起来,担心真要是弄出人命了自己脱不了干系。于是我朝冷刚抱怨道:“我日你妈!你怎么朝死的弄?” 冷刚却不理会我,躬下身,顺手提过温驼子丢下的那把铡刀,朝抽搐着的温驼子走过去。 这时,一直吠叫着的那条土狗突然朝着冷刚冲了上去,一个纵跃就要趴上冷刚的脖子咬他的咽喉。只见冷刚身子一闪,挥起铡刀,手起刀落,土狗在半空中被冷刚生生地劈成了两半。狗血飞溅了我一身…… 冷刚的凶残把我惊呆了! 昨晚上温驼子是魔鬼,现在大白天的冷刚又变成了魔鬼!这两人究竟谁更像是魔鬼啊? 而被劈断成两节的那条土狗,尸首异处的身子仍旧在挣扎抽搐,戏台上血淋淋的情景触目惊心。我再一次感到了恐惧,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狗血,朝冷刚大声喊道:“你妈的想要干什么?” 冷刚不理会我,而是径直朝温矮子走过去。 我扑上去一把抱住冷刚的腰部,朝冷刚大声喊:“没说过要弄死他的!” 冷刚腰部剧烈地一甩,我居然被他甩了出去,一个趔趄跌坐在戏台上。 温驼子用绝望的眼神看着我,嘴角处有鲜血流渗出来。我发现他的背上依旧有一个隆起的包裹。 冷刚已经走到了温驼子的跟前,用脚踩在温驼子瘦骨嶙峋的手上。 温驼子居然没有任何反抗。 在我心目中如同恶魔般邪恶强大的温驼子居然变得这么不堪一击。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而冷刚的铡刀已经举了起来。 我刚要起身冲上去用身体冲撞冷刚的时候,突然听见戏台下传来一声愤怒的呵斥声:“住——手——” 这声音尖利清脆,就像是一支利箭挂着凌厉的风声,生生地射入了我的耳朵。冷刚也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生生地定住了。 我寻着声音扭过头,却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子站在戏台下,正一脸焦急地盯着我们。 正文 20 听天由命 我寻着声音扭过头,却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子站在戏台下,正一脸焦急地盯着我们。 这女子看不出真实的年轻,大概也就二十三四岁,穿着一身迷彩服,长长的帽檐遮住她的上半张脸。脚下的一双高帮陆战靴显得特别抢眼。女子的打扮显得挺拔而且干练。 怎么会突然间冒出一个特种部队打扮的女子? 我和冷刚都愣在戏台上了。只有温驼子,蜷缩在柱子下,开始有气无力的呻吟起来。 女子的突然出现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因为冷刚举起的铡刀终于松懈了下来,扛在了他的肩膀上。 自少这杂种暂时不会杀人了。 冷刚这家伙是有命案在身的逃犯,罪恶的底线已经被完全突破,杀个把人对他来说形不成任何心理上的障碍了。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所以他要杀了温驼子还不就跟杀一只小鸡仔似的? 女子见冷刚住了手,从戏台后面的木楼梯快步走了上来。我和冷刚两个大男人并没有对她形成任何心理上的障碍,我们两个大老爷们的存在在她的眼里形同空气似的。 她径自朝着温驼子走过去。 “站住!”冷刚对女子突然闷声喝道。 女子站住了,她用很冷的眼神紧盯着冷刚。 我这时才有机会近距离地看清楚女子的相貌。女子有着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这样的身高对于女人来说,已经算是很标准的身高了。宽松的迷彩服根本掩饰不住她挺拔修长,凹凸有致的身段。特别是女子的那张脸,没有经过任何的修饰,那份天然环保的美艳令我的小心肝情不自禁的跳突了一下。 温驼子这时却朝女子呻吟着喊道:“姑娘,你别过来,这两个杂种是疯子!他们会杀人的!” 女子没有理会温驼子的提醒,却慢慢地移动了右腿,形成了一个弓步,握着的双拳也提了起来。她居然摆出了一个标准的格斗动作。 我操!这不就是一个要打擂的架势吗? 小的时候爷爷也曾经教过我一招半式的花架子,对武术这一门手艺也不算是完全陌生。女子这架势一摆,我立马就料定这丫头片子是经过正规渠道训练过的。 莫非这丫头片子还真是特种部队出来的? 有了这样的猜想,我倒是很希望冷刚和这女孩子过过招了。一来可以看看这女子的伸手究竟如何。二来,我更想看看冷刚的伸手究竟到了哪种程度。我是太想探探冷刚的真正实力了。 由于清楚自己的实力,所以我一直没有胆量跟冷刚直接叫板。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跟冷刚这样的家伙一块儿趟浑水,是一种与狼共舞的冒险。我正为怎么跟这个家伙撇清关系犯愁呢。正好,这个显得有点愣头青的丫头片子出现了。有可能的话,我打算跟这丫头片子联手除掉冷刚。正当防卫说不上,自少是为民除害…… 有了这样的打算,我便抱定了先坐山观虎斗的态度,亲眼见证一下这两人的最终实力。 冷刚见女子摆出一副要和他单练的架势,僵硬的脸上狰狞地抽扯出一丝冷笑,朝女子撇了下嘴,把手里的铡刀咣当一声撂脚下,也摆了个弓步亮掌的架势。 眼见着一场好戏马上就要开演,我的整个身心居然莫名其妙地放松了下来。 蜷缩在柱子下的温驼子却朝女子大声喊:“姑娘,别跟这两个杂种较劲,你会吃亏的!” 温驼子的话音还没落尽,女子已经朝着冷刚欺身而进。身形和动作灵动轻盈得就像一只灵猫似的,手掌翻飞处,冷刚被硬生生地逼退出四五步。而女子移动的脚法却没有在木板铺就的地面上发出任何震动。 我心里大为惊讶,难道这女子练就的轻身功夫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而蜷缩在柱子底下垂垂欲死的温驼子却突然间回光返照般地来了精神,居然一下子坐起来,拍手大声喊道:“好!好!果然是……果然是……给我狠狠地揍这两个杂种!” 看来温驼子看出的门道比我看得更清楚。他从女子的这一招半式间,就已经料定女子可以完完全全地将我和冷刚两个人搞定了。 我此时只是在一旁做袖手旁观状,根本就没有要上去和冷刚联手的打算。可温驼子却骂冷刚杂种的同时连我也捎带上了。这就让我对温驼子很有意见,于是我恶狠狠地朝温驼子盯了一眼。 温驼子见我盯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股子底气,朝我挑衅地说:“盯老子作球!有本事一起上三!” 温驼子说这话已经不是在挑衅我的底线,而是直接朝我叫板了。 我原本是不想趁人之危的,这也不是我的处事风格,可是温驼子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不应战,不是太不给温驼子面子了不是? 于是我一咬牙,抬腿就朝温驼子逼上去。 温驼子一见急了,朝我大声喊道:“我日你先人,我是让你一起上去帮你的同伙,你朝老子过来做什么?” 温驼子的话把我弄得脑子里直犯迷糊。这家伙究竟是打算帮那女子还是害那女子?有这么助威的吗? 唯一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温驼子完全看出了女子的路数,而且料定我和冷刚就是一起联手也绝不是该女子的对手! 这简直是目中无人,欺人太甚! 就在我被温驼子弄得打了个愣神的间隙,耳朵边突然传来两声脆生生的声响,一眼瞄过去,却是冷刚被女子一左一右地连扇了两记耳光。 温驼子无限解气地大声喝彩道:“好!扇得好!哈哈……” 冷刚一米七八的彪悍大个儿,居然被这女子毫不留情地扇了俩大耳刮子?这该有多出色的伸手才能做到啊? 我是真的有点怯场了,于是没有在温驼子的怂恿下上去跟冷刚联手欺侮弱女子。 事实上这根本也不是一个弱女子。 冷刚被女子扇了俩耳刮子也是有点懵圈了。他已经退出了与女子的纠缠,站在戏台子的边缘,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子,左右的两边脸颊上,活脱脱出现了鲜红的血印子。盯着女子的眼珠子里都快喷出火苗子来了。 也许自他出道以来,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侮辱。女子下手真是够狠的。 冷刚退出了纠缠,女子却一点也没有松懈下来的迹象,依旧做出标准的格斗防守动作。那双眼睛就像是犀利的鹰眼一般,死死地盯着冷刚。 女子漂亮的眼睛里透射出的这两束冷飕飕的眼神令我情不自禁地颤然心动。 而冷刚的右手已经慢慢地伸向了腰际处。 他在掏枪! 冷刚的这个动作首先把我给整急了。因为这小子只要把枪掏出来,就一定会朝着女子扣响的。我可不想跟着这小子一起背负命案。于是不加思索地朝冷刚猛扑过去。 冷刚的注意力全部倾注在女子的身上,根本没有料到一旁的我会朝他突然扑上去。再加上他所站的位置已经处在戏台的边缘。我扑上去的时候原本是想将他的双臂连同身子死死抱住,让他腾不出手来朝女子瞄准开枪。可是因为心急,而且扑上去的速度太快,几乎就是朝冷刚冲撞上去的。冷刚这小子的反应居然出奇的快,他一个闪身,我却扑了个空,收势不住,直直地朝着戏台子外边冲了出去。在即将冲出戏台的一瞬间,本能地伸手抓住了冷刚的衣角。冷刚最终没有摆脱的我拽扯,跟着我一起跌下了戏台。 戏台也就一米五六的高度,我和冷刚跌下去的时候并无大碍,但却狼狈之极。 冷刚胡乱地爬起来,朝我吼道:“你他妈怎么来抱老子?” 我说:“你不该用枪!不公平三!” 冷刚对我说的话出现了理解上的障碍,哭笑不得地朝我骂道:“你是脑子短路了?” 边说边掏出枪要翻上戏台。冷刚朝戏台上翻的时候动作显得有点笨拙。这还真不是他的风格。 而我却上去从后面又一把抱住他,又把他拽了下来。 冷刚仰面躺压在我的身上,用手肘使劲撞击我的腰部,连声吼道:“你他妈的撒手!撒手!”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使劲箍抱着冷刚,说:“你收起枪我就撒手。” 冷刚和我在戏台下较起了劲儿。 “你信不信老子先给你一枪?”冷刚朝我恶声吼道。而我明显感觉到冷刚反手用枪口顶在了我的臀部。 我担心这小子急眼了真的扣动扳机,立马就撒了手。 冷刚从我的纠缠中翻身起来,一下子翻滚上了戏台。我却有点精疲力竭地仰面躺在戏台子下喘气。 看来我是阻止不了冷刚杀人了,一切只有听天由命。 正文 21 人间蒸发了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戏台上并没有传出枪声,而是静悄悄的声息全无。 难道冷刚这家伙怜香惜玉,并没有朝女子开枪,而是用枪壮胆罢了?或者冷刚正用枪指着女子,两人在戏台上再度出现了僵持?这可是影视剧里才可能出现的桥段啊! 于是我立马翻身起来,朝戏台上看去。 戏台上居然空空如也,冷刚和那个女子以及温驼子都像是一下子被蒸发掉了一般,不见了。只有被冷刚斩断的两节土狗的尸体,血淋淋地摆在戏台上。 从冷刚翻上戏台也就不到一分钟的光景,怎么几个人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我的心抽动了一下,感觉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就冷飕飕的有点阴森了。 我翻上戏台,戏台上弥漫着一股股血腥味,我的脑子里一度出现了短暂的迷茫。整个人被孤独和冷清包围着,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悲催感。 这时,我才发现戏台背后的一道黑漆小门半遮半掩地开启着。 或许是因为这道小门已经很久没有开启的缘故,门板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半开启着的门缝间甚至还挂着陈旧的蜘蛛网。不过这些陈旧的蜘蛛网却被破坏,显然是被人刚刚破坏掉的。 可是刚才我并没有听见门被撞击开的声音啊? 如果我猜测得不错,这道小门后面是换戏服的一间小屋子。 难道冷刚和温驼子以及那个女子是从这道小门里走掉的?或者那女子和温驼子已经被冷刚逼迫在了那间小屋子里? 虽然周围略显冷清的空气里渗透着一丝丝诡异的气息,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我还是朝着小门走了过去。 小门距离我只有七八米的距离,可是在我看来这段距离却显得稍微有点漫长,朝着小门走的时候禁不住心生忐忑。 小门开启的缝隙很小,我就是侧着身子也不能穿进去。透过门缝,感觉门后面的小屋子又小又黑。有一股股腐朽霉变的味儿从门缝里飘出来。这是典型的久未开启的老房子里散发出的气味。 我伸手将虚掩着的门试着推了推。门的转轴处发出嘎吱一声轻响。这声音干涩发闷,把我脑部的紧张神经抽扯地生疼。 有了这声轻响,我立马意识到我刚才的猜测是错误的。因为刚才我躺在戏台下的时候,并没有听见这种门轴转动时发出的嘎吱声。也就是说,刚才冷刚和温驼子还有那个女子并没有动过这道门。 他们并没有从这道门里进去? 那么他们又怎么会在戏台上消失不见的呢?这道门是他们消失的唯一通道啊? 我一时间犯起了迷糊…… 我现在面临着两种选择:抽身而退还是进入这道小门看个究竟。 如果我此时选择抽身而退,这无疑是最好的时机。我甚至可以就此和这场危机四伏的事件撇清关系,不再介入其中,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如果我进入到这道小门,说不准我又将陷入到一场更加复杂的事件之中。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当我打算就此抽身而退撤出温家老院子之时,虚掩着的这道小门又鬼使神差地将我的好奇心牢牢地抓住了。 于是我最终还是做出了进去看个究竟的选择。 我推动黑漆木门的动作迟缓犹豫,就在心里生着疑糊的瞬间,一条黑影从门槛处的缝隙间“嗖”地一下子蹿了出来,在我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玩意儿的时候,黑影已经从我的双腿间闪电一般地射出去了。 我差点被惊得从嘴里发出一声惊呼,等回过神,猜想那黑影一定是一只大耗子或者是一只猫。 虚惊一场。 我抬腿跨进小屋子。小屋子并不宽,果然是唱戏时用来换戏服的屋子。屋子里面显得杂乱陈旧。所有的东西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其实小屋子里也没有什么东西,一张显得很厚重的老式黑漆大方桌,几根长板凳横七竖八地堆在一个角落,一块足有一人多高,一米宽的匾额斜倚在对面的土墙上,上面嵌刻着几个正书的大字——盛世和声。字描了金,不过已经显得斑驳暗淡。 我敏锐地发现,堆码在这间屋子的家什里,只有这块匾额有被人刚刚动过的痕迹。 还真有人进来过。 从门缝间涌入的光线极其有限,我的影子被长长地拉扯进了从门缝间挤入的这一线光影里,在墙角处被硬生生地折断,显得诡异又滑稽。 大白天的,我突然感觉周围的气场有点鬼气森森的了。脊梁处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寒意。 我故意大声咳嗽了一声,既给自己壮胆,也用这虚张声势的咳嗽声探一下昏黑不清的屋子里的虚实。 屋子里还真没有任何动静,不过,一个极其昏暗的角落里,我突然看见有一双绿莹莹的眼珠子正邪恶地死盯着我。 我脑子木了一下,待得定睛细看,却是一只大黑猫正蜷缩在墙角处的一堆杂物里。 这家伙从我露面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用警惕的眼神死盯着我。这时,它还朝我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似乎在警告我不要靠近它。随后,我听见从它的身子下出来一声声小猫发出的细微叫声。 原来是一只母猫正躲在这间屋子里哺育它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而刚才从我的脚下射出去的那条黑影就应该是这群小猫的父亲了。 我打算从刚迈出了一条腿的小屋子里退出来,不去惊动这和谐的一家子。可是,那块匾额却不经意间动了一下。 我操,匾额后面果然有人! “谁在后面?”我大声喊道。 话音刚落,匾额被躲在后边的人一把掀开了,并且弄出了很大的响动。借着昏黑不清的光一看,我操!居然是冷刚。 这时的冷刚就像是刚从地狱里逃回来的一样,头上和身上沾满了年代久远的尘埃和灰尘。他一边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灰尘一边自言自语地骂道:“我操!还真像是进了十八层地狱了。” 我这才发现,匾额的后边居然有一个大洞。或者准确地说是一道半米来高的暗门。只是这道暗门做得极其隐蔽,和墙角圈的一圈石板保持着完全的一致性,若不是被人把它推开,谁也不会想到镶嵌在墙角处的这一圈半米来高的石板间,其中的有一块是活动的。 难道这就是盗墓的小喽啰说的所谓的机关? 如果这就是机关,那这机关也太小儿科了。顶多不过是当初修建这所老院子时,主人多出了一个考虑,为了防止匪患,留了一个避祸的地下空间而已。 于是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算是落了地,朝正在扯着头上蛛网的冷刚问道:“里面是什么状况?” 冷刚说:“看不清楚,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 “你不是有打火机吗?” “没敢用,我闻着里面好像有沼气样的气味,怕一下子点着了把老子烧死在里面了。” “有那么悬吗?” “老子跟你吹这些有意思吗?” “那温驼子和那妞也是从那儿逃了?” “估计是。老子一翻上戏台子人就不见了。就像是突然从戏台子上蒸发掉了一样。除了戏台子的楼梯和这道小门,他们也没有其它逃走的门道啊?还真他妈的奇了怪了。” 冷刚也和我一样,对温驼子和那个漂亮的妞的消失充满了疑问。 于是我说:“会不会还有别的暗门?” 冷刚却说:“怎么会?这戏台子就那么宽,三面都是空了,还能有什么别的暗门?我估计就是从这道暗门里跑掉啊。”冷刚说。 这时我不忘嘲笑冷刚说道:“恐怕人家根本用不着逃吧?” 我说这话的意思冷刚当然心知肚明。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一下脸颊,忿忿地盯了我一眼,说:“也是,他妈的,老子今天居然在阴沟里翻船了。该让你笑话。不过,别再让我碰上她,再让我碰上她,老子非……” “怎样?” “奸尸!”冷刚恶狠狠地说。 我居然哈哈哈地笑起来,说道:“我操!你麻痹的真变态!活的玩起来不是更有味儿?还奸尸!操!” 冷刚说:“以解心头之恨三?而且老子还非得当着你的面把这件事办了。” 我继续嘲笑道:“行了,你他妈别在这意淫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把谁那什么来着了呢……呵呵……” “走着瞧。话老子撂这儿了,老子还真要当着你的面把这事办了。” 看来这冷面杀手还是有点幽默细胞的,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冷血! 正文 22 背水一战 扯淡的话说多了也没啥意思。我和冷刚两个大老爷们儿对望了一下,然后说:“下面……打道回府?” 冷刚将手叉在腰上,心有不甘地朝四下里看了看,说:“你麻痹的刚才要不是冷不丁地冲老子下黄手,老子兴许已经大仇得报了。操!” 我笑道:“那么漂亮的一个妞,刚一露面就被你搞死了,你这不是暴殄天物吗?可惜了呀!我这是怜香惜玉……呵呵……” “老子现在没功夫跟你耍嘴皮子。我说的是正事。这妞的来路绝对不简单。刚才我跟她一交手就基本探出她的路子来了。” “什么路子?” “专业训练过的练家子。或者是警校毕业的也说不清楚。” “这我也看出来了。不过不会是警校毕业的。警校毕业的学的都是正规的短手擒拿的格斗技巧。但这妞显然走的不是这个路数。” “这他妈究竟是什么路数?”冷刚颇感纳闷地说。 我现在并不想跟冷刚探究这妞的来龙去脉,我现在只想赶紧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总感觉这人去楼空的温家老院子像是潜伏着某种危机。偌大的一个老院子,没有了人气的滋养,终归是显得凄凄落落的。于是我说:“时候也不早了,我看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吧!这还真不是老子来的地儿。总感觉阴森森的。” “打道回府?回哪儿?” “当然是各回各家咯?”我轻描淡写地笑道。 “各回各家?”冷刚突然用很复杂的眼神盯着我。 我从这家伙的眼神里看出了某种不祥的信息,说:“不各回各家还能上哪儿?未必你还敢跟着我一道,清光白日地在大街上抛头露面?” 冷刚的底细我已经猜出了八九不离十,所以索性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地挑明了说。 “汪矮子来前没有跟你交待清楚?”冷刚却说。 “什么没有跟我交待清楚?”我纳闷地问。 “我们现在必须得二十四小时捆绑在一起!”冷刚说。 我一听就怒了。他妈汪矮子这是要干什么?让我跟一个身背命案的在逃通缉犯搅合在一起?这不是真的要把我朝火坑里推吗? “为啥?”我明知故问地问道,心里已经开始着急起来。 昨晚上这杂种用枪指着我脑袋的情形还记忆犹新。我担心我要是不答应,这丫儿又会用枪指着我的脑门子。 一个原先混得有头有脸的大老爷们儿随时被一个逃犯用枪指着脑门进行威胁,这还真不是件光彩的事儿。 冷刚漫不经心地说:“不为啥?咱们现在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在这件事没有做妥帖之前,我们仨就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别想单独蹦达?” 我感觉自己还真的不能从这件事情里抽身而退了。 “老子不参与了行吗?你跟汪矮子爱咋发财就咋发财!我不挡你们的道总行了吧?”我突然提高了声音朝冷刚低声吼道。 “不行!这已经不是你挡不挡我们道的事情了。” “没道理三!老子只答应汪矮子到拆迁办上班!没答应跟着他干这些偷鸡摸狗莫屁儿的勾当!” “你听说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吗?”冷刚冷冷地说。 我不耐烦地说道:“别跟老子扯这些没用的废话。老子也不是昨两天才出来操社会的。说这话纯粹是侮辱老子智商。” “那我没啥好说的了。不过我只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只要在我的眼前走出去十步的距离,我保证你的后脑勺上会长出一双血淋淋眼睛,砰砰……” 冷刚说话的口气和手上比的动作都有些变态。我还真被这家伙威吓住了,不过嘴巴上仍旧说道:“你麻痹的敢!” 冷刚斜瞟了我一眼,扭曲地笑了一下,说:“不信你可以试试。” “老子还真就试了。”说着我鼓起勇气朝着戏台的楼梯口走。但是,我迈出步子的时候腿肚子还真就在抖索着抽筋,心里也在默数着步数,当迈出地九步的时候,我终于还是停住了,感觉那一瞬间哆嗦中的腿肚子一下子就软了。回过头,冷刚这杂种还真抬着右手,用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从后面瞄着我。 这家伙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 “走三!就差一步了,咋停下来了?”冷刚挑衅地朝我说道。 这家伙还真在我的背后数着数啊? 我被这冷血的家伙激得脑门子直冒火星,大声朝他吼道:“我日你妈!有本事你把手里的硬火(方言:枪的意思)放下。老子跟你单挑!” 冷刚却朝我摇摇头,说:“你没有资格在老子面前定游戏规则。包括汪矮子也没有。” 我完全意识到,这回自己是真的遇上大麻烦了。汪矮子也绝对遇到大麻烦了。只不过汪矮子还没明白过来罢了。 于是我朝冷刚怒声说道:“好,你等等,让老子给汪矮子打个电话!麻痹的,给老子来这出!还挖了个坑等老子跳了。操!神马玩意儿!” 于是我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汪矮子的手机响了铃声后,好一会儿才接通,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丫却在电话那边先出声了,而且声音很不淡定:“我在处理事情,一会儿我给你打过来。”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 汪矮子的行为彻底激怒了我。我刚要抬手将手里的手机朝着戏台上狠命摔下去。火星四溅的脑门子里仅有的一点理智又告诉我,现在靠摔手机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得淡定!淡定!冲动是魔鬼! 于是我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你跟汪矮子究竟要我做啥?” “这个你得去问汪矮子,我没义务跟你解释。”冷刚说。 这家伙居然在我跟前摆起谱来了,说话也始终不愠不火的。 我死盯着冷刚,有种进退两难的尴尬。若是我转身再朝前迈出一步,说不准后脑门上还真的立马会砰砰地被冷刚这杂种爆出两个血窟窿。若是我站在原地或者朝冷刚走过去。那么,我这就算是妥协了呀!这根本不是我的风格三! 于是我一咬牙,朝冷刚说道:“不行!这样对老子太不公平了。来,咱俩还真得单挑一下。你赢了,老子二话不说,你说咋做就咋做。老子要是赢了,各走各道。行不行?” 我之所以这么说,一是希望冷刚给我一个台阶下,不然我是真的太没面子了。情何以堪? 另外,我心里还打了一个小算盘,若是冷刚一直用枪指着我,我就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如果徒手肉搏,我并不是没有机会赢冷刚。因为不要脸的怕不要命的。我现在几乎就当自己不要命了。索性跟这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放手一搏。 冷刚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他居然中计了,把枪插在了后腰上,说:“好像你虾子是真的不服老子一样?好,既然你想玩,老子今天就陪你玩上一阵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这戏台子上过招,老子还真是头一回,呵呵……算打雷吧?” 说着冷刚开始扭脖子揉手地朝我走过来,一副要将身上筋骨活动开,然后跟我大打出手的架势。 说实话,我原先跟我爷爷学的那几招几式的三脚猫功夫早被荒废掉了。基本动作还记得,但是驱动基本动作的基本功夫却早就没有了。即使能够勉强把动作使出来,那也绝对显得生硬和走样。 功夫这玩意儿,比的就是熟练,动作往往走在在意识前面。而现在,我却恰恰相反。 虽然明知道没底,但是,想尽快地跟这杀人不眨眼的冷刚划清界限,哥们儿我现在只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正文 23 处处陷阱 冷刚似笑非笑的表情充满了轻视鄙夷的味道,这让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于是,就在我和他之间尚且处在两米距离的当口,我一个饿虎扑食就朝这家伙扑了上去。 我有我的打算。 在实战招数上想要从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身上捞到便宜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我打算采取先发制人贴身肉搏的战术。我不能给冷刚这家伙有足够的有效攻击距离。只要我一薅住了冷刚这家伙身体的任何一部分,我便有了跟这家伙势均力敌的机会。 我现在不能跟这家伙比招式技巧,只能和这家伙比原始的格斗,也就是体力加蛮力! 我自信从我自己身体内爆发出的潜在能量还是能够和冷刚硬碰硬地较量上一番的。 我打小身体素质就不错。虽说以前花天酒地地把身子亏空了一下,但是,基本的爆发力还是有的。 然而,冷刚这家伙对我的战术仿佛早就心知肚明。我朝他扑过去的时候,他居然一个闪身就让过了。我扑了个空,差点收势不住。一个趔趄。 冷刚显然这回是让了我的。要不然凭他的伸手,完全可以借着我莽撞的来势,使一个绊子,一个顺手牵羊就可以将我放翻在地。 我收势住前冲的身子,转过身,冷刚仍旧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 “听说你爷爷在方圆这几十里地没有对手。怎么?你爷爷连半点功夫也没有教过给你?怎么除了上来抱人的熊样,就没有一点新鲜点的招数了?你是想乱拳打死老师傅吗?呵呵……” 冷刚居然开始嘲笑我了。 冷刚的嘲笑令我颇感尴尬,脸色发烫地说:“早先跟我爷爷学过几招,不过丢生疏了。所以老子现在不想用学的三脚猫功夫,跟你蛮干!” 冷刚呵呵笑道:“你这人说话还算是实在。这点我服你。呵呵……” “少废话,你只管放过来。老子能接招就接招。不能接招就认输。”我朝冷刚说道。 冷刚却说:“别他妈在老子面前逞能了。说老实话,老子是真的不忍心出重手伤你。就凭你现在这根基,还想跟老子单挑?你还真得撒泡尿照照……” 冷刚说的话也确实是实在话。因为我刚才一出手,就已经破产了。只是里子输了,面子还在罢了。如果我真的要跟冷刚继续无理取闹地纠缠,只怕连面子也会输得个底儿掉了。 我是真的有点气馁了。 冷刚又接着说道:“不是我故意要说话伤你的自尊。如果是你爷爷要跟我比划两下,我兴许还有点兴趣。跟你?我还真没这耐心……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我没想到自己因为学艺不精,居然会受到冷刚这样的侮辱和奚落,牙齿一咬,说道:“你他妈甭婆婆妈妈地那么多废话行吗?来,要弄就弄……” “弄?你拿什么跟老子弄?” “老子拿命跟你弄!” “老子现在还不用要你命。况且,真正要你命的也不是我。你的命汪矮子已经跟我说了,值大价钱的。所以,我还真不会要你的命。” “那你刚才怎么用枪瞄着老子的后脑勺来着。开枪三!”有了冷面的这句话,我的心里陡然间有了底气,提高了声音朝他说道。 “开鸟的枪!所以啊……你丫的没有赌过我三。你要是刚才迈出去十步,我也是不会朝你开枪的。那样的话,你就算是走出这个圈子了。可是你他妈的关键的时候腿软了,你没那胆量了。所以,要说赌输赢,刚才你就已经输了。现在还要跟老子单挑,单挑个屁啊?就你这么贪生怕死的,你覚着自己有跟老子单挑的资格吗?” 冷刚的话令我哑口无言。心里越发地尴尬。私底下就像是被人揭了老底似的慌张。贪身怕死的本性不经意间就被冷刚这杂种给揭穿了。 我现在才似乎有点明白,冷刚这家伙绝不仅仅是只会掏枪杀人那么简单。难怪汪矮子会跟他坑瀣一气狼狈为奸。 这家伙有智慧! 就在这时,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汪矮子打过来的。我没好气地按了接听键,汪矮子在手机里朝我劈头问道:“冷刚的手机找到了没有?” 我冲手机里的汪矮子大声骂道:“找到你麻痹的手机!汪矮子,老子跟你无冤无仇的,你麻痹的怎么兴在老子面前挖那么大一个坑等老子朝里面跳?” 汪矮子被我爆发出的情绪震得愣了下,在手机里停顿了足足有三秒钟,才说:“你麻痹的又是哪股浑水犯了?老子咋给你挖坑了?” 我暴吼道:“废话少说!老子不在你拆迁办上班了。现在就不上了,行吗?” “不行!”汪矮子在电话里同样朝我大声喊道。 “老子跟你签了卖身契吗?麻痹的!”骂完我挂断了手机。 如果现在汪矮子真的在我面前的话,我一定已经将手里的手机朝着他的那张尿泡脸砸过去了。 我余怒未消,手机又响了,一看号码,还是汪矮子的。刚要挂,一旁的冷刚却朝我伸出手,说:“我来接。这个电话是打给我的。” 我操!难道冷刚和汪矮子之间的默契程度已经达到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地步了?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朝冷刚递了过去。 冷刚接过电话,故意走出去一段距离,然后背对着我接听起了电话。 我现在真想趁冷刚这家伙背对着我的时候,出其不意地下死手。 而那把带血的铡刀就在我的脚跟前。 心里有了什么样的念头,手上就会出现什么样的动作。我居然悄悄地躬下身子,提起了这把铡刀。但是,我的身子还没有直起来的当儿,背对着我接电话的冷刚却不经意间地回过头,见我手里掂起了铡刀,而且眼睛里似乎隐隐约约还闪烁着杀人凶光。 对我这个动作,这丫儿居然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居然朝我笑了一下,然后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朝我摇了摇,继续接着电话。 我连身子也没有直起来,僵在原地了。 冷刚接完了电话,见我还傻子似的半躬着身子掂着铡刀,将手机递给我说:“徐哥,你够狠!我都没起杀你的心肠,你丫的居然想从背后朝我下黑手,不仗义啊!” 我接了手机狡辩道:“我说了要用铡刀杀你了吗?”边说边顺势直起身子,把铡刀扛在了肩膀上。 冷刚却朝我笑道:“别想跟我来阴的。等一下,一会儿汪矮子就过来。你刚才的话把他整着急了,呵呵……” 听说汪矮子要过来,我不禁咬牙切齿地说道:“最好他过来,看老子不活生生地劈了这杂种!” 冷刚不留情面地朝我一笑,说:“别动不动就杀这杀那的。真要杀人的人,是不会轻易把杀人这两字挂在嘴边上的。轻飘飘地就把人个杀了。” 冷刚这家伙说话总是一针见血,这让我心里很不得劲儿。 冷刚这时摸出烟,抽一根递给我,说:“先抽根烟缓和下气氛。别把场面整得那么紧张。遇事得沉得住气,要淡定!我们后边还有大项目要合作呢!就你现在的心理素质,怕是很难过关的。” 我不知道冷刚说的要跟我合作的大项目是什么。也难得过问,有种深陷泥潭听天由命的意思。 接过烟,冷刚又给我点上。 我觉得冷刚这家伙对我的态度有点可疑,有跟我套近乎的嫌疑。 我还真得提防着点这家伙。 我现在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周围布满了陷阱,稍不留神就掉陷阱里去了。 冷刚也点了一根烟,走到戏台子的边上坐下,默默地吸起来,不理会我了。 铡刀在我的手里变得沉甸甸的毫无用处,于是一把扔掉,索性过去跟冷刚坐在一起。 戏台上的气氛稍微显得有点和谐起来。 正文 24 亦真亦幻恐惧 有了香烟的调节,我的一度激动暴躁的情绪暂时得到了缓和,也有了空暇打量起空荡荡的温家老院子的这个院坝。 院坝的中央,昨晚上被汽油燃烧过的那一圈痕迹还很清晰,被大火烧过焦土显得特别醒目和碍眼。 有两三只麻雀子在那圈焦土内蹦蹦跳跳的觅食寻欢,有种无忧无虑的小情调在里边。这使得冷冷清清的偌大的院坝里稍微有了些许活力。 冷刚似乎对那圈烧出的焦土产生了兴趣,跳下戏台,径自走到火圈的中心位置,埋着头仔细地打量起来。 见他看得认真仔细,我心里略感好奇,也跳下戏台快步走过去。 叽叽喳喳的麻雀子被我们一下子惊飞了,停在对面的屋脊上朝着我跟冷刚叽叽喳喳地叫嚷,似乎在对我们进行抗议。 当我走进火圈的中央,才发现昨晚上这个火圈燃烧得又圆又规整,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整个火圈燃烧出的是一个极其神秘的图案。 我操!这温驼子还搞起行为艺术来了,居然在这院坝中央玩起了这么前卫的花活儿。 冷刚在仔细分辨着图案脉络,说:“这图案怎么看着有点蹊跷。我感觉这里面好像藏着某种猫腻。” 我对图案其实一点也不上心,我倒是对昨晚上我跟小喽啰在火圈里的遭遇有点耿耿于怀,于是说:“有球的猫腻。昨晚上我跟那个盗墓的小喽啰就是被温驼子困在这火圈里被他丫的狠狠戏耍了一番的。想想都他妈丢人。两个大老爷们儿居然被一个弓腰驼背的老头给戏耍了,还差点把尿给吓出来。这个老不死的!” 我对温驼子依旧狠得牙龈发痒! 冷刚抬头看了我一下,说:“哦,有这事?” “怎么没有?他妈的,当时火圈外边还围着五条毛色漆黑的藏獒!也不知道这老东西在哪儿找来了这些邪性的东西。五条藏獒凶神恶煞的死守着火圈不让我跟小喽啰出去。” “你看清楚了真是藏獒?” “老子看得真真的。还真是那东西。不过也说不准,当时火光有点恍惚,但是,不管怎么说,反正是那种大型犬类。很凶猛的那种!” 冷刚却说:“或许你看错了,那东西兴许不是藏獒。” 听冷刚说这话的口气,似乎昨晚上他也遇见了我所看见的藏獒。于是我才想起来昨晚上他的遭遇,于是问道:“对了,昨晚上你在什么地方?怎么一进了巷子就只剩下我跟小喽啰了?最后弄得我跟小喽啰差点成了温矮子祭铡刀的祭品。” 冷刚想了一下,说:“我比你们遇到事情更凶险,差点就被几条野狗撕成肉块生吞了。幸亏老子跑得快。” “野狗?” “就是你说的那种藏獒。” “你不是说不是藏獒吗?怎么又变成野狗了。而且,你也遇见了。这么说温驼子昨晚上在这老院子里放了一群这种邪物?” “你借着火光都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未必老子在黑漆漆的环境下还能看清楚是啥野物了?” “那你怎么比我还肯定地说不是藏獒?” “我觉得还真不是藏獒?” “那是什么?” “我晓得个球!所以老子才说是野狗三。” “那怎么那两个吸毒犯会不明不白地死了?按说他们两人是最应该被野狗生吞活剥了的。给被野狗吃得连骨头渣渣都不剩才合理啊!” “谁知道。当时都是狗急跳墙各跑各的,谁还顾得上谁啊?” 我笑道:“这么说你们比我跟小喽啰还狼狈?还惨不忍睹?” “岂止是狼狈,简直是太狼狈!老子当时被警察撵也没有这么狼狈过。这回老子总算是知道什么是狗急跳墙了。” “呵呵……”我还真被冷刚的话给逗乐了。 冷刚这时却说:“对了,你知道人的潜能一旦发挥出来会有多大的能量吗?” “有多大的能量?” “完全可以飞檐走壁!” “切,你吹牛不打草稿吧?” “真的,昨晚上老子就亲自试过。当老子被撵得无路可逃的时候,居然一个纵身,一下子翻上了起码有三四米高的房檐。如果是放在平常,不用梯子是根本上不去的。” “我操!你真有那能耐。” “我有球的那能耐。这不是狗急跳墙吗?” 我又被冷刚说的话逗得呵呵地笑。 “不过,昨晚上经历也真的是太离奇了。现在想想我都还恍若做梦的感觉。有点不真实。” “我也有这种感觉。感觉就跟做梦似的。”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温驼子要把你跟小喽啰拿来祭铡刀?” “这是真的。我跟小喽啰差点就被那杂种拖上戏台子用铡刀铡了。就是刚才你用来斩断土狗的那把铡刀。我日他妈!昨晚上温驼子那杂种就跟个魔鬼似的。连瞪人的眼珠子都是血红色的。老子当时被他的样子吓得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怎么刚才他又跟个平常人一样了?还真他妈的奇了怪了。未必昨晚上我们所有的人都穿越了?” “穿越个毛线!昨晚上事情反正蹊跷得很。说出去也未必有人相信。我要是没有亲自经历过,打死也不信的。” “我也这么认为的。谁会相信这空荡荡的温家老院子,昨晚上会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所以在汪矮子面前,老子对他只字未提昨晚上经历的事情。” 冷刚这时却略显恶作剧地说:“有机会也让汪矮子来经历一回,呵呵……” “凭他挺着一个腐败的奶油肚子,能跑得过那群土狗?”我笑道。 冷刚这时却又说:“或许那还真不是一群野狗。真的。” “不是也狗?你刚才不是说是野狗吗?未必还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魔鬼变的?”我打趣地说。 “反正那东西出现得满蹊跷的。浑身都透着一股子邪性。按说我当时的心理素质都不该是那么差的。可是,当时我真的是感到恐惧了,那种血淋淋的死亡逼近的恐惧。”冷刚说。 见冷刚说得认真,我对他的话也有点将信将疑的了,说:“这么说来,温驼子还真的在这老院子的某个隐秘的地方养着一群怪物。” 冷刚说:“我反正觉得这老东西身上藏着大文章。” “这老东西的身上有猫腻是毫无疑问的。就拿他背上的那个驼背来说。昨晚上我明明看见的是一只猴子从他背上的包袱里钻了出来。而且,昨晚上当他要拿我跟小喽啰血祭他的那把铡刀的时候,明明我是看见他从背上的包袱里拽出了一条猴子,而且这老东西是当着我跟小喽啰的面,活生生地在我跟小喽啰的眼前把猴子给铡了的,血淋淋的恐怖极了。猴子的脑袋就放在一个香案上,当时猴子的眼珠子还朝我转动了一下。把我吓得……可是,今天他背上的驼背明明还好好地长在他的背上的。这还真他妈的邪了门了。” “会不会这老家伙是在你跟小喽啰的面前变了一场魔术,只是想吓唬吓唬你们?” “我操!你怎么会想到老家伙是在我们的面前表演魔术?你是不是把老家伙想得过于喜剧仁慈了?还变魔术?再说,有这么大型逼真的魔术吗?要是老家伙真的有这本身,不早靠这本事卖艺挣钱了。若真是这样的话,恐怕大卫科波菲尔也会拜倒他的门下了。”我嘲笑道。 “不然昨晚上的事情怎么解释得通?”冷刚说。 “我知道有一个人绝对把这个事情解释得通。他绝对知道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谁?”冷刚问。 正文 25 邪气弥漫的小巷子 “我爷爷。”我说。 “你爷爷?”冷刚的脸上有了一丝吃惊的神情。 “我爷爷跟温驼子有不浅的交情。要是我爷爷不知道温驼子有这些旁门左道的邪性伎俩,会对他另眼相看?” 冷刚看着我,说:“你确定?” “我几乎可以确定。要不,我今天回去就问问我爷爷?” 冷刚却摇头,说:“恐怕这件事情没有办完之前,你是不能单独一个人回家了。” 冷刚的话又把我心里刚刚平息下去的怒去引燃了,扭头盯着他,说:“怎么?难道老子还真的被你跟汪矮子软禁起来了?” 冷刚没有马上回答我的话,而是满满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雾从嘴唇里丝丝缕缕地吐出来。一缕烟雾刚好形成了一圈心形的烟圈,接着一缕烟雾又形成一支箭一样的形状朝着心形烟圈穿插进去。 这丫儿居然在我面前玩起了花活儿。 不过,我内心里立马对冷刚露出的这一小小的花活儿给征服了,艳羡得不得了,说:“你妈的,你是怎么炼出来的?” 冷刚不紧不慢地说:“网上看到的一个视屏,觉得牛逼,于是没事的时候就练上了。” “练了多久?” “三四个月吧。”冷刚笑笑。 “切,老子怎么被你一下子带跑偏题了。”我立马意识到自己和冷刚已经转换到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话题上了。于是立刻纠正地说道。 冷刚这时才说:“你被没被软禁我不知道。我只是听汪矮子的。他这么说我就这么做。” “你跟汪矮子是什么关系?雇佣关系?” “算是吧。” “他出多少钱买你?” “这属于商业机密,恕不相告。” “老子现在出双倍的价钱买你。” “你有那实力吗?你现在的处境老子又不是不知道。还他妈说大话。” “我的情况汪矮子跟你说起过?” “不光说起过,而且我们还仔细研究过。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爽快地就跨进来趟这趟浑水。对了,先前你一定不知道你会趟进这趟浑水吧?呵呵……” “妈的,果然是阴谋,原来你们早就在设计老子。” “就算是设计了你吧。谁叫你的爷爷叫徐长卿呢?这方圆几十里地也只有你爷爷叫徐长卿,这也怨不得我们。对不对?” “你们不会真是冲着我的爷爷来的吧?” “现在还说不上是冲着他来的。但是,到最后,兴许他必须得趟到这趟浑水里来。” 冷刚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我盯着他眼珠子里却快要喷出火苗子来了。 冷刚对我表现出的愤怒表情显得毫不在意,说:“你别瞪我。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事的始作俑者是汪矮子。整个设计都是他规划的。我只是照着他说的去做就行了。我只是执行者。” “你信不信我会杀了汪矮子?” “不信。” “不信?” “对。凭你现在的心理素质。你就是满身背刀都不像是杀客。你的眼神就没有杀人的那股子邪气。敢杀人的人的眼神不会是这样子的。你的凶相都是装出来的。这种凶相越是装得厉害,就越是心虚的表现。” 我还真被冷刚这小子一眼给看穿了。 “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只要你们敢动我爷爷试试?”我嘴硬地说道。 冷刚却笑道:“操!我们动你爷爷干啥?我们只是想搞清楚你爷爷究竟有什么背景,然后好对症下药。” “我爷爷有啥背景,不就是一个读过几本旧书的阴阳先生吗?” “有些事情你并不一定比我们知道得多。”冷刚又笑了笑。 “我会没有你们了解我爷爷?”冷刚的话我是绝对不相信的。 “还真是这样。你平常看到的,其实不一定是真实的。道理就这么简单。”冷刚说话开始有点云遮雾罩起来。 “我操!你还跟老子整起玄龙门阵了。”我嗤之以鼻地嘲笑道。 冷刚这时却说:“好了,不跟你扯淡了。我们还是去找找手机吧。一会儿汪矮子来了,看到我跟你在闲扯淡,又该找老子的茬了。” “你还怕他?” “不是怕他。是规矩。我这人不喜欢坏规矩。拿他的钱,就得守他的规矩。”冷刚说。 我突然觉得冷刚这家伙还真是有点意思了。 我和冷刚重新走进通往院坝的这条巷子,在巷子的中间部位,居然有一条仅能容一个人通过的横巷子。横巷子口有一道木板门,门板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日晒雨淋下变得腐朽的简易门框。 在横巷子的门框跟前,冷刚停住脚,说:“昨晚上我就是从这条巷子里跑过去的。” 我朝狭窄的巷子里看了看,因为巷子太过狭窄,巷子里冷冷清清的,两边房檐落下的雨水汇集在巷子里,或许是因为排水不畅,雨水一时半会儿不能完全流出去,就淤积在巷子里,形成了常年不曾干的泥泞。 “咦,这他妈的就奇了怪了。我的印象中,这条主巷子里是不该有这条横巷子的。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条横巷子。还很深的样子。”我满腹疑问地说道。 “我开始也不知道有这条横巷子的。兴许是因为狗急跳墙慌不择路,误打误撞地一下子跑进这条巷子了。”冷刚说。 “你确定你是从这条巷子里跑进去的?”我不大放心地问。 说实在话,我从心底里对眼前这条巷子产生了抵触的情绪。这条狭窄的巷子又阴又深,从门框外朝里面望去,有种曲径通幽一眼望不到头感觉。 正犹豫间,冷刚已经迈腿朝着巷子里跨了进去。 巷子的中间满是污水和泥泞,只有巷子两边狭窄不平的阶沿可以通过。两边的老墙少说也有一两百年的光景,全部是用沾黏性极强的酸性泥土一层层夯筑起来的。土蜂在这样的泥墙上打满了洞眼,就像是一颗颗子弹打在上面留下的弹孔。假如是有密集综合症的人看了这样的老墙,一定会浑身不自在的。 幸好我没有。 为了防潮,墙角处全部砌了两层红砂石的长石条。因为潮湿的缘故,倔强的蕨类植物偶尔间地从石条的缝隙间顽强地生长出来,绿油油的,还很茂盛样子。 这些蕨类植物或多或少给这条阴森森死气沉沉的狭窄巷子平添了些许活力。 跟着冷刚越朝巷子里走,里面的空气就越发的阴森,一股股潮湿气息充盈在整个巷子的空间里。我不禁感到一丝丝凉意从周围朝着我跟冷刚围剿过来。 “我怎么感觉这条巷子里充溢着一股股邪气?”我在冷刚的后面有些提心吊胆地说。 冷刚却在前面说:“大白天的你还怕个鬼啊?就是有啥不干不净的东西,清光白日的,它还敢出来伤人不成。况且,我们还是两个长了鸡巴的大老爷们呢。” 我说:“我说怕了吗?我是说这巷子里的气氛不大对劲。阴气太重。” 冷刚不大耐烦地说:“长年累月照不见太阳的地方,气氛能对吗?真鸡巴扯淡。” 冷刚边在前面走着,边勾着头踅摸着地面。 “这条巷子怎么那么深?前面好像还拐弯了?”我说。 冷刚说:“这是一条死巷子。拐过去就到头了,然后我就是从那儿翻上房檐的,跳过去,就好像是一片坟坝。”冷刚说。 “坟坝?温家老院子里除了原先那几座大坟堆,没有坟坝了啊?哪儿又冒出来一片坟坝?” “昨晚上我也没怎么看清楚。但我感觉就是坟坝。”冷刚说。 正文 26 惶恐 我现在一听见“坟坝,鬼魂”之类的邪性字眼,心里就有种发怵的感觉。 原先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一天不怕地不怕,胆子绝对瓷实的人,算是一个比较爷们的男人。可是自从经历了昨天晚上遭遇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容易露怯的人。私底下生出的恐惧感随时都有可能把自己吓得魂不附体。 原来自己还真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强大。我是差点自己把自己给骗了。 缺乏人气的空间里,各种冷清还真是有点让人心里发怵。 转过拐角处,我和冷刚一直埋头踅摸到巷子的尽头,也没有找到冷刚的手机。其实,就是找到,估计手机也应该是掉在了巷子里的泥泞里了,质量再好的手机,也应该不能用了。 我和冷刚一直勾着头注视着地面,却忽略了巷子两边的房檐上出现的动静。当有一块瓦砾从房檐上掉下来的时候,我冷不丁地抬起头,朝发出声音的房檐上看去。我操,青灰色的瓦脊上居然趴着一条比手臂还粗的青幽幽的大蛇。大蛇足足有四五米长,身子扭曲着,正用黄澄澄的眼珠子瞪着我跟冷刚,并且朝着我们探头探脑地吐着邪恶的性子。 “好大的蛇!”我大声喊道。 冷刚也发现了大蛇,但却表现得比我镇定得多,说:”这几百上千年的老院子,有大蛇也是正常的。这是家蛇,不伤人的。” “什么是家蛇?” “就是在家里出没的蛇。它们一般都比较温顺,不会轻易对人进行攻击的。只要你不主动去攻击它。这就叫井水不犯河水。” 我对蛇没有丁点研究,所以冷刚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心里恐惧的情绪也减轻了几分。 我原本一直觉得自己也算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比较爷们的男子汉。可是,自从经历了昨天晚上的惊险场面以后,我才发觉这一切都是假象。我差点自己把自己给骗了。也就是说,其实我是一个很懦弱胆小的人。所有的怯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彻底地暴露了出来。 可是在冷刚的面前,我却不能表现出我胆怯懦弱的一面,故意要装做出一副胆子比他还瓷实的样子。所以把腰板挺了挺,索性不去看房檐上的那条大蛇了。 巷子的尽头果然是一道用青砖砌就的墙。足足有四米来高。墙砌得光滑平整,连砖缝也是用石灰勾勒得严丝合缝的。或许是因为年代比较久远的缘故,青砖砌就的墙面,大部分的地方已经起了一层厚厚的苔藓。整个墙面显得极其潮湿滑溜。 我望了冷刚一眼,说:“昨晚上你就是从这儿飞檐走壁的?” 我问这话的口气里充满了怀疑的意味。因为整个墙面上根本就没有被人攀爬过新鲜痕迹。再说,冷更即使有猫狗一样锋利的爪子,要想从这面长满了厚厚苔藓,而且显得极其潮湿滑溜的墙面上攀爬上去,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冷刚知道我现在不光是在怀疑他,而且是在嘲笑他。说道:“谁告诉你我是从这堵墙面直接爬过去的?”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吗?” “老子说的是从房檐上翻上去的。” “这不就是一堵光头墙吗?哪儿来的房檐?” “两边不是房檐吗?”冷刚说。 我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还真是自作聪明了。冷刚还真是可以从巷子两边的房檐翻上去的。 可是,巷子两边的房檐足足也有三米多高。冷刚是怎么翻上去的?难道还真是狗急跳墙,然后飞檐走壁? 我望了望高高的房檐,甚至想象出了冷刚被野狗追撵时狼狈不堪的样子,索性笑了,说:“要不你再从这房檐翻上去我看看。” 冷刚却说:“我现在还真没这本事了。所以我才说人有时候是会爆发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潜能的嘛。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形简直是悬透了。野狗已经咬住我的裤管了。我要是再慢上一秒钟,就被那东西活生生地给咬曳下来了。要真是那样的话,老子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儿了,已经碎尸万段了。” “真有你说的那么玄啊?” “这事老子也跟你神吹?有意思吗?” 不过联想到昨晚上我跟小喽啰的遭遇,冷刚说的话我绝对是全信的。 这时,我又情不自禁朝青灰色的瓦脊上看去,那条青幽幽的大蛇已经消失不见了,瓦脊显得空荡荡的。只有几片落叶在上面寒风萧萧似地抽搐。 我朝冷刚说:“没有找着。怎么办?回去?”我是真的想尽快地逃离这条狭窄阴森潮湿的小巷子了。我总感觉这条巷子里悬浮着某种不详的气息,搞得我心里惶惶不安的。 “兴许是掉到墙那边的坟坝里了?”冷刚望着墙头说。 听冷刚这么一说,我的心一下子就抽紧了,说:“我操!你该不会要故伎重演地从房檐上翻过去吧?” 冷刚说:“不翻过去找找还能怎么样?汪矮子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手机不找着还真是个隐患。不能因为我的疏忽而连累了朋友三。” 一听冷刚这么说,我的脑子还真的有点发懵了,说:“要翻过去找的话我可不会陪你了。” “没说要你陪我翻过去,你就在这边等着我就行。” “我在这边等着你?”我心里又打起了小鼓。 我也不知道我的胆子在一夜之间怎么就会变得这么小。我是太怕自己一个人被留在这条小巷子里了。总感觉这条巷子里隐藏中某种不明就里的东西。 其实眼前的这条小巷子虽然狭隘潮湿,可是却是平平顺顺的,根本没有可以隐藏任何东西的阴暗角落。奇怪的是,我却总感觉这条巷子里隐藏着某种邪性的东西。这些东西不是隐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而是浸淫在这冷清潮湿的空气里。 我不知道我的第六感是不是在此时开启了。反正心里惶惶恐恐的就像是悬在半空中一样,总是落不到实处。 冷刚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说:“大白天的,你怕个球?未必还有鬼从这巷子里跑出来把你吃了?” 冷刚一提“鬼”这个字眼,我的头皮立马就像是触电一般炸了一下,朝他说道:“我日你妈,能不能不提这个?这儿的空气已经这么阴了,你还提这个!日!” 冷刚不屑地朝我笑道:“我操!早知道你就这点胆量,老子还正不该高看了你。” 我辩解道:“这跟胆子大小还真的没有什么关系。是我的确感觉不大好。真的,有时候就得相信感觉。” “你感觉到什么了?”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觉得这条巷子里有不干不净地东西。” “哪儿?你看见了吗?什么样啊?青面獠牙?呵呵……”冷刚对我说的话感到可笑。 我还真的疑神疑鬼地朝着巷子里望了望,感觉整个后脖子处都凉飕飕的了。 “要不你也别过去找了,我们还是赶紧撤出这条巷子吧。说不定汪矮子一会儿就过来了。”我几乎是央求地对冷刚说。 冷刚却说:“我过去找找就过来。你就在这边等我。” “你真要过去啊?” “真的要过去。” 我对冷刚的固执都有点绝望了。心里的小鼓响得越加的激越起来。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不是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溜之大吉吗? 冷刚这家伙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他丫的仿佛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心思。我的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闪过的时候,他却先朝我警告道:“你可别打小算盘。就是你一个人跑了,我也会把你追回来的。到时候你可别说的心狠手黑。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给我添麻烦。” 我操!老子还真被这杂种给牢牢地看管起来了。我失去自由了! 正文 27 恶蟒缠身 但是,仅凭我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跟冷刚叫板,所以只好忍着心里的怒火朝他说:“你他妈怎么跟防贼似的防着老子?你只管去那边找找,我在这边候着你就是了。老子不会跑的。” 冷刚对我的话并不怀疑,开始仰头踅摸房檐下可以攀爬的地儿。可是,三米多高的房檐,要想就这么攀爬上去,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冷刚扭头朝向我,说道:“实在是对不起了,只有暂时委屈你一下,当一下我肉墩子了。” “我操!你不是说你能爆发出超乎想像的潜能吗?让老子当你的肉墩子?门儿也没有。你还是爆发你的超乎想像的潜能吧。能飞檐走壁尽量飞檐走壁。”我暗含讥讽地立马叫到。 冷刚无可奈何地朝我笑道:“现在不是没有野狗撵我的了吗?人不到生死存亡的绝境关头的时候,那种潜能是爆发不出来的。” “老子这辈子可从来没有被人踩到过脚下的,你想也别想。”我坚持道。 我这人常常为自己的人生设置底线,却有常常突破底线。所以私底下我一直认为,牛逼的人生和牛逼的人是没有底线的。 所以当冷刚再次要求或者说是恳求我当一下他的肉墩子的时候,我拗不过他,就只好在房檐下蹲了下来。 刚刚自己为自己设置的底线有轻易地被突破了。操! 冷刚走过来,抬腿将沾满泥泞的左脚踩在了我的肩膀上。 “老子的身上的这副行头可是阿玛尼的,你他妈就这么踩?”我嘟噜道。 冷刚却嘲笑道:“你也不想想,凭你现在身份跟实力,还有穿阿玛尼的必要吗?就你现在的精神状态,谁能认可你身上的这副行头会是阿玛尼?自己哄自己吧?” 对冷刚的冷嘲热讽我无话可说。谁叫老子现在混得这么窝囊落魄呢? 就在冷刚踩上我的肩头,我鼓起一股子蛮力要将冷刚朝着房檐下送上去的时候,突然,我听见老墙的那边传来一阵昏闷的呻吟声。 这声音很低很微弱,若不是冷不丁地灵光乍现,我还真不会听见这样的一声呻吟声。 我心里打了一个激灵,蹲在地上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而是尖起耳朵仔细谛听墙那边的动静。 冷刚见我蹲在地上没有使力把他朝房檐下送,说:“怎么蹲着不动了?” “你听,墙那边好像有人!”我说。 “谁?”冷刚警觉地问。同时从我的肩膀下跨了下来。 我继续谛听着墙那边的动静。 冷刚的听觉系统好像没有我的敏锐,他没有听到那声呻吟,于是说:“你该不是产幻了吧?” 我立马朝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然后矮着身子移到墙角跟下,将耳朵贴在墙体上屏住气息地谛听那边的动静。 墙的那边果然又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响动,而且传来了断断续续喊救命的声音。声音很微弱,几乎已经到了垂死的边沿了。 于是我回头朝冷刚喊道:“我操!那边真的有人在喊救命!” 冷刚一听,也是大吃一惊,疑惑地自言自语道:“你他妈该不会是听错了吧?”边说也边走过来,也将耳朵贴在墙上谛听。 “我日,好像真是有人在喊救命!”冷刚也同样听到了墙那边传来的呼救声。 “不会是温矮子又在那边杀人吧?”我的心咚咚地跳起来。 冷刚一下子退到了巷子的中央,他开始寻找可以过去的途径。 可是,这就是一条全封闭的死巷子,根本不可能有从巷子穿过去的门洞。 突然,我看见墙上三米来高的地方有一扇用圆木订的牛肋巴小窗户。小窗户上挂满了陈旧破败的蜘蛛网。 从那个窗户也许可以看清楚墙那边的情形。 于是我朝冷刚喊道:“可以先从那扇窗户看看那边的动静。” 冷刚也发现了那扇牛肋巴窗户,他几步过去,蹲下,朝我说道:“你上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立马就犹豫了,说:“我上去看啊?” 冷刚用不容反驳的口吻朝我骂道:“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这点胆量也没有!就是有危险,你现在也是在墙的这边,谁还能伤得了你了?” 我被冷刚这么一激,还真就三下五除二地踩上了冷刚的肩膀。冷刚稳稳当当地站起来,把我刚好送到牛肋巴窗户的口边上。 我将脑袋伸向窗口,将眼光压下去朝着窗户内看去的时候,一个惊世骇俗的场面顿时就出现在我眼前。 只见一条水桶粗的大蛇就像小山一样盘踞在屋子的正中央,大蛇的整个身子泛着冷幽幽的清光。更加恐怖的是,从大蛇盘卷起的身子的缝隙间,一颗人的脑袋蓬头垢面地露在外边,正瞪着一双灰白的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我。 那眼神里全是垂死的绝望! 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浑身颤动了一下,七魂八魄都像是一下子出了窍一般,大喊了一声:“我日你妈?好大的一条蛇啊!”腿肚子一软,轰地一声就从冷刚的肩膀上跌落了下来。整个人躺在巷子里的泥泞里,起不来了。 冷刚被我表现出的惊惧表情搞得一头雾水,转身朝我问道:“你他妈的又看见什么了?被吓成这样。” 我缓了一下心神,朝他说道:“屋子里有一条好大的蛇,还缠着一个人!” “日!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吗?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真的!你看了就知道了。蟒蛇!是蟒蛇!青幽幽的泛着冷光!”我大声说道。 冷刚相信了我的话,就想从那扇牛肋巴小窗户看过去。可是没有我送他上去,他是不可能够着的。于是他朝我喊道:“你赶紧过来,送我上去看个究竟。” 可是因为惊吓过度,我现在整个身子骨软塌塌的,双腿跟没有什么力气,就连从泥泞里站起来也显得勉为其难。于是说:“你来拉老子一把啊!老子好像被摔断脊椎骨了,有点起不来了。” 冷刚无奈,只好上来一把将我从泥泞里拉起来。 我站起来,在原地扭了扭身子,感觉除了屁股墩儿有点疼,其他的各个部件尚无大碍。但却对冷刚说:“我还真没力气让你踩着我的肩膀上去了。” 冷刚急于想看到墙那边屋子里的状况,二话没说,一把将我拽到窗户的下边,朝我说道:“你还他妈是个男人吗?瞧你这屁滚尿流的样?蹲下,送老子上去看个究竟。” 拗不过实力强大的冷刚,我只好蹲了下去。 冷刚踩上我的肩膀,我使劲要把冷刚朝上面送的时候,才感觉腿肚子是真的使不上劲儿了,闷哼着较了两次劲儿,都没站起来。 冷刚无奈,只好从我肩膀上下来,朝我说:“走开,走开,没用的软蛋,老子另外想办法。” 我巴不得冷刚这么说,于是站起来退到了一边。 冷刚也后退出几步,然后突然一个纵身,在墙上蹬了两步,身子借助墙面朝上蹿出了一两米,一伸手,两只手牢牢地抓在了牛肋巴窗户的木栅栏上,双臂一较力,用引体向上的常规动作,就将脑袋送上了窗户口,然后朝里面看了过去…… “我操!果然这么大一条蟒蛇啊!”冷刚攀附在牛肋巴小窗户上惊心动魄地失声惊呼道。 “我没有骗你吧。”我说。 冷刚松了手,从攀附的墙上滑下来,神情不再淡定地说:“被卷着的哪人是谁?” “我没怎么仔细看,不知道。”我说。 “我感觉怎么有点像是昨晚上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小喽啰?”冷刚说。 “真的是他吗?”我惊异地问道。 “我也没看清楚,感觉有点像他。”冷刚说。 “那怎么办?救他……还是不救?” “你觉得呢?”冷刚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可是,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巨蟒呢!要吃人的!”我心里咚咚咚地狂跳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条蟒蛇?真是他妈的邪了门了。”冷刚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们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吧?终归是一条人命啊!”我又说。 “救肯定是要救!可是,怎么个救法的想想啊!这可是从蟒蛇口里救人啊!”冷刚变得有点毛躁起来。 正文 28 狂蟒之灾 我长这么大也只是在电视里的《动物世界》那类节目里见过这么大的蟒蛇,那扭曲着游动的邪恶身子骨,就是在电视的屏幕里看着也是让人心里发毛的。而这回看到的,却是真真的活物啊!而且还把一个人死死地卷在身子骨里。 这不是现实版的狂蟒之灾吗? 冷刚似乎也同我一样没有丝毫的心里准备,变得不大淡定了。 “要不我们这就绕过去,见机行事?”我朝冷刚建议道。 冷刚却说:“别慌,再想想。你再送我上去看看。” “还看?别真惊动了那家伙。《狂蟒之灾》的电影你看过吗?吓死人!”我提醒冷刚道。 冷刚一咬牙,说:“你送我上去,老子就从窗户用手枪打它的头!” “能行吗?” “怎么不行。老子这点枪法还是有的。”冷刚说。 “能不能捉活的。”我突发奇想地说。 “你想什么呢?捉活的?你还指望从这邪物身上赚外快啊?” 我却说:“这么大的蟒蛇,万一是成了精的东西,你要是一枪结果了它,会不会遭报应?” “你他妈怎么也信这些?要是一条白蛇呢?你该不会把它娶回去睡觉交配吧?”冷刚朝我讥讽地笑道。 “你才有日蛇的胆子,老子没有!”我反驳道。 “只有许仙有日蛇的胆子,呵呵……” 这丫儿这个时候还能够笑得出来,说明这丫儿的心理素质比我的要好得多。 于是我说:“那行,就听你。可是我有言在先。要弄死它的主意可不是我出的。是你出的。真要是我们动了啥不该动的东西,一切后果可得由你来承担。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冷刚对我的啰嗦已经很不耐烦,骂道:“你他妈是男人还是女人?怎么就啰嗦个没完了?赶紧过去蹲下,救人要紧。什么成精成怪的,不就一条大蛇吗?再拖上几分钟,那人恐怕就该嗝屁了。”冷刚边说已经边从后腰上摸出了手枪,并且咔嚓一声将手枪上了膛。 我只好走到窗户边蹲了下去。 冷刚踩上我的肩膀,我看不见他在我的肩膀上究竟怎么瞄准那条蟒蛇,我把他朝窗户上送的时候,朝他叮嘱道:“得瞄准啊!别误伤了人。最好一枪命中,要是打偏了,惊了那野物,说不定我们还真得吃不了兜着走。” “闭嘴!”冷刚在上面说。 我的腿肚子依旧不大得劲,但还是在竭力鼓起一股子蛮力支撑着冷刚,然后屏住气息,等待着肩膀上的冷刚扣响扳机。 这个节骨眼上,裤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急忙摸出来一看,却是汪矮子打过来的,接了,汪矮子在手机里说:“你们现在在哪个位置?” 我对着手机说:“我日你妈!老院子里果然出大东西了!” “什么大东西?”汪矮子对我说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一根好大的蟒蛇。跟水桶一样粗,还卷着一个人!”我大声说。 “蟒蛇?哪儿来这么大的蟒蛇?你吹牛吧?”汪矮子表示不信。 “你赶紧过来亲眼看一下就知道了。”我说。 而这个时候,肩膀上的冷刚却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一声枪响,我便听见墙壁那边的屋子里发出一阵大的响动。冷刚也在我的肩膀上大声喊道:“打中了!打中了!一枪命中,一枪命中!” 汪矮子却在电话里喊道:“谁在打枪!” 而我已经没有功夫理会电话那端的汪矮子,直接挂断了手机。 紧接着,又听见牛肋巴窗户被什么东西横扫而过的声音。发出一阵啪啪的爆响,冷刚从我的肩膀上直接跌了下来。 一阵尘土从窗户上簌簌落下,劈头盖脸地落了我一头一脸。 冷刚显得很兴奋,朝我继续大声说道:“一枪命中!一枪命中!” 我来不及清理被弄了一身的尘埃,说:“真打中了?” “真打中了。直接命中脑门!”冷刚说。 “赶紧送我上去看看。”我的好奇心被完全调动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朝冷刚喊道。 冷刚还真的跑到窗户下蹲下,我二话没说,踩上冷刚的肩膀,冷刚把我直接送到了窗户边。我伸出头朝屋子里看去,只看见蟒蛇的前截身子已经蠕动着钻进了屋子里的一堆柴草堆里,后边的半截身子尚且暴露在外边。 而那个一直被蟒蛇缠住的人,被抛弃在地上,软塌塌的,就像是已经死过去了一般。 “它要逃跑了。”我朝下面的冷刚喊道。 “逃哪儿去了?” “柴草堆里。”我说。 冷刚把我放下来,说:“你送我上去看看。” 我又蹲下,冷刚重新踩上我的肩头,只看了一眼,冷刚就从我的肩膀上跳了下来,说:“走,赶紧过去救人。” 我心有余悸地对冷刚说:“你确定击中它的脑袋了?别我们一过去,这东西只是受点皮外伤,趁我们一出现,这东西又从柴草垛里射出来,把我们俩一起给生吞了。” “绝对命中脑袋了。”冷刚说,边说已经边朝巷子外走。 我跟着冷刚脚跟脚地出了巷子,却有点找不着北了。因为温家老院子的整个布局形同迷宫,大院子套小院子,正房偏房数不清。甬道回廊巷子横七竖八的。我们不确定蟒蛇出没的屋子是那间屋子了。 冷刚的方位感比我的方位感要强许多,他径直又朝搭着戏台的大院坝走去。 被冷刚斩断的狗的两截尸体仍旧血淋淋地摆在戏台上,一条野狗在戏台下的楼梯口,正试探着要上戏台去,兴许它想去撕咬戏台上两截野狗的尸首。 按说狗是不吃它的同类的肉的。可是这条野狗怎么会有这样的意图呢? 野狗显得很拘谨,见了我跟冷刚,一闪身就不见了。 冷刚站着打量了一下野狗消失的方向,日有所思的样子,我却说:“看啥?不就一条野狗吗?” “我怀疑昨晚上我就是被这东西撵的。”冷刚说。 “不会吧?看样子也就一条普通的中华田园犬。只不过个儿大点。怎么会有这么凶悍?” “我估计这东西不是中华田园犬,而是野狗或者土狼!” 我笑道:“现在这些中华田园犬都成了无家可归没有主人喂养的东西了,由它们自生自灭,当然就成了野狗了。原先我就知道,狗是不吃自己同类的肉的。你看看刚才,那狗东西的样子就是一副想上戏台去吃它同类的样子。不是饿极了,它是不会违反生存底线的。” “你他妈说这些还一套一套的。还整出生存底线来了。”冷刚对我说的话报以鄙夷的嘲笑。 我这时却说:“要不我们在大院坝里等等汪矮子过来。他兴许马上就过来了,三个人过去救人总比两个人好点。” “等他?等到他过来,兴许那个人早就死翘翘了。你他妈究竟是怎么想的?”冷刚立刻反驳了我的意见。 一个身背命案的在逃通缉犯,在这个节骨眼上,救人比我还心切。这还真他妈有点解释不通。我感到有点费解了,有点看不懂眼前的这个杀人犯了…… 冷刚也不再理会我,径直朝厢房的那道大门走去。 下厢房的那扇双扇门是紧闭着的。冷刚走过去,直接推开了双扇大门。沉重的木质大门的转轴处发出一阵沉闷的昏响。 整个厢房里空荡荡的,所有的家什都被搬了去,只剩下一屋子迟滞的霉臭味。 在最阴暗的地方,冷不丁地瞟见有两口黑漆大棺材静静地放在地上,棺材的盖子是半开半合的。我一下子就产生了极其恐惧的联想,担心从里面会不会突然间蹦出一个僵尸来…… 正文 29 召唤蟒蛇的人 厢房有一道后门。后门显得很陈旧厚重,而且是半开着的,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从这扇门进出了。 我不知道冷刚怎么会确定厢房里会有后门。 而大棺材就摆在后门的边上。 我对两口大棺材心生忌讳,冷刚却视若无睹。 他丫儿径自朝着后门走过去。我心里胆怯,在后面跟得紧紧的。 从大棺材旁边经过时,还真是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也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条黑影一下子从一口棺材里射了出来。 此时的我,身体内的每一个神经触点都保持着极其敏锐的状态。黑影的射出一下子就将我身体内的没一个神经触点给触动了。 我大叫了一声:“什么东西?”几乎就要原地跳起来。 “一根耗子也被你吓成这样!切!”前面的冷刚轻描淡写地说。 这丫儿果然是心里素质极其过硬的主。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耗子?”我不相信冷刚的话。 “怎么没有,更大的耗子我都见过的。”冷刚说。 因为我并没有看清楚从棺材里蹿出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活物,也就只有相信冷刚的判断了。 虚惊了一场,心在胸腔里咚咚咚地狂跳起来。 出了后门,居然是一个小天井。 天井不大,也就两三米见方的样子。 显然,这个天井里原先住着一户光景不太好的人家。天井和三面的屋子都显得狼藉不堪。各种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袜子拖鞋被丢弃在各个角落里,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一般。 天井四面的屋子,估计在住着人家的时候也没有怎么赔补修缮,已经有了残垣断壁的迹象。 只是天井里摆放着的一口大水缸倒是显得有点古朴气派。水缸的四壁上浮雕着人物花鸟鱼虫的图案,尽管被一层层斑驳的苔藓掩盖,但也依稀可见。水缸的缸沿变成了现成的磨刀石,被磨出了几个不规则的马鞍形的凹槽。 水缸里里面蓄满了水,水很清澈,上面漂浮着几株水葫芦,正开着淡紫色的花。淡紫色的水葫芦花漂浮在水缸里,显得很是娇媚,跟整个环境显得极其不协调。 我其实对美好的事物有着天生的敏感性,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水缸里淡紫色的水葫芦花。 冷刚对这些熟视无睹,径自走过天井,朝着一间低矮黑暗的屋子里走进去。 冷刚这家伙就像是对整个温家老院子的格局很熟悉似的,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这不正常啊!原先这家伙可没说他对温家老院子有这么熟络的。 我心里对这家伙有生出了几分忌惮和怀疑。 这时,汪矮子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我有些不耐烦地接了,汪矮子在电话里问:“你们现在在干啥?” 我没好气地说:“救人!” “救人!救谁?大蟒蛇呢?” 我没闲工夫跟这丫儿扯淡,已经把手机挂掉了,然后紧跟上冷刚。 我是太怕一个人在这迷宫一样的温家老院子里迷失了。 在各种大大小小的屋子和巷子里七弯八拐地走了一阵子,冷刚终于在一间房门前停住了脚。 而跟在后面的我这时已经有点晕头转向地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见冷刚这家伙停住脚,神情也变得有点鬼鬼祟祟的小心翼翼起来,估计这丫儿已经找到了刚才巨蟒盘踞的那间屋子了。 我在冷刚的后面小声问道:“就是这间屋子了吗?” 冷刚点点头。 我的心一下子就抽紧了起来。腿肚子又不由自主地有些发软。 冷刚这时又从腰间摸出了手枪。并且咔嚓一声将手枪上了膛。 我对手枪上膛的声音都有点神经质般地排斥了,脑子里某根神经被抽扯着生疼。 “真进去啊?”我的心里越来越没底了。 我之所以心里会这样没底,是因为原先看了《狂蟒之灾》的缘故。电影里出现的镜头这时就像是刻在了我的脑子里一般,显得格外的清晰活络。血腥恐怖的画面不是一帧一帧地在脑子浮现,而是就像是爆屏了一般,一下子全部在脑海中呈现出来了。 冷刚见我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说:“要不你在外边守着,我一个人进去?” 冷刚的话我当然求之不得,急忙点头。但是转念间一想,又觉得这样更加不妥。因为有冷刚罩着,自己还显得比较安全点。自少这丫儿手里还有一把有着足够杀伤力的手枪。要是脱离了这丫儿的保护,我就落单了。这阴森森的房子里,到时候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幺蛾子的邪恶东西。真要是那样,我的处境岂不是更加不妙? 所以我立马朝冷刚说道:“患难见真情,我还是和你共进退吧。” 冷刚早已把我的心思看了个透,笑了下,说:“也不知道你徐哥原先是怎么混社会的?胆子也太小了点,呵呵……” “这跟混社会有毛的关系!”我不满地反驳道。 冷刚不再理会我,双手端着手枪,朝那扇半掩着的木板门移动了过去。 这丫儿朝门口移动时的身法显得很专业很有型。完全就是电视里特警部队的特警准备破门而入的姿势。 我心里不由得暗自叹服。 冷刚并没有一脚将门踹开,而是在门口侧着身子试探了下屋子里的动静,然后才伸腿,将门慢慢地推开。 我紧贴在冷刚的身边,心里直发毛。 随着门的转轴处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呀声,门被冷刚缓缓地掀开了。 屋子里的光线极其昏黑不清,一时半会儿并不能看清楚屋子里的具体状况。但是,屋子中央的地面上,躺着一个死翘翘的人影儿却是真真的。 蟒蛇早已不见了踪迹。 我是太佩服冷刚这杂种对空间里的方位的准确判断了。居然准确无误地一下子就找到了这间屋子。 这丫儿是怎么做到的? 冷刚跨进了门槛。我也紧跟着跨了进去。 蟒蛇的确是不见了,那堆柴草此时就堆在屋子里,占据了屋子的大半个空间。蟒蛇刚才就是钻进了这堆柴草的。 我的心越发咚咚咚地跳得厉害了。 冷刚这时已经上去将地上的人扶在了曲着的大腿上。 果然是那个失踪的盗墓派的小喽啰。 小喽啰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一双死鱼似的眼珠子空洞迷茫地瞪着冷刚,一眨不眨的。 冷刚用手探了下他的鼻息。 “还有气吗?”我问。 冷刚朝小喽啰的脸上拍了拍,发出啪啪的脆响,并且朝小喽啰说:“还能活过来吗?” 小喽啰在冷刚的怀里居然没有丝毫的动静。 “真死了?”我担心地凑上去。 这时,小喽啰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声,从胸腔里突然发出一声沉重的呻吟,眼睛转动了一下,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 “没死啊!”我惊喜地喊道。 小喽啰这时把眼光落在我的脸上,眼睛里的泪水立马就像是小河淌水似的流了出来,并且凄凄艾艾地朝我质问道:“徐哥!你咋要丢下我不管嘛?你咋要丢下我不管嘛?” 我被小喽啰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我怎么就丢下你不管了?我没有啊!” 小喽啰却又说:“狗日的温驼子不是人啊!他狗日的就是个魔鬼啊!连大蟒蛇都听他的招呼……” “等等,你是说你是被温驼子弄到这间屋子里的?” 小喽啰点头,说:“就是,大蟒蛇也是他狗日的召唤来的。一来就把我缠住了,我都不敢动啊!一动,大蟒蛇就朝死地缠我。你们要是再迟来一步,我就被大蟒蛇缠死了!呜呜……魔鬼!魔鬼!”小喽啰伤心地哭诉起来。 听了小喽啰的话,我和冷刚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眼,心里产生了一个同样的疑问:“这个温驼子,究竟是人还是鬼啊!” 正文 30 势不两立 冷刚对小喽啰的话将信将疑,说:“你先别急着说话,先休息一下,等脑子清醒点了再说话。” “我脑子现在就是清醒的。我说的是真的。”小喽啰见冷刚不大相信他说的话,有点发急起来。 我现在跟冷刚也有同样的怀疑,担心是不是小喽啰因为惊吓过度,有说胡话的可能。 于是我朝小喽啰问道:“大蟒蛇真是温驼子召来的?” “真的是这杂种召来的。就在这间屋子里装神弄鬼地做了一阵法事,然后朝着那堆柴草堆里洒了一种药水,大蟒蛇就从柴草堆钻出来了。他叫大蟒蛇做什么大蟒蛇就做什么,就像是他喂养的宠物一样!” 小喽啰的话令我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情不自禁地朝着柴草堆望了下。 柴草堆是普通的柴草堆,也就是打捆的稻草和麦草以及油菜籽的秸秆混杂地堆在一起,占去了大半间屋子。 刚才我也是亲眼看见被冷刚用手枪击中的大蟒蛇钻进了柴草堆里,所以,小喽啰的话多少还是有点可信度的。 难道,柴草堆就是大蟒蛇的巢穴?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柴草堆里冷不丁地似乎动了一下。 我立刻朝后退了一步,并且大声喊道:“大蟒蛇就在里面。” 冷刚显得比我要镇定得多,朝我说道:“你别这么一惊一乍好不好?就是大蟒蛇在里面,于是一条半死不活的大蟒蛇了。就凭我们现在的阵容和实力,还制服不了它?” 我却说:“万一里面藏着不止一条大蟒蛇呢?” “切,你还把这当成蛇窝了?”冷刚嘲笑道。 “你是没有看过《狂蟒之灾》那部电影。你要是看过那部电影,你就不会认为我是胆小了。” “我操,电影你也信?”冷刚说:“要不这样,你先把他扶出去,我在这屋子里呆一阵子。老子就要看看,究竟会不会被大蟒蛇吞了。” “还是别逞能的好,我们还是一起撤吧。”我说。 而冷刚已经将小喽啰扶着站起来,并且让我把他架在肩膀上,然后说:“赶紧带这小子出去,估计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就是被吓成这样的,歇一阵子或许就好了。” “你呢?” “老子还要逮蛇。”冷刚说。 冷刚的话搞得我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疑心这丫儿是不是磕错药了。这个时候居然要呈起能来了。操! “我看你还是别在这个时候逞能了。我们还是一道撤吧。这屋子里邪性得很。”此时的我是巴不得立刻这件邪恶的屋子。 “你他妈怎么那么啰嗦?我让你带他先出去就先出去。老子心里有谱!”冷刚显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我暗骂这家伙一定是脑子有病。还他妈真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操蛋! 于是我说:“既然你执意要找死,那你就去找死好了。我可是劝了你离开的。”说着我架起小喽啰就撤。 可是小喽啰的双腿就像是两条废物似的,软塌塌地拖在地上,不会使力,更不会迈腿。于是,这家伙的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附着在了我的身上,显得又沉又笨拙。 “你他妈倒是使点力气啊!”我朝小喽啰说道。 小喽啰有气无力地说:“徐哥,我也想使力啊!可是我现在根本不知道力气在哪儿啊!劲儿和魂儿感觉都没有了,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小喽啰说的话也许真是实情。我还真的有点同情这丫儿了。 “会不会你身上的骨头被那东西缠断了?”我问道。 “不知道啊!也没感觉身上有哪个地方特别的疼,就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真的没有……” 听小喽啰这么说,我只好自认倒霉了。于是一咬牙,鼓起一身的蛮力,就像是拖一只死狗一般架着小喽啰就走。 好不容易架着小喽啰出到大院坝,却见汪矮子正一个人站在戏台上发愣。看见我架着半死不活的小喽啰出现在院坝里,立马瞪着一双耗子眼,惊讶得嘴巴也合不上了。 我朝他丫的大声喊道:“你他妈的愣着做啥?赶紧过来帮老子一把。老子都快要架不住他了。” 汪矮子这才回过神,咚咚咚地从戏台的楼梯口跑过来,帮我搀扶住小喽啰,说:“这……这究竟是咋回事?怎么戏台上也被你们整得血淋淋的,就像是杀场一样?” 我骂道:“你麻痹的还问我。你先问问你自己究竟做了啥伤天害理的事情,才搞得这温家老院子天怒人怨,人神共愤的。” “老子做啥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你他妈别张起嘴巴乱球说话。对了,冷刚呢?”汪矮子回应道。 “在逮蛇?”我没好气地说。 “在逮蛇?逮啥蛇?” “大蟒蛇!” “大……大蟒蛇?真有大蟒蛇啊?”汪矮子说话的声音居然哆嗦了一下。 “这个时候未必老子还跟你闲扯淡吗?他就是被大蟒蛇缠住了。幸亏被我跟冷刚看见了。不然已经被缠死了。”我说。 汪矮子终于相信了我话。也不再多问什么,帮着我把小喽啰搀扶到了戏台子边的一根柱子边坐下。 小喽啰已经完全失去了支撑自己身体的能力,一直就这么软塌塌地被我架着,我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这丫儿架着走了。但把这丫儿放下来的时候,才气喘吁吁地感觉自己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汪矮子这时讨好地对我说:“你也坐下来歇息一下。” 我对汪矮子心怀恨意,没好气地说:“你歇你麻那个痹!汪矮子,你究竟挖了好大的一个坑让老子朝里面跳?就这短短的一二十个小时里,老子都九死一生几回了。” 汪矮子却说:“老子没给你挖坑。你妈的怎么总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喃?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未必这点道理还要我来教你?老子是在跟你指一条发大财的明路!” “老子根本就没想过要跟你一起发啥财!” “切!你还是个男人吗?有机会你不上,你就愿意窝窝囊囊地一辈子被人看不起?老子这是超度你,不是害你。” “行行,你也别超度我了,我也用不着你超度了。咱俩这就划清界限,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阳关道。就此别过,老子不奉陪了!”说完我就要走。 “你敢走!”汪矮子突然恶声朝我说道。 “老子为什么就不敢走了。