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明末当土豪》 正文 第一章 奇怪的画 从电视台出来,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吴为沮丧极了。这一期的央视鉴宝节目走进江城,他兴冲冲地拿自家祖传的一幅画去参加,就在刚才却被专家判了死刑。那个老专家先是讲了一大通这幅画题跋的作者如何有名气,尤善山水和人物,是晚明的著名画家云云。正当他鼻息粗重地准备问那个老专家目前市场价多少的时候,专家却话锋一转,冒出一个词,“但是”,后面的话就都不中听了,总而言之这幅画是赝品,可能是晚清或民国仿的,虽然仿的水平很高。“小伙子,这幅画挂在家里还是不错的,好好收着吧。”老专家最后慈眉善目地说道。 吴为拿着画,无心理会那位著名主持人妙语连珠的揶揄,含含糊糊的应答了几句就逃也似地走出了录播大厅,出口处围拢的人群大概已经知道了结果,轻轻地发出善意的笑声。他脸上微红,加快脚步离开电视台,一直走到了外面大街上,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倒霉的画,怎么就是幅赝品呢,爷爷生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这幅画是明末著名画家吴彬的真迹,能值一套房子呢,这下房子飞了。这期鉴宝节目不知道什么时候播出,到时候单位同事不要认出自己才好。吴为拿着画,怀着满腔悲愤,慢慢地往自己租住的小区踱去。 一进家门,就接到爹妈打电话过来问情况如何,他忐忑不安地告诉了爸妈画不是真的,于是电话里家人也都小小地遗憾了一把,最后老妈怒道:“专家也不一定就绝对正确,他说仿的就是仿的?这画是你太爷爷在世的时候买的,我跟你爸结婚时就有了,光在咱家就传了4代上百年了,这是咱家的传家宝!儿子,这画你收好了,以后传给我孙子!”吴为哭笑不得地咧了咧嘴。 虽然发财大计暂缓,但听得出爹妈情绪还好,这主要是因为最近吴为的工作有了着落。吴为作为一个二本大学毕业生,在这本科毕业生就业率低得发指的大环境下,突然人品大爆发,过五关斩六将地考上了国家公务员!这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吴家爷爷那辈是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土里刨食,到老爸这辈县城国营工厂招工才算进了城,现在吴为考上了市里的公务员,虽然暂时只是街道办的一个小小办事员,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说起来也算是走上了仕途!工作有了着落还是其次,难得的是人前人后的这份体面。 而且吴为外在形象不错,身材高大挺拔,高鼻梁大眼睛,很有点小英俊,在大学时还是校篮球队主力。这不,他考上公务员的消息一传开,上门给介绍对象的三姑六婆都踏破了门槛,其中很有几个姑娘家世人材都相当不错。不过老妈倒是心思拿得定,咱家儿子条件好,得慢慢挑,最好找一个市里干部家庭的女孩,老妈现在心气有点高。 其实吴为在单位干得并不如意,他一个工人家庭子弟,一无人脉二无背景,在政府机关就是打杂跑腿的命。自己的直接领导是高中文化,熬到40多才提了个副科长,看吴为这新分来的大学生就莫名地有一种敌意,工作上老是挑刺不说,还象防贼一样防吴为跟上级领导接触,生怕吴为威胁了他的位子一样。其实啊,吴为作为一介新人,还真没动过什么多余的心思,整天忙得像狗,还受到这样的对待,心里别提多郁闷了。要不是看到父母脸上那舒心和自豪,吴为真想辞职走人! 通完电话,胡乱用电热锅煮了碗方便面就算对付了晚饭。单位对单身新进人员免费提供住宿,是一个带卫生间的单间,公务员么,这也算是福利了。就是没有厨房,不过单身汉也没什么讲究,有时用个电热锅什么的煮个方便面也就够了。 吃过饭,吴为盘着腿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展开那幅画,仔细地端详起来,以前以为这画价值连城,被老爸藏得死死的,都没机会看过几眼,现在晓得不是真迹了,反而能以平常心态来欣赏这副画了。 不得不说,虽然不是真迹,但这幅画的功力还是很深的,用墨自然,笔法老道,只是画面中的风景有点那个,山险坑深,草木枯黄,人迹绝无,大异于一般的古代山水画,让人一看就心头涌起一种悲凉的情绪。 画面左下角的印鉴十分扎眼,“枝隐庵主”四字鲜红欲滴,看上去像才盖上去不久,仿佛印泥还没有干透似的,专家主要就是根据这个款识断定这幅画是后仿的,理由就是这个印鉴太新,是现代的东西。 看着仿佛没干透的印鉴,吴为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它,右手食指刚刚碰到纸面,瞬时“嗡”的一声,画面上方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光圈,不,准确的说是个光门! 光门大约高一米五,宽一米,周边光芒流转,瑰丽难言,门中云遮雾绕,一片混沌,隐隐有雷电之声,整个门就这么悬空漂浮在画面旁边,吴为平时喜欢看美剧,他第一感觉就是这道光门象极了《远古入侵》里面的时空异常点! 看着流转不定的光门,仿佛下一秒钟什么怪物就会从门中被释放出来一样,吴为觉得自己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赶忙伸手又触碰了印鉴一下,“嗡”的一声,光门消失了。 瞪着床上的画,它还静静地摊在那里,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这太违反物理常识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真是一幅画吗? 过了好一会,吴为又伸手摸了一下画上的印鉴,光门又出现了,它就在吴为的面前真真切切的存在着,甚至里面有一股热风吹过来,带着干燥沙土的气息! 又一次关掉光门,吴为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事情是确认无疑的了,这幅画有古怪,刚才的光门,那一头似乎通向另一个未知的世界,因为光门的背面还是在这个房间内,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房间里冷气开得很足,而光门里吹出的风,明明白白地显示,那一边的世界似乎。。。很热? 该怎么办?报警的选项首先被排除。开玩笑,脑袋坏了才报警。首先警察肯定会当你是恶作剧,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展示给警察看了,那又怎么样?傻子也知道这幅画肯定会被没收,国家会把画拿去做研究,最多也就给你发个好市民奖之类吧。 告诉家里人?怎么说呢,这超过了爸妈这年纪人的理解范围,还不知道会引起他们什么样的反应,说不定会搞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这和直接报警一样,这个选项也排除。 思来想去,吴为决定还是自己先研究一下,看看光门那一头到底是什么。 吴为将自己网聊用的视频头用鞋带绑在撑衣杆的尖钩上,打开摄像功能,看着笔记本上出现了视频画面,转动了几下,确认视频头工作正常。然后打开光门,嘘了一口气,将撑衣杆缓缓伸入光门之中! 视频头是蓝牙的,有效距离只有几米,撑衣杆大概有一米五,起初笔记本画面上一片模糊,当视频头深入光门差不多一米的时候,视频画面突然一变,吴为精神一振,轻轻转动撑衣杆,一个真实清晰的世界一览无余! 看着笔记本屏幕上的画面,吴为惊呆了! 正文 第二章 活活饿死的人 眼前是一片荒芜的土地,不远处好像有一小片树林,光线很亮,应该是白天,树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吴为调整视频头对准那里,用鼠标控制焦距放大,是一个人!那个人的脸看不清楚,似乎在竭力站起来,但努力了好几下也没成功,最后靠在树干上不动了。 吴为不敢多看,把撑衣杆收了回来,关掉了光门。 刚刚的一幕如此真实,光门那一头连接着另一个空间是确然无疑了,而且这个空间似乎还是在地球上某处,刚刚出现的那个人身上穿的衣服有点像是武侠影视剧中古代的式样。 这一晚吴为失眠了,没办法,刚刚发生的事情太激动人心了,光门的那一头是一个未知的世界!这意味着什么他一时还想不明白,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他活了这二十多年遇到的最大的一个机遇。