老子卖给你了还是咋滴?” “徐智星,你麻痹的别给脸不要脸!老子现在还就把话跟你挑明了。现在事情到这地步,你就是想脱身也不可能了。除非等我们把这件事情做成了,到时候你爱咋滴就咋滴,老子绝对不会拦你。但是现在,你想跟老子撇脱关系,还真的早了点!”汪矮子有点原形毕露地朝我低声说道。 我感觉这家伙的眼睛里闪烁中一丝丝邪恶的凶光。我的心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 可是,我并不吃汪矮子这一套。 对于冷刚,我或许还真的有点他怵。因为这家伙真的是可以杀人的主。对于汪矮子,那还真的要另当别论了,于是我朝汪矮子冷笑道:“汪矮子,你麻痹的还真别威胁我!老子还真不是被谁吓大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从今以后,咱们就当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我不挡你发财,你也别把我往坑里带。就这么简单。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井水不犯河水。你是原来的你,我还是原来的我。”说着我转身又要走。 这时,斜躺在柱子下奄奄一息的小喽啰说话了:“徐哥,你听我一句行吗?进来了就别撤漂了。人一辈子不就是赌博吗?赌输赌赢有时就是一锤子买卖的事情。温家老院子里真的藏着好东西,要是真的找着了,我们这辈子就真的吃不完用不完了。跟着汪主任赌一把吧……” 听了小喽啰的话,我居然站住了,并且扭过头,看着小喽啰。 小喽啰也看着我,脸上满含着信任和渴望的神情。 也许小喽啰是真的希望我加入进来。 汪矮子这时又说道:“徐智星,如果你认为我是在害你话,他的话你总该相信了吧?别以为老子把你掺和进来你吃了好大的亏似的。镇上还有好几个比你有头有脸的人想掺和进来,老子还没有考虑呢!这回老子真的是在办一件大事。你他妈的还跟老子横板顺跳的,什么玩意儿!” 其实,此时的我并不是被小喽啰的话给吸引住了,而是我在设身处地地考虑后面的退路。因为我已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要想从这件事里抽身出来,还真不是我抬腿就走这么简单。汪矮子不会杀人,但是冷刚会。我要是真这么走了,说不准下一步就会冷不丁地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吃了冷刚的枪子儿。要是那样的话,我才真是冤死了。 汪矮子他们也许真的会杀人灭口的。那两个死得不明不白的吸毒犯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我从内心里已经朝着汪矮子妥协了,而小喽啰的话,只不过是我借机下坎的一个台阶罢了。 正文 31脑子里全是 恐怖画面 汪矮子这家伙不愧是一个在官场上混成了精的杂碎,察言观色和拿捏人的心理状态有极其精到的分寸功夫。见我有了迟疑的动作,乘机继续给我递下台的梯子,说:“你他妈的还犹豫个锤子!未必老子还会亏待你?” 于是我佯装信了他的话,做出极不情愿的样子重新走过去,说:“既然你要强行拉老子入伙,那咱们就先小人后君子,把丑话说在前头。层数怎么个分法?” 汪矮子撇嘴道:“老子原先还真是高看你徐智星了。你他妈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现实了?咱们现在连要找的东西的影子还没看见呢!你他妈倒先想起怎么分赃了!你他妈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不是说拉我进来发财的吗?既然你是拉我进来发财的。那老子现在的目标就只有一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不先把层数的分法说清楚,这个事情就不好操作。以后为这事扯皮,大家就都不好看!” 汪矮子说:“你他妈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老子现在就跟你交个底。这件事还真不是老子说了算。整个事件的策划还有比老子更高的人。说直白点,在这件事情里面,老子的身份跟你的身份差球不多。也只是一个做事情的。你说的层数的分法,老子是真的做不了主。你现在跟老子扯这些,有鸡巴毛的用!” 汪矮子说的话还真像是实话。因为温家老院子涉及到的可是整整一两百号人整体搬迁的大事情。汪矮子是不可能能办这么大的事情的人。 难道温家老院子的搬迁还真是另有阴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下的该是多大的一盘棋啊?能下这么大一盘棋的人又该是怎样的一个重量级的角色啊? 看来事情还真的是越来越复杂了。 我却故意说:“汪矮子,你忽悠别人兴许可以,但是你在老子面前忽悠,还真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了。不管怎么说,这实质性的问题不搞清楚,老子还真的不会掺和进来的。这件事情你说你做不了主,我信你,那好,你就把那个做得了主的人喊出来,老子当面跟他谈!老子现在还真就把这件事情当作一回翻身的买卖来做了。” 汪矮子见我犯倔,呼道:“你麻痹的你算老几?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老子都不敢说这么牛逼的话,你倒是真的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老子跟你说,能做这个主的人,还真是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你说相见就能见?扯鸡巴蛋!” “既然这样,那这个事情就真的做不下去。”我说。 汪矮子见我就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缠不清,兴许是实在拗不过我了,一拍大腿说道:“好!我日你个仙人板板!这样行不行,老子分多少,你就分多少!这样总算是答应你了吧?” 见汪矮子真的有点发急了,我的心里暗自好笑,于是说:“那行,老子就信你一回。到时候你要是说话不算话,老子可是真的会翻脸不认人的。” 汪矮子不屑地说道:“你少说这些话来威胁老子,老子又不是被谁吓大的。” 我冷笑道:“不信你可以试试!” 这个时候,斜躺在柱子下的小喽啰说话了:“汪主任,那我的层数呢?” 汪矮子没好气地朝小喽啰骂道:“你滚一边去!这个时候你还来添什么乱?” 小喽啰还真就不说话了。毕竟小喽啰是有点慑于汪矮子的淫威的。 汪矮子兴许是觉得自己对小喽啰的态度显得稍微有点过份了些,转了脸色朝他问道:“感觉咋样?用不用老子把你送医院里去检查检查?” 小喽啰立刻对汪矮子表示出的假仁慈露出一种天垂圣恩受宠若惊的表情,摇头说道:“汪主任,没啥事情的。我只是暂时没有力气而已,估计歇一阵子就可以自己活动了。” 还真他妈是个贱货! “你确定真的没有啥事情?身上没有哪个地方不得劲儿,或者是没有知觉啥的?” 小喽啰故意动了动手脚,说:“真没啥地方有毛病,就是有点疲的感觉。” 我在一旁说:“多半是被吓的吧?” 小喽啰不好意思地笑道:“徐哥,不瞒你说,我还真是被吓成这样的。裤裆现在都还是湿的。” 我这才发现小喽啰的裤裆还真是湿的。这小子在这件事上还满真诚的,居然照直了说。 我忍不住笑道:“裤裆里没屎吧?” 小喽啰也附和着我笑了下,说:“这倒还真没有。” 见气氛缓和你下来,汪矮子这时朝我说:“现在你的要求老子已经尽最大的限度答应你了,所以,后面做事情,你就不能再跟老子三心二意的,得一条心,才能做成事情。” 我应道:“我又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你这么啰嗦有鸡巴的用?” 其实,我现在的心里比谁都清楚,我掺和进来的这件事情,还真是一件犯法的勾当。而我给自己的人生早已设置了最低的底线,那就是明火执杖犯法的勾当绝对不做。要不然我怎么会跟我的前妻离婚呢?其实真实的原因还是因为我跟她在生意经营的理念上有了本质上的分歧。我感觉我玩儿不了,所以索性彻底撤退了。所谓退后一步海阔天空,在这件事上,我认为我是做得相当的彻底,内心也引以为傲,到现在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前妻有几次半夜三个地打电话给我,明面上是诉说孤单,其实是想打探我的口风,看我会不会回心转意。可是我还真没给她这个机会。 跑偏扯淡了,呵呵…… 而现在我之所以答应了汪矮子,是我感觉现在我还真没有从这件事上抽身而退的可能。我不知不觉已经被汪矮子装进了这条无形的麻袋中了。况且,这件上居然出现了我爷爷的影子,要是真的有关乎我爷爷的啥事情,我就更不能在这个时候撤退了。 所以我以退为进了。 这时,汪矮子朝我问道:“对了,冷刚呢?” “不是跟你说了在逮蛇吗?”我说。 “逮蛇?逮啥蛇?” “就是缠住他的蛇?”我指了下小喽啰说。 汪矮子看了眼小喽啰,说:“在哪儿逮?” “那边的一间柴房里。”我说。 汪矮子却说:“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在哪儿?万一出了事情咋办?” “我劝了他一起出来的。可是这杂种不知道那股神经突然搭错线了,要我先出来,他要一个人留在那间屋子里逮蛇。” “老子真的是服了你们两个狗日的了。走,赶紧过去看看去。别真的再整出什么乱子了。” 听汪矮子说要去那间屋子,我的心里又生出了几分忌惮,说:“去干啥?说不定一会儿冷刚自己就出来了。” 汪矮子见我露了怯,讥讽道:“你他妈的胆子怎么变得就跟烟米籽那么大了。不就是一根大点的蛇吗?又不是老虎?至于这么怕吗?” “我日你妈!那是一根大点的蛇那么简单吗?水桶一样粗的巨蟒!说不定连一头牛都吞得进去呢!” “有你说的那么大吗?水桶一样粗?你咋不说跟黄桶一样粗呢?”汪矮子又讥讽道。 小喽啰这时说道:“汪主任,徐哥还真的没有骗你。那条蛇真的有那么粗……” 听了小喽啰的话,汪矮子将信将疑地望了我一眼,说:“真有这么粗?” “真的。” “那就更得过去看看了,万一冷刚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东西怎么办?” “我日!冷刚都对付不了,我们过去不更是送死啊?” “你他妈跟我啰嗦个锤子。老子说去就去。不听招呼了还是怎么的?” 见汪矮子动了怒,我也不好再作反驳,说:“你想去送死,老子就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小喽啰说:“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边说边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努力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汪矮子没好气地朝他说道:“你他妈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怎么跟我们过去?当累赘啊?你就在这儿好好歇息一阵子,我跟徐哥他们马上就回来。”说完汪矮子率先已经朝着下厢房走去了。 因为我熟悉刚才的路径,所以我抢先走在前面,但是心里还真是战战兢兢的有种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感觉。 当我和汪矮子重心走进那间柴房的时候,光线幽暗的柴房里居然静悄悄的,却不见冷刚的影子。 我提心吊胆地跟汪矮子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眼。 “人呢?”汪矮子朝我问道。 “我咋知道?明明他是在这间屋子里的嘛?” “未必真的逮蛇去了?”汪矮子边打量着这间阴森森的柴房边自言自语地说。 “蟒蛇就在这堆柴草里。说不定这堆柴草就是它的老巢。”我指了屋子里的这堆柴草说。 “你咋知道蟒蛇就在这堆柴草里?”汪矮子问。 “我亲眼看见它钻进去的。还挨了冷刚一枪。冷刚说是打在它的脑袋上了。要是没有冷刚说的打中了它的脑袋。你现在就是借给老子二十四个狗胆,老子也是不会跟着你进来的。”我说。 汪矮子信了我话,他突然朝着柴草堆里喊了两声:“冷刚!冷刚!” 汪矮子这么喊,我在一旁却是心惊胆战的。我是太怕汪矮子没把冷刚喊出来,倒先把那条没有彻底死过去大蟒蛇给喊出来了。 我的脑子里此时全是《狂蟒之灾》里的恐怖画面…… “ 正文 32 诡异暗门 汪矮子喊了两声,见没人应,还要再喊,我却朝他说:“就这么大间房子,一眼就可以看穿的,你喊个毛线啊?当心把鬼给召来!” “大白天的,除你你跟我像鬼,哪儿来鬼?操!”汪矮子不服地回敬我道。 我说:“你这么喊,万一把那条大蟒蛇喊出来呢?” 汪矮子见我说得有道理,就没有再喊,而是嘟噜道:“这狗日的到哪儿去了?未必真的让蟒蛇给吞了?” “还真说不定呢!”我补充说。 我和汪矮子的话音刚落,突然看见柴草堆一阵蠕动。 我原本一直就提心吊胆的,从跨走进这间屋子开始,眼睛一刻也没有松懈过地注视着柴草堆,担心那条没有被冷刚打死的蟒蛇突然从柴草对里窜出来。随时做好了撒腿就跑的准备,心也一直提在嗓子眼的。 此时,当突然看见柴草堆里开始蠕动,而且动静还不小。估计躲在柴草堆里的东西一定是庞然大物,于是这一惊非同小可,腿肚子打颤地朝汪矮子失声喊道:“我日!蟒蛇要出来了,赶紧跑……” 喊完我已经一下子冲出了柴草屋,就像是一股旋风似的。 汪矮子其实跟我是一样的心理素质,神经也是一直保持着高度警觉的,他丫的几乎跟我同时反应的,跟我同时蹿出柴草屋。只是他丫的跑出门的时候,反手咚地一声把木板门给带上了。 我们两人同时蹿进了天井里,因为过度的惊慌失措,一顿有点晕头转向地不知道该选择往那个方向跑。在天井里停顿了一瞬,感觉不妥,又飞快地跑进了另一间屋子,并且啪地一声又把门给死死关上了。 汪矮子用背抵住门板,呼呼只喘地说:“你看清楚没有,究竟是不是蟒蛇?” 我的胸口此时也突突突地跳突得厉害,惊魂未定地说:“没……没看清楚……要是……看清楚了,还……还跑得赢个锤子……” “没看清楚你喊个锤子啊!把老子的魂都吓掉了。” “我日你妈!不是大蟒蛇在柴草里动还能是什么?未必是耗子?有那么大的耗子吗?” 汪矮子此时也处于惊恐的状态之中,他没闲心跟我争辩,稍微镇定了下魂飞魄散的心神,转过身,眼睛贴着细细的门缝朝外边看。 外边好像没有任何动静。 我也走过去,贴着另一条门缝朝着外边看。 天井里静悄悄乱糟糟的,根本不像将要发生什么恐怖事件的样子。 “怎么没动静了?莫非真的是虚惊一场,自己吓自己?”汪矮子朝我问道。 “没动静不等于没危险!幸好你把那扇门拉过来关上了,要不然,说不定那东西已经射进天井里,朝着我们的这间房子虎视眈眈的了呢!” 汪矮子见我肯定了他临危不乱的壮举,说:“关键的时候还是老子的心理素质过硬哈!那么紧急的状态下,一般的人是不会想到把那扇门给反手关上的。倒是你丫的还真他妈是只纸老虎。原先老子还以为你徐智星有多牛逼呢!结果,屁!呵呵……” 汪矮子这个时候还有闲心嘲笑我,操!不过即使被他丫儿嘲笑,我也只有受了。谁叫刚才我的确是一副屁滚尿流的样子呢? 突然,汪矮子反手拉过来的那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的脑子嗡地一声就发出一声闷响,浑身颤了下,说:“我日!咋门自己开了?” 汪矮子也颤声说道:“邪门了啊!” 话音未落,却见冷刚从那扇门里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 门背后的我和汪矮子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绷得已经快要断掉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浑身都有点绵软无力的感觉,差点就一屁股滑倒地上坐下了。 “我日!虚惊一场!咋会是他狗日的哦!”我骂道。 汪矮子朝我踢了一脚,骂道:“老子要是有脑血栓,今天就被你狗日的害死了。人吓人,吓死人!我日你先人板板!你可真会制造紧张空气!操!” 我却疑惑地说:“未必刚才柴草堆里的是冷刚?” “不是他杂种是谁?”汪矮子边说已经边把木板门一把拉开了,走了出去,朝正东张西望的冷刚喊道:“冷刚,你狗日的从哪儿钻出来的?老子刚才喊你两声咋不应声喃?” 冷刚朝汪矮子笑了下,说:“我听见你喊了,所以才出来了三。” “你从哪儿出来的?” “那堆柴草里三!”冷刚说。 “徐哥不是说柴草堆里有大蟒蛇吗?你真在柴草堆里逮蛇啊?” “我就是进去找大蟒蛇的。” 冷刚的话听得我心惊肉跳。 这杂种咋这么艺高人胆大啊? “死了没?大蟒蛇……”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在洞里边,我一个人,没敢进去。” “你是说柴草堆里有洞?” “是有一个洞,人都可以随便钻进去。” “是蟒蛇洞?” “不像,倒像是一个暗门。”冷刚说。 “暗门?”一听冷刚说出“暗门”两个字,汪矮子顿时就双眼放起异样的光芒来,接着又说:“柴草堆里黑咕隆咚的,你咋看得出是暗门?” “冷刚这时从裤兜里拿出了一个微型手电说:“我有这个。” 汪矮子彻底相信了冷刚的话,立马把声音压低了,显得极其神秘兮兮地小声朝我和冷刚说:“哥们儿,看来咱哥仨这回是撞大运了!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传说中藏宝贝的暗门说不定就是你看见的那道暗门。” “恐怕不会这么顺吧?”我怀疑地说。 “怎么不会?走,先去看看再说。”汪矮子显得有点迫不及待了。 “那条蟒蛇呢?”我心有余悸地说。 汪矮子说:“不是已经死了吗?” 冷刚却说:“说不定没死。” 汪矮子立马就站住了,说:“还活的?” “我也不确定,已经钻进洞里去了。”冷刚说。 “别自投罗网了。说不定那个洞里还有啥猫腻呢!刚才那个小喽啰不是说了吗?蟒蛇就是温驼子召出来的。现在温驼子下落不明的。我是担心那个洞里,温驼子会不会又设着啥要命的陷阱。那老东西现在可是越来越邪乎了。”我说。 我的话倒提醒了汪矮子,他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不提起温驼子,我还差点忘记了一件顶要紧的事情……” “啥事情?” “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老院子外边停着一辆崭新的牧马人越野车,还是敞篷的。正想看个究竟,就看见一个穿迷彩服的漂亮女人搀扶着温驼子上了越野车,在我面前直端端地就开着走了。温驼子好像受伤了。是不是你们两个朝温驼子下的黄手?”汪矮子盯着我跟冷刚问。 冷刚却说:“那老东西原来是跑了啊?” “你什么意思?”汪矮子莫名其妙地问。 我笑道:“冷刚刚才已经跟那个迷彩服娘们儿交过手了。” “真的。” “真的,而且冷刚还略占上风。”我呵呵笑道。 “才略占上风?这么说那个女人还真的有两把刷子?” “岂止是有两把刷子,简直就是……”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一旁的冷刚却故意咳嗽了两声,转了话题说:“我们现在要不要进去看看那个洞?” 汪矮子这才想起暗门的事情,说:“当然要看个究竟了。说不准还真是传说中的那道藏着宝贝的暗门。” 说着汪矮子又朝着柴草屋走。 跟在汪矮子后边的冷刚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却一脸坏笑。 走在前面的汪矮子这时却又说道:“我感觉那个女的有点来头。冷刚,你跟他交过手,感觉她是啥来路?” 冷刚说:“只是虚晃了两招,看不出是啥路子。不过应该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经过专业训练的。不会是警校里出来的吧。” “不像,她跟冷刚过招的时候我在一旁看得挺清楚的。她的招数不是警察教的短手擒拿,而是正宗的武术门派的路子。”我补充地说。 “看起来,这个女人的突然出现,一定不是偶然的。”汪矮子说。 说着话,我们仨又重新走进了柴草屋。有了刚才的一场虚惊,屋子里的这堆柴草已经显得不那么诡异恐怖了。更何况冷刚刚刚从这堆柴草里钻出来,恐怖的气氛已经被完全稀释了。 “那道暗门在哪堵墙上?”汪矮子朝冷刚问道。 冷刚指了下对面,说:“就在那边的墙角。” “你先进去?”汪矮子朝冷刚问道。 冷刚二话没说,一猫腰,就从一堆麦秸秆里钻了进去。而我抢在汪矮子的前面,紧跟着冷刚的屁股也钻了进去。 我才不愿意断后呢! 一钻进柴草堆,才发现柴草堆的里面其实空隙是很大的,人完全可以在里边游刃有余地穿越。 前面的冷刚把微型手电打开了,黑咕隆咚的憋屈空间里有了一丝神秘诡异的微光…… 柴草堆里充斥着阴湿霉烂腐朽的气味,我很不适应这种几乎令人窒息的气味,几乎是屏住气息跟在冷刚的屁股后边的,并且对冷刚提醒道:“你可别再放屁了哈,老子都快被这里边的腐朽味儿憋死了。” 正文 33 (与本书无关的章节,建议跳过不看) 秦睿再次驱车来到石门坎的时候,天色变得越加漆黑。当接近石门坎那块乱坟岗时,车窗外居然开始出现了雾气的痕迹。 秦睿觉得有些奇怪起来,时令虽然已经是深秋,但按往年的经验,也不应该是有雾的时节。清水市的雾一般都是在隆冬的季节里才会有的。 越是接近墓地,雾气便越加浓重,秦睿不由得放慢了车速。而这些雾气似乎刚刚趋于形成之势,通过雪亮的车灯可以看见迷迷茫茫的雾气正在铺天盖地而下。 雾气很快便将秦睿的挡风玻璃侵蚀得模糊不清起来。秦睿打开了雨刮器,然而他对车外的事物依旧不能看得很真切。 秦睿对这样的一场莫明其妙的雾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秦睿通过车灯已经不能看见十米远的距离。而通往墓地的这条修得很勉强的水泥路面又非常憋窄,稍不留神车子就有可能开下路基。路基的两旁便是有半米落差的冬水田。 秦睿将车开得更加小心翼翼,将车速也放得更加缓慢。 而迷迷茫茫的雾气却是越来越浓,秦睿能够明显地感觉到雾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又开了一段距离,雾气已经将整个空间塞满了似的。秦睿的车灯已经完全失去了透视功能,只能照见车头半米的距离。车是绝对不能继续往墓地深入了。 秦睿有些气馁地驻了车。他估计离墓地还有一里路的光景,无奈地将车熄了火,关掉车灯,在车内定了定神,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走出车门的秦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世界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雾气弥漫的混沌世界。方向感和空间感此刻似乎都消失了。唯一可以感觉到的就是自己的真实存在。 如此大的雾气秦睿还是生平第一次遇见。 四周此刻非常寂静,连偶尔的秋虫的低吟声也似乎消失得了无踪迹了。秦睿有一种置身于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他甚至开始犹豫自己要不要继续进入到那片乱坟岗里去。 秦睿只犹豫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往乱坟岗走去。所幸的是通往乱坟岗只有这一条路,所以在没有方向感的情况下,依旧不用担心走到岔道上或者在雾气弥漫的空间里迷失。 秦睿在昏黑的世界里摸索着走了一段距离,感觉依旧没有进入到那一片乱坟岗。眼前也只可以迷迷糊糊地看见半米远的距离。自己似乎完全被雾气和黑暗包裹住了,路径两旁原本蓬乱的蒿草也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的秦睿有种彻底失去了方向感的迷茫。 但是秦睿依旧没有往回走的念头,他依旧凭着经验继续顺着水泥路面往前迈进。他知道,水泥路的终点便是进入墓地的起点。 在寂静迷蒙而且深透着荒凉的混沌空间里又走了一段距离。他终于听到了一声怪异的猫头鹰的叫声。这叫声虽然显得那么的突兀和尖利,但这时的躺他对这样的声音依旧滋生出一种亲切感。他觉得此时的自己还处在有着生命的空间里。这就很好! 终于到了水泥路面的终点,在终点的地方出现了淹没在荒草里的岔道的痕迹。秦睿很清楚地知道,那辆红色的思域轿车就在旁边靠左不到两米的地方隐藏着。 但是令秦睿奇怪的是他没有发现孟淘的车。按规律来讲,如果孟淘到了这儿的话,他的车应该就停在他现在站的这个位置。因为前面根本就没有车子可以进入的可能。再往前深入一点,就是长满了荆棘和蒿草的荒郊野坟。 秦睿有些疑惑起来,他没有急着进入到墓地,也没有急着去寻找那辆隐藏在蒿草丛中的红色思域轿车。他摸出手机,拨了孟淘的手机号码,然而孟淘的电话还是处在不在服务区的状态。 秦睿站在雾气弥漫的夜色里,迟疑了片刻,朝他发现的那辆思域轿车的位置走去。当他估计已经到了隐藏那辆思域的位置的时候,那辆思域轿车却不见了。 秦睿觉得奇怪起来,他开始在蒿草丛中搜寻,但是,他找遍了周围十米之内的空间,依旧没有发现思域轿车的踪迹。而更糟糕的是,此刻的秦睿迷失在了雾气弥漫的乱坟岗里了。 刚才秦睿还可以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完全是依赖于脚下的那条水泥路面。而当秦睿一离开水泥路面进入到乱坟岗的时候,他便失去了仅有的参照物。更何况他又经过一通漫无目的的搜寻,当他醒悟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雾气弥漫的黑暗世界里彻底迷失了。 此时的秦睿想重新回到水泥路面上去,然而,对他而言,几乎已经没有这种可能,他已经成了一个睁着眼睛的瞎子。 他凭着脑子里的模糊记忆努力的搜寻着原来的方位,但是他失败了。他的脚下除了绊脚的蒿草和突兀出现的荒坟,再也找不见水泥路面的任何痕迹。有几次他伸手触摸到的都是冰冷坚硬的墓碑。 秦睿明白自己在这片乱坟岗里彻底迷失了。 他索性颓然地坐在了地上,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手表的夜光指针已经指向了凌晨四点。 秦睿决定不再在这片墓地里瞎折腾了。再过一两个钟点就是黎明了,到时候他也许就可以看见一点周遭的事物了。 坐在地上的秦睿准备吸一支烟休息片刻的时候,一只冰凉如水的手突然抓住了他拿着打火机的手…… 这突如起来的变故使得秦睿浑身都收缩了一下。他条件反射似的用另一只手一把扣住了那只冷冰冰的手。然而那只手的劲力很大,秦睿急欲将那只手拿掉,那只手却象钢箍一样箍在了他的手腕上。 秦睿一个鹞子翻身从地上弹起,一条黑影随之被他从草丛间带了出来。 秦睿刚要使出短手擒拿将那人制住,但是那人的动作居然比秦睿的动作还要敏捷。在秦睿还没有作出动作的时候,那人已经从秦睿的背后上手,另一只冷冰冰的手锁在了秦睿的喉咙上。 秦睿大吃一惊。刚开始的时候他虽然被惊吓了一下,由于自己艺高人胆大,所以并没有出现过度紧张的情绪。不过现在和这人刚一交手,孟淘却再也不敢大意,因为这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行家里手! 秦睿丝毫不敢懈怠,也以极快的反应抬手去扣那人的脉门,同时借力起身,顺着那人的来势就是一个腾空的后空翻,在电光火石之间,秦睿便已经从那人的控制中解脱了出来,以常人无法想象的惊人速度翻到了那人的身后,重新控制了主动权。 那人发出一声惊咦之声。 秦睿如此快捷的反应速度同时也出乎那人的意料,在他刚欲回身再度反击的时候,秦睿已经开始从背后发招,健壮有力的胳臂已经牢牢地箍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按秦睿的臂力,只要一被他箍住脖子,对方便极难从他的臂弯里挣脱出来,唯一的结果便是束手就擒。 然而,那人被秦睿箍抱着的脖子和脑袋此时就像会收缩似的,在秦睿还没有来得及进一步发力将那人的脖子箍抱牢实的时候,那人的脖子和脑袋居然从他的臂弯里滑脱了。 秦睿一愣神之间,只感觉有一个东西如同脱兔般从他的裆部蹿了过去。 如此怪异的伸手秦睿闻所未闻。在吃惊之余,秦睿毫不犹豫地反手朝后面捞去。 秦睿的反应速度也的确是太快了,他一把居然捞住了一条毛茸茸的后腿。 被秦睿捞住后腿的东西使劲地蹬着,激越地要从秦睿的手里挣脱。秦睿只觉得那东西挣扎的力量非常刚猛,几乎就要被拖倒在地上。 秦睿虽然不明白此刻手间抓住的是一个什么野物,但却再也不肯松手,借势转身就要将那野物控制住。那野物此刻终于发了怒,回过头就往秦睿的手腕处咬去。 秦睿毕竟有着过硬的实战经验,当他感觉到那东西锋利的牙齿朝他的手腕撕咬过来的之时,另一只手掌已经朝那东西的脑袋爆斩而下。 就在秦睿稍微一松懈间,那东西被秦睿死死抓住的后退已经挣脱了出来。秦睿力斩而下的手掌也斩了一个空。 这时,匍匐着身子的秦睿和一个毛茸茸的兽头面对面的撞在了一起。 秦睿此刻脑袋有些懵了,刚才明明是和一个伸手异常敏捷的不速之客交手,现在怎么又会和一只模样狰狞的野兽照面在了一起。 虽然乱坟岗里雾气弥漫,能见度几乎为零。但是现在秦睿和怪物相处得如此之近,他还是隐约看见了怪物的基本轮廓。这是一只体形大小适中的形同兽类的怪物。它和秦睿面对面地照应在一起,彼此之间挨得很近,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 秦睿匍匐着身子,异常警惕地死死盯着这个模样狰狞的怪物。怪物领教了秦睿的厉害,并不敢贸然对秦睿发起进攻。只是呜呜地发出愤怒的低吟的声音,半张的兽嘴里,白森森的獠牙闪着寒冷的暗光。一双绿光盈盈的眼睛狠狠地盯着秦睿。 面对如此可怖的怪物,秦睿虽然心惊肉跳,但是却并没有出现平常人那样的慌乱。他慢慢地紧缩起身子,稳稳地匍匐在地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和怪物的眼神对视着,随时作出要和怪物放手一搏的样子。 人和怪物就在这雾气弥漫的乱坟岗里僵持着。四周非常安静,只有怪物恐怖的低吼声不断地从它的胸腔里传来。 僵持了大约有一刻钟,怪物终于慢慢向后退却了。也许它把秦睿看成了更加可怕的怪物。 当怪物彻底消失在迷迷茫茫的雾气中的时候,秦睿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此时的他才发现浑身上下都冒出了一层细汗。喘了一口气,慢吞吞地从草丛间站起来。当回过身的时候,浑身不由又是一震! 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居然模模糊糊地站着一个纤巧的人影! 人影站在秦睿的面前没有动,显得很安静。 秦睿凭直觉判断这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难道这个乱坟岗里真的有传说中的女鬼?秦睿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滋生出了这样的疑问。 正文 34 (与本书无关的章节,建议跳过不看) 秦睿从来就是一个不信邪更不信鬼的人,所以他朝那个人影凑了过去,同时朝人影问道:“你是谁?” 当已经非常凑近那个人影的时候,他才渐渐看清,面前站着的果然是一个面容极其清秀的女孩。女孩正用几分猜忌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没有半点慌乱的神情。 秦睿的潜意识里还以为是开红色思域轿车的无双,现在见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心里暗觉惊奇。 在如此大雾弥漫的荒郊野外,这个女子孤身一人出现在这儿,还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女子并没有回答秦睿的话,而是朝做了一个不要作声的手势。 秦睿越加觉得奇怪,这时,他感觉到身后隐隐约约又传来刚才那头怪物的低吼声。女孩的眼神也变得惊惶不安地朝他的后面看。 秦睿警觉地回过身,只见雾气里,有四只同样的怪兽慢慢地现身出来,半张着獠牙森森的嘴朝秦睿逼近。 秦睿的整个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将手摸向腰间,而此刻他的腰间空空如也。 秦睿慢慢向女孩那边退却,尽量挡在女孩的前面。出于本能,他首先想到的是保护住站在身后的女孩。 而四只怪物朝他和女孩越逼越近! 秦睿边护住女孩向后退却,边仔细打量着这四只怪物。这四只怪物长得既不像豹也不象狼,更不可能象老虎。最醒目的便是它们那绿光盈盈的眼睛和闪着森森寒光的尖利细长的獠牙。 这样的怪物秦睿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突然,秦睿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细滑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扭过头,发现女孩正用温驯的眼神看着他。 秦睿的心里此刻陡然间增添了一股勇气。 然而面临如此危急的时刻,仅凭勇气是远远不够的。 这时,女子将一件硬梆梆的家什交到了秦睿的另一只手里。 秦睿凭感觉知道那是一把手电。 面对这样的场景,一把手电能够顶什么用呢?无非就是把面前的四只怪物照得更加清楚,徒增恐惧的心里压力!秦睿有些哭笑不得。 然而,秦睿已经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心态,他毫不犹豫地按动了手电的按钮。一束白赤赤的亮光从秦睿的手中射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白光让四只怪物猛然一惊,它们似乎非常惧怕被这束白光射照见。正中的那只怪物正好被手电的白光照了个正着,它就像被白光刺中了一般,发出嗷地一声怪叫,忽地一声就跳入蒿草丛里,秦睿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它的真实模样,它便已经销声匿迹了。 另外的三只怪物也非常惧怕手电的光芒,见同伴飞身逃蹿,也纷纷躲避着秦睿手里的光柱,恐惧地往蒿草丛里退却。 秦睿没想到这只手电的威力居然会如此之大,顿时信心大增,舞动着手电,朝怪物躲避的蒿草丛欺身而去。 几只怪物果然是极度惧怕被手电的光柱射中,嗷嗷地怪叫着,惊惶失措地蹿入蒿草丛里落荒而逃。 因为雾气太重,秦睿也不敢贸然去追,就停了下来。他将手电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把手电不过是一把非常普通的手电。也许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这把手电的样式显得有点陈旧,像是六七十年代的产物。 四只怪物被驱赶跑了后,秦睿也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才想起应该谢谢给他手电的陌生女子。他回身看那女子的时候,女子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女子正笑盈盈地看着秦睿。她笑得非常温暖迷人,那双笑得如同弯月一样的眼睛更是闪烁迷离,两颗眸子婉若浩淼的夜空里晶莹剔透的星子。 秦睿在美女堆里也算是阅人无数,可是面对如此美好的女子,也不由怦然心动。 秦睿并不是轻浮孟浪的花花公子,面对这般美好的女子,他依旧能够保持住沉稳的心态和谦谦的君子风度。 他对面前的女子说道:“谢谢姑娘,刚才真的好悬!” 女子笑着说:“不用谢的,我是出来找我的阿宝,碰巧遇上的。” 女子的声音清脆婉转,听了让人产生一种置身于大自然的空灵幻觉。 秦睿不解地说:“阿宝?是人吗?” 女子扑哧一笑道:“阿宝是我的一条狗狗,很乖的。不知它跑到哪儿去了。” 秦睿不是一个轻易就会被美色迷住心眼的人。在雾气弥漫的荒郊野岭,一个妙龄女子孤身一人出来找一只小狗,这怎么说也是难以让人置信的。 秦睿还是不解地说:“就你一个人深更半夜的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找你的一条小狗?” 女子朝秦睿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依旧笑盈盈地道:“是啊!你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秦睿很坦诚地冲女子点了一下头。 女子说道:“也许你觉得这儿危机四伏非常可怕。可是对于熟悉它的人来讲,这儿其实是很好玩的。” 女子的话让秦睿又惊又奇。这么危险的地方她居然说很好玩?莫非她真的是什么异类? 秦睿笑了一下,用试探的口吻说道:“姑娘的话我还是没有听明白。” 女孩有些天真地说:“你当然不会明白。你不知道,我最亲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睡在这儿。没事的时候我就会带着我的小宝到这儿来陪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所以我对这儿很熟悉。” “哪刚才的四只怪物你也熟悉?” 女子有些懵懂无状地朝秦睿摇了摇头。 “那你不怕被它们吃咯?” 女子傻乎乎地望着秦睿说:“它们不敢吃我!” 秦睿有点理解不了面前的这个女孩了。 “它们怎么就不敢吃你呢?” 女子固执地说:“它们就是不敢吃我。” 面对说话如此单纯天真的女孩,秦睿只有无可奈何地笑的份儿了。 女子又说:“今晚的雾好大哦,我都在这里转了两个小时了。你陪我一起找我的小宝好吗?” 秦睿觉得这个女子真的是很天真很单纯很可爱,当然更怕她在这样的荒郊野岭出意外,所以就说:“好吧!我帮你找小宝吧。” 女子笑得越加灿烂迷人。她高兴地伸出手要秦睿拉着她。秦睿笑笑,伸手拉住了女子的手! “我的小宝很淘气的。稍不留神它就会跑到这儿来陪它的伙伴玩。” “这儿会有它的伙伴吗?” “有,很多呢!你不知道,这几年到处都是被遗弃的小猫小狗。它们很可怜,都无家可归。不知什么时候,这些小猫小狗都聚集在了这儿。我的小宝很喜欢到这儿来陪它们玩。” “原来是这样。那刚才的那四只怪物也是和小猫小狗们一起流浪到这儿来的吗?” “才不是呢?刚才的这四只怪物是专门吃这些流浪的小猫小狗的。我听我的爷爷曾经讲过,说这儿有食腐兽,可能说的就是它们。” “可能吧。但是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怕遇见它们呢?” 女子笑笑,说:“我不怕。它们真的不敢欺负我。” “为什么?”秦睿不解地问道。 “我有护身符啊!” “真的吗?”秦睿有些不信地说。 女子调皮地笑道:“骗你的。反正它们就是不敢欺负我。” 秦睿对女子说出的这些既天真又不着边际的话感到无可奈何。 在这样的境遇下遇见这样的女子,秦睿暗自觉得这实在应该算是一段不折不扣的奇遇。 被女子拉着不知不觉地走出了一段路。然而此时的雾气似乎更加浓厚,可以感觉到有丝丝的冷气侵蚀着面部的肌肤。 秦睿浑身泛冷,只有握住女子的那双手非常细滑温暖。 女子问道:“你有点冷吗?” 秦睿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有点。” “你穿西服打领带很帅。” 秦睿又笑笑,说:“这是我的职业装。” 女子有些不解,停住脚,盯着秦睿说:“职业装?你从事的是什么职业?” “保镖你知道吗?” 女子点点头。 “我从事的就是给有钱人当保镖的职业?”边说秦睿边放开女子的手,做了两个很潇洒的拳击动作。 女子笑得很阳光,说:“这个职业很酷!是吗?” “你觉得很酷吗?” 女子很安静地点点头。 秦睿却说:“可是我随时都做好了用身体去挡拳头和子弹的准备。” “真的有那么危险吗?” “哪要看你给什么样的老板当保镖。” 女子这时调皮地说:“你给我当保镖行吗?” 秦睿笑道:“你不需要保镖。你只需要护花使者。” 女子咯咯咯地笑起来,说:“你当过护花使者吗?” 女子的话问得秦睿有点腼腆起来。他不置可否的笑笑道:“没,没有。” 女子盯着秦睿的眼睛说:“这就是说你还没有女朋友。” 秦睿显得越加腼腆起来。 这女子的单纯反而让秦睿觉得有点不好应付了。 这时,从浓雾深处传来几声小狗的吠叫声。 女子高兴地说道:“是小宝的声音。它也在找我。”说着又拉起秦睿的手,朝声音传来的地方快步跑去。 浓雾中的犬吠声显得孤独和凄凉。 女子拉着秦睿边顺着声音寻找着小狗的踪迹边说:“小宝别怕,我来了。” 那条小狗好像听得懂女子的话,停止了吠叫,发出低低的撒娇似的呜咽声。 女子和秦睿顺着声音绕过几个坟头,终于在一个墓碑下找到了一条毛色纯白的西施犬。 西施犬孤零零地站在墓碑下,朝女孩激动地摇着尾巴,毛茸茸的身上粘着湿琳琳的露水。 女子蹲下身,疼爱地说:“小宝,你跑到那儿去了?害得我找了你好久。”边说边要去抱小宝。 小宝却突然扭转身,朝前面跑去。 女子急忙说:“小宝,你要去哪儿?” 小宝回头朝女子和秦睿汪汪地吠叫两声,又朝前面蹿去。 女子怕小宝再度丢失,拉着秦睿跟着小宝就跑。因为看不清脚下的路况,几次都差点被杂乱的荆棘绊倒。 当他们跟着小宝七弯八拐地绕过无数个坟头的后,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让秦睿和女子大吃一惊。 只见眼前几十米见方的蒿草丛生的空地上,突然间没有了一丝雾气,无数双绿光盈盈的小动物的眼睛隐藏在草丛里。这些小动物的眼睛在夜色中闪动着可怜恐惧的光芒。而几十只食腐兽正从四面八方向着草丛里的小动物们包抄合围过来。 一个充满杀戮的包围圈正在慢慢的形成。 正文 35 (与本书无关的章节,建议跳过不看) 秦睿和女子的闯入让这些狰狞贪婪的食腐兽陡然一惊。其中一只体形异常庞大威猛的食腐兽突然间回过头,凶相毕露地看着秦睿和女子。张开的血盆大嘴内,血腥的唾液不住地往下滴落。 整个空间里弥漫着血腥恐怖的气息。 它显然是这群食腐兽的首领。秦睿和女子的突然闯入激怒了它的兽性,它发出沉闷的低吼声,朝秦睿和女子慢慢逼了过来。它的身后,跟着十几头同样凶相毕露的食腐兽。 面对这样的情形,秦睿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他朝女子说道:“这儿怎么会集聚了这么多的怪物?” 女子也变得惊惶不安,说:“我也不知道。或许它们为这场晚宴已经预谋很久了?” 秦睿惊讶地望着女子,说道:“什么?它们预谋了很久?” 女子点头说:“是的。它们一直以这些可怜的流浪猫和流浪狗为食。” 秦睿已经无暇听女子说话,他现在尽量地用身体护住女子,目光炯炯地和那头凶恶的食腐兽对视着。 女子焦急地说:“快用手电射它!” 秦睿大声说:“太多了,不管用。” 小宝此刻蹿到秦睿和女子的前面,朝着那只领头的食腐兽疯狂的吠叫。 领头的食腐兽根本没有把小宝放在眼里,凶光毕露地继续向着秦睿和女子逼近。 情势已经万分危急! 更加糟糕的是从他们的身后又传来食腐兽的低吼声,秦睿扭过头,只见另外四只食腐兽从后面朝他们虎视眈眈地威逼过来。这四只食腐兽正是刚才被秦睿用手电驱赶的那四只,此刻,它们的眼中透露出仇恨狰狞的光芒。 秦睿和女子的退路被断了! 女子害怕起来,她紧紧地抓住秦睿的手,声音打颤地说:“我们怎么办?” 秦睿的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有小宝对越逼越近的那只庞大的食腐兽毫不畏惧,对着它吠叫得更加疯狂。 庞大的食腐兽对小宝的吠叫充耳不闻,只是发出低沉的吼声朝小宝步步逼近。 女子焦急地对秦睿喊道:“快用手电射它!” 秦睿下意识地按动了手电的按门,一束白光照射在了那只食腐兽的面门上。 当秦睿和女子看清楚食腐兽的模样后,都不由被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食腐兽的面孔长得已经接近于人的面孔,浓黑的眉毛,突起的鼻梁,扁长的脸颊。只是脸上长着浓密的毛发。 这非人非兽的怪物究竟是什么? 秦睿边极力用身体护住女子边朝女子问道:“你见过这种怪物吗?” 女子恐惧地摇着头,颤抖着声音说:“没,没见过!” 庞大的食腐兽对秦睿手电的光芒居然毫不躲避。迎着秦睿的手电光继续朝他们逼近。小宝虽然身体娇小,此刻的它却表现出出奇的勇敢,左右跳动着朝越逼越近的食腐兽吠叫。 在小宝的带动下,草丛间的小猫小狗此时也一起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叫声。 原本荒芜的乱坟岗变得无比嘈杂! 食腐兽丝毫没有被这些已经成为瓮中之鳖的小动物们发出的叫声分散注意力,继续一步一步地朝着秦睿和女子这边逼近。从它们嘴里淌出的唾液弥散出阵阵血腥的恶臭味儿充斥了整个空间。 难道食腐兽是一种会思维的怪物? 小宝继续向着食腐兽吠叫,并且站在食腐兽的跟前不再退缩。 女子刚要叫声小宝过来,这时,只见食腐兽对着小宝挥出了前爪。小宝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娇小的身体便飞了出去。 女子哭喊了一声:“小宝!”便要朝小宝飞出去的地方扑去。秦睿一把抓住她,大声喊道:“别去!” 女子定住了身形。 庞大的食腐兽这时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吼声。 一场血腥的围猎行动就要开始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突然,只见两道雪亮的光柱从秦睿和女子的身后射了过来,随着光柱射出的同时,不远处的浓雾中传来汽车引擎的低吼声。 秦睿回头看去,雪亮的光柱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从后面切断秦睿他们后路的那四只食腐兽此刻完全被暴露在的雪亮的灯光下。这四只食腐兽就像被火燎了似的,发出一声惨叫便分头窜入了草丛中。 只有领头的这只食腐兽对这两束雪白的灯光毫不畏惧,它迎着灯光腾空而起,朝秦睿这边飞扑过来。秦睿可以清楚地看见它锋利的爪子冷光闪烁。 秦睿抱起女子就地一滚,食腐兽扑了一个空。秦睿感觉食腐兽四肢落地的时候地皮都在振动。 就在秦睿还没有回过神的瞬间,只听见浓雾中发出一阵汽车引擎澎湃的嘶吼声,一辆汽车从浓雾中破雾而出,对着那只庞大的食腐兽直直地撞了过去。 食腐兽身躯庞大,动作稍显笨拙,被飞驰而来的汽车撞了个正着,臃肿的身躯与汽车接触的瞬间,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随即便倒向了一边。 这辆突如其来的汽车此刻就如同发了疯似的,一个漂亮的漂移摆尾,又朝另外的食腐兽撞去。 那些食腐兽被彻底激怒了,对来势汹汹的汽车并不避让,而是一起迎着汽车飞扑而上。几十只食腐兽顿时将汽车淹没在了身躯之下。 那头被汽车撞到的食腐兽此时已经翻身站起,它仰起头,发出更叫凶残恐怖的吼声。 而那辆被食腐兽完全淹没的汽车从兽堆里发出愤怒的低吼,犹如离弦之箭般朝一个坟头蹿去,汽车被弹得飞上了半空,压在汽车上的食腐兽纷纷从空中跌落。 秦睿这时才看清,那辆飞上半空的汽车不就是他刚才寻找的思域轿车吗? 谁会有如此过硬的驾驶技术?居然将一辆轿车开进了这片乱坟岗里。而且从汽车窜入时连续作出的两个漂移动作来看,此人的驾驶技术完全可以玩特技。难道驾车的就是那个绝色天骄的女子? 秦睿正思索间,只见越过坟头的汽车又从坟头那边飞跃了过来。白赤赤的灯光又将领头的食腐兽笼罩在了灯光之下。汽车径自向着食腐兽直接撞了过来。 食腐兽已经被撞得有点晕头转向了,在眩目的车灯下更是分不清东西南北,笨拙的身体又被撞了个正着,一声更加巨大的沉闷声响过后,食腐兽的身躯朝一个坟头飞滚了出去。 汽车又一个急停,随着一声尖利的刹车的声音传来,汽车又来了一个极其漂亮的漂移摆尾动作,低沉的轰鸣声不断地从车身下传出。 秦睿和女子半直起身子,他隐隐约约看见车内的驾驶室里端坐着一个女子的倩影。 秦睿的心中瞬间有些激动。 这时,那些回过神的食腐兽又从四面八方朝着汽车飞扑过来,汽车发出剧烈的轰鸣声朝着正面的食腐兽飞撞而去。随着蓬蓬几声巨响,又有食腐兽的影子朝着地面飞坠。 汽车又被一个坟头弹得飞上了半空,蹿入了浓雾深处。 那些食腐兽们此时已经被激怒得失去了理智,它们撂下了秦睿和女子以及被它们围成瓮中之鳖的流浪猫狗,争先恐后地跃过坟头,朝汽车消失的方向急追而去。秦睿清楚地看见这些食腐兽边跃过坟头边变化成人的形状。 汽车的轰鸣声在浓雾中渐渐消失渐渐远去。 经过这一通惊心动魄石破天惊的冲撞之后,空地上显得狼藉荒芜。那些流浪猫狗的眼睛在草丛间闪烁着惊恐不安的光。 秦睿直起身,朝女子作了个别出声的手势,然后匍匐到刚才那只食腐兽被撞飞过去的坟头,朝那边偷偷看了看。坟头的那边此刻黑漆漆的杳无声息。女子也匍匐到秦睿的旁边,小声问道:“还在吗?” 秦睿就着夜色观察了一阵,确实没有了动静,才说:“也许死了。” 说话间,身后传来小宝低低的哀叫声。 女子急忙起身,朝小宝哀叫的声音跑去。 小宝被伤得很重,躺在一丛蒿草里,眼睛里满是可怜痛苦的表情。 女子上去轻轻把小宝报起来,哭泣着说:“小宝,你怎么啦?伤那儿啦?” 小宝在女子的怀里一动不动,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哀鸣声。秦睿伸手去摸了摸小宝的脊梁,感觉小宝的脊梁已经断了。小宝的嘴角有血在流淌。秦睿朝女子轻声说道:“它受了内伤,也许活不了了。” 女子抱着小宝,哀哀地哭泣起来。 草丛里的流浪猫狗们这时都从荒草丛中现身出来,三三两两地朝这边集聚过来。用凄凄哀哀的眼神看着女子手里的小宝。这些都是颇通人性的精灵。只是它们被主人无情地遗弃了! 秦睿又朝女子说道:“我们还是快离开这儿吧!一回儿那些怪物又该回来了。” 女子擦拭了一下眼泪,听话地抱起小宝,跟着秦睿往来的方向走去。这些颇通灵性的流浪猫狗们也怕秦睿把它们拉下似的,争先恐后地纷纷跟着秦睿和女子。 此时,浓重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朝空地上汇集过来,茫茫的雾气瞬间便把这一片空地淹没了。 浓雾中的能见度非常低,秦睿和女子还是没有方向感,他和女子互相搀扶着,领着一大群流浪猫狗走了好一阵子,还是没有走出坟场。 女子说:“我们走不出去的。我们迷路了。” 秦睿也走得有些疲惫了,说道:“那我们休息一下吧。” 女子点点头。秦睿扶着女子坐下,他也顺势坐在女子旁边。 女子低头看看手中捧着的小宝,小宝就像睡着了似的安静地闭着眼睛。秦睿用手去探了探小宝的鼻息,小宝已经静静地走了。 秦睿小声对女子说:“把它放下吧。” 女子伤心地抽泣起来。 秦睿默默地从女子手中接过了小宝,轻轻地放到脚前。 一直跟着他们的流浪猫狗们这时显得很安静,默默地看着秦睿和女子。 秦睿伸手拍了拍女子的肩膀,说道:“别哭了,小宝是好样的。” 女子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她无助地匍匐进秦睿的怀里,抽动着肩膀哭得很伤心。 秦睿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话来安慰女子,只有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 秦睿也的确是有些疲惫了,他只想坐在地上好好休息休息。看来,要走出这片荒凉的乱坟岗,只有等到浓雾散去的时候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抽泣着的女子居然在秦睿的怀里沉沉地睡去了。 女子的身上有些泛凉,秦睿脱掉身上的西服轻轻搭在女子的身上。 那些流浪的猫狗们也显得很安静,都规规矩矩地卧在他们周围。 望着眼前一片昏天黑地的雾气茫茫,秦睿的眼皮也渐渐地开始打起了架。但又怕突然间再生出什么可怕的古怪,所以他努力使自己不要打盹。 然而秦睿终究还是架不住疲倦的困扰,搂抱着女子在这片乱坟岗里沉沉地睡过去了…… 正文 36 (与本书无关的章节,建议跳过不看) 当耳畔传来一声清晰的犬吠时,秦睿从一场昏梦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白赤赤的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懵懵懂懂的他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糊感觉,索性懒得睁开眼睛,又把眼睛闭上了。 重新闭上眼睛的当儿,乱坟岗里离奇的经历又在他的脑子里清晰地浮现出来。他才想起自己此时正睡在乱坟岗里。 突然,他感到鼻子一阵奇痒难忍,似乎有小虫钻入了鼻孔中,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喷嚏。随着喷嚏的响起,耳朵旁却传来一阵孩童咯咯咯的清脆笑声。 秦睿觉得很奇怪,神智也完全清醒了过来,立刻睁开眼睛,扭过头,看见一个十来岁的乡下小孩蹲在自己的脑袋旁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小孩的手里还拿着一根小草棍儿,样子既天真又可爱。 原来是小孩用小草棍儿捅了秦睿的鼻孔搞的恶作剧。 秦睿倒没有动怒,也没有起身,依旧躺在地上,问小孩道:“小朋友,你怎么在这儿?” 小孩子一点也不怯生,用脆生生的声音说:“我在这儿放牛呀!” 秦睿觉得有点好奇,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放牛娃?就翻身从地上坐起来,果然看见不远的一处坟头,有一头老水牛在低头吃草。 秦睿突然想起自己的怀里还应该搂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少女才对,可是现在自己的怀里却空空如也,哪儿还有少女的影子呢?只有西服好好地搭在自己的胸前。就连那一群流浪的猫狗也象蒸发了似的没有了踪迹。 秦睿觉得真是有点不可思议,疑心自己会不会真是作了一场离奇的秋梦。或者是自己梦游了。 不过现在自己的面前倒还真是有一条毛色肮脏的流浪小花狗。小家伙看见他坐起来,停止了吠叫,很规矩地跑过来卧在他的身旁,对他亲昵地摇着尾巴,眼睛里满是温顺讨好的目光。 一旁的小男孩问道:“叔叔怎么会在这儿睡觉啊?” 秦睿也稀里糊涂的不大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睡了一觉,似是而非地对小孩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会睡到这儿了。” “叔叔就不怕被野狗吃了?” “这儿有野狗吗?” 小男孩露出一副夸张的神情说道:“有的!这些野狗有时晚上出来吃人。它们的叫声很吓人的!我们晚上都不敢到这里来的!” “那你怎么敢到这儿放牛呢?” “白天它们就都藏起来了,它们不敢在白天出来。” 想到自己的离奇经历,秦睿对小孩的话并不怀疑,就说:“晚上真的没有人敢上这儿来吗?” “真的没有人晚上敢上这儿来。叔叔你真的胆大,还敢在这儿睡觉!” 见小男孩对自己露出满脸佩服的表情,秦睿笑了笑,他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了。秋天的太阳出来得有点晚,此时的阳光正将金壁辉煌的颜色将这一片荒野涂了个满。那些原本衰败枯黄的蒿草此刻也被金色的阳光镶上了一道金边,显出一种另类的生机。 秦睿见天色已经不早,就站起身准备走出这片乱坟岗。至于那段残存在记忆里的离奇经历,他也懒得去仔细梳理和回忆了。 这时,小男孩对抬腿走了几步的秦睿喊道:“叔叔,你的东西拉下了。” 秦睿停下脚,小男孩的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玉镯。秦睿觉得奇怪,自己没有这东西的,突然又想起从自己怀里谜一样蒸发了的女孩来,暗想:“难道玉镯是那个女孩遗落下的?” 秦睿上去接过小男孩手里的玉镯,拍拍小男孩的脑袋说道:“小朋友真是个好孩子。怎么不去念书呢?” 小男孩说:“今天星期天呀!” 秦睿笑道:“是吗?你看叔叔真是昏了头了,连星期天也忘了。” 这时就听见有另外的小孩大声呼喊同伴的声音:“牛牛,牛牛,你在哪儿?” 小男孩大声应道:“我在这儿。” 边应边朝伙伴喊他的方向跑去,又回过头朝秦睿说:“叔叔我和他们玩去了。” 秦睿说道:“你不怕你的牛丢了吗?” 小男孩说:“我的牛不会跑的。” 说完小男孩灵巧活泼的身影已经在一个坟头处消失不见了。 秦睿看着小男孩消失的背影,想起自己的童年,不由轻笑了一下,快步往乱坟岗外走去。 那条流浪小花狗这时汪汪地吠叫了两声,跳跃着紧跟在秦睿的身后。 秦睿这时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进入了乱坟岗的中心腹地。偏离那条水泥路面已经很远了。难怪自己会在这片乱坟岗离迷失。又想起乱坟岗里雾气弥漫的离奇经历,依旧有种恍若做梦的感觉。 想不明白的事情可以暂时不去想,于是他索性不再去想这些离奇古怪的事,就权当自己一不小心梦游了。 他现在还有顶要紧的事情要办呢! 走了好一阵子才上了水泥路面,那条流浪小花狗一直跳跃着跟着他。 秦睿突然喜欢上了这条流浪小花狗了,逗着小花狗在水泥路面上小跑了起来。 水泥路两侧的蒿草从里,不时有野鸡咯咯咯的叫声。听到野鸡的叫声小花狗就停下来,竖起耳朵听听,然后又撒欢似的紧追着秦睿跑。 小跑了一两里地,秦睿的雅阁轿车好端端的停在路中央。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小花狗以为秦睿要撂下它,站在车门口汪汪地朝着他吠叫起来。 秦睿俯身把它抱进了轿车里,说道:“你着什么急呀!四海之内皆兄弟。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弟啦!对了,我给你正式取个名吧!你就叫‘小弟’可以吗?哦,对了,你要是个女子呢?我得先看看。” 秦睿撩起小花狗的后腿瞧了瞧,还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秦睿有些犯难了,他毕竟对宠物毫无研究,基本属于白痴。 他朝小花狗说道:“咋办呢?我分辨不出你的真伪啊!” 被抱在副驾驶上的小花狗就像能够听懂他的话似的,又朝着他汪汪地吠叫的两声。 他把车钥匙插进轿车的钥匙孔里,说:“我也不管你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了,就叫你小弟了。就这么定了。拉钩!” 秦睿幽默地伸手握了握小花狗的前爪。小花狗伸出舌头添了一下秦睿的手。 秦睿启动了引擎,雅阁车缓缓地向后退去。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吴加汉打来的。吴加汉在电话里有些不满地说:“秦睿,你咋还没有到公司里来呢?” “老大,对不起。昨晚一直在忙,刚起床呢?” “你的手机是咋回事?一直不在服务区。” “我也不知道啊!我手机一直开着的。” “我知道你手机开着的,你人在哪儿呢?” “这我就不好说了吧!” “你赶紧到公司里来吧。昨晚有几个兄弟去了石门坎,还没进入石门坎就被几只野狗咬了,现在还在医院里。” 秦睿一听,心里闪了一下,确定自己昨晚一定不是梦游了。那些怪物是的确存在的。 秦睿佯装不知地问:“你真的派人到石门坎去啦?” “我不派人去我还能怎么办?可是你小子换地方了。幸好你小子换地方了,不然你小子说不定也会被野狗咬伤的。回来的兄弟们说石门坎的雾气很大,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是不是他们在说谎,这时候哪会有那么大的雾气?” “兄弟们伤得重吗?” “有一个兄弟的腿被咬断了,有三个兄弟的胳臂受了点轻伤,打了狂犬病疫苗回家休养去了,不过吓得不轻,回来的时候还神志不清不清地胡言乱语。医院里的医生又说看伤口不像是野狗咬的。这事还真是有点邪乎了。难道他们是在石门坎撞邪了?”吴加汉在电话里说。 秦睿装作轻描淡写地说:“哪儿来的什么邪?” 吴加汉却在电话里说:“你赶紧回公司吧。我还有事找你呢。” “老大,我暂时还脱不开身。我下午回公司吧!” “你还有啥事脱不开身的。我这边也需要你的保护。你是我的贴身保镖,知道不?我现在是非常时期。” 秦睿想了想,说道:“那好吧,我一个小时后回公司。” 吴加汉在电话里骂了一句:“扯淡!”便挂了电话。 秦睿原本打算先去乡下看看冷面的妻子和儿子的,这是他手上仅有的两张有用的牌,他必须要利用一下,现在看来没有时间了,于是就直接把车开上了回清水市的高速公路。 正文 37 (与本书无关的章节,建议跳过不看) 秦睿到了石门坎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尽管秋天的落日显出少有的辉煌,晚霞的余辉将整个天空渲染得高远而且绚丽,但是,蒿草丛生的石门坎依旧深透着一股荒凉的气息。 在水泥路面的尽头,石门坎便开阔而且荒芜地呈现在秦睿的眼前。 他下了车,虎子和流浪小花狗小弟也跟着从车上跳下来。 想起晚间在这一片乱坟岗内发生的一切,秦睿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没有马上进入到这一片看似没有边际的广袤的乱坟岗里,而是站在原地仔细地打量着四周的具体环境。 乱坟岗显得很安静,杂乱茂盛的蒿草在秋阳下依旧透露着另类的生机,有几片竹林和树丛分布在其间,又使乱坟岗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一阵秋风横扫过乱坟岗,发出蒿草的枝叶摩擦出的吱吱的细微声响。 秦睿带上虎子和小弟走进了乱坟岗,此时的他也不知道应该从何处寻找师傅和孟淘他们的线索,更忘记了晚间发生惊心动魄的那一幕的具体地点。 走进乱坟岗的秦睿甚至是有些漫无目的。 乱坟岗里分布着大大小小高低错落的不计其数的荒丘野坟,新添的坟墓也不少。 秦睿盲目地在乱坟岗里走了一段,隐约嗅出一股新鲜的香火的气息。顺着这股气息传来的方向寻找过去,才看见在这片野地里又新添了一座新坟,上面搁着新的花圈,还立了墓碑,墓碑的两侧有两株刚种下的半人高的塔柏。送葬的人显然刚离去不久,香火的灰垢尚留有余火的痕迹,新坟的四周新鲜的脚印杂沓而且繁密。 秦睿无心留意这些,他朝四周张望着,希望找出一点有用的线索,可是,在这一片蒿草丛生的乱坟岗里,所有的线索似乎都被荒芜淹没了。 他的师傅和孟淘以及和孟淘一起的月牙也似乎在这一片荒芜中神秘地消失了。 秦睿掏出手机,手机居然没有信号。 这儿怎么会成为手机的盲区? 秦睿觉得奇怪,走上一个比较高的坟头,打算扑捉到一点手机的信号,但是,手机依旧显示无网络的状态。 虎子和小弟在不远的四周东闻闻西嗅嗅的,显得很忙碌。 秦睿有些茫然。 这时,不远处的虎子机警地抬起头,汪汪地吠叫了几声,然后就朝一处长着人多高的荆棘丛蹿去。小弟也紧紧地跟了上去。 此时的小弟和虎子已经貌似有点亲密无间形影不离的味道了。 秦睿感觉虎子似乎嗅出了什么它感到熟悉的气味,心中一喜,跃下坟头就跟过去。 这时虎子和小弟已经窜进了荆棘丛中隐身不见了。 荆棘丛连连绵绵的很密很宽,秦睿高大的身躯进不去,于是就站在荆棘丛外喊虎子的名字。 虎子和小弟隐没在里面后居然没有了声息。 就在秦睿有些着急的时候,虎子带着小弟又从荆棘丛中钻了出来。不过虎子嘴上却叼着一根长长的烟杆。 秦睿的眼睛一亮,这不是师傅的烟杆吗?这根烟杆他再熟悉不过了。烟杆上浮雕着精美的龙的纹饰。 现在师傅和孟淘他们到过这儿是确凿无疑的了。 秦睿激动地走上前去,从虎子的嘴上夺下了那根烟杆,朝虎子问道:“虎子,你是在哪儿找到这个的?” 聪明的虎子似乎完全能够听懂秦睿的问话,回身又带着小弟钻入了那片荆棘丛里,秦睿此时也毫不犹豫地一猫腰,跟着虎子钻了进去。 荆棘丛里光线幽暗,秦睿高大的身躯在里面猫腰穿行都显得异常困难,衣裤不是被乱七八糟的荆棘和利刺扯着就是挂着。没走出多远,他的脸上就挂了彩。 但此时的秦睿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一步不拉地紧紧跟在虎子和小弟的后面。 突然,虎子和小弟停住了脚步,朝着前方吠叫起来。秦睿立刻感到前面有异常情况发生。 他顺着虎子吠叫的方向努力看去,一条人影在不远处神秘地闪了一下。 他毫不犹豫地对虎子喊道:“虎子,追!” 虎子听到秦睿的命令,箭一般地朝人影消失的地方蹿了过去。小弟也吠叫着紧随其后。 然而虎子只追出了不远便停了下来,站在原处不停地吠叫。 虎子追踪的目标不见了。 秦睿披荆斩棘地来到虎子的旁边,问道:“虎子,你看见是谁了吗?” 虎子没有理会秦睿,只是对着前方吠叫。 秦睿的眼光又顺着虎子吠叫的方向搜寻过去,不远处的荆棘丛中黑糊糊的好像隐藏着一个非常巨大的坟茔。 有了这样的发现,整个荆棘丛立马就立刻显得阴气森森的了。 秦睿小心翼翼地朝那边猫着腰走过去。 这片荆棘密布的荆棘丛里果然藏着好大的一座荒坟,荒坟的起势并不明显,如果不加以仔细辨认,就和一个稍微笼起的巨大的土堆无异,而且上面长满了密不透风的带着尖利荆刺的荆棘,再和周围的荆棘丛连绵成一片。不进入到荆棘丛内是很难发现的。 难道师傅和孟淘他们就是在这里面失踪的?刚才的那个神秘的人影又会是谁呢? 秦睿开始警惕地四下观察。 此时的荆棘丛里除了虎子和小弟的吠叫声,四周显得幽暗而且毫无声息。 秦睿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花眼了。 但是,虎子和小弟为什么又会向着同一个地方不停的吠叫呢? 秦睿猫着腰慢慢向着坟茔靠近,越靠近坟茔,便越觉得周围隐藏着某种古怪。而虎子和小弟此时却畏惧不前了,只是站在远处向着古坟的方向不停地吠叫。 凭直觉判断,坟茔的周围一定隐藏着某种不可预测的秘密。而师傅和孟淘他们失踪的谜团也许也会在这儿被解开。 秦睿又看了看手中这根师傅留下的烟杆,他没有继续向古坟靠近。他凭直觉隐隐地感觉出自己现在正处在危机四伏的境地之中。 突然,他的手机传来了短信的提示音。他连忙摸出手机一看,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居然恢复了信号。 短信是冷面发来的: 今晚我要见到我的儿子,时间今晚九点,老地方。 秦睿没有理会冷面发过来的短信,索性关了手机,蹲在荆棘丛里继续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大约过了有一刻钟,荆棘丛里依旧静悄悄的毫无声息。连虎子和小弟也似乎吠叫得没有兴趣了,都停止了吠叫,来到秦睿的身边,用头蹭着秦睿的身体。 秦睿用手分别摸了摸虎子和小弟的头,轻声对虎子说:“虎子,刚才你真的看见什么了吗?” 虎子居然又对着眼前的古坟汪汪地叫了两声。 虎子也许是在提醒秦睿,它的确是看见闪动的人影了。 秦睿又用手拍了拍虎子的脑袋,说:“好!我信你的。” 说着从腰间拿出了那把锋利的猎刀,朝古坟摸了过去。 到了古坟的边沿,才发现这座古坟比他预想的要高大得多。古坟的上面长着的荆棘更加稠密,就像一颗巨大的头颅上长着的卷曲浓密的头发!显然这座古坟上面的荆棘丛绝少有人光顾过。 由于四周的荆棘丛实在太过稠密,秦睿放弃了在周围搜寻的愿望。 凭他现在健壮的身躯,根本没有穿越进眼前的荆棘丛的可能。 而刚才的那个人影又消失到哪儿去了呢? 这样的疑问让秦睿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秦睿灵机一动,他用手机又拨孟淘的电话。这时,孟淘的手机居然通了,秦睿心中一阵窃喜。然而,紧接着他的心情又仿佛跌进了冰窖里一般。因为离他不足二十米的地方传来了手机的铃声。 这意味着什么秦睿已经心知肚明。 他飞快地转身朝手机响起的地方猫腰过去。 在一处荆棘杂沓的地上,孟淘的手机果然在那儿响个不停。 秦睿脑子里首先闪过的念头便是:“孟淘和师傅以及月牙三人全都身遭不测了。” 他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拣起孟淘的手机,有些情绪失控地朝着荆棘丛的周围大喊起来:“孟淘!孟淘!你们在哪儿?” 然而荆棘丛里鸦雀无声,没有任何回应。 秦睿想再从四周寻找孟淘他们失踪后的蛛丝马迹,但是,四周除了杂沓的荆棘以外,便是一丛茅草上粘着的几滴已经干了的血迹。 有种彻底绝望的情绪在秦睿的心里渐渐地漫延开来。 他顺着血迹看去,不远处的密不通风的荆棘丛有一道被撕裂开的口子,这道口子延伸向幽深的繁密深处。 秦睿无法判断孟淘和师傅他们究竟身遭了怎样的不幸。他急欲想进入那道被撕裂开的口子深入到那幽深的荆棘深处。这时,虎子用嘴咬住了他的后衣摆用力地往后拖。 现在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荆棘丛里的光线变得昏暗不清。秦睿才想起冷面给发的信息。 他尽量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对虎子说道:“好吧!咱们先出去吧!” 说着他便开始向着来路退出。 正文 38 (与本书无关的章节,建议跳过不看) 出到小树林,清冷的月光如银似水地铺满了整个世界。秦睿瞟了一眼用枪指着他的人,月光下,可以将这人的面容看得比较清晰,瘦脸,长发,高个。 秦睿不认识这人,料想是冷面从外面带过来的杀手。 秦睿抱着熟睡的优子,顺着那条狭隘的羊肠小道朝半山腰的崖墓走去。 那人用枪抵住秦睿的后腰,紧紧地跟着。 秦睿朝身后的那人说道:“把枪收起来可以吗?” 那人还真把枪收起来了。 经过半山腰上的那片茂密的竹林时,竹林里显得异常安静。秦睿刚停了一下脚,那人的枪口又立刻顶上了他的腰间。 秦睿觉得这家伙和冷面真是有点神经质了。至于这样吗? 终于来到了崖墓的洞口,秦睿停住了脚,他看了看洞口周围的环境。月光的清辉把四周烘托出一层神秘而朦胧的色彩。往山下望去,视线可以看得很远。 那人朝秦睿命令道:“进去!” 秦睿抱着优子走进了崖墓。 洞外的月色皎洁美好,而洞内却漆黑如墨。一种昏沉压抑的气息充斥在崖墓里的每一处角落。乍一进入到这昏黑一片的世界里,秦睿感到非常不适,脚下摸索着小心翼翼地往洞内深入。而那把枪口此时紧紧地顶在他的腰间。 后面的人显得拘谨而且紧张。也许是冷面的告诫使他对秦睿存有很大的戒心。 崖墓的深处居然亮起了一点摇曳的烛火。烛光里,冷面坐在一块石头上很猛地抽着烟。他的头上居然缠着绷带。烛光将他的身影投印在后方的石壁上,如同鬼魅般的飘忽不定。听见秦睿进来的声音,他将手上的烟蒂甩在地上,站了起来。 秦睿抱着优子出现在冷面的面前,冷面的表情一度很复杂。他朝一直用枪口顶住秦睿的人不耐烦地说道:“把枪给老子收起来!什么玩意儿?” 那人彻底地收起了枪,退到了烛光照不见的阴影里。而在阴影里,还站着两个人。 秦睿说:“儿子我给你带来了。汪勿言呢?” 冷面没有回答秦睿的话,脸上的表情变得温暖起来。他凑上来,眼神贪婪地看着在秦睿怀里熟睡着的优子。看不清,他又回过身,躬身取了蜡烛,照过来,再看。 优子的睡相非常恬静酣沉。 冷面怕惊醒了优子,尽量压低沙哑的声音小声问秦睿道:“什么时候睡的?” “半道上。” 冷面回过身,躬身把蜡烛轻轻放到石头上,又转身过来,伸出手对秦睿说:“我抱抱?” 冷面的脸上满是期望的眼神。也许他怕秦睿拒绝他的要求。 秦睿毫不犹豫地把优子放到了他的手上。 冷面轻声朝秦睿说了声:“谢谢秦哥!”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到刚才的那块石头上坐下,在烛光下象把玩一件无价之宝似的打量起优子来。 他边打量边喃喃自语地说:“三年了!一下长这么大了。” 冷面又抬头望着昏暗中的秦睿,说:“我走的时候他才这么长点吧?”冷面腾出手比划了一下。 秦睿没有理会他。 可是,此时冷面的眼睛里已经开始溢出了泪水。 他又重新低下头,看不够似的端详起沉睡中的优子,哽咽着沙哑的声音对怀里的优子动情地说道:“儿子!醒醒啊!看看你爸爸呀!你知道爸爸想看你一眼有多不容易吗?醒醒,儿子!儿子!” 秦睿这时小声说:“你真的别把他吵醒了。他不适合看见这些的。” 冷面抬起头,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朝秦睿说道:“秦哥,我冷面这辈子只服你一个人。我知道你会把我的儿子带来让我见一面的。谢谢你,秦哥!” 冷面站起来,朝秦睿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他又仰起脸,走过来,把优子递到秦睿的手上说:“从今天开始,优子就是你的儿子了。我这辈子只看他这一眼了,从此以后,他就没有我这么一个父亲了。谢谢你秦哥!” 秦睿没有理会冷面的话,问道:“汪勿言呢?” 冷面说道:“你别着急。汪勿言我没有伤他一根汗毛。你秦睿讲义气,我冷面也讲义气。今晚我就带着我的兄弟离开清水市。我会打电话告诉你藏汪勿言的地方的。” 冷面的话一说出口,秦睿悬着的心终于松懈了下来。 这时,洞口外却传来一声阴郁的声音:“冷面,你不用离开清水市了。你该留下了! 秦睿和冷面听到洞口的声音,都同时大吃一惊! 是柳师亮的声音。 随着柳师亮的声音在洞外响起,冷面突然性情大变,迅速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秦睿咆哮道:“秦睿,你骗我!” 秦睿也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面对冷面的枪口他没有显出丝毫慌乱,朝冷面说道:“冷面,你能不能冷静点?” 冷面用枪指着秦睿低声咆哮道:“我冷静个屁!你不厚道!你卖了我!” “你别大呼小叫的,你儿子正睡着呢!你想吓着他吗?” 冷面继续咆哮道:“我没有儿子了!他是你的儿子了!” 秦睿笑了一下,说道:“你说优子是我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了吗?” “我一直信你,所以才让你带我的儿子来。可是你出卖了我!” “我没有出卖你。真的。” “呸!老子不信!” 这时柳师亮已经走了进来,随着他进来的还有吴加汉和另外四五个人。 柳师亮冷冷地说道:“冷面,你错怪秦睿了。他的确没有出卖你。是你在自寻死路。你知道吗?” 冷面已经无话可说,只是激动地喘息着。一直站在暗处的两个人这时也现身出来,拔出枪站在冷面的两侧。 黑暗处吴加汉现身出来,他走到秦睿的身边,对秦睿说道:“老弟,哥哥对不住你了。你知道,冷面不留下,哥哥就得留下。” 秦睿的神情非常严肃,他挺身挡在吴加汉的前面对吴加汉说:“让冷面走!” 吴加汉感到有些为难。他看了看冷面,又看了看秦睿,朝秦睿说道:“老弟,这回哥哥还真的不能听你的。” “让冷面走!”秦睿的语气变得越加固执。 “老弟,哥哥知道你讲的是江湖道义。但是江湖道义也不是见人就可以讲的。今天我这么做,完全是冷面违背了他的承诺。这真的怪不了我。” 这时冷面朝吴加汉说道:“吴加汉,我冷面知道你心狠手辣,栽在你的手里我冷面也服。但是,今天在这里面究竟该谁留下还很难说。我知道我回清水市被你知道后会有什么后果,但是老子不服!你吴加汉可以在清水市独霸一方,为什么就不可以有我冷面的立足之地?” 吴加汉冷笑道:“问得好!你一直想知道这个答案是吧?所以你心里一直感到不服是吧?那么我告诉你,冷面,做任何事情都要讲规则。当初的规则是你和我私下通过协商才定下的。如果你不服,你当初就不该和我定下我们之间的规则或者说约定。你完全可以选择不为我卖命,而是自立门户和我在清水市里平分秋色。” “冷面,你知道吗?你回到清水市真的令我很为难。你应该品尝过夜夜失眠的滋味吧?你知道如果一个人上了七天睡不着觉会怎样吗?会精神崩溃!会疯!为了避免这样的结局在我的身上出现,所以很对不起,冷面,我必须要想方设法找到你。我真的想安安稳稳睡觉,平平静静做梦。做好梦,而不是恶梦。你,冷面,却正是我的恶梦!你知道吗?” 冷面愤怒地低声吼道:“吴加汉,你是个过河拆桥的小人!小人!” 吴加汉阴恶地笑道:“你说得对。我吴加汉的确是个小人。所以今天你落在我的手里应该没有丝毫遗憾。” 这时冷面又朝秦睿低吼道:“秦睿你让开,老子今天要和他单挑!” 吴加汉冷笑一声,厉声说道:“冷面,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担挑?!就凭你是一个负案在逃的通缉犯吗?我还要告诉你,秦睿现在就是为我挡枪子儿的。这就是我目前的优势。你有吗?” 秦睿现在的脸色非常阴沉。但他依旧象一尊铁塔似的挡在吴加汉的跟前。 冷面的眼泪涌了出来,他用极度颓废的声音朝秦睿说道:“秦睿,你现在只告诉我一句话,他们真的不是你带来的吗?” 秦睿没有说话。 这时,一直在秦睿怀里睡得很香甜的优子动了一下。秦睿连忙用手拍了拍优子的小屁股。优子的脑袋在秦睿的怀里钻了钻,又睡了过去。冷面的脸色短暂地一暖。 吴加汉说道:“如果秦睿真的要卖你,他就不会把和你会面的地点一换再换了。” 冷面凄楚地笑了一下,说道:“好,我明白了。” 突然,冷面将枪口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说道:“吴老板,你不就是要我冷面死吗?我可以死。我冷面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滋味都尝过,就是没有尝过死的滋味。我今天成全了你,但是,你也要成全我!” 吴加汉站在秦睿的背后冷声说道:“讲!” 冷面含泪说道:“放过我带过来的这三个兄弟!让他们给我收尸!让他们把我带出清水市,我冷面从此不再食言,永不踏入清水市半步!” 吴加汉爽快地说道:“没问题!” 冷面又朝秦睿悲声说道:“秦哥!我冷面下辈子还是只认你这一个兄弟。优子就拜托给你了。告诉芳芳,儿子以后改姓秦。她可以再嫁。汪勿言现在就在旁边的侧洞里。” 冷面说完果断地扣动了手里的板机。随着一整沉闷的枪响,冷面的另一侧太阳穴扑地喷出了一股黑血…… 冷面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秦睿扭过头去,不忍心再看。他怀里的优子终于被突兀的枪声惊醒,哇哇地惊声哭了起来。秦睿连忙把优子的脑袋捂进怀里,不让他看见崖墓内发生的一切。 吴加汉拍了拍秦睿的肩膀,沉声说道:“去把汪勿言救出来吧。”说完带着柳师亮和几个手下走出了崖墓。 正文 39 (与本书无关的章节,建议跳过不看) 秦睿并没有在崖墓里停留,他抱着捂在怀里呜呜哭泣的优子也走出了崖墓。他没有跟着吴加汉他们下山,而是坐在崖墓的洞口,轻轻抖动着怀里的优子。当吴加汉他们一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朦胧的月色里,秦睿才将优子的脑袋从怀里放了出来,说:“优子,你看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优子还在扁着嘴哭,看见满眼皎洁的月色也有点迷糊了。 秦睿又指了指天空的那一轮满月说道:“优子,你看那是什么?” 优子边哭边稚声说道:“月亮。” 秦睿拍拍优子的脑袋说道:“优子真聪明。” 优子这时说:“叔叔,我要妈妈。” 秦睿用胡子扎了扎优子的脸,说:“好,叔叔马上这就带优子去找妈妈。” 说着秦睿抱着优子就往山下健步走去。走了几步秦睿回过头,隐约间看见冷面的尸体被两个人抬了出来,在另一侧消失了。 秦睿刚刚下到半山腰,就见得三辆125摩托车嚎叫着驶过山脚下的乡村公路,后面紧跟着两辆越野车卷尘而去。 秦睿暗叹柳师亮真是个神出鬼没的人,他终究没有甩掉师爷的跟踪。而自己是在哪个环节上出的差错连他也犯着糊涂。 但毕竟冷面选择了自裁,秦睿觉得冷面的选择还是很够意思的。 秦睿走进小树林,打开车门,将优子放了进去,对优子说:“优子就在车子里等叔叔好吗?叔叔还要去领一个人回来。” 优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用猜疑的眼神看着秦睿,说:“叔叔你别走,我怕。” 秦睿把车内的阅读灯打开,拍拍优子的脑袋,说:“优子不怕,叔叔马上就回来。我让虎子和小弟陪你好吗?” 说着就招呼一直安安静静趴在后排座上的虎子和小弟道:“虎子和小弟都到车外守着优子。” 虎子和小弟都象听懂了话似的支楞起了耳朵,秦睿打开后车门,虎子和小弟规规矩矩地下了车。 虎子就像卫士似的蹲卧在车头,小弟明显没有虎子忠诚敬业,围着车子东游西逛起来。 秦睿又过去拍拍优子的脑袋说:“这下优子不怕了,我让两条狗狗在外面保护你了。” 优子天真无邪地朝秦睿点点头。 秦睿安顿好了优子,迅速朝山上的崖墓跑去。 两度深入崖墓,秦睿对崖墓里的布局和构造已经非常熟悉,因此他不用任何照明就能很熟练地进入到冷面刚才吞枪自裁的地方。漆黑如墨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压抑昏沉的血腥气息。 秦睿打燃打火机,借着打火机跳动的火苗寻找到刚才那只燃了一半的蜡烛点上。崖墓里又亮起了昏暗的烛火。在地上乱七八糟的石块上,冷面的血迹已经在上面变干泛黑。 想想冷面刚才的处境,吞枪自裁也许是他最好的选择。对这个以杀人不眨眼著称的恶魔,秦睿的心里还是升腾起了一股敬意! 无论是谁,都有一次立地成佛的机会。冷面把握了这个机会。秦睿敬重他。 秦睿倒不急着去寻找侧室里的汪勿言,一直悬着的心已经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他举起蜡烛,借着昏暗的烛光仔细观看着崖墓里的一切。 整个崖墓的大厅显得比较宽敞,里面的家什已经被不知哪朝哪代的盗墓贼洗劫一空,徒留着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红色石块。崖墓内的一些用锐器凿出的原始壁画还在。不过这些壁画又被淹没在了现代人用烧过的木炭条在上面涂鸦的杰作之中。 现代人的思想比起远古的崖墓主人的思想已经复杂很多。远古的壁画和现代的涂鸦在意境上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远古壁画上凿的是狩猎耕种的简单画面,而现代的涂鸦作品却是画的男女交媾的淫逸画面,上面还歪歪斜斜的写着某某我想×你的字样。 想来这个崖墓平常间也是偶尔有人光顾的。 秦睿看了看这些莫明其妙的壁画,心里不禁哑然失笑。 大厅的两侧便是侧室。侧室比大厅要高出半米,有几级粗糙的石阶,上了石阶有一个一米五高一米来宽的洞口。秦睿委身先进入左边的侧室,左边的侧室依旧空无一物,只有地上乱七八糟堆放的石头,还有燃过的柴火的灰烬,以及几堆野狗留下的粪便,当然,人留下的生活垃圾也是不能少的。譬如装小食品的塑料袋,几个空了的易拉罐,几只烟盒。 整个侧室里隐约有种曾经被烟熏火燎的味道。 躲藏在崖壁缝里的几只蝙蝠受到火光的惊扰,扑棱着翅膀贴着秦睿的头皮飞出了洞外,并且发出古怪的叫声。 秦睿从侧室里退出,举着蜡烛又来到了右边的侧室,一个沉重的石棺静静躺在正中间。秦睿走过去,借着烛光昏暗的火光朝石棺里看去,昏睡如死的汪勿言正倦缩在石棺里的乱草里。 秦睿把汪勿言从石棺里拽了出来,汪勿言没有醒来的迹象。秦睿索性把他一把甩在背上,背着他出了山洞。 将昏睡如死的汪勿言放进雅阁车的后排座,秦睿招呼虎子和小弟上车,然后发动引擎,悄无声息地出了小树林。 优子对后排座上的汪勿言感到既陌生又好奇,他停住了手里摆弄的变形金刚,问秦睿:“叔叔,他是谁?” 秦睿用右手摸了摸优子的小脑袋说:“也是叔叔。” 优子“哦”了一声,又开始埋下头摆弄起他手里的变形金刚来。 四岁的优子显出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老练和稳沉。就连秦睿也觉得这孩子被芳芳调教得有点奇怪。 秦睿安托好汪勿言还要急着往石门坎去,因为现在他的师傅和孟淘他们还下落不明生死未仆,他的心情一刻也没有放松。 可是现在汪勿言处在昏昏沉沉的酣睡中,秦睿现在最好的选择便是把汪勿言和优子一并送到乡下的芳芳那儿。 于是他将车速提了起来,在这条凹凸不平的乡村机耕道上将车速保持在八十迈的速度。 夜间的乡村公路是寂寞冷清的,两道雪亮的车灯就像两把利剑往黑夜中深入。 芳芳没有想到秦睿会这么快就把优子送回来。轿车停在院子门口,芳芳的家里还亮着灯火。 秦睿按了一下喇叭,芳芳打开门披了一件毛衣出来。。 秦睿下车。 “芳妹,还没休息啊?” “没呢!还在看电视。以为你要明天早上才送优子回来呢。” “走到半道上有急事,就没有带优子去朋友家了。我改天再带他出去玩一天。” 芳芳的脸上露出恬静的微笑,说:“他睡了吗?” “没呢!精神好着呢!” 优子在车里面喊起了妈妈。 秦睿过去打开车门,把优子从副驾驶上抱了下来,递到芳芳的手上,用手揪了一下优子的小脸蛋,说:“优子,下次叔叔带你去吃麦当劳好吗?” 优子很乖地点头。 “秦哥要进去坐坐吗?” “我还有要紧的事情必须马上去办,改天再进去坐吧。” 芳芳亲昵地在优子的脸上亲了一口,朝优子说道:“优子,快给叔叔做再见。” 优子就抬手做再见。 这时秦睿却说:“芳妹,还有一件事要你帮一个忙。” “什么事,你说吧。” 秦睿不大好意思地说道:“我有个朋友喝醉了,现在睡在车里。我现在又没有时间送他回去,所以想让他暂时在你这儿借宿一夜,明天我就来接他。” 芳芳笑着说:“好的。你让他下来就行了。” “他现在睡得很沉,弄也弄不醒。” “那你把他扶下来吧。我这就给他腾房间去。”说完抱着优子就走进屋。秦睿将汪勿言从车上扶下来。 安置好汪勿言,秦睿看了一下表,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秦睿不敢再作停留,告别了芳芳,开上车,径直朝石门坎急驰而去。 这一夜的石门坎深浸在月朗星稀的意境中,皎洁的月色将这一片乱坟岗渲染得既荒凉又神秘。 没有雾,即使在夜间,能见度也非常好。秦睿的车很顺利地就开进了那片乱坟岗。 乱坟岗非常宁静安详,和昨夜的遭遇完全是两重境界。现在想起昨夜的遭遇,也有种恍若一梦的感觉。 秦睿没有急着从车内下来,而是透过车窗,目光敏锐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状况。和他约好了在这儿见面的女子没有出现,整个坟场静悄悄的显得很安静。 蹲在后排座上的虎子和小弟也很安静,都支楞着耳朵,目光炯炯地显得异常机警。 秦睿料想那个女子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于是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了出来。虎子和小弟也有点迫不及待地从后排座上越过前排的座椅下了车。 秦睿没有丝毫犹豫和迟疑,带着虎子和小弟往乱坟岗里走去。 秦睿边走边左顾右盼地搜寻着那个神秘的女子。虎子和小弟倒是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跑在秦睿的前面,摇头摆尾地边跑边嗅着各种气味。 突然,虎子停住了脚步,望着远处低低地吠叫了几声。 秦睿暗觉奇怪,顺着虎子吠叫的声音望去,看见几十米开外的一个坟头后燃起摇曳不定的火光。火光在这一片乱坟岗里显得诡异而且神秘。 秦睿低声朝虎子喝道:“虎子别叫。” 虎子很听话地住了声。 秦睿躬下身,朝那座有火光的坟头摸去。 虎子和小弟乖乖地紧跟在他的后面。 秦睿没有直接接近那座坟头,而是从旁边的几座荒坟绕到了那座坟头的背后。当快要靠近那座坟头时,秦睿听见有妇人低低的抽泣声。 正文 33 黑洞 汪矮子显然对这憋屈空间里的霉臭气味更不适应,在我的屁股后说:“你别说冷刚,你别放屁我就谢天谢地了。麻痹的,这里面的霉臭味咋这么熏人?” 前面的冷刚却说:“你们的鼻子还是不大灵光啊!你们只闻见了霉臭味儿,咋就没有闻出别的味儿?” “啥味儿?”我问。 “鬼魂,僵尸的味儿。”冷刚在前面说。 因为有了三个人在场,所以刚才的那种恐惧感也在我的心里消失了,于是我朝冷刚嗤之以鼻地笑道:“大白天的,你说啥鬼话呢?还鬼混僵尸的味儿了?你咋不说有美女蛇的味儿呢?” 冷刚却说:“说不准还真是美女蛇的味儿呢?” “你没事吧你?大白天的说神话啊?”我疑心冷刚这小子的脑子是不是突然产弧,神经网络被烧坏了。 冷刚却继续说:“不信你仔细闻闻啊!” 听冷刚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我还真就在他的屁股后面,使劲冲着已经严重霉变的狭小空间嗅了嗅。果然,我嗅出了别的异样气味。 “闻出来了没有?”冷刚在前面问。 “好像还真是有别的味儿。”我的心里立马变得紧张起来。神经又开始绷紧了。 后面的汪矮子却说:“你两个别神经兮兮地说神话了,我咋就闻不出别的什么味儿?” 我仔细分辨着空气里各种气味的微妙差异,终于说:“我操!我感觉这霉臭味儿里咋参杂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儿?” 冷刚说道:“还是徐哥的鼻子管用,被你闻出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鬼魂僵尸的味道?”我朝冷刚问道。 冷刚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说:“你再仔细闻闻,这是一股啥腥味儿?” 被冷刚这么一提醒,我又冲着空气里使劲嗅了嗅。 “泥腥味儿!”我斩钉截铁地说。 “对,就是这味儿。”冷刚说。 “哪儿来的泥腥味儿?”后面的汪矮子将信将疑,也冲着空气里使劲嗅了嗅。兴许这丫儿有鼻炎,根本嗅不出别的什么味儿。 而我的心里却疑窦丛生起来,或许是因为触觉对这种淡淡的很不容易分辨出来的泥腥味儿有了特别的关注,突然就觉得这种气味儿渐渐变得浓烈起来,疑惑不解地说:“怎么会有泥腥味儿?” “这不是泥腥味儿,而是鬼魂僵尸的味儿。”前面的冷刚纠正道。 听冷刚这么说,我的心瞬间悬了起来,几乎哀求地朝冷刚说道:“你他妈别在这个时候故意制造紧张空气了好吗?说不准那条大蟒蛇这阵子就盘卷在这柴草堆里的某个角落呢!” 冷刚却毫无心里压力地说道:“我说的可是真的。” 我突然有了要撤退的打算,停住了弓着身子穿越的步子,汪矮子没料到我会突然停滞不前,脑袋一下子撞在了我的屁股上,骂道:“你他妈怎么找不也不打一个就停下来了。还真让老子的热恋贴你的冷屁股啊?” “老子要撤了。”我说道。边说边在狭小的空间里转过身,脸和汪矮子的脸就撞在了一起。 汪矮子不明就里地朝我问道:“你他妈又是那股筋拧了?” 我说:“冷刚不是说有鬼魂僵尸的味儿吗?老子才不去送死呢!说不准我们要闯的那道暗门就是温驼子故意给我们仨预留的鬼门关。” “冷刚的话你也信?这小子是故意说这样的话逗你玩儿呢!” 我下意识地扭过头看冷刚。 冷刚这时也停下来。这小子这时把手中那把小手电里射出的蓝莹莹的光故意从下往上地投射在他的那张脸上,使得他的那张脸一下子就变得狰狞恐怖起来。 我心惊肉跳地朝冷刚说道:“你他妈能不能把手电掐了?” 冷刚把手电掐了,蓝莹莹的手电光消失了,而狭小的空间立刻就变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了。 汪矮子很不适应这么粘稠的黑暗,朝冷刚说道:“你听他的干啥?把手电打开。” 黑暗中的冷刚说:“你们两个我究竟听谁的?一个叫掐,一个叫开。” 我也很不适应这又粘稠又霉臭的黑暗空间,说:“你别对着你的脸照就行。别他妈真的鬼魂没有出来,你倒把自己整得像是活死人一样,吓死人了。” 于是冷刚又将手电打开,狭小的空间又有了一丝光亮。 汪矮子这时有些抱怨地说:“麻痹的,没多大一间屋子,咋就穿了这么久也没把这堆柴草穿透呢?” “已经到头了。”冷刚说。 “到了吗?”汪矮子听冷刚这么说,有点迫不及待地一把将我掀开,抢到冷刚的身边去了。 在冷刚手电光的照射下,几捆麦秸秆堆码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有了到头的迹象。 “暗门就在这几捆麦草的后面。”冷刚说。 “就这儿?”汪矮子问道。他似乎也突然变得有点谨慎起来了。 “是我刚才用这几捆麦草掩上的。”冷刚说。 有了冷刚这句话,汪矮子的心总算是落了底,说:“早说嘛!整得老子也有点疑神疑鬼的了。麻痹的,尽是自己吓着自己的。把这几捆麦草拿开吧。” 冷刚把手电叼在嘴上,然后伸手把几捆麦草三下两下地拖开了。 几捆麦草被冷刚拖开以后,在一堵老墙的的墙角下,果然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洞口.洞口不算大,仅能容一个人趴着钻进去。但是,这个看似不大的洞口,却黑漆漆的透着一股子邪气。而那股浓浓的土腥味似乎就是从这个洞口隐隐约约渗透出来的。 看着这黑漆漆的深透着诡异气息的洞口,我的脑子不由得一阵阵地发木。 “这就是你说的暗门?”汪矮子朝冷刚问道。 冷刚点头。 “你麻痹的这不是扯淡吗?这不就是一个蟒蛇进出的洞吗?”汪矮子说。 就汪矮子说这话,已经足够我心惊胆战的了。难怪那条蟒蛇会从柴草堆里钻进钻出的,原来柴草堆里隐藏着这么大一个蛇洞。操! 于是我朝汪矮子说:“既然不是啥藏宝洞的暗门,我看咱们还是撤吧。” 但是,冷刚却朝汪矮子说道:“你不进洞里去看看,怎么就知道洞里面不是暗门呢?” 听冷刚这么说,汪矮子似乎领悟到了点什么,说:“未必你已经进去看过了?” 冷刚说:“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我进去?”汪矮子显然是心虚了。 见汪矮子说话时连舌头也有点打闪,我的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说:“汪主任,是该你带头进去三。我们仨,就数你身子灵活,钻这么大的洞游刃有余。” 汪矮子朝我怒声呵斥道:“你滚一边儿去!凭什么就该老子先钻进去?欺负老子个小是不是?” 我呵呵笑道:“我可没那意思。” 可是,现在的汪矮子显然被冷刚搞得有点下不来台了,说:“咱们仨谁也别让着谁了,公平起见,剪刀锤子布,谁输谁带头钻进去。” 我立马叫道:“我操!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啊?我可丢不起这样的人。” “这事你说了不算。来,就剪刀锤子布,一锤定音!谁也不许耍赖!” 冷刚显然也赞成汪矮子的建议,做好了一个手势定乾坤的架势。我见赖不掉,只好也参与进去了。 于是三个大老爷们就躲在一堆弥漫着霉臭味儿的柴草堆里,玩起了剪刀锤子布的把戏…… 第一次,我和汪矮子都出的是布,而冷刚出的是剪刀。冷刚顺利出局。 轮到我跟汪矮子一锤定音了,我看见汪矮子的额头和鼻尖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我的脊背也冷汗直冒。 然而,当我和汪矮子一起将手势比划出来的时候,汪矮子出的锤子,而我出的却是剪刀。我的脑子嗡地一声就发出一声闷响,如同晴天里响了一声霹雳。 汪矮子哈哈哈地大笑道:“徐公子输了!徐公子输了!” 冷刚和汪矮子同时给我让出了道。 望着黑洞洞的洞口,我的头皮一阵阵地发炸。 “赶紧地,别磨蹭!”汪矮子朝我催促道。 我连死的心都有了,朝汪矮子哀求道:“汪哥,我看还是算了吧!这洞里我感觉就像是鬼门关一样。” 汪矮子却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哈!就是吐出去的痰落地上,也能砸出一个坑的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哈!” 冷刚也朝我说:“徐哥,你就只管钻就是了,没你想象的那么吓人。真的没事的。” 所有的台阶都被汪矮子和冷该给拆掉了。我是彻底下不来台了。于是我心一横,一咬牙,终于说:“麻痹的,你们两个杂种这是把老子朝绝路上赶啊!行!算老子倒霉,老子愿赌服输。” 于是我一下子趴到地上,然后就像蛇一样朝着洞里钻了进去。 我的脑袋刚一钻进洞里,一股浓烈的霉臭味儿夹杂着泥腥味儿顿时就蹿进了鼻子,脑子一下子就缺氧似的懵了。于是我呼地就将脑袋从洞里拔了出来。 汪矮子低头朝我问道:“咋刚伸个脑袋进去就拔出来了。” 我趴在地上呼呼喘了两口大气,说道:“我操!里面的气味咋这么难闻?会不会是毒气?” “麻痹的毒气!别扯淡,赶紧钻!”汪矮子丝毫不给我撤退的机会。 “真的是毒气。”我朝汪矮子说道。 “别说毒气,就是里面全是一氧化碳或者沼气煤气,你都得给老子钻进去。谁叫你输了呢?”汪矮子这杂种真是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主。 这时,冷刚躬下身,将那只小手电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已经无路可退,于是只有屏住气息,将拔出来的脑地再次钻进了洞里…… 正文 34 地底密室 洞口的宽度刚好跟我的肩宽差不多,或者还要窄一点,于是我只有临时动用缩骨功,把肩膀的宽度竭力地收缩一点,然后整个身子还真就如同一条蛇似的,扭曲着朝着漆黑阴森恐怖的洞内深入。 洞口是倾斜着往下走的,也就是说并不是只需要钻过一堵老墙的宽度,然后就豁然开朗,得继续朝着地下倾斜着继续深入。 我艰难地朝着洞内钻进去大约有四五米,洞内的空间始终没有变宽的迹象,甚至一度还变得要狭窄了些。 我开始担心这条看不见通往何处的漆黑地洞会不会越变越窄,最后我被活生生地卡在洞里,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只有等着洞里的蟒蛇把我活生生地吞掉算了。 洞内的空气这时也变得越加污浊不堪起来,我已经完全辨别不出这洞里是一股子什么味儿了,反正就是觉得越来越憋屈昏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冷刚递给我的那只小手电此时就紧紧地攥在我的手里,但是却完全派不上用场,因为我的双手是紧贴在身上的,根本没有机会伸到前面来。即使将手电摁亮,也只能给后边的汪矮子和冷刚照亮。我才不会这么傻呢!要死大家一块死得了! 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在进入洞口的时候,我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没有预先把双手伸到前面去。 犯这种致命的错误大概也是因为紧张和害怕造成的。脑子里当时根本就没有做出更多的反应,大概只是本能地就朝洞里钻了进来。 而现在,我越来越感觉到自己会有被卡在洞里的危险。真要是出了这样的状况,汪矮子和冷刚要是不从洞外拖着我的脚将我拉出去,我或许就真的会被困死在这洞里。 我突然感觉自己已经接近死亡的边缘了,而且是在一个极度憋屈的空间里被活活卡死闷死的。 死亡的恐惧感再次将我的整个身心死死地包裹了起来。我想到了后撤。刚停住身子想要试着朝后边蠕动着退出。而脚掌却被人推了一把:“怎么停下来了,速度来快点,别磨蹭。” 汪矮子这丫儿居然紧跟在我的后面。 汪矮子的个子比我和冷刚的个子起码要小上一号甚至还要多一点。他丫儿在洞里当然就显得要游刃有余得多了。 我气喘吁吁地朝后边的汪矮子吼道:“我日你妈!这洞好像是越来越小了,老子都快被卡住钻不动了。” 汪矮子在后边没有听清楚我的话,说:“你说什么?” 我现在连呼吸都感到困难,哪儿还有耐心跟汪矮子这丫儿继续多说一个字,狠狠地骂道:“我说我***!” 退是不能退了,于是我只有横下一条心,朝着洞内继续蠕动着深入…… 经过了大约两米长的最狭窄的一段,我终于感到洞口开始变得豁然开朗起来,污浊凝滞的空气也流畅了许多。我有种破茧而出挣脱枷锁的感觉,也终于可以畅快地喘上一口气。于是我停下来,呼呼地喘了几口,感觉浑身已经被汗水浸了个透。一直贴在身体两边的手也可以伸展出来,转到前面来了。 我毫不犹豫地摁亮了手电。在手电光照射出来的一瞬间,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有着半间屋子那么大的空间,而这个空间显然是人工精心挖掘出来的,呈规则的长方形。而更令我惊讶是,空间的正面是一堵用大青石条砌出的坚实墙体,大青石条上凿出的一条条纹路显得相当规整,石条与石条之间的契合部位没用用任何粘连物连接,但却严丝合缝地契合得相当严实,甚至根本看不出应该有的契合缝隙。 我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道:“我操!原来这地下还有一个坚固的堡垒啊!” 后边的汪矮子不明白我为什么又停了一下,又在后边使劲推了我的脚掌两下,说:“怎么又停下来了?” 我朝他吼道:“妈的,到头了!” 这回汪矮子听清楚了我说的话,说道:“你说什么?到头了?” “一个碉堡!”我说道。 “碉堡!什么碉堡?”汪矮子被我说的话搞得有点迷糊了。 我不再理会汪矮子,从狭隘的洞口彻底钻了出来,站直了身子。 当我站直身子的时候才发现,这半间屋子的空间,上面的顶子是呈弧形的,我站的地方是弧形的最好部位,但头却已经挨到穹顶了。 汪矮子的头也从洞口伸了出来,当他看见呈现在眼前的景象时,也愣住了,说:“麻痹的,这地底下怎么会有半间屋子?” 我没有理会汪矮子,开始用手电朝着四面照射。这半间屋子还真是只有正面是用大青石镶嵌的。整个空间显得潮湿但却并不阴冷。 汪矮子和冷刚都进钻了进来。 汪矮子转动着脑袋仔细地打量着四周,说:“我操!不麻着胆子钻进来,谁会知道这里面会暗藏着这么一个密室。” 这时冷刚却说话了:“我感觉这是不是五十年代备战备荒的时候挖的人防工程?” 汪矮子却说:“我看不像,你看这青石条,凭眼睛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不是几十上百年的东西。挖防空洞那会儿离现在才多少年?再说,谁会花这么大的功夫整这么坚实的防空洞?你看这青石条,多大多长,少说一条也有一两顿吧?” 我插嘴道:“听你说话的意思,我们还真的找到温家老院子的藏宝洞了?” “难说!起码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是这样的。”汪矮子说道。 我也开始有些相信汪矮子说的话了,暗自庆幸自己总算没有白冒一回风险。人无横不服马无夜草不肥,说不定哥们我人生的又一个转折点就在这儿了。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那条消失的大蟒蛇,说:“那条大蟒蛇呢?怎么没有出现?按道理来讲,这东西应该钻进这里来的。” 冷刚却从我手里拿过了手电,朝着正面那堵大青石老墙的左侧墙角照去,在墙角处,居然有一个洞。这个洞显然要比我们进来时的洞口小上一半。但是要进出一条蟒蛇却是绰绰有余的。 看着黑洞洞的空口,我的脑子不听使唤地开始发木。我对这种黑漆漆的洞口都有点神经质了。 我又有点心虚地说:“未必蟒蛇从洞口钻到那边去了?” 冷刚说:“你过去看看洞口石条上粘着的血迹就知道了。” 于是我壮着胆子走过去,在冷刚手电光的指引下朝洞口仔细看去,洞口的石条上果然有不大明显的血迹,只是血迹已经凝固在上面了,颜色已经快要接近青石条的颜色了。 汪矮子此时关心的倒不是蟒蛇到哪儿去了,他现在关心的是怎么穿过这堵坚实的墙体,看看墙体的那边究竟是什么状况。于是他将双手叉在腰上,开始上下左右地仔细打量着眼前冷冰冰的青石墙。打量了半天没有看出啥名堂,又伸出拳头,在墙上擂了擂,依旧不得要领。 “你觉得这墙的后边该是什么?”汪矮子朝冷刚问道。 冷刚说:“那还用说,肯定是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或者就是整整一屋子的金银珠宝。” “你真是这么想的?”汪矮子的眼睛里开始射出精光来。 “我也是意淫出来的。真要想知道这堵墙的后边究竟是什么,还得想办法穿过去才知道。” 汪矮子却说:“我也是这么个意思。但是,怎们穿过去?就这大青石条,就是穿山甲也没有办法?” 我这时信心十足地说道:“现在都啥年代了。就这青石条还能挡住我们的去路?只要拉一根电线进来,两三把电锤同时施工,我就不信搞不定它。” 汪矮子却摇头:“你说的方法还真是搞不定。就电锤那威力,就是用上穿墙钻头,估计也把这青石条钻不穿。这青石条的厚度少说也在五十公分以上。再说,靠电锤一点一点地钻,得猴年马月才能打出一个够人钻过去的洞?” “实在不行就上炸药啊!亮光头他们盗墓的时候不是早已经使上这手段了吗?”我又说。 汪矮子说:“实在不行的话,我觉得也只有这个办法或者要靠谱一点。” 冷刚这时也用手敲了敲墙体,说:“我估计就是用炸药也玄。” “你的意思我们还真是拿这堵墙没有一点办法了?说不定墙的那边还真是一箱一箱的金银财宝啊!”我这时变得越来越踊跃了。 冷刚却说:“要是那边是蟒蛇窝呢?” “蟒蛇窝?……怎么会?谁会下那么大的功夫给蟒蛇修那么大的一个窝?吃饱了撑得吧?”我笑道。 就在我的笑声还没有停住的时候,冷刚的表情突然间就僵在他的脸上了,用极其恐怖的声音低声喝道:“听,什么声音?” 我的心里顿时狂闪了一下,而从我背后的脚下,果然传出几声轻微的嗤嗤的声音。我本能地想到了是大蟒蛇吐芯子的声音。 此时,我正背对着墙角下的那个洞口,难道大蟒蛇就要从那个洞口钻出来了…… 正文 35 致命惊悚 汪矮子没有跟蟒蛇遭遇过,脑子里对蟒蛇没有形成一个具体的恐怖概念,所以对这样细微的声音一点也不敏感,反而愣了一下地朝冷刚问道:“有什么声音?没啥声音啊?” 冷刚却没有回答汪矮子的话,而是将眼珠子直直地瞪在我身后,并且朝我提醒道:“你就站那儿,千万别动!千万别动啊!” 我原本是要一下子跑开的,听冷刚这么一提醒,还真就僵立在那儿不动弹了,朝冷刚问道:“为什么不能动?我就站在这儿让它一口吞掉吗?” 冷刚说:“蛇对在他眼前运动的东西特别敏感,你一动就惨了。别动……它的头已经伸出来了……” 汪矮子顺着冷刚的眼光看过去,他也看见了蟒蛇的头,嘴巴一下子就大大地张开了,眼珠子也像是玻璃球似的瞪着,定在眼眶里,就像是要从眼眶里迸射出来一般。因为极度的惊讶和极度的恐惧,汪矮子已经不会说话,喉咙间只会发出几声轻响。 这丫儿显然已经被吓傻了。 我现在也腿肚子哆嗦,浑身打颤。我看不见从洞里出来的蟒蛇,颤声朝冷刚说:“你不是说这东西已经被你用手枪打中了吗?怎么没死啊?” 冷刚却说:“是另外一条,比刚才那条更大!” “更……更大!”我差点就双腿一软地瘫软在地上了。 冷刚这时压低了声音继续朝我提醒道:“别动,千万别动,一动我们仨都得完蛋啊!” “我……我不动,可是……你得赶紧想办法啊!”我朝冷刚哀求道。 汪矮子的眼珠子一直瞪着,连转也没转动一下。这丫儿估计现在的脑子已经是一片空白了。 蟒蛇吐着芯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离我也越来越近。 我他妈真的是太倒霉了,怎么一不小心就站在了这么被动的位置上? 这时,冷刚用从后腰上拔出了手枪,并且咔嚓一声将手枪上了膛。 我突然感觉双腿间有异物游弋中滑到了我的面前,我垂下眼光朝双腿下瞄去。我操,果然是一条青幽幽的巨蟒正从我的双腿间游弋着过去。 冷刚用手枪开始向着蟒蛇瞄准,而我却一动也不敢动,指盼着冷刚赶紧开枪,一枪将这邪物的脑袋嘣个稀巴烂! 可是,冷刚瞄了半天,也没有扣动他手里的扳机。 我额头和两鬓全是汗水,朝冷刚小声喊道:“开枪啊!开枪啊!” 兴许是我的声音被蟒蛇听见了,这邪物原本已经从我的双腿间游弋出了大半截身子,粗壮的身子突然间一阵扭曲,前半截身子一下子抬了起来,蛇头呼地探到了我的面前,在我面孔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停住了,黄澄澄的眼珠子射出一缕缕邪恶的寒光,紧紧地逼视着我。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爆响,意识已经接近于崩溃的边缘。 要命的是,现在冷刚已经完全失去了开枪的机会,因为他一旦朝着蟒蛇的头部开枪,吃枪子儿的不光是蟒蛇,其中也有我的份儿!而冷刚唯一可以朝蟒蛇开枪的部位也只有它的头部,因为冷刚如果朝着蟒蛇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开枪,都不能将蟒蛇一枪毙命,这样的话,一旦将这邪物激怒,在这方狭隘的空间里,我们仨就只有成为这邪物的果腹之物了。 冷刚这是在犹豫间失去了最好的进攻机会啊! 我甚至闻见了从蟒蛇的鼻息间喷出的一股股腥臭的味道。这味儿熏得我的脑子一阵阵地发懵。 难怪刚才一直有一股土腥味儿,原来这味儿是从这邪物的鼻息中发出来的。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估计就是冷刚也会先打退堂鼓不朝这洞里钻的。 冷刚显然也很着急,我看见他将枪口的准星调整了一下,将左手捏着的手电递给一旁石化了一般的汪矮子。而汪矮子却没有丝毫反应,冷刚用手电触动了一下他的身子,汪矮子才如梦方醒般地哆嗦了一下,扭头傻愣愣地看着冷刚。冷刚示意汪矮子接递给他的手电。 汪矮子的脑子有了一点点正常的反应,接过了冷刚手里的手电。 冷刚终于可以用双手将手枪平举着,然后更加牢靠地控住手枪的准星。 我心里祷告着:“你他妈的别开枪的时候把老子也捎带上嘣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汪矮子的手显然在剧烈地哆嗦,手电的光在他的手里剧烈地抽搐晃动。 冷刚一直犹豫着不敢贸然开枪,因为他要射击的部位太正了,蟒蛇的脑袋和我的脑地基本处在同一水平的高度。而更要命的是,我的脑袋显然要比蟒蛇的脑袋大很多,所以我中枪的几率比蟒蛇中枪的几率也要大得多。 冷刚腾出左手,狠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汪矮子这时却催促道:“你妈的还犹豫什么?赶紧开枪啊!开枪啊!机不可失……” 汪矮子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去,我感到眼前一道青光闪过,却见蟒蛇已经调转过身子,用同样的姿态逼到了汪矮子的面前,虎视眈眈地逼视着汪矮子。汪矮子发出“啊”的一声惊呼,手里的手电掉在地上,手电的光也瞬间灭了,而与此同时,蟒蛇也闪电般地朝汪矮子发起了进攻。 我跟冷刚同时听见汪矮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就感觉狭隘的空间里,有一股股冷飕飕的罡风横扫开来,有几股罡风贴着我的面门呼啸而过。 整个空间的气流被蟒蛇翻卷的身子给搅动得风云激荡。 在这瞬间的功夫,我已经一个箭步逃离了刚才的位置,一下子蹲在了自以为安全的墙角。至于是不是墙角,只有天知道。 而漆黑的空间里,传来汪矮子垂死般的呼救声:“救……我!救……我……” 突然,手电的光又亮了。 是冷刚在千钧一发之际摸到了掉地上的手电,他摁亮了手电。 而惊悚至极的景象也同时呈现在了我跟冷刚的面前。只见巨蟒已经将汪矮子的身体死死地盘卷在了青幽幽的身子里,只露出肩部以上的位置。 汪矮子煞白的脸上全是绝望恐怖的神情。他正死死地瞪着我。 蟒蛇的头已经高高地抬了起来,血盆大口突然间张开,朝着汪矮子的脑袋兜头叼去,汪矮子的脑袋一下子被叼进了蟒蛇的嘴里。 而以此同时,冷刚手里的手枪也“砰砰”蹿出两条火舌,两发子弹又准又狠地射在了蟒蛇的七寸处。 我没想到冷刚在这危急关头会有如此超水平的发挥。这得有多过硬的心理素质和临场应变的能力啊! 受到致命打击的蟒蛇浑身触电一般地发出一阵抽搐,然后粗实的身子就在地上扭曲翻卷起来,而汪矮子的头也被顺势它吐了出来。这丫儿的身子软塌塌地滑倒了在地上…… 冷刚因为躲闪不及,被蟒蛇翻卷的身子横扫了个正着,一个趔趄就摔在了地上,而我却死死地抱着头,卷缩在原地,根本不敢动弹半分,只感觉身子周围一股股凌厉的气流横扫而过。 垂死挣扎着的蟒蛇在地上一直翻滚着,扭曲着,汪矮子的身子骨就在蟒蛇的身子下被惨烈的揉虐着。 冷刚这时已经从地上翻身站起来,抢步跑过来,和我蹲在了一起。 终于,受到致命重创的蟒蛇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躺在地上不动弹了,只有腹部的肌肉在抽搐着蠕动。 我跟冷刚长喘了一口气,脑子依旧不大灵光地相互看了看。 冷刚手里的手电一直亮着,这丫儿朝我傻乎乎地咧嘴笑了下,额上和脸上全是汗水。 “死了?”我不大相信眼前事实地朝冷刚问。 “估计嗝屁了。”冷刚用手电照着蟒蛇的躯体说。 而汪矮子此时就直挺挺地躺在蟒蛇的旁边,一动不动,也像是死过去了一般。 我跟冷刚一起走过去,只见汪矮子这丫儿的整个脑袋上沾满了蟒蛇口腔里的粘稠之物,看着让人恶心之极。一股股恶臭更是熏得人几乎要窒息过去。 我突然有了要翻肠倒肚的强烈愿望。 冷刚的心理素质显然要比我好得多,这丫儿居然蹲下身,伸出手在探了下汪矮子的鼻息。令人恶心的粘稠物粘在冷刚的手上,他只是在地上擦拭了一下。 “还有气吗?”我用一只手捏住鼻子说。 “气若游丝!估计是吓昏死过去了。”冷刚说。 “那怎么办?要不你给他来来人工呼吸。”我这时仍旧忘不了恶作剧地挤兑冷刚。 冷刚也知道我在挤兑他,笑了下,说:“人工呼吸恐怕就用不着了吧?还有气,估计过阵子就自然醒过来了。” “那要是他醒不过来怎么办?”我继续恶作剧地挤兑冷刚。 “那……要不你来做。”冷刚笑道。 “我来?这得要克服多大的心理障碍啊?”我立刻推脱着说。 “所以,你就别在这儿跟我扯鸡巴蛋了。”冷刚站起来说。 我还真是看不惯黏黏稠稠包裹在汪矮子满脑袋上的污秽之物,于是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蹲下去,开始给这丫儿擦拭…… “麻痹的,可惜了老子的阿玛尼了……”我边小心仔细地替汪矮子擦拭着,边骂骂咧咧地道。 正文 36 青石墙上的神秘蛇形图案 黏在汪矮子整个脑袋上的污秽物并不好擦拭,不光粘稠得有很强的粘合力,而且散发出的一股股难闻的腥味儿也让人极其难受,我只有使劲憋着气,实在憋不过了,才换一口气,然后立马有憋住。 而冷刚却在仔细打量起那条蟒蛇来,说:“以前怎么从来没人提起过这方圆几十上百里地儿有蟒蛇出没?” “我也挺纳闷的。按说这么大的蟒蛇,自少也有几十上百年的修为吧,不可能这几十上百年都躲在洞里不出来三?自少应该在外边露过面的。”我说。 “看来这温家老院子还真的不简单啊!”冷刚喃喃自语地说道。 我担心从那个洞里再蹿出一条蟒蛇,于是朝冷刚说:“你还是看着点那个洞,别再蹿出一条大蟒蛇来,那可就惨了。” “没那么多蟒蛇吧?未必这还真成了蟒蛇窝了。” “还是看着点好。有备无患。这汪矮子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了,我们也得在这里面呆上一阵子。”我心有余悸地说。 这时,我看见汪矮子一直闭着的眼睛似乎露出了一道缝。于是我叫冷刚把手电的光照过来,射在汪矮子的脸上。而冷刚却直接把手电照着汪矮子的眼睛上。汪矮子的眼睛被手电的光刺激得不停地闪烁。 这丫儿醒了。 于是我停止了给这芽儿继续擦拭脸上的污秽之物,站起来说:“你妈的原来早醒过来了,装死啊?” 汪矮子的眼睛完全张开来,但是却没有任何神采,对手电直射出的亮光也不排斥,而是和手电的光直直地对视着。 我纳闷,以为这丫儿是彻底完蛋了,整个智商以及视力已经被清零了。于是蹲下身,伸出巴掌,在这丫儿的眼前晃了晃。只听见汪矮子的喉咙间发出咕噜一声轻响,似乎要呕吐,我立马跳起来,怕被这丫儿吐一身。 但是,汪矮子终究没有把已经堵在嗓子眼上的污垢吐出来,用幽魂般的诡异声音朝我问道:“徐智星,我没死吧?” 这丫儿总算是活过来了,脑子也算清醒。 “你当然没死,你要是死了,我跟冷刚还能站在你面前吗?” “可是我怎么感觉我们就像是在十八层地狱里一样啊?” “我们没在地狱,但是却跟地狱差不多。”我说。 这时,汪矮子想坐起来,努力了两次,都没有成功,于是我伸出手从背后把他拽着坐起来。但是,这丫儿随后的一个动作把我顿时就整得哇哇地暴吐了起来。兴许是他丫儿被脸上沾着的污秽之物弄得很不舒服,他居然伸出舌头,顺势在他的嘴巴周围舔了一圈,又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手上立马沾满了一层粘稠的液体,看着让人心惊肉跳,恶心得人一阵翻肠倒肚,难受死了。 这丫儿将污秽之物舔进嘴里,居然冲我问道:“这是啥味儿啊?怎么又腥又咸啊?” 我哇哇地吐了一阵子,有气无力地朝汪矮子说:“我操,你他妈的口味可真重,连蟒蛇的唾液也能吃!我操……哇哇……” “我没被蟒蛇吃掉吗?我不是已经被蟒蛇吞进肚子里了吗?”汪矮子似乎依旧不确定自己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接连地朝我问。 “你是被蟒蛇吞进肚子里了,但是又被蟒蛇吐出来了,兴许是嫌弃你肚子里的粪便太多,吃起来味道不好。”我取笑地朝他说道。 “哪蟒蛇呢?”汪矮子对我的取笑一点也不在意,或者说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跟我计较这些。 “不就在你的面前吗?”我说。 这时汪矮子才将目光投向了地上的蟒蛇。蟒蛇已经彻底死去了,被冷刚用手枪击中的七寸处,蛇血已经流淌得差不多了,没有继续汩汩往外冒的迹象。 “真大啊!这蟒蛇。”汪矮子说。 “我估计就是一头水牛,也能被它整个地吞下。”冷刚说。 “你打中的?”汪矮子又朝冷刚问。 冷刚笑道:“你这不是废话吗?” 我想尽快地逃离这个邪恶之地,于是朝汪矮子问道:“你还能不能动?我看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儿为妙。这儿还真不是久呆的地儿。” 汪矮子却说:“动还是能动,就是感觉浑身没有丁点力气。” “那就是不能动嘛!”我不耐烦地说。 “歇一下兴许能行。估计刚才是把我的胆子给吓破了,所以才浑身无力。”汪矮子很实在地说。 “那你现在就别再说没用的废话了,抓紧时间调整一下,尽快恢复点体力再说。”我说。 汪矮子还真不说话了,将眼睛重心闭上,一副潜心打坐的样子。 我根本不愿意多看这丫儿一眼,因为这丫儿脸上和脑袋上的粘稠物看着让人一阵阵地直犯恶心。 于是我将眼光调向了那个洞口。那个洞口显然不是自然形成了,而是人工预留出来的,呈椭圆形。难道这堵青石条堆砌的墙体后面真是一个蟒蛇的养殖场? 我一直担心从这个洞里还会冷不丁地蹿出一条蟒蛇来,所以一颗心始终悬吊吊的,落不到实处。 狭小的空间里,此时弥漫着的全是一股子令人恶心的腥臭味儿。而这一股股腥臭味,几乎全是从汪矮子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我担心自己会被这一股股腥臭味儿活活给闷死。 于是我对冷刚说:“要不你在这儿陪着汪主任,我先出去透透气去。” 冷刚却说:“我还想出去透透气呢。” “我是实在憋不住了。尿都快憋出来了。” 冷刚却狡猾地一笑,说:“要不咱俩再来一次剪刀锤子布,谁输谁留下?” 我骂道:“麻痹的剪刀锤子布!老子死就死在这剪刀锤子布上了。好,一起共进退,咱俩谁也别想先出去透气,要憋死也一块儿憋死。” “行,听你的。”冷刚有笑道。 这丫儿似乎对什么样的环境都能很快地就适应。 这他妈还是普通人吗? 我实在熬不住,又只好用一只手将鼻子死死地捏住,张开嘴巴大口地喘气。 我突然感觉这空间里的氧气也好像有点不够了。 而汪矮子这时就像是入定了一般,整个人就像是进入到了参禅的状态中去了似的。一动不动,坚如磐石! 我现在只好寄希望于这丫儿能够快点张开眼睛,然后对我说他的体力已经恢复了。 时间在这样狭小憋屈的空间里突然间就显得流动得极其缓慢了。 而冷刚却气定神闲地用手电仔细观察着大青石的墙体,似乎想从这墙体上看出什么机关暗门似的。 突然,我发现冷刚手电里射出的那束光停留在了某个地方不再移动了。于是我的目光也就落在了那块被手电光照着的地方。那个地方似乎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呈原形的图案。图案湮没在一层厚厚的尘埃里。 图案距离地面有一人来高,伸手刚好够着。 冷刚伸出手,将尘埃拂去,一个完整的图案果然露了出来。好奇心的驱使,我探伸凑了过去。 原来是用凿子凿出的一条盘卷着的蛇形图案。 这预示着什么?难道这个图案还真的预示着这堵青石墙的后面就是一个蟒蛇窝? 我和冷刚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眼。冷刚心里生出的疑惑显然跟我的疑惑是一样的。 蛇形图案凿得很深,也很精致,整个图案居然没有丝毫被岁月风化的痕迹。倒是图案上堆积的那一层厚厚的尘埃,显示出漫长岁月在此沉淀的痕迹。 “麻痹的,这个图案大概就是警示标志吧?”我说。 冷刚没有理会我说的话,又将手电的光朝别的地方移动过去。这丫儿突然变得很仔细起来,手电的光在墙体上几乎是一寸一寸移动着的。我不知道这丫儿想在这硬梆梆冷冰冰的墙体上寻找出什么玄机,于是眼光也只好跟随着手电光一起在墙上踅摸。 这时汪矮子却在身后说道:“我可以动了,咱们先出去吧。” 我听后,心里顿时大喜过望地扭头朝汪矮子说道:“你真的这么快就恢复了?” 汪矮子果然从地上站立起来,还动了动胳膊,说:“要说完全恢复那是哄人的,但是自少可以从洞里爬出去了。” 我迫不及待连声说:“好好好,我们这就离开这邪恶之地。” 冷刚却说:“你跟汪主任先出去吧。我留在这儿再看看。” “为啥?”我和汪矮子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看看有没有打开这堵墙的机关。”冷刚说。 我听冷刚这么说,心里情不自禁地生出一声冷笑,说:“你该不会还在梦想着墙的那边藏着金银财宝吧?” 汪矮子显然关心的也是这个问题,他朝冷刚问道:“你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我感觉汪矮子也有要留下来的意思了。 这他妈还真是两个要财不要命的主了。 于是我没好气地说:“那你们要留下就留下,我先出去了,恕不奉陪了。”说着我就要朝洞里钻去。 “记得在外边等我们。”汪矮子果然要跟冷刚一起留下来,但又担心我一个人从温家老院子溜掉,于是朝我吩咐道。 正文 37 心狠手辣 我现在巴不得变成一条千足虫,立马从这个诡异邪性的洞里爬出去,于是朝汪矮子答应道:“好的,我在外边等你们。” 边说边已经趴下身子朝着进来的洞口钻进去。 有了进来的教训,这回我将手伸到前面,出洞的时候显得顺畅了许多,感觉从这个洞里穿越也不大艰难。而且洞的长度似乎也变得短了许多,粗略估计了下,也就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等我从洞里爬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身处的整个空间又变得开阔起来。尽管现在我还在柴草堆里,但是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世界里来了,心里不由得长长地喘出了一口憋在胸腔里的闷气。 我不想再作任何停留,三下两下地就钻出了柴草堆。 然而,当我从柴草堆里钻出来的时候,耳朵却一下子被一只有力的手拧住了,并且朝上直直地拽扯起来。因为疼痛难当,我哎哟哎哟地大叫起来,斜过眼光一看,却是我爷爷徐长卿。 我护痛地用手去掰爷爷的手,可是爷爷的手此刻就像铁钳子似的钳住了我的耳朵,根本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 爷爷二话没说,拧住我的耳朵就朝门外走,而在门口处,却站着那个身着迷彩服的漂亮女子。她正交抱着膀子,笑盈盈地看着我。但那笑却是嘲笑和讥笑! 我只有顺着爷爷的手势歪着脖子跟着爷爷疾走,边走便喊:“哎哟哎哟,爷爷……赶紧撒手,耳朵快被撤掉了。” 爷爷才不管我的呼叫声呢,只管拧着的耳朵朝门外走,走到的天井里,爷爷终于将手松开,却一脚踹在了我的腿弯处,我扑通就跪倒在天井里了。 爷爷气得呼呼只喘,我却不敢用正眼看爷爷,而是偷偷摸摸地朝那个女人瞟了一眼,那个女人居然仍旧用嘲笑的眼神盯着我。这让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严峻的挑战,同时也尴尬得只想找一条地缝钻到地底下去。脸和耳根子一下子就热乎乎地泛起了潮。 我一米七八的大老爷们在一个陌生漂亮的女人面前出这么大的糗,情何以堪啊? 爷爷这时气咻咻地朝我骂道:“你狗日的,我日你个仙人板板!自小爷爷就教过你的,人穷志不能短。你说你干的啥事情?咹?不光把温驼子打得住进了医院,还大白天的跑到温家老院子里来,明目张胆地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你想干啥?想让我们徐家断子绝孙?” 听爷爷朝我头上一下子扣上了一堆的大帽子,于是很不服气地朝爷爷分辨道:“我做什么了我?我啥也没有做!怎么就偷鸡摸狗了?怎么就断子绝孙了?” “那你刚才是从哪儿钻出来的?从地缝里钻出来的啊?” “我就是好奇嘛。柴草堆里有大蟒蛇,还差点把人吃了,我是钻进去找大蟒蛇的。”我强辩道。 “大蟒蛇?这温家老院子几十上百年,好久出过大蟒蛇?你坟坝里撒花椒——麻鬼啊?分明你就是听了坏人的鬼吹火,来发不义之财来了。你以为你们狼狈为奸,坑瀣一气,瞒天过海地搞,我就不知道了?昨晚上我把你活生生地从温驼子的手里救下来,也没咋多说你。俗话说响鼓不用重锤,想你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做事情也有分寸,该长记性了。可是,你长个鸡巴的记性啊!变本加厉!执迷不悟!执迷不悟!” 我朝爷爷提醒道:“爷爷,注意用词哈,这儿有外人哈!还是女的哈!别鸡巴锤子的满嘴溜……” 爷爷却一脚踢在我的屁股上,骂道:“我日你仙人板板,这个时候你还反过来教训起我来了。” 我的屁股被爷爷踢得生生地疼。爷爷看来是真生气了,朝我屁股上使了真力了。 我抬起头朝爷爷喊道:“爷爷,你别倚老卖老哈,惹毛了,我是会还手的哈!” 我没威胁爷爷倒好,这一威胁,无疑是火上浇油。爷爷一听我说这话,更加来气了,转身就要去找揍我家伙。我一见大事不妙,拔腿就要朝外面跑。但是可是而且居然是……那个一直用不怀好意的嘲笑的眼神盯着我的漂亮女子此时却一晃灵动的身子,挡住我的去路。依旧是将双臂交抱在胸前的,但身子却显得极其的挺拔硬朗,在此时我的眼里,女子就像是一道横亘在我面前的难以逾越的陡峭山崖一样。 我有点气急败坏地朝女子喊道:“你挡住我干什么?没看见我要挨揍了吗?” 女子不答话,只是笑嘻嘻地看着我,根本没有要让开的架势。 刚才在戏台上,冷刚尚且不是她的对手,我就跟不是她练手的对象了。所以我只有眼睁睁地被她挡在那儿,不敢再贸然欺身上去。 看架势,我就是贸然上去,也是自取其辱地找打。 而爷爷已经从一间破屋子里找了一根锄头把一样的硬木棍,气势汹汹地朝我撵了过来。 我一见大事不妙,只好折身朝另一边跑,爷爷提着木棍,朝着我围追堵截起来。虽然爷爷年轻时有一身过硬的武功,可是现在毕竟年事已高,体力是他最致命的短板。我虽然没有啥功夫,可是脚下的力道却是不错,爷爷要想撵上我,纯粹就是没把自己掂量出轻重,不自量力…… 我跟爷爷在天井里绕起了圈,玩起了老鹰撵野兔般的追逐游戏。有两次我做了急停转弯的超常规动作,爷爷居然差点被我晃倒在天井里。 我还真怕把爷爷晃倒后摔坏了身子,边躲闪地转着圈跑边朝爷爷喊:“爷爷,你能不能消停消停,这样有意思吗?” 爷爷却根本不领我的情,只管捏着木棍跟着我撵,大有不将我一棍子灭了誓不罢休的嚣张气焰。 我知道,这回我是真的把爷爷惹毛了,他的犟牛性子被我激发出来了。 我小的时候看到过他追打我的父亲,也像现在这么一种状况,最后是我父亲停下来,任由他打了个痛快方才罢手,而父亲却在床上直挺挺地躺了半个月。肋巴骨也被他打断了三根儿! 看来这回我也只有停下来,接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命运了,要不然,爷爷不得逞是不会住手的。 于是我突然停下来,眼睛一闭,说:“你打!你打!最好朝脑门上打。” 可是我闭着眼睛等了半天,只听见爷爷在我的面前呼呼地喘,却不见棍子落在我的身上。 于是我睁开眼睛,见爷爷将棍子高高地举在我的面前,却定在那儿落不下来了。 爷爷对我终究是下不了毒手的。 早知如此,我又何必逃跑呢?虚惊一场。 于是我朝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爷爷笑道:“怎么?下不了手了?打三!” 我不挑衅还好,一挑衅,还真是一下子把爷爷的极限爆发点给点着了。爷爷举着的木棍呼地就朝我的屁股上招呼了过来。 我跟本没有料到爷爷会临时改变突袭的地点,屁股墩儿被打了个正着,一股极其劲道的疼痛感顿时朝身体的各个部位传递开来。我哎哟一声,本能地跳了起来。而爷爷却一棍子一棍子地只管朝着我的屁股上招呼过来。棍法娴熟精准,力道结实耐用!我一下子被爷爷打懵了,本能地又跳又躲,但爷爷手里的棍子这个时候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每一棍子都实实在在地打在了我的屁股上,我感觉我的屁股被打得四分五裂地不成形了。 爷爷边打边说:“老子打你屁股总不犯法吧!这死肉就是长来挨棍子的……” 我是彻底被打懵圈儿了,在天井里又跳又喊地连声朝爷爷求饶。 屁股足足挨了十几棍子,爷爷总算是把心里的怒气爆发出来了,住了手,呼呼只喘地瞪着我。我原本是真的要哭出声的,但是有个陌生的女人在场,这叫我如何有勇气哭出来?只有任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脸委屈地看着爷爷。 爷爷朝我骂道:“别怪我心狠手辣,不打疼你,你是不会收心的。” 我已经气愤得暂时失去了理智,朝爷爷哽咽着喊道:“你就是心根手辣!你怎么不把我打死喃?有本事你把我打死三!来,打死我三!” 而此时,我看见爷爷的眼眶里也有泪光在闪烁,我的心一下子又软了,一瘸一拐地走到阶沿上,扶住墙站住,感觉双腿硬梆梆的都有点麻木了。 这回爷爷是真的下了狠手了。 长这么大,我是第一回挨爷爷的揍,而且还揍得这么结实有劲道!这老家伙,还真是舍得下手啊!我奶奶要是在的话,一定会心疼死的…… 我竭力扶住墙,不让自己因为剧烈的疼痛而跌倒,杵在那儿,努力消化着屁股上传递出来的一阵阵疼痛感,浑身却不由自主地打颤。 过了一会儿,爷爷走上来,拍了下我的肩膀,说:“是不是打到哪儿了?” 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地哭出声来,说:“没……没有……就是痛……爷爷,你咋下手这么狠啊!我是你的孙子啊!不是我爸从粪堆里刨出来的啊……” 爷爷不知道怎么安慰我,杵在我身边,哀声叹气起来,说:“唉!原本我还说你跟你父亲不一样,没想到,你还真是跟你父亲不一样。可是现在想想,实在不行,你跟你父亲一样兴许还要好点,老实木讷厚道,不要人操心。你倒好,处处抖机灵,爷爷为你啊!操不完的心!你让爷爷咋说你啊!孙子!” 正文 38 疼痛难忍 看起来,爷爷对我的所作所为伤心到了极点。 其实爷爷怎么会知道,其实我是平不想趟这趟浑水的,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不过,被爷爷的这一顿暴揍过后,我反而一下子决定了自己要后边要做的事情。 因为爷爷的两次出现都显得太蹊跷太恰到好处了。这里面一定有猫腻,我必须要搞清楚这里边的猫腻。所以,我必须得趟进这趟浑水里来了。 这时,那个一直隔岸观火的女子走过来,朝我爷爷说道:“徐大爷,我看我们还是回你家里去说吧?” 我爷爷对女子显得很尊敬,说:“好,好,还是回去说。” 我却将心里的怒气迁怒到女子的身上,瞪了女子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谁啊?这个时候装什么好人?” 女子却显得很是调皮地朝了翻了下漂亮的白眼,搞得我的心里结结实实地晃动了一下。这女子还真像是个妖精,就是朝我翻白眼,也有种眼波流转的媚劲儿。 爷爷这时说道:“他就是我让你去机场接的谷……谷菲菲。” 我恍然大悟,直盯着谷菲菲,脸上没有丝毫友好的表情。 谷菲菲对我的表情一点也不计较,倒是挺大方地朝我伸出手说道:“来,认识一下吧,我就是谷菲菲。” 我并没有将扶在墙上的手抽下来伸向谷菲菲,说:“不是已经认识了吗?没必要再加深印象了吧。” 谷菲菲讨了个没趣,嘟噜了声:“心眼真小。” 这时我才想起爷爷昨晚上给我的那一万块钱,于是从裤兜里抽出来,递到爷爷面前说:“这是你托我办事的钱,现在人已经在你的面前了,钱也该还你了。” 爷爷朝我鄙夷地说道:“嚯,嚯,瞧你这点出息,还真跟我要划清界限了样?外强中干的家伙。这钱你就留着花吧,就你现在这光景,还装啥硬汉。” “这不是你让我到宾馆开房的钱吗?” “人家谷菲菲不住宾馆了,改住我们家了。”爷爷说。 “住我们家?”我打了一个愣神。 谷菲菲用挑衅的口吻朝我问道:“怎么?不欢迎?” 说实在话,谷菲菲的一颦一笑,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很容易让男人产生心理上的波动。此时我的心理状态就开始有了波动。但是,对谷菲菲的怨气又让我对她耿耿于怀,说:“欢不欢迎我说了不算。” 爷爷朝我问道:“还能不能走道?” 我没好气地说:“你都这么手下留情了,咋不能走?可是,能走我也不走……” “为啥?” “我还得等汪矮子他们从洞里爬出来呢。” “你等他做啥?未必你还想跟他一条道走到黑啊?”爷爷又开始将眼珠子瞪起来了。 我却说:“爷爷,我跟你说老实话吧。原先我还真不大相信这温家老院子里会藏着什么值钱的宝贝。不过现在我还真的有点相信了。你是没有钻到那个洞里去看过,你要是钻进去看了,你也会相信温家老院子里是真的有宝贝藏着的。” 听我这么说,爷爷的眼珠子立马又瞪圆了,骂道:“我信你个仙人板板!你还真是鬼迷心窍了?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上了汪矮子的当!他这是拿你当枪使呢!你要是这么执迷不悟,要是真的遇上啥不该遇到的东西了,恐怕到时候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我固执地朝爷爷说:“你甭说那这些不着调的话来吓唬我。我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我这回还跟汪矮子做这个事情做定了。” 爷爷又被我气得呼呼地喘起气来,一转身又要去找那根揍我的木棍,并且咬牙切齿地骂道:“我日你个仙人板板,看情形你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了。既然你要去造死,不如老子先把你打死。” 当爷爷到天井里躬身要捡起那根木棍时,谷菲菲却走上去,抢先把木棍捡了在了手里,朝爷爷说:“徐大爷,徐哥现在的脑子还迷着的,你就是把他打死,他也还是稀里糊涂的。既然他执意要这么做,就由他去吧。我们走。” 爷爷却朝谷菲菲着急地说:“这样子要得个铲铲!他现在的脑子犯着浑,我不趁早把他打清醒了,他还不知道要浑到啥程度呢?” 而我却朝爷爷冷笑着说:“现在还说不清楚是谁在犯浑呢?说不定某些人犯了一辈子浑还不知道呢?这叫啥?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爷爷听出我的话里有话,朝我一下子欺身上来,有点急赤白脸地朝我嚷道:“你说这话啥意思?你说清楚?别他妈含含糊糊的含沙射影的。老子听不懂!” 我继续冷笑道:“你不是说响鼓不用重锤吗?有些话挑得太明了也就没有啥意思了,是不是?爷爷,这么跟你说吧,有些事情,你不傻,我也不笨,心照不宣,是吧?其实你也不想想我是谁的孙子,是不是?”我朝爷爷故意诡诈地一笑。 我这诡诈的一笑还真把爷爷弄得有点毛里毛躁的了,他用审视的眼神狠狠地打量了我一下子,将双手叉在腰杆上,就像是看怪物史莱克似地看着我,说:“嘿,臭小子,今天你说这话的意思,还满意味深长的了,你小子该不是听到什么鬼吹火的风言风语了吧?” 我见爷爷果然有了心虚气短的迹象,就更加坚信了我的猜测和判断,于是继续云遮雾罩地对爷爷说:“外边有啥风言风语?没啥风言风语啊?再说,就是有啥风言风语,又能麻得了我吗?” “那你朝我说些球莫名堂的话做什么?” “我说我的,你听你的。你这么敏感做什么?不会我说这话点着你的穴道了吧?” 爷爷有点强词夺理地威胁我道:“你敢!老子的穴道你也敢戳!你想找死了?” 我呵呵地干笑两声,算是对爷爷威胁的回应。 爷爷拿我是真没辙了,说:“好,你行,孙子,跟你爷爷说话也隔七料八的了,你可以,有出息。” 我不再理会爷爷,而是埋着头,咬着牙,忍受着从屁股墩上又开始传递开来的疼痛。 谷菲菲这时上来拉了一把爷爷,说:“徐大爷,既然徐哥要在这儿等他的伴儿,就让他在这儿等吧。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爷爷似乎很听从谷菲菲的话,有些无奈地指着我说:“孙子,你就一条道走到黑吧你,有你后悔的一天。”说着就跟着谷菲菲走出了屋子。 爷爷和谷菲菲走了以后,我才将头抬起来。 天井里此时静悄悄的,我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荒凉感。我开始后悔自己刚才对爷爷的态度玩得有点过火了。原先我可从来没有这么气过他老人家的。看来今天爷爷在我这儿受的气得够他消化上好一阵子了。 但是,我越来越觉得爷爷跟温家老院子以及温驼子有着很深的交集,特别是这个谷菲菲的出现,就更是显得蹊跷了。这不由得不让我的心里疑窦丛生。 我试着移动了下步子,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般,又僵又硬,沉得几乎要挪不开步。咬着牙迈出了第一步,豆大的汗水立马就从两鬓和额头上滴下来。 是真的疼啊! 我真不明白这回爷爷咋能朝我下这么狠的手。看看那个丢在地上的木棍,还真是一根青冈木的锄头把。这棍子是真的可以把人的骨头敲成碎屑的。看来,爷爷刚才还是手下留情的。他老人家不愧是练家子,只将我弄出皮外伤,筋骨却没有伤着。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 我又咬紧牙关试着走了两步,终于扛不住撕心裂肺的疼痛,意志力一松懈,整个人便败下阵来,只好重新转过身,撅起屁股扶住墙,不再动弹了。 我估计这回自少得一个月屁股不敢挨凳子了,就是睡觉也得趴着睡。 爷爷朝我的屁股下狠手,这招也算是够阴的。 我居然自言自语地失声笑道:“徐长卿,算你狠!这笔帐我算是给你记下了……哎哟……真他妈够劲儿!” 我现在扶住墙撅着屁股站立的姿势一定是相当的别扭,可是,这却是我现在唯一可以选择的站立姿势。 就在我站在那儿在等冷刚和汪矮子从洞里钻出来的时候,冷不丁地屁股却被谁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又一股钻心的疼痛将我激得蹦了起来,怒声骂道:“哎哟!我日你妈!”等回过头,却是冷刚正笑呵呵地看着我。 “你这是摆的啥造型?咋这么夸张?等谁来爆你的菊花啊?” 我骂道:“爆你妈?刚才老子不小心摔了个仰八叉,把屁股摔了。” “不会吧?摔哪儿也不可能摔了屁股啊?那可是长死肉的地儿,摔不出毛病的。” “你懂个毛!你是没摔过。你摔过就知道了。汪主任呢?” 这时我才发现汪矮子没有跟着冷刚出来。 “还在里面,没出来。”冷刚轻描淡写地说。 “还在里面?你不会……”我突然有点不敢往下想了…… 正文 39 机关重重,迷雾重重 冷刚一下子就明白了我脑子里瞬间反应出的疑问,说:“老子没你想的那么坏!还没到分赃的时候呢,就开始自相残杀了?你咋想的?” “那汪矮子咋没有跟你一起出来?” “他是中机关了,已经跑到墙的那边去了。” “中机关了?” “大概是不小心触碰到的,我也不大确定。” “什么意思?”我没有怎么高明白冷刚话里的意思,疑惑地盯着他。 “意思就是我也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消失的,我只听见他在我的背后喊了一声‘遭了’,然后就听见咔嚓一声响动,等我回过头,人已经不见了。我当时还有点懵圈了,以为这家伙像土行孙一样遁土了。等我把地上的灰尘都看了个仔细时,这丫儿居然在青石墙的那边又砸墙又叫地朝我喊。” “真你有说的那么玄乎?”我被冷刚的话吸引住了。 “这个时候我骗你还有意思吗?可是也怪,青石墙根本就没有动过的痕迹。汪矮子是怎么过去的?穿越过去的?”冷刚自言自语似的说。 “球的穿越!你不是说听见咔嚓一声响吗?那就一定是有东西动了一下。” “是啊!所以我才怀疑石墙上暗藏着机关,汪矮子是触动 某个机关了。” “所以你就一个人出来了。” “我怕自己也触动了机关跟汪矮子一样,一个愣神就被弄到青石墙的那边去了。” “这不是正好吗?你跟汪矮子不正好就直接把金银财宝搞到手了。还省得用炸药啥的把青石墙炸开呢!” “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可是汪矮子只在那边喊了几声就没动静了。我还想问他墙的那边究竟是啥状况呢!可是朝墙那边的他喊了一阵,丁点反应也没有了,估计这丫儿是不是已经被那边的蟒蛇给吞了。” 听冷刚这么说,我又开始心惊肉跳起来了,看来我们刚才进去看到的那堵青石墙还真的是暗藏着极大的凶险,幸好我先从洞里钻出来了,要不然,被莫名其妙弄到青石墙那边的说不准还有我呢。 难怪爷爷会用那么粗的一根青冈木的锄把暴揍我一顿,原来他早就知道那个洞里是什么样的状况啊! 事情似乎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这么说,汪矮子已经身遭不测了?” “我也不确定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谁说得清楚。” “那你说我们后边该怎么做?就地散伙?” “就这么散伙我还真不甘心。你甘心吗?”冷刚朝我问道。 “我也不甘心。跟你说老实话,我现在的好奇心大过想发财的欲望。”我说。 “所以啊!咱还得继续合作三。”冷刚说。 “我也是这么个意思。”我应道。 “那么,我们现在就再进去一趟?”冷刚盯着我问道。 我脑子里突然冷不丁地反应出一个问题,冷刚是不是真的已经在里边把汪矮子给做掉了,然后他编这么一套谎话出来,想把我也骗进去,再把我给做掉? 想到这儿,我突然就感觉冷刚盯着我的眼神有点阴森森的了。 我心里沉了一下,但却故作镇定地说:“你看我现在这状况还能进洞吗?” 见我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别扭地站着,冷刚说:“你妈的是不是故意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的?摔一跤有那么严重吗?” 于是我才对冷刚说:“我跟你说老实话吧,我是被我爷爷揍的。” “你爷爷揍的?你爷爷刚才在这儿?” “不光我爷爷刚才在这儿,还带了个美女一起。” “美女一起?” “就是跟你在戏台子上PK的那个穿迷彩服的靓妞。” “我操!你爷爷怎么会跟这个女的有交集?” “我也纳闷三。” “看起来,这个事情还真的不简单了。你爷爷真的已经趟进这趟浑水里来了。”冷刚说。 “所以我觉得这世界还真他妈的彻底乱套了,不就一个很平常的拆迁吗?我怎么感觉这中间酝酿着一场大阴谋似的。完全是电影小说里的框架结构啊!” “现在说这些扯淡的话还真没啥用。你真的不能动弹了?”冷刚说。 “动弹还是能动弹,但是幅度不能大,幅度大了疼得要命。你不知道我爷爷刚才是用啥家伙揍我的。瞧,就那根锄头把,下了死手的。差点就把我的屁股揍得四分五裂了。” 冷刚听我不像是朝他撒谎,于是说:“既然现在是这么个状况,那这个事情就只有缓一下再说了。” “别缓一下再说啊?现在汪矮子还在洞里边没出来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要是有人打听他的下落,咋交差啊?” “这个还真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因为别人根本就不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倒是你,恐怕不止我一个人知道你在跟着汪矮子做事吧?” “听你意思,汪矮子出了事,责任就该我来负责了?” “你说呢?”冷刚神秘兮兮地朝我笑道。 “他妈这还真是个事儿了。”我感到这个事情还真的有点严重了。 于是冷刚说:”所以,这个事情你还真得看着办。我倒是真的无所谓的。” 冷刚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感觉这杂种是成心要把我朝陷阱里带。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我能怎么办?有人问起我,我大不了照实说。反正我感觉这事情越整越复杂了,实在不行我觉得索性把这个事情敞开了,说不定还要好点。你不觉得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真的有点匪夷所思吗?” 冷刚听我这么说,脸上突然露出极其不屑的神情,朝我鄙夷地说道:”早知道你就这点胆识,当初汪矮子建议把你拉入伙的时候,我就该投反对票。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等等,你说什么?拉我入伙你们还是投了票的?搞得就像是真的一样了!” “你以为呢?见人我们就拉他入伙啊?” “这么说你们还真是一个组织团伙了?” “算是吧。”冷刚说。 “你妈的,你跟汪矮子究竟还对我隐瞒了好多事情?” “反正比你想象的要多。” “我操!我咋感觉就像是上了贼船了一样。” “还的确是上了贼船了。有一句话不是说得挺明白的吗?上船容易下船难啊!”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现在就正式向你表个态,我现在就正式是这艘船上的水手了。现在我们不管汪矮子是死是活,这件事,我还真的要跟着你一条道走到黑地干到底了。人生自古谁无死,有财不发是傻子!” “好!既然你有这个态度,我就有底了。这样,你就在这儿把风,我再进洞里去看看,汪矮子还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就消失了。” 听冷刚这么说,我突然感觉这家伙又不像是要把我朝死亡的陷阱里带了。这家伙葫芦里究竟买的是什么药。 这么复杂的疑问我暂时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把它捋出个头绪,于是朝冷刚说:“那行,你再进去看看,实在不行就赶紧出来,过后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行。”冷刚说着便又朝那间屋子走去。 还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看着冷刚重新走进那间屋子,我现在倒不是在担心这丫儿会不会遭遇跟汪矮子一样的危险。我现在脑子里只想搞清楚我爷爷为什么会参杂进这件事情里来。而且还跟谷菲菲搅合在了一起。谜面越来越多,而谜底却一个也没有解开。 我必须得把我爷爷的问题搞清楚,这中间太有悬念了。 我揉了揉屁股,整个屁股几乎就是麻木的,但稍微朝屁股墩上一使劲,一阵钻心的疼痛就锥心刺骨地传遍全身。 彻头彻尾的疼痛弄得我我呲牙咧嘴地差点就嚷嚷出声了。 就在这时,那个盗墓派的小喽啰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见我别扭地站在那儿,一脸疑惑地问:“徐哥,你这是搞的啥套路?扎马步也不是你这种扎法吧?” 我没好气地朝小喽啰骂道:“我扎球的马步。我是被人给揍的。” “谁敢把你揍成这样啊?冷刚和汪矮子?” “我爷爷。”我说。 “你爷爷?他揍你干啥?” “说我跟着你们在温家老院子里做这些见不得天日的事情三,败坏了他的名声了三!对了,你未必没有看见我爷爷。” “看见了,跟一个美女走的。还盯了我几眼,盯得我多不自在的。” “我爷爷下手还真狠,就差没把我的屁股打成八块了。还真是下了死手的。” “看你站成这个样子,还真不像是装的。要不我送你上医院去?”小喽啰说。 “上毛的医院,到了医院,医生让我脱掉裤子,你让我怎么跟医生说?丢人现眼啊?” 小喽啰噗地笑道:“这还真是个事儿,还真不好跟医生说。这么大的人了,屁股被打成这样,说出去了还真的不好听。” “所以我说我爷爷屁儿黑三,哪儿都不打,只打我的屁股。说出去还真是丢人。对了,你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哇?”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见你爷爷都出来了,你却还没影儿,就进来看看了。对了,他们两个人呢?” “还在那间屋子里。” “还在那间屋子?在里面做啥?逮蛇啊?” “逮球的蛇!是发现东西了。” “发现东西了?发现啥东西了?” “藏宝洞!” “藏宝洞?真的?”小喽啰的眼珠子一下子就亮了…… 正文 40 绿毛怪物 见小喽啰一副惊诧莫名的样子,我说:“温家老院子里有藏宝洞的事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才对三?” “徐哥,真人面前咱从来不说假话,真人面前说假话,那是说假话的人在犯傻!对不对?我还真的不知道温家老院子里有藏宝洞。”小喽啰说。 “屁话!你跟亮光头他们打温家老院子的主意打了那么久,那你们是为啥?” “我跟你说老实话吧。我跟亮光头他们打温家老院子的主意其实就是冲着那座古坟去的。所以我说亮光头他们那伙人是乌合之众的土包子三。兴许一开始亮光头他们就把方向给搞反了,眼珠子只盯着那座古坟,根本就不晓得温家老院子还有藏宝洞这事儿。所以还是汪矮子他们这伙人精三,一下子就摸准温家老院子的脉了。所以,跟人还真得跟上档次的。亮光头他们那伙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土夫子,干不了啥大事的。” “看来你小子的脑子还不笨,见风使舵的花活玩得炉火纯青的。说直白点,你丫的就是叛徒!” “话也不能这么说三,徐哥。亮光头不是进去了吗?我这才答应帮汪矮子的。要是亮光头没进去,我还真的不会帮汪矮子。在社会上混,还是得有讲究三。” “不是说亮光头过不了几天就要回来了吗?” “我也听到风声了。大概是他花钱买通了关系,不然哪儿那么快就出来的?倒卖国家一级文物,判了九年的。” “你现在跟着汪矮子做事,要是亮光头出来,这个事情你咋跟亮光头解释?” “我现在还真没考虑过这个事情。不过我也想通了,我又没有卖身给亮光头,我想跟谁做事他也没有权力限制我三。” 我跟小喽啰说着扯淡的闲话,倒把钻进地洞里的冷刚给忘了。 其实,我跟小喽啰扯这些闲篇是有目的的。因为我已经决定要趟到这趟浑水里来了,起码我对这个行当里的大环境要有个大概的了解。于是我就打算先从小喽啰这儿入手,从他的嘴巴里尽量多套些有信息量的话出来。 小喽啰现在对我还真的不怎么设防了,我跟他的谈话也显得很顺畅起来。 但是,从小喽啰嘴里能得到的,也只是关于他跟亮光头那伙人的信息,对破解汪矮子和我爷爷这两人的谜底用处也不是很大。不过自少对熟悉这些见不得天的行当还是有所帮助的。 我跟小喽啰两个人正说着话,这时冷刚又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了。令我感到意外和震惊的是,他的身后居然跟在一个脸上长满了绿毛的怪物! 我跟小喽啰吓得一下子就蹦了起来,我甚至忘记了屁股的疼痛,朝冷刚大喊道:“我日你妈!冷刚,你后边跟着一个怪物!” 小喽啰早已经风一般地跑出了天井不见了踪影。 冷刚却对我的话充耳不闻,直直地朝我走来,那个绿毛怪物也很自然地跟在冷刚的后面。我吓得脸都僵了,捡起地上的锄把朝冷刚大声喊道:“你别过来。” 冷刚见我真的被吓得不轻,呵呵笑道:“你怕个锤子!汪主任你也不认得了?” “汪主任?”听冷刚这么说,我仔细地朝绿毛怪看去,还真是汪矮子的身板。 冷刚这时也回过身,看了眼汪矮子,说:“我日!是怪吓人的。刚才在洞里的时候,脸上的绿毛没这么长的,怎么就这么一下子的功夫,咋就变得这么长了?见风长啊?” 汪矮子当然不知道自己脸上长满了绿毛有多吓人,听冷刚这么说,就走到那口水缸边,对着水缸照了下自己,他也被自己的样子吓得倒退了几步,朝冷刚说道:“老子的脸上长的是啥?” 冷刚说:“你不是已经看见长的是啥了吗?” 汪矮子就像是疯了一般地重新跑到水缸前,一下子把脸沉入水缸里,然后就用手在水缸里使劲地洗起他的那张长满绿毛的脸来。 我确定了绿毛怪就是汪矮子,总算是镇定了下来,朝冷刚说道:“你不是说他中了机关了吗?” 冷刚说:“我也怪纳闷的。我进去的时候,他又不知道从那个旮旯里冒出来了。当时把我还吓了一跳。跟你一样,以为他是个怪物,都要用枪打他了,听他的声音我才确定他是汪……汪主任。” “有这么日怪的事情?你一直在编聊斋骗我吧?” “我编这些鬼话骗你有意思吗?你不信的话,一会儿问汪矮子三。他也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又从那边冒出来的。黑灯瞎火的,他根本就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靠瞎摸索。” “这些事情说出去谁信?真成了天方夜谭了。”我说。 这时汪矮子已经在水缸里把脸洗了个干干净净,脸上的绿毛一根也没有了,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而水缸里那一缸原本清凉的水却变成了墨绿色。 我朝冷刚说:“刚才汪主任脸上长出的绿毛,一定是蟒蛇的唾沫跟空气接触发生化学反应了。” 冷刚却说:“谁知道。再发生化学反应,绿毛也不该长这么快啊!一瞬间的功夫,就长这么长了,真是匪夷所思。” 而汪矮子又对着水缸里墨绿色的水照了一回自己的,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说:“他妈的,吓死老子了。还以为真变成绿毛怪了。” 我说道:“别说把你吓着了,老子刚才也被你丫的吓得腿肚子都发软了。” 这时冷刚朝汪矮子问道:“你刚才在墙的那边看见什么了?” 汪矮子却说:“我啥也没有看见,跟墨汁一样黑,能看见啥?” “你就不会用手机照一下?” “当时老子都快吓死了,哪儿还想得到这些。就是一阵胡乱碰胡乱摸,也不知道摸中啥了,感觉原地打了个转,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正吓得要死的时候,你用手电照着我,还掏出枪对着老子。”汪矮子说。 听汪矮子这么说,我才相信冷刚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话还真是实话,并不是我猜忌的那样,他想编一套谎话把我骗进洞里把我做掉。对冷刚的戒心总算是消失了一半。但是转念又一想,这样的逻辑也不对,要是他跟汪矮子已经形成了攻守同盟呢? 我发觉我的疑心是越来越重了。原先我可不是这样的人。我对自己发生的这种微妙的变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这时汪矮子朝我跟冷刚说道:“看起来,我们找着的这个洞里隐藏着的猫腻很深。这个事情还得嘴巴严实点,谁也别说出去。得想个周全的办法,设法进到青石墙的那边,看究竟是个啥样子的状况。” 我却说:“我感觉这个秘密要守是守不住的。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个秘密。” 汪矮子对我说的话感到疑惑不解,说:“你着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咋有点听不懂?” “温驼子不是早就知道这个洞的存在吗?我猜测,这个洞里的具体状况,不光温驼子知道,还有别的人知道,只不过知道的人一直没有说出来罢了。” 汪矮子听我说的话有点道理,说:“这么说,温驼子还真是这个洞的知情者?” “他不光是这个洞的知情者。我感觉他还是这个洞的守护者。所以,要想知道青石墙那边究竟是藏着金银财宝还是躲着蟒蛇妖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从温驼子那儿打开突破口。” 冷刚对我的分析也表示赞同,说:“徐哥说这个话很有道理。温驼子说不定就是打开那堵青石墙的活钥匙。我们何不直接从温驼子那儿下手。” 汪矮子却说:“这个事情恐怕有点难啊!温驼子那老不死的,冥顽不化的,他想从他那儿打开缺口,除了用非常手段,恐怕是没有别的办法的。” “啥非常手段?” “没听说重庆渣滓洞啊?《烈火中的永生》,许云峰,江竹筠,懂了没?” “你是说用刑啊?”我惊呼道。 “对这样的异己分子,除了大刑伺候,还真没别的招。”汪矮子说道。 “你是说着玩的还是真的打算这么干?”我惊诧地盯着汪矮子说道。 “我说的可是真的。”汪矮子说。 “你这是滥用私刑,那可是犯法的。”我说。 汪矮子这时却笑了,说道:”老子也就是跟你开了个玩笑,你还真当真了?你这智商还真是让人着急。” 我也笑道:“我还真的以为你说的是真的。呵呵……” 汪矮子这时说道:“不过你小子分析问题还挺有道理的。现在咱们就一起想辙,看怎么从温驼子那儿打开缺口。是个人,他就有弱点,有弱点就有漏洞,不可能是金刚不坏之躯。只要找准他的弱点下手,就不信拿不下他。” “现在温驼子可是在医院里住着的。”我说。 汪矮子说:”要不这样,看一会儿还是明天,我带你到医院里看看温驼子,探听下虚实。” “带我去?温驼子现在可是连杀我的心都有的。我要是到医院里看他,不是直接给他添堵吗?”我说道。 汪矮子说:“不一定,人心都是肉长的。有时候来软的比来硬的好使。” “真要我亲自去啊?” “你还真的要亲自去一趟。”汪矮子说。 妈的汪矮子,看来这杂种手里能玩出的花活还真的不少…… 正文 41 鸠占鹊巢 我和冷刚汪矮子七弯八拐地走出迷宫一样的屋子,来到温家老院子的大院坝里,小喽啰正站在戏台下惊魂未定地喘着气。见我们出来,小喽啰就三步并桌地跑过来,说:“绿毛怪呢?我还以为你们没跑赢,已经遭了呢!” 汪矮子没好气地骂道:“你才绿毛怪!你们一家人都是绿毛怪!” 听汪矮子这么骂小喽啰,我心里一阵暗笑,朝小喽啰使劲挤眉眨眼。小喽啰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朝汪矮子呵呵笑道:“呵呵……汪主任,我多半是被吓糊涂了,眼睛看花了。对不起啊!” 汪矮子没好气地骂道:“少跟我扯鸡巴蛋!说正事,我先有言在先,一会儿散了伙过后,各回各家,今天遇到的事情要守口如瓶,谁都不要说出去半个字。要是谁说出去走漏了风声,后头会发生啥事情就真的不好说了。到时候可别说我没事先打招呼。” 小喽啰接嘴道:“你汪主任咋说我们肯定就咋执行三。都一条船上的人了,肯定是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了三。” 汪矮子又说:“记住哈,手机得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随地保持联系,随传随到。” 汪矮子开着CRV将我们送到外环路口,小喽啰先下了车,我也打算跟着小喽啰下车的。汪矮子却将我叫住了,说:“你等会儿再下,一会儿我还有事情跟你单独商量。” 于是我就重新坐在后排座上,一起将冷刚送到那个神秘僻静的院子。冷刚的手机因为没有找着,汪矮子说晚上的时候给冷刚送一部新的手机过来,让他那儿也别去,就在家里等着。 安顿好了冷刚,我因为屁股疼得厉害,在后排座上坐得一点也不安稳。 汪矮子这才有功夫关心我屁股的事情,说:“你屁股是咋回事,是不是被谁爆菊花了?” 我骂道:“你屁股才被人爆菊花了呢!” 汪矮子呵呵笑道:“刚才见你走路的时候一拐一拐的,还以为你的脚在哪儿崴了,现在我才发觉是你的屁股不通泰。究竟是咋回事?” 我轻描淡写地说:“就在那个天井里摔了一下,估计是把尾椎骨摔伤了。” 汪矮子又呵呵笑道:“要不要我送你上医院检查一下?真要是尾椎骨摔出毛病了,那可就麻烦了,以后你拉屎可就真的没有收留了。” 我骂道:“你他妈的咒我啊?就这点小毛病,我回家倒点我爷爷秘制的药酒喝上几口,睡上一晚上,啥跌打损伤的内伤都痊愈了。赶紧说,还有啥事跟我商量?” “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想先把工资预付给你。”汪矮子边开着车,边从西服的内兜扯出一沓百元的票子反手递到我面前,估摸着少说也有五六千块。 垂手可得的钱我当然不会推辞,顺手接过,说:“这不合常理啊?说,这是为什么?” 汪矮子笑道:“你就别他妈疑神疑鬼的了。未必这钱还烫手?这么跟你说吧,这还真不是提前预支给你的工资。你在拆迁办上班的工资月底另算。这是老子从私人的小金库里拿出的救济金,接济下你小子。你现在的状况镇上的人谁不知道?镇上茶铺里现在摆你闲话的人不在少数。都晓得你徐公子被媳妇扫地出门地退货了,还端着架子做啥?” 我愤懑地骂了一句:“茶铺里的人嘴怎么都这么欠?一个个的还是男人吗?” 汪矮子笑道:“男人也喜欢八卦的。” 我现在根本没闲心跟汪矮子瞎扯淡,屁股的疼痛感让我在后排座上如坐针毡,巴不得立马下了车,走路还有轻松点,于是说:“你还是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来吧。老子现在坐在座位上就像是坐在钉板上一样,想站一下,连腰杆都打不直,这跟坐地牢有啥区别?” 汪矮子答应了我的请求,在前面的路口停了车。我下车的时候他又提醒我道:”记得把手机一直开着,我打听到温驼子在哪个医院住院后就电话通知你。我跟你一道用拆迁办的名义去看看他。”说完开上CRV就汇入了车流里。 因为有了刚才咬紧牙关强忍住疼痛的运动,一直僵硬的腿脚变得有些松动的迹象了,于是走起路来也就没怎么一瘸一拐的了。 可是,尽管如此,屁股依旧疼痛专心。走到家的时候,汗水已经将我的浑身湿透了。 爷爷居然和谷菲菲在院坝里喝茶聊天,土狗——管事蹲在谷菲菲的面前摇头摆尾的。这狗似乎对美女也情有独钟。平常这家伙对生人总是毫不留情地会发出一阵阵狐假虎威的吠叫的。 爷爷见我回来了,脸上居然露出颇为意外的表情。谷菲菲却显得很熟络一般地朝我打招呼道:“徐哥回来了?” 我没有理会谷菲菲,而是朝爷爷说:“爷爷,你进我的房间里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爷爷这时却说:“哦,对了,我还正想跟你说房间的事情。你的房间我已经叫你妈腾出来给谷菲菲住了。你就跟我凑合一阵子。” 我一听立马就恼了,说道:“你怎么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我同意了吗?” 爷爷霸道地说道:“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人家谷菲菲那么远来一趟,再怎么说也是稀客贵客,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怎么连起码的礼数都不懂了?” “我才不管啥礼数呢!反正你擅自做主就是不尊重我的人权!还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了!” 爷爷见我没完没了地不依不饶,有些冒火地说:“你今天是不是要跟我黄腔走板的?你信不信……” “你最多又揍我一顿三!”我顶撞道。 “不是见你那么不经打,我还真的要再揍你一顿。” 我和爷爷俩的抬杠把我母亲给引了出来。母亲从厨房里走出来,朝我抱怨道:“祖宗,你怎么跟你爷爷这样说话。当着客人的面的呢。” 我当然不能再跟母亲顶嘴,忿忿地走进了爷爷的房间。我的被子和衣物果然堆在爷爷的床上。 爷爷这时走进来,朝我问:“你要跟我说啥子事情。” “药酒!”我没好气地说。 爷爷呵呵笑道:“呵呵……你现在晓得朝我要秘制的药酒了?继续跟我抬杠三!” 我说:“我才懒得跟你说,你下手这回是真的狠哈!我这辈子多半都不会原谅你了。” 爷爷又笑道:“你不原谅我算个球。我要是不原谅你,你小子这辈子才真的惨!” “说大话也不怕把自己的舌头闪了。”我嘟噜道。 爷爷却又说:“我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孙子。刚才要不是谷菲菲好一顿地开导我,我现在对你的态度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你还得谢谢人家谷菲菲。” “算了吧你!你别现在开口闭口都是谷菲菲,不就是人长得漂亮点吗?我看你,当心晚节不保!” 爷爷听我说这话,立刻就朝我翻脸了,一脚踹在我的屁股上,骂道:“你说什么呢?孙子。你再信口开河胡言乱语的,信不信老子一掌活劈了你。” 原本就疼痛难当的屁股活活地又被爷爷踹了一脚。这还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啊!我朝爷爷大声喊道:“你怎么又使劲踹我?我还是不是你孙子啊?” “老子现在也跟你一样有同样的怀疑。”爷爷跟我针尖对麦芒地说。 虽然爷爷跟我抬着杠,但是我明显感觉到今天他老人家的心情格外地敞亮。这完全得归功于谷菲菲的出现。 我懒得跟爷爷鬼扯,没好气地朝爷爷说:“药酒!” 爷爷却说:“把裤子褪掉,把你的屁股露出来三!”边说爷爷边掩上了房间的门。 于是我无奈地将裤子褪到腿弯处,扶住床沿,撅起了屁股。 爷爷倒出一杯秘制的药酒,用手涂抹在我的屁股上,然后手法老道地给我揉搓起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袭遍全身,我呲牙咧嘴地尽量不出声。 终于,爷爷住了手,说:“好了。”然后将剩下的酒递到我面前,让我一口喝下。 末了我对爷爷说:“一会儿我到宾馆里住,反正我这有你给我的钱,这钱原本就是到宾馆开房的费用。” 爷爷说:“你爱住哪儿住哪儿,老子现在懒得管你。现在和社会,一辈不管一辈。我现在也想开了,我把绳子收得越紧,遇上不听话的牲口,就越是犟得厉害。” 我朝爷爷叫道:“爷爷,你咋样子骂我都可以,可是你不能这样侮辱我的人格哈!” “你还有人格?鬼听了都会笑得昏死过去。”爷爷说。 “你这话的意思我就是鬼咯?”我说道。 爷爷说:“孙子,我跟你说老实话,你要是真的跟汪矮子那波人混下去,继续趟不该趟的浑水,说不定你还真的要变成鬼了。” “你咒我是不是?” “不是我咒你。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天作孽犹可说,人作孽不可活。你就一条道走到黑吧你,看到时候谁来救你?” 正文 42 荒坟哭声 秦睿的心里觉得诧异起来。在如此夜深人静的时候,怎么会有一个妇人在荒郊野外低低抽泣,真是活见鬼了。 秦睿不由自主地从腰间拔出了那把锋利的猎刀。他机警灵巧地绕到了那座坟头的背后,然后慢慢直起身,果然看见一个披着头巾的少妇在坟前的墓碑旁烧着一堆纸钱。在摇曳火光的映照下,抽泣着的少妇泪光涟涟,满脸悲戚的神情。 这个少妇为什么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到这儿来为墓中的人烧纸。 秦睿越发觉得奇怪起来。 突然,秦睿的心里陡然一惊,火光映照下的这个妇人和那个神秘的女子无论从容貌和神情上来看都非常相似。 难道…… 一种古怪的猜测在秦睿的心中油然而生。 虎子和小弟居然也支楞着耳朵,呆呆地看着摇曳的火光不出声了。 秦睿没有惊扰这个妇人,他站在坟头后面观察着妇人的一举一动。 妇人边往火堆里投着纸钱,边喃喃自语地对着坟墓里的魂灵说着话: “逸秋,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刚从外地赶回来陪你。往年都是妈妈托三嬢到坟头给你过生的,现在妈妈回来了,也不走了,以后每年妈妈都来亲自给你过生了。妈妈来得匆忙,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生日礼物,你就委屈一下吧。下回妈妈一定给你补上。妈妈原本希望你有个好的归宿,妈妈也没有想到会害了你啊!你原谅妈妈了吗?” 妇人对着坟墓里的魂灵说着话,越加伤心地哭泣起来。 秦睿似乎有点明白了,坟里躺着的人应该就是妇人的女儿了。而这个妇人和那个女子的容貌又是如此的相似,难道那个女子会是妇人的女儿?如果是,那么坟墓中躺着的女子又是谁呢?如果坟墓中真的躺的就是妇人的女儿?那么那个和他有过神秘遇见的女子又是谁呢? 难道那个女子真是在这乱坟岗里游荡的孤魂野鬼? 想到此处,秦睿后脊梁上不由冒起了一股冷飕飕的凉意。 这时,虎子不合时宜地对着妇人发出了一声低吠。 正烧着纸钱的妇人抬起头,看见了站在坟头的秦睿。摇曳的火光里,看不清妇人究竟是惊慌还是紧张,她站起了身。 秦睿连忙从坟后走了上去,对着妇人说道:“大姐别怕?我是到这儿找人的!” 妇人对秦睿显得很排斥,她往后退了半步,警觉地问:“找谁?” 秦睿感觉自己在撒谎似的,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借着火光,看见了墓碑上镶嵌着一张妙龄女子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正是和他在这片乱坟岗里遇见的女子。 秦睿疑心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定了神再看,照片上的女子正露出神秘熟悉的笑容看着他。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的存在? 秦睿的脑子瞬间浆糊了。 他望着惊慌不定的妇人问道:“是你的女儿?” 妇人没有回答秦睿的话,眼睛里充满了猜忌。 “你是谁?”妇人问。 秦睿顺嘴说:“我是你女儿的朋友。” 妇人盯着秦睿:“我女儿的朋友?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秦睿定了一下神,说:“是啊!我也没有见过你。” “你来干什么?” 秦睿脑子突然变得好使起来,说:“我也是来看她的。在这儿找了半天也没找着,看见这儿有火光,就走过来了。” 秦睿的谎话没有使妇人紧张的神情得到片刻松懈,她依旧警觉地问:“你真是我女儿的朋友?” “是!” 妇人突然说道:“你们这些骗子。我的女儿就是被你们这些骗子害死的!”妇人说着话,眼里露出仇恨的光芒。 妇人的话出乎意外秦睿的意料,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妇人的话了。 这时,乱坟岗里刮过一股怪异的冷风,随着冷风刮过,此起彼伏的诡异叫声从各个不确定的方位传了过来,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妇人听见这些恐怖的叫声,脸上露出惊骇的神情。秦睿也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因为这些声音就像从地底传来般,显得非常沉闷。 难道那些食腐兽又要从某个地方出来了? 想到这儿,秦睿变得紧张起来。他有些焦急地朝妇人说道:“大姐,这儿不能久留,你赶快跟我走吧!” 妇人被这些突如其来的诡异叫声弄得有点惊惊惶不定起来,在慌不择路的境地里,对秦睿产生了一丝信任。 她问道:“是什么声音?” 秦睿有些焦急地说:“不知道!反正这声音很古怪,我们赶快走吧。再不走也许就来不及了。” 说着秦睿上去拉着妇人就要走。妇人突然往后急退几步,说道:“别碰我!” 她对秦睿依旧充满了戒备! 在如此夜深人静的荒郊野外,换作谁也会对突然出现的秦睿保持戒备的。 而那种可怕的诡异叫声越来越近了,虎子和小弟开始不安地吠叫起来。 秦睿焦急地朝妇人说道:“好,我不拉你。你赶快跟我走吧!” 说着转身就要走。而那个妇人却没有动。 月影朦胧间,秦睿清清楚楚地看见不远的几个坟头的蒿草丛里若隐若现地露出了几双绿光盈盈的眼睛。 那不是食腐兽是什么? 秦睿转过头朝妇人大喊道:“大姐,快跟我走!” 然而,那个妇人此时已经眼神发直呆若木鸡地看着前面不远的地方。秦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每根头发似乎都要直竖起来。 只见一头体格雄健的食腐兽已经迈过一个坟头,朝着妇人虎视眈眈地逼了过来。 因为有皎洁的月光,秦睿这次将食腐兽看得非常真切清晰。这毛茸茸的人不人兽不兽的怪物此时显得无限的狰狞恐怖。 虎子此时勇敢地蹿了上去,对着食腐兽龇牙咧嘴地一阵狂吠,小弟也不示弱,紧随虎子身后,耸毛摇尾地不停地吠叫。 整座乱坟岗瞬间被恐怖的气息笼罩住了。 妇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脸上的肌肉抽搐着,露出表情恐怖之极。秦睿立刻挡在妇女的面前,大声说道:“大姐别怕!闭上眼睛跟着我跑。” 说罢秦睿一把拉过妇人的手就往坟头的一侧跑去。 对着食腐兽疯狂吠叫着的虎子和小弟见到秦睿拉着妇人往一边狂奔,也掉头跟着秦睿奔跑。 失去反应能力的妇人被秦睿拉着,身不由己的机械性地跟着秦睿奔跑起来。