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吴为跟领导请了假,理由嘛很好找,就说家里介绍了个对象,要回去见见。一把手科长是个热心老大姐,一听就乐呵呵地同意了,还打趣他是不是第一次谈恋爱,还让他不要担心工作上的事,多和人家姑娘处处。 搞定工作上的事,吴为投入了对光门的研究。经过不断试验,他对光门的了解也在不断增长。他现在已经知道,那幅画就是开关光门的钥匙,通过右手食指,对,只能是食指触碰来开关。光门初始大小是一米五高,一米宽,但会自动随着通过物体的大小调整,调整的限度多大暂时不知道,毕竟只能在房间里面测试。但吴为估计起码一辆小轿车应该是没问题的。活的东西也能穿过去,吴为在菜市场买了只鸡,在鸡脚上绑了绳子让它穿过光门又拽回来试验了多次,那只鸡还活得好好的,最后被吴为放养到那边的世界了。那天看到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动,吴为判断他应该是死了,视野中没有见到其他人,甚至没有出现过一个活物,初步判断是荒郊野岭,人迹罕至的地方。 准备了几天,吴为终于下定了决心,要亲自通过光门到那个世界去看看!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这事儿也没什么经验,一切都是按户外运动的标准弄的。露营帐篷、冲锋衣、够一星期量的食物和水。。。把一个大号旅行背包塞得几乎要炸开。腰上还别了一把从维族小贩地摊上买来用来防身的英吉沙黑钢短刀!那个几天没人管的死人让吴为意识到那个世界也并不一定是温情脉脉,风险防范意识强点没坏处。 看了一下手表,2014年6月30日上午10时05分,吴为启动了光门,将画卷起放入背包侧边的拉链袋中收好,全副武装地走了进去! 一股热浪迎面袭来,眼前的阳光强烈得让人睁不开眼。幸好吴为对此情况早有准备,遮阳帽蛤蟆镜都备得很齐,马上将行头装备上,开始打量起这个陌生的世界!虽然已经通过摄像头观察了好多次了,但因为分辨率和角度的原因毕竟不同于亲眼所见。 吴为放眼四望,发现周围风物居然甚是眼熟,赫然就是那幅画中的景象!远处大概一百多米处,那个人还是靠在树上,一动不动。 回过头来,光门就在身后,吴为试了一下,确认了自己可以自由穿进穿出,那边还是原来的房间,手表指针也在正常地走字,两边的时间流逝是同步的。关掉光门,移动个一米左右再打开,穿回去的地点还是刚才那个位置,一公分都不差,并没有如吴为猜测的那样另一边的出口也会移动一米,摸索了几次,他弄明白了,光门有记忆功能,不管在其中一边开启位置怎么变化,另一边始终保持着穿越光门前的位置不变,也就是说另一边连接的永远是本次穿越上一次的出发地。发现了这个秘密后吴为兴奋不已,这样一来,不管自己在这个世界里走多远,都能马上回到刚刚出发前的地方,这样最大的后顾之忧也没有了,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最起码还有个退路。 吴为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幅画自己肯定不是第一个使用者了,难道上一个使用者就是从这个地方穿越到自己的世界去的吗?想到这个秘密不光自己一个人知道,他瞬时紧张起来,回头看了一眼,仿佛有人在身后窥探他一样。 但他马上释然了,这副画从太爷爷那时传下来的,就是有那个人存在,也早就老死了吧。就算没老死,也不太容易找到自己住的地方,再说宿舍只有自己一个人住,过来之前门都反锁好了的。转而又想到,不会那个人就是太爷爷自己吧,有这可能啊,那自己岂不是穿越者的后代?吴为有点晕。 关掉身后的光门,收好画卷,吴为紧了紧手中的英吉沙,向那个死人慢慢走去,在离他2、3米远停下来,再往前他也不敢了,毕竟他长了20多岁,除了去过几次殡仪馆,从来没有在生活中见过死人,而且这个人看来似乎也不是什么正常死亡。 仔细观察这个人,这是个中年男子,身上的衣物似乎是一种土布,网眼粗大,破旧不堪,一件看上去脏污灰黑的短衣,一条裤脚肥大的裤子,腰上系着一条宽大的布带,脚上是一双鞋帮都散了的草鞋。头发很长,乱糟糟的胡乱束在一起,用个树棍扎成一个髻。但这一切还不算惊人,让人吃惊的是这个人的样子。吴为从没见过一个人瘦成这样,如果说这个人的衣着有几分像他穿越之前街上偶见的那种有精神疾患的流浪汉的话,那这个人的身体像极了非洲索马里的难民!眼眶深陷,颧骨高耸,身上一点肉都没有,就象是一具蒙了一层皮的骷髅!吴为明明几天前还看见他还活着,才几天时间,一个刚死的人不可能风干成这个样子,那结论就很明显了。。。。。。他是活活饿死的。 想到自己如果早来几天也许能救下这个人,吴为有点儿遗憾,虽然素不相识,但看模样,这也是个中国人。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这荒郊野外,家里人恐怕都不知道! 吴为爬上一个附近的小山丘,端起胸前挂着的望远镜,这是他特地为这次探险花300块在淘宝上买的,观察起四周。目光所及都是一片荒芜,地上没有看见有哪怕一点儿植被覆盖,连远处的山上都没有一点绿色,灰乎乎的,好像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山丘的那一边有一个河床,早就断流了,河床上被太阳晒出的裂缝又大又深,联想起这段时间的观察,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艳阳高照,热浪袭人来着。吴为看过中央台报道的云南抗旱新闻,画面上的情况就跟这一模一样,不用怀疑了,这里也正在遭受着严重的旱灾。 调整望远镜的焦距,吴为发现在山丘北边远处有个城池,大概有七八公里的路程,从山丘到城池之间似乎还有两个村庄。 走下山丘,吴为朝着城池的方向走去。很快,他关于旱灾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因为一路所见草木枯焦,土地干裂,还没走出一公里,吴为就看到了5个死人!看衣着应该跟第一个看到那个一样都是贫民,都是中老年男性。他们就躺倒死在了路边的沟里或者路的中间,都是皮包骨头,看样子也都是饿死的。 吴为越走越发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里的人难道都死了么? 正文 第三章 大明崇祯元年 很快吴为就发现了一个活人。吴为发现这个人时他在路旁远处的田野里步履艰难地走着,吴为惊喜地向他跑去,边跑边叫到:“老乡”。 那人看见吴为,吃了一惊,掉头就跑,可能是因为衰弱无力,跑了十几步就摔倒在地,他好像在护着怀里的什么东西,回头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吴为。 吴为见状倒有点不好意思,离他身前大约两米就停下了脚步,道:“老乡,问个路。” 那人见吴为虽然身材高大,但气色红润,语气和善,不似恶人,这才缓了一缓,开口道:“你是柏山寺的和尚?” 嗯,口音似乎是陕西话,吴为大学是在西安读的,四年下来,对陕西话基本能听懂,口语方面稍差点,但也能对付。原来这里是陕西,只是他为什么叫自己和尚? 吴为摸了摸自己头顶,顿时恍然,从这一路所见,这里的人,除了和尚,大概是人人留发髻的,自己一头短发,衣着也与这里的人大不相同,难怪他会把自己认作和尚。于是憋着半吊水的陕西话道:“厄不是柏山寺的和尚,厄是从南方来的。” 这时吴为才看清楚这个人的样貌,大概十三四岁,还是个孩子,虽然也是瘦骨嶙峋,脸上也脏兮兮的,但是依稀看得出眉目清秀,眼神颇为灵动。 “你把我的水弄撒了,须得赔我。”见吴为不是恶人,那少年壮着胆子囔道。 水?吴为一愣,这才见到原来他护在胸前如同性命的是一个破陶盂,里面的水已经撒了一些,还剩一半。看那水色浑浊,跟泥浆也差不了多少。 “俺爹俺娘还等我带水回去呢,我走了五里路才弄来这点水。。。”少年还在嘀咕,不防吴为欺近身来,将陶盂夺去,看了看里面的水,撇了撇嘴,道:“这样的水怎生喝得。”说罢将里面所剩不多的水撒得干干净净,瞬时被干裂滚烫的地面吸收得半点痕迹都无。 少年见他将水泼了,呆了一呆,也不起身,竟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吴为愕然,赶紧卸下身上背包,从侧边口袋拿出一瓶“恒大冰泉”来,递给少年,一边苦口婆心道:“这般脏的水,怎能喝得,喝坏肚子可怎么好?” 少年看着吴为手中的矿泉水一愣,哭声也停了,然后象抢一样从吴为手中接过,双手抱紧,死死捂在怀中,似乎感觉吴为不会再夺回去了,这才一边打量这瓶水,一边抬头偷觎吴为。 “这是赔给我的?这水怎生这般干净法?”少年上下颠动瓶子,目不转睛,已确信这确实是水。 “嗯,赔给你了。”吴为苦笑道,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背包中取出一根火腿肠来,递给少年,道:“看你饿得很了,先吃点东西,我有些话要问你。” “吃食?”少年眼睛一亮,接过火腿肠就往嘴里送,吴为忙道:“别慌,先把外面的皮剥了。”还没等将瑞士军刀递过去,只见少年已经无师自通地用嘴撕开了外面的塑料皮,露出了里面的火腿肠肉,欢呼一声就往嘴里塞,一边咀嚼一边含含糊糊地问道:“你不是和尚么,怎么也吃肉?” “谁说和尚不能吃肉了?”吴为恶作剧的心态陡起。“你知道你吃的是什么肉吗?” “什么肉?”少年迟疑了一下,面色发苦,“难道是。。。。”吴为看着他,认真地点点头。 “呕。。。”只见少年伏地大吐起来。 吴为倒没想到他有这么大反应,赶紧说道:“骗你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吃食叫火腿肠,是猪肉和鸡肉弄碎了做的。” “真的?”火腿两字看来少年是懂的,他狐疑地看着吴为的脸,似乎想从他的表情看出有没有说谎。 “你这和尚。。。。”少年看着地上的呕吐物,脸上的表情痛惜万分,看那样子,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吐出去的东西再吃回来。。。。。。 吴为感觉胃部一阵抽搐,赶紧扶起少年,说道,“对不住了小兄弟,我不该戏耍与你。”一边又掏出一根火腿肠来递给他,道:“吃罢。” 却见少年将刚才没吃完的大半根火腿肠和这根火腿肠一起揣进怀里,并不似刚才般往嘴中递,愣了一下恍然道:“瞧我,你是在担心爹娘是吧,这是给你的,你爹娘的还有。”边说边又拿出两个面包,想想又拿出一包饼干,一起递给这少年。 少年虽没见过面包和饼干,但闻到香味也知道这是难得的吃食,接过来捧在怀中,怔怔地流下泪来。突然把食物都放在地上,给吴为磕起头来。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吴为没料到少年有这么大反应,手忙脚乱地将少年扶起来。 少年虽然瘦弱,力气倒不小,仍是执拗地磕了好几个头才起身。 “佛爷,您是柏山寺的大师傅么?” “呃,不是,我是另一个单位的。” “那是大佛寺?西山寺?”少年看来领会了“单位”这个词的意思,而且听得出来这里的寺庙不少。 “也不是。” “难道是普济寺?嗯,不像,普济寺的和尚都跑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都饿得站不起来了,没见象大师傅您这样的。” “我不是和尚,我姓吴,你就叫我吴大哥罢。我是从很远的南方过来的,比西安府还远的南方。” “。。。。。。” “您从南方来,那是南海观世音菩萨派您来救我们的么?” “。。。。。。,我不是和尚,你先吃点东西罢,少说点话,费口水。” 少年心急家中亲人,只在吴为坚持下又吃了小半根火腿肠,喝了两口水就挣扎着要继续上路,吴为正要向其打听情况,于是两人搭伴一道向少年家中行去。 “你叫什么名字?” “狗儿。” “名字不错。” “那你姓什么?” “姓赵,俺们村都姓赵。” “这是哪儿?” “赵家村。” “什么县?” “安塞县,归延安府管。” “延安?那这里是陕西了?” “嗯,对着哩。” “现在是什么年月?” “你说啥?” “就是现在是哪个皇帝坐朝廷?” “哦,去年八月间天启爷木(殁)了,现在是崇祯爷坐天下。” “去年天启驾崩,崇祯即位,那现在是崇祯元年?” “嗯。” “崇祯元年!” 正文 第四章 人相食 跟着赵狗儿,约摸走出了里许路,眼前出现了一个村庄。村庄不大,大约有二三十栋房子,多半是土砖墙,茅草顶,破败不堪,间或有一两间砖瓦房,虽然也赶不上后世农村的贫困户标准,但已经算是鹤立鸡群了。 村民见来了外人,有好奇的就出门来瞧,但这样的人寥寥无几,更多的人眼神麻木,对他的到来没有什么反应,空洞的眸子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也许他们认为这个时候和尚出现在村里也是来化缘的吧,这年头,搞不好自己都活不到明天,哪还有多的吃食舍与你!甚至吴为都感觉到了,在阴暗处有那么几道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点不怀好意,他握紧了手中的短刀,挺直了胸膛,高大的身躯在阳光下显得威风凛凛,顿时他感到那几道目光又缩了回去。 赵狗儿的家离村口不远,是村里最常见的茅草屋。门框低矮,大概只有一米六几,狗儿个子不高,只见他欢叫道:“娘,我回来了。”说完拉了一下吴为,自己先钻了进去。 吴为犹豫了下,也低下头,跟着赵狗儿进了门。只见屋内陈设破旧,散发一种霉味和中药味的混合气味,一对中年夫妇一坐一躺,都是与适才所见村民一般,脸色灰败,瘦骨嶙峋。妇人斜倚在床上,怀中抱着一个幼儿,那孩子看来只有两岁左右,与身子比起来脑袋大得出奇,皮肤色如死灰,也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中年汉子坐在床头的一个木杌子上,端着一个缺口的粗瓷碗,似乎正在对妇人劝说着什么,妇人只是嘤嘤哭泣。见吴为进来,两人都吃了一惊。 赵狗儿忙道:“爹,娘,这是吴大哥,他是好人。”随即压低声音道:“吴大哥给了我好些吃食,还有水!”说着将怀里的吃食一件件掏出来摆在桌上。 二人看着桌上食物这般丰盛,竟是惊得呆了,狗儿爹慌忙起身去将茅屋门关上插紧。转身拉起狗儿,一起向吴为跪下磕头,狗儿娘也要挣扎着起身。吴为忙伸手拦住狗儿娘,又对狗儿父子连连摆手,学着电视上的做派道:“些须小事,何须如此。”毕竟拗不过狗儿爹,父子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 两人磕了头,站起身来,狗儿爹恭恭敬敬请吴为落座,其实就是刚刚那个木杌子,这也是屋内不多的几件家具之一,又张罗要给吴为奉茶。吴为忙道:“无须多礼,老叔请安坐,我初来贵地,尚有诸事不明,还望不吝赐教。”他现在迫切想打探一下这儿的环境现状。 突听狗儿道:“哎也,大丫呢,怎不见大丫?”只见狗儿爹将头扭向一边不语,狗儿娘又嘤嘤哭泣起来。 听到这儿,吴为噌地一下站起身来,道:“甚么回事?”狗儿哭道:“大丫是俺妹子。。。俺家交不上租,那天杀的李癞子就拉了她去。。。” 狗儿爹喃喃道:“你娘病了这么久,家里东西都当尽了。。。这老天从正月里旱到八月,滴雨也无,地里没收成,徭役租赋却半分不饶,村里已经有几家人都死绝了。。。再不下雨,俺们家早晚也是跟那几家一样罢了。。。大丫跟李癞子走了,那是她的命,好歹比跟俺们一起饿死强。。。”越说声音越低,最后语带哽咽。 这里农民的境遇竟是如此悲惨!吴为对明末的印象还停留在影视剧或者教科书上,多少知道明朝就是因为农民活不下去起来造反而灭亡的,却不知道真实的历史是这般惨烈。瞬时间吴为感到自己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大丫走了多久?”吴为沉声道。狗儿娘停止了哭声,迟疑地望着他,道:“往村北大道上走了,你们回来前走了半个时辰。。。” “走!去救人!”吴为挎起背包,拉起狗儿往门外走,狗儿一蹦三尺高,“好!你等下俺。”说着不知从哪儿操出一把锈烂不堪的柴刀,跟着吴为就往门外冲。狗儿爹一把没拽住狗儿衣襟,待追出门来,两人已去得远了。狗儿爹喃喃道:“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狗儿熟悉路,和吴为两人往大路追去。约摸追出去4、5里,远远看到路边有个草棚,里面似乎有人,隐隐听到惨叫声和哀求声。吴为毫不犹豫,紧握英吉沙黑钢刀,欺近前去,大吼一声,一脚将虚掩的草门踹开,只见草棚里的景象让人目眦欲裂。 草棚正中烧了一个火堆,几块石头上架着一个边缘缺口的陶缸,陶缸里的水已经开始冒气泡。 六个瘦骨嶙峋的汉子围成一圈,中间有个全身**被反绑在地上,发色枯黄年约七、八岁的干瘦小女孩。一个汉子高举一把尖刀,正要往女孩喉头插下,一人拿着一个破碗凑到女孩颈边,准备接住流下的血,其他人则负责将女孩按住,令她无法挣扎。 草门被踹飞,众人心中一惊,齐向门口望去,见到吴赵二人,都是一呆,拿刀的汉子也停住了手。只听狗儿惶急的声音:“大丫,哥来救你了,你作声啊!”女孩听见声音,挣扎得更加厉害了,哭道:“哥救俺,坏人要吃俺!” 吴为将背包抛在地上,用短刀指向为首拿刀的汉子,大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吃人!不怕官府杀头么?” 众人相互望了一眼,脸上依旧是一副麻木的表情,为首拿刀的汉子哂然道:“不吃她,难道吃你?没有这块鲜肉下肚,大伙儿今天都过不去,还管他杀不杀头。官差来了,老子连他一起吃。” 又道:“你二人既然来了,就稍等片刻,水已经烧开了,马上就可以下锅。等下也分汝一杯羹罢了。”说完狂笑起来,众人都笑,只是身上没力,笑声没几下就悄然而止。 吴为怒火上冲,道:“同类相残,**亦不为之。你们只是要吃的,不必非要杀人,我给你们吃的,你们放了这女娃可好?” 狗儿听着觉得不对,待提醒时已来不及,忙拉着吴为往草棚大门处退去。 果见为首之人听见吴为如此说,眼中贪念大炽,缓缓站起身来,其他五人也跟着起身,向赵吴二人围过来,狗儿忙拉着吴为推出门去,两人退出几丈远才站定。只见那几个汉子并未追过来,为首的汉子将吴为的背包打开,将里面的物事都抖落在地,见里面多是各种吃食,众人一阵欢呼,争抢起来。吴为见那幅画也被抖落出来,心中大急,要是这画被损,自己岂非永远都回不去了。慌忙走近两步,道:“这些吃食就都给你们了,你们把那女娃放了。背包和那幅画还我。” 不料为首之人见背包中物事均非凡品,显见吴为来历不凡,疑他是城内哪家大户子弟,暗自思量,若放二人去,恐有后患,立时起了杀心,向另两人打了一个眼色,站起身来,打了个哈哈,道:“那是自然。”一边慢慢向吴为走去。吴为忙道:“你别再过来了,快将女娃放了。”那汉子听了,突然暴起挥刀向吴为斩去,另二人也一左一右,欲前后包抄吴为。其他三人也会过意来,快步向狗儿逼近去。 吴为从现代社会穿越到这明末乱世才不足两个钟头,虽然也做了若干准备工作,比如防身的黑钢短刀,身上套了一件淘宝网购的凯夫拉五级防刺背心,但怎么也不会想到会遇到如此险境,猝不及防之下慌忙后退,右手举刀抵挡。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二刀相交,如中败革,那汉子手中尖刀被拦腰斫断,英吉沙短刀锋利无比,余势不衰,插入那汉子的胸口,直没至柄。 形势陡然变化,出乎双方意料,只见那汉子喃喃道:“竟是。。。宝刀。。。”语未毕,身子软软瘫倒在地,竟是死了。见为首之人不是吴为一合之敌,另外五人大惊,转身逃入草棚之中,其中一人用一个破碗茬抵住大丫喉头,嘶声道:“外边的好汉,你们还想不想要这女娃性命?” 吴为刚才无意中杀了一人,心中砰砰乱跳,只听见狗儿冲过去喊道:“不要伤我妹子!”女孩也大哭起来。吴为走近草棚门口,并不进去,沉声道:“放了女娃,我让你们走。” 手拿碗茬那人道:“那些吃食须得分俺们一半,不然一般是死,就让这女娃陪俺们一起罢。”原来他们虽见不敌,却不远遁,竟是因为不舍得地上的食物,这倒是出乎吴为意料了。这些食物在这些人心中是千金不换,在他而言却不值得甚么。吴为点头道:“行,你们把人放了,地上的东西就拿一半去罢,背包和画留下。” 众人相互望望,均是面有喜色,许是没料到这般容易,平常为一个半个窝头面饼都得拿性命去拼,吴为背包中食物颇多,即使只拿一半,五人分下来,每人所得也颇可观,众人心中更将吴为认定为非富即贵,为首那人算是倒霉,算是踢到铁板了。 只听刚才那人颤声道:“你须不是骗俺们?”吴为昂然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句话众人倒均是懂了。其中一人脱下身上污秽不堪的破衣,伏身过来将地上食物捡起放到破衣上,他倒也守信,只取了一半就住手,将破衣系成一个包裹,背在背上。 拿破碗的汉子扶着大丫站起身来,碗茬仍抵住大丫颈部,与另一人一起挟住大丫。众人出得草棚,挟住大丫慢慢退后,待离吴为二人十来丈远时那人猛地将大丫往前一推,五人转身就逃,只是他们身体虚弱,跑得不快,若是吴为此时追上前去,至少还可以砍倒几个。 吴为却并不追赶,目送他们离开,狗儿已经冲上前去,扶起大丫,将她身上绳索解开,兄妹二人抱头痛哭。吴为见周围颇为荒凉,担心那几人叫来帮手,去而复返,忙收拾背包,又催二人上路。自己这几下子自家明白,刚才误打误撞杀了一人,将众人惊走,真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下次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还是先回赵家村去再说,想来那些恶人还不敢追到村中。 正文 第五章 谁家有古董 大丫虽被反绑在地许久,倒没受伤,又吃了一块面包,身上有了些力气,不需人扶,竟自跟得上赵吴二人脚步,三人走得虽慢,所幸那几条汉子似是怕了,又或是与死者并非死党,却未再跟来。 一路上吴为仔细问了大丫与狗儿事情始末,原来那李癞子是这肤施县城中一名姓李大户的家奴,赵家村的地倒有一多半是这李员外的,其中就包括赵狗儿家的地。因狗儿家累次催科不效,李癞子就将大丫强拉了去抵租。不料路遇歹人,李癞子跟随行的另一名家奴哪里是对手,慌忙中丢下大丫自行逃之夭夭。要是二人晚来片刻,大丫就要被那些人煮来吃了。 吴为不禁感叹,这简直是翻版的黄世仁和喜儿啊,不对,现在是明朝,应该是黄世仁翻的他们的版。 回到赵家村,一进门来,大丫就扑到狗儿爹面前跪下,抱着他脚哭叫:“爹啊!我不再说饿了,我会去拔野菜给弟弟吃的,我会洗衣砍柴,不要卖我好不好?那些人好凶,要用刀刺我,说要把我的手先煮了吃。。。爹,我以后死都不吵饿了。。。。。。”她小小年纪,还不十分明白现实的残酷,以为只要自己不喊饿就不会卖她。象她这样的年纪,在二十一世纪正是在父母怀抱中撒娇卖萌的时候,无忧无虑,最大的烦恼不过是课堂作业或者课外培优之类罢了。而听这女孩说话,她平日竟什么粗活累活都干,即使这样,仍是无法避免悲惨的命运。 狗儿爹闻听大丫这般说话,慌忙向狗儿询问,待得知大丫落入恶人之手,险些丧命时不禁后怕不已,狗儿娘已是泣不成声。狗儿爹顿足道:“都是爹没有用!俺们全家死也要死在一处!”说罢一家人抱头痛哭起来。 吴为看到一家人这劫后余生,相亲相爱的情景,眼角也不禁发酸。转念想起这一路看到的惨况,不禁胸中一阵热血上涌,上天赐给自己这幅奇怪的画,让自己来到这个时代,是否就是让自己做些什么来帮助这些苦难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穿越过来救下大丫,这女孩肯定被活活煮来吃了,而狗儿全家人也不知道能活几日,无形中自己已经改变了这一家人的命运。 在自己原来的时代,自己也就是一个小人物,就算考上了公务员,成了众人眼中的吃皇粮的,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没后台没背景的,就算干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提拔得起来,不过还是一个**丝罢了。但机缘巧合,让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还拥有了自由穿越两个世界的大杀器,莫非这是老天爷看见华夏大地苦难深重,要借自己之手改变点什么?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粗重起来。 自己虽然是个小人物,拯救苍生神马的从来没想过,但从小到大也没做过啥伤天害理的事儿,什么逃课看球,**女同学什么的就浮云了吧。从穿越到这个时代还没三个钟头就看见了七八个死人,自己还亲手杀了人!虽然吴为基本确定自己算是见义勇为正当防卫,但他的手抖得现在都没缓过来,刀把都快攥出水了。 将茅屋门掩上,吴为转身对狗儿爹问道:“大叔,您这村子有多少人家?”狗儿爹抬起泪眼,喃喃道:“本来有二十余家的,老天从去年六月旱到如今,这死的死逃的逃,不过还剩的十来户人家罢了。” 十户人家,明朝一户五到十口人不等,那就是五十到一百人之间了。按二十一世纪的联合国标准,一个成年人一天需要的热量是2000大卡左右,换算成大米或面粉也就是一斤半不到的样子,整个赵家村一天的口粮差不多需要一百斤。当然,这个时代不能跟二十一世纪比,你要说一天要吃一斤半白面非得被村民啐一脸唾沫不可,太败家了! 压缩饼干?这玩意虽然口味不好,但相同重量体积热量更高,一块这东西半斤重,兑上水就可以煮一大锅糊糊,可充当一个人四天的口粮,赈灾救荒恐怕这东西更合适。 吴为看过不少穿越小说,种田流是他比较喜好的类型,比起那些悲催的被动穿越主角,自己要幸运得多,不用去搜索枯肠发明玻璃水泥蒸汽机啥的,有了自由穿越两个时空的能力,就相当于有了一个资源无限的大杀器。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当真是值得期待呢。还有,看过一些位面商人的情节,可以在两个时空之间来回倒腾,想想都激动。