脚下杂乱的蒿草几次差点把她绊倒。幸好秦睿体魄强健劲力奇大,硬生生地把将要绊倒的妇人连扯带拽地拉了起来。 而躲在蒿草丛中的食腐兽此时从草间蹦了出来,从两边向着秦睿选择的退路包抄过来。 虎子这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头愤怒的老虎,它呼地高高跃起,朝左侧那只离秦睿最近的食腐兽迎头扑去。 食腐兽只顾着包抄秦睿,忽略了虎子的袭击,被虎子扑了个正着。两个野物瞬间翻滚进了一片半人高的蒿草丛里。一阵恐怖凄厉的声音从蒿草丛里撕心裂肺地传出。 秦睿已经顾不上虎子的安危,拉着妇人只管往前面狂奔。 身后的食腐兽气势汹汹疯狂地追赶了上来。 秦睿拉着妇人绕着坟头奔跑。突然,一侧的坟头上一道黑影飞扑而下,阴森森的利爪在惨白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极其恐怖。 秦睿凭着本能的反应,一把抱过妇人就地一个急滚,食腐兽森森的利爪贴着秦睿的后背一划而过。 秦睿不敢稍作停留,从地上翻身站起,想拉起妇人又跑。然而此时的妇人已经完全失去了站起来的勇气和劲力,秦睿就像拖着一个沉重的包袱般举步维艰。 就在这一踌躇间,食腐兽的包围圈已经形成。只见从各个坟头后面,目光贪婪,獠牙森森的食腐兽们逐渐现身出来。 秦睿和妇人的退路被彻底断了! 食腐兽们看见秦睿和妇人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放慢了驱赶的节奏,各个举着锋利的前爪慢慢朝着秦睿和妇人逼近。 妇人此时已经完全被吓懵了,脸上的神情狰狞得几近扭曲变形。 小弟也感到了情况的危急,吠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秦睿毕竟是清水市数一数二的保镖,越是情形危急他表现得越是冷静。手中紧紧握着锋利的猎刀,躬身和正面而来的食腐兽对视着,同时又伸手把妇人拉起来靠在背上。 十几只食腐兽从四面八方继续朝秦睿逼近。包围圈越缩越小。可以清晰地闻见从食腐兽嘴里发出的股股血腥恶臭的气息。 秦睿用敏锐的眼睛继续观察着此时的处境。 现在,他唯一可以突破包围圈的地方是在右面十几米开往的荆棘丛。只要钻入了那片茂密的荆棘丛,他就寻找到了最好的保护屏障。 那片茂密的荆棘丛虽然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是对于现在的秦睿来讲却似乎远在天涯。 如果是秦睿单身一人,他完全可以凭借手上的一把猎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破食腐兽的包围,几步抢入那片荆棘丛里。但是,要命的是他的后背上拽着一个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妇人。 出于职业道德的习惯,秦睿是绝对不可能将妇人丢下不管的。下意识里,他已经将自己的命和妇人的命绑在了一起。 而那头身形巨大健硕的食腐兽又从后面驱赶了上来,秦睿可以隐隐约约感觉到它战栗沉闷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突然,只见一条黑影如闪电般从一处草丛里蹿了过来,一下子来到了秦睿的脚下。秦睿定睛一看,居然是虎子。 此时的虎子浑身的皮毛上都沾着乌黑色血迹,一股股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 虎子没有再发出激越的吠叫,而是发出低低的怒吼和另一侧慢慢逼近的食腐兽对恃着,颈子上的鬃毛刷子似的根根直立。 有着藏獒高贵血统的虎子此时俨然变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神兽! 秦睿朝虎子低声说道:“虎子!好样的。” 也许是虎子身上弥散的血腥味让食腐兽们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居然放慢了包抄的进度。 而恐怖的气息却没有丝毫松懈!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 正文 43 血腥搏杀 这时,妇人从短暂的恐惧中有些缓过劲儿来,她哆嗦着声音在秦睿的背后问道:“我们怎么办?” 秦睿边警惕地注视着逐渐靠近的食腐兽,边小声问道:“大姐,你还能跑吗?” 妇人在后面牙齿打颤地点头应道:“能——能!” 在极度的恐惧中恢复了神智的妇人让秦睿稍许感到了一点安慰。这样他自少可以腾出手脚来和这些食腐兽来个鱼死网破的拼杀。 于是秦睿小声对背后的妇人说道:“你看见右侧的那片荆棘丛了吗?” 妇人频频地点头。 “一会儿我向右侧的那只怪物扑去的时候,你要紧跟着我的身后,寻找机会钻进那片荆棘丛里。躲进荆棘丛,你就安全一半了。” 妇人小声应道:“知道了。” 秦睿小声说道:“我数一二三。” 当秦睿数到三的时候,突然挥刀向着右侧的那只食腐兽猛扑而上,妇人紧跟其后。 右侧的食腐兽和别的食腐兽一样,正在寻找着袭击秦睿和妇人的最佳机会。完全没有料到秦睿会突然向着它发难,一愣神的功夫,秦睿锋利的猎刀已经挂着一股凌厉的罡风朝它的颈部划来。 食腐兽本能地伸出前爪进行格挡。秦睿不敢和食腐兽粗壮的前臂接触,手腕一翻,身体极其灵活地一个旋子绕到了食腐兽的背后,再度挥刀朝食腐兽的后背插去。 猎刀又准又狠地插在了食腐兽后背的皮肉之中,一股黑血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从刀缝中喷溅了出来,洒了秦睿一脸。 食腐兽仰头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凄厉惨叫,锋利的爪子反手朝秦睿挥了过来。秦睿一边躲闪一边使劲地要将插入的猎刀从食腐兽厚厚的脂肪中抽出来。 猎刀是秦睿现在唯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秦睿必须要把它从食腐兽的身体内拔出来。然而猎刀似乎插入了食腐兽的骨缝之中,秦睿居然没有拔出来。 秦睿没有松手放弃拔出猎刀的打算,因此躲闪的幅度就不是很大,他的肩膀被食腐兽锋利的利爪扫了个正着,秦睿只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肩部传来。 秦睿一脚踹向食腐兽的后背,借着脚上反蹬的力量继续抽刀,刀终于从食腐兽的后背中抽了出来。 身受重创的食腐兽发出一声更加惊心动魄的嚎叫。 秦睿的神勇令其他的食腐兽大吃一惊。但是这些噬血成性的怪物并没有被秦睿的神勇气势吓退,而是一起怪叫着朝秦睿围攻上来。 状若神兽的虎子又腾身而起,与另一只刚要扑到秦睿肩膀上的食腐兽撕咬在了一起。 而那个妇人已经在秦睿撕开的一个空档里闪身而过,朝那片荆棘丛飞跑而去。 小弟居然也跟着妇人飞跑。也许小弟知道面对如此强悍血腥的对垒,它那渺小单薄的身子骨根本就帮不上忙,只有添乱的份儿,于是干脆跟着妇人躲起来算了,免得在那儿碍手碍脚的反而给秦睿制造麻烦。 小弟是条聪明冷静的狗狗。 没有的妇人和小弟的牵绊,秦睿终于可以和这些獠牙森森半人半兽的怪物们放手一搏了。 这些食腐兽看似恐怖血腥,但是他们的动作远没有秦睿的灵活。几只食腐兽轮流地扑击着秦睿,都被秦睿巧妙地躲过了。甚至有两只食腐兽从两边同时扑向秦睿的时候撞在了一起,半天没有爬起来。 那只受到秦睿重创的食腐兽的神智似乎已经开始昏迷,疼痛和愤怒促使着它要和秦睿拼命,显出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一次又一次地朝着秦睿扑击。锋利的爪子几次都差点划到秦睿的面门。 秦睿手中始终紧紧地握住那把锋利的猎刀,猎刀在清冷的月光下闪动着耀眼的寒光。 秦睿这回不是象上次那样在雾气弥漫中作战,这次秦睿是在皎洁的月光吓作战,因此他目光敏锐头脑清醒,面对十几只凶残血腥的食腐兽,他居然毫无畏惧。 秦睿的表现大大出乎这些食腐兽的意料。 也许这些食腐兽一直面对的都是毫无反抗能力的猎物,所以它们对所有的猎物都摆出一副气势汹汹居高临下的姿态,形成了心理上的优越感。然而当它们面对秦睿这样的猎物的时候,一时半会儿居然找不到扑食的办法了。 而虎子显然又咬断了一只食腐兽的喉咙,从草间蹿了出来,浑身上下的皮毛就像被血染了一层,血腥的气息弥散得更加浓烈了。 虎子毫不懈怠,又凶猛地朝另一头食腐兽扑去。此时的虎子已经兽性大发,身体内爆发出一股原始的邪恶本能。 受到虎子的鼓舞,秦睿也挥动着手中的猎刀主动向着围攻他的食腐兽进攻。 面对如此强悍的猎物,食腐兽们被彻底激怒了…… 这些食腐兽一起发出了恐怖的吼声。随着吼声响起,从别的坟头传来食腐兽回应的声音。接着便听见有杂沓沉闷的奔跑声从四面汇聚过来。 秦睿定睛朝四下里一看,顿时有种意志涣散的感觉。只见又有三四十只食腐兽朝着这边四下里合围而来。 头脑冷静的秦睿马上意识到此时是突出重围的唯一时机,一旦被食腐兽彻底地形成合围之势,他和虎子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难从这重重包围中脱身出来。 荆棘丛的那个方位是包围圈最薄弱的环节。那个方位只站了两只食腐兽。那是唯一的突围方向。 于是秦睿朝虎子大喊道:“虎子快跑!” 说罢挥舞着手中的猎刀几个箭步便蹿到了那两头食腐兽的面前挥刀便刺。 食腐兽见秦睿来势凶猛,居然往一旁躲闪。秦睿顺势闪身而过。两头食腐兽反应过来秦睿的真实意图时,回身欲追,此时虎子如闪电一般飞身跃起,从食腐兽的后面飞扑而下,一只食腐兽被扑翻在地。 虎子也不恋战,丢下被它扑倒的食腐兽,跟着秦睿箭一般的往荆棘丛里蹿去。 秦睿和虎子刚一蹿入荆棘丛,食腐兽已经如同潮水般涌到了荆棘丛的边沿。 在荆棘丛的边沿,这些邪恶的怪物终于止步了,它们纷纷低着头用绿莹莹的眼睛往荆棘丛里窥视。 秦睿侥幸从食腐兽的包围圈里突围出来,感觉胸口咚咚地跳得厉害。 虎子跟在秦睿的身后,也伸出长长的舌头呼呼地喘着气。 秦睿拍了拍虎子沾满鲜血的脑袋,累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他看见食腐兽绿莹莹的眼睛在荆棘丛外鬼火似的闪烁着,不敢再作停留,带着虎子往荆棘丛的深处摸索而去。 这密不透风的荆棘丛里没有透入半点星月之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秦睿只有匍匐着前进,长着尖刺的荆棘划破他的衣裤刺入他的肌肉火辣辣地疼。 虎子似乎也不适应在这低矮稠密的荆棘丛里穿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荆棘丛外的食腐兽们这时发出此起彼伏的低吼声。 秦睿带着虎子继续往荆棘丛里前进。他现在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离这些邪恶的怪物越远便越安全。 这时,秦睿听见了不远处小弟的吠叫声,秦睿的心里一阵惊喜,他朝着小弟吠叫的方向匍匐过去。 当秦睿快要接近小弟发出吠叫声的地点时,一直跟在他后面的虎子突然停住了步子,站在原地发出古怪的低吠声。 虎子的低吠声引起了秦睿的警觉。他回过头,看见虎子的眼珠子在漆黑的荆棘丛里闪烁着机警的光芒,问道:“虎子,你又看见什么了吗?” 虎子当然看见了异常的情况。它看见在小弟的旁边站着一个浑身裹着披风的老妇人。老妇人的身旁蹲着两头神兽一般的黑豹。 这老妇人正是郁风! 秦睿停止了前进,尽管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不能看见任何事物。可是从虎子的低吠声里,秦睿已经感觉到了前面有异样情况的发生。 他把虎子招呼到身旁,小声对虎子说道:“虎子过来,蹲下!” 虎子听话地蹲在秦睿身旁。但它看着前方的眼睛里投射出的光芒却在黑暗中显得更加精锐夺目了。 秦睿凑近虎子的耳朵边低声问道:“虎子,你看见前面有什么东西了吗?” 虎子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就像是咆哮的声音。 这时,一直蹲郁风身边的两头黑豹慢慢地站起身来,也开始发出咆哮的低吼。 秦睿听见了对面黑豹发出的咆哮声,头皮立刻就炸开了。 这可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啊! 这时,一声阴惨惨的声音终于在不远的对面传了过来:“黑姬!不要造次!” 说话的人正是郁风。 听见老妇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秦睿更加惊奇,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怎么会有老妇人的声音? 难道这一片荒坟里果然住着那种那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而且不可冒犯的神灵? 秦睿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顺着黑豹发出的低低的咆哮声看去,他终于看见了黑豹在黑暗中闪烁着的眼睛。这神秘的眼睛让秦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食腐兽。 秦睿越加不敢动弹,他开始自欺欺人地以为,只要把自己隐藏在了这漆黑的荆棘丛里,对方就看不见自己的存在了。。 其实他的一举一动郁风被看得一清二楚。 郁风神情忧郁地看着匍匐在荆棘丛里的秦睿,不露声色。 她的背后,是一座已经倾斜坍塌的石碑,小弟被放在石碑的顶上不住地吠叫着。而在石碑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约秦睿到这片墓地来的神秘女子。 黑暗中,郁风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秦睿,而秦睿却不能看见郁风。 虎子虽然可以看见对面的所有情形,而且和郁风的两头黑豹用眼睛对恃着,但是,它和秦睿毕竟不能互通心机。 和黑豹对恃着的虎子没有半点退却的意思。 正文 44 秦睿在黑暗中仔细地辨别着不远处究竟有什么古怪。他现在有些拿不定主意,自己究竟是该进还是退。 就在秦睿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从荆棘丛的外面传来了一阵苍老浑沉的声音:“郁风!你就不要站在黑暗之中难为孩子们了吧!虽然他们误入了你的领地,但是他们也是无心冒犯,你还是放了他们吧!” 黑暗中的郁风听见荆棘丛外的声音,脸上露出阴郁的冷笑。她的身影和女子的身影以及两头黑豹的身影就像一团雾气似的,神秘地消失在了墓碑后。 这时小弟从墓碑上跳了下来,朝着秦睿匍匐着的地方飞跑过来。 秦睿觉得奇怪,他眼睁睁地看着黑豹神目炯炯的眼睛在黑暗中消失了,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睛,定神再加仔细辨认,黑暗中的眼睛真的消失得没有了踪迹。 秦睿疑心自己是因为紧张过度出现了幻觉。继续匍匐在原地,凝神谛听着周遭事物的动静。 此时四周除了漫无边际的沉沉黑暗便是令人窒息的寂静。荆棘丛外面的食腐兽好像也在不知什么时候隐身不见了。 发生的这一连串的事情简直是太离奇太不可思议了。 秦睿的肩头开始火辣辣地疼痛起来,伸手摸了摸,粘乎乎的很沾手,肩膀的皮肉一定是破了,而秦睿却已来不及顾及疼痛。 刚才荆棘丛外响起的声音又是谁的呢? 他的脑子越加迷糊起来。 猛然间,秦睿想起了那个妇人。现在那个妇人又在哪儿呢?难道她和小弟走散了,抑或是被食腐兽吃掉了? 秦睿慌张地四下张望,沉沉的黑暗中他什么也不能看见。他又不敢喊,因为这死气沉沉的荆棘丛里依旧危机四伏。 又过了好一阵子,虎子和小弟也安静了下来。两个家伙趴在秦睿的声旁,都在舔着身上的皮毛。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危险的确已经解除了。 一直匍匐在荆棘丛的秦睿这时才感觉腰酸背疼的很难受。 他对虎子和小弟小声说道:“我们出去吧。” 说着便开始朝荆棘丛的外面退出。虎子和小弟跑在了秦睿的前面,感觉两个小东西都很轻松,完全没有了刚才紧张烦躁的样子。 出了荆棘丛,秦睿才发现脸上和手上被带刺的荆棘划出了许多小口子。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后,这些小口子开始火辣辣地泛起疼来。他又摸了摸肩头,肩头上黏稠稠的,显然流了不少的血。 明澈如水的天空里一轮满月将整个乱坟岗映照得很是亮堂,在银色月光的普照下,乱坟岗里的坟墓横七竖八高低错落乱七八糟的静静地躺着。夜风过处,近处荒坟上蓬乱的蒿草发出轻微的摇曳声响。所有的一切在秦睿看来,都透露出古怪和神秘的色彩。 那个神秘的女子,那个在女子墓碑钱烧纸的妇人,以及那些恐怖的食腐兽在秦睿此时的心中,都有种恍若一梦的感觉。 月色真的很好,在如此美好静谧的月色里,谁也不会相信刚才会发生惊心动魄的一幕。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世事无常吧。 想到这儿,秦睿居然裂开嘴自嘲般地笑了一下。 “走,回家。”秦睿朝虎子和小弟说道。然后大步朝乱坟岗的边沿走去。 秦睿没有看见在离他不远的一处荒坟的旁边,站着一个须发皓白的僧人。他就是皇恩寺的大般法师。看着在月色里带着虎子和小弟大踏步而去的秦睿,他神情忧郁的摇了摇头。 大般法师现在担忧的是无双的安危。当他知道无双选择了石门坎作为回玉泉山的入口时,他便急着赶了过来。正巧看见生性凶残贪婪的食腐兽将荆棘丛里的秦睿紧紧地包围了。于是他驱赶了食腐兽,对着荆棘丛里的郁风喊话。 郁风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离开表明她对大般法师心存顾虑。 而大般法师的心情比郁风的却更为复杂。 他真的有些不能理解无双为什么会选择石门坎作为回玉泉山的入口。虽然这是一条回玉泉山的捷径,但是,她却无意中冒犯了梦魔的领地。 难道她仅仅就是因为放心不下汪勿言,急着要从玉泉山赶回来吗? 大般法师觉得年轻人的心思有时候简直是不可理喻! 梦魔的这块领地虽然是回玉泉山的一条捷径,但是,在梦魔的地界里各种路径错综复杂险象环生,稍不留神就会误入歧途。而更让大般法师担心的是梦魔说过他很爱无双。也许这次无双的进入刚好落入了梦魔为她设置的陷阱。 月光下的大般法师看着这一片荒凉的乱坟岗,心情显得越加沉重起来。 这片乱坟岗一直是一个禁地,它是死灵魂安息的场所。自从梦魔将这一片领地控制之后,它便被掩盖在了一片荒芜的表象下面。大般法师一直担心有人会去惊扰的这一片看似平静的荒芜地界。因为越是荒芜的地界里越容易酝酿出邪恶和危机。 但是现在,这片荒凉的地界终于被人惊扰了。 梦魔也许一直在寻找一种机会。他敢在没有浓雾的掩盖下驱赶出食腐兽在这片荒芜的地界上肆虐,说明梦魔已经看到了一种契机。他在开始对这个空间进行试探了。 无双无意中犯下了大错! 尽管大般法师知道无双的处境凶险无比,但是他却不能贸然进入到梦魔的地界里去。所有的邪恶都像一缸蠢蠢欲动的祸水,只等着有人前去搅动。一旦搅动它就会沸腾! 大般法师知道刚才离去的那个年轻人还会回到这片乱坟岗里来的。他从秦睿离去时完全没有一点疲惫畏惧的身影可以看出,这又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好奇心和不服气的性格将是他闯下大祸的根苗。 大般法师一直想在极力掩盖中寻找着两个界面平衡的支点。但是看来这样的平衡已经非常岌岌可危了。 也许这个世界永远就没有真正的平衡,它永远在摇摆不定之间摆动。所有的平衡都只是自欺欺人的假象。 大般法师的神情越加忧郁凝重。在他的心中坚守了太多的秘密。现在看来,这些秘密越来越象压在他身上的危崖之石,终究有一天会全面崩塌。他还能坚持多久? 只有大般法师可以真切地感觉到危机在慢慢的逼近。他该怎么办? 在一处荒坟错落的空地上,站着一个白色高大的身影。他背对着大般法师,层层如梦似幻的雾气在他的周围缭绕纠缠。 大般法师走过去:“梦魔,你还是愿意来见老衲了。” 梦魔没有回头,背对着大般法师:“大般,你闲事管得太宽了吧?” 大般法师双手合十,唱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梦魔,你应该住手了。你如果真的把那些食腐兽放出来祸患肆虐,恐怕你最终将自作孽不可活啊!你所在的空间和这人世间的空间是没有路径可以相通的。尽管你试图找到这条路径。但是,这条路径已经被淹没在荒草野径之中。它再也不会出现了。” 梦魔冷笑道:“是吗?那条路径不是一直被你把持住的吗?” “罪过!老衲如果真的把持着这条路径,老衲一定会将它开发出来普渡众生的。” 梦魔笑道:“大般,在我的面前你就不用装腔作势了。其实你知道那条路径的存在,只是你拒绝把它打开。你一直觉得那条路径的大门后隐藏着可怕的洪水猛兽。你抱着一副袒护众生的菩萨心肠,为自己,也为芸芸众生设置着一场迷局。你不敢打开那道大门,你更怕无知的世人打开那道大门。你一直生活在惴惴不安和提心吊胆之中。所以你隐躲在皇恩寺那座破败的庙宇里,过着青灯黄卷的清苦日子。你在迷惑世人,同时也在迷惑你自己。” “梦魔,事情不是你猜想的那么复杂。老衲原本就是佛门之人,清心修佛乃是佛门弟子的本分。阿弥陀佛!” “修佛不也是修的一层迷障吗?” 大般法师又阿弥陀佛道:“梦魔,你怎么可以亵渎佛门?” 梦魔突然转过身,朝大般用强硬的口气说道:“那么你告诉我,皇恩寺里的那道石门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你为什么又要将玉兰死死囚禁在石门开的后面。你不是也在同样利用玉兰的邪恶吗?其实要使玉兰恢复她本来的面目和她已经迷失的本性非常容易和简单。只要把她带入玉泉山的玉泉池里沐浴上七七四十九天,她迷失的性情就会从昏昧中苏醒过来。可是你没有这么做。因为你需要充满了邪恶的玉兰守卫石门开。大般,以恶镇恶也是你修佛的经要吗?” 大般用炯炯神目盯看着梦魔,抬高了声音说道:“梦魔,石门开不是为你而开的,你休要动石门开的心思!” 梦魔突然哈哈笑道:“那么,我现在将无双也变成第二个玉兰可以吗?” 大般法师的脸色瞬间变得严峻起来,又将声音提高几分,说道:“梦魔,你真的不要逼老衲出手。玉泉山的生灵从来不想卷入到你梦魔的空间里来。对于你在你的空间里设置的重重迷障,我们根本没有兴趣。” 正文 45 妖孽 我正跟爷爷抬着杠,母亲却在外边张罗着吃晚饭了。爷爷这时在他的一个老式衣柜里翻箱倒柜地踅摸着什么东西。我朝爷爷说:“吃饭了,你在翻箱倒柜地找什么?” 爷爷说:“好东西。” “啥好东西?”我好奇起来。 爷爷却变戏法似的从衣柜里抱出了个青花瓷坛出来,瓷坛的盖子里还加封了一层红土布。 是一坛老酒! “你不是已经戒了几年的酒了吗?咋?又要开戒了?你这条老命还要不要?”我朝爷爷说道。 爷爷却呵呵笑道:“你少管爷爷的事情。爷爷今天是高兴,说啥也得喝上两口。这可是真资格的水井坊的老窖,比现在市面上买的千把块一瓶的不知道要资格多少倍。我估摸着少说也有百多年了。” 我嘲笑道:“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你才多大?这酒就百多年了?” “你晓得个球!这坛酒还是我老丈人留下来的。一直留着,没舍得喝。” “你老丈人?谁信?” “你当然不信。我老丈人那阵子的势力,不比你现在老丈人的势力小。我老丈人那阵子可是国民党时期的乡长,你老丈人,也不就是个电管局的局长。论级别,肯定比我老丈人的级别小三。” “那是我的前老丈人,你别弄混淆了。”我提醒爷爷道。 爷爷呵呵笑道:“你小子还讲究起来了。什么前老丈人后老丈人的。只要是当了你的老丈人,这一辈子都是了。这层关系比不得别的关系,赖都赖不掉的。” 我懒得跟爷爷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拉开房门走出去。母亲已经把一张小饭桌摆在了那株老桂花树下。谷菲菲正在摆碗筷。 爷爷抱着酒坛子朝母亲说:“华芬,你咋把桌子摆出来在外边吃饭?有客人咋也得在堂屋里吃饭啊!” 母亲应道:“是谷菲菲姑娘说要在院坝里吃饭的。” 谷菲菲也说:“爷爷,就在院坝里吃饭,舒服。” 听说是谷菲菲的主意,爷爷立马就没有异议了,说:“也是,当着天老爷吃饭,没罪,呵呵……再说空气也好。” 我这时才发现父亲没有露面,于是朝母亲问道:“妈,爸喃?” 母亲说:“一早就出去买菜了,还没有回来。估计又跟那几个烂酒罐儿喝酒去了,不管他。” 我却说:“你还是要管下他了。每回出去就喝得癫疯饱醉的,还骑个电三轮,出了事咋办?” “我怎么没有说?要他听嘛!越说越喝。还不是怨你,你要是争气,他会成天喝闷酒?婚离了不说,还落得个光钩子进林盘——一穷二白。” 我现在最烦最怕的就是父亲和母亲抱怨这个事情,这都快成我的心病了。只要他们一提这档子事情,我就想躲。 爷爷这时却朝母亲说:“华芬,你说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我孙子这样子就是对的。我举双手赞成。俗话说:人穷志不能短。他老丈人那不义之财,我们徐家还真的不稀罕。你说是不是,智星?” 听爷爷给我解围,我立马朝爷爷连声说:“是爷爷,这事还是你站得高看得远。所以说,你爷爷的格局比起我爸我妈的格局,那不是高上一星半点,起码高出了四五层楼那么高。” 爷爷朝我骂道:“你小子,说话咋永远没个正形的呢?还高上四五层楼,没你这样洗刷爷爷的。没老没少的。” 母亲却说:“要不是你从小就这么没有原则的护着他,他现在能混成这样?三十好几的人了,一事无成。” 爷爷说:“华芬,话不能这么说,啥叫无原则?我要是无原则,他早就进班房里去了。” 我说道:“爷爷,你这话过了哈。好像我以前多坏似的。” 爷爷却说:“我没说你有多坏,我是说你浑。为啥呢?这话我到今天才说出来。原先你没有离婚那会儿,你就是撬我的嘴巴我也不会说的。” “啥话?”我听爷爷说得这么严重,立刻朝他问道。 “那个吴雅婷当初是主动追的你吧?” “你咋知道的?这可是很八卦的事情啊?跟你的人品和江湖地位不咋相符啊!”我又取笑爷爷道。 “我咋知道的?当初你跟吴雅婷结婚我没过问并不等于我没意见。我只是不发表我的意见而已。为啥呢?终身大事,各人的事情各人做主,这是国家的政策,我反不了。可是,我背地里打听打听的权力总有吧?先不说吴雅婷,就说你那老丈人吴治国,你知道他原先是啥人吗?造反派,连他老子都揍,而且是当着单位上百多号人的面揍!他原先的名字可不叫吴治国,而是叫吴朝哲。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自己给自己改的名。大逆不道的东西!什么玩意儿?” 说道这,爷爷似乎来了气。 我呵呵笑道:“爷爷,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是不是?你要是原先跟我说清楚了他们家的历史,说不准我今天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了。” “算了吧你。当初我晓得你是咋考虑的?谁知道你是不是看上人家的家产了呢?三下两下就把你拿下了,还好意思说。” 我又呵呵笑道:“爷爷,你可别在我的伤口上抹盐了哈。我当初可是真的不是冲着吴雅婷他们家的家产去的哈。我要是冲着他们家的家产去的,我会净身出户吗?吴雅婷当初可是提了要给我一套房子一部车子和大好几十万钱的。可是我没要三。” “你别跟我唱高调哈。我可是打听了的,人家吴雅婷说给你这些,那是有条件的。” 我没想到爷爷在这件事上心里一直是有谱的,便有些脸红地连忙岔了话题说:“爷爷,咱不说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吃饭吃饭。” 爷爷这才住了口。而谷菲菲却好像一直在尖着耳朵听。见我岔开了话,说:“我正听在兴头上呢。怎么不说了?” 我瞪了谷菲菲一眼,爷爷却说:“你要是喜欢听,等有空我详详细细地说给你听。” 谷菲菲立刻说:“好,我一定洗耳恭听。” 我瞪着爷爷威胁道:“爷爷,你真要这么不够意思,那我也要不够意思的哈。” 爷爷呵呵笑道:“嚯!还威胁老子?” 我说:“江湖上又不是没有你的传说,我还是听到一些的哈。” 爷爷依旧呵呵笑道:“啥传说?这方圆百十里地,摆我徐长卿闲话的人还少啊?我啥没见过?还怕你坏我的名声?笑话!” “那咱就走着瞧。”我冷笑道。 爷爷还真被我威胁住了,看着我。 这时母亲说道:“吃饭,吃饭,爷孙俩抬杠,也不怕人家谷菲菲姑娘笑话。其实说穿了,还是智星你没有出息,你要是有出息,你爷爷怎么会有这些多抱怨的话。他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还操你的心,还不是关心你,为你好。” 见母亲又要把责任往我头上推,连忙说:“行了,行了,算我多话了。你别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哈。以后我的事情麻烦你们都别操心,你们也操不了我的心。至于爸,他要喝酒喝他的,那是他的事情,别扯到我脑壳上。” 这时爷爷的脸拉下来,朝母亲说:“他以后要喝酒,就等他喝,喝死算球!男人家,借酒撒气,算个球!有话直接说出来,闷到心里哪个管得了?” 看看天色不早,我还真担心父亲在外边喝酒喝得七歪八倒的在外边出安全事故,于是摸出手机拨父亲的电话,电话却关机。 “怎么关机了?”我说。 “手机根本就没揣,在房间的抽屉里呢。” “以后叫他出门得把手机带上,这样子怎么晓得他在外边做啥子?” 爷爷说:“管他,吃饭。” 说着爷爷将怀里抱着的酒坛子跺在了饭桌上。谷菲菲见爷爷跺在桌子上的酒坛子,眼神一下子就亮了,本来就长得极其勾魂的眼睛,这个时候就更勾魂了,我都有种无法直视的感觉。因为一直视,心里就会莫名其妙地晃荡。 “爷爷,你从哪儿抱出来这么一个酒坛子?”谷菲菲问道。 爷爷得意洋洋地说:“一直藏著掖著的。老古董!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差点就被造反派给找出来了,呵呵……” 谷菲菲开始仔细地打量起酒坛子来,还伸出玉葱一样的手轻轻在酒坛子上摩砂,说“爷爷,你也太奢侈了嘛,用这个存酒。” 爷爷说:“我知道这个坛子比酒值钱,可是我好的是酒,不是这酒坛子。” 听爷爷和谷菲菲这一席话,我对这个清华酒坛子一下子就有了浓厚的兴趣,也凑上去,想仔细地就近研究研究。这样就跟谷菲菲的距离挨得很近了,谷菲菲的身上暗香袭人,我的脑部细胞一下子就被激发得活络起来。 心里动了下,急忙撤下来了。 妈的,这女人,那是真的要命啊! 我情不自禁都有偷瞄了谷菲菲一眼,粉嫩的脖子粉嫩的脸,精致的五官,开口较低的鸡心领里露出的一对乳房若隐若现,露出一层晕色,这他妈根本就是一个妖孽啊! 正文 43 迷魂香囊 幸好我猥亵的眼神没有被当场的人发现,不然还真的会尴尬得很。 谷菲菲似乎被青花酒坛子给完全吸引住了,朝爷爷问道:“你这该不是元青花吧?要是元青花,你这酒坛子可就值老钱了。” 爷爷却说:“元青花倒不是,底下有落款的,是康熙年间的老物件儿,几百年了吧?这是我老丈人唯一传下来的念想,呵呵……” 几个人正研究着爷爷的青花瓷坛,手机在我的裤兜里响了起来。我掏出手机看号码,居然是汪矮子打来的。这他妈的怎么就成阴魂不散了连吃饭顿饭也不让人安生,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爷爷听我的电话响,比我还警觉,朝我问道:“谁打来的?” 我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说:“一个朋友打来的,多半是约晚上出去打小麻将。”我边说就边走到一边接电话。 爷爷却在身后说:“准是狗日的汪矮子打来的。骗的了别人骗得了我?没啥好事?” 我一直走到估计爷爷和谷菲菲都听不见我说话的距离,才停下来接通汪矮子打过来的电话。汪矮子在电话里不耐烦地抱怨道:“咋这么久才接电话,裤子脱到一边去了?” 我也不耐烦地说:“有啥事就赶紧说,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呢!正准备吃饭。” “还吃什么饭?你赶紧过来,火都快烧房子了。”汪矮子在电话里心急火燎地说。 我却不急不缓地说:“就是火烧屁股了也得等我把饭吃了再说三。雷公都不打吃饭人的。” “还吃球的饭!你赶紧过来,我在办公室等你。要不我马上开车过来接你?”汪矮子越加显得十万火急。 我还真怕这家伙开上车来家里接我,真要是那样的话,说不准我爷爷还真得和他干上一架了。我接听汪矮子的电话时,爷爷一直在远远地观察着我。 于是我说:“好了别废话了,我吃了饭就马上过来,要不然我爷爷又得起疑心了。” 汪矮子朝我骂道:“我日你先人,你吃球的饭,赶紧过来,真的是火烧房子的事情。要不我也不会这阵子给你打电话。” 我本来是想冲电话里的汪矮子发飙的,可是又怕被爷爷听见,于是只好说:“那行,我马上过来。” 随叫自己刚从汪矮子手里接了几千块钱呢?这就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打一个电三轮过来,车费老子给你报销。”汪矮子说完挂了电话。 我将电话揣裤兜里,走回饭桌,才突然发现屁股墩儿居然一点也不疼了,腿脚也显得灵便了起来。爷爷这秘制的药酒还真不是盖的。祛瘀止痛,绝对的灵丹妙药。 于是我朝爷爷和母亲说:“我不吃饭了,朋友找我有急事。”说着我就要走。 母亲有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起来:“你一天到晚不着家的,要是能干点正事到好。饭都摆桌上了,还忙天荒地地要出门,都不晓得怎么说你才好了?” 我刚要不耐烦地朝母亲顶嘴,爷爷这时却叫住我说:“你小子连饭也顾不上吃,又要跟着那帮人去干啥伤天害理缺祖宗八辈子德的事情?我是不是真的招呼不了你了?” 我被母亲和爷爷两面夹击,刚要冲爷爷显出不耐烦,却见谷菲菲正用很复杂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这丫头片子的眼神真的是极有穿透力,深深的眸子就像是两汪深不见底的秋潭一般,你根本猜不透她的眼神里透出的是什么信息。但是就是瞅着让人瘆得慌,我甚至根本没有跟她的眼神直视的可能,有种很真实的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危机感。 于是我慌慌地将眼神挑开,朝爷爷说:“你怎么尽把我朝坏的方面想?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孙子呢!跟你流的是同样的血脉呢。换句话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该是什么样的人。这就叫‘房檐水点点滴,有种像种,无种不生。” 爷爷没想到我会这么反击他,一下子急得涨红了脸,抓起桌子上的筷子就要朝我招呼过来,并且骂道:“你小子,还跟老子掰起嘴劲来了?” 谷菲菲却扑哧一声轻笑,拉了爷爷抓筷子的手说:“爷爷,你别冲动好不好。智星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人家真的是你的孙子嘛!人家说这话就已经跟你间接地表明一种态度了,你咋听不出来弦外之音了。”谷菲菲边说边给爷爷使着眼色。 这丫头片子是在朝爷爷发神秘信号啊! 爷爷兴许是岁数有点大了,反应略显慢了半拍,但是还读懂了谷菲菲眼神的意思,换了口气,说:“哦,是吗?还弦外之音了?我咋就一点也没听出来?” 谷菲菲说:“我给你说了你不就听出来了吗?” 爷爷的怒气三下五除二地居然就被谷菲菲消解得不见影儿了,说:“既然谷菲菲都这么说了,我也懒得管你了,你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说不准脑瓜子比我还好使,管不了老子就不管了,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你去吧,老子眼不见心不烦。” 我突然感觉冲爷爷挤眉眨眼的谷菲菲跟爷爷一唱一和的一定是在设计我。这里面有阴谋!但是我现在已经懒得去想这里面究竟会有啥阴谋,于是抬腿就走。 这时爷爷又突然叫住我:“孙子,你等等。” “还有啥事?”我已经很不耐烦了。 “你把这个戴脖子上。”爷爷说着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个用红丝线挂着的物件。这物件也不知道被爷爷挂得有多久了,红丝线已经几乎要看不见原来的颜色了,显得都有点黑兮兮的了。而且爷爷把这个物件挂得很隐秘,红丝线被爷爷的领口封得严严实实的,物件大概就挂在爷爷的心窝处。 我从来不知道爷爷的脖子上挂有这么一个物件。 是一个绣的很精致的香囊! 爷爷的身上多久多出了这个一个稀奇的物件?这还真是个新鲜事了。 我纳闷地说:“爷爷,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咋越老越风骚了,还戴这玩意儿了?辟邪啊?” 爷爷朝我骂道:“你少贫嘴,叫你戴上你就戴上!” 母亲这时却说:“爸,这东西你可是一辈子没有离过身的,你咋想到把它拿给智星了?” “妇道人家,你不懂。徐家就这一根香火,现在不顾他未必还顾我这把老骨头?” 我接过爷爷递给我香囊,放鼻子下嗅了嗅,居然没有一点汗味,只有一阵阵的幽兰之香沁人心脾。 爷爷催促道:“你还闻个啥?赶紧戴上,这东西辟邪!” 母亲却笑道:“爸,你还是别让智星戴这个吧。我可听徐长书跟我说过你这香囊的事情,说你这个香囊,是最惹事的东西。” 爷爷立马朝母亲说道:“你别听长书瞎咧咧,他懂得个啥?尽下我的烂药!有他这样的儿子吗?” 徐长书就是我父亲的名字。 我对母亲的话有几分好奇起来,朝母亲问道:“这东西咋就最惹事了?” 母亲说:“女人最闻不得这香囊里的气味,闻了就会迷了心窍的。你就戴着它去到处惹事吧。”母亲说。 听了母亲的话,我立马就对这个香囊另眼相看了,如获至宝一脸欣喜地说道:“真有这个魔力吗?”边说我的眼神不由得朝谷菲菲瞄了一眼。 谷菲菲却瞪了我一下。估计她已经很清晰地感应到了我脑子里瞬间冒出的闪念了。呵呵……可是这样的闪念是不以人的意志力为转移的。根本就是意识的短暂失控。 母亲这时一脸复杂表情地说:“这你就得问你的爷爷了,他最清楚。” 爷爷的神情也显得极不自然起来,说:“孙子,这话你别当真。你父亲,造了我一辈子的谣了。这个大逆不孝的东西!” 但是,我已经完全听懂了里面母亲和爷爷对话里面隐含的信息。爷爷这是有故事的节奏!呵呵……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将红丝线拴着的香囊挂到了脖子上,香囊妥妥帖帖坠在我的心窝子,感觉胸口间一下子显得厚实了许多,整个人都像是有了底气似的。 这么好的一个物件,爷爷怎么想到今天才给我呀? 找机会,我得先拿谷菲菲做个试验,看这妖孽能不能第一个被我迷了心窍。准确地说是被这香囊迷了心窍,呵呵…… 我心里突然有了邪恶猥亵的想法…… 谷菲菲这时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神里暗含着一种挑衅的意味。这丫头片子居然用这种眼神看我,这是已经在开始像我发起挑战了吗?或者说她是已经像我的香囊发起挑战了吗? 我居然莫名其妙地突然有了勇气跟谷菲菲的眼神对视了,也好不躲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朝爷爷说:“那我走了。” “早点回来。”爷爷说。 我突然觉得爷爷不怎么啰嗦了,呵呵…… 这时,喝酒喝得醉醺醺的父亲骑着他的那辆电三轮回来了,见了我,就说:“你又要上哪儿去。” “去办点事。”我说。 “站住,我有话要跟你说。”父亲将电三轮突然停在我的面前朝我命令地说道。 正文 44 不速之客 自从我跟前妻离了婚以后,父亲对我净身出户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我跟他基本上已经没有了语言上的交流。他看我不顺眼,我看他也不咋滴。父子俩的关系几乎就形同路人。倒是母亲夹塞在中间,显得很为难。 今天父亲突然叫住我,而且样子还有点气势汹汹的,看样子是酒精在起作用的结果。若换做平常,我估计他是没有这份底气的。想想父亲这人也是怪可怜的。年轻的时候被我爷爷压制,现在,又被我搞得抑郁寡欢。 我没有闲工夫跟一个酒鬼说话,于是说:“我还有事,有啥话等我回来再说。” 父亲却一下子从电三轮上跳下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刚要伸手把他扶住,他有稳稳当当地站住了,而且挡住了我的去路,说:“现在就说。你这一出去,又不知道哪天才露面。” 我对父亲有点无可奈何,于是说:“好,好,那你说吧。三言两语,我真的还有急事。” 母亲兴许是怕我跟父亲就在原地吵起来,于是慌忙走过来,朝醉醺醺的父亲说:“你一回来就朝智星发啥酒疯?家里来客人了,你注意点哈。平常我不说你,今天可得注意点了。” 听了母亲的警告,父亲才发现谷菲菲的存在。他脑子里的网络系统似乎一下子反应到岔道上去了,说:“今天家里有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早晓得我就不在外边喝酒了三。” 父亲的脸上明显有了喜色。对我的态度也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说:“那你有事就赶紧忙你的去吧。” 我心里一阵窃笑,我知道已经被酒精熏得神经错乱的父亲一定是把谷菲菲当成我的上门媳妇了,而且一下子就对上了眼,所以心里立马就拨云见日般地明朗起来了。 我求之不得,于是抬腿就走。 可是父亲立马又反应过来,朝我说:“人家头回上门,你咋还溜了?” 我已经懒得跟父亲纠缠,步子迈得越加快了。 我直接到了拆迁办,汪矮子果然一个人在办公室等着我的,嫌我来得慢了,说:“你在包小脚呢?怎么这么半天才过来?” 这家伙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十几个烟头,办公室没有开窗户,里面云雾缭绕地熏得人有点睁不开眼睛,一股不小的烟味儿直冲鼻子。 我没有理会汪矮子的抱怨,而是呵呵笑道:“幸亏是水泥预制板的房子,要是木结构的房子,早被你点燃了。” 汪矮子说:“没功夫跟你扯闲篇,是真的出事了。” “出啥事了?”见汪矮子一脸的严肃,于是我正了神色问道。 “亮光头出来了,刚才直接到办公室里来找我了。” “亮光头出来了?不是还有一段日子吗?” “我咋知道。他妈的这也太蹊跷了嘛。提前释放了?” “那他到办公室里找你干什么?这不科学三?你跟他没有啥勾扯的啊?” “我咋知道他杂种咋会一出来就来找我的麻烦。他说刚出来,没工作,要生存要吃饭,他也要到拆迁办来上班。让我看着办,哪怕不要编制,当临时的也行。” “为啥?未必他呀知道搞拆迁的油水大?” “大毛的油水!他说他打听到你到拆迁办上班了,所以他也要到拆迁办来上班。” “我日他先人哦!我到拆迁办上班跟他有半毛钱的关系啊?凭啥我在拆迁办上班他就要到拆迁办上班?故意找茬是不是?老子这就去找他问清楚,麻痹的想故意跟老子过不去还是咋滴?” 汪矮子却朝我说:“你他妈怎么比老子还冲动?淡定!淡定!冲动是魔鬼!你没听说这句话吗?” “可是老子心里不舒服三。他瓜娃子咋能拿老子来说事儿?老子跟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来往。他妈的一个挖别人祖坟的盗墓贼,咋能跟老子相提并论,直接拉低老子的档次三!还真的把老子当成下三滥了?” 汪矮子居然火上浇油地说:“你现在跟个下三滥也没啥区别,你还以为你是谁啊?电管局长的乘龙快婿啊?面对现实吧。是龙你现在都得盘着,是虎你现在都得卧着。现今这社会,只认钱不认人!原先人家把你顶头上,你以为真是买你徐公子的帐啊?那是看在你那老丈人的薄面上的。你还没醒咋滴?” “你少打击老子!”我怒声道。 汪矮子却说:“我叫你来不是跟你扯这些鸡巴蛋的时候。叫你来就是要你帮我分析分析这亮光头一回来就跟我唱这一出究竟是啥来头?我感觉这虾子的路数来得有点野,而且有点旁门左道的意思,一点也不上道。感觉是经过高人暗中指点过的一样?” 我不解地问道:“此话怎讲?我咋没听懂喃?” “你猪脑子啊?这明显是直奔主题来的三。你想,原先这虾子四处刨人家祖坟的时候,不是就想拉你入伙吗?可是那阵子这虾子是掂量过你的份量的,所以才没有朝你开这个口。现在,你徐少爷落魄了,被你前妻无情地抛弃了,而且被我拉入了拆迁办,他肯定就反应过来我跟你玩的猫腻了三。他盯温家老院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就是呆在班房里,多半也有人随时帮他惦记着温家老院子的。你想想,他明面上是闹着要到拆迁办来上班,其实就是冲着你跟我来的。他是来搅局的。” “你这么一分析,我感觉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了。未必我们玩儿的猫腻这虾子知道?”我应道。 “看起来,亮光头这回是来者不善啊!真要是被这家伙缠上了,这个事情多半就要被这虾子给搅黄了。” 我说道:“干脆你就叫冷刚出面,直接把这虾子搞定就行了三。反正冷刚也是背有命债的人了,也不少亮光头这条命。” “你说得轻巧,这是说搞定就能搞定的吗?看起来你徐少爷比老子还心狠手辣,动不动就要下黄手。可是,老子的脑门儿还没被门给夹扁,幕后主使罪加一等,你这是想直接把老子朝班房里送啊?” 我呵呵笑道:“我的意思是你现在都请杀手了,还怕个亮光头?” “你少跟老子在这个时候还嬉皮笑脸的。再说,杀手也不是我请的。”汪矮子极不耐烦地说。 “那是谁请的?” “该你知道我会跟你说。不该你知道的你就别瞎打听。做这种没有屁眼儿的事情,知道的少比知道的多要好!”汪矮子警告道。 汪矮子说这话倒是实话。 于是我朝汪矮子说:“会不会是原先跟着亮光头盗墓的那个小喽啰出卖了我们,或者是他不小心走漏了风声?” 汪矮子说:“我也这么分析过的,可是我原先是摸过这小子的底的。他跟亮光头根本就不是一条心。原先亮光头还差点把他害死在一座坟墓里。他对亮光头是有私仇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把他拉进来。” “要不打电话叫他过来问问?”我说。 汪矮子想了一下,说:“也行。”于是就拿过桌子上的手机拨小喽啰的电话。小喽啰的电话居然关机。汪矮子骂道:“我操他祖宗!明明老子是打了招呼的,要二十四小时开机,他妈的居然关机!” 我不死心,于是打算用我的手机再拨小喽啰的电话,说:“他叫啥名字,我拨下试试。” “廖子航!”汪矮子说。 于是我拨了小喽啰的号,居然通了。 “哪位?”廖子航在电话里问。 “我,徐哥。” “哪个徐哥?哦,知道了,徐哥是吧?有啥子要紧事哇?” “你赶紧过来一趟,真有要紧事跟你商量。” “好的,在哪儿?” “汪主任的办公室。赶紧,等你哈!”说完我挂了电话。 汪矮子说道:“妈的,你咋一拨就通了呢?” 我笑道:“遇上拨不通电话是多平常的一件事啊!多拨一次不就行了。” 汪矮子这时的心情显然是平静了一些,顺手甩了一根烟给我,说:“他马上过来?” “马上过来。”我应道。 汪矮子这时又说:“我就有点搞球不清楚了,这亮光头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咋这个时候出来?感觉就像是有谁故意在这个时候把他放出来一样,蹊跷得很。” 我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未必你还怕他?” 汪矮子说:“怕他倒是不至于,但是总感觉有点不舒服。就像是有根儿鱼刺卡在喉咙上一样。” 我又呵呵笑道:“没你说的那么不舒服吧?不就一个亮光头吗?你要是觉得实在觉得有点不舒服,待会儿我就直接找他去。一个盗墓贼,还能翻了天?” “所以老子说你有时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哇?亮光头是有备而来的,是故意来找我们岔子的。也许他现在正巴不得你去找他呢!你咋这么容易中计呢?操!” “要不我咋会被你轻轻巧巧地就带进这个坑里来了呢?”我反唇相讥道。 “老子要咋样子跟你说你的脑子才能够转过弯来?老子把你带进来搞的这个项目是坑吗?老子是把你叫进来一起发财来了。你不感谢老子不说,还一口一个坑啊坑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跟汪矮子正抬着杠,小喽啰廖子航屁颠屁颠地来了…… 正文 45 兵不厌诈 我看了下表,廖子航从接电话到出现在汪矮子的办公室,总共耽搁的时间不到十分钟。就诧异地朝这小子问道:“你该不是坐超音速过来的吧?” 廖子航说:“我就在斜对面的酒吧里跟我女朋友聊天。正好接你的电话了。” “半点酒吧的女老板是你女朋友?” “我操!我哪儿有那艳福?人家是谁的马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女朋友在那儿上班。”廖子航说道。 “我说也是嘛!吓老子一跳,还以为你小子真的是要逆天了。那可是咱们镇长的马子啊!” 汪矮子这时说道:“还扯球的闲篇,说正事……” “主任,有啥正事?”廖子航问道。 汪矮子没有马上回答廖子航的问话,而是又朝我跟廖子航各甩了一根软中华香烟,然后才说:“亮光头放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汪矮子问廖子航的话的时候,故意紧盯着廖子航的眼睛。 廖子航很淡定地说:“知道。咋不知道?刚给我打了电话,要我到他那儿去一趟。” “哦!这小子已经给你打过电话了?” “打了,可是我没答应他过去。” “为什么?” “我现在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做事情了吗?所以就懒得再去理他了。” “你就不怕亮光头找你的麻烦?” 廖子航却说:“他能找我的什么麻烦?我不找他的麻烦就算是够意思了。” “你还要找他的麻烦?” “是三。他进去之前,背着我们买了一件国家一级文物还没有分钱给我们呢。” 我和汪矮子对望了一眼,感觉廖子航不像是在跟我们撒谎。于是我的好奇心被这小子给勾引起来了,说:“你咋知道买的是国家一级文物?” “我研究了资料的。还把图片找专家看过。你知道专家估价是多少吗?” “多少?”我跟汪矮子都被廖子航爆出的猛料给吸引住了。 “这个数……”廖子航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万?”我说。 汪矮子却白了我一眼,说:“一级文物才五万,你啥眼神?自少五十万。” 廖子航却摇头,然后说:“五百万!” “五百万?我日!究竟是啥宝贝啊?值这价?” “专家说这还是保守估计。”廖子航说。 “那这么说亮光头自少要给你四五十万?”我说道。 “没那么多。但一二十万还是该给我的。” “那他说不定就是打电话叫你过去分钱的。”汪矮子说道。 廖子航却说:“分屁的钱。没进去的时候我们就找过他了,他丫的说货是出去了,可是却被人骗了,一分钱也没捞着。” “我操!他这谎也撒得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嘛!这分明就是想黑吃黑地独吞嘛!” “所以三,他以为进去以后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其实没完,到时候非得叫他把吃进去的连骨头渣渣都要给我们吐出来!” 我这时颇为感叹地说道:“难怪干你们这行的,有几个虾子,前段时间不是买奔驰就是开宝马,一个比一个得瑟。” 汪矮子朝我说道:“这下你信老子的话了吧?没骗你吧?不会再说老子在把你往坑里带了吧?亮光头他们这伙人比鬼都精。干这行比贩毒还来钱,但却比贩毒安全。贩毒这行当,一旦翻了船,命就没了。可是干这行,顶多就是进去坐几年牢,当进去疗养一阵子。几年后出来了,该花钱花钱,该泡妞泡妞……” 廖子航却说:“没你说得那么安逸哈。刀上舔血的日子还是多的是哈。” 我看看汪矮子,又看看廖子航,都不知道该信谁的。尽管这样,但是一股子冲劲这时却在心间里充盈起来了。感觉自己离彻底翻身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汪矮子这时突然醒悟过来被廖子航把话题转移了,于是说:“麻痹的,咋说着说着说到一边去了?对了,我跟徐哥急着打电话叫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亮光头回来了这件事情。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打开窗子说亮话了。徐哥进拆迁办做事这件事是不是你告诉亮光头的?” 廖子航被汪矮子问得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说:“咋会喃?我也是刚才接到亮光头的电话才知道他从里面出来了。我还纳闷呢。因为我的电话号码早就不是原先的那个电话号码了。他咋会一出来就有我现在的电话号码?” 我和汪矮子又相互对望了一眼,觉得廖子航根本不像是在朝我们撒谎。 于是汪矮子说:“既然不是你跟亮光头说的,那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我信你的。你也别把我刚才说的话放在心上。” “怎么?刚才亮光头也给你们打电话了?” “电话倒是没有打,而是直接上我这办公室来了。并且说他也要到我这拆迁办上班。” 廖子航呵呵笑道:“他也要到你这上班?恐怕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谁说不是呢?对了,你被我拉入伙的事情可千万别让亮光头知道了。不然他会更加怀疑我的。”汪矮子说道。 “我脑子还没这么缺相呢!”廖子航说道。 这时我朝汪矮子说道:“汪主任,其实亮光头这个事情也好办?” “咋好办?”汪矮子盯着我问。 “你不是还兼管着城管吗?你让他到城管上班不就得了,没事的时候就让他跟着你的那些喽啰们巡街。”我呵呵笑道。 “我操!这馊主意你也出得出来?你以为亮光头真是来老子这儿要工作的?我不是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他是直接冲着你和我来的。要不也不会指名道姓地说你在哪儿上班他就要在哪儿上班。” 廖子航这时也插嘴说道:“按说这小子的消息不会这么灵通的啊?怎么刚一出来就找准了我们的脉门了呢?这不科学三!” “谁说不是呢?所以我就怀疑,一定有人在暗中指点这杂种。再说,我总感觉这杂种出来得怪蹊跷的。不是说他还要在班房里呆上一阵子的吗?怎么说出来就出来了?” “我也挺纳闷这个事情的。”廖子航说道。 我却说道:“好了,现在我们不去考虑那么高难的问题了。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亮光头先朝我们露出狐狸尾巴,我们就索性以静制动,走一步看一步。看他会在我们面前玩儿些啥花活儿出来?他出招,我们拆招就完了。退一万步说,他亮光头现在手上有啥资源?啥资源也没有。而你汪主任手上又是啥资源?公家的资源,私人的资源,一样也不缺。天时地利人和你都占着。未必你还怕他不成?” “谁说老子怕他了?老子是担心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来,把我们早就制定好的计划给搅黄了。你没感觉到这家伙就是一个搅屎棍吗?” “一根搅屎棍有啥费劲了。大不了把它丫的掰折了不就完了吗?”我说道。 我的话居然引起了廖子航的共鸣,他随声附和道:“我赞成徐哥的观点。” 汪矮子看了我跟廖子航一眼,有点无可奈何地说:“老子懒得跟你们两个二百五说。闹了半天,老子跟你们说了那么多,敢情你们一点也没有领会到老子的中心意思?现在是一个亮光头那么简单的事情吗?老子的意思是亮光头的背后有人,有鬼魂一样的影子存在!操!俩不动猪脑子的酒囊饭袋!” 见汪矮子骂我跟廖子航时露出的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我心里暗自好笑。他还真以为我的头脑简单得连起码的问题也不会分析了。其实汪矮子是太轻视我了。我要是告诉他,现在谷菲菲也是冲着温家老院子来的,他会咋想? 他还真以为我们仨人中,只有他脑子最清醒聪明了。我这是在他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丫的居然一点没看出来。还真把自己当领军人物地似的在我跟廖子航面前颐指气使了。呵呵…… 这时廖子航主动请缨地说道:“汪主任,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趁现在亮光头还不知道我已经跟着你做事的时候,我今天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他不是刚才打电话约我见面吗?我就索性跟他见一面,探听下虚实,摸摸他的底……” 汪矮子立刻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廖子航于是说:“那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行,打。”汪矮子对廖子航的表现极其满意。 于是廖子航摸出手机开始拨号,电话很快就通了,就像是亮光头一直在等着廖子航拨电话过去似的。 “喂,是光头哥吗?……你刚才不是约我见面吗?我现在有空了,你约个地点吧。我马上就过来。” 亮光头还真就说了见面的地点。廖子航挂了电话,朝我跟汪矮子说:“那我现在就过去了?” 汪矮子说:“去吧。说话谨慎点。尽量多套点亮光头的话,看这杂种究竟在玩啥鬼名堂!” “知道。”廖子航应了,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等廖子航走了后,汪矮子说:“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挺讲究的一个人。” “他讲究啥了?” “说跟谁就跟谁三。没跟我耍两面三刀的两面派三。” “哦。”我敷衍着应了声。 其实我却跟汪矮子的想法恰恰相反。汪矮子没有研究过孙子兵法,他丫儿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兵不厌诈。”呵呵…… 正文 46 神奇缩骨功 廖子航走后,汪矮子心里的疑虑也消除了,情绪似乎得到了一丝放松,朝我说:“你现在干脆陪我到冷刚那儿去一趟,顺便给他送一部手机过去。这家伙,没有手机对他进行管控,老子还真是有点不大放心。” 我对冷刚现在的住处终究是有所忌惮,总感觉那座房子里的气场有点不大对劲。特别是他丫儿居然还在意见屋子里非法拘禁着一个人,我对那地方就更是本能地排斥,于是说:“算了,冷刚那儿我就不去了。我爷爷还叫我早点回去呢。” 汪矮子却说:“我日你仙人板板,跟你说老实话吧,老子也不想一个人到他那儿去。你看现在是几点了,我过去大概也该天黑了。你陪老子去一趟吧。就算你正常加班。” 我笑道:“我日。这不是加不加班的事情,是老子真的不想去。”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操!”汪矮子说道。 我说:“可是老子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汪矮子说:“你虾子是越来越没有出息了。不就是一顿饭的事情吗?用得着这么惦记吗?走,一会儿给冷刚送了手机,老子带你到县城里一家餐馆吃那儿的一道特色菜,保管你满意。” “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操!” 见实在推脱不掉,我只好跟着汪矮子去了。 汪矮子的车还没有换回来,依旧开的是CRV,不过这车倒是比他那辆奥迪适合晚上到冷刚的住处去。奥迪车底盘太低,遇上坑坑洼洼的路面容易托底。 车上,我朝汪矮子说:“冷刚怎么在他住的地方关了个人?” 汪矮子却警觉地问:“你怎么知道的?他告诉你的?” 我感觉汪矮子的反应有点过于拘谨,于是说:“怎么?有问题?” 汪矮子立马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就是一个疯子,平常也是被关在那间屋子的。” “那座屋子就疯子一个人?” “对。” “我操!你他妈的撒谎也不会撒。就疯子一个人住那儿,谁又会去把他关在那间屋子里。你把老子当三岁的小孩子在哄呢?” 汪矮子也发觉自己撒的谎出了个大的漏洞,呵呵笑道:“你小子也太精了,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赶紧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汪矮子这才说:“实话跟你说吧。被冷刚关住的那人其实就是那家屋子的主人。” “什么?你们居然把屋子的主人非法拘禁在一间屋子里?你们这也太伤天害理了嘛?” “你大呼小叫个锤子!好像天底下就你徐智星最有正义感一样?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他要是规规矩矩地听招呼,我们会把他关在一间屋子里吗?” “你们凭啥占用人家的屋子嘛?没有这道理三。” “凭啥?老子有跟你解释的必要吗?老子发觉你他妈的怎么越来越婆婆妈妈的了?不该你过问的事情你别过问。不该你管的事情你别管。这对你有好处。操!” 见汪矮子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了,我也懒得在多问,于是不做声了。 到了冷刚的住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深处荒郊野岭的乡间的夜不比城市近郊的夜。城市近郊的夜因为有各种灯光的浸淫和渲染,黑得并不彻底,总是处在一种朦朦胧胧的混沌状态之中,始终像一个精神萎靡昏昏欲睡的处于亚健康状态的病人。而这荒郊野岭的夜却是黑得如此的彻底,车窗外根本看不清丁点事物,整个空间就像是被泼了浓墨一般,黏黏稠稠的根本化不开。汪矮子车灯射出的两道强光在这种漆黑的空间里显得特别的刺目,就像是两道划破黑暗的利剑一般,披荆斩棘地朝着漆黑深邃的远方穿刺进去。 我有种处在了夜的心脏里的感觉。 到了冷刚的住处,汪矮子照例按照他们约定的暗号敲了木板门。冷刚吱呀把门打开。这丫儿居然没有开灯,屋子里黑得就像是地狱一般。我和汪矮子小心翼翼地试着跨入门槛。汪矮子抱怨道:“你他妈的怎么连灯也不开一盏?” 冷刚若无其事地说:“昨天就没电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主线被耗子咬断了,还是保险丝断了。” “我操!你就不会理理线路。” “老子没那份闲心。没电正好。反正我也不喜欢晚上有亮光。这样正好。” 冷刚边说已经边把我跟汪矮子引到了天井里。 这丫儿居然很有闲情逸致地在天井里泡了一杯清茶,在黑暗中独自品茗。燃着的香烟的烟头在矮小的桌案上闪烁着微弱的猩红色的暗光。 整个屋子实在是太黑,就是这一方小小的天井也没有丁点夜的暗光。于是汪矮子拿出手机照亮,朝冷刚说:“你蜡烛总该有一根吧?” “没有。”冷刚说。 汪矮子骂了一声“操”。然后寻着一张简陋的爱凳子坐下。我也将就着一张矮凳子坐下。 “吃饭没?”汪矮子又朝冷刚问道。 “没。”冷刚说。 “还没吃饭?这都啥时候了?”汪矮子大惊小怪地说。 我却在一旁应道:“王主任,我也没吃饭呢。” 汪矮子没好气地朝我说:“老子知道你没吃饭。老子也没吃呢。” 冷刚一听,呵呵笑道:“这不正好吗?我们一块儿出去吃去。” 汪矮子却说:“吃饭的事情暂时放一下。先把正事交代了再说吃饭的事情。” 于是汪矮子将一直提溜在手里的纸袋子放地上,然后取出里面的手机递给了冷刚说:“刚买的。卡也是新号。你拨我和智星的号码,先把你的号码存上再说。” 于是冷刚分别拨了我跟汪矮子号码。 这时,那间屋子里又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汪矮子朝冷刚问道:“老家伙也没有吃饭?” “我都没吃饭,他拿什么吃?对了,老子现在还得侍候起他来了。汪主任,你最好想个办法哈,老子都是要人侍候的主,现在倒反过来侍候起别人来了。再这样下去,老子是不会乐意的哈。” 汪矮子呵呵笑道:“你就再坚持坚持两三天。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发现温家老院子的密道了吗?只要我们打开了那条密道取出了里面的宝贝,到时候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也不用再在这儿呆着了三。坚持坚持,呵呵……” 冷刚却说:“我坚持个毛!要不我不管那个老家伙的吃喝,饿死活该!” 汪矮子却说:“这咋行呢?再咋说他还是跟我沾亲带故的。我也不能这么绝情寡义三!” 我在一旁嘟噜道:“你已经够绝情寡义的了。” 汪矮子朝我骂道:“你少跟老子阴一句阳一句的。现在还轮不到你插嘴。” 汪矮子又转了话题朝冷刚说:“要不这样,你实在不想侍候他,明天开始就由我给他送饭过来,每天就给他吃一顿饭,饿不死,吊着他的命就行了。” 听了汪矮子说这番话,我暗自心惊,越来越觉得汪矮子这家伙有点灭绝人性的了。于是在黑暗中冷冷地盯着他。汪矮子居然知道我在黑暗中盯他,朝我说道:“你这样盯着我算个球嗦?” 于是我只好把眼睛调向一边。 汪矮子这时站起来说:“我进去看一下。” 冷刚却说:“你进去得把细点,我没给他上绳子,只把他关在房间里的。” 汪矮子朝冷刚骂道:“你挨球哦!你咋把绑他的绳子解了?要是他翻房子跑了咋办?” 冷刚却说:“你以为他会长翅膀飞嗦?” “那你跟老子一起过去把门打开。”汪矮子说。 冷刚站起来的时候,我也跟着站起来。我还真想看看被他们非法拘禁的这个人究竟是啥样的一个人。 然而,当冷刚找来手电,打开那间房间门的时候,汪矮子和他都傻眼了。空荡荡黑漆漆的房间里哪儿还有被他们非法拘禁的人影,连鬼影子都没见着一个。 当冷刚打开房间门的时候,汪矮子还做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生怕被拘禁在房间里的那个人冷不丁地从里面对外边的我们发动突然袭击,然而,当看见房间里没有人影的侍候,汪矮子立马就急了。他一把抓过冷刚手里的小手电,胡乱地四下里一阵乱晃,朝冷刚问道:“人喃?我问你人喃?” 冷刚也有点抓瞎了,愣愣地说:“刚才不是还听见里面有响动的吗?遁土了?” 汪矮子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他妈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下好了,所有的事情都漏了。” 终于,汪矮子的手电光停留在了对面的那堵老墙的墙角跟下。墙角跟居然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汪矮子和冷刚几步走过去。我看见那个洞口很小,只比一颗人头大不了多少,人的身子根本就不可从这么小的洞口里钻出去。 汪矮子看着洞口,说:“该不会是从这个洞口逃跑的吧?” 冷刚说:“怎么会?这么小的洞口,顶多只能钻一根猫出去。” 汪矮子也觉得一个正常的人要从这么小的洞口钻出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于是又用手电朝四处照了照,四面光溜溜的墙壁上再也没有别的洞口。于是说:“我操,未必真的是遁土了?” 这时,冷刚却幡然醒悟似地大声说道:“我操!未必这虾子会缩骨功?” “缩骨功?什么缩骨功?”汪矮子问道。 “我就说嘛。无论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勒得再紧,他虾子总能解开。我也是闲麻烦,所以就没有再绑他。原来这虾子会这门绝技。难怪绑不住他!” 正文 47 如此狰狞的面孔 汪矮子显得无计可施的样子唉声叹气地说:“当初我咋就心软了,手下留情了?我咋就没有把他弄死算球?这才他妈的才真是当断不断必有后患,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冷刚有点茫然地朝汪矮子问道:“主任,那你看这下子咋整?” 汪矮子说:“咋整?我感觉要是他真的会你说的什么缩骨功,连这么小的洞都钻得过去。那道青石墙下面的那个洞对他来说也不在话下了。” “你的意思他也知道青石墙和那条密道?” “你以为呢?温驼子原先跟他就是穿连裆裤的。我现在终于算是搞明白点事情了,温驼子跟他就是鸭子的脚板——一连的。” 冷刚也一下子醒过神似的说道:“这个事情一下子就解释得通了啊!这说明温驼子对青石墙那边究竟藏着啥东西绝对是了如指掌。你想,温驼子可以将青石墙那边的大蟒蛇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这个家伙又会缩骨功,他肯定也是可以从那个蛇洞里爬进爬出的。这两个人这么一配合搭档,还有啥事情能难住他们?” “是啊!高手在民间啊!现在我们面临的主要问题是怕这家伙这一出去后走漏了风声,那我们就啥发财的春梦都该破灭了。”汪矮子说道。 “你说这家伙从这逃出去后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哪儿?”这时我问道。 “哪儿?肯定是去温家老院子找温驼子三!”汪矮子说。 “对了。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他并不知道温驼子被我们打得住进医院里去了。他要是找不到温驼子,又会上哪儿去?”我再次假设性地提示道。 汪矮子和冷刚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会不会自己偷偷地去钻那条密道?” “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我果断地说。 汪矮子立刻说:“赶紧!事不宜迟,回温家老院子,我们干脆跑到他前面去候着他。” 一听汪矮子现在就要杀回温家老院子去,我的心里立马敲起了小鼓。 就连大白天的温家老院子里也是危机四伏,现在晚上再贸然进去,谁知道会遇上啥不该遇到的幺蛾子?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真要去啊?”我有些心惊胆战地说。 “必须得去!”汪矮子边说已经边朝房间外边走出去。 我真想冲自己扇上一大嘴巴。自作聪明地瞎分析。得,又得回温家老院子里去了。 我现在对温家老院子有种魔窟般的感觉。 可是,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跟着汪矮子去温家老院子冒险的时候,冷刚已经毫不犹豫地跟出去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充盈着一股霉臭味儿和屎尿味儿,我慌忙也跟了出去。 无可奈何的我和冷刚上了汪矮子的车。汪矮子吩咐我说:“赶紧给廖子航打电话。让他也跟我们一块儿去。多个人多份力量。再说他比我们更熟悉温家老院子,有他要省事得多。” 我却说道:“啥省事得多?今天白天你不是都看见了吗?这丫儿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反而倒像是个累赘。” 汪矮子边打燃汽车的引擎边不耐烦地说:“叫你打你就打,废什么话?” 于是我拨通了廖子航的电话。电话接通了的提示音响了好一会儿,廖子航才接电话,说话的语调还鬼鬼祟祟的:“喂!徐哥,有啥事哇?” 我说:“你是不是不方便接电话?” “是不咋方便接电话。我都是跑到外边接的。有啥事你赶紧说,一会儿亮光头会起疑心的。” “汪主任叫你马上过来,出状况了。” “可是我现在走不掉啊!” 于是我朝开着车的汪矮子说道:“廖子航说他现在走不掉。” 汪矮子却蛮横无理地说:“走不掉也得马上过来。天大的事情也给老子放下。” 于是我又朝电话里的廖子航说道:“汪主任叫你必须马上出现。” “我真的走不掉。”廖子航在电话里为难地说。 “他真的走不掉。”我又对汪矮子说。 “麻痹的,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实在走不掉就算了。”汪矮子说。 于是我又朝电话那边的廖子航说:“那你忙你的吧。”然后挂了电话。 汪矮子显然已经极不淡定,他丫的开车的速度明显地快了许多。 冷刚这时说:“要不要跟老板说下这边出现的状况?” 汪矮子说:“说球!这个时候说等于是找死。等看能不能把这个事情挽回来再说。” 听冷刚和汪矮子说话的意思,他们的背后好像还真的有神秘的大人物站着。 这趟浑水究竟有多深啊? 我感到这回自己是真的趟进了一条暗无天日的臭水沟里了。要想全身而退地上岸,不死也得沾一身的臭大便。 见汪矮子在颠簸的路面将车开得越来越快,我担心黑灯瞎火的这丫儿将车开进旁边的深沟里,于是朝他提醒道:“汪主任,还是慢点,这家伙不是刚逃脱没一会儿吗?他就是急赶着要朝温家老院子里去找温驼子,他的两条腿还能跑得过你的这辆越野车吗?” “你敢保证他跑到大路上不会随手照一辆电三轮车?”汪矮子说。 汪矮子这么说,我还真的就没有理由阻止他在碎石路面的机耕道上狂飙了。 突然,坐副驾驶上的冷刚大声叫道:“我操!前面的那个人影会不会是他?” 随着冷刚的惊呼声,我也同时看见了在雪白的灯光直射下,有一个身形瘦小的人影在前面急冲冲地小跑着。 “多半是他。”汪矮子立刻激动地说道。 “撵上去,实在不行直接用车撞倒他!”冷刚恶狠狠地说。 我感觉一场凶杀案马上就要在这漆黑的机耕道上上演,于是紧张地抓紧了车门上方的把手。 汪矮子果然将车的速度无限度的提了起来,引擎发出怪兽般的嚎叫。 而那个人影显然已经被雪亮的灯光给惊扰了,他回头朝我们望了一眼。尽管他和我们相距着一百来米的距离,但是在雪亮的灯光下,我依旧看见了一张狰狞的触目惊心的如同魔鬼一般的脸。这张脸只是朝着我们惊鸿一瞥般地回了一下头。而就是这惊鸿一瞥般的回头,就已经将我彻底地震撼住了。 我失声惊呼道:“我操!这是人还是鬼啊?” 而冷刚却已经很肯定地说:“就是他的,冲上去。” 汪矮子使劲咬了咬牙,越野车的油门几乎都被他一踩到底了,引擎发出一阵阵惊心动魄的怪嚎,疯了般地朝那人冲撞了上去。 眼见得越野车离那人越来越近,就在距离那人还有十来米的距离的时候,那人却突然一个闪身,瘦小的身影一下子跳出了两柱雪亮灯光的笼罩,消失在黑暗中了。 而汪矮子的越野车已经冲到了人影消失的地方,嘎地一个急刹车,停住了。我和冷刚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朝前面冲撞了出去。冷刚或者早有防范,身子只是朝前冲出一段距离就止住了,要不然这丫儿的脑袋非得撞上前面的挡风玻璃不可。 而我却直直地撞在了冷刚背后的座椅上,肩胛骨都差点被撞脱臼了。 汪矮子急忙按下车窗,朝外边边看边说:“人呢?” 而冷刚已经拉开了车门站了出去。 汪矮子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一股勇气,手脚麻利地拉开车门跟着下了车。我当然不能一个人呆在车里看热闹。也只好下车站在了外边。 漆黑的夜里,夜风冷飕飕的不禁令我缩了缩脖子。我情不自禁地又联想到了温驼子将那把锋利的铡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情形。 温驼子已经算是够邪恶的了。这个面目如此狰狞的家伙会不会比温驼子更邪恶?我心惊胆战地想。 汪矮子并没有将越野车熄火,两道雪亮的灯光也没有灭掉。他跟冷刚站在灯光的前面,人影被灯光拉得又细又长,我感觉自己看见的景象都有点不大真实起来。 汪矮子和冷刚看着那条人影消失的方向。那条人影显然是下了路基,从路基下的这一片菜地里跑掉了。 因为太黑,根本看不清那人消失的准确方向。 这时,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农家小院里传出一阵狗的吠叫声,接着,一盏灯在漆黑的夜晚亮了起来。 汪矮子朝冷刚说道:“妈的,绝对是从那儿跑的。” “撵还是不撵?”冷刚问。 “撵!”汪矮子毫不犹豫地说。边说已经边回身拉开车门将车熄了火,又将两道雪亮的车灯给灭了。然后将车门锁死,带头下到了路基下的菜地里。 我感觉这汪矮子已经有点失去理智了。那么黑的晚上,毫无目的地在一处荒郊里撵一个人。这能撵上吗?目标呢?方位呢?整个就是仨睁眼瞎啊! 于是我犹豫着朝汪矮子说:“主任,这样能撵上吗?他就是躲在一条田埂下,保管你就是找到天亮也找不着。” 汪矮子却一根筋地说:“你没听见狗叫吗?他一定是朝那边跑的。” 我操!这家伙一定是他妈疯了! 正文 48 被出卖了 迫于无奈,我只好跟着汪矮子和冷刚在黑暗中奔跑。菜田里坑坑洼洼的,跑起来并不顺当,几次我都差点跌倒。 而前面的狗叫声越加的疯狂起来。狗的主人也受到了惊扰,将屋子里的灯全部打开,并打开了篱笆小院子的门。 当我们三人跑到这家院子主人的面前时。院子的主人显然对我们充满了戒备。 “你们是谁?在撵啥?”院子的主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板显得很健壮。 汪矮子有点气喘吁吁地说:“我们在抓逃犯……” “逃犯?哪个犯法了?”那人问。 汪矮子显然已经失去了信心,敷衍着问:“看没看见一个人从这边跑过去?” 那人已经相信了汪矮子的话,以为汪矮子和我们果然是在追一个逃犯,说:“我刚才听见脚步声是从屋子的后面跑的。” “屋子的后面?屋子的后面是什么?” “斑竹林。这黑灯瞎火的,恐怕要想撵上他是有点悬了。”那人说。 汪矮子这时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也开始面对现实了。有些气馁的朝我跟冷刚一挥手,说:“撤!” 重新坐进车里,汪矮子打燃了引擎,突然问冷刚:“你带枪没?” 冷刚说:“你这不是多余问的吗?你知道我是枪不离身的。” 汪矮子哦了一声,然后进档起步。 汪矮子径自开着车到了温家老院子,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将车熄了火,把大灯也彻底灭掉,点了烟吸了几口,似乎在捋乱糟糟的思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估计那家伙应该还在我们后面。我们干脆就在车里等着,看看动静。”边说又把烟头灭了,扔到车窗外。 这被裹挟在漆黑一片的浑沌夜色里的温家老院子对汪矮子来说还是充满了威慑力。汪矮子说这话显然是犹豫了,胆怯了。 我暗自庆幸汪矮子终于改变了主意。不然真要是摸进温家老院子里去,还不定会遇上啥不可思议的诡异事情呢。 冷刚却说:“那万一这家伙不是从这里进到温家老院子里去呢?我们在这儿守株待兔的不是白忙活。” 冷刚自作聪明的提醒搞得我的心又不由得玄了起来,狠盯了冷刚一眼。因为太黑的缘故,冷刚根本就不会知道我在瞪他。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却响了,摸出来一看号码,却是廖子航的,于是朝汪矮子说:“是廖子航打来了。估计是有事情。” 汪矮子说:“有事就赶紧接三。” 于是我接了电话。 廖子航在电话里说:“徐哥,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我想了一下,说:“我在家里。怎么?有啥事吗?” 我对廖子航撒谎却把汪矮子给整糊涂了,和冷刚同时扭过头,看着我。 廖子航在电话里说:“我刚跟亮光头分了手。有个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 我故意说:“你跟我说管球的用?你应该给汪主任说。” 廖子航却说:“我给汪主任打了电话的,他的手机关机,所以就只有打你的手机了。” 前面的汪矮子一直在尖着耳朵听廖子航在电话里说什么。当廖子航说打了他的电话却是关机的时候,他急忙从衣兜里摸出手机看。 我说:“要不这样,我这会儿就去找汪主任,有啥事情你跟汪主任当面说。你跟我说不管用的,我啥主也作不了。” 廖子航说:“那行,我在我女朋友上班的那个酒吧等你们。要快点哈。” 我说:“最多半个小时。” 廖子航于是挂了电话。 我朝汪矮子说:“咋弄?听廖子航的口气,好像是有啥重要的事情要跟我们说。” “你妈的。你怎么跟廖子航撒谎说你在家里。刚才我们出发的时候不是跟他说了我们在一块儿的吗?” 我说:“这你就不懂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廖子航刚跟亮光头会了面,我们咋知道他现在是哪一派的?” “就你聪明,操!”汪矮子说。 “是在这儿继续守株待兔还是去跟廖子航会面?”我说。 我之所以催促汪矮子,是因为我想尽快地离开这个诡异的是非之地。在这样的黑暗里守候一个魔鬼一样的家伙,我感觉自己都快变成魔鬼了。 汪矮子终于说:“走,到酒吧去。看廖子航又会给老子耍什么鬼把戏。麻痹了的,事情刚刚有了一点眉目,就开始节外生枝的诸事不顺了。操!” 听汪矮子这么说,我终于暗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我们三人又马不停蹄地到了半点酒吧。汪矮子把车故意停在一笼树荫下,让冷刚就在车里候着,他跟我下车去找廖子航。 酒吧的生意并不好,老板没在,只有两三个服务员在清闲地勾着头玩手机。廖子航和呀女朋友坐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见我跟汪矮子走进来,立刻站起来朝我们招手。他的女朋友知趣地离开了座位。 我和汪矮子径自走过去,廖子航朝我和汪矮子问道:“喝点什么?我买单。” 汪矮子不耐烦地说:“喝个球!赶紧说,日急慌忙地找我们做什么?是不是从亮光头那儿探听到点内幕了?” 廖子航朝酒吧里环顾了一下,将声音压低了说:“还真的有情况。” “啥情况?”汪矮子的神情以及说话的音调也立马变得鬼鬼祟祟的了。 廖子航又朝周围拘谨地看了看,说:“这个地方说还真的不太谨慎,干脆我们换个地方说怎么样?找一间茶楼要个雅间?” “用得着整这么悬吗?就跟搞地下工作一样了。”我不屑地说。 汪矮子也说:“不用整得那么悬吊吊的,就在这儿说吧。又不是商量杀人放火。” 廖子航于是说:“亮光头那儿已经有准确的线索了。” “什么线索?”汪矮子故意将眉毛一条地说。 廖子航说:“你以为这杂种是真的在老老实实的蹲班房啊?屁!这虾子其实在里面一样不老实,外边他放了好几个眼线在给他收集线索。你们玩的猫腻他早就知道。就连我被你们拉入伙了他也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听了廖子航的话,我跟汪矮子相互望了一眼,感觉还真是低估了亮光头的能量了。 于是汪矮子故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既然亮光头知道你已经在跟我们做事了,他还把你叫过去干什么?还把他的事情兜底子地说给你听?这不合符逻辑三!” “我就是这点没有搞清楚三。他明明知道我跟你们走在一起了,居然对我一点防备都没有,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跟我说了。我就有点搞不懂这虾子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了。所以就只好找你们出来商量一下,一起分析分析他虾子这盘棋是怎么下的。” 汪矮子一直盯着廖子航的眼睛,他是想从廖子航的眼神里看出这小子在他的面前撒没撒谎。我同样也是盯着廖子航的眼睛的。我的心思跟汪矮子的是一样的。 可是我从廖子航的眼神里没看出这小子在我们面前撒谎的痕迹。 汪矮子这时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事情还真的不大好分析。我感觉亮光头这虾子是有点不按常理出牌了。他的背后一定有高人在指点,不然凭他的智商,是达不到这种境界的。麻痹的,还故意利用你来给老子放烟幕弹了。” “哦,对了。亮光头还说温家老院子里其实根本就没有藏着啥金银财宝。真正藏财宝的地方不在温家老院子。就连院子里的那座古坟也是空的,是障眼法。” “这他也跟你说了?” “说了。他还说真正值钱的,还是温家老院子里原先的一本族谱。” “族谱?啥族谱。” “亮光头没多说。只提了一下。” 汪矮子骂了一声“操”,说道:“他虾子果然是想利用你来给我们放烟幕弹,呵呵……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廖子航却说:“是不是烟幕弹我倒不敢下定论,但是,亮光头的来头我感觉跟以前是完全不一样了。走的路子好像也跟原先的路子不一样了,没以前的路子野了,但是却感觉更有技术含量了。” “连你都搞不懂他了?”汪矮子嘲笑地说。 “还真是有点搞不懂他了。人也变得沉稳了许多一样。”廖子航说。 “对了,那件被他买了的一级文物的事情你没有顺便问问他?”汪矮子这时岔了话题说。 “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再说,毕竟他是刚从班房里出来。我去也当是给他接风洗尘,咋好意思追问那个事情喃?这样未免也显得我太不地道了嘛?你说是不是?”廖子航说。 汪矮子呵呵笑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挺讲究的人。呵呵……” 我感觉汪矮子在跟廖子航兜起了圈子。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跟廖子航兜圈子?难道他已经从廖子航刚才的话里边听出了什么破绽? 我有点纳闷了…… 这时汪矮子看了下表,说道:“我日,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还约了人打麻将的。这样,这个事情咱们就暂时商量到这里。今天晚上都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明天咱们再一起好好合计合计这个事情。”说着就站起身。 我跟着汪矮子出来,钻进CRV,汪矮子对一直坐在车里的冷刚说:“找机会把姓廖的这小子做了!” 