虽然自己的目标是扶危济困,但谁也没说不能在实现这个崇高目标的同时,不能为自个谋点小小福利不是? 想得这,吴为心中一动,自己在这个时空需要一个落脚点,眼前的这一家人看来属于那种贫苦朴素的乡民,赵狗儿人也颇为机灵,自己又对他全家有恩,不如就选他们罢。 就这样,赵狗儿一家在懵然不知的情况下成为了吴为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代理人。 “大叔,这里的地价如何,我想置点地。”吴为掩饰住自己的激动,尽量用若无其事的语气问道。 “啥?恩公要买地?。。。这里的地买不得啊。” “怎么?很贵吗?” “贵倒是不贵,这几年又是旱有是起蚂蚱的,村里人死的死逃的逃,地都荒了一大半,剩下的也没什么收成。就是原来最好的河滩地也最多卖得一两银子一亩,最便宜的坡地一两银子三亩还送搭头。隔壁马家堡的地贵,他们村有口好井,现在有些田地还能浇上水,要卖得二两银子一亩。” 这样啊!明朝一斤相当于现代600克,一斤16两,一两相当于37克,按照现代的白银牌价,也就是软妹币150块。一亩最好的水浇地不过300块,便宜的坡地也就是50块一亩罢了。奶奶的,吴为作为现代一个薪水低微的小公务员,每月不过3K大元到手,月头撑不到月尾的货,在这时代竟然轻松就能置得一大块良田作为基业!而且这地还是永久产权,可以传给后代子孙! 胸中小九九这么一打,吴为顿时眼睛一亮!这是发财致富谈笑间的节奏啊! 看见吴为面带傻笑的表情,狗儿爹小心道:“好教恩公得知,俺们村旁有条金明河,往年水量也算丰沛,是以县里的老爷们多有在俺们这河两岸几个庄子来置地的。我年轻时,俺家的河滩地一亩打过300斤麦子!”说着他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 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又黯淡下来。“后来就年景一年不如一年,从狗儿出生起,就没有过风调雨顺的年头!冬天更是冷得邪性,五年中总有三年遭灾的,庄稼最多收得三四成,剩下那两年也不过收得五六成。这也罢了,大伙儿还能对付着苦捱,谁知这两年竟是旱得越发厉害了,从去年到今年,竟是滴雨未下!俺们村都是浅井,四月间就都枯了,六月间连金明河也断了流。年轻力壮的都出去逃难了,有的投了流贼,整个村子现在只剩了不到一半人罢了,多是老弱,不过在捱命罢了。老爷们兀自催逼不休,今天还要拉了大丫去。。。” 最高亩产才300斤麦子,也就是后世的360斤,这还是风调雨顺的时候,平日产量不到后世的200斤,一遭灾甚至还会颗粒无收,这跟二十一世纪亩产动辄八九百公斤上千公斤比起来真是不啻天壤之别!当然,后世的高产首先是有良种,其次是有农药化肥,最后还靠深耕密植。在这个时代嘛,有的条件无法达到,但只要解决了水的问题,亩产三、四百公斤还是有望做到的。 吴为顿时心中大定,先要解决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问题,再将赵家村和马家堡的地买到手,搞个现代农业示范基地,站住脚跟应该不难,后面的事走一步看一步罢,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但在这之前嘛,这趟也不能白来,这里可是货真价实的明朝,怎么说也弄点啥古董啥的带回去,干利国利民的好事也需要原始积累不是? 吴为把自己的意思一说,狗儿爹立时就明白了,忙不迭地将他带往村里总甲家。总甲也姓赵,和狗儿爹还算是本家兄弟,家里的屋子也是村子里面状况最好的一间,前后三进,青砖红瓦的。当然以吴为的眼光看来非常弊旧,也就相当于后世西部农村中的下户罢了。 正文 第六章 第一次跨时空交易 赵总甲平日负责这赵家村二十多户人家的钱粮催缴,自己也有些田地,家境比其他村民强些,要说屋里还能有什么值钱东西,那就得数他们家了。他起初见吴为服饰怪异,口音也非本地,还有些怔忪不定,待到听得狗儿爹介绍,又听说能以东西换吃食时,立时来了兴趣。等吴为将背包中剩余食物全部拿出来摆在桌面上,赵总甲一家五口更是眼珠瞪得滚圆。吴为毫不费力就用五袋面包,两袋方便面,一串玻璃珠,半斤盐换了一个宣德炉,两个官窑碗外加一个瓷枕头。赵总甲还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他认为值钱的皮围脖,丝绸长衫吴为都没看中,待见得吴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方才长舒了一口气,暗笑这买家不识货。殊不知吴为也是窃喜不已,后世这什么宣德炉啊,瓷碗神马的在鉴宝节目可是见过许多,价格那个不菲啊,至于皮围脖和长衫,这玩意跟现代产品比起来就是个渣,您要说咱这可是明朝的物件,估计多半能被人当成疯子,明朝的衣服能留到现在,还这么新,您骗傻小子呢吧。 为了保持长期合作,吴为又友情赠送了八宝粥一罐,双方皆大欢喜。顺便说一声,吴为带到这儿的东西,带字的包装都事先换过了,有些生产日期什么的留在上面实在去不掉的,也无大碍,大明朝海外贸易规模不小,大伙儿也不是没见过番货不是? 从赵总甲家告辞出来,狗儿爹脸色有点不好看,待走到无人处方才拉住吴为说道:“恩公,您适才可换得亏了。” “怎么?” “那宣德炉是天启仿的,虽是铜的,至多值得三五百文。那碗和瓷枕就是平常物件,也就值个一、二百文。而您给他的东西光那半斤青盐就值得五百文,那琉璃珠子小人虽不懂,但一看就知是大户人家用的物件,至少也值得。。。二三两银子,其他吃食都是好东西,他家断然不舍得自家吃,肯定是到县城里换成粗粮,至少能抵得一两银子,运气好遇到大户买家看中,能抵二三两银子。” “这样啊。。。”吴为还以为多大的事,原来是狗儿爹认为自己不懂行情,大大地吃亏了,怪不得刚才在赵总甲家一个劲冲自己打眼色呐,赵总甲的那张脸都笑烂了。不过,他们哪知道自己来自后世,这些东西在超市里也就花了不到三十块钱!这就是跨时代的差距啊,吴为更坚定了自己的倒爷大计! “无妨,乡里乡亲么,我本来就打算周济一二的,谈吃亏多伤感情。多谢大叔提醒。” “咳咳。。。。” 与狗儿全家告别,吴为走出村来,找个无人处穿回了现代。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间,一看手表,才下午五点,整个穿越之旅才花了五个钟头。 一身又是土又是汗的,吴为赶紧洗了个澡,淋浴的时候他不禁想到,看样子明朝那边的卫生条件不怎么好,村子里面随处都是粪坑,又旱成那样,估计是洗不成澡的。以前听语文老师讲西部甘肃有的地方缺水的,一盆水一家子洗,自己原来还觉得夸张,现在看来已经比明朝陕西要好得多了。看来当务之急就是要解决那里水的问题啊。 洗完澡,靠在床上,吴为拿着IPAD祭起百度大神,先输入一个“如何解决农村缺水问题”,顿时搜出来几十万条结果。研究了一番之后,吴为发现在农村打一口机井花费不菲,以一口200米深的机井为例,可供2000人生产生活用水,造价十万元左右。不过这是现代山东的情况,陕西,而且是明朝的陕西不知道情况如何。淘宝上搜搜,倒是有很多售卖打井机械的信息,价格也不贵,从几百块到上万块不等。几百块的设备吴为是不敢相信的,估计那玩意也就能在自家院子里打口小井,而上万块的设备不仅太重,而且吴为也没信心操作得了。 还有一个问题,手上的几件明朝物件要尽快脱手,不然就凭自己卡上的那不到一万块钱,到哪个时代也折腾不起大浪来。可自己在这个城市也没什么人脉,也没什么认识的人搞收藏啊,上次参加鉴宝节目遇见的老专家也忘了找人家要个电话来着。 思来想去,吴为确定自己是两眼一抹黑,决定明天先去古玩街打听打听行情再说。 第二天吴为起了一个大早,背起那几样古董,出门打了一个的就直奔古玩市场。到了那,吴为沿着一条街逛了一圈,选了一家走了进去。这家店叫宝聚斋,是这条街上门面最大的,而且橱窗里面摆着一些瓷器和青铜器,比较符合吴为这次的目标。 一进门,吴为将背包放在柜台上,对高挑清秀的服务员道:“老板在吗?我这儿有几样老物件,想请他掌掌眼。”服务员一愣,还没答话,旁边走过来一个年纪稍大的经理模样的女性,礼貌地问道:“我是本店经理李清秋,请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吴为拉开背包拉链,李清秋扫了一眼,轻声道:“您这边请。”带着吴为往二楼去。上楼的时候,吴为走在后面,李清秋走在前面,腰肢摇曳,美腿修长,高跟鞋发出笃笃声,让吴为这个死宅忍不住心旌摇荡。带着吴为进了一间会客室,为吴为泡了一盏茶,李清秋道:“请您稍等,我马上请本店首席鉴定师王老过来与您见面。”说罢退出门去。 吴为看了看这会客室,中式装修,家具摆设都是仿古的,无一不精,颇有些古风古韵。正打量间,美女经理敲了下门,引着一位身着唐装,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进来。正主来了!吴为忙站起身来,老者微笑着和他握了握手,然后手往下压,道:“坐,坐。”一边正对着吴为坐了下来。 双方坐定,李清秋给老者也倒了杯茶,然后在两人的侧边坐了下来。感受着美女身上飘来的阵阵幽香,吴为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不过很快老者开口就让他回过神来:“听说小兄弟手上有一些好玩意儿?” “王老是咱们江城古玩界的泰山北斗,小子是久仰大名,今日相见,真是幸何如之。”这货马屁如潮送上,不愧是在体制内混的,其实吴为对古玩界知道个屁,就连王老的名号都是刚听美女经理说的。不过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眼看王老的表情更柔和了,谦逊了几句。 “谈不上什么好东西,只是几样明朝的老物件,想请您老给掌掌眼。”吴为也不啰嗦,将宣德炉、瓷碗、瓷枕拿出摆在了茶几上。 “咦?有点意思。”王老双手小心拿起宣德炉,仔细观察起来,整间会客室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王老开口道:“小兄弟,这东西是从哪得来的可否告知?” “是我一个朋友家传的。”吴为面不改色,东西是自己亲自从明朝带过来的,是真是假自己还不清楚? “东西是老物件,年代估计是嘉靖、万历年间的,只是。。。”王老迟疑道。美女经理听到王老鉴定东西是真的,似乎也松了口气,美目撇了吴为一眼。 “东西是老物件,这是确凿无疑的,就是这包浆太新。。。像是不到百年。。。不过也许有的‘传世古‘用特殊方法保养也未可知。。。不过,以前倒是真没见过。” 原来是觉得太新,吴为暗笑,这就对了,嘉万的东西放到崇祯,可不就是不到百年么。他连忙道:“我那同学家祖上是官宦人家,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家的摆件,可能是保养得好吧。” 王老点点头,放下宣德炉,又拿起瓷枕来看。 这次鉴定过程要比刚才快一些,王老将最后一个瓷碗放下,语气郑重道:“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几样东西都是老的,这两个兔毫碗和这个瓷孩儿枕都是山西磁州窑的东西,跟那个宣德炉年代相近,都是嘉万的东西。这些倒也罢了,最难得的是这几样东西品相都很完美,了不起!” 吴为不禁肃然起敬,自己最清楚这些东西的来历,而王老完全靠经验判断居然也说得若合符节,分毫不差,这份眼力当真不凡! 王老望了美女经理一眼,见她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小兄弟,不知这几样东西你可否割爱?”没待吴为答话,又道:“你放心,我们宝聚斋在江城是数得着的老字号,价格方面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吴为本来就是准备出手的,刚才听王老对这几样东西倍加推崇,并没有因为自己年轻弄巧压价,不禁心生好感,答道:“货卖识家,要是老爷子觉得这几样东西还看得过眼,那小子就让给您又何妨。”他没提价钱,想来王老如此身份,也不会占他便宜。 王老闻言微微一笑,沉吟道:“嘉靖的宣德炉,品相这么好的,要是上拍,最少值得500来万,这几样磁州窑的东西一起也能拍到100万,但咱们藏友交流,照例不能完全照拍卖价算。这样,这几样东西一起,一口价500万,你要同意我们现在就转账。” 吴为哪里还不同意,他心里预期也就十几二十万罢了,哪里晓得从不起眼的赵总甲家淘换来的几样普通器物竟然能值得如此天价,难道赵总甲是位明朝隐形富豪?其实这他还真猜错了,宣德炉、瓷器这些东西在明朝数量并不少,但历朝历代战乱交替,什么明末农民起义、满清入关、太平天国、义和团、抗日战争、特殊时期破四旧。。。。几百年折腾下来,流传至今保存完好的明代真品已不多见。 当然,心里再千肯万肯,面子上还是要端着的,这点道理吴为还是懂的,他作犹豫状:“这样啊。。。” 王老见他犹豫,又道:“虽然东西上拍要卖得更高,遇到有人喜欢可能还不止600万,但去掉利息,手续费,税金,还有承担的流拍风险,其实也相差不多。” 看来是老爷子说得是实话,吴为觉得差不多了,一摊手,道:“好,我就听老爷子的,东西是您的了,咱们楼下转账?”见他如此做派,王老和美女经理都不禁莞尔。 往吴为提供的卡号上转完帐,美女经理递给他一张名片,道:“吴先生今后再有什么好宝贝,请一定要关照本店哦。”说完对吴为嫣然一笑,媚态横生,吴为差点失态,强行把持住答道:“嗯,好的,合作愉快。”“合作愉快。”李清秋伸手轻轻与他握了一下,触手处温软细滑,当真是难得的美女啊,吴为感觉美女似乎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 正文 第七章 淘宝大买家 走出店门,回首望望,美女经理还在门口对自己挥手。吴为从有点晕乎乎的状态中回过神来,那啥,哥现在也是腰缠五百万的成功人士了!这才穿越了一次就获得了如此丰厚的回报,要是搬一车古董回现代那还了得,美女豪宅唾手可得啊,吴为不禁擦了下嘴角**的口水。 过了23年**丝的日子,这突然有钱了吴为反而一下子有点蒙,一小时之内他就在路边柜员机上确认了八遍余额。看着查询界面上那一长串数字,吴为感觉自己的鼻息都粗重了许多,深切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财大气粗! 既然有了钱,那之前的一些想法就有了付诸实施的可能。首先必须要解决保密问题,自己那个单身宿舍肯定是不行了,地方太小,也不安全,自己还准备用车运输物资来着,这得要有个大院子,保密性还得好,周围不能有高楼,不能让别人在阳台上看见一台大卡车“嗖”一声突然消失不是?吴为突然想起离自己宿舍不远有个倒闭的国营机械厂,所在地块几年前已经拍卖了出去,开发商估计在囤地,草都长了半人深了,最近房产调控得紧,估计砸手里了。正好那个开发商还有其他楼盘在售,吴为到售楼部顺着一路打听,终于问到了开发商电话。 开发商姓刘,是个貌似憨厚的胖子,听吴为说要租下这片废弃厂房,并且弄明白确实不是有人和他开玩笑后,简直像见了亲人一样。那块地总共大约3亩,2年前他拿地时有些关系,只花了300万,现在一分不加,愿意赔利息让给吴为。双方一拍即合,立马签了合同,趁着银行还没下班,到附近办了转账。直到看见转账成功,刘胖子才松了口气,拍了拍吴为肩膀,笑道:“老弟,你占大便宜了,要不是我资金紧,这块地怎么也要500万才能出手,这两年我利息都花了60万!”吴为狐疑地望着他。真那么好?其实现在地价低迷,300万倒是不算太贵,但不好出手,而且楼市不好,刘胖子手上压了一堆现房,资金链都快断裂了,另外有几家买主知道他的内情,都在趁机压价,最多的一家不过出到260万罢了,还不能马上到帐。这个时候吴为的出现就好像上帝派来的天使一样,300万不还价不说尼玛还是现款!刘奸商还很爽快地将厂区院里停的一辆二手金杯和一辆东风自卸重卡送给了吴为。其实总共也不到10万块钱,送给吴为也是做个人情,看吴为出手这么豪爽,搞好关系总没有坏处。 交易虽然完成了,后续还有一大堆过户手续什么的,但刘胖子拍了胸脯他派人搞定,到办手续的时候打电话通知吴为。至于厂房,现在就可以移交给他。 拿到钥匙,吴为迫不及待地过去将自己的地方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好,太好了,就是那种红砖砌成的,面积大概500来平米,内空有3层楼高的那种老式厂房。外面还围着一大圈围墙,厂房前那片地都有小两亩了。虽然这附近不是啥繁华地段,但这么大块地也不多见。更主要的是,它很符合吴为的要求,够隐蔽,那台东风重卡开进厂房内外面根本看不见。站在厂房前,吴为豪情陡生,哥也是地主了。 试了试那两台车,虽然都是二手的,车况一般,但好在操作都不难。以吴为那二把刀的技术摸索了一会居然也基本操作自如了,但只敢在院子里转转,最多开到附近的加油站加个油啥的。 有了地方、运载工具,吴为觉得还缺了点什么,想了想才发觉,尼玛这还要台叉车啊,要不然靠自个用手搬东西得活活累死。明天得记得到二手车市场买台叉车。 回到宿舍,吴为在淘宝上开始忙活,这次可是要拍下一大批物资,尼玛反正现在有钱了,网银付款无压力不是。压缩饼干,这是救荒的东西,必须得大量购买,就买那种90型单兵压缩干粮,便宜量又足,热量奇高,至于口味什么的就浮云了罢,明朝的饥民绝对不挑剔。 