我一听,顿时惊讶地说道:“为什么?” “我们被他卖了!”汪矮子说。 正文 46 汪勿言如约而至地又来到了皇恩寺。自从他被大般法师带入石门开见到人首蛇身的玉兰后,汪勿言真正的相信了在皇恩寺里的确隐藏着太多的秘密。包括这个大般法师,也成了一个谜一样的人物。 汪勿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或许根本就不相信现实中真的有玉兰和大般法师的存在。 他越来越担心无双的安危。如果无双的处境也和玉兰一样,无双又会是怎样的一副模样呢?长久以来就像一团团迷雾似的谜团似乎就要被慢慢解开了。 皇恩寺内出奇的安静。夜间的秋风将坝子中的那颗高大的桉树上的枝叶刮得沙沙地响。 下了车的汪勿言见大般法师的禅房内并没有开灯,黑暗中,这个陈旧衰败的寺院显得很冷清和荒凉。 汪勿言来到大般法师的禅房门口,敲了敲门,轻声朝禅房内问道:“大般法师在吗?” 禅房里没有人回应。 汪勿言觉得有点纳闷,怎么大般法师也会失约?他究竟到哪儿去了呢? 一丝失望的情绪在汪勿言的心中慢慢的升腾起来。他现在太想从大般法师哪儿得到无双的信息了。 这时,汪勿言的背后出现了一个灰白的人影。汪勿言并没有察觉。 当汪勿言失望地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看见站在面前的人影,陡然间吃了一惊,定睛细看,却是琳琅。 汪勿言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琳琅说:“爷爷有事离开了。叫我在这儿等你。” 汪勿言有些不解地说:“大师离开了吗?他上哪儿去了。” 琳琅说道:“爷爷没有说。只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汪勿言问:“去什么地方?” 琳琅说:“多余的话你不要问。你只管跟着我走就是了。” 汪勿言的心里疑窦丛生,他觉得这个年轻人也显得神秘兮兮的,但还是跟着琳琅走了。 琳琅一直把汪勿言朝皇恩寺的后山带去。汪勿言很不适应在夜间行走,特别又是行走在坎坷不平的山间小道上。 夜色很黑暗,根本看不清路面的状况,只可以看见灰白的小路的影子,汪勿言跟在琳琅的后面显得很吃力,一直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 琳琅倒是很适应在这样的小径上行走,几次都回身伸手扶住了几乎要跌倒的汪勿言。这让汪勿言显得狼狈而且尴尬。 在这样的小径上七弯八拐地走了很久,好像依然没有快到目的地的迹象,而且越走周遭的事物便越显得荒凉。连乡间里野犬的吠叫也显得非常的单薄和生硬。 汪勿言心里有点不大踏实地问:“你究竟要带我上哪儿?” 琳琅只是说:“就快到了。”然后只管往前面行走。 已经走到这种地步的汪勿言没有了后退的余地了,只有硬着头皮跟着琳琅继续往前面走。此时的汪勿言切实地体会到了那种前途黑暗漫无尽头的感觉。 汪勿言就这样勉为其难地继续跟着,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前胸后背。 当汪勿言被琳琅带进一片茂密阴森的树林的时候,他的心又紧缩起来。他想起了那天夜间上皇恩寺寻找无双时在树林子中遇见玉兰的情形。他觉得后脊梁冷飕飕的发起凉来,头皮一阵一阵地发炸,腿肚子也有抽筋的感觉。 当终于穿过了这片茂密的树林来到了一片杂草丛生的开阔地的时候,汪勿言看见了在黑暗中有一团摇曳的火光。 琳琅领着汪勿言朝着火光走了过去。 火光旁,大般法师参禅而坐。 琳琅并没有上去打搅双目微闭的大般法师,而是轻轻对汪勿言说:“你坐吧!” 汪勿言在大般法师的旁坐了下来。 他无意间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是一个四面被茂密的树林环绕着的开阔地。有风从四面的树梢间刮过,发出哗哗的枝叶交接厮磨的声音。 琳琅也在大般法师的一旁坐了下来。 这时,火光中发出柴火烧得爆裂的噼啪声响。 大般法师似乎没有察觉到汪勿言和琳琅的到来,他完全进入到了入定的状态之中。 突然,一阵阴郁的风从树林中蹿了出来,在空旷的开阔地上旋转了一圈,将燃起的篝火卷挟得飘摇不定。地上的蒿草也被卷得丝丝抖动。这股冷风来得有些莫明其妙,也来得有点诡异!汪勿言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阴风过处,大般法师警醒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在飘摇的篝火的映照下显得精锐夺目。 大般法师沉声说道:“郁风。来了你就现身吧!不要弄出这些响动,别吓着这两个年轻人了。” 汪勿言有些不明就里地顺着大般法师的眼光看去。只见一个裹着黑色披风的瘦弱身影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她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少女。 当郁风婆婆和少女走近火堆的时候,就着摇摆不定的火光,汪勿言隐隐约约看见这是一张神情极其沉闷忧郁的老太婆的脸。沟壑丛生的皱纹深处掩埋着太多的风雨沧桑。而她身后的少女却长得秀美端庄。但是,少女的眉宇间隐隐透露出一丝丝的凄婉的神情。 郁风用阴冷的声音朝大般法师说道:“大般,你也要靠火堆来取暖了吗?” 大般法师看着郁风,神情庄重地说:“不是我要靠火堆来取暖。是这昏沉沉的世界里应该有一点亮色和活力。” “大般,你还是那么天真。” 大般法师的脸上闪过一丝轻笑。 郁风婆婆这时用深邃的眼神看着汪勿言说道:“你是要把这个年轻人也带入到那个空间里去吗?” “是的。是该让他知道那个空间存在的时候了。” “你想明白了?” “我想明白了。” 郁风婆婆的脸上也闪过一丝轻笑,说:“看来你大般开始明白一些事情了。” 大般说:“有些事情一味的掩盖是无济于事的。” “可是他们又在这个界面抢先动手了。” “谁?” “你一直没有注意的一个人。也是我一直忽略了的人,你不认识。他们开始迫不及待了。吴加汉已经被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不知道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汪勿言听见郁风婆婆在此时提到吴加汉,大为诧异,他禁不住地问道:“谁把吴加汉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了?” 郁风婆婆没有理会汪勿言,而是继续对大般法师说道:“汪勿言的进入也许什么也不会改变。也许唯一可以改变的就是整个游戏的复杂程度。但是结局还是一样的。” 大般法师说:“你来就是给我说这些泄气的话吗?” 郁风婆婆说:“我的话你还没有听明白吗?我的意思是说你如果要想改变结果,你必须要把那道沉重的大门打开,让玉泉山的生灵进入。” 大般法师说:“郁风,这些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去操心被梦魔带走的那群亡灵吧。也许浮云阁还真是这些亡灵的去处。” 郁风说:“亡灵已经被梦魔用梦精灵的法杖带走了。梦魔已经把它们隐藏了起来。我已经找不到它们了。我真不知道这个梦魔究竟想干什么?” 大般法师说:“他是在扭曲中寻找一种平衡。他的空间现在飘摇不定。他很迷茫,也很痛苦!他在寻求一种快感来麻痹自己痛苦的神经。他在自寻死路!” “看来你比我还了解梦魔啊!” “你可以和我们一道进入到那个空间里去吗?” 郁风婆婆神情忧郁地说:“我就不去了。我和梦魔已经闹翻了脸。他不会再买我这张老脸的帐的。你们去吧。” 郁风婆婆说完话,带着那个眉宇间神情凄婉的少女悄无声息的走了。 黑沉沉的树林里刮过一阵阴冷的风…… 大般法师和郁风婆婆的谈话让汪勿言如坠云里雾里。他被彻底弄糊涂了。 这时,大般法师复又闭上了眼睛。面前的篝火燃烧得越加旺盛了。 汪勿言有些不大明白大般法师让琳琅把他引导这荒郊野外静坐的真正目的。显得有些迷茫,又有些魂不守舍。 这时大般法师说道:“把你们的手伸出来吧。” 汪勿言迟疑地看着琳琅。琳琅将一只手伸到了大般法师的面前。汪勿言也只好学着琳琅伸出一只手。 大般法师伸出双手,一只搭在琳琅的手上,一直搭在汪勿言的手上。大般法师又说道:“闭上眼睛屏住气息。” 汪勿言和琳琅都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汪勿言觉得四周昏黑一片,一股绵延的真力从大般法师的手中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汪勿言在真力的推托下,身体似乎悬浮在了半空之中,有种灵魂出窍渐渐飞升的感觉。 在这种也真也幻的状态之下,汪勿言的心中平静祥和。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着一次奇妙的旅行。 终于汪勿言感觉自己又落到了实处。 大般法师这时说道:“你们可以睁开眼睛了。” 汪勿言和琳琅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情形让汪勿言目瞪口呆。他们现在俨然是在一个原始森林里。森林里瘴气弥漫,雾气缭绕。 汪勿言大惑不解地问:“大师,我们这时到了哪儿?” 大般法师说道:“一个你不曾到过的地方。” 汪勿言依旧不得要领。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有种似在做梦的感觉。他喃喃的自言自语道:“我这是在做梦吗?” 大般法师这时对汪勿言说道:“梦也罢!现实也罢!这些都是你所必须要经历的。你既然已经进来了。你就把他当作你的现实经历吧。其他的杂念,你倒完全可以不要去想它。” 汪勿言听了大般法师的话,有些似是而非地看了琳琅一眼。 琳琅的脸上平静如水。 大般法师走在前面,带着汪勿言和琳琅往原始森林中进入。 原始森林里显得很安静。甚至听不见鸟兽的啼鸣。 跟在大般法师身后的汪勿言依旧在思索着自己现在究竟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的问题。这个问题死死地困扰和纠缠着他。 森林里光线幽暗昏黑,瘴气和着雾岚纠缠不清。这让人容易产生一种奇妙的幻觉。 汪勿言有种被人带着误入迷途的感觉。不过他心里没有一丝慌乱的情绪,他现在已经变得心安理得了。 大般法师走在前面,汪勿言走在中间,琳琅走在后面。这样汪勿言倒不必担心自己会被森林里突然冒出的猛兽一口吃掉。 正寻思间,他耳边果然陡然间想起一声闷雷似的猛虎的啸声。 汪勿言的心脏就像被人拽了一把似的剧烈地紧缩了一下。浑身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一头体格威猛健壮的吊睛白额猛虎果然虎视眈眈地横亘在他们面前…… 正文 47 大般法师紧盯找这头猛虎,朝着猛虎大喊了一声:“孽障!你守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快去给你的主人通风报信,就说大般前来拜访他了。” 猛虎好像很惧怕大般,在大般的呵斥之下,掉头就跑。 大般法师带着汪勿言和琳琅继续沿着一条杂草丛生崎岖蜿蜒的山道行走。这条山道奇险无比,一边是绝壁万仞的陡壁悬崖,一边是雾气缭绕的万丈深渊。各种遒劲的藤蔓从绝壁上垂挂下来,蛇似的横在小径之上,又扭曲着滑落进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下。 如此艰险崎岖的路途汪勿言还是第一次遇见,他双腿打颤地死死抓住一根根粗大的藤蔓战战兢兢地摸索着望前面移步。 从对面的悬崖上,传来一阵阵猿啸的声音,声音在山谷间来回跌荡,显得极其的空旷悲怆。 这是一条早已绝迹了人烟的路径。大般法师手里多了一把砍刀,他在前面披荆斩棘地引路,琳琅在后面护着汪勿言。 汪勿言不知道大般法师会把他带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去,他已经横下了一条心,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字。人生自古谁无死嘛! 想到这儿汪勿言的心里踏实下来了。 他们艰难的攀爬上了一座山峰,站在峰顶,汪勿言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前面的几座山峰刀削斧劈般的显出鬼斧神工的峥嵘,一座座连绵不绝的群山巍峨高耸直插云端地横挡在眼前。再看四周,也是尖峰怒聚密密匝匝地婉若怒涛汹涌,耸峙而来。汪勿言所站的山峰不过是一座小小的峰峦而已。 大般法师带着他们继续沿着绝壁断峭行走,汪勿言直是感到步步惊心,撼人心魄! 在一个九十度的转折处越过了一道绝壁悬崖,眼前变得豁然开朗。只见一道山谷出现在眼底。山谷内云雾顿开,几多洁白的祥云飘忽在半空之中,苍鹰在山谷的上空盘旋,金雕在高远的空中发出清丽的啸声。山谷内沟壑纵横,灌木丛生,郁郁苍苍的古树蔚然成林。白鹳在古树上栖息理翅,白鹭在古树下的浅水边觅食喂子。古树的枝叶交互纠缠,各种藤蔓密密匝匝的缠绕其间,端的是显得高古幽深。 仔细看去,居然有茅棚小屋在绿树掩映间若隐若现。 汪勿言疑心自己是到了一处世外桃源。他有些情绪激动地看着大般法师。 这时,山谷里清爽的夜风将大般的僧袍觉得猎猎舞动。 大般法师望着眼底的山涧,舒了一口气似地说道:“我们下去吧。” 看到了某种希望的汪勿言这时浑身突然有了一股神力,学着大般和琳琅的样子,抓住一根粗实的山藤就向涧底滑去。 落到涧底,汪勿言踩到的是一片松软的长满青苔的地面。有几只不知名的小兽从灌木丛中被惊扰了出来,不怀好意的看着这三个不速之客。 大般法师掸了掸僧袍,对汪勿言和琳琅说道:“我们走吧。” 穿过一片落满了金黄色落叶的矮树林,几间掩映在翠竹丛林里的茅草小屋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小屋里炊烟袅袅,股股稻米之香弥散在空间里。汪勿言不由自主的深深地嗅了一下,这种异香让汪勿言感到心暖和沉醉。 汪勿言觉得自己是真正的被带进传说中的世外桃源了。 这时,茅屋的柴扉悠然而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神态安静慈祥地走了出来。他看见大大般法师和汪勿言等三人,似乎有点吃惊,马上又露出惊喜万状的神情,疾步朝大般法师迎上来说道:“大般,果然是你吗?” 大般法师满面春光地笑道:“露隐师兄,你还是那么精神啊!” 被大般法师叫作露隐的老者上来抱住大般法师又是拍肩又是点头,神情欢喜亲热之极,他连声说道:“我在山中浑然已经忘记了寒暑变迁,这一别大概已有二三十年之久了吧?” 大般法师说道:“整整二十五年了。” 露隐哈哈笑道:“二十五年也不来看望师兄一眼,看来人情真的是薄如纸啊!” 大般这时说道:“我带了两个后生晚辈来,你不会介意会打搅了你清静寡淡的日子吧?” 露隐笑道:“哪里,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呼。我欢喜还来不及呢!再说,一直在这与世隔绝的荒涧里生活,有时还真的希望到有声有色的尘世里调节一下感觉。” 大般法师哈哈笑道:“看来师兄的修行还远没有到家啊!” 露隐笑道:“什么修行!说白了也就是避世!哈哈哈……” 大般法师顺势说道:“万水千山的世界,你是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啊!这不,我这不是找上门来了吗?” 露隐说道:“怎么?又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大般法师说道:“你知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我还真是遇到麻烦事了。所以就找你来了。” 露隐说道:“有事慢慢说。先进屋再说。我那陈年老窖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咯。” 说着露隐就将大般法师三人往屋内引。还没有进屋,露隐就声如洪钟地大喊起来:“二娘,你看是谁来了?” 茅屋的厨房间突然就探出了一张半老徐娘的俊俏脸蛋。一见大般法师,就从厨房里走出来,笑盈盈地说道:“是大般来了啊!难怪我今天一大早就听见喜鹊在我的房前屋后叫个不停呢!” 大般法师得体地笑道:“香玉嫂嫂还是那么伶牙俐齿地会说话啊!” 少妇不满地说道:“别跟着这个老家伙喊我。还是叫我香玉妹妹吧。” 露隐却不满地说:“你都在这儿跟我住那么多年了,还不承认是我的老婆啊?再说现在大般已经是一把白胡子的出家人了。你就死了那份心吧!” 香玉却噘嘴说道:“大般就是变得老态龙钟了,他在我的心中也是个白马王子。” 露隐小声骂道:“真不知羞!”又朝香玉作了个鬼脸。 大般倒被弄得不好意思起来,有些尴尬地笑道:“以来就看见你们两个斗嘴皮子。那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也不知你们两个是怎么磨合在一起的。老夫老妻的,也不怕这两个年轻人见笑。” 汪勿言和琳琅两人还真是笑了。 露隐说道:“大般,你不知道,这几十年里她对我可恶劣了。想到山外走亲访友的,她横顺不让。就只准我每天围着她的屁股后头转。我的那些老朋友想见我,非得亲自到我这儿来。” 香玉却说:“谁让你年轻的时候水性杨花的。我咋知道你到外面是去会你的哪个老相好的去了?” 露隐无奈地说道:“看看,又来了!一辈子就抓住我的小辫子不撒手了。谁没有年轻过嘛?是不是嘛?” 大般笑道:“师兄,看来你隐居得也真是勉强啊!” 露隐说:“我这哪叫隐居?纯粹是被严加看管起来了!” 香玉娇声笑骂道:“活该!” 露隐却说道:“哪我还可以污篾你成天想着大般呢?” 大般连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师兄,你就不要把我这个出家人扯进来了吧。你两口子的私人关系已经够成问题的了。” 香玉依旧说道:“我就想着大般,怎么样?” 露隐骂道:“越老越不害臊了!” 大般说道:“一来就尽听你两口子赛嘴皮子了。我耳根子还真是落不了清静了。” 这时露隐对香玉说道:“今天师弟那么大老远的来了,你去整几个你的拿手好菜,我要陪师弟好好喝一回。我可是好久没有尽兴了。” 香玉说:“哪把你养的那只金雕炖了?” 露隐说:“你怎么老是打我的那只金雕的主意?那只金雕和我已经有深厚的感情了。你就别想了。” 香玉却说:“它老抓我的小鸡崽呢?” 露隐却说:“谁叫你不把你的小鸡崽看好呢?” 大般法师说道:“你看,又来了?” 露隐说道:“快去吧!看看,师兄已经听我们两口子斗嘴听得不耐烦了。” 说着话,露隐便把大般法师和汪勿言三人引入茅屋的正厅里坐了。要说这屋子里的家什还真是简陋。凳子全是古树老桩做的,茶几也是山里的藤条编就,但是编织的工艺倒是显得很精巧。这在简陋中倒也显出一种古色古香的情趣。 屋子正中挂的一副画像特别显眼,一袭青衫的一个老者神态安详地在一棵高古的老松树下袖手背立,一副临幽泉听松涛的古典意境。 露隐手脚轻巧麻利地给大般三人泡好了茶,屋子里顿时衍生出满屋子的清香。 大般法师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说道:“师兄,你这茶叶可谓是世间极品啊!” 露隐说道:“那是当然。这可是我亲自爬到对面的那座山峰上在一棵千年老茶树上采下的。这座山峰上就这一棵老茶树,长采日月之精华,长出的茶能不是极品吗?很金贵呢!” 大般法师说道:“师兄过的可真是神仙日子啊!” 露隐叹了一口气道:“要是香玉不时常挤兑我,日子就更完美了。” 大般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把她降伏?” 露隐说道:“开始是降伏住了,对我也是知冷知热百依百顺的。可是这几年又性情大变了,老是喜欢和我抬杠。而且必须是她赢!” 大般说道:“香玉在这儿陪着你,已经是够委屈的了。你是应该让着她点。” 露隐说道:“我是一直在让着她呀!我想可能是更年期吧?” 大般笑道:“我一个出家人,对这个倒是没有什么研究!” 露隐说道:“知道你没有研究。” 大般法师说道:“我今天来的确是找你有事情的。” 露隐神情专注地说:“你说。” 大般说道:“你还记得起那个郁风吧?” 正文 49 误入血煞之地 汪矮子的话把我彻底给整懵圈儿了。我刚才从廖子航的话里并没有听出啥破绽啊?这汪矮子凭啥就断定廖子航把我们给出卖了?而且要冷刚去杀人灭口?没有道理三。 我突然感觉这汪矮子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我这是在与狼共舞,与虎谋皮啊!看来我的处境也越来越不妙了。说不定那天冷不丁地也被汪矮子给当作叛徒给做掉了。 想到这儿我的心里越加不踏实起来。 于是我说:“没听出廖子航的话里有啥破绽啊?怎么就要把他做掉了?这没有道理三!” 汪矮子说:“我操!我们做的是啥买卖你难道还不清楚。道理?道理不是在这个行当里讲的。再说,这里面的猫腻大了去了。你刚进来,根本就没有摸着门道。不过我还是得先谢谢你小子。要不是你小子先提醒了我,兴许我也被廖子航这小子给骗了。” “我提醒你了?我咋就提醒你了?” “不是你说的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你要是不先提防着点这小子,我刚才也不会朝哪方面去怀疑判断。看来你小子的心眼还真不是一般的细啊!” 得,到头来廖子航的这笔命债还得算在我的头上了。这汪矮子他妈究竟是啥人啊?要说魔鬼,我现在身边就坐了两个。一个是冷刚,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一个就是汪矮子,草芥人命的魔鬼。 而我与魔鬼为伍,离变成魔鬼已经不远了。 于是我说:“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咱能不能不提杀人的事情?” 汪矮子盯了我一眼,说:“怎么?怕了?告诉你,现在我们做的这买卖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的,其实私底下却是暗流涌动。是个刀上舔血的买卖。你心慈手软,就等于是伸着脖子等对手下刀。况且,咱这不是在学公安局破案,啥都要讲究真凭实据。等你丫的找到真凭实据了,人家已经把你丫的装进套子里了。到时候你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徐公子,你还是醒醒吧。” 我却固执地说:“反正我觉得杀人这个事情还是要慎重一点。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你就扯鸡巴蛋吧你。再说我又没有要你去动手,你在这儿废啥鸡巴话?” 这时冷刚却说话了:“干脆我现在就下去把他做了。免得夜长梦多。” 汪矮子却说:“你猪脑子啊?这街上到处都装了天眼。你现在就下去动手,你还让我们活不活啊?” 冷刚却呵呵地笑了:“我只是吓唬吓唬你的。看起来你的胆子也不时很瓷实。所以你就别说徐哥这儿哪儿的了,你跟他也差不多,都有很重的私心……” 听了冷刚这么一说,汪矮子很认真地盯了冷刚一眼,没有说话,然后发动引擎离开了酒吧。 我却开始考虑要不要给廖子航打个电话,把汪矮子要做掉他的消息告诉他。我是真的不愿意陷入谋杀案的陷阱里。人命关天啊! 汪矮子似乎早就猜中了我的心思,边开车边说:“徐公子,你也别瞎动心思了。这件事要是冷刚失手了,就一定是你给廖子航通风报信了。” 听汪矮子这么说,我立马就怒了,说道:“你麻痹的,你咋这么不讲道理,冷刚失手关我啥事?” 汪矮子呵呵笑道:“你别跟我嘴硬,反正我是先把丑话说到前头,别到时候说我汪某人六亲不认不讲情面。既然在一起做事,就别起什么歪心思。不然这个事情就做不成。说上档次点,我们现在也要讲究点团队精神,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只要这件事情办成了,你徐公子,我,还有冷刚说不定就彻底成了人上人了。” 我冷笑道:“你麻痹的说这话是典型的威胁加利诱。你以为我还是三两岁的小孩子呢?随便你咋恐吓咋忽悠?老子有自己的独立思考。你就别自以为太聪明了。” 汪矮子又呵呵笑道:“你有独立思考就好。我的话你最好别当耳边风。” 我不耐烦地说:“你少鸡巴废话。还是赶紧找个地方解决肚子的问题吧。老子现在是真的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汪矮子说:“我这不是正往吃饭的地儿去吗?” 这时冷刚又说:“不去温家老院子候着那人了?” 冷刚这个时候提这个问题简直是不合时宜,我不由得又狠瞪了冷刚一眼。如果有可能,我真想把这小子一把扔出车窗外去。 汪矮子却说:“算了,估计他也兴不起啥大风大浪。再说,他还有比他的老命更金贵的东西攥在我们手里呢。” “那你刚才那么紧张干啥?”我随口问道。 “人不是都有不冷静的侍候吗?”汪矮子说。 “你们这里面的水究竟有多深?我怎么感觉这里面的关系越来越错综复杂的了?”我又说道。 汪矮子答非所问地说:“你以为发横财这么好发啊?没有点赌徒性格,这横财是没那么好发的。徐公子,你还得慢慢地历练啊!别以为以前你和你前妻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可是那是因为你和你前妻依仗你老丈人的关系。真要是没有你老丈人的关系,要想发财?你试试……” 麻痹的汪矮子又开始在老子面前跳大神了,于是说:“你别跟老子东拉十八扯的。老子现在跟你说眼目前的事情,你倒扯到老子的前妻和老丈人那儿去了。你是真鸡巴嘴欠。” “怎么?又踩你痛脚了?呵呵……”汪矮子边说边摸出手机拨号,通了后,对着手机说:“弄一只野鸡,剥一条蛇,我马上带两个兄弟过来。对了,蛇胆给我先泡酒里。” 我操他汪矮子的祖宗,他这是去吃饭还是去祸害啊!这口味还是正常人的口味吗?于是我朝汪矮子说道:“你知道老子不吃这些怪头怪脑的东西的。” 汪矮子却呵呵笑道:“不吃你就看着我跟冷刚吃。你他妈在我们面前装什么圣人?” “老子是有心里障碍。”我说道。 “心里障碍好办啊!只要是障碍,只要突破了就不是障碍了,所以,你的这个心里障碍,只要突破了,也就没有心理障碍了。就像是你刚才说我们要做掉廖子航那件事一样。要是我让你去把廖子航做掉。你只要横下一条心做了,以后要杀人放火啥的,就不在话下了,呵呵……” 我感觉这汪矮子已经不是心狠手辣这么简单,简直就是邪恶了。 而冷刚却抱着膀子坐在副驾驶上,一直闭着眼睛。我知道这丫儿在假寐,耳朵却像是伸出了爪子似的听着我跟汪矮子说话。 这时,这丫儿又悠然睁开眼睛地说道:“汪主任,我感觉你说的话也是挺有道理的。要不还真让徐哥去把廖子航做了。让他也练练手。” 我一听冷刚这么说,差点就从后座上蹦起来了。幸好汪矮子马上说道:“你少在这儿扯鸡巴蛋。我们有明确分工的。” 冷刚不说话了,有闭上眼睛假寐。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汪矮子径自把我跟冷刚朝伸手不见五指的丘陵里带。 现在私家车成了很普通的代步工具,所以在背湾背角旮旯窝里经营餐饮的就多了起来。美其名曰叫“农家乐。” 经过的路径我也比较熟悉,因为曾经带客户去过那个地方吃过饭。那地方在私底下的圈子里比较出名,都知道在贩卖野味儿。除了人肉和大熊猫肉不敢卖,其他的动物肉,几乎在那儿都能吃到。 看来这汪矮子已经成了那儿的熟客了。 汪矮子驾驶着城市越野,七弯八拐地在浅丘里的机耕道上颠簸了好一阵子。我都有点昏昏欲睡的了,却感觉汪矮子似乎在黑暗中迷路了。因为凭我以前来过的经验,半个小时前我们就该到目的地的,可是现在汪矮子还在机耕道上颠簸。这就有点没有道理了。 于是我摁下车窗玻璃,朝着漆黑的外边看了看,感觉汪矮子将车开到了一条很窄的土路上,路两边齐人高的蒿草和荆棘就像是张牙舞爪的鬼魂一般,不停地骚扰着车身,车身发出唰唰唰的和蒿草荆棘摩擦的声音。 “你是不是走错路了?”我提醒汪矮子道。 汪矮子说:“多半是走错路了。我日他先人。怎么会走错路呢?怪头怪脑的喃?” “那就掉头三。”我说。 “这么窄的路怎么掉头,路两边好像都是一两米高的陡坎。” “那就倒回去三。” “老子没那技术。”汪矮子有些抱怨地说。 “那就一条道走到黑?”我说。 “再往前面开开,看能不能找个宽一点的地方掉头。”汪矮子说。 看情形也只能这样了。 “如果我估计得没有错的话,你多半把车开进雷打坝里来了。”这时冷刚说。 “雷打坝?”我一听心里就惊了。雷打坝不就是原先枪毙死刑犯的地方吗? “怎么会开进这个日角弯弯里面来?”我抱怨道。 在方圆几十里地内,有关于雷打坝的传说简直是太多了。而这些传说没有一个不是跟血煞恶鬼相关联的。就是白天,也只有胆子大的放牛汉敢到这里来放牛。平常,极少有人涉足。因为这儿的煞气太重,一般的人是扛不住的。 正文 50 身处险境 正说着话,开车的汪矮子突然说了声:“糟糕!” 我心里陡然间一惊,朝汪矮子问道:“咋啦?” “车陷住了。”汪矮子说,紧接着他就深踩了油门,CRV发出一阵恐怖的怪叫,居然没有朝前面挪动半分。 “你这不是越野车吗?怎么这么轻易就被陷住了?”我抱怨道。 汪矮子说:“狗屁越野车!两驱的能叫越野车吗?就是比轿车的底盘高点,壳子比轿车的大点而已。” “我操!这黑灯瞎火的,总不可能你让我和冷刚下去给你推车吧?”我说。 汪矮子又挂的倒挡,打算把车退出陷阱,但是依旧没有成功。汪矮子不死心,又将CRV的油门踩到了地,还是没有脱困。 冷刚这时说:“别折腾了,越陷越深,要是再把地盘磕住,那就只有叫装载车来了。还是我跟徐哥下去推一下试试吧。”冷刚说着已经下了车。 “真他妈闯鬼了!”我边抱怨也边下了车。 就在我一下车的时候,却见冷刚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而且眼神很执着地看着不远处的一丛黑魅魅的灌木里。 我心里陡然间跳突了一下,紧张地朝冷刚小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冷刚的声音显得有点诡异地说:“那边好像有打东西。” 我一听,浑身就像是触了电一般,身体内的所有神经都同时抽紧了,脊背间一下子就麻了。 “什么东西?”我的心脏咚咚咚地狂跳起来。 这么黑的荒野,夜风吹的凉飕飕的,冷刚有冷不丁地说出这样的话,怎么能不让人毛骨悚然。 车里的汪矮子并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状况,见我更冷刚在外边没有直接去推车,就朝我们大声喊道:“磨蹭什么,赶紧推车啊!” 我却已经重新拉开车门坐进了车子里,说:“我日,冷刚说外边藏着大东西。” 汪矮子听了我的话,一愣,说:“什么大东西?” “我也不知道,冷刚说的。估计他是看见什么了。” 汪矮子也有点心虚了,说道:“我日你先人,这个时候你可别制造啥紧张空气哈。这个地方本来就很邪门的。” 听了汪矮子的话,我的心越发地跳突的厉害了,说:“麻痹的,冷刚咋还不上来?”于是摁下车窗玻璃,打算叫冷刚上车,这样貌似要安全一点。然而我当朝冷刚刚才站住的地方看去时,冷刚的却不见了。 我心里晃荡了一下,朝汪矮子说:“挨球!冷刚不见了!” 汪矮子一听,也急忙扭头朝车窗外看去,外边黑魅魅的空间里,冷刚的身影还真像是被黑暗一瞬间便悄无声息地吞噬掉了一般。 “咋办?”我边说已经边将车窗玻璃摁了起来。 而汪矮子已经将引擎熄了火,紧接着连车灯也灭了。我们顿时被包裹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没有了引擎的喘息声,也没有了两柱白赤赤的光柱,CRV狭小的空间使我和汪矮子暂时感到了一丝安全。但我和他都将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一眨不眨地盯着车窗外。 突然,我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从一丛蒿草的暗影里冒了出来,手上好像还提溜着一个沉重的物件。 是冷刚! 我和汪矮子同时松了一口气。汪矮子也马上将车灯重新打开。冷刚提溜着那个物件径自走到了车头前,两柱雪亮的灯光正好将他笼罩住了。 我操!冷刚提溜着的那个沉重的物件居然是一个人。准确地说一个头发蓬乱,衣衫肮脏褴褛的乞丐。 “我日他个先人板板,怎么会是这个瘟神!”汪矮子看见冷刚提溜着的那个乞丐时,不由得轻声骂道。 我也同时认出了这个乞丐。他不就是在街面上晃荡的那个大师兄吗? “大师兄怎么会在这儿?”我纳闷地说。 汪矮子却说:“是我前两天叫几个城管把他们扔到这儿的。以为这狗东西走了,谁知道居然在这儿没挪窝。” “你叫人把他扔这儿的?为什么?” “上边当官的不是要来检查吗?怕影响咱镇上的整体形象,所以就叫人把他们集中起来,用面包车拉这儿扔了。”汪矮子说得就像是没事人一样。 我说:“你们他妈的心可真够黑的,连乞丐也不放过。”说着我重新拉开车门走下去。 汪矮子也重新将车的大灯关掉,下了车。 “你怎么把车灯给关了?”我心有余悸地说。 汪矮子却说:“一会儿怕把电放完了。” 我和汪矮子径自走到冷刚和大师兄的跟前,冷刚说:“他妈躲在那儿装神弄鬼的,以为老子怕他。呵呵……”说着冷刚一把将大师兄扔倒在地。 汪矮子打燃了手里的打火机。 在打火机飘摇不定的火光下,大师兄朝上斜看着汪矮子的眼神里充满了藐视的意味。这让汪矮子的心里生出一种被冒犯的愤怒,他抬起左脚刚想要再踢大师兄一脚的,大师兄却用他那低沉浑厚的声音朝汪矮子说道:“你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人了哈!不然我真的会翻脸的。” 说着大师兄懒洋洋地站了起来。 汪矮子提起的左腿停留在半道上了。他被大师兄喉咙管里或者说胸腔里发出的雄浑低沉的男中音给震撼住了。 大师兄见汪矮子发愣的样子,肮脏的脸上居然朝着汪矮子诡秘地笑了一下。 这笑令汪矮子和我的心里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脑子里的一串神经细胞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牵动他脸部的肌肉狠狠的抽扯了两下。 而大师兄已经抬腿准备走掉了。 汪矮子莫名其妙地愣在了当处,等手里发出一阵被烧灼的疼痛感时,才幡然醒悟地醒过神,手里的打火机却已经自个儿熄灭了。 塑料打火机被烤花了。 汪矮子使劲甩了下被灼痛的右手,狠狠地骂了声“操!” 我突然感觉褴褛的衣着罩在大师兄那单薄的身上,和鬼片里的某些角色有点相像,肮脏的脸上看不出真实的表情,越是是显出几分狰狞。 汪矮子和我突然感觉周围的气场一下子就变得阴森森的,有点风声鹤唳的了。 就在这种奇怪的感觉裹身袭来的瞬间,整个世界似乎被黑暗吞噬掉了。 汪矮子嘟噜倒:“我操,这丫儿躲在这地方干嘛。”边说边朝着CRV车走过去。脚下发出窸窸窣窣的践踏蒿草的声音。 汪矮子重新坐上车,打算把引擎打着,可是扭动了几下钥匙,引擎只发出几声哒哒的叹息声,就是打不着。 汪矮子将头伸出车窗朝我个冷刚喊道:“我操!打不着火了。” 冷刚说:“刚才熄火的时候不关灯,是不是电放完了?” “怎么可能,只一会儿的功夫咋会一下子就把电放完了。再说马达还能转,没电马达是不会转的。” 我和冷刚都感觉这车坏得有点蹊跷,担心这车打不着,今晚会被困在这荒郊野岭,于是紧张地朝汪矮子说道:“主任,那咋办?不会真的坏了吧?” 汪矮子骂骂咧咧地说:“坏个球!麻痹的真是撞鬼了!” 我的心顿时抽紧了,有种不详的预感立马袭上了他的心头。 汪矮子又在车里打了几次火,引擎依旧只发出几声“突突”的声响,就是打不着。 汪矮子官气急地用拳头擂了下方向盘,正好砸在喇叭按键上,汽车发出一声尖利的长鸣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在黑暗荒凉冷清的空间里突兀地响起,猝不及防的我被惊得差点跳起来。 汪矮子伸出头我和冷刚喊道:“我操!只有推推试试。” “有这么怪?日!”冷刚骂道。 我越加感觉事情越来越有点蹊跷了,心里开始生出了一种不大踏实的惶恐情绪来…… 冷刚走到走到车旁,朝汪矮子说:“你再打火试试。” 汪矮子又扭动了点火钥匙,车子还是直发出几声吐吐的声响,然后就没了动静。 汪矮子有点找不着北了,闷闷地说:“该不是撞邪了,怎么会这个时候打不着火。” 汪矮子不经意的话就像闷锤似的,“突”地一声敲在我那已经悬起来的胸口上,脊背顿时升起一股股寒意,连屁股墩都发起麻来。 我紧张兮兮的朝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说:“我操!这荒郊野岭黑灯瞎火的,能不能别提这个?” 汪矮子朝我嗤之以鼻地说道:“我操!几个大老爷们,怕啥?” 我只好不做声了,心里却紧张得不行。我越来越感觉这辆车坏得太过蹊跷了。 处于这种紧张情绪中的我,身体内的某种敏感的神经被触动激发了,突然间变得异常警觉起来,感觉周围齐腰深的蒿草丛里似乎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种敏感的神经越是和周围的世界发生感应,心里就越是瘆得慌。 我的声音有点发飘地朝冷刚问道:“今晚上我们不会真的被撂在这荒田荒地的地方吧?” 冷刚没有理会我,而是从另一边上了 CRV越野车,他想上去看看这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我便被孤零零地留在了车外,突然就感觉自己的处境极其不安全起来…… 正文 51 极度恐惧 冷刚和汪矮子在车里捣鼓了半天,车子依旧没有动静。而站在车外的我越显孤单,内心里惶惶的有点害怕起来。当我紧张兮兮地朝不远处的黑暗中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时,突然发现几个鬼魅的身影幽灵似地站在黑暗中。 我的心在胸腔里狂烈地跳突了一下,颤声喝问道:”谁?” 而那几个鬼魅的身影却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我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脑子里似乎有嗡嗡的蜂鸣声。眼光下意识地朝四下里寻找,陡然间看见不远处的蒿草丛里有几点神秘的蓝莹莹的光点稍纵即逝地闪现了一下。 蒿草丛里果然隐藏着大东西! 我突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嗓子眼就像是被一根细绳子勒了一下似的,失声惊呼道:“我操!草丛里藏着东西!” 于是我就像是被火烙了屁股似的,一个纵步就跳到车子旁边,拉动车门要上车。因为太过紧张,慌乱间居然没有把车门拉开。 而在驾驶室里捣鼓着车子的汪矮子和冷刚听见我的惊呼声,同时打了个愣神。 “你他妈的在哪儿神经兮兮的瞎吼啥?黑灯瞎火的,会吓着人的!”汪矮子朝我骂道。 我已经拉开了车门,蹿进了车里,又哐地一声把车门关上,连脸部肌肉都变得僵硬了。 我朝汪矮子颤声说道:“草丛里真……真的藏有东……东西!” 见我紧张成这幅模样,汪矮子和冷刚面面相觑了一下。 “我操!这黑灯瞎火的,你别是看花眼了?汪矮子朝我说。 “真……真的!我看得真真的,蓝莹莹的冷光!就像是……就像是鬼火!”我辩解道。 汪矮子和冷刚开始相信我说的话了。 冷刚朝汪矮子说道:“主任,这荒郊野岭的,会不会真的有恶鬼妖怪啥的?” 汪矮子这时却笑道:“我操!你也信这个?顶多不过是野兔獐子啥的。自己吓自己!” 听了汪矮子的话,冷刚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而我却透过玻璃车窗死死地盯着黑漆漆的车窗外。 车窗外的世界仍旧是一片死寂,就连蛐蛐的声音此时也似乎消失了。 当我的目光逐渐适应了深沉的黑暗时,才发现车窗外的世界是一片淹没于荒草丛的世界,一股股夜风正从蒿草丛的顶端倾拂而过,使得蒿草丛的上部波浪起伏般地暗流涌动。 受到惊吓的我心里咚咚咚地跳得厉害。我始终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见的那种神秘诡异的光点不是野兔或者獐子眼睛发出的光点。而是一种带着邪性的家伙眼睛里发出的光点。 “要不还是下去把引擎盖打开看看。”这时副驾驶上的汪矮子建议道。 冷刚居然爽快地接受了汪矮子建议,拉开车门准备下去。 我却朝冷刚大声喊了句:“别下去,真的有东西!” 我的冷不丁的喊声把汪矮子和冷刚弄得同时打了一个愣神。 此时的我又看见了蒿草丛中神秘的光点,很邪恶很阴森! 冷刚下意识地顺手咚地一声把车门带上了。 “我操!你一惊一乍地究竟看见什么了?”冷刚此时居然有点相信我了,朝我问道。 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车窗外,准确地说是盯着离他们只有一两米远的蒿草丛间。 蒿草丛间那两束神秘的光点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但却没有躲闪和隐藏,而是在窥视着车内的我们。 “就在前面……”我声音发干地说。 汪矮子和冷刚相互间对望了一眼。 “我操!你他妈该不是活见鬼了?”汪矮子边自言自语地说,边把目光调向了车窗外,顺着我的眼神朝闪烁着神秘光点的地方看去。 冷刚也朝汪矮子挤过去,探头想看个究竟…… “啥也没有啊?你他妈的是不是产生幻觉了?”汪矮子并没有看见那两束神秘的光点。 而我此时看到的已经是四束……准确地说是六束神秘的光点了。它们静静地潜伏在蒿草从中,用涌动的夜风和茂密的蒿草作为掩护,一动不动。 “真的在哪儿?起码有三只……它们在窥视我们。”我有些着急地说。 “哪儿嘛?老子怎么看不见。”汪矮子接嘴说道。 我刚要再说话,汪矮子却突然惊呼道:“我操!当真有东西!” 汪矮子终于看见了那几束神秘诡异的光点! 冷刚同时也看见草丛中的光点,小声说道:“还真不像是野兔獐子的眼睛。” “会是什么?狼?”汪矮子问道。 汪矮子的声音也变得有点紧张兮兮的了。 “我咋知道?”冷刚却说。 汪矮子看了眼我,我也看了眼汪矮子。 “要不下去看看。”冷刚居然建议道。 汪矮子没有理会小屁股的建议,而是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外边的动静。 我这时却小声说道:“要不先让外边的那几个乞丐疯子上车再说,我刚才看见好像不止大师兄一个乞丐在这儿,有好几个。别真是什么吃人的东西……” 汪矮子立马打断我的话说:“你丫的还真是个大善人了?真要是吃人的东西,就让这些疯子乞丐被吃掉不是省心省事了吗?求之不得呢!” “可是他们也是一条命啊!”我说。 汪矮子对我的话嗤之以鼻。 龚警官突然低声喝道:“别出声,它们要朝我们过来了……” 冷刚这时已经从腰间的枪套里摸出了手枪,并且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这金属叩击出的轻微声响,在如此诡秘紧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的冷硬! 冷刚将子弹上了膛,并且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栓! 我和汪矮子的心此时都提到了嗓子眼,两个人的眼睛在黑暗中瞪得就像是铜铃似的。 警车内狭小的空间被恐惧的气氛死死地冻住了。 “会是什么鬼东西?”汪矮子声音发颤地小声问道。 “不知道。”我应道。 躲在蒿草丛中的家伙,除了从它们眼睛里发出的那两束诡秘的绿光在草丛间若隐若现地闪现,它们的整个身躯和黑暗完全融为了一体。但是,这从这种神秘的绿光中可以很直观地判断出,这几头家伙的个头一定小不了。 “会不会是什么野兽?豹子?或者老虎?”汪矮子压着声音小声说道。 冷刚也压着声音小声说:“这儿哪儿来的什么豹子老虎?顶多是几条野狗。” 我接嘴说:“绝对不是野狗!野狗的眼睛不会是这个样子的,蓝莹莹的泛着绿光,就像是专门刨坟吃人尸首的东西……” “该不会是僵尸吧?”汪矮子突发奇想地说。 我的头皮立马就像是触电了一般,狠狠地麻了一下。 “别出声,他们要朝我们扑过来了!”冷刚小声告诫道。 车窗的玻璃是死死关上的,外边的动静被隔离了起来,车内越是寂静气氛就越是压抑。不过,这样的隔离或多或少使得我和汪矮子稍微感到有一丝安全感。 就在我们三个人都死死地注视着那几束神秘的绿光之时,突然,一张魔鬼一般狰狞的面孔一下子贴在车窗玻璃上。我的脸和车窗玻璃贴得太近,那张狰狞的脸几乎和我脸贴在了一起。 我发出一声惊呼,身子陡然间朝后面仰了过去,整辆车子也随之剧烈震颤了一下。 魂魄几乎被吓出窍的我定睛一看,我操!居然是一个流浪汉的面孔! 流浪汉的脸紧紧地贴在汽车的玻璃窗户上,五官被挤压得扁平变形,一双手使劲地拍打着车窗的玻璃。 紧接着又有几张面孔贴在驾驶室的车窗玻璃上,也同样激烈地拍打着窗户。 整个车身被一阵拍打,躲在车内的我们仨就像是坐在一条破舢板上,在被暴风雨揉虐的海面上摇晃颠簸。 我的脑子里此时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这些疯子和乞丐中邪了?变成要吃人的僵尸了?他们要吃人?” 这样的念头就像一道弧光般在我的脑子里乍然间闪现,极度的恐惧立刻把他丫的脑子给炸懵了。 汪矮子这时朝冷刚大声喊道:“开枪!开枪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冷刚却没有开枪。这家伙毕竟是职业杀手,此时他保持着职业性的冷静。 被剧烈的恐惧吓得脑子发懵的我,看见贴在玻璃窗户上的那张面孔上的眼睛突然间定住了,而且死死地瞪着我,眼珠子就像是要从眼眶里喷射出来的两颗愤怒的子弹,里面闪烁出的寒光恐惧而且绝望,拍打窗户的手也在此时停住了动作。 我尚且没有回过神,一股黑色的液体喷溅在窗户玻璃上,贴在窗户玻璃上的面孔呼地一声就不见了! 我还没有回过神,两束绿莹莹的眼睛这时从他的眼前邪恶闪现了一下。 我立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乞丐受到了致命的袭击,车窗上喷溅的液体是血! 我大声朝汪矮子和冷刚喊道:“它们吃人了!它们吃人了!” 而汪矮子和冷刚已经无暇顾及我的喊叫,因为他们所在的驾驶室的车窗玻璃已经快要被挤在外边的疯子和乞丐拍碎了。 突然,我的耳朵里听到了车窗的玻璃被硬物砸碎的声音。一个乞丐用石头砸开了驾驶室车窗玻璃,一只手伸进车内想要强行拉开车门。 小汪矮子朝冷刚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开枪!开枪啊!” 枪声终于在这时响了,将手伸进车窗的乞丐倒了下去。 另外的乞丐和疯子却并没有被枪声威吓住,有一个乞丐绕到了车子的另一边,砸起了我背靠着的车窗玻璃。 而车子外边的黑暗中,传来了猛兽疯狂袭击乞丐们的可怕声音。惨叫声和野兽疯狂的低吼声将寂静的荒野搅碎了。 又有一个乞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被猛兽被拖入了草丛里,紧接着便没有生息。 我此时顾不上多想,居然鬼使神差地将车门一把推开了。一道人影呼地一声就射了进来。 紧接着又有一道人影被拉了进来,然后车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快得如同闪电一般。 我定睛一看,蹿上车子的居然是大师兄和一个女疯子。 女疯子是被大师兄一把拉上车子的。 这时,前面的冷刚又接连开了三枪,刺耳的枪声将空旷的黑夜彻底撕裂开来,外边的蒿草丛里此起彼伏地发出一阵血腥恐怖的嘶吼声。 正文 52 再度迷失 车窗的玻璃被砸开了洞,清冷的夜风便顺势灌入了车内,一股股强烈的恐怖气息也充斥了进来。 仅有的安全感也随着车窗玻璃的碎裂而碎裂了,我透过破碎的车窗,我、只看见外边的蒿草丛里一阵阵波浪起伏的颤动翻涌,惨烈的叫声没有了,倒是传来一阵猛兽开始撤离的声音。 也许是冷刚千钧一发时射出的几发子弹起到了震慑的效果,不一会儿,荒野居然有恢复了平静,四周又变得静悄悄的,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躲在车内的我们惊魂未定。我更是浑身已经被冷汗湿了个透。 “究竟是什么东西啊?这么凶残!”汪矮子壮着胆子朝冷刚问道。 “没怎么看清楚。”冷刚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死盯着车窗外边。 “这些杂种会不会卷土重来?”汪矮子突然问了一个敏感而且关键的问题。 “谁知道。”冷刚说。 此时的我是太想里开这个是非之地了,于是在一旁说道:“要不再试试,看能不能将车打燃火?这地方是真的不能久呆的!” 我的话提醒了汪矮子和冷刚,冷刚朝旁边的汪矮子说:“你来试。” 汪矮子扭动了车钥匙,车居然打着了。 “操!着了。”汪矮子欣喜地说道。我也长出了一口气。 一直紧张地盯着车窗外的冷刚坐正了身子,汪矮子首先扭亮了警车的大灯,两束惨白的灯光顿时将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照得雪白通透。 接着惨白雪亮的灯光,我陡然间看见在不远处,一颗邪恶的脑袋在灯光射出的瞬间隐没进了蒿草从里。 汪矮子也看见了那颗脑袋,他失声问道:“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了吗?” “没看清。”我说。 已经快要魂飞魄散的汪矮子急着想离开这个充满了恐惧的地方,于是朝着陷入泥坑的CRV使劲踩下了油门。这一试果然奏效,CRV居然从泥坑里脱困而出,一下子朝前面冲了出去。 汪矮子也不知道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驾驶灵感,居然冲出去五六米远的地方玩了一个漂亮的旋转漂移,CRV几乎就在原地掉了个头。 汪矮子开着CRV一路颠簸着照着原路返回,此时的我才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冷不丁地,我突然瞟见大师兄此时正阴森森地盯着我。大师兄的两束眼神从他乱蓬蓬的头发下透射出来,冷得像冰刀似的。我的心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突然觉得大师兄的眼神和刚才蒿草丛间出现的那几束神秘诡异的光点极其相似。 “这大师兄该不是就是那种东西变的吧?”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极其玄幻的念头。 在这个念头闪现的瞬间,大师兄的那张脏脸上突然间又闪过一丝怪异的微笑。 我胸腔里的那颗悬而未决的心立马被抽紧了,朝大师兄暴喝道:“你他妈的在笑什么?笑得这么邪恶!” 我突然发出的暴喝声把开车的汪矮子弄得浑身打了一个颤。他回头朝我狠声说道:“你他妈发什么神经?” “他在朝老子笑?”我说。 “谁在朝你笑?” “大师兄。” 汪矮子使劲扭转过身子,看看我,又看看大师兄,像是刚回过神似的,朝我说道:“我操!这两个狗东西是怎么上来的?” 我说:“是我打开车门让他们上来的。” “我操!你让他们上来干什么?又把他们拉回去?” “刚才不是挺恐怖的吗?” “我操!你还菩萨心肠了?两条贱命,死了还不如死了两条狗。你发什么慈悲?把他们两个又载回去,我吃饱了撑得吗?操!”汪矮子骂骂咧咧地朝我抱怨道。 我却说:“再贱也是命!总不至于又把他们两个扔出去吧?” “不扔出去未必还载回去。” “我操!你还是不是人?”我朝汪矮子小声吼道。 “别吵了!我们像是又走错路了……”一旁的冷刚突然说道。 听冷刚这么一说,原本还要跟我较劲的汪矮子立马回过身子,紧张兮兮地说:“走错路了?我操!怎么会走错路?我们进来这儿的时候不是只有一条路影子吗?没有别的岔道啊!” 冷刚边专注地看着前边说:“我们是照着来时的路影子走了的,但是怎么感觉我们根本就没有开出这片地界,感觉越开越朝里边走似的。” “怎么会?”汪矮子几乎失声叫起来。 “你没看见两边的蒿草越来越深了。”冷刚说。 我和汪矮子这才发现,车子经过的地方,两边的蒿草丛果然是越来越深了,已经足足可以将整个车顶淹没了。 “你究竟对这地方熟不熟悉啊?”我胆战心惊地朝汪矮子问道。 “怎么不熟悉?原先我就在公安局里的,要枪毙犯人,都是我带两个人先来看地形,清理场地的。” “那你怎么会走迷了?” “我是白天来的。这大晚上的,我也是头一回开车进来。妈的,黑灯瞎火的,根本没有参照物!操!”汪矮子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开始骂骂咧咧的了。 “要不还是退回去吧?”冷刚建议道。 我一听要退回去,心里顿时又抽紧了,说:“退回去?那儿可是有……” 话刚说到一半,汪矮子却立刻打断我的话说:“你敢担保这儿就没有那东西?” 汪矮子说的“那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地知道指的是什么,私底下有种潜意识地回避情结,所以都不想挑明说“那东西”是怪物或者僵尸,或者就是一种血腥凶残的怪兽! 汪矮子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因为车外的世界越加变得像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世界,淹没过车顶的蒿草伙同着漫无边际的黑暗,好像要把整个世界死死地捂起来,狭隘芜杂的空间让人窒息,压抑的感觉使得人快要喘不过起来。 汪矮子将车停了下来,没有熄火,车子就像是一头累极了的公牛,发出阵阵低沉的喘息声,两柱雪亮的灯光并不能照出很远的距离,只四五米远就被芜杂的蒿草给遮挡住了。 仅有的一点路影子伸向无法预测的黑暗深处。 “真是他妈的奇了怪了,这地儿没这么复杂的啊?原先就一根车子碾压出来的路影子,没有别的路啊?怎么就会迷了呢?”龚警官自言自语地纳闷道。 “会不会因为你有几年没有上这儿来了,这儿的地理环境变了?”汪矮子说。 “不会,这荒天荒坝的,平常是很少有人来的,地形是绝对不会变的。都知道这是经常处决死刑犯的地儿,带着邪性,就连当地的老百姓平常也是绕着这地儿走的。上个月我还带着景峰公司的老总一波人到这儿打猎,地形没变。” “那怎么会走迷了呢?”汪矮子显得有点不大淡定了。 “今晚上整个透着一股子邪性,我操!”冷刚闷闷地说。 “要不赶紧退回去吧!别是真迷路了。感觉越往里走杂草就越深,说不定里面藏着更凶险的东西呢!”汪矮子说。 冷刚倒是显得不是很紧张,他朝汪矮子问道:“你还有烟没?老子的烟抽光了。” 汪矮子说了声“有”,麻利地给冷刚递上烟,然后又扣燃打火机给他点上。 冷刚狠吸了一口烟,捋了下思路,然后开始指挥着汪矮子倒车。 我下意识地回过头,突然看见一头动物从距离车屁股两三米的地方横穿了过去。速度奇怪,显得很警觉。 汪矮子也看见了从车尾横穿过去的动物,他朝我问道:“看清楚是什么了吗?” 我摇头,心里又开始咚咚咚地跳突了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后窗玻璃的外边。 冷刚扭过身子边倒着车边说:“多半是野狗。上次我们来打猎的时候,就碰上过一两条。” “你们在这儿真打着野物了?” “什么野物,也就打了几只野鸡和斑鸠啥的。” “那刚才那些东西……” “我们还真没遇到过。”冷刚说。 突然,我失声惊呼道:“看!那是什么?” 随着我惊惧的喊声,我们三人几乎是同时看见距离警车几米远的路中间,一头体形怪异彪悍的怪物正埋头在啃噬着什么东西。 倒车灯的灯光并不是很亮堂,也映照得不远,那家伙的身形在路中央显得有点模糊。但是大概的轮廓还是能看清楚。 汪矮子停住了车,拉了手刹,说:“刚才就是这东西了。” 三个人都紧张地盯着路中间的那个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大家伙。 这东西浑身呈现一种青灰色,似乎没有毛发,脊背上隆起的脊柱一节一节的显得很突兀,脑袋呈椭圆形,居然和人脑袋的形状接近。最让人感到心惊肉跳的是,这家伙的前后四肢显得极其筋腱有力。 更为奇特的是——这东西好像没有尾巴! “我操!他是在啃一具尸首!”汪矮子再次惊呼道。 我的眼珠子顿时就瞪圆了。那东西果然是在啃噬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首。此时它的一只前爪子使劲地摁在那具尸首上,用嘴巴血腥凶残地撕扯着尸首的某个部位。 CRV的出现并没有对它形成丁点干扰! 冷刚再次从腰间掏出了手枪。 “这究竟是什么怪兽?”汪矮子喉咙管发干发紧地说。 话刚说出口,又有一头同样的怪兽从草丛间蹿了出来,当这头怪兽的脑袋抬起来,扭向我们这边的时候,车内的我们都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惊呼…… 正文 53 遭遇鬼打墙 这怪兽居然长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酷似人形的面孔! 它朝着城市越野车里的我们呲牙咧嘴地做出一副狰狞的表情,身子突然调转过来,正朝着城市越野车.脊柱凹凸的背部耸了起来,四肢上的肌腱绷得死死的,积蓄在身体内的澎湃力量从紧绷着的肌腱里隐约透露出来,看了让人有种心惊肉跳的压迫感。 怪兽喉咙间似乎还在发出阵阵低沉的咆哮。邪恶的眼珠子里闪着束束绿莹莹的冷光! 冷刚被怪兽的模样彻底震惊了,喃喃自语地说道:“我操!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汪矮子这时紧张得快要发疯地颤声说道:“它要朝我们扑过来了!” 汪矮子的话刚一说出口,就见那怪物纵身而起,闪电般地朝着CRV扑了过来。锋利的爪子在黑暗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此时,冷刚的职业杀手的素养得到了真实的体现,他没有贸然朝扑过来的怪兽开枪,因为一旦朝着扑过来的怪兽开枪,后窗玻璃就会被子弹击碎,这样反而让车内的我们失去了保护空间。于是冷刚扭转过身子,麻利地换挡踩油门,CRV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声,忽地朝前面蹿了出去。 就在CRV朝前面窜出去的一瞬间,腾空而起的怪兽已经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前爪子正好划在城市越野车的后窗户玻璃上,发出嘎吱一声怪响。 这辆CRV的城市越野车虽然不是四驱的,但是动力还算勉强过得去,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居然在汪矮子的操控下爆发出了强劲爆发力,如同一头钢铁怪兽一般朝着前面蹿了出去。 扑了个空的怪兽一下子被甩出了四五米远的距离。 怪兽的魔性被彻底激发了出来,它朝着CRV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声,血盆大口张开之时,口腔内的獠牙森森地暴露出来,血腥邪恶之极。 怪兽被彻底激怒了,它紧接着又纵跃起身子,疯狂地朝着城市越野车追撵上来。 这怪兽强劲的四肢内果然积蓄着惊人的爆发力,每一个纵跃,身子都腾空起来,足足有三米高。只见它几个纵跃就赶上了城市越野车,当它再一次腾空纵跃起来的时候,身子稳稳地落在了车的顶篷上。 车内发出嘭地一声闷响,整个车身朝着下面沉了一下。 汪矮子朝操控着CRV的朝冷刚大声惊呼道:“它在顶篷上!” 就在汪矮子发出惊呼的瞬间,只见一只泛发着金属冷光的爪子已经从碎裂的窗户外伸了出来,刚好划在坐在窗户边的我的肩膀上。 我本能地发出一声惊呼,朝着一旁急闪。怪物的爪子掏了一个空,但是我感觉自己的肩膀已经被怪兽锋利的爪子划出了一道口子。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肩膀处传递了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沉着冷静的冷刚这时腾出一只手抓过汪矮子操控着的方向盘,使劲拉动方向盘,城市越野在原地呼地一声掉了个头,怪兽直直地从CRV的顶篷上飞了出去,正好落在越野车的前方。 就在怪兽被摔得有点发懵,尚且没有来得及从地上站立起来之时,汪矮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股子狠劲儿,孤注一掷地驾驶着CRV直直地朝着怪兽直冲而去。 就听得“嘭”地一声闷响,从越野车的地盘下发出一阵震颤,怪兽被活生生地卷入了车轮底下。 当CRV从怪兽的身体上碾压过去之后,近乎失去理智的汪矮子又挂了倒档,CRV发出一声低吼,又直直地朝着后面退了过去。 汪矮子这一连串的动作熟练至极,几乎是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顿挫。 汪矮子咬牙切齿地在怪兽倒下的地方来回碾压了五六遍,方才停下车来。CRV发出一阵低沉的喘息声。 我和冷刚这才稍微松懈了一口气,心脏依旧咚咚咚地跳突着。 “多半碾成肉酱了。”汪矮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惊魂未定地说。 而此时的我只会直愣愣点头,紧张得连话也不能说了。 仍旧牢牢握住方向盘的汪矮子这时朝冷刚说道:“再来一支烟……” 冷刚不敢懈怠,急忙递一根烟上去并点上。 汪矮子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让紧绷着的神经稍微松懈一下,说:“妈的,今晚上究竟是撞上什么邪了?怎么会遇上这种怪物?”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我惊魂未定地说。 “我哪儿知道。”汪矮子说。 因为受到一连串的惊吓,我的脑子这时泛着迷糊,有种恍若做梦的感觉。感觉刚才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真实,懵懵懂懂的。 “现在我们怎么办?”我问道。 “撤。”汪矮子果断地说。然后将车挂了档准备按原路返回。 我这时却紧张地说:“前面还有这鬼东西的!” 汪矮子恶狠狠地说:“来一个碾死一个!老子就不信它那身子骨抵得住这钢铁骨架。” 汪矮子突然间有了极大的勇气和自信心。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令人魂飞魄散的恐怖之地,于是朝汪矮子说:“那就赶紧撤吧,不然还真是没有机会了。” 汪矮子的双手紧抓住方向盘,眼睛死死地盯着黑魅魅的前方,雪亮的灯光根本把茂密的蒿草照不透,车内的我们依旧不能知道前方到底会有什么邪恶血腥的怪物在等着我们。 这时,我情不自禁地瞟了一眼我身旁的大师兄。大师兄又长又乱又脏的头发乱蓬蓬披散在他的脑袋上,两束阴森神秘的眼光就从蒿草一般的乱发的缝隙间露出来。我突然感觉此时大师兄的眼神怎么和刚才的怪物的眼神如此接近。而且在某一瞬间,大师兄的眼睛里还似乎闪过一道极其耀眼的弧光。我感觉脑子里的某根神经被这束神秘的弧光烧灼了一下,隐隐抽扯着疼。 我不由的激灵打了个冷战,疑心是自己是因为刚才受到了过度的惊吓,所以脑子里产生了短暂的幻觉。 然而当我的目光再次和大师兄的眼神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大师兄的眼神却变得深邃安静了。我的意念居然不由在自主地和大师兄的那双眼睛粘连在了一起。这种粘连是不由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而是一种潜意识的自觉。 我的意念这时居然极其神奇地顺着大师兄的眼神深入到了一个什么的空间里。大师兄的这双眼睛也没有再产生能够瞬间烧灼神经的耀眼弧光,而是变得越来越神秘深邃安静。 我的意念不由自主的跟着这双眼睛的瞳孔继续深入进去,渐渐地感觉自己进入到了两条幽深神秘的通道。是的,是两条神秘的通道,我甚至至今也在迷糊,我的的意念会在清醒的状态中分岔,同时从两条通道进入,稍后,这两条通道在一个转折处并线,我在一种神秘的诱惑中越走越远,越陷越深。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完全是那种妙不可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体验。 我居然在一个神秘的空间里迷失了…… 当我被冷刚用胳臂肘捅醒时,张开眼,世界黑得粘稠而且厚重,几乎看不见车窗外任何事物,只是觉得四周安静得可怕。有蛐蛐的叫声此起彼伏地隔着车窗的玻璃传来,把周遭的世界映衬得越加寂静冷清。 我懵懵懂懂的有些纳闷,不明白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地就睡着了,并且中途连梦也没有做一个。或许做了梦,却一时半会儿地回想不起来了。 我很不适应这样的黑暗和寂静,懵懵懂懂地朝汪矮子问:“我们这是到了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 “我睡了多久?” 汪矮子掏出手机,借着手机屏幕的暗光看了下时间,说:“有一个半小时吧?” 王哲吃了一惊,说:“我操!睡了这么久?” 汪矮子却非常气馁地说:“我们遇到鬼打墙了,还是没有走出这块地界,在原地打转。” 我一听,立马就直起身来,直盯着昏天黑地的外边惊讶地说:“我操!我打个盹的功夫你居然说开了一个半小时了,而且还在原地打转?我这不是做梦吧?这究竟是在哪儿了?怎么这么清静?” 汪矮子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自言自语似的说:“不能再这么兜圈子了,油已经快耗干了。” 说着汪矮子将车熄了火,但没有关灯,也许此时的汪矮子也惧怕被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死死地包裹住。 世界是彻底安静了,只有CRV射出的两道白光在漆黑的世界里显得极其耀眼。 冷刚这时顺手递了根烟给汪矮子,汪矮子却说:“就扔这儿吧。兴许真是因为车上多了这俩倒霉鬼的缘故。” 说着汪矮子首先推开车门下了车,冷刚也紧接着跟了下去。 我有些不明就里,不明白汪矮子和冷刚要干啥。见他们出到了车子外边,感觉他们就彻底暴露在了一种极其危险的境地之中,于是脊背情不自禁地就冒出了一层了冷汗,头皮也凉飕飕的有点发麻。 汪矮子和冷刚此时正站在齐腰深的蒿草丛里,除了CRV射出的两道惨白的灯光,四周黑得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有夜风从蒿草的顶端幽灵似的刮过,发出一阵神秘诡异的声响,就像是蒿草丛里隐藏着魑魅魍魉一般。 正文 54 灭绝人性 汪矮子和冷刚似乎对这样的环境没有丝毫的不适应,径自一前一后地走到CRV的旁边,汪矮子哗啦一声拉开了车门。 我坐在车上没动,掏出一颗烟点上,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汪矮子拉开车门就站到了一边,给冷刚腾出了位置。 冷刚走朝车内喊道:“都出来,到地儿了……” 车内却没有动静,倒是传出一阵憨沉的呼噜声。 汪矮子居然笑道:“我操!居然还睡死过去了。徐公子,还是你把他们一个个地推下来下来。还癞皮狗了。” 我有些不情愿地说:“怎么这事就轮到我了?” 汪矮子笑道:“我操!老子花钱雇你来不就是做这些差事的吗?不然老子叫上你搞毛啊?” 我见赖不掉,只好打算动手。车内黑漆漆的,看不真切,但是却有几束神秘兮兮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光。 我的内心不由得又打了一个激灵,暗自惊讶这些疯子和流浪汉的眼睛在这黑暗中怎么会闪烁着这种光亮。我有点震撼了。 没等我动手去拉鼾声如雷的大师兄的时候,那个疯子已经站起来,径自从我的身边挤过去,然后下了车。 这样我倒省了事儿了。 不过,那个打呼噜的大师兄仍旧鼾声大作。 我打燃了打火机照过去,我操!大师兄正狗似的蜷缩在角落里睡得正酣呢。 丫的估计是装的吧?怎么瞬间的功夫就打起了呼噜? 我原本是想上去把大师兄提溜起来的,但是大师兄的睡相引起了我极大的反感情绪,我照着大师兄的屁股踢了一脚,骂道:“我操!睡这么死!把你丫的埋了你也不会醒的,是不是?” 大师兄被我踢得浑身震颤了一下,醒了,乱蓬蓬的头发下一双懵懵懂懂的眼睛极其无辜地瞪着我,说:“干嘛踢我!” “到地儿啦!该下车了!操!”我恶狠狠地冲大师兄喊道。我之所以也想尽快把大师兄弄下车,是因为太想快点离开这个诡异的地儿了。 在打火机飘摇不定的火光下,大师兄朝上斜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藐视的意味。这让我的心里生出一种被冒犯的愤怒,抬起左脚刚想要再踢大师兄一脚的,大师兄却用他那低沉浑厚的声音朝我说道:“你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人了哈!不然我真的会翻脸的。” 说着大师兄懒洋洋地站了起来。 我提起的左腿停留在半道上了。我再次被大师兄喉咙管里或者说胸腔里发出的雄浑低沉的男中音给震撼住了。 大师兄见我发愣的样子,肮脏的脸上居然朝着我诡秘地笑了一下。 这笑令我的心里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脑子里的一串神经细胞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牵动他脸部的肌肉狠狠的抽扯了两下。 而大师兄已经跳下了车。 我愣在了当处,等手里发出一阵被烧灼的疼痛感时,才幡然醒悟地醒过神,手里的打火机却已经自个儿熄灭了。 塑料打火机被烤花了。 我使劲甩了下被灼痛的右手,狠狠地骂了声“操!” 等大师兄也跳下车的时候,他和疯子在两束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有点茫然。褴褛的衣着罩在他们那单薄的身上,和鬼片里的某些角色有点相像,肮脏的脸上看不出真实的表情,越是显出几分狰狞。 我内心突然有了一种深重的罪孽感。这他妈简直就是灭绝人性啊!只要我们把这疯子和大师兄撂这儿,等待这两个人的命运可想而知。 其实说起这个大师兄,我对他还并不算讨厌。他在我们镇子上的街面上多多少少还算得上是一个名人儿。而且,我曾经和大师兄还有过短暂的交集。 那是我刚刚高中毕业,无所事事在镇子上朝三暮地四下晃荡的日子。 那时的大师兄已经在街面上成名了。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更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他出现在街面上的时候,也不祸害周围的住户人家,只以丢弃在垃圾桶腐蚀为生。样子威胁肮脏,看了让人很不省心。 后来,镇上的人就给他取了一个很牛逼的绰号——大师兄,他的真名儿倒是没有人去理会和问津了。一见大师兄来了,远远的,人就会说,看,大师兄来了。 那时,在我眼里的大师兄涉一双掉了帮的老人头皮靴,排开八字脚,走道的姿势优哉游哉的。这厮左手拎一个又脏又破的编制口袋,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着从垃圾桶里翻找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右手拿一个矿泉水瓶子,渴了,仰起脖子灌上一口,一脸的爽歪歪…… 大师兄的表情始终似笑非笑的,眼神迷离得很,稍微有点慧根的人其实都能够看出,大师兄的眼神其实满具有穿透力的。只要他盯着你看上三秒,你就会觉得他看的不是你的躯壳,而是隐藏在你躯壳里的元神!邪乎吧! 尤其是我,对这种感觉特别深刻。我不止一次对春子私底下交流时说:“不知道咋回事,我就是不敢直视大师兄的眼睛,我觉得他的眼睛毒得很,阴森森的,就像是能看到你的五脏六腑一样。 而恬不知耻的春子却说得更露骨,说大师兄的眼神其实满性感的。 那阵子和我在一起的春子随时处于性亢奋状态,她居然看出了性感的荷尔蒙在大师兄的眼神里分泌,高! 于是我就满好奇地说:“春子,你是咋看出大师兄的眼神里在分泌性感的荷尔蒙的?” 于是春子哈哈哈地笑道:“我是从大师兄眼角上粘着的眼屎里看出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哈哈哈……” 我感觉自己是被春子给忽悠了,于是就用他的秘密武器狠狠地抽春子,直到她求饶! 要说前阵子红透网络的犀利哥和当时的大师兄比起来,犀利哥也会犀利不起来的。老乞丐大师兄绝对比犀利哥还犀利!这不是吹牛,这是事实。 当时大师兄的外部形象完全可以用一个相当帅呆的词儿来形容——酷毙了!蓬头垢面演绎的不是一种时尚,但绝对代表的是一种精神。当时的大师兄在蓬头垢面的状态下,代表的就是一种精神。 我有时闲得蛋疼的时候,就在暗中观察着这个像狗一样在小镇上出没的大师兄,感觉这家伙走到那儿都会有一股强烈的气场! 这气场非常的强大,我曾经精确地估算过,在大师兄出现的任何一个地方,以他为圆心,几乎在四五米的半径内,没有一个人能够接近大师兄。 他丫的身体内就像辐射着一股股超强大的气场一般,周围的人都被这股无形的离心力排斥在了四五米的半径之外! 这就是说属于大师兄的生活半径比普通人要大很多。 有时我一个人躺在就会天马行空地羡慕起大师兄来:在这拥挤得摩肩接踵的世界里,老天怎么就会给大师兄这么大的自由活动空间呢?这不公平啊! 我当时羡慕大师兄当然是有原因的,那阵子我基本上是被我的父亲撵出家门的,就在镇子上租了间憋窄的屋子暂住着。春子来我的出租屋里和我共进烛光晚餐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从以前的每月十几次已经下降到了每月一两次。就这一两次还是我死乞白赖软硬兼施威逼加利诱拐骗着春子来的。 我那阵子正和春子搞在一起,情形如同干柴遇到了烈火般地如火如荼,也正因为父亲知道我跟春子搅和在了一起,才一怒之下把我赶出家门的。 我渴望和春子在这憋屈的屋子里嘿咻,春子也愿意和他嘿咻。可是春子就是不愿意和我在那间憋屈的出租屋里嘿咻。 春子说这间屋子窄且不说,床也窄,她放不开手脚,也施展不出套路,还老担心被隔壁的老色鬼贴着薄薄的木工板偷听。 其实春子说得也是满在理的。 春子说要不开钟点房吧。 我却说我有钱开钟点房就去租大屋子了。 春子说没劲! 于是我就真的感觉生活还真是没劲了。 当感觉生活没劲的时候,我就会冷不丁地想起了大师兄,我特羡慕大师兄的生活空间,天当被子地当床,老天待他是真的不薄啊! 这话我是在心情极度悲哀颓废的情况下给春子说起过,我说:“春子,你猜我现在最羡慕的人是谁?” 香汗淋漓意犹未尽的春子娇喘着说:“不知道。” 我说:“我现在最最羡慕的是大师兄。” 春子白痴似地说:“哪个大师兄。” 我说就是那个左手拎个编织袋,右手拿个矿泉水塑料瓶子,满街翻垃圾桶的大师兄。 春子于是欠起身,摸摸我的额头,说:“老大,你脑子没烧包吧?” 我打开春子的手说:“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这么说的。” 春子立马笑得跟个打鸣的母鸡似的,咯咯咯的,难听死了。 春子说:“你要是真成了大师兄了,我敢保证,你在小镇上绝对一夜成名。” 我不看着打鸣的春子,而是望着石膏天花板说:“大师兄活得不憋屈。” 正文 55 死皮赖脸 其实那段日子里一直很烦头顶上的石膏天花板,我租的是顶楼,石棉瓦搭的简易棚子,有一张石棉瓦裂了一道缝,雨水就从那道缝隙中渗透下来,在石棉瓦上沁出了一圈似是而非的图案。图案有点抽象,像一对男女在交欢,动作亲密但极不规范,猥亵得很。 每回我跟春子在狭窄的单人床上嘿咻的时候,脑子里冷不丁地就走神,感觉头顶上的天花板上也有一男一女在嘿咻,还很带劲,真他妈的不是一般的别扭…… 后来当我发现大师兄的真实身份很不一般之后,才感觉自己当初羡慕大师兄是冥冥之中天注定的事情。是说我和大师兄在冥冥中是极其有缘分的。 缘分这东东神奇得很,也诡异得很。 就拿我跟春子来说吧,当初我和春子啥缘分也没有,他没打算取春子为妻,春子也压根儿没打算嫁给我为妇。可是我和春子又隔三差五地躺一张单人床上嘿咻。 其实春子和别的男人在床上嘿咻过后都是需要人民币来平衡男女之间的关系的。唯有我是免费的,而且我还是把春子软硬兼施地挟持到我的出租屋里嘿咻的,这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了。 所以我和春子即使说得上有缘分,那也是浮光掠影似的浅薄的很。 至于我和大师兄之间的缘分,那就纯粹算得上是一种机缘了。 他和大师兄的机缘第一次发生碰撞纯属是一次巧合。 那天是一个晴空万里的中午时分,和煦的暖阳照得小镇的上的水泥路热烘烘的,整个街面上流淌着一股暧昧气息,偏巧早晨又落了一场小雨,两旁的行道树在透明的阳光下绿油油地催得人情愫暗生。 打了一夜的麻将,我和着猴三在一个茶楼里出了老千,把两个富婆给圈进去了。我盈利千把块,猴三盈利比我要少一点。 如今茶楼里时兴打机麻,唯有猴三喜欢打手搓,为了配合猴三,我也只有手搓。 其实猴三只是和那两个富婆打麻将的时候喜欢打手搓,搓麻将的时候也顺带搓搓富婆的手。 那两个富婆的年岁虽然有点不饶人了,可是手却细嫩得很有质感。猴三在这两个富婆之间周旋得行云流水,吃喝玩乐的开销几乎都是从两个富婆钱包掏出来的。 那天从茶楼里出来却并不觉得困,精气神在我的臭皮囊里充盈得一塌糊涂,于是就冷不丁地想起了春子。 春子晚上十二点半的样子给我打了个电话,约我吃鬼饮食,当时我和猴三已经在麻将桌上和两个富婆勾搭上了,猴三边搓麻将边说晕段子,逗得两个富婆咯咯咯的直打鸣,我却一脸死相地配合着猴三出老千。春子打电话来约,当然就拒绝了。 那天从茶楼里打了个通宵的麻将出来,脑子里冷不丁地突然想起春子,居然有些冲动,就先打电话,春子的电话关机。估计正在洗头房的后院里睡得昏天黑地的。 春子她们的生活过得基本上是黑白颠倒的。 我只是偶尔黑白颠倒。 到了春子上班的洗头房,只有老板娘三孃带着一副耳机在听手机里下载的歌曲,还对着墙上的大镜子瞄着眉毛。 我喊三孃时候,三孃居然没听见。 于是我凑到她的耳朵边大声喊三孃。 三孃取下耳朵上的耳机,说,一大早的你就嚎起春来了? 我笑笑说:“打了一晚上的麻将,你说怪不怪,三孃,我现在精神好得很?” “赢了还是输了。” “陪两富婆打,当然是赢了。” 三孃就说:“来找春子?” 我说她还没起床? 三孃说狗都得有一觉瞌睡,何况还是人?你精神好到别处撒野去,别来纠缠春子。春子家里困难,还要供一个弟弟上大学,负担重,从老家出来就指望挣两个钱寄回去。跟你不一样,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对了,昨天你父亲还跑到我这店里里找春子的麻烦。骂春子的话难听死了。我说你爸究竟是啥人啊?管不了自己的儿子,倒回过头来找一个弱女子撒气,究竟是谁没脸没皮的不要脸啊?我看不还是少来找春子吧?她跟你不是一路人。 我却死皮赖脸地说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等春子。以后我父亲要是再来找春子的麻烦,你就给我打电话。 三孃却就说:“智星,说老实话,你要是真心喜欢春子,你就把春子名正言顺地带回家。别在这事上也占便宜,我会看不起你的。还有,以后你带春子出去我得收你的出场费了。” 我坏笑,说:“三孃,我和春子是真的在处对象!” 三孃就说:“你少来!春子是傻丫头,我未必还是傻三孃?三孃混了这么多年,你这样的小白脸我见得多了。骗吃骗喝骗拥抱的主,谁不懂?你真要是和春子真心实意地在处对象,你还能这么心安理得地让她在我这儿上这样的班?春子是傻丫头,我可不是傻三孃!就你心里那点小九九,就别在你三孃面前耍了。” 我当时说不过三孃,因为三孃其实已经把我的底裤都给揪出来了,于是不接三孃的话,就着店门口的一张单人沙发坐下来,透过玻璃橱窗,便看见了蜷缩在街对面的垃圾桶下晒着太阳的大师兄。 当时的大师兄正脱了身上的那件军棉袄,在明晃晃的阳光下专心致志地逮虱子呢…… 我透过玻璃橱窗看大师兄的时候,大师兄也正抬起眼光看我。我突然觉得大师兄看我的眼神冷飕飕的,深陷的两个眼窝就像两口枯井突然间渗出了冷冰冰的清水。而且这家伙的腮帮子还在邪恶地蠕动,估计是在咀嚼虱子! 那一瞬间我的心在大师兄犀利的目光下居然剧烈地抖了一下! 这个时候三孃却说话了:“智星,你现在反正也闲着没事,不如帮我个忙。” 我回过头,说:“啥忙?” “你去把对面垃圾桶边的大师兄给我撵开,这两天这老东西就像狗样地蜷缩在那儿,哪儿也没去,估计是不是生病了,走不动了,脏兮兮的看着心烦!这倒也罢了,关键是这老东西看见春子她们,还嘿嘿嘿地淫笑,吓得春子她们都不敢坐在门口招揽生意了。” “人家蜷缩在街对面,又没有蜷缩在你店门口,没道理撵三。我总不能平白无故地去欺负你一个乞丐吧?街上的人看见会鄙视我的。”我说。 三孃蛮横地说:“你去不去?不然你就休想把春子约出去了。我可真的不是跟你说着玩的!” 在三孃的淫威下,我只好从单人沙发上站起身…… 我几乎是迈着四平八稳的方步朝着垃圾桶边的大师兄走过去的。凭我当时的样儿和身份,在光天化日之下去欺负大师兄这样的人物,想想也怪不是个味儿的。可是呢,不去也不行啊!谁叫春子在三孃的手底下上班呢? 大师兄见我朝他走过去,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乱蓬蓬的头发下,那两束犀利的眼神越加犀利,阴森森冷飕飕…… 蜷缩在垃圾桶边的大师兄执着地盯着我,没动。 我的地痞流氓本性这个时候就暴露出来了,上去照着大师兄的臀部就是一脚,恶声骂道:“滚远点!别在这狗似的倦着,听见没?” 被我一脚踢了个正着的大师兄就像一头受伤的老狼似的,立刻从垃圾桶旁站起来了,脸上居然抽扯出了一丝冷笑。这笑可是真他娘的酷毙了帅呆了,僵硬麻木呆滞神秘兮兮…… 我本来还想照着大师兄的屁股腚再踢上一脚的,可是见他已经提溜起随时随地都拎着的那条编织口袋和那个矿泉水瓶子,夹尾巴狗似的逃了,也就放了他一马…… 正当王哲提起一只脚,想掸掸彪马运动鞋上的灰尘时,小屁股开着一辆破面包车过来了,把车嘎一声刹我脚跟前,吓了我一大跳。 小屁股当时混了个城管队的副队长,整天里就有点屁颠屁颠的,尾巴都快翘到二层楼高了。 这丫儿顺手从车里递一根烟给我,说:“今晚上有空没?” 我说:“咋?想请老子喝酒?” 小屁股说:“你想啥好事呢?” 我说:“哪你管老子有空没?” 小屁股说:“有好差事才找你三。” 我说:“你们穿一身狗皮的家伙能派我啥好差事?” 小屁股说:“你先说你接不接?” 我说:“老子还不知道是啥差事呢?我接个屁!私事还是公事?” “当然是公事,私事老子还不一定看得上你。” “日,老子又不在你们这群狗的编制内,公事你找老子搞毛啊?拿老子开心啊?晚上还得陪两富婆手搓麻将呢!” “真是找你有事,出去一趟给两百。” “别,该不是让老子半夜三更的用石子去砸钉子户的窗户?” “这事用不上你,我们安排了一波人了,比你有份量得多!” “我草!哪你说是啥事情?” 于是小屁股吐了口烟圈才说:“今晚上配合我们把街面上的流浪汉全部清除了,就这事。” 我立马嚷嚷起来,说:“你们城管成天到晚是吃饱了撑得吧?欺负了小老百姓不说,现在连街面上的几个流浪汉也不放过了。欺负人上瘾了是吧?” 小屁股紧张兮兮地四下里张望了下,说:“你吼毛啊?谁说老子要欺负流浪汉了?” “你不是刚这么说的吗?” “日!是明儿个市里领导要来咱镇上检查工作,创建文明小城镇。到时候市领导来了,这几个流浪汉邋里邋遢地在领导眼目前晃悠,有碍观瞻三!” 我说:”就是要让这些领导看看真实的一面三。你们尽做些马屎皮面光的事情,缺德不缺德?” “你少在老子面前唱高调,还轮不到你在老子跟前飙高尿!你算个球啊?” 我说:“那你说怎么个清除法?暗杀还是活埋?” “日!没那么恐怖,就是到时候把丫的一起塞进面包车里,拉远远地扔荒郊野岭。” “喂野狗?” “管他死活。只要不在市领导跟前晃悠就成!” 我一听就有点怒了,说:“你们城管队不是都有二三十号你了么?咋还来找老子,该不是什么陷阱吧?” 小屁股说:“我草,你咋这么胆小怕事的?要不是老子刚才看见你踹大师兄一脚,兴许老子还找不上你。今晚上派出所和我们城管要联合执法,九大队的那些搬迁户听说明儿个有市领导要到镇上检查工作了,私下里开起了黑会,有消息反馈回来说,明儿个这些刁民要围攻镇政府,当着市领导的面臊皮!所以人手不够。 我忿忿地说:“草!老子成被你们临时抓来的壮丁了?” “你别废话,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老子不去!”说完我掉头就进了三孃的理发店。 正文 56 午夜丑行 可是小屁股却变得锲而不舍起来,径自从车上下来,撵进三孃的理发店,朝我说:“一晚上三百,去不去?” 看在三百块钱的份上,我只好答应小屁股了。 现在想想,大师兄他们的命运也怪悲惨的,随时都有可能被汪矮子领导的一伙城管押上面包车,然后被扔到这险象环生的荒郊野地里来。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因为晚上接了大活儿了,所以我也就用不着再煞费苦心地等着春子醒过来,然后再诱拐到我的那间出租屋里去嘿咻了。于是索性跟三孃打了声招呼,然后哼着杰伦哥的《青花瓷》,到靖哥哥的摩托车修理店,看我的那辆85年的绝版80型摩托车修成咋样个效果了。 到了靖哥哥的修理店,靖哥哥正满脸油污地望着地上一堆拆散的发动机零部件,一脑门子官司地发愣。 我递一支烟给靖哥哥,关切地说:“靖哥哥,我这车修得咋样了?” 靖哥哥肮脏的手指间夹着一颗烟屁股,仍旧接过我递过去的烟,卡耳朵上,说:“正说给你打电话呢。拆开了,买不到配件。你这车太古老了……” “那咋办?” 靖哥哥一脸诚恳的说:“要不换了得了?” 我当时很大气地说:“当换就换三。” 靖哥哥补充说:“我是说换一辆整车。譬如嘉陵125啥的……” 我被靖哥哥的话噎在那儿了,愣了足足有三秒,才说:“再议吧。”然后颠屁股就走了。 靖哥哥在后面说:“你这车真是没办法修了。” 我提高嗓门头也不回地说:“修不好你也得给我装还原咯,一颗螺丝都不能含糊!” 靖哥哥在后面骂了一声日!我冷笑三声,哼——哼——哼—— 想想当时我的那辆80型摩托车也的确是太老了。是我直接从我爷爷手上传承过来的。原先我爷爷就是骑着它四处给人看风水采地啥的。后来爷爷感觉有点骑不动这玩意儿了,就把它扔给我了。 