先来多少呢?吴为心里也没谱,每块饼干是250克,可充当一个成年人4天的口粮,自己那台重卡能装10吨,按淘宝包邮价差不多得要25万的样子。在旺旺上跟淘宝店主一说,人家死活不相信,没办法,吴为先拍下来一吨,直接两万五款子打过去,店主这才就意识到了真的来了个大活!吴为这样的主顾谁都喜欢,采购量大还不还价,就是要求有点怪,要直接生产出的没包装的货,每20块装一个纸盒,外面不能印字。这倒也不难达到,直接向厂家按要求订货呗,这么大的量,给的零售价,这里面的利润空间可不小,10吨的话,估计能赚10万!至于什么买家一次要这么多压缩干粮,管他呢,说不定是哪个富豪搞慈善扶贫呢? 搞定了最关键的救灾物资,吴为又在淘宝上拍了2吨盐,就是那种最普通1块5一斤的加碘盐,就这也比明朝最昂贵的青盐还要好得多!也都要求卖家换成无文字的简易包装。再就是一些女性化妆品,就是那些最家常的雪花膏、人参护肤霜啥的,包装都是用那种精致的白瓷小瓶,碍眼的文字也一律去掉,当然人参护肤霜这几个字还是可以留着的,开玩笑,人参啊,一看就是高档货色不是? 还有珍珠手串,珍珠项链,貌似明朝人特别感兴趣,这个要大量地买,还不用买太贵的,就是2、30块一串的地摊货,卖相都是一等一的,连吴为这个不怎么懂的人都觉得真是好看。 剩下的乱七八糟买了一些,吴为突然想到,好像那里特别缺水,得弄台钻井设备。在淘宝上搜了半天,钻井机倒是种类挺多,也不太贵,就是太笨重,动辄4、5吨的,怎么搬,搞屁啊。不过,这个问题也很快解决了,吴为拍下来一台大功率的车载钻井机,可移动钻井的,就是价格不菲,要普通钻井机5、6倍价格,不过这对吴为来说刚好最不是问题! 拍下来一辆车载钻井机,在钻井机里面算是最贵的,号称能钻200米,配齐全部耗材备件不超过6万。好处是使用柴油机,操作简易,功能强大,而且是车载型的,方便移动作业。吴为加了个条件,要求厂家派技术员随车对买家,也就是他自己进行培训,要包学包会。这玩意虽然看起来不难,关键宅男的动手能力太差。 正文 第八章 秀才比和尚好 下完单,淘宝的东西要走快递,没那么快到,这几天也不能闲着,吴为决定第二天再去一趟光门那头,再去熟悉熟悉情况,顺便解决下身份和落脚问题。连夜恶补了下明朝历史知识,发现自己穿越的这个时候还不算饥荒最甚的,到年底延安府将会大批饿死人,崇祯2年就是流贼满关中了。那时天下大乱身份户籍什么的估计都是浮云了,可自己总不能黑到那个时候,现在还是要解决下身份问题的。 摸了摸头上的短发,吴为还发现一个问题,虽然只穿过去几个小时,已经不止一个人把自己当和尚了,这和自己翩翩佳公子的定位有很大距离,难道真的弄个和尚身份?不,吴为马上坚决否定了这个想法,万年难遇的穿越机会自己跑去当和尚,被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再说自己还想泡明朝美眉呢。 怎么办呢?穿越小说吴为也没少看,可人家都是灵魂穿越,一穿过去就有记忆有身份的,融入环境无压力。自己这样的,对于那个世界来说就是一个纯粹的异类,怎么看都与环境格格不入。比如说,吴为看见的人都是身材矮小,男人最多也就一米六出头一点,应该是长期营养**闹的,而且多数骨瘦如柴,一口黄板牙,张口说话味道能熏死人。女的就更矮了,一米五就算好的了。而且卫生环境的确不好,简直可以说是糟糕至极。虽然他还没去比较繁华的县城之类的地方,但就赵家村来说,村头巷尾到处都是粪坑不说,垃圾也随处堆放,太阳暴晒之下整个村子的气味都可想而知了。人们也都是衣衫弊旧,污秽不堪。相形之下,吴为身材高大(一米八三),孔武雄壮(在大学也算运动健将),一笑就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浑身上下以那个时代的标准更是干净得令人发指。就是放在现代也能算是一男神校草候选者了,在那个时代,简直就象是一群泥猪里面跑进来一只纯洁无暇的小白兔! 把网上关于明朝的穿越必读翻了又翻,还是不得要领,也是,这些东西都是一些宅男作者凭空想象的,真正穿越过的估计一个都没有,一些细节哪里考虑得到?好在有句话古今同理,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位赵总甲看样子是见过些世面的人物,还有狗儿全家,这都算熟人了,先向他们打听下身份该怎么个弄法,估计明末各种制度也崩坏得差不多了,银子应该总是有人愿意赚的。 还有,明末可不太平,就那么一小会儿自己就差点挂了,得找个教练突击训练下格斗技巧,不然遇到流寇山贼啥的弄不好就小命堪忧,自己可是身负天命,还有大把的幸福生活没享受,大好性命可不能就这么轻掷了。 第二天,吴为一大早开着金杯车跑遍了金银一条街,兑换了100公斤白银,大部分都是50克或者100克一锭的千足银元宝,价钱按首饰银价大概6元/克,总共花了60来万,换成明朝的单位,这就是差不多2700两啊,虽然不像影视剧里面动辄万两银票那么夸张,但应该也价值不菲了吧,毕竟吴为知道那里的地价最贵才2两银子一亩,这可是一千多亩水浇地啊! 又到超市采购了500斤大米,就是那种2块多一斤的散装米,还有各色糖果、糕点、香肠、腊肉啥的一大堆,都让超市人员帮忙抬上车,金杯车空间不小,也被塞得满满的了。 坐在车上,吴为觉得好像还忘了点什么,一拍脑袋,自己还应该化个妆。起码得戴个假发,弄个发髻,搞身古装,要不然象上次那样太扎眼了。这特么到哪去弄啊?突然想起了江边广场晚上每天有人在那里表演京剧,那穿的戏服好像跟明朝差不多。开着金杯到江边一溜打听,正好在附近公园里有几个爱好者在排练,找到管化妆的人,拍了一千块下去,半个小时不到,吴为就完成了从现代背包族到明朝书生的转变。青衣斓衫,头戴冠帽,帽子后沿还有两条飘带,如果手上再拿把折扇那就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扮相!爱好者们包括化妆师都对吴为非常热情,估计以为他也是同好吧。 一身古装回到车上,一踩油门,15分钟后,吴为回到了厂房里。这次吴为没带背包,只贴身带了短刀,揣上200两银子,启动光门穿到了明朝。上次穿回来的地方离赵家村不远,吴为找到狗儿家,敲门进去。狗儿和大丫不在,狗儿爹看见吴为这副扮相,先是一愣,随即认出他来,迟疑道:“恩公。。。”一下接受不了和尚到秀才相公这么大的转变。吴为忙道:“老叔,再别叫我恩公,听着怪别扭的,我今年23岁,您就叫我名字吴为好了。”狗儿爹慌忙摇手,道:“恩公是秀才相公,天上的星宿,小人怎敢直称名讳。”软硬兼施最后勉强不叫恩公,还是尊称他吴相公。吴为心想,看来秀才在这里受人尊敬得紧,就弄这个身份吧。他猜得不错,明朝秀才又叫生员,社会地位很高,可以豁免赋税和徭役,有持剑到处游历的特权。 吴为压低声音道:“晚辈祖籍安塞,先祖举家迁至辽东,建奴反叛,攻陷辽阳城,家人都没于战乱,只有我因在外侥幸逃脱,辗转入关,得先父好友相助,先在开封暂住,今回安塞,愿在此祖宗之地入籍编户。不知老叔可识得人办得此事?” 这番话是他来前想好的说辞,其实破绽甚多,狗儿爹虽是一乡民,但也觉有些不尽不实,碍着吴为恩情,迟疑道:“相公是想在本地入籍?” “正是,且我在辽东已得秀才功名,也欲在本地教谕处登录。” “俺们村要属赵总甲见识最广,不如去问他有无门路?” “甚好,一切都听老叔安排。” 二人去往赵总甲家,见了赵总甲,吴为又把刚才的说话复述一遍,狗儿爹在旁帮他圆话。赵总甲听了,与狗儿爹一样,也不甚相信,但他上次与吴为交易,所得颇丰,在县城换得粗粮三石有余,加上原先存粮,全家五口至少年底前不虞断粮了。因此对吴为颇为巴结,虽然疑心,也不说破。其实这时陕北天灾频仍,民乱四起,聚众打劫大户的比比皆是,社会秩序早已不比国初严密。况且辽东沦陷,国家对于南归辽人颇为优待,因原有档册多已不存,秀才功名只要受所在县学教谕简单考核,往府学学正报备一下即可。赵总甲知晓内情,一口答应下来。见他答应得痛快,吴为笑道:“一应费用均由小生承担,事成之后必再重谢!”说着上前塞入他袖中一锭银子,赵总甲一掂,足有1两有余,脸都笑烂了,嘴上说“这怎么好,这怎么好,会拿回去。”手却攥得死死的。 赵总甲既得了银子,甚是积极,立刻就要进城办事。吴为见天色已晚,推到明日,赵总甲强留吴为和狗儿爹用晚饭,吴为坚决不允,抽身飞快走了。特么不是哥们不亲民,实在是卫生条件太差,那招待的碗碟饭食都是黑糊糊的,赵总甲的3个儿女却吃得香甜无比,仿佛是山珍海味一般,看得吴为胃里一阵阵抽搐。 找个偏僻处,吴为穿回了现代,马上叫了份肯德基的宅急送,经过刚才那一幕只觉垃圾食品此时看起来也可爱无比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九章 惊艳 吴为梳洗完毕,躺在床上,考虑起第二天的事。