那天当猴三又打电话约我去茶楼陪富婆打麻将的时候,我正躺在出租屋的单人床上睡得昏天黑地地养精蓄锐呢。 接了猴三的电话就翻身起床,才发现睡过头了,外面的天色早已经黑得一塌糊涂。 刚出门,小屁股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才想起接了个大活儿的事情。 做啥事都得讲究个诚信不是?既然已经答应了小屁股了,就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尔反尔的推诿,于是我就对着电话说已经在半道上了。 小屁股说在城管的办公室等。 到了城管的办公室门口,居然只有小屁股开的那辆破巡逻面包车孤零零地停在那儿,而且已经打着了火,排气筒冒出的一股股黑烟在路灯下显得有点诡异。 小屁股已经在车上等着我了。 我走过去问:“就你一个人。” 小屁股说:“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几个人?赶紧上车。” 我疑糊地上了副驾驶,感觉小屁股给他派的这个差事越来越像个陷阱。 街面上的路灯昏黑不清的,小屁股开着破面包又朝派出所去。 进了派出所的院子,小屁股让我在车上等,然后就朝值班办公室走。 一会儿一个警察边系着腰带边走出来,径自上了一辆专门用来羁押犯人的警车。 小屁股重新坐上破面包车,顺手递给我一根橡胶棍,我说:“拿这个干啥?” 小屁股说:“要是那些流浪汉不听招呼,就用这个敲打三。下手可以重点,这些家伙身子骨都硬朗着呢,你下手轻了,他们没感觉的。” 警车鸣了一声警笛,闪着警灯就开出了派出所的院子,小屁股的破面包紧随其后。 我感觉前面警车顶子上闪闪烁烁的警灯,在昏黑不清的路面上,就像招魂的鬼火似的。身上情不自禁地渗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当时看了一下表,是晚上八点半的样子。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都还挺多,但大多都是骑着电瓶助力车,匆匆忙忙往家赶的路人。 街面上的商铺都没有打烊关门,小镇依稀有着灯火辉煌的迹象。 小屁股跟着派出所的警车在小镇上晃悠了一圈,他让坐一旁的我观察白天在街面上出没的流浪汉和乞丐们现在都隐藏在小镇的哪个角落里。 我说:“发现了就往前面的那辆铁笼子车上弄吗?” 小屁股看了下表,说:“先等下,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还很多,让群众看见了影响不好。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再下手。” 听小屁股这么说,我就透过车窗望了望小镇上面的那方天空,黑漆漆阴沉沉的,居然看不见一颗星星,是个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啊! 小屁股对街面上晃悠的几个流浪汉和乞丐早已经是心中有数,两个女疯子和四个男流浪汉。 两个女疯子一个躲在小镇外边的一座立交桥下,在一堆垃圾旁用垃圾塑料袋生了一堆火,摇曳的火光映照着她那张肮脏怪诞的脸,显得满诡异的。 女疯子看见我们的两辆车从旁边幽魂似的滑过去,脸上居然闪过一丝诡异的冷笑。我的脊背立刻有了一层寒意。捏着橡胶棒的手心湿漉漉的有了冷汗。 另一个女疯子依旧在小镇的十字路口晃荡,这女疯子衣不遮体,半个屁股露在外边,看见谁都会嘿嘿地傻笑,有时候还会说两句似是而非的英文,很高深莫测的。 三个男流浪汉那天晚上都聚集在几个垃圾桶旁,蜷缩着身子,眼神在路灯的阴影先闪闪烁烁的,就像寄生在小镇上的几个虱子! 唯独不见大师兄的影子。 小屁股也发现唯独少了大师兄,说:“不对,咋少了一个?” 我说:“是少了大师兄吧?” 小屁股说:“不是他是谁?这家伙会藏哪个黑角落里去了?” 我说:“必须要找到他吗?” “不找到他咋行?主任发了话了,必须一个不拉地统统弄去扔了!” 我说:“你们那汪矮子可真够狠的。” “不是够狠,是这几个流浪汉和疯子的确是满影响小镇形象的。你说我们熬更守夜地把每条街面清扫得干干净净的,到时候就见这几个邋里邋遢的疯子乞丐在街面上晃荡,不是影响我们镇的整体形象吗?” 我说:“要不再找两个人手,我怕一会儿押他们上警车的时候发飙,收拾不住!” 小屁股说:“你不会用我发给你的橡胶棍子?不规矩就给老子用橡胶棍子使劲敲打!这东西打不死人的,最多伤筋动骨。” 我嘟噜了一句:“弱肉强食啊!畜生社会!” 小屁股冷冷地看了王哲一眼,没吱声…… 突然,小屁股说道:“我日,原来这家伙在这儿呢!” 我顺着小屁股的眼神朝车前边看过去,看见大师兄正在小镇公厕门口的水池边上,有滋有味地咀嚼一个鸡腿样的东西,一条毛色蓬乱肮脏的流浪哈巴狗眼巴巴地望着大师兄摇头摆尾。 大师兄把啃过的骨头扔给哈巴狗,哈巴狗的尾巴摇得越加的欢实。 小屁股说:“这就算齐了,一会儿只等着收网了。” 边说小屁股边一只手舞着方向盘一只手掏出手机给前面警车上的警察打电话:“人都定位了,现在上哪儿?” 警察在电话里说:“找个茶楼喝茶,十二点半行动!” 这时我就听见车屁股后面传来一阵汪汪汪的吠叫声,这吠叫声充满了愤怒和邪恶的意味。 我从后视镜里看见,是那条在大师兄跟前撒欢的哈巴狗在后面追撵着我们。 我突然感觉哈巴狗的样子非常狰狞,就像眼前突然出现了幻觉一般,哈巴狗变成了一头朝着我们凶恶咆哮着的野兽。 我不由得打了个愣神,揉揉眼睛再看后视镜,哈巴狗还是哈巴狗,不过它已经停止了追赶,站在原地朝着我们不停地吠叫。 小屁股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异样,说:“你在看什么呢?” 王哲坐直了身子定了下神,说:“他妈突然出现幻觉了。” 我和小屁股和那个警察从茶楼里出来已经是十二点半的样子,街面上显得极其的凄清,就连树荫下的路灯也半眯缝着眼睛,昏昏欲睡的样子。 开着车的小屁股接连打了三个哈欠,连一旁的我也被传染上了。 我担心地说:“一会儿还得跑高速呢,你这状态能不能行啊?” 小屁股瞥了我一眼,眼神阴森森的,说:“老子一上了高速就兴奋,就我这破车,不会低于一百二十码的。” 听小屁股这么说,我的心抽了一下,情不自禁地瞟了一眼车窗边的安全带,靠!这破车的安全带已经只剩下半截残片挂在车窗边了。 可是我不能在小屁股跟前露怯,于是抱了膀子半眯着眼睛假寐。 我和小屁股跟在那辆警车后面幽灵似的在街面上晃悠了一圈,几个像虱子一样寄生在街面上的流浪汉们,都规规矩矩地在他们固有的位置上,各就各位地打盹休息。 而挂在街道上的创建文明小城镇的横幅,就像招魂幡似的,在晚风中微微拂动。 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间就把横幅和招魂幡捆绑在一起产生联想了。 午夜时分,我们是先从三个女疯子下手。 两辆车的车嘎地一声,一前一后地刹在一个女疯子跟前,小屁股就命令我下去。 我那天晚上就像是被注射了兴奋剂一般,提着橡胶棍就下了车,正坐在一块水泥墩上打盹的女疯子,抬起堆了一堆乱茅草似的头,几缕卷曲的乱发下露出一双闪闪烁烁的眼睛,诡异得很。 我的心里情不自禁地抽了一口冷气。但还是一把将女疯子提了起来。 女疯子又脏又臭,一股泥腥味儿或者是尿骚味儿的异味,从鼻腔里透入,直灌我的天灵盖,让我窒息得几乎快晕厥了过去。 女疯子破朽的裤子没有系裤腰带,半个屁股露在外边,不是一般的龌龊。 她居然好朝着我婉儿一笑,额滴个娘也,猩红的牙床肉下是两排乌黑的牙齿,在夜里的暗光中闪烁着冷艳的寒光! 我屏住气息,三下五除二地把女疯子朝前面的那辆警车上拖,小屁股极其配合地上去拉警车的车门,警车坐在驾驶室内边抽烟边看我和小屁股表演。 草! 正文 57 虎啸龙吟的大师兄 两个女疯子倒是循规蹈矩的,没有费啥周折就弄上了那辆警车,其中一个女疯子坐在警车里还满眼新奇的样子,喉咙里含糊不清地哼了两句流行歌曲。 倒是几个流浪汉要狡猾得多。其中两个见我们的车停在跟前,起身撒开了两条腿就要溜。 小屁股心狠手辣,冲在我的前面,握着橡胶棒甩开了膀子朝流浪汉的身上猛敲。 流浪汉负痛,用手抱住脑袋,规规矩矩地原地蹲下了,然后我和小屁股就像挟持持犯人似的把流浪汉押解上了警车。 倒是在扑捉大师兄的时候却是费了一些周折,这丫不光身手敏捷,而且还有一条流浪狗护卫,我和小屁股一度还奈何他不得 昏暗的路灯下,吃饱了喝足了的大师兄坐在公厕旁湿漉漉的水泥地上,头埋在双膝里,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沉思。那条皮毛肮脏的流浪狗规规矩矩地趴卧在大师兄的身边,一副相依为命的样子。 我们的车嘎地刹在离公厕四五米远的地方,然后我拉开车门下了车。 流浪狗很警醒,立刻抬起头,冲我低吠了一声,一双眼珠子变得恶狠狠的。就像我跟它是前世的仇人似的。 我当时就对这条流浪狗心生厌恶,掂了掂手里的塑料棍子。径自朝流浪狗和大师兄走过去。 流浪狗不光没有被我的样子唬住,反而跳起来,朝我跟前蹿了两步,汪汪汪地狂吠起来。 这家伙居然先朝我发起了挑衅。 大师兄这时也抬起了头,眼神丝丝而非地看了我一眼,迷离得很。看见这丫儿又脏又黑的脸上浮光掠影地出现一抹浅笑,迷离的眼神却突然间变得阴森森的。 按我的本意,是打算挥舞起手里的塑料棍子,先结果了眼前这条汪汪汪狂吠不止的流浪狗再说。就这家伙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一塑料棍子足够了,保管叫这家伙永远闭嘴。 就在我把塑料棍子挥舞在半空中的时候,大师兄却说话了:“住手,你不能打它。” 大师兄的音调不高,但声音却充满了磁性,而且低频特重,底气充沛得很,我的耳膜居然被震得嗡嗡嗡的发木,人也像被大师兄施了定身法似的,举起橡胶棍子的手停在半空中了。 那天我就怀疑大师兄是练过内功的人。没有点内家功夫的人,是不会从胸腔里发出低频如此厚重的龙吟虎啸般的声音的。 于是我盯着大师兄看,脑子里迷迷糊糊的。甚至猜想大师兄会不会是射雕英雄传里边的那种身怀绝技的丐帮弟子。 我对自己突然产生的这种联想也感到可笑。 我当时居然朝大师兄问道:“为什么不能打它?它在挑衅老子的性子呢!老子还就打它了。” 说着我又要朝流浪狗下死手。 “你真的不能打它。”大师兄又说,看我的眼神不光是固执,简直就是执着。 这家伙把说话的音调始终控制在不急不缓的节奏上,显得抑扬顿挫的。我当时就有点纳闷了,搞不懂大师兄是在威慑我还是在警告我。 按说流浪汉说话是不该有这种底气十足的音调的?用这种音调说话的人,一开口就是素质。什么是素质?素质靠装逼也是装不出来的。它渗透在一个人言行举止的方方面面。就像现在的大师兄,我他妈突然间觉得这丫儿绝对不是个凡物,显得忒有素质。 于是我的棍子继续停在半空中,说:“为啥?” “因为它比你通灵性!”大师兄说。 我草!这丫儿是在骂老子呢!老子还不如一条流浪狗了?流浪狗比老子还通灵性了!狗日的大师兄在直接挑战老子的人格底线啊!骂人不带一个脏字!这还了得!这……这……这不是狗眼看人低么? 于是当时的我立马就怒了,说:“老子还就打它狗日的了,连你一块儿打!一直举在半空中的塑料棍子呼地一声就朝流浪狗挥洒了过去。 我是想一棍子就将流浪狗结果了的,所以用了真力下了死手,塑料棍子在空气中挂着一股风声朝流浪狗当头砸下。 果然如大师兄所说,这流浪狗还真是个通灵性的畜生,四条小腿一纵,小屁股一撅,躲开了,并且朝着我越加疯狂地呲牙咧嘴地狂吠。从这畜生愤怒的样子里看得出,现在的情形不是我要打死它,而是它想跳起来咬在我的喉管上,把生生地咬死撕碎! 我当时就被流浪狗愤怒的样子震撼住了! 而手膀子因为抡塑棍的时候太过执着用力,抡了个空,差点甩脱臼,关节酸酸地抽扯着疼,连胸肌也被牵动了。 草! 这当儿大师兄斜着一双眼睛瞟我,眼神迷离飘渺得会让人生出幻觉,脸上的那抹冷笑切直接把我胸腔里的火星子点燃了。 打不着流浪狗老子还打不着你这坐着的流浪汉么? 于是我冲上去照着大师兄就是一塑料棍子。 大师兄本能地抬起手臂挡了一下,塑料棍子打在大师兄抬起的左手臂上,我感觉就像是打在一堆棉花上似是,软软的。我使出的蛮力瞬间被化于无形。 咦!这可就真他娘的奇了怪了。狗日的大师兄会化骨绵掌?会金钟罩铁布衫? 我愣在大师兄跟前了。 仍旧坐在湿漉漉水泥地上的大师兄轻描淡写地朝我古怪地笑了一下,说:“叫我怎么说你好呢?” 声音的低频越发显得重了。 我立马就感觉出大师兄的话里有深意啊! 我从大师兄那双深邃得如同浩瀚星空般的瞳孔里,突然感应到了一种奇怪的信息。 而这个时候小屁股却走上来了,说:“别把他这把老骨头打散架了,直接拖车上得了。” 我却还傻愣在那儿。我在琢磨大师兄说的那句话和那段眼神…… 流浪狗这时却不依不饶起来,蹿上来撕咬起了我的裤管。 我竟然浑然不知似的没有动,心里莫名其妙地升腾起了一种负罪感。这种感觉来得太他妈的莫名其妙了。 小屁股突然间照着流浪狗就是一脚,流浪狗被踢了个正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瘦小的身子骨斜斜地飞了起来,然后形成一个抛物线,直接落在了路中央。 我朝小屁股大声喊道:“你欺负一条狗算什么玩意儿?” 小屁股愣了一下,说:“它咬你,老子帮你踢它,你还抱怨起老子来了?有病吧?日!” 我说:“它只是一条狗!” 小屁股说:“我日!你刚刚还一棍子想敲死它呢!你发什么慈悲了?猫哭耗子!” 小屁股的话点醒了我。是啊,自己怎么一下子就变得那么具有同情心了呢? 我像是突然醒过神似的,又恶狠狠地看着大师兄了。 大师兄对我凶恶的眼神视若无睹,依旧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从地上站起来,径自朝那辆警车走过去。接着哗啦一声拉开车门,自觉自愿地坐了进去。 这样我和小屁股倒是省了事了。 站在原地的我和小屁股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眼,搞得有点莫名其妙。 小屁股挠挠后脑勺说:“这家伙倒是挺知趣的。” 我却没说话,意念在短暂的一瞬间又陷入大师兄说的那句话的阴影中。特别是大师兄的那段眼神,弧光般地在我的脑海中一划而过,就像一颗孤独的流星嗖地一声划过寂寥的苍穹。 我的脑子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我使劲甩了一下脑袋,定了下神。 小屁股奇怪地朝我问:“你小子这是咋了?咋要站不稳的样子?美尼尔综合症了?” 我没理会小屁股。 路中央的那条流浪狗低低地呻吟起来。 小屁股朝流浪狗走过去,流浪狗似乎感觉到小屁股会对它下毒手,挣扎着爬起来,拖着乱蓬蓬的尾巴,一瘸一拐地朝一条幽深的巷子里逃之夭夭了。 收拾了大师兄,警车响了一声警笛,然后就朝镇子外的高速路上走。我怕和小屁股紧跟在后边。 上了高速路,没有了路灯,才发现四周不是一般的黑,周围的世界简直就像是被墨汁涂抹过的一样,没有一丝光亮! 高速路上居然冷冷清清的没有过往的车辆。 小屁股边开车边疑糊地说:“狗日的今晚上高速路上咋这么清净,就我们两辆车?” 小屁股的话提醒了我,也觉得怪纳闷的。 因为没有路灯,高速通道上设置的反光标志在车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就像是沉沉夜色里睁着的一双双清醒的眼睛。 当我的脑海里出现“眼睛”这个具体的词汇时,意念又不由在自主地和大师兄的那双眼睛粘连在了一起。这种粘连是不由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而是一种潜意识的自觉。 我似乎又看见了大师兄的那双眼睛,但出现在脑海里的这双眼睛没有再产生能够瞬间烧灼神经的耀眼弧光,而是变得深邃安静。 我的意念不由自主的跟着这双眼睛的瞳孔深入进去,渐渐地感觉自己进入到了两条幽深神秘的通道。是的,是两条神秘的通道,我至今也在迷糊,当时我的意念竟然会在清醒的状态中分岔,同时从两条通道进入,稍后,这两条通道在一个转折处并线,我在一种神秘的诱惑中越走越远,越陷越深。 我一度居然迷失了…… 正文 58 诡异集市 而现在,当我看到孤零零站在车外的大师兄时,心里突然升腾起了一股强烈的悲悯感。 大师兄的身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我知道黑暗里隐藏着的是一个险象环生的世界。 我朝汪矮子用商量的口吻说:“能不能让大师兄和那个疯子上来,别扔下他们?已经够可怜的了,毕竟是两条命啊!” 汪矮子对我生出的同情心居然嗤之以鼻,冷哼了一声说:“你他妈的还真以为自己是普渡慈航的活菩萨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知道这俩活物上辈子是作下了啥业障了,才落得今天这不田地……” 我对汪矮子的铁石心肠已然心生反感,闷闷地说道:“既然你知道这么个道理,那么我们现在做这样子的事情算不算是作下的业障呢?会不会来世也和他们一样,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嚯!你他妈的在这儿等着我呢?既然你那么有爱,那你干脆就下去跟他们一块儿得了。” 见汪矮子是不会有半点发善心的意思了,被他一激,我的脑子居然不加思索顺嘴地说道:“跟他们一起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就和冷刚把车开走。”说着还真的一把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汪矮子正准备进档起步离开的。我突然下车倒把他弄得有点摸不着门道了,朝我大声喊道:“我操!你还真的下去了啊?” 我却已经反手摔上了车门,径自走到了大师兄的跟前。 大师兄以为我是要上去找他的麻烦,居然扭头就朝茂密的蒿草丛中小跑。我顿时大急地朝他喊道:“你跑个屁啊!老子是来叫你上车一起走的。” 可是大师兄根本就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已经惊慌失措地跑进了一人高的蒿草丛里,眼见得就没有踪迹。 我怕大师兄彻底消失在了蒿草深处,紧赶了几步撵上去。黑漆漆的空间里,大师兄的身影在我眼前消失了,只有窸窸窣窣的蒿草被踩踏的声音在前方不远处传来。 我知道那声响是大师兄弄出来的,于是又朝他大声喊道:“你跑过鸟啊?站住……” 突然,一条黑影从我的身边急速地跑过,我尚且没有分辨出是什么东西,那家伙已经在前面不远处消失了,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我一跳…… 野狗?这是我下意识的第一反应。 或者是因为太过紧张,脑子里一激灵的瞬间,突然感觉周围的整个空间都有点扭曲变形了。我突然感觉这深陷于黑暗中的世界并没有比阳光普照着的白天安静多少。 那刚从我身边跑过去的果然是一条野狗,这条所谓的野狗这时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却停住了,并且似乎还扭过了头看着我。 我心里默念了一下,暗道:“你丫的走你的道,还停下来看着老子干什么?老子跟你丫的有仇吗?” 事实上,这条不远处所谓的野狗还真象是跟我有前世的冤仇似的。黑暗中,这家伙的眼睛里射出的光冷飕飕阴森森的。我还真是从那家伙的这种眼神里感应到了某种仇恨的信息。 我开始有点纳闷了,甚至停住了脚步,开小心翼翼地审视起了不远处站着的这个家伙。 这家伙是一条体形比较大的猛犬。要是真的突然朝我发起攻击,我还不一定抵挡得住。 我疑心自己今晚上是不是犯了啥忌讳了,咋莫名其妙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接二连三地发生。 这也真够扯淡的。 幸好,这条所谓的野狗站在不远处盯了我一阵后,就在黑暗中彻底消失了。 我稍感紧张的心松懈了下来。 但是内心里的紧张情绪却没有丝毫的松懈,更不敢有半点大意,我仍旧担心那家伙会不会躲在暗处伺机对他突然发起攻击。 此时的我变得神经质般的多疑了。为了确定野狗是不是还走在不远处的蒿草丛里窥视我,我慢慢地朝着刚才野狗消失的地方走过去,手里已经多出了一块石子。 走到刚才野狗消失的地方,却突然发现有一堵围墙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堵围墙。这个发现让我感到既莫名其妙又不安,刚要回头朝车内的汪矮子和冷刚喊,却发现自己不经意间已经和汪矮子他们失去了应有的联系距离了。也就是说汪矮子和那辆CRV已经不在我视线内了。 我感觉自己并没有撵出去几步,怎么就仿佛走出去很远的了呢? 这风声鹤唳的荒郊野地,狗日的大师兄也真能添乱的。 不经意间,我发现这一段围墙居然被谁撬出了一个能容人弓着身子穿过去的洞。 这样的洞只能把它归纳为盗洞! 鬼使神差的,我居然突然有了要从这个盗洞钻过去,看看围墙内究竟是中什么样的状况。说不准里面还真有啥值得踅摸着出去换两个散碎银子的东西呢。 我现在兴许是太缺银子了。所以走哪儿都梦想踩着一坨狗头金。 于是我麻着胆子还真就从盗洞钻进了围墙内。 钻进围墙内的我马又后悔了,因为眼前除了黑乎乎的景象,和预料中的荒芜还真没啥两样。别说有啥可以踅摸着出去换散碎银子的破玩意儿,兴许就连一块修房子用的单砖也没有一块整的。 我转身要侧身出去。 可是,就在我转过身子的一瞬间又定住了,因为我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一阵闹咻咻的声音。 这声音我听得仿仿佛佛的,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听不大真切,就像是一个菜市场赶大集的嘈杂声,昏沉沉的很乱很热闹。 我心里当时就滋生出了一种好奇。 这深浸在黑暗中的荒芜,哪来的这么大的嘈杂声?难道不远处自发形成了一个早市? 于是被好奇心严重控制住了的我便顺着传出嘈杂喧哗声音的方向走去。 要说围墙内的蒿草还真是长得够深够密的。蒿草茂盛的地方甚至没过了我的头顶。我几乎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穿越着前进的。而听见的喧哗声离我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我甚至听见了引车卖浆之流的吆喝声。 我操,这深更半夜的,从哪儿冒出来这么热闹的一个集市?活见鬼了吧? 我的心里越加的好奇。 于是我在荒芜的蒿草丛里穿越得越加急迫了。 这些疯长起来的蒿草其实也并不温顺,有的叶子长着细细的的锯齿状的边叶,割得我裸露在外的面皮和手背火烧火燎地疼。 可是现在的我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了,因为嘈杂喧哗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大了,再往前穿越时几十米,兴许就到了。 这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这么热闹的一个集市?各种猜测死死地吸引着我。 当我穿越过最后一丛一人多高的巴茅丛时,眼前出现的景象令我顿时目瞪口呆地傻眼了。 眼前还真是出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集市。 然而,令我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集市,而是一个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集市。因为集市上赶集的人和引车卖浆的那些贩夫走卒们,穿的都是古代的衣服。 我以为自己是在在做梦,使劲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的确是古代的人在赶大集。我又用手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硬生生的疼。 不是在做梦? 我傻子似的脑子里有点定格了,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自己的来路,顿时惊讶得浑身都僵在那儿了。 哪儿还有我的来路啊?荒芜的齐人高的蒿草丛谜一般地消失了,此时的我正站在一座石拱桥上,冷冰冰的夜风正从桥底下的河面上刮过来,令他浑身泛起了丝丝凉意。 整个时空都错位了! 老子一定是穿越了!老子一定是穿越了!我操!我暗自失声惊叹道,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网络小说里虚拟的情节还真让自己实实在在地给撞上了…… 站在石拱桥上的我有些孤零零的,因为我所看见的集市就在石拱桥的下面。街道都是老式的街道,大青石铺就的地面,青灰色的瓦屋,屋檐下家家户户挂着的明晃晃的灯笼,布帘子写的店招,酒旗经幡一应俱全。拥挤的来来往往的穿着古式衣服的人群。陌生的面孔,陌生的集市…… 我突然有了另一种想法,此处该不是在拍古装片的电影吧?自己误打误撞地闯进了剧组搭设的外景地? 可是,脚下的这座石拱桥又怎么解释?谜一般消失的蒿草丛又怎么解释? 我是彻底给整懵了…… 此时的我有种彻底迷失掉的感觉,时间和空间在我的意识里都变得不大真实起来。 石拱桥很高,上百级的台阶层层叠叠的朝着下面延伸而去。两边的护栏虽然看不清雕刻着什么样的浮雕图案,但是,可以很直观地感觉出,上面的浮雕图案绝对古朴而且精美。护栏的每一根石柱上,都端立着石雕的麒麟或者石狮子。我虽然看不清这些一动不动的,似乎在这石桥上驻守了上千年的神兽,但是,那种栩栩如生的动态形象和随时都会临风而动的气场还是令我情不自禁在在心底生出了一丝畏惧和敬畏之意。 自己究竟是到了哪儿了?只不过就穿越了一片荒芜的蒿草丛,咋就像穿越了遥远的时空一般? 莫非这儿真的是在拍古装大片,为了保密,不让周边的群众打搅围观,所以才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拍摄? 这样的猜想令我自己也感觉实在是扯淡。 搭那么大的外景地,而且请了那么多的群众演员,谁能把保密工作做得这么严密?况且,这脚下的石拱桥是外景能够搭得出来的吗? 看着台阶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不知道自己是该侧身回去还是融入进那股陌生的人流。 我犹豫不决起来,甚至还很敏感地感觉出,只要自己下了石拱桥,融入到下面熙熙攘攘的陌生人流,自己就会回彻底迷失,甚至会被这股陌生的人流带往一个未知的神秘地方,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径。 想到这儿的我转过身,真的想按原路返回了。 可是…… 正文 59 误入凶间 可是当我转过身时,头发根嗖地一下就立起来了,出现在我眼前的情形令我的脊背嗖嗖地冒出了一层凉飕飕的冷汗。 只见十几头不知名的家伙正虎视眈眈地在桥下面死盯着我,那眼神邪恶阴森充满了血腥和暴力的锋芒。似乎只要返身一下到石拱桥,这些邪恶凶残的家伙就会将我整个生吞活剥地撕碎吞噬掉。 我完全可以很切实地感觉出这十几头饥肠辘辘的家伙对我血肉之躯抱住极度的渴望。 我对这十几头家伙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猛然间想起来,不由得暗自惊呼了一声:“我操!”这不就是在温家老院子里见到的藏獒似的家伙吗?可是我定了下心神再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却有觉得这十几头家伙也不是在温家老院子里遇到的藏獒,只是在体形和颜色上比较接近而已。 这究竟是什么东东啊? 起初我一直以为刚才在围墙外看见的那家伙是一条体形比较庞大的野狗。现在借着夜间的暗光,我终于可以稍微看清楚这种家伙的模糊轮廓了。 这哪儿是真名普通的野狗,这分明就是从未见过的怪兽啊! 这十几头叫不出名的怪兽浑身漆黑,健硕的身躯在夜色的暗光中泛着油亮亮的冷光。 我的退路被这十几头邪恶的家伙彻底断掉了,内心早已被震撼住了,心里害怕到了极点。恐惧和孤单感顿时把我怕死死地包裹住了。 而桥下的这十几头家伙已经开始一步一步地顺着台阶朝着我逼近了过来。 我腿肚子打闪,想到了逃跑。 于是我转过身,蹬蹬瞪地三步并着两步朝着石拱桥下飞跑…… 惊慌失措的我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一下子就跑下了石拱桥,冲入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当我惊魂未定地回过头,朝石拱桥上看去时,只见那十几头邪恶凶残的家伙已经站在了桥上,虎视眈眈地看着桥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担心这些家伙会朝着桥下直接俯冲下来,然后进入到人群里,尽情地撕咬咀嚼吞噬…… 但是,这十几头家伙并没有再朝着石拱桥下迈出半步,而是显得焦躁不安地在桥上面来回走动,还发出忿忿不平的低吟之声。 浑身被冷汗湿透的我感到越加不可思议。如此惊险刺激的状况,身边的这些人居然毫无异样,每个人都显得若无其事般的从容和淡定。 难道他们没有看见石拱桥上那十几头怪兽?或者,他们对这群怪兽已经习以为常?再或者这群怪兽只是样子长得凶残了一点而已,根本就不会伤害人? 迷失在人群里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我的肩头被谁拍了一下。一扭头,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是一张成年人的脸,脸上的表情满是疑问。 “你是从哪边过来的?”陌生人指了指那座石拱桥。 我懵懵懂懂地冲这人点了点头。 陌生人立刻就是一副满眼惊奇的样子,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会朝自己竖起大拇指,一脸的疑惑。 但是,那人突然间发出一声石破天惊般的尖叫声:“他是奸细!他是那边过来的奸细!” 那人用手指直直地指着我,表情极度夸张地朝着我退出去了四五步,就像我是一个会吃人的恶魔一般。 那人的古怪举动把我顿时给整懵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看着那人,一脸的白痴状。 而我身边的人却在那人的惊呼声中呼啦一下子四散开来,就像是我的身体内突然产生了强大的离心气场,把这些人旋出了离自己四五米的半径之外。 旋出去的这些人并没有四下里跑开,而是将我团团地围困了起来,而且个个手上都捏着棍棒,脸上全是敌意的表情。似乎只要我稍微有什么不规范的动作,这伙人就会一拥而上,用手中的棍棒将我敲成肉酱。 这是一群什么人啊?咋一个个一下子就变成毫无人性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了? 我觉得自己本身根本就不具有任何攻击性也不具备任何威胁性,咋就会令这些人感到这么紧张? 难道自己比桥上面的那群怪兽还可怕? 自己不过就是在穿着上和这些人比起来显得另类了一点。是说,此时的我穿的是名牌休闲服,而这些人穿的是古代的衣服。 自己怎么就被看成是奸细了呢?而且是从那边来的奸细?哪边来的奸细?都吃错药了吧? 想到这儿,我居然笑了。这笑容在我略显疲惫和惊魂未定的脸上流露出来,突然就有了一层神秘莫测的意味。 发出尖叫的那人看见我的脸上露出这抹神秘的微笑,立刻又说道:“果然是奸细!这么老练,不惊不诧的,果然是奸细!” 我此时把这些人还真的看成是一伙神经病了。刚才在心里形成的紧张恐惧感突然转换了成了嘲笑。我朝围住我的这群人说道:“切!奸细你妹啊!一群患梦游症的神经病!” 我的话并没有激怒这伙人,那个发出尖叫声的人依旧紧张,他朝身边的人急吼吼地说道:“你们就这么把这小子围住,别让他溜了,我立刻去叫人来!”说着一躬身子,从人缝里钻了出去。 而我看见,刚才熙熙攘攘的人流已经停住了舒畅地流动,而是里三层外三层地朝这边围聚过来,人群里不时有人咋咋呼呼地议论:“那边又来人了,而且是活的……” “奸细!奸细!那边来了奸细!” …… 从街道的尽处,传来了一阵急切的敲锣声,锣声急促紧迫,就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 面对如此不可理喻的场面,手无寸铁的牛大山不光懵了,而且慌了,我突然有种成了瓮中之鳖的窘迫感…… 不过此时的我依旧镇定,我现在脑子依旧认为他进入到了一个古装剧的拍摄现场,而自己是龙巧成拙地被强迫性的弄成一个比较特殊的群众演员了。 但是,就是演戏,这些人演得也太逼真了嘛。 所以我的心里仍旧有几分不确定。 围观者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我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显出茫然无状的表情,傻看着这些将他围困住的人群。我不动,围困我的这些陌生人也没有朝他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只是个个脸上的表情紧张兮兮的,似乎只要我稍微有要冲出包围圈的迹象,这些人就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哄而上,将我制住。 我心里默念道:“这是谁导的戏,这么缺德?没经过老子的同意,就让老子莫名其妙地客串了一把,还弄得这么逼真,就跟玩真的似的,操!” 想到这儿的我居然忍俊不住地又笑了。 我这一笑不打紧,围困他的人却更加紧张了,有人甚至大声喊道:“当心这小子耍诈!” 我却笑骂道:“我诈你妹啊!那导演究竟给了你们多少钱,一个个的演得这么卖力?” 我的话把这些人搞得一头雾水,其中一个人莫名其妙地说道:“导演?给我们钱?什么导演?什么钱?” 我听了,有些哭笑不得了,说道:“你们不是在演戏吗?没给你们钱,你们会在半夜三更地在这儿装神弄鬼的?” 那人似乎明白过来一点点道道,大声说道:“谁演戏了?我该不是骂我们是吃饱了撑的吧?” 另一个人接嘴说道:“甭给这家伙废话,等吴老爷来了再说。跟这家伙说话,当心着了这家伙的道。” 于是人群里又有人开始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我心里暗骂道:“该不是哪个神经病医院的围墙倒了,所有的神经病都跑出来演起古装片来了。” 于是我索性抱起膀子,脸上全是轻蔑的冷笑,表示毫无压力地看着这些人……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阵子,只听见人群外有人突然打雷般地大声喊道:“赶紧让开!赶紧让开,吴老爷来了……” 随着喊声消失,只见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呼啦一下子便让出了一条长长的狭窄通道。这条人墙形成的通道笔直地出现在牛大山的眼前。 我摸了摸后脑勺,心里道:“我操!这又是要唱哪一出啊?” 就在我疑糊间,又见得人墙形成的通道尽头出现了两盏灯笼,灯笼朝着这边快速地移动过来。 我正自纳闷,眨眼的功夫,灯笼就移到了眼前,是两个衙役打扮的家伙,分左右两边,用黑漆漆的棍子把灯笼挑着。这两个衙役的后面还紧跟着四个衙役,,其中两个膀大腰圆衙役抬着一个大水桶,另外两个衙役各自用木瓢从水桶里舀出清水泼到地上。 这样的场面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脑子里快速地百度了一下,才想起是在书里看到的一个情节——清水泼街黄土垫道。 可那都是古代时候皇帝或者当大官的臭美,每当要出行或者有重大庆典活动来临之际,当地官府都要号令当地的百姓用净水泼街,用黄土把凹凸不平的路面填上,改善路面状况,以免皇帝老儿或者大官在街面上溜达的时候磕着绊着摔着。最起码也表示一种尊敬。 可现目前这伙人黑灯瞎火地打着灯笼,抬着水桶,用木瓢泼街,这又算是唱的哪一出啊? 我是真的有点看不出门道了。 但随后出现的状况就更加牛逼了,就更令我堂口结舌了。 只听得一阵整齐划一的锣声响过,就见用清水泼过的人巷子里,出现了两排灯笼,灯笼是红色的,在这暗淡的夜色里略微显出一丝喜庆和暖意。 一阵轻微但整齐的脚步声在锣声的掩映下齐刷刷地朝着牛大山这边走过来。 这阵势显然是经过精心排练过的。 我惊奇地暗自猜测道:“老子该不是被莫名其妙地弄成某部穿越剧的主角了吧?现在网络上的穿越小说和穿越剧可是火得一塌糊涂,大有要将时空隧道穿越成百孔千疮的破渔网之势。难道老子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弄来趟穿越剧这趟浑水了?娱乐圈该不至于这么乱这么没有规矩吧?” 就在我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之际,敲着锣和打着灯笼的两队衙役已经齐刷刷地来到了牛大山的跟前,分左右两边,挺胸叠肚,面无表情地站好。接住又听见一阵噶几噶几的抬轿子的声音传来,一顶黑色帷幔的八抬大轿被八个彪形大汉雄赳赳气昂昂地抬了过来。 大轿子的前面,走着一个清瘦矍铄的中年人。这人青须冉冉,青衣青帽,一派师爷打扮的模样。 轿子抬到了近前,师爷模样的人右手一抬,喊了一声:“住——轿——” 八个彪形大汉停住了。 那人又喊道:“落——轿——” 八个彪形大汉很熟练地把轿子从肩膀上落了下来。 那人又喊道:“压——轿——” 一左一右两个轿夫把轿把式也压了下来。 我看着这伙人莫名其妙煞有介事的样子,心里几乎就要乐开了花,暗自笑道:“搞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了,呵呵……老子倒要看看这拨人今晚上究竟是要演哪一出?” 于是抱着膀子的我越发显得轻松了。 师爷模样的人这时走到轿子跟前,将轿子的帷幔捞出了一道小缝隙,毕恭毕敬地朝轿子内的人说道:“老爷,到了。” 轿子内的人轻轻应了一声,声音虽轻,但却显得极其傲慢。紧接着,一只鸡爪子般清瘦的手从那道小缝隙内伸了出来。 黑色的帷幔被那只鸡爪子一般的手彻底捞开,一个相貌极其猥亵但神情却极度傲慢的家伙从轿子里四平八稳地走了出来…… 当看见这么一个猥亵的家伙从大轿子里出来,我心里顿时就乐了。我甚至弄不明白自己是被弄进什么样的一部穿越剧里来客串男一号了。更怀疑这剧组的工作人员的脑子是不是被门给夹了,到哪儿找来这么一个极品人物来饰演古代官员。 这家伙样子猥亵得像是照着一张肖像漫画刻画出来的一般,尖嘴猴腮,身子瘦小得不成比例,脸上没有一丝肌肉的痕迹,就像是只有一张面皮敷在一个骷髅头上一般…… 只是这家伙一身的官服我不认得,于是就分不清这家伙是哪朝哪代的官员。 这家伙戴着一顶前低后高的乌纱帽,靠后脑的地方,左右各有一片长椭圆形的帽翅。宽大的绿色官服罩在他瘦弱得如同竹杆一般的身板上,显得不伦不类的空洞。 不过从这家伙深陷下去的黑洞洞的眼睛里,发射出来的光却是冷飕飕阴森森的,阴险狡诈的心机从他的眼神里很直观地被表现了出来。 正文 60 神秘老乞丐 这两束冷光直直地朝着我投射了过来,停留在我的脸上,不再移开了,而且和我的眼神形成了对恃的态势。 说老实话,我对这样的眼神很排斥,或者说很不适应,于是我的眼神变得躲闪游移,心里仅有的镇定和底气被这家伙冷飕飕的眼神瞬间瓦解掉了。 我似乎从这人的眼神里可以直接看到他的心里去,里面充满了邪恶贪婪和狡诈! 这家伙不光长相鬼斧神工,演技也算是一流的。看来导演的眼光也不是吃素的。 我的内心活动正像万花筒般地转瞬即逝间,那人却先冲着我开口说话了:“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声音尖细刺耳,就像是勒着脖子在喊话一般。 我仍旧以为自己是处在一部穿越剧情之中,所以在头脑子迅速地组织着台词。 虽然起我读书成绩不怎么样,但是课外读物倒是读了不少,《三国演义》《水浒传》玄幻都市通通看。所以此时的我灵光乍现般轻而易举地就在脑子里组织起了可以应对的台词。 于是清了一口嗓音,故作镇定地答道:“小爷我行不改名儿,坐不改姓……”当我刚要报上自己的大号叫徐智星之时,突然想起“徐智星”的名儿是自己父母给起的,不好用在这么不着边际的场合,于是脑子里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就在这一停顿之间,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强烈的弧光,突然想起了一个大淫棍的名号,于是顺嘴就说道:“在下西门庆是也!” 我报出了自己胡乱给自己弄出的一个大号,心里也暗自好笑。 西门庆这丫虽然在现实世界中的名声并不好,可是,作为天底下的男人,哪个又不想当西门庆呢?也许我的潜意识里一直把西门庆奉为了自己的人生偶像,所以在灵光乍现之时,首先冒出的牛逼人物就是这么一个并不怎么光鲜的角色。 其实,说白了,这天底下的男人,哪个不是在用道德的鞭子猛抽着西门庆的时候,同时也都羡慕嫉妒恨地想当西门庆呢?人家日的可是人见人爱的天字号第一美女潘金莲啊! 所以……呵呵,你懂的…… 当我报上自己的大号之时,那个猥亵的家伙顿时就露出惊讶的神情。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朝我一指,厉声呵斥道:“大胆!胆大!你竟敢冒充清河县的堂堂西门大官人!来啊!将这胆大妄为的黄口小儿拿下,重责四十大板再行问话。” 这家伙的话一说出口,立刻就有五六个衙役随声附和着站了出来,手里都提溜着一根黑漆漆的烧火棍。 我的心里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心里暗道:“我操!演得跟真的似的,还真要打板子啊?” 有两个衙役已经气势汹汹地上来,一左一右地将我的膀子给薅住了。 见剧情被演绎得如此逼真,我他妈还真有些急眼了,刚要大声申辩自己不是西门庆而是徐智星,西门庆这个名字是自己临场发挥瞎盖的。而就在这时,只听见一个人抢先大声喊道:“慢!” 喊话的居然是那个师爷。 我和那个猥亵的家伙都是一愣。 喊话的师爷凑到那个猥亵的家伙耳朵边耳语了几句。 猥亵的家伙疑糊地望了眼师爷,又再看看牛大山。因为他和我相隔着一定的距离,在灯笼略显暧昧的灯影下,似乎将我的五官轮廓看得不怎么真切,于是从身边一个衙役的手里过了一盏灯笼,走近几步,朝我照过来。 当灯笼暧昧的光影投射到我的脸上时,我有些不适应地躲闪,猥亵的家伙却立刻惊呼般的大声喊起来:“哎呀呀!果然是西门大官人啊!你咋穿扮成这般模样?请恕下官眼拙,差一点就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听了猥亵家伙说的话,薅住牛大山的那两个衙役就像被马蜂蜇了一下,一下子就把死死薅住我的手给松开了。 我顿时也纳了闷,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两个衙役的力气还真大,我感觉被薅过的两根手臂有很真切的疼痛感。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我快要抓狂起来了。麻痹的,这不是要赶鸭子上架吗?存心是想不让老子从戏里出来了还是怎么着? 一直围聚在周围的人群里这时开始出现了骚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站在原地的我有种被扒光了衣裤任人围观的感觉。 模样猥亵的家伙突然变得有几分讨好我了,朝他道:“不知西门大官人今夜为何要做出如此打扮?令下官好生开了一回眼界,呵呵……” 我他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词儿了。 我操,这是哪跟哪儿啊!难道剧情和台词都得靠临场组织即兴发挥吗?心里一急,暗骂道:“老子跟你们这一群神经不正常的疯子瞎扯淡个鸟啊?”于是实话实说地说道:“我不是西门庆,我是瞎说的。我是徐智星。刚才我是被一群野狗撵过来的。” 说着我回身指了指身后那道石拱桥。 在黑漆漆的夜色里,石拱桥的石阶被青黑色的空气一层层地溶解掉,整座石拱桥显得神秘安静。 石拱桥还在,而刚才出现在石拱桥上的那群怪兽却不见了。 模样猥亵地家伙一听我这么说,随声失声惊呼道:“哎呀呀!西门大官人,这话你可就不要信口开河了呀!那边可是万万去不得滴,特别是在这深更半夜的时分,那边可是一个邪恶之地啊!你若真是从那边过来,就是下官,也吃不准会保不住你滴!” 我不明白这家伙说的“那边”是个啥鸟意思,又见这家伙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就更是吃不准后面的剧情该朝那个不着调调的方向演绎了。于是很不耐烦地说道:“我操!你们这是拍的啥鸡巴穿越剧啊?老子还真没闲工夫跟你们玩了。”说着一转身要朝石拱桥走。 模样猥亵的家伙却一把拉住我,着急上火般地大声喊道:“西门大官人!这可万万使不得啊!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这家伙看似骨瘦如柴,但拉住我的手却是很有一把力气。看来这家伙是真的着急了。 此时的我已经是很不耐烦的我了。觉得跟这帮子人还真是玩不起了,于是使劲一抖被抓住的手,硬生生地从那家伙鸡爪子一般的手里挣脱出来,说道:“老子不跟你们演了!操!什么事儿?” 骂完我甩手甩脚地就朝石拱桥走去,没走出两步,我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地站在原地不动了,眼睛也瞪得如同灯泡一般,直直的眼神定在了石拱桥的一级台阶上,再也挪不开了。 石拱桥的台阶上居然坐着大师兄。而他的身边,还多出了一条宠物犬——那条毛色肮脏品相低劣的哈巴狗! 我不大相信地使劲揉了揉眼睛,定睛再度细看,确实是大师兄和哈巴狗。大师兄正用一种很暧昧的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而哈巴狗也端坐在台阶上,也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被彻底给整懵圈了,迟疑了一下,还是疾步快速朝大师兄走过去。毕竟此时大师兄才算是我的半个熟人儿啊! 对于这样一个刚才被我欺负的大师兄,我的心理优势还是很足的,仍旧用盛气凌人的口气朝大师兄大声呵斥般地低声吼道:“你怎么会在这儿?是不是你故意把老子引诱到这儿来的?” 大师兄那张脏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加暧昧,嘴角抽扯了一下,眼角处的鱼尾纹上流露出的那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显得越加的意味深长起来。 我装做出来的霸道模样并没有在大师兄的心理上形成任何压力,他抬起左手,把一直捏着的一根短树枝伸到后面的衣领里,不紧不慢地在后背上挠起了痒痒,呲牙咧嘴地做出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我却将双手叉在腰杆上,很不耐烦地等着大师兄回答我的话。 大师兄在后背上很磨蹭了一阵子,将后背挠得极其舒服妥帖了,才将树枝从衣领处抽出来,然后语调平稳地对我说:“你小子,真他妈的是有眼不识泰山。你说话就不能跟老子客气点吗?连起码的尊老爱幼的礼数都不懂。你说你以后还有多大出息?” 我没想到大师兄还有胆量教训自己,心里当然是既不服气又不乐意,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地朝大师兄呵斥道:“老子用得着你来教咋样子做人吗?甭给老子废话!赶紧回答老子的问话?” 大师兄还是用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面对我,对我的无礼似乎毫不在意,说:“小子,你管老子是怎么会在这儿的?你咋就不问我是从哪儿来到这儿的呢?” 大师兄说话的方式和表情令我很难接受,觉得自己居高临下的权威地位受到了严重的挑战。于是进一步朝大师兄施加起了压力,说道:“你信不信老子一脚把你丫的踢到桥下面去喂河里的王八。” “不信。”大师兄轻描淡写地说。这丫儿居然突然有了跟我直接叫板的底气! 我感觉自己受到了最为直接的挑衅。 这哪儿成呢?如果现在连一个又老又丑的老乞丐都搞不定,以后还咋出去混社会? 原先我读书的时候成绩不咋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清楚,自己这辈子要靠走读书这条路子来改变前程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之所以还在学校里厮混,完全为了应付父母。俗话说条条道路通罗马,就是通不了罗马,也能通北京。所以我对于自己的前程并不着急,书也念得漫不经心的很差劲。他对自己的人生并不是没有规划。他有时候静下心来也会冷不丁地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 不过当初我怕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得并不怎么精准,而是就像是在立交桥下涂鸦似的,规划得粗枝大叶的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我基本上是按比尔盖茨李嘉诚那样的模式去规划自己的人生的。 首先自己从学校里出来,然后进入社会。进入社会以后呢,找个工作养精蓄锐寻找机会,李嘉诚不是也小学没有毕业,然后从一个钟表员的学徒做起的吗?五年内必须得在社会上混出点名堂,哪怕是混黑社会。然后呢,和一个美女结婚,但是不生孩子,然后呢,洗黑钱,开公司,公司上市,发大财,买奔驰,宝马,劳斯莱斯,到保利的拉菲庄园去买别墅,一个亿一栋的那种…… 每每我一个人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规划自己人生的时候,是我感到最充实,最幸福,最牛逼的时候,自信心空前地爆棚…… 现在冷不丁都偶尔想想那时候的幼稚和天真,自己都感到有点脸红。 而现在,我他妈居然受到了一个老乞丐的挑衅,这世道还有王法吗? 于是我再次朝老乞丐喝问道:“你真的不信?” 我把眼珠子已经瞪了起来。 “老子还真不信。”大师兄仍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 “你再说一遍!”我是真的来火了,火星子在胸口里哧哧地飞溅。 大师兄却不耐烦了,他嘟噜道:“我操!一大老爷们咋这么啰嗦?没底气就别他妈说大话,操!” 说话的口气居然流露出非常滴具有现代感和潮流感的气质。 我他妈被老乞丐蔑视了。 于是被彻底激怒的我朝着大师兄飞起一只脚就踹了过去。 大师兄见我真朝他踹过去,连身子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将手里的那根树子朝我踹过去的脚踝处格挡了一下,然后另一只手轻描淡写地抓过去,正抓在我的脚腕处,顺着我踢出的来势朝前面一引。我只感觉有一股自己完全不能控制的力道从大师兄的手腕处传递到自己的身上,顿时收势不住,跌跌撞撞地朝前面扑了出去,差点就撞在了冷冰冰的石拱桥的护栏上。 石拱桥的护栏是坚硬的花岗石的石柱子,上面端立着的怪兽被雕刻的活灵活现的。我正抱住怪兽的头,差点和怪兽来一个亲密的接吻。 我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这大师兄的伸手这么好,自己刚才还真是被这老家伙给忽悠了。 我抱着护栏柱子上的怪兽呼呼地喘了两口,开始用正眼打量起大师兄了…… 正文 61 鬼饮食 大师兄仍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标志性表情,他也盯着我。 倒是那条流浪哈巴狗被搞得有点莫名其妙了。看看牛大山,也看看大师兄,顺带着还发出一声低低的吠鸣,就像是嘟噜了一句什么。 这条毛色肮脏杂乱的哈巴狗其实是一条性格安静气质忧郁的宠物犬,对于人情世故当然是一窍不通,在它的那对狗眼里,世界是新奇的,也是莫名其妙的。 “怎么?不服?不服再来?”大师兄居然继续朝我叫板挑衅道。 这要放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这是要咋滴了?难道真的是乾坤倒转了,连个老乞丐也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可是,此时的我的心里突然就跟明镜似的,我已经完全知道这个大师兄绝非是一般的老乞丐。这是一个神秘而且来头不小的老乞丐。从他低沉浑厚的男中音以及现在看我的那副眼神,我没有理由不对他刮目相看。 于是,此时此刻我的内心里边有了急速的心理转化,由刚才对大师兄的轻蔑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敬畏。于是我冲大师兄使劲摇动了几下脑袋。 我是真的朝着大师兄妥协了。 大师兄对我的态度的转变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从坐着的石阶上站起来,捎带着用手拍了拍屁股墩,说道:“跟老子斗?你还嫩点。年轻人,不谦虚是不行滴,欺软怕硬更是不行滴。别觉得老子年纪大了就好欺侮。” 我居然下意识地冲老乞丐点头。脑子有点泛着迷糊,看大师兄的眼神也变得懵懵懂懂的了。 见大师兄站起来,流浪哈巴狗这个时候也站起来,就像怕大师兄丢下它似的,显得有点紧张兮兮的。 大师兄这时打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哈欠,使劲舒展开两只手臂伸了个懒腰,露出一副困倦的表情说道:“老子困了,得找个旮旯睡觉去了,懒得跟你玩了,你好自为之吧,走咯——”说完派开八字脚甩手甩脚地就朝前面走。 我正自发愣,突然发现大师兄并没有朝石拱桥的石阶上走,而是朝一处残垣断壁的废墟里走。 我下意识地将眼睛的焦距使劲调整了一下,定睛再看…… 其实哪儿有什么石拱桥,眼前除了废墟就是齐腰深的荒芜蒿草。 我的心里狂闪了一下,使劲甩了两下脑袋。 麻痹的,幻觉,一定是幻觉! 石拱桥,集市,穿着古代衣服的人流居然都不见了,都像是一瞬间在黑色的空气里蒸发掉了一般。 在我怀里一直抱着的,也不是石拱桥护栏上的什么怪兽,而是来不及倒下的半截朽木桩子。 我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就像是被电击了似的松开了手里抱着的朽木树桩子,紧张兮兮地朝四下里张望。 这儿很像是一座被拆掉的老实房子,即使不是荒废的庙宇也应该是一家原来的祠堂。 我对祠堂有很深的映像。当时我小的时候,住的房子就是老式的祠堂。石柱子,石阶沿,青灰色的瓦脊,这些对于我来讲依旧印象深刻。 四下里静悄悄的,除了草丛间各种虫子和蛐蛐们发出的一长一短的夜鸣声,剩下的就是荒芜和安静。就连大师兄和那条流浪狗此时也销声匿迹了,消失在了蒿草丛里,不远处,隐约传来蒿草丛被践踏的细微声响。 大师兄和流浪狗走得并不远。 这深更半夜的,难道自己还真是睁着眼睛做了一个迷幻得不得了的梦?难道自己走进了一块邪恶之地。抑或是自己真的经历了短暂的穿越? 这可真TM够扯淡的。 想到这儿的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我慌忙朝大师兄消失的方向喊了一声:“等等我……”便飞似地追了上去。 我怕在这黑得墨汁一般粘稠的黑暗中迷失掉。而我更怕的还是冷不丁地从蒿草丛里突然闯出一头什么凶残的怪兽。 我感觉我现在所处的世界跟我原先熟悉的那个世界有点错位和脱节了。我甚至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究竟是活在真实的现实世界里还是活在短暂的虚拟情节里。 于是我紧张兮兮的紧赶着朝大师兄撵了上去。 然而,当我撵出一段距离后,一个更加离奇更加匪夷所思的场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穿过一条幽深黑暗的巷子,我看见不远处突然变得灯火通明起来。一条古旧的街道出现在我的眼前。 大师兄和那条毛色肮脏的流浪哈巴狗已经在街面上晃荡起来了。我走进街道的时候,街面上游走着稀稀落落的行人。街道的两边居然还有烧烤摊和鬼饮食的摊位,在摊位前有三三两两的食客正在一边喝着夜啤酒一边闲散地聊天。 那些装了玻璃门的铺子里,坐着三三两两袒胸露背的小姐,她们在招揽着生意,一见了单身的男人从铺子前走过,就会嗲声嗲气地招呼:“帅哥,进来做做保健三。” 我操,我居然跟着大师兄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小镇上了。 于是刚才的我所遭遇的离奇场景和离奇事件也就稍微可以解释得通了。我刚才一定是误打误撞地进入到了一个正在拍摄古装剧的剧组了。在这样古旧的小镇上拍摄古装剧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操!原来老子没有穿越啊! 可是,有些事情还是解释不通啊!比如石拱桥,石拱桥上凶猛的怪兽,然后又瞬间在我眼前离奇消失的种种……这都他妈的是啥情节啊?仍旧谜团重重啊! 而更离奇的是,我居然看见汪矮子的CRV停在不远处的一棵古树下。 我操,汪矮子和冷刚难道也误打误撞地来到了这儿? 于是我几步走到CRV的跟前,朝紧闭的车窗内探究了一下,车内没人。正在纳闷的时候的,裤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一看,居然是汪矮子打进来的,于是接了,刚喂了一声,汪矮子就在电话里有些迫不及待地数落开了:“我操!终于通了,你虾子的电话刚才咋一直打不通。不是不在服务区就是手机已经关机。以为你虾子被野兽吃了呢!” 我说:“你不是看着我去撵大师兄的吗?没撵出几步路啊!怎么感觉就像是撵出去很远了一样。” “你撵个鸟啊!你虾子刚才就跟突然中了邪似的,我和冷刚越是喊你,你越是走得快。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就在这个古镇上,我都站在你的车子旁边了。”我说道。 汪矮子说:“我操!原来你也跑到这儿来了啊?赶紧过来喝两瓶啤酒压压惊。我和冷刚就在前面不远的一个烧烤摊前喝夜啤酒。” 我挂了电话,径自朝着前面走去。没走出多远,果然看见汪矮子和冷刚两人坐在一个烧烤摊前喝着夜啤酒,面前的桌子上搁着一堆烤熟的食物。 看见烤熟的肉食,我突然就感到饥肠辘辘的饿得难受死了。刚才光顾着紧张了,完全忘记了饥饿。现在被食物这么一勾引,只感觉口腔里就像是溃决了的大坝一般,一股股清口水只是喷射着朝口腔内冒。 我双眼放光,几步走过去,坐下,二话没说,先拿起一个烤熟的鸡腿,狠咬了一口,囫囵着吞下,然后才说:“我操!你们来多久了?咋找到这儿来的?这儿究竟是啥地方啊?咋感觉从来没来过?” 汪矮子却说:“场口上不是有一个石牌坊吗?上面不是明明写的是清河县吗?” “我日!哪儿来的石牌坊?我咋没有看见?”我又狠咬了一口鸡腿囫囵着吞下,说道。 汪矮子说:“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莫非你不是从场口进来的?” “老子也不知道咋进来的。好像是从一条深巷子里跟着大师兄进来的。” 汪矮子和冷刚对望了一眼,眼神有点疑糊,说:“还真是奇怪了,这儿怎么回是清河县?” 我应道:“该不是某个剧组在拍西门庆和潘金莲的连续剧临时搭的一个场景。”我说。 汪矮子说:“拍戏?谁拍戏?” “我刚才就在剧组里客串了一把。”我说道。 “剧组?”汪矮子和冷刚越加摸不着头脑。 “是剧组,正挑灯夜战呢!把老子当现代版的西门亲了,呵呵……”我说。 汪矮子和冷刚都吃惊地望着我。汪矮子甚至欠起身,用手背探了一下我的额头,说:“你小子没发烧啊?怎么尽说胡话?” “老子怎么就说胡话了?我说的是真的。要不一会儿填饱了肚子我们再过去看看,说不定剧组还没收工呢!”我又说。 汪矮子和冷刚看我的眼神变得越加的离奇了,就像是看一个怪物似的很看了我一阵子。汪矮子朝冷刚说:“这家伙多半是被刚才的一场惊吓,把脑子吓出毛病了。” 冷刚看我的眼神里此时充满了同情和怜悯,顺着汪矮子的话说:“按说徐哥也不是那么不经吓的人啊?温家老院子里那么大的蟒蛇都没有把他吓出个好歹,怎么这回就被吓尿了?不科学三!” 我不明白汪矮子和冷刚一唱一和地在说啥话,说道:“谁脑子吓出毛病了?” 汪矮子说:“你脑子没吓出毛病,怎么说出的话这么不搭界啊?整个就跟个神经病在说话一样,搞得老子都跟不上你说话的节奏了。还拍戏客串啥的?” “老子说的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操!” “千真万确你个鸟!你说这话都快把老子愁死了!”汪矮子眉头紧锁地朝我说道。 正文 62 大师兄仍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标志性表情,他也盯着我。 倒是那条流浪哈巴狗被搞得有点莫名其妙了。看看牛大山,也看看大师兄,顺带着还发出一声低低的吠鸣,就像是嘟噜了一句什么。 这条毛色肮脏杂乱的哈巴狗其实是一条性格安静气质忧郁的宠物犬,对于人情世故当然是一窍不通,在它的那对狗眼里,世界是新奇的,也是莫名其妙的。 “怎么?不服?不服再来?”大师兄居然继续朝我叫板挑衅道。 这要放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这是要咋滴了?难道真的是乾坤倒转了,连个老乞丐也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可是,此时的我的心里突然就跟明镜似的,我已经完全知道这个大师兄绝非是一般的老乞丐。这是一个神秘而且来头不小的老乞丐。从他低沉浑厚的男中音以及现在看我的那副眼神,我没有理由不对他刮目相看。 于是,此时此刻我的内心里边有了急速的心理转化,由刚才对大师兄的轻蔑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敬畏。于是我冲大师兄使劲摇动了几下脑袋。 我是真的朝着大师兄妥协了。 大师兄对我的态度的转变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从坐着的石阶上站起来,捎带着用手拍了拍屁股墩,说道:“跟老子斗?你还嫩点。年轻人,不谦虚是不行滴,欺软怕硬更是不行滴。别觉得老子年纪大了就好欺侮。” 我居然下意识地冲老乞丐点头。脑子有点泛着迷糊,看大师兄的眼神也变得懵懵懂懂的了。 见大师兄站起来,流浪哈巴狗这个时候也站起来,就像怕大师兄丢下它似的,显得有点紧张兮兮的。 大师兄这时打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哈欠,使劲舒展开两只手臂伸了个懒腰,露出一副困倦的表情说道:“老子困了,得找个旮旯睡觉去了,懒得跟你玩了,你好自为之吧,走咯——”说完派开八字脚甩手甩脚地就朝前面走。 我正自发愣,突然发现大师兄并没有朝石拱桥的石阶上走,而是朝一处残垣断壁的废墟里走。 我下意识地将眼睛的焦距使劲调整了一下,定睛再看…… 其实哪儿有什么石拱桥,眼前除了废墟就是齐腰深的荒芜蒿草。 我的心里狂闪了一下,使劲甩了两下脑袋。 麻痹的,幻觉,一定是幻觉! 石拱桥,集市,穿着古代衣服的人流居然都不见了,都像是一瞬间在黑色的空气里蒸发掉了一般。 在我怀里一直抱着的,也不是石拱桥护栏上的什么怪兽,而是来不及倒下的半截朽木桩子。 我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就像是被电击了似的松开了手里抱着的朽木树桩子,紧张兮兮地朝四下里张望。 这儿很像是一座被拆掉的老实房子,即使不是荒废的庙宇也应该是一家原来的祠堂。 我对祠堂有很深的映像。当时我小的时候,住的房子就是老式的祠堂。石柱子,石阶沿,青灰色的瓦脊,这些对于我来讲依旧印象深刻。 四下里静悄悄的,除了草丛间各种虫子和蛐蛐们发出的一长一短的夜鸣声,剩下的就是荒芜和安静。就连大师兄和那条流浪狗此时也销声匿迹了,消失在了蒿草丛里,不远处,隐约传来蒿草丛被践踏的细微声响。 大师兄和流浪狗走得并不远。 这深更半夜的,难道自己还真是睁着眼睛做了一个迷幻得不得了的梦?难道自己走进了一块邪恶之地。抑或是自己真的经历了短暂的穿越? 这可真TM够扯淡的。 想到这儿的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我慌忙朝大师兄消失的方向喊了一声:“等等我……”便飞似地追了上去。 我怕在这黑得墨汁一般粘稠的黑暗中迷失掉。而我更怕的还是冷不丁地从蒿草丛里突然闯出一头什么凶残的怪兽。 我感觉我现在所处的世界跟我原先熟悉的那个世界有点错位和脱节了。我甚至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究竟是活在真实的现实世界里还是活在短暂的虚拟情节里。 于是我紧张兮兮的紧赶着朝大师兄撵了上去。 然而,当我撵出一段距离后,一个更加离奇更加匪夷所思的场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穿过一条幽深黑暗的巷子,我看见不远处突然变得灯火通明起来。一条古旧的街道出现在我的眼前。 大师兄和那条毛色肮脏的流浪哈巴狗已经在街面上晃荡起来了。我走进街道的时候,街面上游走着稀稀落落的行人。街道的两边居然还有烧烤摊和鬼饮食的摊位,在摊位前有三三两两的食客正在一边喝着夜啤酒一边闲散地聊天。 那些装了玻璃门的铺子里,坐着三三两两袒胸露背的小姐,她们在招揽着生意,一见了单身的男人从铺子前走过,就会嗲声嗲气地招呼:“帅哥,进来做做保健三。” 我操,我居然跟着大师兄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小镇上了。 于是刚才的我所遭遇的离奇场景和离奇事件也就稍微可以解释得通了。我刚才一定是误打误撞地进入到了一个正在拍摄古装剧的剧组了。在这样古旧的小镇上拍摄古装剧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操!原来老子没有穿越啊! 可是,有些事情还是解释不通啊!比如石拱桥,石拱桥上凶猛的怪兽,然后又瞬间在我眼前离奇消失的种种……这都他妈的是啥情节啊?仍旧谜团重重啊! 而更离奇的是,我居然看见汪矮子的CRV停在不远处的一棵古树下。 我操,汪矮子和冷刚难道也误打误撞地来到了这儿? 于是我几步走到CRV的跟前,朝紧闭的车窗内探究了一下,车内没人。正在纳闷的时候的,裤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一看,居然是汪矮子打进来的,于是接了,刚喂了一声,汪矮子就在电话里有些迫不及待地数落开了:“我操!终于通了,你虾子的电话刚才咋一直打不通。不是不在服务区就是手机已经关机。以为你虾子被野兽吃了呢!” 我说:“你不是看着我去撵大师兄的吗?没撵出几步路啊!怎么感觉就像是撵出去很远了一样。” “你撵个鸟啊!你虾子刚才就跟突然中了邪似的,我和冷刚越是喊你,你越是走得快。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就在这个古镇上,我都站在你的车子旁边了。”我说道。 汪矮子说:“我操!原来你也跑到这儿来了啊?赶紧过来喝两瓶啤酒压压惊。我和冷刚就在前面不远的一个烧烤摊前喝夜啤酒。” 我挂了电话,径自朝着前面走去。没走出多远,果然看见汪矮子和冷刚两人坐在一个烧烤摊前喝着夜啤酒,面前的桌子上搁着一堆烤熟的食物。 看见烤熟的肉食,我突然就感到饥肠辘辘的饿得难受死了。刚才光顾着紧张了,完全忘记了饥饿。现在被食物这么一勾引,只感觉口腔里就像是溃决了的大坝一般,一股股清口水只是喷射着朝口腔内冒。 我双眼放光,几步走过去,坐下,二话没说,先拿起一个烤熟的鸡腿,狠咬了一口,囫囵着吞下,然后才说:“我操!你们来多久了?咋找到这儿来的?这儿究竟是啥地方啊?咋感觉从来没来过?” 汪矮子却说:“场口上不是有一个石牌坊吗?上面不是明明写的是清河县吗?” “我日!哪儿来的石牌坊?我咋没有看见?”我又狠咬了一口鸡腿囫囵着吞下,说道。 汪矮子说:“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莫非你不是从场口进来的?” “老子也不知道咋进来的。好像是从一条深巷子里跟着大师兄进来的。” 汪矮子和冷刚对望了一眼,眼神有点疑糊,说:“还真是奇怪了,这儿怎么回是清河县?” 我应道:“该不是某个剧组在拍西门庆和潘金莲的连续剧临时搭的一个场景。”我说。 汪矮子说:“拍戏?谁拍戏?” “我刚才就在剧组里客串了一把。”我说道。 “剧组?”汪矮子和冷刚越加摸不着头脑。 “是剧组,正挑灯夜战呢!把老子当现代版的西门亲了,呵呵……”我说。 汪矮子和冷刚都吃惊地望着我。汪矮子甚至欠起身,用手背探了一下我的额头,说:“你小子没发烧啊?怎么尽说胡话?” “老子怎么就说胡话了?我说的是真的。要不一会儿填饱了肚子我们再过去看看,说不定剧组还没收工呢!”我又说。 汪矮子和冷刚看我的眼神变得越加的离奇了,就像是看一个怪物似的很看了我一阵子。汪矮子朝冷刚说:“这家伙多半是被刚才的一场惊吓,把脑子吓出毛病了。” 冷刚看我的眼神里此时充满了同情和怜悯,顺着汪矮子的话说:“按说徐哥也不是那么不经吓的人啊?温家老院子里那么大的蟒蛇都没有把他吓出个好歹,怎么这回就被吓尿了?不科学三!” 我不明白汪矮子和冷刚一唱一和地在说啥话,说道:“谁脑子吓出毛病了?” 汪矮子说:“你脑子没吓出毛病,怎么说出的话这么不搭界啊?整个就跟个神经病在说话一样,搞得老子都跟不上你说话的节奏了。还拍戏客串啥的?” “老子说的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操!” “千真万确你个鸟!你说这话都快把老子愁死了!”汪矮子眉头紧锁地朝我说道。 正文 62 午夜撞鬼 我现在开始逐渐意识到事情并不是如我刚才想象的那么简单。事情依旧蹊跷。逻辑依旧混乱…… 汪矮子和冷刚认为我是在说着前不沾村后不挨店的浑话,我自己也觉得我说出来的所谓眼见为实的东东存在着逻辑上的严重错误。严重不能让人信服。 但是我对汪矮子和冷刚两人出现在这儿仍旧有着相同的疑问。于是我说:“你们俩先别说老子是不是脑子被烧断线了犯糊涂。那么你们说的街口子上立着的牌坊上写着的‘清河县’又是怎么会事儿?这方圆一两百里地儿有‘清河县’这个地名吗?我们最多就走出有十几二十里的地儿吧?” 我的话还真就问到了汪矮子和冷刚两人的关节上了。汪矮子跟冷刚两人相互望了一眼,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迷茫的表情。 汪矮子摸了一下后脑勺,说:“不光你这样问,你就是不主动问出来,老子自个儿也想问自个儿个明白呢!我和冷刚也脑子里一直泛着迷糊呢。这个地儿还真是有点他妈的忒奇怪了。按说我们顶多不过走出了一二十里范围,周围哪个旮旯不清楚?可是你瞧瞧这儿的光景,还真没有一样是我们熟悉的,更别说在这街面上晃荡的人了。一个也不认识。” 我却说:“有一个人倒是认识。” “谁?” “大师兄,兴许他知道这个地点的来龙去脉。我感觉我就是被他故意引到这儿来的。说不准这家伙是这儿的常客。” 我的话倒是一下子提醒了汪矮子,说:“麻痹的,感觉今天晚上整个时空都错乱了一样。要不你去把大师兄找来问问?” 我这时却又自作聪明地说:“何必去找大师兄。找这个烧烤摊主问问不就得了?未必连这个烧烤摊的摊主也不知道这儿究竟是什么地儿?” 汪矮子说:“老子比你聪明,这还要你来提醒?问了,这两口子都是聋子加哑巴。问他们就像是问木头桩子似的。” “聋子哑巴也出来摆摊挣钱?” “聋子哑巴就不能摆摊挣钱?什么逻辑。” “那么问过路的人总可以吧?”我又说。 “也白搭,路过的人见了我们就跟见了瘟神的似的,远远地就开始绕开走了。刚才旁边还有两桌食客,这会儿都结账走人了……都跟故意要跟我们保持适当的距离一样。” 我这时才发现,烧烤摊前摆了四五张矮木桌,此时只有我们这张木桌旁坐着人。摊主显然是俩夫妇,正用很奇怪的眼神暗中打量着我们。眼神鬼鬼祟祟躲躲闪闪的。我从这夫妇俩的眼神里看出了某种拘谨猜忌的成份。 我说:”看来我们还真是踏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界了。而且,我们三人身上的气场好像还和这儿的整个氛围有点格格不入的。要不街面上路过的人怎么会绕着道走?” 汪矮子说:“这个时候你就别整悬吊吊的玩意儿了。你还是赶紧去把大师兄找来问个究竟吧。要不然我们仨今天还真就他妈的阴沟里翻船了。连在哪个地方喝夜啤酒也不知道了。” 听汪矮子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况且我现在心里生成的疑问也越来越多,也急需大师兄出面答疑解惑,于是起身打算去找大师兄。当我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却看见大师兄正涉着一双掉帮的破皮鞋啪嗒啪嗒地朝中我们走来。饶是在灯火昏黑的大晚上,我也感觉街面上被大师兄践踏起了一层浅浅的灰尘。 大师兄的身后,仍旧屁颠屁颠地跟着那条毛色肮脏的流浪哈巴狗。这品相低劣毛色肮脏的玩意儿,看着就让人感觉浑身不舒坦。 于是远远地我朝大师兄招手喊道:“喂!过来,我们有话要问你。” 我招呼大师兄的口气里充满了轻视和鄙夷的成份。就跟唤一条狗差不多。可是大师兄并不计较我的这种口气。兴许他对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掂量得比谁都清楚,所以心态放得很正。 听到我的招呼声,大师兄居然笑嘻嘻地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大师兄走到近前,一脸略显痴呆的傻笑居然显得有几分暧昧,他神秘兮兮地盯着我。 按我的想法,走到桌子跟前的大师兄应该首先将发绿眼珠子盯着堆在桌子上的烤熟的一串串肉食上,然后饥肠辘辘地显出一副垂涎欲滴的贪婪饥饿表情,喉咙里的清口水吞咽得咕噜咕噜的。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大师兄居然对桌子上的一堆烤熟的肉食显得毫无兴趣,倒是神秘兮兮地盯着我。 大师兄怪兮兮的眼神在夜间闪闪烁烁的,倒把我直接盯得有点毛躁了。 我朝大师兄继续像训斥一条狗似的朝他说道:“你盯着我搞球!先坐下,我有话要问你,照实了回答,别像在我们镇子上那样装疯卖傻。回答对了,这一桌子的烤串都归你和这条哈巴狗。要是没有照实了回答,可别怪我不尊老爱幼,欺侮弱者!” 我的话对大师兄居然没有产生丝毫的诱惑力和威慑力。大师兄居然冲我们仨继续保持着怪兮兮的笑,然后很有派地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领着哈巴狗,涉着断帮的皮鞋又啪嗒啪嗒地走径自走了。 大师兄摆出的这个姿态倒是把我们仨搞得一愣一愣的了。 汪矮子一脸不解到望着大师兄的背影说道:“嘿!还摆架子了还!” 我也喃喃地说道:“这他妈是什么世道?连乞丐也摆起谱来了。居然不贪吃喝了!” 汪矮子心有不甘地朝冷刚说道:“冷刚,你去把这家伙给老子拎过来。老子还真就不信了……” 冷刚却说:“汪主任,这儿好像已经不是你管辖的地界了吧?要是整出乱子,到时候我可是罩不住你的。刚才我已经暗中观察了一下,这大晚上在这街面上游荡的人,都好像不是善茬。要是我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上惹事生非的,万一弄出了响动,怕还真不好收场。” 冷刚的脑子此时显得要比我跟汪矮子的脑子有条理得多。 汪矮子心有不服,但有确实没有过硬的理由反驳冷刚,于是悻悻地说:“那就赶紧喝啤酒,完了好撤漂。我咋感觉这街面上的气场越来越不对劲?连刮的风都冷飕飕的有点割脖子。” 经汪矮子这么一说,我还真感觉后脖子处凉飕飕的就像是有一口冰冷的刀锋从表皮处轻轻地抹了一把。 我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一下后脖子,然后疑神疑鬼地朝四下里张望了一下…… 这时我才发现,这街面上仿古的气质搞得是太到位了,接到的地面上铺就的是一张张青石板,而街到两边的屋檐下挂着的却是气死风灯笼。 这他妈还真是个古意很浓的镇子啊! 汪矮子这时给都倒了一杯扎啤,说:“别的事咱先不去想了,喝酒是正事。” 说着举起扎啤杯子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一杯扎啤下去。 我也正口干舌燥得难受,也一把端起扎啤杯子咕咚咕咚灌了一杯扎啤。冰凉的扎啤一下肚,五脏六腑立刻就有了反应,咕嘟咕嘟地想起了警报。 我略显不放心地朝汪矮子说:“麻痹的,该不是过期的啤酒?咋一下肚就响警报了?” 汪矮子笑道:“那是你饥肠辘辘的缘故吧。你也不看现在是几点了,都快一点半了。”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看了下表,还真的快凌晨一点半了。于是我说:“那就加快进度了吧。还得赶回家睡一觉呢。” 汪矮子却说:“不着急了三!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都耽搁到这个时候,索性就朝天亮地喝,也顺带把这个地界高高清楚。大白天的,总该知道这儿是那个旮旯了吧?” 我一听汪矮子说的话满有道理,于是也索性放开了手脚,说:“那行,就朝天亮地喝。麻痹的,老子也是好久没有这么浑浑噩噩地彻底放松过了。只是不知道人家摊主是啥时候打烊收摊。” 汪矮子却说:“管他多久收摊。俗话说‘想畜生的钱就得跟着畜生绵!’” 一听汪矮子说这样的浑话,我立马就不满了,一拍桌子说道:“你他妈的还没喝多啊?怎么说话自己骂自己了?谁是畜生了?你才是畜生呢!” 汪矮子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呵呵朝我笑道:“打个比方。我说错了,我说错了。自罚三杯,不含糊……” 说着汪矮子还真是一口气连干了满满三大杯扎啤。干完之后,接二连三地打了四五个酒嗝,又放了两个响屁…… 一股臭气立马开始在空气中浸淫弥漫。 我和冷刚都慌忙掩面捂鼻地回避之…… 冷刚朝汪矮子骂道:”你麻痹的,放的屁咋这么臭?比沼气池子里的臭气还臭。真成臭屁虫了?” 汪矮子呵呵笑道:“没这么夸张吧?还都把鼻子给捂上了。我闻闻……哪儿臭了?没有丁点气味啊?”边说汪矮子边朝着周围的空气使劲嗅了嗅。 这时,我的眼光落在了两个摊主身上,眼珠子立马就瞪圆了,只见两个摊主的脸瞬间都变成绿色的了,就跟绿毛妖怪一样。 我大声惊呼了一声:“原来真是鬼啊!” 正文 63 我现在开始逐渐意识到事情并不是如我刚才想象的那么简单。事情依旧蹊跷。逻辑依旧混乱…… 汪矮子和冷刚认为我是在说着前不沾村后不挨店的浑话,我自己也觉得我说出来的所谓眼见为实的东东存在着逻辑上的严重错误。严重不能让人信服。 但是我对汪矮子和冷刚两人出现在这儿仍旧有着相同的疑问。于是我说:“你们俩先别说老子是不是脑子被烧断线了犯糊涂。那么你们说的街口子上立着的牌坊上写着的‘清河县’又是怎么会事儿?这方圆一两百里地儿有‘清河县’这个地名吗?我们最多就走出有十几二十里的地儿吧?” 我的话还真就问到了汪矮子和冷刚两人的关节上了。汪矮子跟冷刚两人相互望了一眼,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迷茫的表情。 汪矮子摸了一下后脑勺,说:“不光你这样问,你就是不主动问出来,老子自个儿也想问自个儿个明白呢!我和冷刚也脑子里一直泛着迷糊呢。这个地儿还真是有点他妈的忒奇怪了。按说我们顶多不过走出了一二十里范围,周围哪个旮旯不清楚?可是你瞧瞧这儿的光景,还真没有一样是我们熟悉的,更别说在这街面上晃荡的人了。一个也不认识。” 我却说:“有一个人倒是认识。” “谁?” “大师兄,兴许他知道这个地点的来龙去脉。我感觉我就是被他故意引到这儿来的。说不准这家伙是这儿的常客。” 我的话倒是一下子提醒了汪矮子,说:“麻痹的,感觉今天晚上整个时空都错乱了一样。要不你去把大师兄找来问问?” 我这时却又自作聪明地说:“何必去找大师兄。找这个烧烤摊主问问不就得了?未必连这个烧烤摊的摊主也不知道这儿究竟是什么地儿?” 汪矮子说:“老子比你聪明,这还要你来提醒?问了,这两口子都是聋子加哑巴。问他们就像是问木头桩子似的。” “聋子哑巴也出来摆摊挣钱?” “聋子哑巴就不能摆摊挣钱?什么逻辑。” “那么问过路的人总可以吧?”我又说。 “也白搭,路过的人见了我们就跟见了瘟神的似的,远远地就开始绕开走了。刚才旁边还有两桌食客,这会儿都结账走人了……都跟故意要跟我们保持适当的距离一样。” 我这时才发现,烧烤摊前摆了四五张矮木桌,此时只有我们这张木桌旁坐着人。摊主显然是俩夫妇,正用很奇怪的眼神暗中打量着我们。眼神鬼鬼祟祟躲躲闪闪的。我从这夫妇俩的眼神里看出了某种拘谨猜忌的成份。 我说:”看来我们还真是踏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界了。而且,我们三人身上的气场好像还和这儿的整个氛围有点格格不入的。要不街面上路过的人怎么会绕着道走?” 汪矮子说:“这个时候你就别整悬吊吊的玩意儿了。你还是赶紧去把大师兄找来问个究竟吧。要不然我们仨今天还真就他妈的阴沟里翻船了。连在哪个地方喝夜啤酒也不知道了。” 听汪矮子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况且我现在心里生成的疑问也越来越多,也急需大师兄出面答疑解惑,于是起身打算去找大师兄。当我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却看见大师兄正涉着一双掉帮的破皮鞋啪嗒啪嗒地朝中我们走来。饶是在灯火昏黑的大晚上,我也感觉街面上被大师兄践踏起了一层浅浅的灰尘。 大师兄的身后,仍旧屁颠屁颠地跟着那条毛色肮脏的流浪哈巴狗。这品相低劣毛色肮脏的玩意儿,看着就让人感觉浑身不舒坦。 于是远远地我朝大师兄招手喊道:“喂!过来,我们有话要问你。” 我招呼大师兄的口气里充满了轻视和鄙夷的成份。就跟唤一条狗差不多。可是大师兄并不计较我的这种口气。兴许他对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掂量得比谁都清楚,所以心态放得很正。 听到我的招呼声,大师兄居然笑嘻嘻地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大师兄走到近前,一脸略显痴呆的傻笑居然显得有几分暧昧,他神秘兮兮地盯着我。 按我的想法,走到桌子跟前的大师兄应该首先将发绿眼珠子盯着堆在桌子上的烤熟的一串串肉食上,然后饥肠辘辘地显出一副垂涎欲滴的贪婪饥饿表情,喉咙里的清口水吞咽得咕噜咕噜的。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大师兄居然对桌子上的一堆烤熟的肉食显得毫无兴趣,倒是神秘兮兮地盯着我。 大师兄怪兮兮的眼神在夜间闪闪烁烁的,倒把我直接盯得有点毛躁了。 我朝大师兄继续像训斥一条狗似的朝他说道:“你盯着我搞球!先坐下,我有话要问你,照实了回答,别像在我们镇子上那样装疯卖傻。回答对了,这一桌子的烤串都归你和这条哈巴狗。要是没有照实了回答,可别怪我不尊老爱幼,欺侮弱者!” 我的话对大师兄居然没有产生丝毫的诱惑力和威慑力。大师兄居然冲我们仨继续保持着怪兮兮的笑,然后很有派地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领着哈巴狗,涉着断帮的皮鞋又啪嗒啪嗒地走径自走了。 大师兄摆出的这个姿态倒是把我们仨搞得一愣一愣的了。 汪矮子一脸不解到望着大师兄的背影说道:“嘿!还摆架子了还!” 我也喃喃地说道:“这他妈是什么世道?连乞丐也摆起谱来了。居然不贪吃喝了!” 汪矮子心有不甘地朝冷刚说道:“冷刚,你去把这家伙给老子拎过来。老子还真就不信了……” 冷刚却说:“汪主任,这儿好像已经不是你管辖的地界了吧?要是整出乱子,到时候我可是罩不住你的。刚才我已经暗中观察了一下,这大晚上在这街面上游荡的人,都好像不是善茬。要是我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上惹事生非的,万一弄出了响动,怕还真不好收场。” 冷刚的脑子此时显得要比我跟汪矮子的脑子有条理得多。 汪矮子心有不服,但有确实没有过硬的理由反驳冷刚,于是悻悻地说:“那就赶紧喝啤酒,完了好撤漂。我咋感觉这街面上的气场越来越不对劲?连刮的风都冷飕飕的有点割脖子。” 经汪矮子这么一说,我还真感觉后脖子处凉飕飕的就像是有一口冰冷的刀锋从表皮处轻轻地抹了一把。 我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一下后脖子,然后疑神疑鬼地朝四下里张望了一下…… 这时我才发现,这街面上仿古的气质搞得是太到位了,接到的地面上铺就的是一张张青石板,而街到两边的屋檐下挂着的却是气死风灯笼。 这他妈还真是个古意很浓的镇子啊! 汪矮子这时给都倒了一杯扎啤,说:“别的事咱先不去想了,喝酒是正事。” 说着举起扎啤杯子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一杯扎啤下去。 我也正口干舌燥得难受,也一把端起扎啤杯子咕咚咕咚灌了一杯扎啤。冰凉的扎啤一下肚,五脏六腑立刻就有了反应,咕嘟咕嘟地想起了警报。 我略显不放心地朝汪矮子说:“麻痹的,该不是过期的啤酒?咋一下肚就响警报了?” 汪矮子笑道:“那是你饥肠辘辘的缘故吧。你也不看现在是几点了,都快一点半了。”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看了下表,还真的快凌晨一点半了。于是我说:“那就加快进度了吧。还得赶回家睡一觉呢。” 汪矮子却说:“不着急了三!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都耽搁到这个时候,索性就朝天亮地喝,也顺带把这个地界高高清楚。大白天的,总该知道这儿是那个旮旯了吧?” 我一听汪矮子说的话满有道理,于是也索性放开了手脚,说:“那行,就朝天亮地喝。麻痹的,老子也是好久没有这么浑浑噩噩地彻底放松过了。只是不知道人家摊主是啥时候打烊收摊。” 汪矮子却说:“管他多久收摊。俗话说‘想畜生的钱就得跟着畜生绵!’” 一听汪矮子说这样的浑话,我立马就不满了,一拍桌子说道:“你他妈的还没喝多啊?怎么说话自己骂自己了?谁是畜生了?你才是畜生呢!” 汪矮子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呵呵朝我笑道:“打个比方。我说错了,我说错了。自罚三杯,不含糊……” 说着汪矮子还真是一口气连干了满满三大杯扎啤。干完之后,接二连三地打了四五个酒嗝,又放了两个响屁…… 一股臭气立马开始在空气中浸淫弥漫。 我和冷刚都慌忙掩面捂鼻地回避之…… 冷刚朝汪矮子骂道:”你麻痹的,放的屁咋这么臭?比沼气池子里的臭气还臭。真成臭屁虫了?” 汪矮子呵呵笑道:“没这么夸张吧?还都把鼻子给捂上了。我闻闻……哪儿臭了?没有丁点气味啊?”边说汪矮子边朝着周围的空气使劲嗅了嗅。 这时,我的眼光落在了两个摊主身上,眼珠子立马就瞪圆了,只见两个摊主的脸瞬间都变成绿色的了,就跟绿毛妖怪一样。 我大声惊呼了一声:“原来是鬼啊!” 正文 64 汪矮子和冷刚看我的眼神变得越加的离奇了,就像是看一个怪物似的很看了我一阵子。汪矮子朝冷刚说:“这家伙多半是被刚才的一场惊吓,把脑子吓出毛病了。” 冷刚看我的眼神里此时充满了同情和怜悯,顺着汪矮子的话说:“按说徐哥也不是那么不经吓的人啊?温家老院子里那么大的蟒蛇都没有把他吓出个好歹,怎么这回就被吓尿了?不科学三!” 我不明白汪矮子和冷刚一唱一和地在说啥话,说道:“谁脑子吓出毛病了?” 汪矮子说:“你脑子没吓出毛病,怎么说出的话这么不搭界啊?整个就跟个神经病在说话一样,搞得老子都跟不上你说话的节奏了。还拍戏客串啥的?” “老子说的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操!” “千真万确你个鸟!你说这话都快把老子愁死了!”汪矮子眉头紧锁地朝我说道。 我现在开始逐渐意识到事情并不是如我刚才想象的那么简单。事情依旧蹊跷。逻辑依旧混乱…… 汪矮子和冷刚认为我是在说着前不沾村后不挨店的浑话,我自己也觉得我说出来的所谓眼见为实的东东存在着逻辑上的严重错误。严重不能让人信服。 但是我对汪矮子和冷刚两人出现在这儿仍旧有着相同的疑问。于是我说:“你们俩先别说老子是不是脑子被烧断线了犯糊涂。那么你们说的街口子上立着的牌坊上写着的‘清河县’又是怎么会事儿?这方圆一两百里地儿有‘清河县’这个地名吗?我们最多就走出有十几二十里的地儿吧?” 我的话还真就问到了汪矮子和冷刚两人的关节上了。汪矮子跟冷刚两人相互望了一眼,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迷茫的表情。 汪矮子摸了一下后脑勺,说:“不光你这样问,你就是不主动问出来,老子自个儿也想问自个儿个明白呢!我和冷刚也脑子里一直泛着迷糊呢。这个地儿还真是有点他妈的忒奇怪了。按说我们顶多不过走出了一二十里范围,周围哪个旮旯不清楚?可是你瞧瞧这儿的光景,还真没有一样是我们熟悉的,更别说在这街面上晃荡的人了。一个也不认识。” 我却说:“有一个人倒是认识。” “谁?” “大师兄,兴许他知道这个地点的来龙去脉。我感觉我就是被他故意引到这儿来的。说不准这家伙是这儿的常客。” 我的话倒是一下子提醒了汪矮子,说:“麻痹的,感觉今天晚上整个时空都错乱了一样。要不你去把大师兄找来问问?” 我这时却又自作聪明地说:“何必去找大师兄。找这个烧烤摊主问问不就得了?未必连这个烧烤摊的摊主也不知道这儿究竟是什么地儿?” 汪矮子说:“老子比你聪明,这还要你来提醒?问了,这两口子都是聋子加哑巴。问他们就像是问木头桩子似的。” “聋子哑巴也出来摆摊挣钱?” “聋子哑巴就不能摆摊挣钱?什么逻辑。” “那么问过路的人总可以吧?”我又说。 “也白搭,路过的人见了我们就跟见了瘟神的似的,远远地就开始绕开走了。刚才旁边还有两桌食客,这会儿都结账走人了……都跟故意要跟我们保持适当的距离一样。” 我这时才发现,烧烤摊前摆了四五张矮木桌,此时只有我们这张木桌旁坐着人。摊主显然是俩夫妇,正用很奇怪的眼神暗中打量着我们。眼神鬼鬼祟祟躲躲闪闪的。我从这夫妇俩的眼神里看出了某种拘谨猜忌的成份。 我说:”看来我们还真是踏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界了。而且,我们三人身上的气场好像还和这儿的整个氛围有点格格不入的。要不街面上路过的人怎么会绕着道走?” 汪矮子说:“这个时候你就别整悬吊吊的玩意儿了。你还是赶紧去把大师兄找来问个究竟吧。要不然我们仨今天还真就他妈的阴沟里翻船了。连在哪个地方喝夜啤酒也不知道了。” 听汪矮子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况且我现在心里生成的疑问也越来越多,也急需大师兄出面答疑解惑,于是起身打算去找大师兄。当我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却看见大师兄正涉着一双掉帮的破皮鞋啪嗒啪嗒地朝中我们走来。饶是在灯火昏黑的大晚上,我也感觉街面上被大师兄践踏起了一层浅浅的灰尘。 大师兄的身后,仍旧屁颠屁颠地跟着那条毛色肮脏的流浪哈巴狗。这品相低劣毛色肮脏的玩意儿,看着就让人感觉浑身不舒坦。 于是远远地我朝大师兄招手喊道:“喂!过来,我们有话要问你。” 我招呼大师兄的口气里充满了轻视和鄙夷的成份。就跟唤一条狗差不多。可是大师兄并不计较我的这种口气。兴许他对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掂量得比谁都清楚,所以心态放得很正。 听到我的招呼声,大师兄居然笑嘻嘻地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大师兄走到近前,一脸略显痴呆的傻笑居然显得有几分暧昧,他神秘兮兮地盯着我。 按我的想法,走到桌子跟前的大师兄应该首先将发绿眼珠子盯着堆在桌子上的烤熟的一串串肉食上,然后饥肠辘辘地显出一副垂涎欲滴的贪婪饥饿表情,喉咙里的清口水吞咽得咕噜咕噜的。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大师兄居然对桌子上的一堆烤熟的肉食显得毫无兴趣,倒是神秘兮兮地盯着我。 大师兄怪兮兮的眼神在夜间闪闪烁烁的,倒把我直接盯得有点毛躁了。 我朝大师兄继续像训斥一条狗似的朝他说道:“你盯着我搞球!先坐下,我有话要问你,照实了回答,别像在我们镇子上那样装疯卖傻。回答对了,这一桌子的烤串都归你和这条哈巴狗。要是没有照实了回答,可别怪我不尊老爱幼,欺侮弱者!” 我的话对大师兄居然没有产生丝毫的诱惑力和威慑力。大师兄居然冲我们仨继续保持着怪兮兮的笑,然后很有派地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领着哈巴狗,涉着断帮的皮鞋又啪嗒啪嗒地走径自走了。 大师兄摆出的这个姿态倒是把我们仨搞得一愣一愣的了。 汪矮子一脸不解到望着大师兄的背影说道:“嘿!还摆架子了还!” 我也喃喃地说道:“这他妈是什么世道?连乞丐也摆起谱来了。居然不贪吃喝了!” 汪矮子心有不甘地朝冷刚说道:“冷刚,你去把这家伙给老子拎过来。老子还真就不信了……” 冷刚却说:“汪主任,这儿好像已经不是你管辖的地界了吧?要是整出乱子,到时候我可是罩不住你的。刚才我已经暗中观察了一下,这大晚上在这街面上游荡的人,都好像不是善茬。要是我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上惹事生非的,万一弄出了响动,怕还真不好收场。” 冷刚的脑子此时显得要比我跟汪矮子的脑子有条理得多。 汪矮子心有不服,但有确实没有过硬的理由反驳冷刚,于是悻悻地说:“那就赶紧喝啤酒,完了好撤漂。我咋感觉这街面上的气场越来越不对劲?连刮的风都冷飕飕的有点割脖子。” 经汪矮子这么一说,我还真感觉后脖子处凉飕飕的就像是有一口冰冷的刀锋从表皮处轻轻地抹了一把。 我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一下后脖子,然后疑神疑鬼地朝四下里张望了一下…… 这时我才发现,这街面上仿古的气质搞得是太到位了,接到的地面上铺就的是一张张青石板,而街到两边的屋檐下挂着的却是气死风灯笼。 这他妈还真是个古意很浓的镇子啊! 汪矮子这时给都倒了一杯扎啤,说:“别的事咱先不去想了,喝酒是正事。” 说着举起扎啤杯子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一杯扎啤下去。 我也正口干舌燥得难受,也一把端起扎啤杯子咕咚咕咚灌了一杯扎啤。冰凉的扎啤一下肚,五脏六腑立刻就有了反应,咕嘟咕嘟地想起了警报。 我略显不放心地朝汪矮子说:“麻痹的,该不是过期的啤酒?咋一下肚就响警报了?” 汪矮子笑道:“那是你饥肠辘辘的缘故吧。你也不看现在是几点了,都快一点半了。”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看了下表,还真的快凌晨一点半了。于是我说:“那就加快进度了吧。还得赶回家睡一觉呢。” 汪矮子却说:“不着急了三!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都耽搁到这个时候,索性就朝天亮地喝,也顺带把这个地界高高清楚。大白天的,总该知道这儿是那个旮旯了吧?” 我一听汪矮子说的话满有道理,于是也索性放开了手脚,说:“那行,就朝天亮地喝。麻痹的,老子也是好久没有这么浑浑噩噩地彻底放松过了。只是不知道人家摊主是啥时候打烊收摊。” 汪矮子却说:“管他多久收摊。俗话说‘想畜生的钱就得跟着畜生绵!’” 一听汪矮子说这样的浑话,我立马就不满了,一拍桌子说道:“你他妈的还没喝多啊?怎么说话自己骂自己了?谁是畜生了?你才是畜生呢!” 汪矮子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呵呵朝我笑道:“打个比方。我说错了,我说错了。自罚三杯,不含糊……” 说着汪矮子还真是一口气连干了满满三大杯扎啤。干完之后,接二连三地打了四五个酒嗝,又放了两个响屁…… 一股臭气立马开始在空气中浸淫弥漫。 我和冷刚都慌忙掩面捂鼻地回避之…… 冷刚朝汪矮子骂道:”你麻痹的,放的屁咋这么臭?比沼气池子里的臭气还臭。真成臭屁虫了?” 汪矮子呵呵笑道:“没这么夸张吧?还都把鼻子给捂上了。我闻闻……哪儿臭了?没有丁点气味啊?”边说汪矮子边朝着周围的空气使劲嗅了嗅。 这时,我的眼光落在了两个摊主身上,眼珠子立马就瞪圆了,只见两个摊主的脸瞬间都变成绿色的了,就跟绿毛妖怪一样。 我大声惊呼了一声:“原来是鬼啊!” 正文 65 午夜歹念 我的声音也许是太石破天惊了,而且有种惊心动魄的震撼效果,汪矮子刚端起啤酒杯的手猛地一哆嗦,啤酒杯啪地一声掉地上了,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摔了个粉碎。 “你妈的惊呜呐喊地干啥子?深更半夜的,想吓死人啊?”汪矮子朝我呵斥道。但当他看见我惊恐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的后面的时候,又急忙回过头,看了摆烧烤摊的夫妇俩,然后再回过头,一脸疑惑地朝我问道:“你他妈的是不是撞邪了,怎么眼珠子瞪得就跟牛卵子似的?” 我哆嗦着声音说:“他们不是人,是鬼!” “鬼?谁是鬼?这大半夜的,我看是你在装神弄鬼吧?”汪矮子说。 “他们是绿面鬼!”我继续说。 这时,我分明看见脸已经变成绿色的摊主夫妇俩正用极其恶毒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我。连眼珠子也变成了灰白色,里面闪烁出的已经不是阴森森的寒光,而是爆涌着一股股杀气的凶光。 汪矮子又回过头朝着摊主夫妇俩看过去,然后又回过头朝我说:“你虾子今晚上一定是撞邪了,尽说写颠三倒四的胡话。谁是绿面鬼?我看你才是绿面鬼!脸都吓绿了!” 一旁的冷刚这时也拍了我的肩膀,颇有几分同情地朝我说道:“徐哥,别一直把神经绷着,太绷紧了当心绷断了。稍微放松放松行不行?我们已经没有在那片荒草坝了。” 难道我们三个人中只有我把摊主夫妇俩看成了绿面鬼? 于是我揉了揉眼睛,再朝摊主夫妇俩看过去,他妈还真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摊主夫妇俩还真不是绿面鬼。 女摊主这时用盘子装了满满一盘子的烤肉串走到我们桌子旁,朝汪矮子说:“你们点了东西都已经上齐了,如果还需要什么,只管吩咐。” 我仔细打量了一眼女摊主,借着昏暗不明的气死风灯的弱光,我发现女摊主居然长得非常的灵秀俊俏。虽然穿着很普通,但是她的身段和气质却不是她的这身穿着能够掩盖得住的。 这么上档次的女子,居然在半夜里靠买鬼饮食混生计,这还真是他妈的暴殄天物的! 我不由得在心里暗生感慨。也纳闷刚才怎么就把摊主夫妇俩看成了绿面鬼了! 或者还真如冷刚说的,我是因为精神太紧张的缘故,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幻觉。 汪矮子在女摊子面前表现得极其谦和起来,朝女摊主很有绅士风度地说道:“刚才我的这个兄弟说的话你不要见怪。他一阵一阵地产幻。” 女摊主看了我一眼,朝汪矮子笑盈盈地说:“你才没这么小的心眼呢!呵呵……兴许你的这位兄弟还真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呵呵……” 女摊主说话的声音脆生生的,就像是玉珠子落在玻璃盘上一般,发出极其悦耳的声音。而她瞟我的眼神也暗含着极其诱人的媚态。这股子媚态完全是因为她那双漂亮的丹凤眼。 我还真的被女摊主的美貌给弄得有点震撼了。但是脑子里冷不丁地有闪过一个念头:“狐狸精!”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的闪现完全是不可控的,几乎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难道这女子真是传说中的狐狸精?”我顿时又有了另类而又奇葩的联想。 就在的思维又出现岔道的时候,女摊子已经扭着柔软的身段,迈着性感又有极富弹性的步子回到烧烤架前守着她的男人去了。 汪矮子小声感叹道:“麻痹的,这么一个极品,居然半夜里出来摆烧烤摊,没有道理啊!” 冷刚这时朝汪矮子不怀好意地笑道:“汪主任,你该不是起了什么歹念了吧?” 汪矮子坏笑道:“都是男人,你就别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了三?见到这样的极品,你敢说你就没有动心?” 冷刚说:“我还真没动心。跟你这么说吧,我这人对女人还真没啥兴趣。” “我操!一个大老爷们,居然会对女人没有兴趣。操!你该不会对男人感兴趣吧?”汪矮子失声惊呼起来。 我的心里也顿时抽缩了一下。疑心冷刚还真是个同性恋,那可就真的有点恶心了。 冷刚笑道:“你怎么把老子想得这么变态龌龊?我要真是你说的那种人,首先就把你丫的菊花给爆了!” “那你对啥感兴趣?没有道理三,是不是?”汪矮子越加的好奇起来。 “咱们可以不说这些无聊的话题吗?”冷刚说。 汪矮子说:“隐私?” “来,喝酒!”冷刚显然觉得汪矮子有点无聊了,于是端起啤酒杯朝我和汪矮子说道。 汪矮子重新取了个酒杯把啤酒满上,然后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地又将一杯啤酒干掉,抹了一把嘴唇上的酒沫子,说:“他妈的,怎么感觉今晚上这酒喝得这么爽?” 我朝汪矮子冷笑道:“大概不是酒爽,是人爽吧?” 汪矮子有点厚颜无耻地说:“随你怎么说,一会儿我就去把老板娘的电话号码搞到手,你信不信?” 看来汪矮子这杂种还真是不怀好意地起了歹念了! 于是我说:“一会儿我也朝老板娘要电话号码。咱俩就在这打个赌,看谁先把老板娘拿下。” 一旁的冷刚立刻起哄道:“好,这个赌打得有意思。我做中间人,呵呵……” 汪矮子却胆战心惊地朝冷刚骂道:“你妈的能不能小声点,怕别人听不见?”边说边鬼鬼祟祟地朝不远处的摊主夫妇瞄了一眼。 摊主夫妇距离我们有十来米的距离,我们说的话他们兴许并不能听清楚。 汪矮子又朝我说:“你就别跟老子抢这单生意好不好?” 我却笑道:“爱情面前人人平等,凭啥你就一个人霸占?” 汪矮子低声吼道:‘我操!这是爱情?你麻痹的亏你想得出。这是性好不好?” “老子不管这么多。你喜欢的恰恰也是我喜欢的。公平竞争……”我依旧坏兮兮地说道。 汪矮子有点发急地说:“公平竞争个鸡巴!你跟我首先在海拔高度上就不公平,老子拿啥跟你竞争?” 我呵呵笑到:“你不是比老子更有经济实力吗?现在经济才是决定实力的基础。处于劣势的其实是老子。” “可是,万一这极品是个不喜欢钱的主呢?” “那这就是天意了,也是真正的极品了,呵呵……” 冷刚这时已经完全看出了我的心思,朝汪矮子说道:“汪主任,你怎么一到女人这个关口上智商好像就不怎么够用了?人家徐哥是在逗你玩儿呢!你还当真了,呵呵……你放心大胆地去追,徐哥是不会横插一杠子跟你抢的。” 汪矮子有些得意地说道:“老子量他也不敢!呵呵……” 我也呵呵笑道:“我不是不敢跟你争,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女人心,海底针,深着呢?你就睁着眼睛去跳崖吧,我们就等着帮你收尸呢!” “你麻痹的在咒老子?” “我还真不是咒你。你仔细看看那个男主就知道了。” 汪矮子说:“中间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老子才不管这些呢!” “牛!汪主任!冲……”冷刚朝汪矮子直直地竖起了大拇子。 ……………………………………………………………… 我仔细打量了一眼女摊主,借着昏暗不明的气死风灯的弱光,我发现女摊主居然长得非常的灵秀俊俏。虽然穿着很普通,但是她的身段和气质却不是她的这身穿着能够掩盖得住的。 这么上档次的女子,居然在半夜里靠买鬼饮食混生计,这还真是他妈的暴殄天物的! 我不由得在心里暗生感慨。也纳闷刚才怎么就把摊主夫妇俩看成了绿面鬼了! 或者还真如冷刚说的,我是因为精神太紧张的缘故,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幻觉。 汪矮子在女摊子面前表现得极其谦和起来,朝女摊主很有绅士风度地说道:“刚才我的这个兄弟说的话你不要见怪。他一阵一阵地产幻。” 女摊主看了我一眼,朝汪矮子笑盈盈地说:“你才没这么小的心眼呢!呵呵……兴许你的这位兄弟还真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呵呵……” 女摊主说话的声音脆生生的,就像是玉珠子落在玻璃盘上一般,发出极其悦耳的声音。而她瞟我的眼神也暗含着极其诱人的媚态。这股子媚态完全是因为她那双漂亮的丹凤眼。 我还真的被女摊主的美貌给弄得有点震撼了。但是脑子里冷不丁地有闪过一个念头:“狐狸精!”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的闪现完全是不可控的,几乎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难道这女子真是传说中的狐狸精?”我顿时又有了另类而又奇葩的联想。 就在的思维又出现岔道的时候,女摊子已经扭着柔软的身段,迈着性感又有极富弹性的步子回到烧烤架前守着她的男人去了。 汪矮子小声感叹道:“麻痹的,这么一个极品,居然半夜里出来摆烧烤摊,没有道理啊!” 冷刚这时朝汪矮子不怀好意地笑道:“汪主任,你该不是起了什么歹念了吧?” 汪矮子坏笑道:“都是男人,你就别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了三?见到这样的极品,你敢说你就没有动心?” 冷刚说:“我还真没动心。跟你这么说吧,我这人对女人还真没啥兴趣。” “我操!一个大老爷们,居然会对女人没有兴趣。操!你该不会对男人感兴趣吧?”汪矮子失声惊呼起来。 我的心里也顿时抽缩了一下。疑心冷刚还真是个同性恋,那可就真的有点恶心了。 冷刚笑道:“你怎么把老子想得这么变态龌龊?我要真是你说的那种人,首先就把你丫的菊花给爆了!” “那你对啥感兴趣?没有道理三,是不是?”汪矮子越加的好奇起来。 “咱们可以不说这些无聊的话题吗?”冷刚说。 汪矮子说:“隐私?” “来,喝酒!”冷刚显然觉得汪矮子有点无聊了,于是端起啤酒杯朝我和汪矮子说道。 汪矮子重新取了个酒杯把啤酒满上,然后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地又将一杯啤酒干掉,抹了一把嘴唇上的酒沫子,说:“他妈的,怎么感觉今晚上这酒喝得这么爽?” 我朝汪矮子冷笑道:“大概不是酒爽,是人爽吧?” 汪矮子有点厚颜无耻地说:“随你怎么说,一会儿我就去把老板娘的电话号码搞到手,你信不信?” 看来汪矮子这杂种还真是不怀好意地起了歹念了! 于是我说:“一会儿我也朝老板娘要电话号码。咱俩就在这打个赌,看谁先把老板娘拿下。” 一旁的冷刚立刻起哄道:“好,这个赌打得有意思。我做中间人,呵呵……” 汪矮子却胆战心惊地朝冷刚骂道:“你妈的能不能小声点,怕别人听不见?”边说边鬼鬼祟祟地朝不远处的摊主夫妇瞄了一眼。 摊主夫妇距离我们有十来米的距离,我们说的话他们兴许并不能听清楚。 汪矮子又朝我说:“你就别跟老子抢这单生意好不好?” 我却笑道:“爱情面前人人平等,凭啥你就一个人霸占?” 汪矮子低声吼道:‘我操!这是爱情?你麻痹的亏你想得出。这是性好不好?” “老子不管这么多。你喜欢的恰恰也是我喜欢的。公平竞争……”我依旧坏兮兮地说道。 汪矮子有点发急地说:“公平竞争个鸡巴!你跟我首先在海拔高度上就不公平,老子拿啥跟你竞争?” 我呵呵笑到:“你不是比老子更有经济实力吗?现在经济才是决定实力的基础。处于劣势的其实是老子。” “可是,万一这极品是个不喜欢钱的主呢?” “那这就是天意了,也是真正的极品了,呵呵……” 冷刚这时已经完全看出了我的心思,朝汪矮子说道:“汪主任,你怎么一到女人这个关口上智商好像就不怎么够用了?人家徐哥是在逗你玩儿呢!你还当真了,呵呵……你放心大胆地去追,徐哥是不会横插一杠子跟你抢的。” 汪矮子有些得意地说道:“老子量他也不敢!呵呵……” 我也呵呵笑道:“我不是不敢跟你争,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女人心,海底针,深着呢?你就睁着眼睛去跳崖吧,我们就等着帮你收尸呢!” “你麻痹的在咒老子?” “我还真不是咒你。你仔细看看那个男主就知道了。” 汪矮子说:“中间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老子才不管这些呢!” “牛!汪主任!冲……”冷刚朝汪矮子直直地竖起了大拇子。 正文 66 我现在开始逐渐意识到事情并不是如我刚才想象的那么简单。事情依旧蹊跷。逻辑依旧混乱…… 汪矮子和冷刚认为我是在说着前不沾村后不挨店的浑话,我自己也觉得我说出来的所谓眼见为实的东东存在着逻辑上的严重错误。严重不能让人信服。 但是我对汪矮子和冷刚两人出现在这儿仍旧有着相同的疑问。于是我说:“你们俩先别说老子是不是脑子被烧断线了犯糊涂。那么你们说的街口子上立着的牌坊上写着的‘清河县’又是怎么会事儿?这方圆一两百里地儿有‘清河县’这个地名吗?我们最多就走出有十几二十里的地儿吧?” 我的话还真就问到了汪矮子和冷刚两人的关节上了。汪矮子跟冷刚两人相互望了一眼,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迷茫的表情。 汪矮子摸了一下后脑勺,说:“不光你这样问,你就是不主动问出来,老子自个儿也想问自个儿个明白呢!我和冷刚也脑子里一直泛着迷糊呢。这个地儿还真是有点他妈的忒奇怪了。按说我们顶多不过走出了一二十里范围,周围哪个旮旯不清楚?可是你瞧瞧这儿的光景,还真没有一样是我们熟悉的,更别说在这街面上晃荡的人了。一个也不认识。” 我却说:“有一个人倒是认识。” “谁?” “大师兄,兴许他知道这个地点的来龙去脉。我感觉我就是被他故意引到这儿来的。说不准这家伙是这儿的常客。” 我的话倒是一下子提醒了汪矮子,说:“麻痹的,感觉今天晚上整个时空都错乱了一样。要不你去把大师兄找来问问?” 我这时却又自作聪明地说:“何必去找大师兄。找这个烧烤摊主问问不就得了?未必连这个烧烤摊的摊主也不知道这儿究竟是什么地儿?” 汪矮子说:“老子比你聪明,这还要你来提醒?问了,这两口子都是聋子加哑巴。问他们就像是问木头桩子似的。” “聋子哑巴也出来摆摊挣钱?” “聋子哑巴就不能摆摊挣钱?什么逻辑。” “那么问过路的人总可以吧?”我又说。 “也白搭,路过的人见了我们就跟见了瘟神的似的,远远地就开始绕开走了。刚才旁边还有两桌食客,这会儿都结账走人了……都跟故意要跟我们保持适当的距离一样。” 我这时才发现,烧烤摊前摆了四五张矮木桌,此时只有我们这张木桌旁坐着人。摊主显然是俩夫妇,正用很奇怪的眼神暗中打量着我们。眼神鬼鬼祟祟躲躲闪闪的。我从这夫妇俩的眼神里看出了某种拘谨猜忌的成份。 我说:”看来我们还真是踏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界了。而且,我们三人身上的气场好像还和这儿的整个氛围有点格格不入的。要不街面上路过的人怎么会绕着道走?” 汪矮子说:“这个时候你就别整悬吊吊的玩意儿了。你还是赶紧去把大师兄找来问个究竟吧。要不然我们仨今天还真就他妈的阴沟里翻船了。连在哪个地方喝夜啤酒也不知道了。” 听汪矮子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况且我现在心里生成的疑问也越来越多,也急需大师兄出面答疑解惑,于是起身打算去找大师兄。当我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却看见大师兄正涉着一双掉帮的破皮鞋啪嗒啪嗒地朝中我们走来。饶是在灯火昏黑的大晚上,我也感觉街面上被大师兄践踏起了一层浅浅的灰尘。 大师兄的身后,仍旧屁颠屁颠地跟着那条毛色肮脏的流浪哈巴狗。这品相低劣毛色肮脏的玩意儿,看着就让人感觉浑身不舒坦。 于是远远地我朝大师兄招手喊道:“喂!过来,我们有话要问你。” 我招呼大师兄的口气里充满了轻视和鄙夷的成份。就跟唤一条狗差不多。可是大师兄并不计较我的这种口气。兴许他对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掂量得比谁都清楚,所以心态放得很正。 听到我的招呼声,大师兄居然笑嘻嘻地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大师兄走到近前,一脸略显痴呆的傻笑居然显得有几分暧昧,他神秘兮兮地盯着我。 按我的想法,走到桌子跟前的大师兄应该首先将发绿眼珠子盯着堆在桌子上的烤熟的一串串肉食上,然后饥肠辘辘地显出一副垂涎欲滴的贪婪饥饿表情,喉咙里的清口水吞咽得咕噜咕噜的。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大师兄居然对桌子上的一堆烤熟的肉食显得毫无兴趣,倒是神秘兮兮地盯着我。 大师兄怪兮兮的眼神在夜间闪闪烁烁的,倒把我直接盯得有点毛躁了。 我朝大师兄继续像训斥一条狗似的朝他说道:“你盯着我搞球!先坐下,我有话要问你,照实了回答,别像在我们镇子上那样装疯卖傻。回答对了,这一桌子的烤串都归你和这条哈巴狗。要是没有照实了回答,可别怪我不尊老爱幼,欺侮弱者!” 我的话对大师兄居然没有产生丝毫的诱惑力和威慑力。大师兄居然冲我们仨继续保持着怪兮兮的笑,然后很有派地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领着哈巴狗,涉着断帮的皮鞋又啪嗒啪嗒地走径自走了。 大师兄摆出的这个姿态倒是把我们仨搞得一愣一愣的了。 汪矮子一脸不解到望着大师兄的背影说道:“嘿!还摆架子了还!” 我也喃喃地说道:“这他妈是什么世道?连乞丐也摆起谱来了。居然不贪吃喝了!” 汪矮子心有不甘地朝冷刚说道:“冷刚,你去把这家伙给老子拎过来。老子还真就不信了……” 冷刚却说:“汪主任,这儿好像已经不是你管辖的地界了吧?要是整出乱子,到时候我可是罩不住你的。刚才我已经暗中观察了一下,这大晚上在这街面上游荡的人,都好像不是善茬。要是我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上惹事生非的,万一弄出了响动,怕还真不好收场。” 冷刚的脑子此时显得要比我跟汪矮子的脑子有条理得多。 汪矮子心有不服,但有确实没有过硬的理由反驳冷刚,于是悻悻地说:“那就赶紧喝啤酒,完了好撤漂。我咋感觉这街面上的气场越来越不对劲?连刮的风都冷飕飕的有点割脖子。” 经汪矮子这么一说,我还真感觉后脖子处凉飕飕的就像是有一口冰冷的刀锋从表皮处轻轻地抹了一把。 我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一下后脖子,然后疑神疑鬼地朝四下里张望了一下…… 这时我才发现,这街面上仿古的气质搞得是太到位了,接到的地面上铺就的是一张张青石板,而街到两边的屋檐下挂着的却是气死风灯笼。 这他妈还真是个古意很浓的镇子啊! 汪矮子这时给都倒了一杯扎啤,说:“别的事咱先不去想了,喝酒是正事。” 说着举起扎啤杯子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一杯扎啤下去。 我也正口干舌燥得难受,也一把端起扎啤杯子咕咚咕咚灌了一杯扎啤。冰凉的扎啤一下肚,五脏六腑立刻就有了反应,咕嘟咕嘟地想起了警报。 我略显不放心地朝汪矮子说:“麻痹的,该不是过期的啤酒?咋一下肚就响警报了?” 汪矮子笑道:“那是你饥肠辘辘的缘故吧。你也不看现在是几点了,都快一点半了。”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看了下表,还真的快凌晨一点半了。于是我说:“那就加快进度了吧。还得赶回家睡一觉呢。” 汪矮子却说:“不着急了三!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都耽搁到这个时候,索性就朝天亮地喝,也顺带把这个地界高高清楚。大白天的,总该知道这儿是那个旮旯了吧?” 我一听汪矮子说的话满有道理,于是也索性放开了手脚,说:“那行,就朝天亮地喝。麻痹的,老子也是好久没有这么浑浑噩噩地彻底放松过了。只是不知道人家摊主是啥时候打烊收摊。” 汪矮子却说:“管他多久收摊。俗话说‘想畜生的钱就得跟着畜生绵!’” 一听汪矮子说这样的浑话,我立马就不满了,一拍桌子说道:“你他妈的还没喝多啊?怎么说话自己骂自己了?谁是畜生了?你才是畜生呢!” 汪矮子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呵呵朝我笑道:“打个比方。我说错了,我说错了。自罚三杯,不含糊……” 说着汪矮子还真是一口气连干了满满三大杯扎啤。干完之后,接二连三地打了四五个酒嗝,又放了两个响屁…… 一股臭气立马开始在空气中浸淫弥漫。 我和冷刚都慌忙掩面捂鼻地回避之…… 冷刚朝汪矮子骂道:”你麻痹的,放的屁咋这么臭?比沼气池子里的臭气还臭。真成臭屁虫了?” 汪矮子呵呵笑道:“没这么夸张吧?还都把鼻子给捂上了。我闻闻……哪儿臭了?没有丁点气味啊?”边说汪矮子边朝着周围的空气使劲嗅了嗅。 这时,我的眼光落在了两个摊主身上,眼珠子立马就瞪圆了,只见两个摊主的脸瞬间都变成绿色的了,就跟绿毛妖怪一样。 我大声惊呼了一声:“原来是鬼啊!” 正文 67 午夜脏东西 冷刚鼓励将汪矮子的底气搞得更足了,丫儿打了一个酒咯,翻了一下白眼,呵呵笑道:“情场如战场,老子不是在你两个面前飙高尿,只要是我王某人瞄上的妞,就没有一个从我的手心里滑脱的。呵呵……” 我不屑地说道:“你就吹吧你……” 汪矮子见我不服,继续呵呵笑道:“我知道你小子啥意思,不就是觉得我这人的长相和身高不咋样吗?告诉你吧,徐公子,在外边,想玩个把女人,好多时候靠的还真不是长相,你知道啥是郎才女貌吗?男人,只要有钱,就不愁没有女人朝你身上扑。女人,只要长得漂亮,看得开,就不愁没钱花。这就是世道……” 我现在根本没有兴许跟汪矮子讨论女人的问题,倒是一直想弄清楚我们现在究竟是在什么地方,于是说了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说完扭头朝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倒看见大师兄坐在不远处的一处门廊下,用很复杂的眼神一直盯着我们这边。那条哈巴狗一动不动地蹲在大师兄身边,也安安静静地盯着我们这边看。 我突然觉得大师兄看我们的眼神满含深意,于是顺手端了一盘子烤好的鸡腿朝大师兄走过去。 现在的我基本上已经处于酒足饭饱的状态,所以同情心和仁慈心就在心里泛滥开来,想到把这盘烤熟的鸡腿施舍给大师兄,让他和那条哈巴狗也填填肚子开开荤。 我朝大师兄走过去的时候,汪矮子朝我问道:“你要上哪儿?” 我说:“你尽管泡你的妞去,我去做点善事好减轻点你的罪孽。” “扯鸡巴蛋吧你!”汪矮子朝我骂道。 而大师兄和那条哈巴狗见我端了烤熟的鸡腿朝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居然变得紧张起来。大师兄从门廊前的石鼓旁站起来,而哈巴狗也朝我汪汪地发出了几声警惕的低吠声。 我对大师兄和哈巴狗对我的警惕表示出了极端的不满,边继续朝他们走过去边骂骂咧咧地说:“还他妈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老子是给你们送好吃的过来了。cao!” 大师兄和哈巴狗虽然对我保持了足够的警惕,但终归没有起身离开。 我走到大师兄近前,将手里端着的一盘子熟鸡腿递到大师兄的面前,说:‘吃吧,大半夜的,肚子早饿了吧?” 可是,大师兄居然没有伸手接我递过去的烤鸡腿,而是继续用警惕的眼神盯着我,头摇得就像是拨浪鼓似的。 我他妈的就彻底纳了闷。这肮脏邋遢的大师兄,平常里离连垃圾桶里的腐蚀都不曾放过,现在,真正的鸡腿递到他面前的时候,这丫儿居然朝我摇头拒绝。这究竟是啥意思。 于是我不耐烦地说:“老子没在鸡腿上下毒,吃不死你的。” 大师兄却越发有点紧张,对我递到他面前的一盘子鸡腿显得更加排斥,说:“你能不能把你手里的脏东西拿开?” “脏东西?什么脏东西?我cao!老子的这是真正的鸡腿,哪儿脏了?” “你那不是鸡腿!真是脏东西!”大师兄说话的声音也显得紧巴巴地有点诡异了。 我的头皮间居然情不自禁地麻了一下,以为这大师兄是脑子坏掉了。其实大师兄的脑子原本就是坏掉的,要不然他也不至于会沦为乞丐。 于是我骂道:“你他妈是不是真的傻掉了,明明干净的东西你说是脏东西,真正的脏东西,你却吃得跟美味佳肴似的。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你那真是脏东西,吃了会死人的!”大师兄固执地朝我说。 我拿这个脑子坏掉的大师兄是彻底没辙了,只好无可奈何地笑了下,说:“不吃拉倒,算老子端着猪头找错庙门了。cao!”于是我只好悻悻地端着一盘子熟鸡腿走回到我们喝酒的酒桌子旁。 汪矮子朝我讥笑道:“呵呵……热脸贴冷屁股上了吧?连乞丐都不领你徐公子的情,你说你现在的江湖地位混得……呵呵……” 我却一脑门子官司地说:“大师兄居然说我的这盘鸡腿是脏东西……” “疯子说什么样的话都属正常,你他妈还被疯子乞丐说的话被绕进去了样?”汪矮子说道。 “可是,我觉得大师兄不像是说的疯话,你说他对我手里的这盘鸡腿显得很排斥也就罢了,连那条哈巴狗好像也对这盘鸡腿很排斥。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三。你见过哪条狗见了荤腥不摇头摆尾的?” 汪矮子说:“现在的宠物狗和原先的土狗已经不是一个品种了。原先的土狗人拉的大便都吃的津津有味的,现在的宠物狗吃的都是专门的狗粮,兴许对鸡腿之类的东西还真不感兴趣。” “可是,大师兄的这条狗是流浪狗。”我争辩道。 “即使是流浪狗,但是,人家的前身是宠物狗三。说不准原先人家还是哪个亿万富婆养的宠物狗呢!”汪矮子不着调地说。 冷刚这时站起来,端过那盘鸡腿,说道:“老子过去试试,老子还真不信了,还真有这么邪乎的事情……”边说边朝大师兄和那条哈巴狗都过去。 汪矮子有点不可理喻地朝我说道:“你们俩今晚上是不是脑子不正常?为这事还较起真儿来了?” 我还真对这件事有点较真了,于是看着朝大师兄走过去的冷刚。 而汪矮子却朝我沾沾自喜地说:“嘿,老子还真把老板娘的手机号给搞到手了,下一步,你就看老子的手段吧。” 我对汪矮子要到老板年手机号码这件事毫无兴趣,说道:“当心桃花劫!” 我说话的时候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冷刚和大师兄那边的。 事情还真的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了。只见大师兄见冷刚端了鸡腿朝他和走过去,就像躲避瘟神似的,居然领着哈巴狗落荒而逃了。 同样讨了个没趣的冷刚端了鸡腿走回来,苦笑道:“还真的有点邪乎了,居然像躲瘟神似的跑掉了。” 这时,我无意中朝着烧烤摊前的摊主夫妇俩瞟了一眼,心里顿时狠狠地抽动了一下。烧烤摊的摊主居然正在一旁朝着我们这边暗自冷笑…… 于是我直视着不远处的夫妻俩,此时我的眼神也是阴森森冷冰冰的,甚至是有点凶恶。因为我完全感觉到了这夫妻俩脸上的露出的冷笑里充满了阴谋和险恶。这根本就是不怀好意的冷笑啊! 夫妻俩见我直盯着他们,居然警觉地立马收敛起了脸上的冷笑。男人开始装作出忙手上的活儿,女人在一旁收拾起了碗筷。 这夫妻俩的异样越加引起了我的怀疑,我心里陡然间一惊,脑子里快速地闪现出几个零碎的念头: 这夫妻俩该不是开的人肉烧烤店吧?要不大师兄和那条哈巴狗对我端过去的鸡腿这么忌讳?可就算是人肉烧烤店,鸡腿却是真正的鸡腿啊!大师兄和哈巴狗为什么还是不待见呢?难道这鸡腿也沾染上了尸气? 我的脑子里这时快速地闪现着凌乱的念头。可是人肉烧烤店的这个概念却在我凌乱的意识状态里被拎了出来。于是我收回眼神,朝仍旧处于沾沾自喜的状态中的汪矮子说道:“你觉得我们今晚上吃的烤肉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譬如肉质味道啥的?” “有什么问题?我感觉挺正常的啊?和平常吃的肉没啥区别。你的意思未必我们吃的还是变了质的瘟猪肉?”汪矮子对我有些不着边际的问话显出一丝无奈。 我却摇头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跟你这么说吧,就算我们现在吃的是变了质的瘟猪子肉,可是你放心,经过了这一通炭火的直接烧烤,啥病菌也该被灭了,能吃出啥问题?”汪矮子早已被烧烤摊老板娘的美貌迷了心窍,居然毫无原则地站在了烧烤摊主的位置上跟我抬起杠来了。 我终于说:“要真是变了质的瘟猪子肉就好了。” 我的话总算是引起了汪矮子的注意,这丫儿收敛起了得意洋洋的表情,说道:“你这话是啥意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了?” “我怀疑我们吃的烤肉会不会是人肉?” “人肉?”汪矮子被我的话噎得连眼珠子也瞪圆了,接着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朝我嘲讽地说道:“徐公子,你他妈的脑子还在短路吧?老子以为你的脑子刚才已经清醒过来了,怎么现在又开始东说南山西说海地胡言乱语了?还人肉?哪儿来的人肉?孙二娘开的黑点?你想多了吧?哈哈……” 汪矮子笑得就像是要岔气似的。这孙子的脑子才真的是已经彻底短路了呢! 我并没有被汪矮子的大小分散的注意力,又开始注意烧烤摊前那夫妻俩的微妙变化。因为汪矮子故意把声音放敞了说出的那一席话,这夫妻两已经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了。 奇怪的是,这夫妻两居然对汪矮子说的话居然表现出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各自循规蹈矩地做着手上的事情。我跟汪矮子讨论的问题好像跟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我的脑子有开始泛起了迷糊。疑心是不是自己的猜测还真是有出现了差错? 正文 68 与亡灵推杯换盏 这时冷刚说的一句话让我开始泛着迷糊的脑子又回到了原先的轨迹上来。 “我也感觉今晚上吃的肉串跟我往常吃的肉串口感有点不一样。”冷刚说。 “哪儿不一样了?未必你跟徐公子一样,也吃出人肉的味道了?”汪矮子没想到冷刚居然也站在了我这一边,于是朝冷刚讥讽道。 冷刚却并不介意汪矮子的讥讽,而是继续说道:“是不是人肉我倒是不敢妄下结论。因为我们谁也没有吃过那玩意儿。不过,这肉串肯定不是猪肉串倒是绝对的。未必你没感觉出来?” 冷刚的话终于让汪矮子有了几分开窍,说:“你这么一说吧我还真的有点感觉了。我感觉今晚这肉串是要比平常我们在烧烤摊前吃的肉串显得要嫩一些。” “如果仅仅是嫩一些,徐哥的话倒不会引起我的怀疑,我是觉得这肉味真的有种怪怪的感觉。如果说大师兄是肉眼凡胎,对这肉串和鸡腿分辨不出啥微妙的差别,但是那条哈巴狗我们却不可将它小觑的。狗的嗅觉是最灵敏的,既然这东西都拒绝这烤熟的鸡腿,说不准这一桌子的肉类就真的有啥猫腻了。” 冷刚的话还真把汪矮子给说服贴了。这丫儿终于有点重视起我的看法了,想了一下,又情不自禁地扭头朝烧烤摊前的夫妇俩瞄了一眼,将声音尽量放低了地说:”冷刚这番话看起来还真是有点道理了。不过,就算是我们吃的是人肉烤串,这食材从哪儿来?未必这夫妇俩还真像是水浒传里的孙二娘?开个黑店,把在店里喝酒的客人给做掉,然后拿来烤肉串?这尼玛也太不靠谱了吧?” 冷刚却轻笑一声地说道:“汪主任,这就是你的狭隘了吧?你有没有听说过殡仪馆里的尸体被人割了大腿肉的事情?” 冷刚的话把我跟汪矮子顿时就给搞得毛骨悚然的了。因为冷刚的这句话给我凭空的甚至是无厘头的猜测一下子提供了最坚实的依据。 汪矮子吃惊地说道:“我操!不至于吧?未必今晚上我们还真的……” “很难说啊!”冷刚没等汪矮子把话说完就顺嘴说道。 我跟汪矮子立马就觉得这半夜三更的街面上变得阴气森森的充满了死亡的气息了。 “要不我把老板娘喊过来直截了当地问问?”汪矮子说。 我说道:“到这个时候你他妈的还惦记着老板娘,依我的脾气,直接把他丫的摊子砸了,然后将这两口子抓起来审问。” 汪矮子说道:“你挨球吧你!你有什么资格滥用私刑?扯鸡巴蛋!” 于是汪矮子朝烧烤摊前的女老板喊道:“老板,过来一下。” 一旁的我很注意夫妇俩的微妙反应。但是,女老板听到汪矮子的喊话后,没有显出任何的异样,很灵巧地应了汪矮子,然后就手脚麻利地放下手里的活儿,腰扭臀晃地走了过来。 “先生,有什么吩咐吗?”女老板的声音依旧透露出一股浓烈的勾魂味儿。 汪矮子的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起来,说:“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您请说。” “我怎么感觉今晚上吃的肉串特别的嫩而且还有点黏黏的味道?你们的烤肉串是不是有什么秘制的方法啊?” 麻痹的汪矮子这是在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询问吗? “哦,还真被你们吃出来了啊?”女老板居然毫不忌讳地说道。 汪矮子立马就牛逼轰轰地说:“当然吃出来啦!我们的味觉哪可不是盖的。” 女老板得体地说道:“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备料的时候,在肉里边加嫩肉粉的时候稍微加多了一点。你知道的,做烧烤,不加嫩肉粉是不会有口感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嘛!呵呵……没事了,说清楚就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汪矮子显得极其大度地说。 这个贱货!我在心里恶骂道。 女老板说:“那先生要是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吱声。”说完转身走了。 汪矮子颇为得意地说:“这下你们放心了吧。人家解释清楚了,不会再疑神疑鬼的了吧?还他妈的扯到人肉烤串上去了,你们也真能联想的。” 冷刚却说:“她根本就没有解释清楚。” “为啥?” “加了嫩肉粉的肉根本就不是这个味儿。这点谱老子还是有的。”冷刚说。 “你妈的还真的没完没了了。那你说这是啥肉!”汪矮子开始不耐烦了。 “这就是人肉!”冷刚说。 冷刚如此肯定的话差点把我惊得跳起来,情不自禁地脱口说道:“你真的吃出来啦?” “这烤肉串不是人肉你把我的名字倒起写!”冷刚说。 “你别信口开河地冤枉人!”汪矮子朝冷刚说道。 “老子敢用人格担保!”冷刚说。 “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肯定了?”我也对冷刚的话有了几分怀疑。 “从刚才那女人说的话里。因为她分明是在撒谎!”冷刚说。 冷刚把他的理由说出来,我觉得还真是有点牵强了,不能让人百分之百的信服。于是说道:“切!我还以为你真的有啥确凿的证据了,搞了半天还是捕风捉影的猜测。没劲!” 冷刚说:“要不我现在就去把这两口子控制起来,然后把他们没有烤熟的肉串封存起来,明天拿到质量监督局去化验?” 汪矮子骂道:“越说越扯鸡巴蛋了。你有这权力有这义务吗?不就吃个烤肉串吗?看你俩扯出这一摊子不着边际的瞎话?我感觉今晚上你们俩的脑子是不是都不正常了?怎么反应出的问题都一个塞一个的奇葩?我cao!” 这时,女老板又端了一盘子刚烤好的滋滋直冒着油水的烤肉串走过来,将烤肉串放在桌子上,说:“三位先生,请品尝一下我老公今天刚腌制出来的鲜烤肉串。” 汪矮子有点犯迷糊地说:“我们没点这个的。” “是我们免费送你们品尝的。”女老板说:“这样吧,我老陪你们喝几杯。”说着女老板弯下腰开始给我们的杯子里掺酒。 女老板的衬衣扣子居然没有怎么扣严实,也就是说上边衣领处的两颗口子没有扣上,俯下身子给我们掺酒的时候,白花花的nai子就从裂开的领口里若隐若现地显露了出来,汪矮子的眼珠子立刻就在女老板裂开的衣领间滴流乱转地转动开了。 女老板的热情大方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汪矮子更是完全放松了警惕,刚才我们讨论的话题早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和女老板一通推杯换盏地豪饮下来,汪矮子已经是一副玉树临风难以自持的样子了。 我和冷刚原本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警觉的,可是汪矮子这杂种居然伙着女老板一道冲我跟冷刚叫板,我跟冷刚实在拗不过这丫儿,也只好很被动地一杯接着一杯地朝肚子里灌酒。原本黑漆漆的街面就越发变得昏天黑地地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就在我要醉倒的最后一瞬间,我看见大师兄重新坐在了不远处的那对石鼓旁。而一张狰狞的恐怖面孔在我迷乱的眼前露出恐怖的狞笑的时候,我本能地想要发出惊呼,但是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皮沉重得难受。就在眼皮耷拉上的一刹那间,耳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后来,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反正是一通胡乱地穿越着。 当我从一场昏梦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白赤赤的阳光晃得我睁不开眼。懵懵懂懂的我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糊感觉,索性懒得睁开眼睛,又把眼睛闭上了。 重新闭上眼睛的当儿,昨晚上离奇的经历又在脑子里清晰地浮现出来。突然,鼻子一阵奇痒难忍,似乎有小虫钻入了鼻孔中,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喷嚏。随着喷嚏的响起,耳朵旁却传来一阵孩童咯咯咯的清脆笑声。 我觉得很奇怪,神智也完全清醒了过来,立刻睁开眼睛,扭过头,看见一个十来岁的乡下小孩蹲在自己的脑袋旁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小孩的手里还拿着一根小草棍儿,样子既天真又可爱。 原来是小孩用小草棍儿捅了我的鼻孔搞的恶作剧。 我倒没有动怒,也没有起身,依旧躺在地上,问小孩道:“小朋友,你怎么在这儿?” 小孩子一点也不怯生,用脆生生的声音说:“我在这儿放牛呀!” 我觉得有点好奇,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放牛娃?就翻身从地上坐起来,果然看见不远的一处坟头,有一头老水牛在低头吃草。 我觉得真是有点不可思议,疑心自己会不会真是作了一场离奇的秋梦。或者是自己梦游了。 不过现在自己的面前倒还真是有一条毛色肮脏的流浪小花狗。小家伙看见我坐起来,停止了吠叫,很规矩地跑过来卧在我的身旁,对我亲昵地摇着尾巴,眼睛里满是温顺讨好的目光。 这不是大师兄的那条哈巴狗吗? 那么大师兄呢?对了,还有汪矮子和冷刚呢? 正文 69 鬼食 一旁的小男孩问道:“叔叔怎么会在这儿睡觉啊?” 此时的我也是稀里糊涂的,脑子昏僵僵的,就像是一缸子浆糊般粘稠得根本化不开。 我不大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睡了一觉,似是而非地对小孩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会睡到这儿了。” “叔叔就不怕被野狗吃了?” “这儿有野狗吗?” 小男孩露出一副夸张的神情说道:“有的!这些野狗有时晚上出来吃人。它们的叫声很吓人的!我们晚上都不敢到这里来的!” “那你怎么敢到这儿放牛呢?” “白天它们就都藏起来了,它们不敢在白天出来。” 想到自己的离奇经历,我对小孩的话并不怀疑,就说:“晚上真的没有人敢上这儿来吗?” “真的没有人晚上敢上这儿来。去年有几个小伙伴晚上到这儿来捉萤火虫,全部被野狗个生嚼着吃掉了。叔叔你真的胆大,还敢在这儿睡觉!” 见小男孩对我露出满脸佩服的表情,我不由得笑了笑,他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了。秋天的太阳出来得有点晚,此时的阳光正将金壁辉煌的颜色将这一片荒野涂了个满。那些原本衰败枯黄的蒿草此刻也被金色的阳光镶上了一道金边,显出一种另类的生机。 尽管身上的每一处关节都像是生了锈一般机械生硬,见天色已经不早,就站起身准备走出这片乱坟岗。至于那段残存在记忆里的离奇经历,我也懒得去仔细梳理和回忆了。 而汪矮子和冷刚,我就跟没心思去过问了。整个事件都像是一场梦,根本就没办法捋出个头绪,于是我索性懒得去理了。 自要自己还活着,就算是白捡回了一条命。 这时,小男孩朝抬腿走了几步的我喊道:“叔叔,你的东西拉下了。” 我停下脚,小男孩的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玉镯。我觉得奇怪,自己没有这东西的,突然又想起谜一样蒸发了的那个美艳迷人的老板娘,暗想:“难道玉镯是那个烧烤摊的女老板遗落下的?昨晚上真的发生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上去接过小男孩手里的玉镯,拍拍小男孩的脑袋说道:“小朋友真是个好孩子。怎么不去念书呢?” 小男孩说:“今天星期天呀!” 我笑道:“是吗?你看叔叔真是昏了头了,连星期天也忘了。” 这时就听见有另外的小孩大声呼喊同伴的声音:“牛牛,牛牛,你在哪儿?” 小男孩大声应道:“我在这儿。” 边应边朝伙伴喊他的方向跑去,又回过头朝我说:“叔叔我和他们玩去了。” 我说道:“你不怕你的牛丢了吗?” 小男孩说:“我的牛不会跑的。” 说完小男孩灵巧活泼的身影已经在一个坟头处消失不见了。 看着小男孩消失的背影,我不禁想起自己的童年,不由轻笑了一下,快步往乱坟岗外走去。 没走出多远,突然看见一辆越野车的淹没在一蓬蒿草丛里。蒿草从很深,只露出越野车的车顶。 这不是汪矮子开的那辆城市越野车吗? 于是我疾步朝越野车走过去。扒开蒿草丛,我 ,汪矮子和冷刚就像是两条死狗一般,半死不活地斜躺在越野车的车轮下。见我出现在面前,汪矮子用行将就木的眼神瞟了我一眼,有气无力地说:“老子还以为你丫的死了呢!原来还活着啊?” “这究竟是咋回事啊?你两个咋会搞成这副模样?”我惊讶地说。 汪矮子说:“一醒过来就吐了,麻痹的,也不知道吃的是啥东西,连渣滓都从嘴里吐出来了。” 我顺着汪矮子的眼神朝他和冷刚的面前看去,我 ,这两人吐在地上的根本不是什么食物在肚子里的腐化之物,而真是两滩裹挟着黏液的垃圾,甚至里面还有塑料袋 的踪迹。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朝汪矮子说道:“麻痹的,你们昨晚上究竟把什么东西吃进肚子里去了?怎么会吐出这些污秽之物?” 汪矮子说:“你不是一样也吃了同样的东西吗?怎么?你没有吐?” “我还真没有吐,就是感觉胃有点不舒服。” 话音未落,冷刚这时又哇地一声要吐东西出来。我朝他看过去,只见半死不活的冷刚原本苍白的脸被涨成了酱紫色,要吐的东西似乎卡在了这丫儿的喉管处,进不去出不来,都快把这丫儿给憋绝气了。 我慌忙上去给这丫儿使劲捶背,在我的帮助下,冷刚终于憋足了一口气,哇地一声将一团黑乎乎的污秽物件吐出来。我定睛一看,我 ,居然是一条连皮毛都还没有褪去的死耗子。 一阵翻肠倒肚的恶心感顿时袭上我的胸间,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处,肚子里瞬间翻江倒海般地一阵闹腾,就感觉一股股浊气如同开闸的洪流般要从喉管处奔泻而出。于是,我也哇地一声从嘴里暴吐出一滩污秽之物。 麻痹的,居然也是裹挟着胃里粘液的塑料袋 之类的垃圾。 “我们昨晚上逼逼是撞鬼了,把鬼食吃进肚子里去了。”我朝汪矮子说。 汪矮子有气无力地说:“你不说我也信了。麻痹的还真的吃下鬼食了。昨晚上的那条老街就是鬼街。” 我突然感觉四周的空气变得冷飕飕的了,说:“还是赶紧上医院吧。” 汪矮子说:“能上医院老子早就上医院了,现在我跟冷刚两人连爬进车里的气力也没有,咋上医院。” 我也感觉自己的体力在快速的消散,于是说:“我现在还有点体力,我来开车。得赶紧走,不然一会儿我的体力耗尽,就真的走不掉了。” 这是,大师兄的那条哈巴狗汪汪汪地叫了几声,出现在我们面前,看见躺在地上的汪矮子和冷刚,哈巴狗伸出舌头,呼呼喘气。 我拉开车门,将汪矮子和冷刚分别扶进车里躺好,感觉身上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站在车外短暂地歇息了一下,喘了一阵子,然后拉开驾驶室的门,朝驾驶室爬进去。 我是真的爬进驾驶室的,因为绵软的双腿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 汪矮子把车钥匙递给我,我连把车钥匙插进孔里的力道也失去了,试了几次,都没有把钥匙 钥匙空。 汪矮子说:“麻痹的,还是赶紧打电话搬救兵吧。你这样子估计连踩油门的力气也没有了。” 于是我摸出手机,但是,手机却早已经没有电量,处于自动关机的状态了。 “我的手机没电了,还是用你的手机打吧。”我说。此时的我虚汗直冒,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能量就像是水分子一样在蒸发耗散。 “我跟冷刚的手机也早没电了。要不也不至于被困到现在。”汪矮子说。 “要不叫那个放牛儿过来帮我们去搬救兵。”于是我打算下车去喊刚才的那个放牛娃。可是我现在的双腿就像是已经被虚拟掉了一般,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只听见不远处传来放牛娃和几个孩子在一起天真烂漫的嬉戏声。 汪矮子无可奈何地朝我苦笑道:“还真他妈的阴沟里翻船了。以前我对鬼啊神的根本就不信,这回算是真的领教了。” “现在说这些废话有球的用,我们还是快想个办法出去吧。要是真被困在这儿了,要不了三四个小时,我们仨都得完蛋。我感觉身体已经越来越空洞了……” “还真没有出去的办法了。麻痹的,昨晚上真撞邪了。”汪矮子说。 这时后排的冷刚又开始哇哇地暴吐,一股股污秽的臭气顿时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弥漫了个满。 我朝冷刚抱怨道:“你能不能忍忍,别在车里吐?” 冷刚气若游丝地朝我说道:“你来试试,能忍我不忍了吗?” 汪矮子这时说:“这个时候还相互抱怨个 ,都少说话,尽量保存点体力吧。看有没有人来搭救我们。” “我看是悬了,这荒郊野地的,谁到这儿来?听天由命吧……”我说。 我这时突然想起了汪矮子昨晚上朝那个烧烤摊老板娘要下的电话号码,说:“你昨晚上不是要了那个老板娘的电话号码吗?还记得吗?” 汪矮子说:“怎么不记得,我都存在我的手机里的。” 我说:“你确定真的存在你的手机里了?” “现在手机没电,连机也开不了,我知道个锤子!” “要是你真的存了那个电话号码,那可就是天方夜谭了。”我说。 “已经是天方夜谭了。”汪矮子说。 就在这时,我听见放牛儿在不远处大声地呼唤起我来了:“叔——叔——,叔——叔——” 听见放牛儿的呼喊,我顿时来了精神,积蓄起身体内仅有的一点点能量,朝放牛儿声音传来的方向应道:“我——在——这——儿——呢——” 可是,我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任何穿透力,空洞虚无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放牛儿显然是听不到我回应的声音的。 我呼呼喘了一下,有些绝望地看重汪矮子。 汪矮子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朝我催促道:“你再应!再应啊!” 于是我又积蓄起一点点能量,应道:“我……我……在这儿呢!” 这次声音传递的距离更短,几乎没有飘出车窗外。 我真切的感受到了声音也是可以变得虚无空洞绵软无力的。就像是被阳光烤花的冰激凌一般,一下子就涣散掉了。 正文 70 邪降 这时,半死不活的冷刚终于缓过了一口气,说:“别做无用功了,就是把那个放牛儿喊过来也是没有用的,他能帮上啥忙?” “自少他可以帮我们去叫人来啊?”我说。 “算了,听天由命吧!就是把人叫来,估计我们也撑不到那个时候,我感觉我离鬼门关已经很近了。”冷刚已经对生存不抱任何指望了。 汪矮子此时也不搭话,兴许他已经默认了冷刚说的话。 我却暗中继续积蓄着丹田内仅有的一点残存的力量,打算再朝放牛儿发出呼救的信号。就在我做着这样的努力的时候,车窗外传来一阵汪汪汪的狗叫声。是那条流浪狗的叫声。 我大喜过望,朝汪矮子和冷刚说道:“我们的救星来了。” 流浪狗的叫声果然把放牛儿引了过来,我分明听见放牛儿就在车窗外说:“姐姐,快来,这儿有一辆车呢!” 我正迷糊哪儿又冒出一个“姐姐”来?车窗外边出现了一张明艳漂亮的俏脸蛋。 居然是谷菲菲。 谷菲菲怎么会在这儿出现,而且出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不合符逻辑三! 我正脑子里泛着迷糊,冷菲菲却扭头朝身后喊道:“爷爷,果然在这儿呢!” 难道我爷爷也来了。这也太巧太离奇了吧? 果然,当爷爷的面孔出现在车窗外的时候,我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哽咽着喉咙喊道:“爷爷,救我。”我的声音已经气若游丝,连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了。 谷菲菲拉开了车门,朝我爷爷说道:“爷爷,还是三个人呢!都成一滩烂泥了。咋办?” 我爷爷将半个身子探进车内,用巴掌拍了拍我的脸,朝我问道:“孙子!还能听见爷爷说话吗?” 我当然能够听见爷爷叫我的声音,但是全身已经瘫痪了一般根本不能动弹,喉咙里也只能发出呜呜的音节,只有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脸颊流淌。 爷爷朝谷菲菲说:“事不宜迟啊!你来开车,得赶紧往大医院送。小的医院恐怕还救不活他们?” 谷菲菲说:“他们究竟是怎么了嘛?” “吃了鬼食,食物中毒。”爷爷说。 谷菲菲对爷爷说的话显得半懂不懂的,但却不敢再作迟疑,将我搬到后排座和冷刚躺在一起,然后坐上了驾驶室。 爷爷却没有跟着上车,而是朝谷菲菲说:“你赶紧把这三个人朝大医院送,记住,医生问起病因的话,就说是食物中毒。其他的啥也不要多说。” “你不一起去吗?”谷菲菲问。 “我得留下来看一下。看是谁在这儿使的坏。用这法子害到老子的孙子头上了,老子不找他算账才怪。”爷爷气哼哼地说。 谷菲菲听了爷爷的话,也没有再多问什么,说:“那我先把他们送医院,一会儿再过来。不过你可得小心点。” “大白天的,出不了乱子。你赶紧送他们走吧。”爷爷说。 于是谷菲菲拉上车门,扭动钥匙发动了越野车的引擎。谷菲菲的驾驶技术果然极其专业,越野车原本是陷入一个有积水的坑洼里的。谷菲菲很熟练轻松地就将越野车从坑洼里挣脱了出来。 我们三人是怎么被谷菲菲送到医院里的,我不知道。我们三人是怎么被抢救过来的,我仍旧不知道。因为当我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躺在爷爷的房间里了。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母亲正在我的额头上用热毛巾敷我的额头。 开始我的脑子还不大灵光,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好一会儿脑子才开始正常的运转,朝母亲说:“妈,我真是在家里吗?” 母亲脸上并没有露出半点惊喜的表情,而是显得忧郁沉重,说:“你不是在家里还是在哪里?睡了三天三夜,总算是把你从鬼门关的门口生拉硬拽的拖回来了。” “我不是被谷菲菲送到医院去了吗?怎么会在家里?” “你这条命医院是捡不回来的。是你爷爷把你的命捡回来的。”母亲说。 “爷爷呢?” “一大早就跟谷菲菲出去了。只吩咐我守着你。让我一直用热毛巾敷你的额头。唉!你这么折腾一下子,一家子都被整得不清静。” “我没折腾,妈,我也不知道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你爷爷说你是遇上别人给你下的降头了,幸好你那天戴了爷爷给你的护身符,不然你的七魂八魄哪儿还在?” “护身符?什么护身符?” “就是那个香囊。要不是你脖子上戴着那个香囊,你早就被人整死了。你说有多吓人。” “爷爷怎么知道我们是被人下了降头?” “你爷爷原先就是做这行的,这还能骗得过他?” 我这时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说:“要是真的有谁给我们下了降头,我觉得只有一个人有这个嫌疑。” “谁?”母亲问。 “那个大师兄?” “哪个大师兄?” “就是在街上捡垃圾吃的那个大师兄。”我说。 我这么一说,母亲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因为捡垃圾的大师兄在我们镇子上基本就是一个公众人物。逢场赶集,谁都会看见他的。也谁都知道有这么个人物在街面上晃荡。 “怎么会是他?他不就是一个憨痴痴的流浪汉吗?” “他可不是一般的流浪汉。我现在才发觉他是一个隐藏在我们镇子上的高人。我就是被他带到那个地方去的。然后才吃了不该吃的鬼食。” “要真是这个人搞的鬼,那一会儿你爷爷回来你可得把这个事情给他说清楚。要不然这个大师兄说不准还会把将头下到你的头上。”母亲不由得越加显得忧心忡忡地说。 我正和母亲说着话,这时爷爷和谷菲菲一起回来了。谷菲菲的牧马人越野车径自开到了院坝里,和爷爷一起下了车。两个人一起进到房间,见我醒了,爷爷说:“估计你小子也该醒了。” 母亲却朝爷爷说:“爸,智星说给他下降头的是那个捡地食子的大师兄。” 爷爷却说:”我早就知道是这个人了。都找了他两三天了。” “怎么?人不见了?”母亲说。 “估计是知道暴露了,躲起来了。” “哪不是这个人以后就不会在镇子的街上露面了?”母亲似乎松了一口气。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回他就是躲进十八层地狱,我也要把他抠出来。这么缺德的手段,居然用到老子名下的人身上了。这还得了。”爷爷忿忿地说。 母亲却说:“爸,我看还是算了吧。智星没事就比啥事都强。这些走偏门的人,心术都邪性得很,我们最好还是少去招惹。我们现在是平常人家,可是经不起被这种人折腾的。” 爷爷说:“这事你就不要过问了。我有我的分寸和方法,你不要担心。你和谷菲菲都出去一下,我还有话要问智星。” 母亲迟疑了一下,和谷菲菲退出了爷爷的房间,顺手把房间的门也带上了。 房间里这时就剩下我跟爷爷两人,爷爷用手背探了一下我的额头,说:“你小子,在鬼门关的门口走了一回,你知不知道?” “知道。”我说。 “说说,你是怎么跟那个大师兄结上梁子的?” 我想了一下,说:“其实要说结梁子,还真不是我跟大师兄结的梁子。多半是汪矮子惹怒了大师兄,所以大师兄才这样子整我们的。” “汪矮子惹怒的大师兄?” “我也是凭想象猜测的。但是估计就是我猜测的这样。” “说说是咋回事?” “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不是镇上要创建卫生文明小城镇的招牌吗?镇上就安排汪矮子的城管把街面上的流浪汉和乞丐清理出镇子,怕上面的人来检查的时候影响验收指标。于是汪矮子就组织人把大师兄和另外的乞丐流浪汉疯子一起装上面包车,拉得远远的扔到荒郊野外去了。” 爷爷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说:“哦,原来是这样。搞了半天是你们先做缺德事在先啊!” 我又说:”按说真要是大师兄朝我们三个人使的坏,我觉得还是有点说不过去。” “为什么?” “因为有一回我也伙着城管的人把大师兄他们集中起来拉到远天远地地扔了的。可是那一回却没有遇上这样的事情。” “那是因为大师兄还能够忍你们。可是你们老是这样欺负他,他肯定就要寻机报复你们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退一万步来说,他就是再怎么报复你们,也不该用这么黑心的手段啊!这可是要断子绝孙的手法啊!就连祖师爷也不答应的。” “爷爷,真的有你说的什么降头啥的吗?我怎么感觉整得有点悬吊吊的呢?”我试探着朝爷爷问道。 “哪不是有还是咋哩?你以为前几天晚上你们经历的事情会是假的?” “我还真觉得这事不是真的。现在我都还疑糊是不是做了场春秋大梦。” “那你就把它当作一场春秋大梦吧。这样子也好,免得你以后会多出了一个心病。”爷爷说。 正文 71 醋坛子被打翻了 我这时想起了和我一起被下了降头的汪矮子和冷刚,于是朝爷爷问道:“对了,汪矮子和冷刚呢?” “哪个冷刚?”爷爷突然显出一丝警觉。 “就是和我们一起被下了降头的那个年轻人。”我说。 “冷刚?他果真姓冷?”爷爷问我的语气和看我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异样。 “既然他叫冷刚,不姓冷未必还姓热?”我说。 “对了,这就对上了。”爷爷自言自语地说。 “对上什么了?”我说。 爷爷说:“你小子掺和进了一桩大生意大买卖里面了!我说汪矮子怎么会生拉活拽地把你拉进去。看起来他背后的人把你的底细跟我的底细都摸透了。” 爷爷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说:“爷爷,怎么你尽说些云遮雾罩的话?我咋一句也听不懂了?你先说汪矮子和冷刚咋样了吧?” 爷爷说:“你当然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因为你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帮谁做事情。不过,汪矮子和冷刚还在医院里。估计也该出院了。” “我妈刚才不是说医院救不活我们的吗?怎么他俩还在医院里。” “医院当然没有本事救活你们。可是我只管你的命,另外的人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各自打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世道,人心都这么坏,我还能对谁发善心?” “那你怎么说他们也该出院了?” “死活都得出院三。活着出院算他们俩运气高。死了出院大不了就拖两副臭皮囊出来三。” “爷爷,你这是见死不救,你知不知道?” “爷爷比你活得明白!哪些人该救,哪些人不该救,爷爷分得清。爷爷还没有老糊涂。现在还轮不到你来教训爷爷。” “可是……” “没有啥可是!爷爷这两天都在镇上的茶铺里喝茶,大概汪矮子和那个冷刚没有啥事情,要是有啥事情,镇上的茶铺里早传开了。汪矮子大小在我们镇上还算是个人物。他要是死翘翘了,消息不早在镇上传开了?” 见爷爷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我也就没有多问了。想了一下,又说:“那我们三人被大师兄下了降头这件事外头的人知道不?” “这件事还没有谁知道。谷菲菲是刚来镇子上的,我更不会说,大师兄又不见人影。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你放心。”爷爷说。 听了爷爷的话,我的心里稍感踏实。因为这事要是传出去,还真是有点尴尬。 这时,爷爷又问道:“那个年轻人真叫冷刚?” “爷爷,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啰嗦了,他不叫冷刚还叫热刚?这人究竟怎么了?你好像对他的名字特别敏感?” 爷爷却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起身走到房间门口,拉开门朝外边喊道:“菲菲,你进来一下。” 透过房门,我看见谷菲菲正和母亲坐在院坝里帮母亲摘菜,两个人正家长里短里聊着天,听见爷爷的喊她,丢了手里活计就走了进来。 “爷爷,叫的啥事?”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刚才智星说那个年轻人叫冷刚。” “冷刚?这有什么特别吗?” “说明这人就是冷家人的后代。”爷爷说。 “冷家不是已经绝后了吗?怎么又冒出了一个后代出来?会不会只是姓氏上的巧合?”王菲菲说。 “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多的巧合?你信我的话是没有错的。他绝对就是冷家的后人。” “那这事要不要跟我的爷爷说?”谷菲菲问。 “先不用跟他说。我们先把这个事情坐实了再说。唉,要真是这样的话,还真是让人欢喜让人忧啊!” 谷菲菲有些不解我爷爷的话,说:“爷爷,你怎么说得这么复杂?” 爷爷这时盯着谷菲菲的脸,眼神变得有些痴迷起来。谷菲菲却被我爷爷看得有些不大自然起来,讪笑道:“爷爷,你怎样这样看着我?莫不是我的脸上长了雀斑?” 爷爷没有马上应答谷菲菲的话,继续痴迷地端详着谷菲菲,突然有些动情地说:“真像,一看见你,我就像是看见了当年你的母亲。” 谷菲菲咯咯笑起来,说:“爷爷,你是在说谎吧?人家都说我长得像我爸呢!” “谁说的?这么没有眼水?你只有脸蛋像你爸,眼睛眉毛鼻子都跟你妈妈当初一个样。好几十年了,你妈妈的样子在我脑子里一直就那个样子。特别是那双眼睛,总是俏生生的,眼眨毛又弯又长,活泛得很,看着就让人心里舒服。你这双眼睛,就跟你妈妈的眼睛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那阵子,谁不艳羡你父母这一对金童玉女。不过现在看见你,我还真就像是看见了你爸和你妈了。你把他们两个的优点都给遗传齐全了。” “爷爷,你可真会夸人。”谷菲菲咯咯笑道。 “不过,要是没有十年动乱,你现在就应该是冷家的媳妇。说不定,你就该是这个冷刚的人。”爷爷突然转过话题说道。 “怎么会?”谷菲菲突然睁大了眼睛,说道。 “怎么不会?这个事情只有我跟你父母亲还有冷刚的父母亲知道。我还是中间人呢!你的父母跟冷刚的父母是有约定的。” “爷爷,你这么说也太离谱了吧?你该不是说我父母跟冷刚的父母指腹为婚吧?”谷菲菲对爷爷节外生枝出来的话题也很感兴趣了。 我当然更是兴趣。但是心里却是莫名其妙地有些酸溜溜的不大舒坦。因为像谷菲菲这么有气质的绝色天骄,要是真的跟冷刚有啥指腹为婚的勾扯,这不有点鲜花插在牛粪上的遗憾吗? 我知道我是因为私下里的妒忌才产生这种不适感的。 “不能算是指腹为婚。” “那算什么?” “如果是指腹为婚,那就该轮到你哥的事情了。可是,你哥和冷刚的哥哥都是男孩儿,成不了这事。” “那就不结了吗?”谷菲菲松了一口气地说道。 我心里也略感舒坦了些。 “可是,我说的是你父母跟冷刚的父母的约定,而不是说的指腹为婚。”爷爷强调道。 爷爷的话又把的心里搞得有点醋坛子被打翻的味道了,于是不耐烦地说:“爷爷,你该不是在编聊斋给我们听吧?这都啥年代了?还整这些球莫名堂的事情。神吹吧?” 爷爷用手敲了一下我头,骂道:“你怎么在跟爷爷说话?没老没少的!” 谷菲菲却已经对爷爷说发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朝爷爷说:“你继续说,爷爷,我怎么感觉你说的话这么稀奇新鲜啊?呵呵……” 爷爷于是又说:“当时,你父母跟冷刚的父母的确是指腹为婚来着,可是当时两家人生下的都是男孩儿。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你父母跟冷刚的父母就有了下一个的约定,说只要两家人第二个孩子或者第三个孩子是一男一女的话,就结为儿女亲家。你说,你除了有个哥哥,还有没有别的兄弟姊妹?” 我颇为紧张地看着谷菲菲。 谷菲菲居然冲爷爷摇头了。 我心顿时就酸溜溜的很不得劲儿了。 于是爷爷说:“这不就对了吗?呵呵……” 我突然感到爷爷的笑声特别刺耳讨厌,于是说道:“爷爷,你这分明就是乱点鸳鸯谱三!你怎么就确定冷刚就是你说的那什么冷家的后代?这世界上,姓冷的人多了去了。” 爷爷居然毫依旧不知趣地说:“我的直觉是没有错的。” 我真的想冲爷爷发飙了。怎么就摊上个这么不懂事的爷爷?这不分明在给我原本就不怎么明朗的心里填堵吗? 可是谷菲菲这个时候也变得有些不知趣不知羞了,居然咯咯咯地笑得就像是一个打鸣的小母鸡似的,朝爷爷说道:”真有这么好玩啊?怎么我就从来没有听我爷爷提起过这个事情?”谷菲菲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瞟了我一眼。 这分明就是成了心要让我难受的桀纣啊!我私底下是真的有些不得劲儿了。 爷爷说:“兴许是你爷爷以为冷家真的已经没人的,所以就把这个事情给隐瞒下来了。” 谷菲菲这个时候居然说:“要是冷刚真的是冷家的后人的话,那这个约定还有没有效力啊?” “怎么没有效力,只要是你情我愿,就永远有效力的三。说老实话,我要是在闭眼前,看到你跟冷家的人成就了这一段姻缘,也算是一中幸运啊!”爷爷说。 我是真的听不下去了。我是真的想冲这两人发飙了。于是我瞪着爷爷。 谷菲菲说:“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玩儿的事情,呵呵……不过,那个冷刚还满有型的,还真是我喜欢的那种男人!”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心里酸得一塌糊涂,于是忍无可忍地朝爷爷和谷菲菲说道:“你们两人能不能出去说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我脑子现在有点乱糟糟的,想一个人清静一下。” 爷爷朝我说道:“孙子,你要搞清楚,这是老子的房间!你倒还下起逐客令来了。” “那就请你们不要那么八卦,好不好?”我说。 “啥叫八卦?”爷爷愣了一下,朝谷菲菲问道。 “他是说我们两个婆婆妈妈的了。”谷菲菲应道。 正文 72 我这时想起了和我一起被下了降头的汪矮子和冷刚,于是朝爷爷问道:“对了,汪矮子和冷刚呢?” “哪个冷刚?”爷爷突然显出一丝警觉。 “就是和我们一起被下了降头的那个年轻人。”我说。 “冷刚?他果真姓冷?”爷爷问我的语气和看我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异样。 “既然他叫冷刚,不姓冷未必还姓热?”我说。 “对了,这就对上了。”爷爷自言自语地说。 “对上什么了?”我说。 爷爷说:“你小子掺和进了一桩大生意大买卖里面了!我说汪矮子怎么会生拉活拽地把你拉进去。看起来他背后的人把你的底细跟我的底细都摸透了。” 爷爷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说:“爷爷,怎么你尽说些云遮雾罩的话?我咋一句也听不懂了?你先说汪矮子和冷刚咋样了吧?” 爷爷说:“你当然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因为你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帮谁做事情。不过,汪矮子和冷刚还在医院里。估计也该出院了。” “我妈刚才不是说医院救不活我们的吗?怎么他俩还在医院里。” “医院当然没有本事救活你们。可是我只管你的命,另外的人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各自打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世道,人心都这么坏,我还能对谁发善心?” “那你怎么说他们也该出院了?” “死活都得出院三。活着出院算他们俩运气高。死了出院大不了就拖两副臭皮囊出来三。” “爷爷,你这是见死不救,你知不知道?” “爷爷比你活得明白!哪些人该救,哪些人不该救,爷爷分得清。爷爷还没有老糊涂。现在还轮不到你来教训爷爷。” “可是……” “没有啥可是!爷爷这两天都在镇上的茶铺里喝茶,大概汪矮子和那个冷刚没有啥事情,要是有啥事情,镇上的茶铺里早传开了。汪矮子大小在我们镇上还算是个人物。他要是死翘翘了,消息不早在镇上传开了?” 见爷爷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我也就没有多问了。想了一下,又说:“那我们三人被大师兄下了降头这件事外头的人知道不?” “这件事还没有谁知道。谷菲菲是刚来镇子上的,我更不会说,大师兄又不见人影。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你放心。”爷爷说。 听了爷爷的话,我的心里稍感踏实。因为这事要是传出去,还真是有点尴尬。 这时,爷爷又问道:“那个年轻人真叫冷刚?” “爷爷,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啰嗦了,他不叫冷刚还叫热刚?这人究竟怎么了?你好像对他的名字特别敏感?” 爷爷却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起身走到房间门口,拉开门朝外边喊道:“菲菲,你进来一下。” 透过房门,我看见谷菲菲正和母亲坐在院坝里帮母亲摘菜,两个人正家长里短里聊着天,听见爷爷的喊她,丢了手里活计就走了进来。 “爷爷,叫的啥事?”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刚才智星说那个年轻人叫冷刚。” “冷刚?这有什么特别吗?” “说明这人就是冷家人的后代。”爷爷说。 “冷家不是已经绝后了吗?怎么又冒出了一个后代出来?会不会只是姓氏上的巧合?”王菲菲说。 “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多的巧合?你信我的话是没有错的。他绝对就是冷家的后人。” “那这事要不要跟我的爷爷说?”谷菲菲问。 “先不用跟他说。我们先把这个事情坐实了再说。唉,要真是这样的话,还真是让人欢喜让人忧啊!” 谷菲菲有些不解我爷爷的话,说:“爷爷,你怎么说得这么复杂?” 爷爷这时盯着谷菲菲的脸,眼神变得有些痴迷起来。谷菲菲却被我爷爷看得有些不大自然起来,讪笑道:“爷爷,你怎样这样看着我?莫不是我的脸上长了雀斑?” 爷爷没有马上应答谷菲菲的话,继续痴迷地端详着谷菲菲,突然有些动情地说:“真像,一看见你,我就像是看见了当年你的母亲。” 谷菲菲咯咯笑起来,说:“爷爷,你是在说谎吧?人家都说我长得像我爸呢!” “谁说的?这么没有眼水?你只有脸蛋像你爸,眼睛眉毛鼻子都跟你妈妈当初一个样。好几十年了,你妈妈的样子在我脑子里一直就那个样子。特别是那双眼睛,总是俏生生的,眼眨毛又弯又长,活泛得很,看着就让人心里舒服。你这双眼睛,就跟你妈妈的眼睛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那阵子,谁不艳羡你父母这一对金童玉女。不过现在看见你,我还真就像是看见了你爸和你妈了。你把他们两个的优点都给遗传齐全了。” “爷爷,你可真会夸人。”谷菲菲咯咯笑道。 “不过,要是没有十年动乱,你现在就应该是冷家的媳妇。说不定,你就该是这个冷刚的人。”爷爷突然转过话题说道。 “怎么会?”谷菲菲突然睁大了眼睛,说道。 “怎么不会?这个事情只有我跟你父母亲还有冷刚的父母亲知道。我还是中间人呢!你的父母跟冷刚的父母是有约定的。” “爷爷,你这么说也太离谱了吧?你该不是说我父母跟冷刚的父母指腹为婚吧?”谷菲菲对爷爷节外生枝出来的话题也很感兴趣了。 我当然更是兴趣。但是心里却是莫名其妙地有些酸溜溜的不大舒坦。因为像谷菲菲这么有气质的绝色天骄,要是真的跟冷刚有啥指腹为婚的勾扯,这不有点鲜花插在牛粪上的遗憾吗? 我知道我是因为私下里的妒忌才产生这种不适感的。 “不能算是指腹为婚。” “那算什么?” “如果是指腹为婚,那就该轮到你哥的事情了。可是,你哥和冷刚的哥哥都是男孩儿,成不了这事。” “那就不结了吗?”谷菲菲松了一口气地说道。 我心里也略感舒坦了些。 “可是,我说的是你父母跟冷刚的父母的约定,而不是说的指腹为婚。”爷爷强调道。 爷爷的话又把的心里搞得有点醋坛子被打翻的味道了,于是不耐烦地说:“爷爷,你该不是在编聊斋给我们听吧?这都啥年代了?还整这些球莫名堂的事情。神吹吧?” 爷爷用手敲了一下我头,骂道:“你怎么在跟爷爷说话?没老没少的!” 谷菲菲却已经对爷爷说发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朝爷爷说:“你继续说,爷爷,我怎么感觉你说的话这么稀奇新鲜啊?呵呵……” 爷爷于是又说:“当时,你父母跟冷刚的父母的确是指腹为婚来着,可是当时两家人生下的都是男孩儿。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你父母跟冷刚的父母就有了下一个的约定,说只要两家人第二个孩子或者第三个孩子是一男一女的话,就结为儿女亲家。你说,你除了有个哥哥,还有没有别的兄弟姊妹?” 我颇为紧张地看着谷菲菲。 谷菲菲居然冲爷爷摇头了。 我心顿时就酸溜溜的很不得劲儿了。 于是爷爷说:“这不就对了吗?呵呵……” 我突然感到爷爷的笑声特别刺耳讨厌,于是说道:“爷爷,你这分明就是乱点鸳鸯谱三!你怎么就确定冷刚就是你说的那什么冷家的后代?这世界上,姓冷的人多了去了。” 爷爷居然毫依旧不知趣地说:“我的直觉是没有错的。” 我真的想冲爷爷发飙了。怎么就摊上个这么不懂事的爷爷?这不分明在给我原本就不怎么明朗的心里填堵吗? 可是谷菲菲这个时候也变得有些不知趣不知羞了,居然咯咯咯地笑得就像是一个打鸣的小母鸡似的,朝爷爷说道:”真有这么好玩啊?怎么我就从来没有听我爷爷提起过这个事情?”谷菲菲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瞟了我一眼。 这分明就是成了心要让我难受的桀纣啊!我私底下是真的有些不得劲儿了。 爷爷说:“兴许是你爷爷以为冷家真的已经没人的,所以就把这个事情给隐瞒下来了。” 谷菲菲这个时候居然说:“要是冷刚真的是冷家的后人的话,那这个约定还有没有效力啊?” “怎么没有效力,只要是你情我愿,就永远有效力的三。说老实话,我要是在闭眼前,看到你跟冷家的人成就了这一段姻缘,也算是一中幸运啊!”爷爷说。 我是真的听不下去了。我是真的想冲这两人发飙了。于是我瞪着爷爷。 谷菲菲说:“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玩儿的事情,呵呵……不过,那个冷刚还满有型的,还真是我喜欢的那种男人!”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心里酸得一塌糊涂,于是忍无可忍地朝爷爷和谷菲菲说道:“你们两人能不能出去说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我脑子现在有点乱糟糟的,想一个人清静一下。” 爷爷朝我说道:“孙子,你要搞清楚,这是老子的房间!你倒还下起逐客令来了。” “那就请你们不要那么八卦,好不好?”我说。 “啥叫八卦?”爷爷愣了一下,朝谷菲菲问道。 正文 73 不该捅的马蜂窝 听谷菲菲这么一解释,我爷爷居然呵呵地笑了,说:“我还以为这小子说的的是我用的那个罗盘呢!八卦不就是我用的那个罗盘吗?怎么倒变成骂人的话了。你们年轻人搞些莫名堂的东西出来,还真是把我们这些老年人给麻安逸了!” 我却朝爷爷说:“这就叫代沟,所以该服老的时候就一定要服老!” 谷菲菲这时却用很微妙的眼神盯了我一眼,这眼神里隐含中某种挑衅的成份。 而我现在仍旧觉得浑身软得像是一堆烂泥,软塌塌的根本使不上劲儿。于是我朝我爷爷说道:“爷爷,我会不会是瘫痪了,咋一点也使不上劲儿?” 我爷爷朝我说道:“你倒是想瘫痪哦!昨晚上你元气大伤,这条小命基本上就算是捡回来的,哪儿会恢复得那么快?我已经吩咐你妈炖了个仔母鸡了,一会儿你喝点鸡汤。暖暖丹田气。你这身子,昨晚上阳气亏得太厉害了,不好好补补,恐怕这辈子都会落下病灶。就安安心心地在家里静养一段时间吧。别再想着到外边去游神一样地东游西晃的了。” 我却说:“可是,要是汪矮子给我打电话怎么办?” “你就不晓得关机?”我爷爷说。 话音还没有落,我枕头边的手机却响了。可是一转念又觉得不大对劲,因为当时我的手机明明是没有电的了,而且我还昏睡了三天,这会儿手机怎么会有电的?而且还是处在开机的状态?没道理三? 谷菲菲一眼就猜中了我的心思,说:“接吧?不是啥灵异事件,是我给你充的电。你这人,怎么离得了手机?” 我没想到谷菲菲的心眼会这么细,居然连这个细节都帮我考虑到了。于是朝她客气道:“谢谢哈!” 我爷爷却朝谷菲菲抱怨道:“你给他的手机充什么电嘛?只要的他的手机没关机,一天到晚就不会清静。狐朋狗友一大堆,没有一个像是做正事的。一天到晚正事没有,尽是整些筛边打网的事情出来,到最后还要让我给他收拾烂摊子。” 我边拿过手机边朝我爷爷说:“谁叫你是我的亲爷爷呢?” 我爷爷却说:“我当你这个亲爷爷都嫌累得慌。要是能退箍,我还真不想当你的亲爷爷的。谁爱当谁当去!” 我笑道:“爷爷,没有你这么开黄腔的哈!” 边和爷爷开着玩笑边看手机的来电显示,却是我前妻关晓娜打来的,于是嘟噜着说:“怎么会事她打来的?” 我爷爷颇为敏感地问:“谁打来的?” “你孙媳妇——关晓娜。”我说。 “我可从来没认她是我的孙媳妇。还是接三。”我爷爷催促道。兴许他想了解关晓娜究竟打电话找我是什么事情。 于是我接了电话,关晓娜居然在电话里开口就说道:“徐智星,听说你们家来了个女妖精是不是?”关婷娜的口气居然带着兴师问罪的味道,但是却是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态度说的。只有我最了解关晓娜用这种语调说话的真实含义。 我手机的音量调得很大,我爷爷和谷菲菲把关晓娜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的。 我爷爷一听关晓娜在电话里说的话,立马就要动怒,我却用眼神制止了我爷爷。 我对着电话慢条斯理地说:“你从哪儿听到的八卦消息?再说,我们家来了谁,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吧?” 关婷娜呵呵笑道:“是跟我没有关系。再说,你姓徐,我姓关,八竿子挨不到一块儿的两个姓,是不是?可是,不是最了解我的不是吗?我不就是好奇吗?原先我的好奇心就重,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我听说来你们家的这个女妖精还很漂亮,会不会是《倩女幽魂》里的小倩啊?” 关晓娜说话还是那么尖酸刻薄。虽然一直是用笑呵呵的声音在电话里说话,但是我已经很切实地闻到了话里面一缸子的酸醋味儿。而且还是有点馊了的那种。 于是我讥讽道:“你不会是在我们家旁边安插了暗线吧?或者在我们家那个旮旯里安了针孔摄像头?这可是违法的。” “倒不至于,我也没有这么变态。就是好奇。这样,你可不可以把女妖精约着出来,咱们一起吃个饭,也让我见见妖精究竟长得有多勾人心魄。” 我呵呵冷笑道:“见面吃饭就算了吧,我怕你的自尊心受到严重的伤害。对了,我不是听说你和那个什么集团的董事长那什么来着了吗?” 关晓娜一听我说这话,立马在电话里翻脸地朝我骂道:“放你妈的狗臭屁!徐智星,你要是再这么侮辱我,我立马到你家里找你拼命!”说完把电话一下子挂掉了。 能把关晓娜气成这样,我心里颇感解气,一度洋洋得意。 我爷爷却在一旁气得跺脚地骂道:“你看看你,当初都娶的是什么人?骂人说脏话一点都不含糊,还他妈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还他妈是跨过牛圈门读过大学的人!啥素质?她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我却朝我爷爷说道:“爷爷,你的嘴巴也不是很干净哈!” 我爷爷朝我恶声骂道:“都是被你的前妻气的。” 这时我的母亲端了一碗鸡汤进来,朝爷爷问道:“晓娜又怎么气着你了?不是一年多没有跨我们家的门了吗?” 我爷爷气哼哼地说:“刚给智星打了电话,在电话里日妈倒娘地骂人!女人家家的,就不积点口德!脏话粗话一点都不含糊……” “骂谁了?智星?”我母亲问道。 我说:“妈,没骂你。谁也没骂,就是口白。你知道晓娜就是没心没肺的那种人。有口无心,你别听爷爷挑拨离间的。” 我母亲说:“女人家,口白不不干净是最丢脸的。晓娜这人,都是被她爸妈给惯的,幸好你跟她离了,要是真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我跟你爸还有你爷爷,恐怕都别想在她的手底下有好日子过。现在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没有一个教出好性格的。” 我说:“妈,你怎么也变得啰嗦起来了。这跟有钱没钱扯得上啥关系。没钱人家教出的孩子好像就很有档次一样?什么逻辑?” 我爷爷却说:“看看,到现在你还护着你的前妻。我看你跟她是藕断丝连,扯不断理还乱,以后啊!终究是祸害!” “我好久跟她藕断丝连了?”我朝爷爷叫屈道。 这时我的电话又响了,一看来电显示,还是关晓娜打进来的,嘟噜道:“她今天是不是疯了,还没完没了了。” 爷爷说道:“接!看她今天要耍什么泼!” 于是我又接了,关晓娜却在电话里抽泣起来,说道:“徐智星,到现在你还一样欺负我。没你说话这么伤人的!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来找你,你要把你刚才说的话跟我说清楚……” 我的脑子一下子就大了,感觉刚才说的话还真是闯祸了。因为关晓娜的脾气我是太了解了,惹急了是个敢跟我动刀的主。其实我也是一时没有忍住只是想报复性地气气关晓娜,没想到还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于是我立刻软了,朝关晓娜说道:“你怎么还是那么不冷静?我不就是一时说了句气话吗?再说,你不也一样说气话来气我吗?” “可是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关晓娜强势地辩解道。 “我也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啊!”我也辩解道。 “你就侮辱我了!”关晓娜吼道:“你现在在哪儿?你今天要是不跟我把话当面说清楚,我就到你家里找你爸妈评理。” 我还真怕关晓娜找上我的家门,几乎是哀求地朝她说道:“晓娜,我求求你了,别跟我胡闹好吗?我现在真的没有力气跟你胡搅蛮缠……” “谁胡闹了?谁胡搅蛮缠了?你说我胡闹了是不是?说的胡搅蛮缠了是不是?我今天还就胡闹给你看了!还就跟你胡搅蛮缠了……”关晓娜显然已经严重失控了。 我刚要对着电话再朝关晓娜下矮桩,我爷爷却一把将我的电话抢了过去,朝中电话那端的关晓娜说道:“关女子,有啥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要在电话里吼,就不怕旁边的人听到笑话?看样子跟智星还真成了仇人了?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凭你的良心说,原先智星的妈妈对你咋样?爷爷我对你又咋样?仁至义尽吧?既然你要来我们家,我代表我们家随时欢迎……” 我爷爷说的话还真就起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或许关晓娜也没有料到我爷爷就在我的旁边,立马收敛了撒泼的嚣张气焰,在电话里朝我爷爷说:“爷爷,对不起哈!我……我……” “没啥对不起的。你想回来看我看智星的父母,或者看智星都没有关系,想过来就过来,只是用不着用这样的方式吧?你说是不是?正好,你刚才不是说想看看我们家来的稀客吗?那你就过来,我们家还真来了一位稀客,我给你介绍认识一下。” 关晓娜居然在电话里闷声了好一会儿不说话,爷爷又朝电话里问道:“你还认我这个爷爷不?” “认。”关晓娜居然变得极其规矩起来了。 “既然你还认我这个爷爷,你一会儿就过来。正好智星也生病起不来床。” “智星他病了?怎么我不知道?” “你过来就知道了。”我爷爷说。 “那我马上过来。”关晓娜说。 听关晓娜在电话里着急而且有点迫不及待的口气,我的心里不由得一暖。一日夫妻百日恩啊!还真是这样的。 正文 74 听谷菲菲这么一解释,我爷爷居然呵呵地笑了,说:“我还以为这小子说的的是我用的那个罗盘呢!八卦不就是我用的那个罗盘吗?怎么倒变成骂人的话了。你们年轻人搞些莫名堂的东西出来,还真是把我们这些老年人给麻安逸了!” 我却朝爷爷说:“这就叫代沟,所以该服老的时候就一定要服老!” 谷菲菲这时却用很微妙的眼神盯了我一眼,这眼神里隐含中某种挑衅的成份。 而我现在仍旧觉得浑身软得像是一堆烂泥,软塌塌的根本使不上劲儿。于是我朝我爷爷说道:“爷爷,我会不会是瘫痪了,咋一点也使不上劲儿?” 我爷爷朝我说道:“你倒是想瘫痪哦!昨晚上你元气大伤,这条小命基本上就算是捡回来的,哪儿会恢复得那么快?我已经吩咐你妈炖了个仔母鸡了,一会儿你喝点鸡汤。暖暖丹田气。你这身子,昨晚上阳气亏得太厉害了,不好好补补,恐怕这辈子都会落下病灶。就安安心心地在家里静养一段时间吧。别再想着到外边去游神一样地东游西晃的了。” 我却说:“可是,要是汪矮子给我打电话怎么办?” “你就不晓得关机?”我爷爷说。 话音还没有落,我枕头边的手机却响了。可是一转念又觉得不大对劲,因为当时我的手机明明是没有电的了,而且我还昏睡了三天,这会儿手机怎么会有电的?而且还是处在开机的状态?没道理三? 谷菲菲一眼就猜中了我的心思,说:“接吧?不是啥灵异事件,是我给你充的电。你这人,怎么离得了手机?” 我没想到谷菲菲的心眼会这么细,居然连这个细节都帮我考虑到了。于是朝她客气道:“谢谢哈!” 我爷爷却朝谷菲菲抱怨道:“你给他的手机充什么电嘛?只要的他的手机没关机,一天到晚就不会清静。狐朋狗友一大堆,没有一个像是做正事的。一天到晚正事没有,尽是整些筛边打网的事情出来,到最后还要让我给他收拾烂摊子。” 我边拿过手机边朝我爷爷说:“谁叫你是我的亲爷爷呢?” 我爷爷却说:“我当你这个亲爷爷都嫌累得慌。要是能退箍,我还真不想当你的亲爷爷的。谁爱当谁当去!” 我笑道:“爷爷,没有你这么开黄腔的哈!” 边和爷爷开着玩笑边看手机的来电显示,却是我前妻关晓娜打来的,于是嘟噜着说:“怎么会事她打来的?” 我爷爷颇为敏感地问:“谁打来的?” “你孙媳妇——关晓娜。”我说。 “我可从来没认她是我的孙媳妇。还是接三。”我爷爷催促道。兴许他想了解关晓娜究竟打电话找我是什么事情。 于是我接了电话,关晓娜居然在电话里开口就说道:“徐智星,听说你们家来了个女妖精是不是?”关婷娜的口气居然带着兴师问罪的味道,但是却是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态度说的。只有我最了解关晓娜用这种语调说话的真实含义。 我手机的音量调得很大,我爷爷和谷菲菲把关晓娜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的。 我爷爷一听关晓娜在电话里说的话,立马就要动怒,我却用眼神制止了我爷爷。 我对着电话慢条斯理地说:“你从哪儿听到的八卦消息?再说,我们家来了谁,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吧?” 关婷娜呵呵笑道:“是跟我没有关系。再说,你姓徐,我姓关,八竿子挨不到一块儿的两个姓,是不是?可是,不是最了解我的不是吗?我不就是好奇吗?原先我的好奇心就重,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我听说来你们家的这个女妖精还很漂亮,会不会是《倩女幽魂》里的小倩啊?” 关晓娜说话还是那么尖酸刻薄。虽然一直是用笑呵呵的声音在电话里说话,但是我已经很切实地闻到了话里面一缸子的酸醋味儿。而且还是有点馊了的那种。 于是我讥讽道:“你不会是在我们家旁边安插了暗线吧?或者在我们家那个旮旯里安了针孔摄像头?这可是违法的。” “倒不至于,我也没有这么变态。就是好奇。这样,你可不可以把女妖精约着出来,咱们一起吃个饭,也让我见见妖精究竟长得有多勾人心魄。” 我呵呵冷笑道:“见面吃饭就算了吧,我怕你的自尊心受到严重的伤害。对了,我不是听说你和那个什么集团的董事长那什么来着了吗?” 关晓娜一听我说这话,立马在电话里翻脸地朝我骂道:“放你妈的狗臭屁!徐智星,你要是再这么侮辱我,我立马到你家里找你拼命!”说完把电话一下子挂掉了。 能把关晓娜气成这样,我心里颇感解气,一度洋洋得意。 我爷爷却在一旁气得跺脚地骂道:“你看看你,当初都娶的是什么人?骂人说脏话一点都不含糊,还他妈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还他妈是跨过牛圈门读过大学的人!啥素质?她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我却朝我爷爷说道:“爷爷,你的嘴巴也不是很干净哈!” 我爷爷朝我恶声骂道:“都是被你的前妻气的。” 这时我的母亲端了一碗鸡汤进来,朝爷爷问道:“晓娜又怎么气着你了?不是一年多没有跨我们家的门了吗?” 我爷爷气哼哼地说:“刚给智星打了电话,在电话里日妈倒娘地骂人!女人家家的,就不积点口德!脏话粗话一点都不含糊……” “骂谁了?智星?”我母亲问道。 我说:“妈,没骂你。谁也没骂,就是口白。你知道晓娜就是没心没肺的那种人。有口无心,你别听爷爷挑拨离间的。” 我母亲说:“女人家,口白不不干净是最丢脸的。晓娜这人,都是被她爸妈给惯的,幸好你跟她离了,要是真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我跟你爸还有你爷爷,恐怕都别想在她的手底下有好日子过。现在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没有一个教出好性格的。” 我说:“妈,你怎么也变得啰嗦起来了。这跟有钱没钱扯得上啥关系。没钱人家教出的孩子好像就很有档次一样?什么逻辑?” 我爷爷却说:“看看,到现在你还护着你的前妻。我看你跟她是藕断丝连,扯不断理还乱,以后啊!终究是祸害!” “我好久跟她藕断丝连了?”我朝爷爷叫屈道。 这时我的电话又响了,一看来电显示,还是关晓娜打进来的,嘟噜道:“她今天是不是疯了,还没完没了了。” 爷爷说道:“接!看她今天要耍什么泼!” 于是我又接了,关晓娜却在电话里抽泣起来,说道:“徐智星,到现在你还一样欺负我。没你说话这么伤人的!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来找你,你要把你刚才说的话跟我说清楚……” 我的脑子一下子就大了,感觉刚才说的话还真是闯祸了。因为关晓娜的脾气我是太了解了,惹急了是个敢跟我动刀的主。其实我也是一时没有忍住只是想报复性地气气关晓娜,没想到还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于是我立刻软了,朝关晓娜说道:“你怎么还是那么不冷静?我不就是一时说了句气话吗?再说,你不也一样说气话来气我吗?” “可是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关晓娜强势地辩解道。 “我也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啊!”我也辩解道。 “你就侮辱我了!”关晓娜吼道:“你现在在哪儿?你今天要是不跟我把话当面说清楚,我就到你家里找你爸妈评理。” 我还真怕关晓娜找上我的家门,几乎是哀求地朝她说道:“晓娜,我求求你了,别跟我胡闹好吗?我现在真的没有力气跟你胡搅蛮缠……” “谁胡闹了?谁胡搅蛮缠了?你说我胡闹了是不是?说的胡搅蛮缠了是不是?我今天还就胡闹给你看了!还就跟你胡搅蛮缠了……”关晓娜显然已经严重失控了。 我刚要对着电话再朝关晓娜下矮桩,我爷爷却一把将我的电话抢了过去,朝中电话那端的关晓娜说道:“关女子,有啥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要在电话里吼,就不怕旁边的人听到笑话?看样子跟智星还真成了仇人了?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凭你的良心说,原先智星的妈妈对你咋样?爷爷我对你又咋样?仁至义尽吧?既然你要来我们家,我代表我们家随时欢迎……” 我爷爷说的话还真就起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或许关晓娜也没有料到我爷爷就在我的旁边,立马收敛了撒泼的嚣张气焰,在电话里朝我爷爷说:“爷爷,对不起哈!我……我……” “没啥对不起的。你想回来看我看智星的父母,或者看智星都没有关系,想过来就过来,只是用不着用这样的方式吧?你说是不是?正好,你刚才不是说想看看我们家来的稀客吗?那你就过来,我们家还真来了一位稀客,我给你介绍认识一下。” 关晓娜居然在电话里闷声了好一会儿不说话,爷爷又朝电话里问道:“你还认我这个爷爷不?” “认。”关晓娜居然变得极其规矩起来了。 “既然你还认我这个爷爷,你一会儿就过来。正好智星也生病起不来床。” “智星他病了?怎么我不知道?” “你过来就知道了。”我爷爷说。 “那我马上过来。”关晓娜说。 正文 75 恶灵宠过的女人 试下水 故事就得从我哥买回来媳妇那天说起。 那天注定是一个喜庆的日子。咋说呢?我爸一早起来砍门前那棵长得歪瓜裂枣的老槐树时,刚抡了三板斧,一粒木屑飞溅起来,一下子就把他的左眼睛给伤了。 该!呵呵…… 几天来,老有两只黑漆漆的老鸹躲在老槐树繁密的枝叶间呱呱呱地呱噪,搞得我爸心烦意乱的,于是就萌生了要砍掉老槐树的念头。没想到刚动了杀机,就出祸事了。 老槐树成精了! 我在床上听见老家伙哎哟一声怪叫,就知道出事了。也没出声,继续装睡死了过去,就听见我爸在外边大呼小叫地喊:“二肾子,狗蛋,赶紧起来帮我看一下眼睛,我眼睛遭树渣渣的活路了。” 二肾子是我哥,我叫狗蛋。人贱命贱连名儿都贱,这就是现实。 听见我爸的喊声,我哥就在被窝里用脚踢我,说:“爸叫你呢。” 我说:“还叫你呢。” 于是我们哥俩相互推诿着不起床。 这时我爸就在外边使劲砸起那道破木板门来,并且闷声怒吼道:“两个狗杂种,没听见老子喊吗?” 我继续蜷缩在被窝里没动,我哥拗不过我,终于只穿了一条破裤衩,光溜溜着身子,打着哈欠起来去开房间的门。 我哥精瘦精瘦的,光溜着的身子肋骨尽显。那条破裤衩破得也不是个地儿,就破在前面藏鸟窝的地方,于是呼,两个可以孵化出小鸟的蛋蛋和那只小鸡仔就探头探脑地从那个破口处钻出来,一起很嚣张地在裤衩子外晃荡。 我很怀疑我哥是不是故意把那个地方撕破的。因为我知道他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有段时间,这丫儿经常半夜里跑三四里地去翻村长家的院墙,听村长两口子夜里合奏出的乡村小夜曲,后来终于被村长逮着了,打了个半死,然后叫我爸去把他丫的领了回来。 眼见我哥已经半死不活,送医院根本就不可能,山高路陡的,再说我爸也舍不得那笔经济,于是就去请我的师父过来,作法事带超度地一通跳大神。 我哥这丫儿还真行,居然紧咬着一口气不松劲儿,硬挺着活过来了。而我的师父却在我家里混吃混喝了好几天,连家里仅有的三只会下蛋的芦花鸡,都被这家伙给骗着吃光了,连根儿鸡巴毛都没留下。 当时我师父酒足饭饱地剔着牙,他老人家是这么说的,他说其实当时我哥的小命已经被黑白无常俩小鬼用铁链子拴到阎王殿门前的那根拴马桩上了,他是用分身遁土的法术摸到了阎王殿门口,眼瞅着黑白俩无常在一尊石狮子下打盹,才麻着胆子偷偷去解了铁链子,把我哥硬生生地从鬼门关给抢了回来。本来一路上都挺顺当的,谁知半道上被黑白俩无常给撵上拦住了。幸亏他急中生智,贿赂了黑白俩无常好大笔银子,才带着我哥得以脱身的。悬透了都! 我爸一听我师父这么说,就想耍赖,说:“阴间给的银子在阳间里应该是不作数的,是吧?” 可我师父却立马说:“咋不作数?一样的作数!我在阴间里行贿黑白俩无常的银子是用我的阳寿换的。这银子要是不补上,我就得折五年的阳寿。你不是搞我们这行的,说这些你也不懂!” 我爸就有些犹豫了,懦弱着说:“那这该咋整呢?” “咋整?我得上峨眉山金顶寺普贤菩萨的道场去,请金顶寺的老方丈单独给我做法,把我的阳寿买回来啊!” “那这需要花钱吗?”我爸的声音越加懦弱。 “你说呢?”我师父的三角眼就翻出一层眼白来了。 “哪得多少钱?” “路费住宿外加香火钱,少说也得五六千吧!” “五六千!你把我杀了得了。老子哪儿来那么多钱啊?”我爸一下子就从坐着的鹅卵石上蹦了起来。 我师父朝我爸骂道:“你蹦个球!一说起钱你就蹦起八丈高!我跟你啥关系?是一般人的关系吗?我不是还得给你打折的吗?” “打折又是多少啊?” “这样吧!我给你打六折,三千!”我师父比划出代表“六”这个数字的大拇子时,整根大拇子翘得花里胡哨的。只见那根大拇子长长的手指甲又长又尖,油亮油亮,就像是揭过死人的天灵盖似的,看着让人心里凉飕飕的。 “三千也贵啊!”我爸还是叫穷。 我师父的好脾气就被触到底线了,于是他老人家也站起来,“唰”地反手抽出插在背后的桃木剑,朝我爸说道:“你要是再不依教继续开黄腔,信不信只要老子喊一声天灵灵地灵灵,朝你龟儿子的天灵盖上一戳,就叫你龟儿子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救人哪有不花钱的?我不是都跟你说得清清楚楚的了吗?是半道上节外生枝了,被黑白两无常给撵上了。要是没有这一茬子事情,我用得着你出三千块钱吗?再说,老子都给你打了六折了,你还想咋样?” 我爸立马就被我师父搞出的声势给整萎了,嘟噜着声音说道:“早知道也这么贵,还不如送外头的医院。兴许死在半道上了,老子还一分钱不花呢!” 我师父白了我父亲一眼,嗤之以鼻地说道:“也只有你才会这样子开黄腔。哪儿有老子不指望儿子好,反指望儿子死的?你还有点人性没有?” 我爸说:“他出去作孽,过后让老子出血本捡烂摊子,他不该死谁该死?” “甭废话,赶紧拿钱去。”我师父显得有些不耐烦地说。 我爸只好一瘸一拐地进到他的房间里,好一会儿才出来,手里已经有了一沓票子,却说:“连贴肉的汗衫兜都清了一遍,就这么多……” “这么多是好多嘛?”我师父的脸色眼看着又要变。 “二……二千五百八十块……”我爸说话时的舌头此时竟然显得有点不大灵光了。 我师父冷笑道:“嚯!还有整有零的。徐拐子,你这一套别在老子面前耍!老子在外头摆残棋吃票子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这套把戏,麻鬼啊?” “是真没有了。”我爸哭丧着脸说。 “行,老子信你这一回。那你给老子打个欠条,余款三天后老子来取。” “就不能打点让手?” “打让手!老子五年的阳寿现在还攥在阎王爷的手里呢!哪个给老子打让手?” “可是三天我也凑不够这么多钱啊!” “老子不管,到时候你就是把圈里的两头架子猪邀去卖了,也得把这欠条给老子结了。” 我爸无可奈何地说:“你这是要逼着我跳崖啊!”边说又边退回了屋子。 我师父坐在大青石上,手里拄着桃木剑,气定神闲。过一会儿,他开始打量我。而我正用极其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当时我就下定决心要拜他老人家为师了。混吃混喝不说,最后还能捞一大笔钱一拍屁股走人,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买卖啊? 我师父当时并不知道我心里动的是啥心思,还对着我冷笑了一下。 或许我师父他老人家当时觉得龙生龙凤生风,耗子生的儿子会打洞。我跟我爸一样,注定是一辈子没出息的主。 可是我要说的是,我师父他老人家当时还真是看走眼了。 其实当时我很清楚我师父是在变着法地敲我爸的竹杠,可是我不说。我老早就指望着我爸存的那点钱被谁偷去或者抢去。因为他攒钱是为了给他自己买媳妇。要买的那个媳妇中间人已经把照片拿给他看了,是个很有味道的中年妇女,说是死了男人,守寡中。我父亲一眼就看上了。但是价钱也贵,要五万块。钱到人到。 照片我爸留下了,真人却没见着。估计我爸每晚上都是捧着那张照片打着精神上的牙祭的。 为了攒够这五万块他买媳妇的钱,他自己不光勤勤恳恳地在家里养着两头架子猪,还每天逼着我跟我哥到窑上去卖苦力。并且到窑上打了招呼,每月关饷的时候只准他去签字画押领钱。 我跟我哥就是为他挣钱的奴隶…… 好一会儿我爸又终于从他那间黑咕隆咚的房间里一瘸一拐地出来了,哆嗦着手把钱递到我师父的手上。 我师父接过钱,手指沾着唾沫开始一张一张地点数。我爸看着在我师父手里一张一张翻动的票子,苦兮兮的脸都快成憋成酱紫色了。 我师父将钱点过数,然后掀开道袍,妥妥帖帖地将钱装进里面的西服兜里,说:“对了,还有个事情你要赶紧着办。不然你这儿子还得出大事。” 我爸立马就说:“搞了半天你还没给他打整干净啊?” “现在我是把他命里的大小恶鬼打整干净了三!就连他栽在阴间里的那棵花树子我都去培了土浇了水的。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儿子还有一个大劫,我就是法术再高明,也没有办法帮他渡这个劫的。这基本就是一个死扣儿!” “那你还说个球!钱到手了你才说。你咋不先说喃?” “老子是看你这儿子以后还有大的发变,所以才多嘴的。要不然,老子才懒得多嘴呢!” “那你就说白了三,还有多大的劫啊?大得过牛卵子么?” “比牛卵子还大!我日你先人,说穿了,你就是怕花钱!钱算个锤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是钱重要还是人重要?老实跟你说,你儿子的这个劫是桃花劫!除了给他找个黄花闺女来渡劫,随便哪个有再高明的法术,都解不了这个扣儿!”我师父说。 “桃花劫!啥叫桃花劫?” “桃花劫你都不懂哦?就是被女鬼缠上了!” “哪为啥又要找个黄花闺女来帮他渡劫呢?”我父亲开始装傻充愣了。因为很明显,如果把钱花在给我哥找黄花闺女上了,他买媳妇的事情多半就得无限期地暂缓甚至彻底黄了。 我师父又怪眼一翻地朝我爸说:“你说为啥呢?都是男人,未必就你没有长鸡巴?不想那个?不信你现在去掀开你儿子的被子看看,那东西挺得就跟淬了火的钢钎一样,硬得把岩石都能打个洞洞!”说完我师父呵呵地发出一阵很诡异的怪笑。那张又窄又瘦的尖脸都快扭曲成麻花状了。 当时我都不大敢直视他老人家了。太他妈猥亵了! 我爸听了我师父的话,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精气神一下子就瘪了下去,似乎感觉这难熬的鬼日子没个指望了,垂头丧气地说道:“老子上辈子究竟欠了这龟儿子好多?咋就还不清了呢?” 我师父说:“该交待的事情我已经给你交待清楚了。其实刚才的后话我都不该给你说的。这都算是泄漏天机了。搞不好就要遭雷打。不过看在你这辈子苦兮兮的,下辈子还指望着你的这两个儿子养老送终了,所以我才坏了行规给你说这个事情的。赶紧托人给你的大儿子找个黄花闺女渡劫。宜早不宜迟。再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早迟你也要给他安家的,是不是?这笔票子你是省不了的。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走了,不用送了……”说完我师父就闲云野鹤般地从门前的那条刀棱子般细窄的田埂小路上飘飘然而去。 我父亲看着我师父远去的背影,跺脚骂道:“我日你个仙人板板!老子好酒好菜地招待你狗日的,到最后还是要使劲敲老子一竹杠,骗子!呸!” 我父亲朝着我师父仙风道骨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方才算出了一口恶气,然后朝一旁的我恶声吼道:“你瓜兮兮地站在老子面前做啥?看老子的报应啊?老子上辈子是不是欠你们兄弟两个的?没有你们拖累着老子,老子早就出到大城市打工挣钱了,会落到今天这地步。”骂完一瘸一拐地走进他的房间,把木板门摔得山响,连整个土墙都晃动了一下。悬! 而我却一转身,绕过屋后的竹林,爬上了一道四五米高的陡坎,脱兔般地飞跑着去抄我师父的近路去了。 我得赶紧拜他老人家为师啊!这可是我这辈子出头的唯一机会啊! 正文 76 遭遇神棍 我光着一双脚板,撒开脚丫子一路飞跑,在我师父他老人家必经的一个路口,选择了一丛极其茂盛的灌木丛潜伏了起来。 我打算在我师父打这儿经过时,出其不意地一下子从灌木丛中蹿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他老人家面前,在他还没有来得及醒过神的当口,连磕三个响头,紧接着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被我惊得打了个愣神的我的师父于是乎就双手将我搀扶起来,说道:“徒儿请起,念在你天资聪颖,诚心拜我为师的份儿上,为师就收下你这个关门弟子吧!” 我想象出的这种拜师场景和这段对白,怎么看都像是从戏文里拽出的酸词儿。管他的,一会儿我就这么办了。酸就酸吧! 我就像是一只饥饿的小兽一般,一动不动地躲在灌木丛中,紧盯着我师父将要出现的路口。 不一会功夫,我师父他老人家还真就在路口出现了。不过,当时他老人家已经脱掉了罩在身上的那件道袍,一下子失去了那股子仙风道骨的气场。一件宽大的西服套在他瘦骨嶙峋的身子骨上,显得极不合身,就像是在哪家门前的晾衣杆上顺手扯下来套在他身上的一般,怎么看怎么别扭。 失去了气场的师父让躲在灌木丛中的我颇感失望,甚至一度我还没怎么把他老人家认出来。若不是走得近了,看清楚了他那双闪烁着诡诈冷光的三角眼,我还真不敢确定这就是我要拜的帮我改变命运的师父大人。 当我刚打算从灌木丛中蹿出来,朝着我师父他老人家行三叩九拜的大礼时,他老人家却在灌木丛跟前突然鬼鬼祟祟地停下来了。 我以为是他老人家发现了潜伏在灌木从中的我,正暗自叹服他老人家果然眼力非凡。却听见他身上的某个部位发出一阵很应景儿的蛐蛐儿的叫声。于是我师父一双鸡爪子般精瘦的手慌慌地在身上一阵上下求索,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手机来。 他老人家刚要打算接听,蛐蛐儿的叫声却嘎然而止了。我师父使劲摇了摇手机,骂道:“麻痹的,这老鹰都不来拉屎的鬼地方,连信号都这么差,接个电话都这么难!” 于是举着手机在灌木丛跟前来回走了两三趟,终于站定,似乎锁定了信号,然后回拨电话。 对方接通了电话,我师父对着电话说的话让我云里雾里地大跌眼镜:“喂!我刚要接信号就断了。我躲的这鬼地方信号差得要命,移动电话还真得移动着打。有啥事哇?哎呀,我这段时间手头还真是紧得都要抹脖子上吊了,那笔钱暂时缓缓三!对的三!我又不是欠账不还的人!我躲球嗦?我躲的话还能接你的电话吗?呵呵……真的,你知道我躲这儿根本就没啥大业务,就是混口饭吃。对了,我那件事的风头过去了没有?什么?他za种还真就不依不饶了?我不是都说了吗?这不是一个巴掌就能拍响的事情,对不对?要说坏道上的规矩,责任也不在我这方三。我们这行本来就有男女双修这一说三!是不是嘛?理论上我是没有做啥出格的事情三!他要是实在要把老子咋样,老子还真就随便他了!麻痹的,老子都在这儿躲了半年了,他za种还想咋样?你跟他说,老子打算回去了,老子要重出江湖了!麻痹的,躲在这老鹰都不拉屎的地方,都快把老子憋出毛病来了。喂……喂……就这样……麻痹的,咋又没信号了?” 我师父又使劲摇了摇手里的手机,居然是手机自动关机了。呵呵…… 躲在灌木丛里的我心里一阵“哇靠”!我师父他老人家在电话里说的这段话信息量简直是太大了!真的比牛卵子还大啊! 我师父将没了电的手机揣进衣兜里,埋头四下里踅摸了一阵子,见灌木丛对面有一条隆起的土坎,于是就两步迈过去坐了,嘟噜着自言自语地道:“麻痹的,老子都躲到这儿了也不得个清静。俗话讲: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老子咋就感觉有点玩不动了呢?” 我师父说着鬼话的当口,三角眼里的两束诡诈的冷光不由自主地就聚焦到一直躲在灌木丛中的我这边来了,透过灌木丛里一条很隐秘的缝隙,我师父的两束眼神居然和我的两束眼神纠结在一起了。 我师父的屁股就像是安了弹簧一般,整个人“突”地就从土坎上弹射了起来,顺手操起搁在身边的那把桃木剑,朝灌木丛里的我大声喝问道:“何方妖孽,赶紧现身!天……天灵灵……” 我师父居然就像打摆子,喉管里发出的音节最后起了颤音破音! 于是乎我就只有从灌木丛中现身出来了。设计好的场景和对白根本就来不及在我师父他老人家的面前演练出来。 见从灌木从里出来的是我,我师父瞬间绷紧的神经又瞬间松弛下来,朝我骂道:“原来是你这个兔崽子啊?吓老子一跳。鬼鬼祟祟的躲那后面做啥?要拦路抢劫啊?” 既然我设计出的场景和对白都作废了,那我就索性直截了当地朝我师父他老人家拜师吧。于是我朝他说道:“我想拜你为师……” “啥?你说啥?”我的话把我的师父搞得有点晕菜了。 “我想拜你为师。”我补充道。 当我师父确定他没有听错的时候,三角眼里两束冷光直直地照射在我的脸上,不挪开了。我冷不丁地就把我师父跟荒原里的独狼联系起了,而且是很老的那种! 我师父背着手,迈起四平八稳的步子,用打量怪物似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围着我转了三圈,终于在我的面前站定,说:“先说说你为啥想拜我为师?老子咋就有种‘祸从天降’的感觉?” “不为啥,就为你吃了我们家三只会下蛋的芦花鸡和从我爸手上骗去的三千块钱。” 我的话一说出口,我师父的三角眼立马就呈惊恐状地睁大了,说:“你说啥?我咋感觉没怎么听明白呢?”我师父用手指使劲挖了挖右耳朵,似乎害怕因为耳朵不灵光听不清我后面将要说的话。 于是我又重复道:“因为你吃了我们家三只芦花鸡,骗了我爸三千块钱,所以我要拜你为师!” “这尼玛是啥逻辑?老子都被你整得有点缓不过神来了。” “不管咋说,反正你得收我做徒弟。”我说。 我师父他老人家被我整得有点哭笑不得了,朝我啧啧说道:“啧啧,奇葩!这山沟沟里还真出奇葩了!” 我见时机已经成熟,于是双膝一跪,朝我师父拱手一揖,然后兜头就拜,说道:“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我以为我师父他老人家会伸出双手,和蔼可亲地将我搀扶起来,并且说道:“徒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可是,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我等来的却是我师父朝我狠狠料出的一蹶子! 我被踢了个正着,恍惚间听见我师父骂道:“麻辣个把子!你这是拜师还是在威胁老子?老子都整不明白了!” 我是被我的师父踢在脑袋上的,一个侧翻,就像是驾了个筋斗云一般,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我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一种眩晕,然后就是一阵风轻云淡。等我睁开眼,我师父正勾头俯看着我。 我仰面朝我师父说:“你要是不收我做徒弟,你就得还骗我爸的钱,还有吃到肚子里的三只芦花鸡。” 我师父没有理会我提的要求,而是朝我招手,说:“来,先坐起来再说。” 于是我欠起身…… 但是,我没想到我师父是如此的心狠手黑。当我尚且还没有坐直身子的时候,他老人家一把揪住我的衣服领子,随手一耳光就朝我扇了过来。我只感觉脸上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耳朵里嗡嗡嗡地想起阵阵蜂鸣。 “还威胁老子不?”我师父朝我问道。那双三角眼凶光暴露。 我的衣服领子是被我师父的另一只手揪住的,所以我挨了他老人家一记脆响的耳光后却没有倒下去。 可是,我的舌头却舔到了一丝咸咸淡淡的腥味儿。 我抹了一把渗血的嘴角,朝我师父他老人家说道:“我真的不是威胁你。你要是不还骗我爸的钱和把吃进肚子里的芦花鸡吐出来,等我哥养好了伤,我跟我哥一起来杀你!” 我说的话还真把我师父他老人家给镇住了。他原本打算抬起手再扇我一耳光的,这个时候,举起的手却停在半空中了,三角眼定在我的脸上,又锁定我的眼睛,似乎想从的瞳孔间进入到我的内心深处,一窥此时我心里究竟在泛滥中什么残渣余孽…… 我也直视着我师父的眼睛,不避不闪。 我师父就有点毛躁了,他终于松了揪住我衣服领子的手,在我面前踱了两个来回,将手叉在腰杆上,再盯着我看的时候,他老人家的呼吸竟然变得有点急促了。 我继续用倔强的眼神盯着我师父,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师父从我的眼神里既看不出仇恨也看不出愤怒。这就让他有点抓瞎了,说:“老子咋感觉你就像是从这山沟沟里的哪个石头里嘣出的怪胎?咋就不按套路出牌?” 我说:“你说的那是孙悟空,我不是孙悟空,我是孙长天,我只想拜你为师。” 这时,我看见我师父的眼珠子在他那三角形的眼眶里急速地转了三圈半。严峻的眼神顿时就缓和了下来,神情也变得温暖了许多,朝我说道:“好,你不是孙悟空,你是孙长天。那你跟我说老实话,你是真想拜我为师?” “我说的是老实话,我真想拜你为师?” “说说理由。” “理由我都说了,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两个理由。” “麻痹的,老子今天还真是遇到个犟拐拐了。好,就算是理由吧。既然你要拜我为师,那咱现在就得谈条件……” “你说,师父。只要徒儿能办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呵……麻痹的还一套一套的。是个混饭吃的料!看来老子还真是有点看走眼了。这样吧,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就暂时答应你当我的徒弟,但是,我是有条件滴!” “师父请讲!”我边说边从地上爬起来。 “拜师费,八千!一份都不带少的。少一分都免谈。” 我立马明白我师父他老人家的真实意图了,这家伙还想通过我,继续从我家里骗钱。贼心不死,胃口不小啊! 可那是我爸不择手段,省吃俭用积攒下来要买媳妇的钱啊! 正文 77 没有活路了 于是我说:“我没钱。” 我师父呵呵干笑道:“没钱你还拜个鸟的师啊?现在是啥社会?经济社会!处处讲经济,样样讲经济。再说,古话讲的好——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我收你八千块钱的拜师费,等于就是以后我要把我饭碗里的饭匀一半给你,你觉得这八千块钱贵么?” “不贵。”我摇头说道。 “那我收这八千块钱拜师费合理么?” “合理。” “那你还跟我扯个啥蛋?反正一句话,我只认钱不认人。你想清楚了……” “可是我是真没钱,师父。我还小,以后跟了你,我是可以挣很多钱的。要不我给你写张欠条?” “我欠条你马列隔壁!这也有打欠条的吗?你比老子还会忽悠人了样?干脆老子拜你为师得了。” “师父,我是真的没钱……” “你爸有啊!你不会去找你爸要。” “那是他要买媳妇的钱。不会给我的。” “你不会偷,不会骗?对了,我咋把这茬给忘了呢?收徒弟也得验下资质不是?对!这八千块钱就算是老子对你资质的一个小测试。你要是从你爸手里搞到了这八千块钱,就算你的资质勉强合格。你要是从你爸手里搞不到这八千块钱,那没办法,说明你资质有限,没命吃我这碗饭。就这样吧,话老子也懒得跟你多说。条件就这一个,不算苛刻。” 我师父说完拎起地上的包裹就要走人。 我一狠心,朝我师父说道:“好,师父,我答应你,八千块钱我三天之内一定给你。你在家里等我……” 我师父听我撂下这么狠的话,一下子转身过来,大拇指直勾勾地就朝着我翘起来了,说道:“好小子!你有种!就冲你嘎嘣脆的这句话,你这徒弟我还真就收了。但前提是——八千块钱得一分不少地摆在老子面前,听见了没?” “听见了,师父!”我说完,掉过头,撒开脚丫子就朝家里跑。 回到家,见我爸又坐在院坝里的那块鹅卵石上,勾着头抽两块半一包的天下秀香烟。而他的面前,已经丢了十来个连过滤嘴都燃得只剩下一半的烟头。 房间里,我哥却在高一声浅一声地叫唤:“爸——我要媳妇啊!赶紧托人,去给我买一个媳妇吧——爸——” 我刚要从墙角处钻出来,被我哥搞得心烦意乱的我爸陡然间从鹅卵石上站起来,将手里的烟头往脚跟前一甩,朝房间里的我哥恶狠狠地骂道:“你就是叫唤死,老子也没钱给你办这个事情!为了养你两个龟儿子收烂账的,老子守了十几年的活寡了还没吭声呢。你他妈才多大?就死活要喊老子花钱给你买媳妇了?老子给你买一根老母猪回来,你跟老母猪睡去!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骂完,我爸一瘸一拐地走进他的房间,又咚地一声把破木板门摔得山响。 见我爸在花钱上是这个态度,我感觉要想从我爸那儿将八千块钱搞到手,难度系数呈直线上升了。 可是,再难我也得先去试试啊! 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走到我爸的房间门前,忐忑不安地敲了两下门。 “哪个?”我爸在黑咕隆咚的房间里问。 “爸,你出来下,我要给你商量个事情。”我小心翼翼地朝房间里的我爸说。 或许是这回我说话的口气太过柔软了,搞得房间里的我爸都有点不大适应了,说:“是不是狗蛋在外头跟老子说话哦?” “是我,爸……”我又应道。 “你ma,你今天说话的口气咋变得怪眉日眼的了。”我爸骂骂咧咧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我立马朝着我爸展露出讨好巴结的微笑。 我爸紧张兮兮地盯了我一眼,说:“你咋笑得这么邪性?” “爸,我是真有事情跟你商量。大事情。” “多大的事情?大得过牛卵子么?”我爸不大耐烦地说。 而我哥又在他的房间里大声叫唤:“爸,给我买个媳妇吧!求求你了,爸——” 我爸不理我哥,一撅一拐地径自走到院坝里,我脚跟脚地跟了出去。 “说,要跟老子商量啥事情。” “爸,我拜师学艺了!”我说。 我爸一听,当时就愣了,看了我一眼,说:“这才好久点的事情?你就拜师学艺了?你拜的哪门子师?学的哪门子艺?” “真的不骗你,爸。我就是拜的黄道长为师。” 我爸一听我提“黄道长”三个字,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说:“就是刚刚从我手里估到骗走了三千块钱的黄道长?” “就是他。” “我日你先人,我还以为你拜了个啥进不了夜壶的大人物当师父,搞了半天你就是拜的他为师啊?这狗东西明明就是个大骗子嘛!你跟着他学手艺,只怕手艺没有学到,人学坏了!” “就因为他是大骗子我才拜他为师的嘛!他不是骗子我还不拜他为师了呢!”我说。 “你说啥?”我爸被我说出的话雷得外焦里嫩的了。 我又说:“正因为我知道他是骗子,所以我才拜他为师的。” 我爸被我彻底弄糊涂了,眼睁睁地看着我,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说:“既然你都那么有主见了,都晓得拜骗子为师了,你还来跟我商量个啥?你直接去跟他一起骗人就成了啊!” 我说:“不是还没有正式拜师吗?” “你拜一个骗子为师,难道还要举行啥拜师仪式不成?”我爸开始用讥讽的口气跟我说话了。 我小好意思地朝我爸笑了下,说:“倒不是要举行啥拜师仪式。不过我师父他老人家说了,最起码得有一份见面礼。” “哦,闹了半天你是来跟我商量见面礼这个事情的啊?”我爸总算是搞明白了我找他的真实意图。 我说:”是啊!我就是找你商量这个事情的,爸。” 我爸这时有点放松警惕地说:“那你要我给你置办啥见面礼?你也亲眼看见的,三只芦花鸡,已经被你的骗子师父吃进肚子里了。现在家里除了咱爷仨和两头架子猪,基本就没有啥活物了。值钱的东西更轮不到放置在我们家里。这样,你看中家里啥东西适合做见面礼你就拿啥东西去给你师父,总可以了吧?” 我知道我爸是在揶揄我,于是继续陪笑道:“倒不用拿家里的东西去孝敬他老人家。” “那他是要啥见面礼?”我爸又变得有了几分警觉。 “他说要我送八千块钱过去,然后才肯收我做徒弟。”我终于说出了我的真实意图。 我爸立马被惊得又差点从鹅卵石上蹦起来,朝我吃惊地问道:“啥?要八千块钱的见面礼?” “嗯。”我小声应道。 我爸突然朝我大声骂道:“不是你疯了就是你那骗子师父疯了!刚从老子手上骗了三千块钱还不心甘,又把你支使来继续骗!还八千?你干脆伙同着那老骗子来明抢老子算了!” “爸,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吗?你着急上火地干啥?” “商量个卵!你哥现在还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嚎殇一样地要我给他买媳妇。你现在又伙同着那个老骗子来趁火打劫。直接跟你说了吧,钱老子一毛也没有,你们干脆把老子清蒸着吃了算了。”, 我爸越说越激动,一撅一拐地走进屋子里,在屋子里骂骂咧咧翻箱倒柜地忙活了一阵子,手里居然捏了一根粗实的棕绳子出来,径自走到那棵长得歪瓜裂枣的老槐树下,将棕绳子甩上了一根横生出来的枝桠上,说:“老子上吊死了算了。这日子没活路了!” 同样的剧情在同样的人面前接连演三四遍,就是情节再精彩,这时也变得寡淡无味了。 我爸就把这种抹脖子上吊的情景剧在我和我哥跟前轮番演了三四次。这当儿,我爸又开始表演他的拿手好戏,可在此时的我看来,还我又说:“正因为我知道他是骗子,所以我才拜他为师的。” 我爸被我彻底弄糊涂了,眼睁睁地看着我,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说:“既然你都那么有主见了,都晓得拜骗子为师了,你还来跟我商量个啥?你直接去跟他一起骗人就成了啊!” 我说:“不是还没有正式拜师吗?” “你拜一个骗子为师,难道还要举行啥拜师仪式不成?”我爸开始用讥讽的口气跟我说话了。 我小好意思地朝我爸笑了下,说:“倒不是要举行啥拜师仪式。不过我师父他老人家说了,最起码得有一份见面礼。” “哦,闹了半天你是来跟我商量见面礼这个事情的啊?”我爸总算是搞明白了我找他的真实意图。 我说:”是啊!我就是找你商量这个事情的,爸。” 我爸这时有点放松警惕地说:“那你要我给你置办啥见面礼?你也亲眼看见的,三只芦花鸡,已经被你的骗子师父吃进肚子里了。现在家里除了咱爷仨和两头架子猪,基本就没有啥活物了。值钱的东西更轮不到放置在我们家里。这样,你看中家里啥东西适合做见面礼你就拿啥东西去给你师父,总可以了吧?” 我知道我爸是在揶揄我,于是继续陪笑道:“倒不用拿家里的东西去孝敬他老人家。” “那他是要啥见面礼?”我爸又变得有了几分警觉。 “他说要我送八千块钱过去,然后才肯收我做徒弟。”我终于说出了我的真实意图。 我爸立马被惊得又差点从鹅卵石上蹦起来,朝我吃惊地问道:“啥?要八千块钱的见面礼?” “嗯。”我小声应道。 我爸突然朝我大声骂道:“不是你疯了就是你那骗子师父疯了!刚从老子手上骗了三千块钱还不心甘,又把你支使来继续骗!还八千?你干脆伙同着那老骗子来明抢老子算了!” “爸,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吗?你着急上火地干啥?” “商量个卵!你哥现在还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嚎殇一样地要我给他买媳妇。你现在又伙同着那个老骗子来趁火打劫。直接跟你说了吧,钱老子一毛也没有,你们干脆把老子清蒸着吃了算了。”, 我爸越说越激动,一撅一拐地走进屋子里,在屋子里骂骂咧咧翻箱倒柜地忙活了一阵子,手里居然捏了一根粗实的棕绳子出来,径自走到那棵长得歪瓜裂枣的老槐树下,将棕绳子甩上了一根横生出来的枝桠上,说:“老子上吊死了算了。这日子没活路了!” 正文 78 上吊 于是我说:“我没钱。” 我师父呵呵干笑道:“没钱你还拜个鸟的师啊?现在是啥社会?经济社会!处处讲经济,样样讲经济。再说,古话讲的好——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我收你八千块钱的拜师费,等于就是以后我要把我饭碗里的饭匀一半给你,你觉得这八千块钱贵么?” “不贵。”我摇头说道。 “那我收这八千块钱拜师费合理么?” “合理。” “那你还跟我扯个啥蛋?反正一句话,我只认钱不认人。你想清楚了……” “可是我是真没钱,师父。我还小,以后跟了你,我是可以挣很多钱的。要不我给你写张欠条?” “我欠条你马列隔壁!这也有打欠条的吗?你比老子还会忽悠人了样?干脆老子拜你为师得了。” “师父,我是真的没钱……” “你爸有啊!你不会去找你爸要。” “那是他要买媳妇的钱。不会给我的。” “你不会偷,不会骗?对了,我咋把这茬给忘了呢?收徒弟也得验下资质不是?对!这八千块钱就算是老子对你资质的一个小测试。你要是从你爸手里搞到了这八千块钱,就算你的资质勉强合格。你要是从你爸手里搞不到这八千块钱,那没办法,说明你资质有限,没命吃我这碗饭。就这样吧,话老子也懒得跟你多说。条件就这一个,不算苛刻。” 我师父说完拎起地上的包裹就要走人。 我一狠心,朝我师父说道:“好,师父,我答应你,八千块钱我三天之内一定给你。你在家里等我……” 我师父听我撂下这么狠的话,一下子转身过来,大拇指直勾勾地就朝着我翘起来了,说道:“好小子!你有种!就冲你嘎嘣脆的这句话,你这徒弟我还真就收了。但前提是——八千块钱得一分不少地摆在老子面前,听见了没?” “听见了,师父!”我说完,掉过头,撒开脚丫子就朝家里跑。 回到家,见我爸又坐在院坝里的那块鹅卵石上,勾着头抽两块半一包的天下秀香烟。而他的面前,已经丢了十来个连过滤嘴都燃得只剩下一半的烟头。 房间里,我哥却在高一声浅一声地叫唤:“爸——我要媳妇啊!赶紧托人,去给我买一个媳妇吧——爸——” 我刚要从墙角处钻出来,被我哥搞得心烦意乱的我爸陡然间从鹅卵石上站起来,将手里的烟头往脚跟前一甩,朝房间里的我哥恶狠狠地骂道:“你就是叫唤死,老子也没钱给你办这个事情!为了养你两个龟儿子收烂账的,老子守了十几年的活寡了还没吭声呢。你他妈才多大?就死活要喊老子花钱给你买媳妇了?老子给你买一根老母猪回来,你跟老母猪睡去!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骂完,我爸一瘸一拐地走进他的房间,又咚地一声把破木板门摔得山响。 见我爸在花钱上是这个态度,我感觉要想从我爸那儿将八千块钱搞到手,难度系数呈直线上升了。 可是,再难我也得先去试试啊! 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走到我爸的房间门前,忐忑不安地敲了两下门。 “哪个?”我爸在黑咕隆咚的房间里问。 “爸,你出来下,我要给你商量个事情。”我小心翼翼地朝房间里的我爸说。 或许是这回我说话的口气太过柔软了,搞得房间里的我爸都有点不大适应了,说:“是不是狗蛋在外头跟老子说话哦?” “是我,爸……”我又应道。 “日你ma,你今天说话的口气咋变得怪眉日眼的了。”我爸骂骂咧咧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我立马朝着我爸展露出讨好巴结的微笑。 我爸紧张兮兮地盯了我一眼,说:“你咋笑得这么邪性?” “爸,我是真有事情跟你商量。大事情。” “多大的事情?大得过牛卵子么?”我爸不大耐烦地说。 而我哥又在他的房间里大声叫唤:“爸,给我买个媳妇吧!求求你了,爸——” 我爸不理我哥,一撅一拐地径自走到院坝里,我脚跟脚地跟了出去。 “说,要跟老子商量啥事情。” “爸,我拜师学艺了!”我说。 我爸一听,当时就愣了,看了我一眼,说:“这才好久点的事情?你就拜师学艺了?你拜的哪门子师?学的哪门子艺?” “真的不骗你,爸。我就是拜的黄道长为师。” 我爸一听我提“黄道长”三个字,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说:“就是刚刚从我手里估到骗走了三千块钱的黄道长?” “就是他。” “我日你先人,我还以为你拜了个啥进不了夜壶的大人物当师父,搞了半天你就是拜的他为师啊?这狗东西明明就是个大骗子嘛!你跟着他学手艺,只怕手艺没有学到,人学坏了!” “就因为他是大骗子我才拜他为师的嘛!他不是骗子我还不拜他为师了呢!”我说。 “你说啥?”我爸被我说出的话雷得外焦里嫩的了。 我又说:“正因为我知道他是骗子,所以我才拜他为师的。” 我爸被我彻底弄糊涂了,眼睁睁地看着我,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说:“既然你都那么有主见了,都晓得拜骗子为师了,你还来跟我商量个啥?你直接去跟他一起骗人就成了啊!” 我说:“不是还没有正式拜师吗?” “你拜一个骗子为师,难道还要举行啥拜师仪式不成?”我爸开始用讥讽的口气跟我说话了。 我忒不好意思地朝我爸笑了下,说:“倒不是要举行啥拜师仪式。不过我师父他老人家说了,最起码得有一份见面礼。” “哦,闹了半天你是来跟我商量见面礼这个事情的啊?”我爸总算是搞明白了我找他的真实意图。 我说:”是啊!我就是找你商量这个事情的,爸。” 我爸这时有点放松警惕地说:“那你要我给你置办啥见面礼?你也亲眼看见的,三只芦花鸡,已经被你的骗子师父吃进肚子里了。现在家里除了咱爷仨和两头架子猪,基本就没有啥活物了。值钱的东西更轮不到放置在我们家里。这样,你看中家里啥东西适合做见面礼你就拿啥东西去给你师父,总可以了吧?” 我知道我爸是在揶揄我,于是继续陪笑道:“倒不用拿家里的东西去孝敬他老人家。” “那他是要啥见面礼?”我爸又变得有了几分警觉。 “他说要我送八千块钱过去,然后才肯收我做徒弟。”我终于说出了我的真实意图。 我爸立马被惊得又差点从鹅卵石上蹦起来,朝我吃惊地问道:“啥?要八千块钱的见面礼?” “嗯。”我小声应道。 我爸突然朝我大声骂道:“不是你疯了就是你那骗子师父疯了!刚从老子手上骗了三千块钱还不心甘,又把你支使来继续骗!还八千?你干脆伙同着那老骗子来明抢老子算了!” “爸,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吗?你着急上火地干啥?” “商量个卵!你哥现在还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嚎殇一样地要我给他买媳妇。你现在又伙同着那个老骗子来趁火打劫。直接跟你说了吧,钱老子一毛也没有,你们干脆把老子清蒸着吃了算了。”, 我爸越说越激动,一撅一拐地走进屋子里,在屋子里骂骂咧咧翻箱倒柜地忙活了一阵子,手里居然捏了一根粗实的棕绳子出来,径自走到那棵长得歪瓜裂枣的老槐树下,将棕绳子甩上了一根横生出来的枝桠上,说:“老子上吊死了算了。这日子没活路了!” 同样的剧情在同样的人面前接连演上三四遍,就是情节再精彩,此时也变得寡淡无味了。这当儿,我爸又开始在我的面前表演他的拿手好戏,可是在我看来,还真的是特没劲特没意思。 于是我朝我爸说:“你要上吊就吊吧,你选的那根枝桠还细了点,左边那根要粗一些,更适合你演戏。” 说完我就进了我的房间。 直挺挺躺在床上嚎殇一样的我哥看见我进来,把刚嚎到一半的殇给硬生生地咽回去了。我没好气地朝我个说道:“你咋不嚎啦?爸又在槐树下上吊了。” 我哥却并不关心我爸上吊的事,朝我哀声说道:“兄弟,你去爸跟前帮我说说好话吧,我真的想要媳妇,不然我真的活不了了啊!” 我朝我哥二肾子骂道:“你咋就这么没出息?死活要媳妇!要了媳妇有啥好?别脚绊手的。你就不指望这辈子有点出息?” “我没想要啥出息,我就想要媳妇!你是没有去听村长两口子晚上一个哼一个叫的……” “你就别提这丢祖宗八辈脸面的事情了……”我实在听不下我哥要继续说下去的话,摔门走出了房间。 而在老槐树下上吊的我爸却不见了。 正文 79 这颗老槐树本来就长得枝繁叶茂浓荫蔽日的,我突然就感觉老槐树下有点阴气森森的了。这感觉来得有点莫名其妙的。就像是浓密的枝叶间躲着一个鬼魂一般。而且正用邪恶的眼睛冷飕飕地窥视着我。 我情不自禁地朝朝老槐树的树冠里瞅了瞅,突然,树冠里弄出一阵大响动,一个黑影扑棱棱地从树冠里蹿出来。我心里一抖,定睛细看,却是一直老鹰已经飞到了半空中。 老槐树的树冠里果然藏着个大东西啊!看来我的第六感不是一般的敏感啊! 从我爸哪儿套不出八千块钱来,我有点气馁。感觉这鬼天气也变得阴沉沉的不怎么明朗了。 可是,我爸这会儿上哪儿去了呢?莫非感觉上吊的把细唬弄不了我了,准备上另外的道具演新的情景剧了。 这么一猜想,我还真是有所企盼了,于是试着喊了两声:“爸!爸!” 院坝里显得空荡荡的,居然没听到我爸应声。 这老家伙在搞什么鬼把戏?我有点纳闷了…… 我们家就三间土砖胚子的破茅草房,中间那间姑且算是堂屋,一左一右两间算是我们仨光棍的卧房。我和我哥住左边那间,我爸住右边那间。右边那间的旁边用几根木棒支撑了一个简易棚屋起来,牛毛毡盖顶,野生的芦苇杆夹墙,就算是灶房了。 就这么屁大个地儿,我爸能躲到哪儿呢?莫非躲进他的房间里真寻短见了?要不我喊两声他咋就没有回应呢? 我知道我爸的床底下装农药的瓶瓶罐罐可是丢了一地的。 这老家伙这回该不会是跟我们玩儿上真的了吧? 于是我心里略微一紧,赶紧朝我爸的房间走去。 黑咕隆咚的房间里,我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大真切,于是又试探着喊了两声:“爸!爸!” 还是没有人应。 说实话,我是很不想跨进我爸的房间的。里面终年弥漫着的各种气味确实是让人受不了。泪腺稍微发达点的,准被立马熏得泪流满面。于是,当我刚想退出去的时候,眼睛由于经过了短暂的适应,居然能够从黑咕隆咚的空气里分辨出一些物件的模糊轮廓了。 我爸床上的粗布蚊帐居然是放下来的。 大白天的,把蚊帐放下来算是怎么回事儿?或许我爸的粗布蚊帐终年都是放下来的,可是我今天却突然感觉这蚊帐里罩着什么秘密似的,有点不寻常起来。 这时,从土墙的一处裂缝处窜进来一股野风,把粗布蚊帐撩拔得一阵波动,一股诡异的气息顿时就在这昏黑不清的房间里弥漫开来了。 我并不是胆小的人,这个时候居然有些瘆得慌。 我猜测我爸兴许真是躲在蚊帐里装神弄鬼地顾弄玄虚,于是边慢慢地朝我爸的床头靠近边有试探性地喊了声:“爸——你就别装了,动不动就演抹脖子上吊的桥段有意思吗?” 可是躲在蚊帐里的我爸依旧不吱声。 莫非我爸真是躲在蚊帐里喝农药自尽了?这次终于玩上真的了?可是,再烈性的农药也没有这么快的药性啊?自少这个时候应该在床上扑腾几下地弄出点响动才对三。 我越加确定我爸一定是躲在蚊帐里装神弄鬼地吓唬人了。于是上去一把撩开蚊帐。可是床上除了乱糟糟的没有收拾的被子衣裤,鬼影子也没有一个。 这老家伙悄没声息地躲到哪儿去了呢?这不是他的一惯风格啊?人间蒸发了? 这还真他娘的闯鬼了! 就在我颇感纳闷的时候,就听见房间的背后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抽泣声,这抽泣声隐隐约约的,好像是从房间背后的那片茂密的竹林里传递过来的。 我cao!这大白天的,谁在我家屋后的竹林里抽泣啊?那片竹林里可是埋满了坟墓的…… 我屏住气息站在墙根下谛听了一阵子外边竹林里的动静,呜呜咽咽的抽泣声似乎又消失了。这可真是活见鬼的事情。 或许是我产生了幻觉,于是打算退出房间,可是,那种令人感到瘆得慌的呜咽声又似有似无地传入了我的耳朵。 屋子后面的竹林里绝对有谁在抽泣。 这片竹林平常是鲜有人进去的,里面斑鸠竹鸡老鹰潜伏了不少,而且会发出各种怪异的鸣叫声。因为竹子长得太过葳蕤茂盛,一进到里面,立马就会有种暗无天日的感觉,让人感到压抑得慌,整个气场也立马就变了。即使竹林外边艳阳高照,竹林里面照样阴气森森。 鬼使神差的,我居然鼓起勇气,打算绕到竹林里去看个究竟。 刚跨进竹林,或许是因为心灵感应,我居然突然怀念起我妈来。 我妈去世的这十来年的时间里,我倒是很少想起她的。不是我忘恩负义,而是人的死亡,即使悲伤也罢缅怀缅也罢,都只是一个随着时间淡化的过程。我妈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被我在记忆里淡化掉的。 可是现在我怀念起我妈了。而我妈的坟就在这片竹林里。 于是我打算到我妈的坟头坐坐,顺便和我妈说说我的心里话。因为在拜师这件事上,我是真的遇到一个坎了。 竹林里每一个空缺处几乎都埋葬着死去的亡魂,有的有墓碑,有的没有墓碑。之所以周围死去的人都下葬在这里,是因为我们家这片竹林的风水好。所以,每葬一座坟在这片竹林里,坟主都会给我爸封上一个大红包,算是土地征用费。我爸当然也是受之若饴。 进入到竹林里,没走出多远,我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火味儿。难道有谁在坟头上烧香化纸钱?这不年不节的,清明也早就过了,更没听说这两天哪家有人过世,平常日子,跑到坟头烧啥香化啥纸啊? 我还真就纳了闷了。 这当儿,抽抽泣泣的哭声又传入我的耳朵。 难道还真是又添新坟了?可是,没见谁先来跟我爸商量土地征用的事啊?这也太不合符逻辑了三。 还真是大白天地闹鬼了? 我寻着抽泣声和香火味走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我妈的坟头旁,却见一个人的背影正蹲在我妈的坟头边抽泣着边烧纸花钱,抽泣的间隙嘴里还在数落在什么。 这个背影我是太熟悉了。这不是我爸会是谁啊? 这家伙不抹脖子不上吊了,却跑到我妈的坟头烧啥纸化啥钱啊?这又是要玩哪一出啊? 于是我寻了一笼竹子隐藏了起来,打算听听我爸在跟我妈说啥掏心窝子的话。要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我爸在我妈的坟前又烧纸又化钱的,而且泪如雨下地抽泣着跟我妈说着话,那说出的话必是肺腑之言啊! “秀芬,唉!仔细算来,你过世也该有个十来年了。这十来年,你倒是撒手不管地一走了之了。把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丢给我。那阵子,俩孩子小,别人劝我续弦,我都没答应,不是我不想。半夜里醒来,枕头边没人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啊!可是,我怕给俩孩子取了后娘,后娘对他俩不好,俩孩子就吃大亏了不是?所以,我是含辛恕苦把这俩孩子拉扯大。可是啊!秀芬,俩孩子大是大了,都不听话啊!二肾子去听村长两口子的壁角,被人家打了个半死,好歹总算是救过来了,可是又闹着要我给他买媳妇。狗蛋就更是气人,犟着要拜一个骗子当师父。你说跟着一个骗子能学出给什么好来?而且,开口就朝我要八千块钱,我哪儿有这么多钱啊!我啊!只有把这把老骨头交给他们算了,没活路了,我还是下来陪你算了……” 我爸啥时候学会煽情了?这套路变得……我还真是有点措手不及。煽情比抹脖子上吊的杀伤力果然要大得多,躲在一笼竹子后边的我招架不住,于是只有撤了。 我是被我爸用煽情的手法生生地给打败的。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服! 可是,师我还是得拜啊!要不然我这辈子就只有交到窑上了。可我有上哪儿踅摸这八千块钱拜师费去?要不去偷?可这左邻右舍的那家不是穷得水打精光的?偷毛啊!去抢?就我这还没全面发育的身子骨,能抢谁啊?去骗?这不还没拜师成功吗? 真是八千块钱难道英雄汉啊! 想想我师父的那双贪婪的三角眼,如果我没有八千块钱的拜师费,那是绝对过不了关的。 看来,要拜一个骗子为师的难度比要拜一个身怀绝技的高人为师的难度还要大得多! 实在不行就算了吧,我还是回窑上干我的苦力得了。既然当不了骗子,咱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个卖苦力的本份人吧。 在紧迫的现实跟前,我不得不认命! 我气馁地走出竹林,竹林外明晃晃的阳光刺得人的眼睛生生地疼。而我哥还在床上长一声短一声地喊着要买媳妇。 对于这个家,我是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了。于是我打算简单地收拾起换洗的衣服,住到窑上一个废弃的破窑洞里去。 当我在房间里收拾衣物的时候,我哥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居然不叫唤了,而是翻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看着我,人就像傻子一般。 这家伙算是彻底废了。 “哥,我到窑上去住了,你好自为之吧!别再去翻村长家的院墙了,被人打死事儿小,让人笑话事儿大。” 说完我背上包裹就出了门。 可是那天晚上我躺在那口废弃的破窑洞里,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窑洞外各种陌生的声响搞得我心里乱糟糟的。于是架起二郎腿,仰望着窑口上方的星空,不是数星星,而是在心里泛起了合计。 左合计又合计,对于当不了骗子这件事依旧不死心。纠结了许久,终于恶声在心里骂了句:“cao!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果断地翻身坐起,卷起铺在地面上的铺盖卷,收拾起包裹,星夜朝我师父家赶去。 我已经重新设计了拜师的场景和桥段。我打算直挺挺地跪在我师父的门口,他什么时候答应收我为徒我就什么时候从跪着的地上起来。他要是不答应,我就在他门口跪成一尊雕像。 正文 80 这颗老槐树本来就长得枝繁叶茂浓荫蔽日的,我突然就感觉老槐树下有点阴气森森的了。这感觉来得有点莫名其妙的。就像是浓密的枝叶间躲着一个鬼魂一般。而且正用邪恶的眼睛冷飕飕地窥视着我。 我情不自禁地朝朝老槐树的树冠里瞅了瞅,突然,树冠里弄出一阵大响动,一个黑影扑棱棱地从树冠里蹿出来。我心里一抖,定睛细看,却是一直老鹰已经飞到了半空中。 老槐树的树冠里果然藏着个大东西啊!看来我的第六感不是一般的敏感啊! 从我爸哪儿套不出八千块钱来,我有点气馁。感觉这鬼天气也变得阴沉沉的不怎么明朗了。 可是,我爸这会儿上哪儿去了呢?莫非感觉上吊的把细唬弄不了我了,准备上另外的道具演新的情景剧了。 这么一猜想,我还真是有所企盼了,于是试着喊了两声:“爸!爸!” 院坝里显得空荡荡的,居然没听到我爸应声。 这老家伙在搞什么鬼把戏?我有点纳闷了…… 我们家就三间土砖胚子的破茅草房,中间那间姑且算是堂屋,一左一右两间算是我们仨光棍的卧房。我和我哥住左边那间,我爸住右边那间。右边那间的旁边用几根木棒支撑了一个简易棚屋起来,牛毛毡盖顶,野生的芦苇杆夹墙,就算是灶房了。 就这么屁大个地儿,我爸能躲到哪儿呢?莫非躲进他的房间里真寻短见了?要不我喊两声他咋就没有回应呢? 我知道我爸的床底下装农药的瓶瓶罐罐可是丢了一地的。 这老家伙这回该不会是跟我们玩儿上真的了吧? 于是我心里略微一紧,赶紧朝我爸的房间走去。 黑咕隆咚的房间里,我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大真切,于是又试探着喊了两声:“爸!爸!” 还是没有人应。 说实话,我是很不想跨进我爸的房间的。里面终年弥漫着的各种气味确实是让人受不了。泪腺稍微发达点的,准被立马熏得泪流满面。于是,当我刚想退出去的时候,眼睛由于经过了短暂的适应,居然能够从黑咕隆咚的空气里分辨出一些物件的模糊轮廓了。 我爸床上的粗布蚊帐居然是放下来的。 大白天的,把蚊帐放下来算是怎么回事儿?或许我爸的粗布蚊帐终年都是放下来的,可是我今天却突然感觉这蚊帐里罩着什么秘密似的,有点不寻常起来。 这时,从土墙的一处裂缝处窜进来一股野风,把粗布蚊帐撩拔得一阵波动,一股诡异的气息顿时就在这昏黑不清的房间里弥漫开来了。 我并不是胆小的人,这个时候居然有些瘆得慌。 我猜测我爸兴许真是躲在蚊帐里装神弄鬼地顾弄玄虚,于是边慢慢地朝我爸的床头靠近边有试探性地喊了声:“爸——你就别装了,动不动就演抹脖子上吊的桥段有意思吗?” 可是躲在蚊帐里的我爸依旧不吱声。 莫非我爸真是躲在蚊帐里喝农药自尽了?这次终于玩上真的了?可是,再烈性的农药也没有这么快的药性啊?自少这个时候应该在床上扑腾几下地弄出点响动才对三。 我越加确定我爸一定是躲在蚊帐里装神弄鬼地吓唬人了。于是上去一把撩开蚊帐。可是床上除了乱糟糟的没有收拾的被子衣裤,鬼影子也没有一个。 这老家伙悄没声息地躲到哪儿去了呢?这不是他的一惯风格啊?人间蒸发了? 这还真他娘的闯鬼了! 就在我颇感纳闷的时候,就听见房间的背后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抽泣声,这抽泣声隐隐约约的,好像是从房间背后的那片茂密的竹林里传递过来的。 我cao!这大白天的,谁在我家屋后的竹林里抽泣啊?那片竹林里可是埋满了坟墓的…… 我屏住气息站在墙根下谛听了一阵子外边竹林里的动静,呜呜咽咽的抽泣声似乎又消失了。这可真是活见鬼的事情。 或许是我产生了幻觉,于是打算退出房间,可是,那种令人感到瘆得慌的呜咽声又似有似无地传入了我的耳朵。 屋子后面的竹林里绝对有谁在抽泣。 这片竹林平常是鲜有人进去的,里面斑鸠竹鸡老鹰潜伏了不少,而且会发出各种怪异的鸣叫声。因为竹子长得太过葳蕤茂盛,一进到里面,立马就会有种暗无天日的感觉,让人感到压抑得慌,整个气场也立马就变了。即使竹林外边艳阳高照,竹林里面照样阴气森森。 鬼使神差的,我居然鼓起勇气,打算绕到竹林里去看个究竟。 刚跨进竹林,或许是因为心灵感应,我居然突然怀念起我妈来。 我妈去世的这十来年的时间里,我倒是很少想起她的。不是我忘恩负义,而是人的死亡,即使悲伤也罢缅怀缅也罢,都只是一个随着时间淡化的过程。我妈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被我在记忆里淡化掉的。 可是现在我怀念起我妈了。而我妈的坟就在这片竹林里。 于是我打算到我妈的坟头坐坐,顺便和我妈说说我的心里话。因为在拜师这件事上,我是真的遇到一个坎了。 竹林里每一个空缺处几乎都埋葬着死去的亡魂,有的有墓碑,有的没有墓碑。之所以周围死去的人都下葬在这里,是因为我们家这片竹林的风水好。所以,每葬一座坟在这片竹林里,坟主都会给我爸封上一个大红包,算是土地征用费。我爸当然也是受之若饴。 进入到竹林里,没走出多远,我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火味儿。难道有谁在坟头上烧香化纸钱?这不年不节的,清明也早就过了,更没听说这两天哪家有人过世,平常日子,跑到坟头烧啥香化啥纸啊? 我还真就纳了闷了。 这当儿,抽抽泣泣的哭声又传入我的耳朵。 难道还真是又添新坟了?可是,没见谁先来跟我爸商量土地征用的事啊?这也太不合符逻辑了三。 还真是大白天地闹鬼了? 我寻着抽泣声和香火味走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我妈的坟头旁,却见一个人的背影正蹲在我妈的坟头边抽泣着边烧纸花钱,抽泣的间隙嘴里还在数落在什么。 这个背影我是太熟悉了。这不是我爸会是谁啊? 这家伙不抹脖子不上吊了,却跑到我妈的坟头烧啥纸化啥钱啊?这又是要玩哪一出啊? 于是我寻了一笼竹子隐藏了起来,打算听听我爸在跟我妈说啥掏心窝子的话。要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我爸在我妈的坟前又烧纸又化钱的,而且泪如雨下地抽泣着跟我妈说着话,那说出的话必是肺腑之言啊! “秀芬,唉!仔细算来,你过世也该有个十来年了。这十来年,你倒是撒手不管地一走了之了。把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丢给我。那阵子,俩孩子小,别人劝我续弦,我都没答应,不是我不想。半夜里醒来,枕头边没人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啊!可是,我怕给俩孩子取了后娘,后娘对他俩不好,俩孩子就吃大亏了不是?所以,我是含辛恕苦把这俩孩子拉扯大。可是啊!秀芬,俩孩子大是大了,都不听话啊!二肾子去听村长两口子的壁角,被人家打了个半死,好歹总算是救过来了,可是又闹着要我给他买媳妇。狗蛋就更是气人,犟着要拜一个骗子当师父。你说跟着一个骗子能学出给什么好来?而且,开口就朝我要八千块钱,我哪儿有这么多钱啊!我啊!只有把这把老骨头交给他们算了,没活路了,我还是下来陪你算了……” 我爸啥时候学会煽情了?这套路变得……我还真是有点措手不及。煽情比抹脖子上吊的杀伤力果然要大得多,躲在一笼竹子后边的我招架不住,于是只有撤了。 我是被我爸用煽情的手法生生地给打败的。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服! 可是,师我还是得拜啊!要不然我这辈子就只有交到窑上了。可我有上哪儿踅摸这八千块钱拜师费去?要不去偷?可这左邻右舍的那家不是穷得水打精光的?偷毛啊!去抢?就我这还没全面发育的身子骨,能抢谁啊?去骗?这不还没拜师成功吗? 真是八千块钱难道英雄汉啊! 想想我师父的那双贪婪的三角眼,如果我没有八千块钱的拜师费,那是绝对过不了关的。 看来,要拜一个骗子为师的难度比要拜一个身怀绝技的高人为师的难度还要大得多! 实在不行就算了吧,我还是回窑上干我的苦力得了。既然当不了骗子,咱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个卖苦力的本份人吧。 在紧迫的现实跟前,我不得不认命! 我气馁地走出竹林,竹林外明晃晃的阳光刺得人的眼睛生生地疼。而我哥还在床上长一声短一声地喊着要买媳妇。 对于这个家,我是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了。于是我打算简单地收拾起换洗的衣服,住到窑上一个废弃的破窑洞里去。 当我在房间里收拾衣物的时候,我哥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居然不叫唤了,而是翻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看着我,人就像傻子一般。 这家伙算是彻底废了。 “哥,我到窑上去住了,你好自为之吧!别再去翻村长家的院墙了,被人打死事儿小,让人笑话事儿大。” 说完我背上包裹就出了门。 可是那天晚上我躺在那口废弃的破窑洞里,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窑洞外各种陌生的声响搞得我心里乱糟糟的。于是架起二郎腿,仰望着窑口上方的星空,不是数星星,而是在心里泛起了合计。 左合计又合计,对于当不了骗子这件事依旧不死心。纠结了许久,终于恶声在心里骂了句:“cao!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果断地翻身坐起,卷起铺在地面上的铺盖卷,收拾起包裹,星夜朝我师父家赶去。 我已经重新设计了拜师的场景和桥段。我打算直挺挺地跪在我师父的门口,他什么时候答应收我为徒我就什么时候从跪着的地上起来。他要是不答应,我就在他门口跪成一尊雕像。 正文 81 游戏 俗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就不信我师父的心不是肉长的。 我师父住的地儿是个叫大榕崖的地方。之所以叫大榕崖,是因为那儿长了一棵方圆百十里地都知道的大榕树。那棵大榕树究竟长得有多大,这么说吧,起码要十几条汉子合围着才能将它抱住。更离奇的是榕树居然是中空的,传说原先里面盘踞着一条成了精了的千年大蟒蛇,后来大蟒蛇被一个炸雷给劈死了,树洞才显现了出来。树洞的宽敞程度可以轻轻松松地放一张麻将桌在里面,四个人凑在一起打麻将还绰绰有余。大榕树生长的地儿也是奇特,就在一段百十米高的断头崖下,崖下是一个几十米见方的平台。平台上原先有一个叫青云观的道观,道观里住着一个叫乌道长的独眼道人,我小时候见过。后来听说乌道长得道成仙后就云游四方去了。青云观也就留给我的师父。所以我师父现在住的地儿就是一座道观。 至于我师父是怎么从乌道长手中接过青云观的,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我师父是正儿八经的乌道长的关门弟子。乌道长得道成仙云游四方后,我师父自然就接过了乌道长的衣钵,成了乌道长的嫡传关门弟子。于是乎,我师父借着乌道长几十年挣下的名头,顺理成章地干起为四乡八邻除病消灾下阴通神骗吃骗喝的营生。 我爸曾经也提起过我师父的来历,说我师父并不是本地人,而是一个从外地逃荒过来的乞丐,逃到青云观后,就赖在青云观不挪窝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乌道长居然收他做了徒弟。 青云观离这儿一二十里的脚程,凭我的脚力,也就半个小时的光景就到了。 我赶到青云观的时候,正是后半夜的时分。 要说大榕崖这个地方还真是清静,独门独院的,和周围的各个村子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是个适合修炼的好地方。 四周黑得极其彻底,几乎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但这种黑暗对于我这个从小便在山沟沟里摸爬滚打的野小子来说并不能形成任何心理障碍。唯一让我感到有地脊背发凉的就是四周静得有些可怕,连熟悉的狗的叫唤声都没有。只有夜风刮过蒿草的叶尖和撩拔动树木时枝叶间摩砂出的声响。偶尔再传出几声怪鸟小兽的低鸣声,还真是有种在地狱里穿行的感觉。 青云观就在大榕树的下面。距离大榕树有十五六米的样子。大榕树的树冠覆盖面积很大,青云观被大榕树的树冠完完全全地罩了起来。 四周静得可怕,连树叶被夜风刮落在地面上的声音也显得极其清晰应声。我原以为我师父该在道观里养上一条看家狗的。可是我师父显然没有这么干,要不然我的光临早就引得犬声大作了。 我蹑手蹑脚地踮着脚尖跑到了青云观的墙根下。蹲了下来。 青云观其实布局极其简单,就一字排开地四间小瓦房。 我不知道我师父住那间屋子,打算寻着我师父传出的打鼾声定位。可是。我师父似乎没有打鼾的毛病,屋子里连鼻息声都没有传递出来。 难道我师父没有回道观。 正在我纳闷的时候,一间屋子里传出的窃窃私语声让我大吃一惊…… 我师父不是一个人在道观里潜心修炼吗?这会儿怎么会有两个人的窃窃私语声,而且还是一男一女的声儿。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嘛! 我好奇心大起,把耳朵死死地贴在土墙上屏住气息地静心聆听。 “好像有贼!”女声儿。 “嘘,别出声……没动静啊?你是不是太紧张了,疑神疑鬼的?我正在关口上呢!”我师父的声音。 “我真的听到脚步声了,很轻的那种。”又是女声,而且有点紧张兮兮的。 “是不是大耗子刚从外边跑过去?已经一咋的!”我师父的声音。声音里带着不确定的疑惑。 “不像,没这么大的耗子。要不你出去看看?”女声。 “难球搞!没这么大胆的贼,敢犯到我的地盘上来了。还是继续吧,麻痹的,咋软球咯……”我师父的声儿,有点迫不及待。 我正担心我师父被那女的挑唆着出来将我逮个正着,想跑开的,这个时候,另外的声音传递出来的时候,我彻底被搞得晕头转向了…… 我师父的杀人手段多半极其残忍,也许这家伙此时正死死卡住那女人的脖子。 这究竟是啥节奏啊? 突然我身体内部某根极其隐秘的神经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就这么一下,就像是一个设计精巧的机关被触发了,一串的连锁反应就出来了…… 我操!我师父和那女的根本不是在玩什么杀人游戏,而是在玩游戏啊! 我瘫软在土墙根下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我师父玩的杀人游戏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 我试着调整了一下气息,然后准备挪出这圈让人无法自持的魔法之地。这时,同样也调整了一下气息的我的师父又在屋子说话了,说话的气息仍旧显得不是很流畅,就像是在边说话边进行推陈出新的吐纳似的:“要是土匪晓得了这个事情,咋个办?” 土匪?这事怎么会又牵扯上土匪了? 这方圆几十里的地界上,敢叫土匪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敢杀猪杀牛甚至杀人的朱学长,外号又叫猪腰子。虽然他有两个响当当的外号,但一般的情况下,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土匪!这个外号可以当着他的面叫,他可以毫不介意,而且也乐于答应。而猪腰子这个外号,却只有背着他叫,要不然他会当面跟叫他这个外号的的人翻脸的。 所以,土匪这个人的名字在我听来,任何时候都有种如雷贯耳的感觉!现在的效果也是一样。 难道我师父刚才卯足了劲想杀却又没有足够能量将其杀死的这个女人是土匪猪腰子的老婆? 这段剧情演绎得可真是太狗血了!真要是这样的话,我师父那可真真的算得上是艺高人胆大了! 正在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时候,那个没被我师父杀死的女人说话了:“他咋会晓得?除非你瓜眉日眼的自己说出去!他现在还在窑上赌博呢!不到天亮是不会收工的。” 果然是土匪猪腰子的老婆!果然是土匪猪腰子的老婆啊!额滴个亲娘啊!这可是特大新闻啊!风情万种迷死人的猪腰子的老婆居然被我师父睡了!这事要是传出去,方圆十几里地儿的男人们会怎么想?最最主要的是——土匪猪腰子会怎么想? 我还真替我师父捏一把汗了! 但是,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就像是陨石划过夜空般的“嗖”地一声 就从我的脑海中划过,一条毒计已然在我的心中石破天惊般地诞生了,哈!哈! 这当儿,屋子里我的师父又说话了:“还是把细点好。今晚上你还是不要在我这里过夜了,赶紧回你屋里去稳当点。赌博的事情说不清楚,说啥时候散场伙就啥时候散场伙。” “你不是会念咒语懂法术吗?未必你还怕他个猪腰子?”土匪的老婆居然这么说话。出人意料啊! “说不上怕不怕他。但是俗话讲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土匪的脾气你怕是比我更清楚。那za种横起来,是真的敢动刀动枪的。再说,我跟你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说出去理亏三,你说是不是嘛?”我师父开始开导起土匪的老婆来了。 “早晓得你要这个时候撵我走,我就不该过来。把灯拉开三!”土匪的老婆表示出了自己的不满。 我师父却说:“别开灯,就摸黑穿。” “胆小鬼!”土匪的老婆骂道。接着屋子里就传出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土墙根下的我忍俊不住地想笑。 不一会儿,中间屋子的那道双扇木板门发出一阵门闩的响动,接着木板门咯吱一声开启了一道缝。 因为光线太黑,我根本不可能看见那道双扇门开启的过程以及开启的程度,我只是从木门的转轴处发出咯吱声的长短来判断门缝开启的大小的。所以,我判断双扇门只开启了一条只能侧着身子进出的门缝。 看来我师父还真是个胆大心细的家伙,从开启的门缝就完全可以看出这家伙的本性。 我躲在土墙根下,一动也不敢动了,连大气也不敢喘,怕被我师父发现了。 一个模糊的人影从门缝中闪身出来,我师父压着声儿对土匪的老婆说:“还是老规矩。” “多少?”土匪的老婆问。 “三百。” “加点。” “三百都算多的了,还加啥?” “加点,再加一百。” “再加一百就四百了。” “你咋这么小气。老娘这身子不值四百啊?” “最多加五十?” “五十也成。” 麻痹的,这难道是一场赤luoluo的交易吗?是交易吗? “你得找我五十撒!” “我没五十的找你。” “你咋能这样喃?” “下回你少给我五十不就行了撒!” 土匪的老婆边说边迈着细碎的脚步急冲冲地走了。一只野猫躲在不远处的那株大榕树上喵呜地叫了一声,倒是挺应景的。 我师父顺手把双扇门嘭地关上了,关门的劲道显然重了一些。 不一会儿,从我师父的卧房里便传来如雷的鼾声。 一直躲在土墙根下的我突然处于一种无事可做的空虚状态之中。原本设计好的要在我师父门前跪成一尊雕像的桥段基本报废。用不上了。 麻痹的,我就纳了闷了,戏文里的经典桥段,一弄到现实中,咋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呢?根本跟现实不沾边啊! 所以我还跪他个鸟!索性到大榕树的树洞里踏踏实实地睡一觉再说。明儿起个大早,把我师父他老人家捉贼似的堵在门口,就不信他不就犯! 我摸进大榕树的树洞里,也不管树洞里会不会藏着宁采臣或者是小倩,铺上被褥倒头就睡。也许是太过疲倦的缘故,整个睡眠干干净净,连个不像话的梦都没有做一个。 【附《拆迁遭遇的灵异事件》结局:温家老院子的地底深处原来隐藏着一段人类文明的记忆密码。谷菲菲正是这段文明密码的最后传承人。她回到温家老院子的真实目的就是要从温家老院子的地底深处取出密码钥匙,然后运用高科技的手段揭示这段文明的最后传奇。我和我爷爷和当地的地痞流氓以及文物贩子展开了殊死的搏斗,协助谷菲菲最终取到了那把神秘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