先跟赵总甲一起到安塞县城办理户口,登记秀才身份,然后买地,在当地建立一个落脚点,不能每次来都找狗儿家。 还有,自己在那时代不论要做点什么事,手下还得有信的过的人啊,不然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还不累死?赵狗儿虽然年纪小,但很机灵,对自己很崇拜,就收他为自己第一个心腹吧,赵总甲老于世故,人头熟,是个不错的中介。狗儿爹老实敦厚,有的小事情也可以交给他。 还有,自己采购的大量物资怎么处理。当时只想到灾民境况悲惨,头脑一冲动就买了那么多食物,怎么将它们分到需要的人手上也是个问题。贸然开着重卡出现在大街上,不是被人看作怪物就是看作神仙,这都不是吴为想要的。就是说还要为这突然出现的粮食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将第二天要解决的问题在脑子中又理了一遍,吴为就早早睡下。第二天他到楼下吃完早点就穿到那边找到赵总甲,没想到赵总甲和狗儿爹已经等了他一个多时辰了,原来他们都习惯鸡鸣而起。也是,这年头大多数人因为缺乏维生素都是夜盲眼,天黑了除了家境好的人家点得起油灯蜡烛,一般贫民都是早早歇息,睡得早自然起床也早,跟夜生活丰富的现代人当然是大大不同。 一问二人果然跟猜想的一样没吃早饭,幸好吴为给他们带了早点,从背包中拿出两大袋肉包子来。看着热气腾腾的大包子,二人都是惊得呆了。吴为掰开一个来,露出里面的油汪汪的肉馅,顿时满屋都是猪肉的香气,他将包子递给赵总甲,又拿出一个递给狗儿爹,两人拿着却是不动。吴为又看到赵总甲的三个儿女眼巴巴的望着这边,嘴里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忙又递给他们一人一个肉包子,小孩子没那么多顾虑,立马大嚼起来。一边吃一边大赞:“真香,好多肉啊!”“比前年过年吃的肉圆子还大。” 狗儿爹见状才迟疑着说道:“我肚中不饿,这个包子可否留着给家中狗儿娘他们几个吃。”原来他是舍不得吃,想着家中老小。赵总甲没说话,看着吴为,看来也是这般想法。吴为笑道:“不过是几个包子罢了,值得甚么,这都是给两位老叔的。”说完将两袋包子递给二人。 二人均是大喜,狗儿爹就欲出门将包子先拿回家去。就听吴为道:“慢着。”狗儿爹一惊,停步转身,就听到吴为笑道:“两位老叔今天有事情辛苦,估计得忙一天,不吃早饭怎么有力气办事?别担心,这些包子算不得甚么,大家若爱吃,回头我再多带些就是。”说完强迫两人分别吃了两个包子才罢。狗儿爹却不过,吃了两个肉包,含泪去了。吴为和赵总甲便一起等他。 不多时,狗儿爹过来,三人出发往安塞县城而去。沿路看见又多了几具饿殍,显见灾情愈重,吴为暗自心惊。 走出几里路,远远看见县城城墙,挨着城墙边三三两两搭了些粗陋的棚子,每个棚子都围了不少灾民。走近才知,县城中官府倡议大户出粮赈灾,此时正在施粥。吴为凑过去一看,那粥稀得紧,里面米汤中翻滚着不多的米粒,色带微黄,还杂着一些糠和菜叶。灾民对此倒是并不挑剔,多有拜颂之声。狗儿爹看向粥锅目不转睛,显见十分动心,估计若非顾忌吴为这边的事情要紧,恐怕也要加入排队人群了。 吴为想起一事,向赵总甲问道:“既然这里有施粥的地方,怎么刚才还看见有人饿死?"赵总甲倒没象狗儿爹看那粥桶,叹道:“若是日日有这般好事,整个延安府的人都要到安塞来了。这施粥的好事难得一见,恐怕还是上边来了哪位大人,官府要做些爱民的样子罢了。” 三人正要前行,突见前面的粥棚出现了骚动,人群相互推搡起来,原来是粥桶快要空了。排在后面的人唯恐轮到自己时没有了,均拼命前挤,秩序登时大乱。吴为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不要乱,不要乱,大家都有的。”放眼望去,只见一个长挑身材,鹅黄衫子的姑娘在人群前面努力劝导众灾民,周围有几个家丁模样十分精干的汉子也在维持秩序,阻止人群靠近那年轻姑娘。吴为眼睛一亮,只见她约摸十八九岁年纪,杏眼桃腮,眉淡鼻挺,肌肤胜雪,体态轻盈柔软,身量约摸有一米六七、八,竟是个难得的美女! 这时只听掌勺舀粥的汉子怒道:“你这小鬼,方才已领过粥,怎又前来?”后面的人群更是骚动,就见一个小孩被搡出了队列,那小孩约摸七八岁年纪,身材瘦小,被后面的人一搡,顿时跌了一跤,碗也摔破了,大哭起来,人群更是一片混乱。黄衫姑娘快步向那小孩走去,旁边家丁将众人隔开。只见她将小孩扶起来,温言安慰,又让人盛了碗粥给他。掌勺汉子见她如此,讪讪道:“这小鬼好生奸猾,方才已经领了两碗,还要再领,小姐心善,莫被他骗了。”那小孩抽泣道:“俺娘在那边的棚子中,病得起不来,俺是带给俺娘的。”黄衫姑娘点点头,在拥挤的人群中娉婷玉立,环顾四周的灾民,眼角有些红了,对身旁的家丁说道:“还有米吗?”旁边一个外貌粗豪的中年汉子面色凝重,道:“小姐,城中粮食已然告急,还要供应大军粮草,老爷遍偈城中士绅,方才募得这点粮食,实在是无粮可施啊。”他说话吞吞吐吐,实则城中粮确已不多,但说无粮可施也不尽然,多少还有些储备,但一是要供应军粮,二是灾民众多,一但周边灾民闻讯赶来,这点粮食更是杯水车薪。黄衫姑娘蹙眉道:“走,我们回城找爹去,这么多灾民怎能不管?一定有法子的。”说罢在众人卫护下登上路边一乘小车,径自去了。 吴为在旁听得清楚,心中一动,看来官府也不是无所作为,只是实在是有心无力而已。还有,那黄衫女子真是惊艳啊,就是在现代也是校花级别的了,而且还那么温柔善良,吴为感觉自己的心有点不淡定了。 只见粥很快施完,胥吏大声告知明日再来。众人即有未得不甘者,也无可奈何,各自散去,蜷缩在各自窝棚里,期望明日施粥能领上一碗,只是自己是否能掐到明日还未饿死那就是未定之天了! 正文 第十章 三无人员的逆袭 吴为三人进城颇为顺利,赵总甲识得守城门盘查的一名小旗,忙打了声招呼,只说吴为是自己的亲戚,自己带其进城游览本地风物,本来进城每人只需一文钱,赵总甲却递了十文钱与他。那小旗见是熟人,又打量吴为是秀才模样,气质不俗,心下已经信了七八分,又多得了七文钱,心中欢喜,反给吴为作了一揖,放他们过去。 其时陕北各地已然有不少地方流贼猖獗,城门本应是盘查要地,以防流贼奸细混入,安塞城门戒备却这等松弛,吴为见此情景,心头大定,对将办之事更是放心。 进得城来,只见街道两旁多是些平房,偶有两层小楼夹插期间,街道多铺有石子或青石板,并不甚宽,在后世至多算是双车道。道路两旁屋角墙根处垃圾及人畜粪便随处倾倒,阳光暴晒之下气味颇为难闻。原来这里并没有下水道,全靠每日清早粪车清理净桶和垃圾,若是家中没有茅房,又没赶上粪车,那就只好弃在路旁。 县城并不大,由赵总甲引路,很快找到县学所在。安塞小县,陕西也并不是什么文教昌盛之地,这县学也就十分弊旧规矩也不甚大,门子是个老头,得了五文钱便欢天喜地地入内禀报教谕去了。那教谕姓孙,就住在这县学院中,也算公家安排的福利房了,且喜今日并无授课,休沐在家,听得门子禀明有人来访,便叫领他们进来。 狗儿爹未见过这等场面,不敢进来,主动要求在门房等候,赵总甲和吴为只得随他,跟着门子进了县学。孙教谕听门子禀道吴为是位秀才,便在客厅见他,看他进门,还起身迎了一迎,让他坐在自己左手边,又叫童子奉茶,赵总甲垂手站在吴为身后,俨然仆役模样。 吴为谦逊了一番方才落座,打量那孙教谕约摸四十来岁,头发有些花白,身材精瘦干瘪,显见得日子也并不好过。只听孙教谕道:“不知世兄贵姓、台甫?”吴为道:“晚生姓吴名为,字为文。”他临时给自己起了个字叫为文,倒也妥帖。孙教谕听了,道了声:“原来是吴世兄。不知世兄有何教与兄弟的。”这是在问他们来意了,吴为早有准备,把自己来时说辞又背说了一遍,赵总甲在旁也不时帮腔。那教谕倒也认得赵总甲,又听得吴为说完一番革命家史,点点头,面无表情,沉吟不语。 赵总甲见状,知道关节,忙向吴为打眼色,将怀中包裹递与吴为。 吴为接过包裹,摸出来从现代带来的两锭大银,每个约摸有五十两重,奉上桌面,道:“晚生见本县县学弊旧,愿出资修缮,还望老大人成全。” 那孙教谕见了这两个大银子,形如帆船,细纹莹白,成色之纯竟是从未见过,不禁吃了一惊,忙叫小童收起,再叙话时,已是满脸笑容。原来明朝的白银多为九五成色,色带微红,此时已为明末,经济混乱,白银掺假之风更甚,似这种千足银虽不能说绝无仅有,也是难得一见,颇似皇宫御制之物。孙教谕本来虽不甚相信吴为所言,但见吴为仪表堂堂,对他颇有好感,此时见吴为出手豪阔,更觉其来历不凡,高深莫测,竟有些相信他先前说话,有心与其接纳了。 只听孙教谕言道:“吴世兄学识高深,兄弟十分佩服,适才所言之事,就包在兄弟身上。”便叫童子备了纸笔,写了一封考评,也就是现代的教育部门证明,又誊了一份,两份证明一份给府学学台,一份给本地知县存档,兼做登记黄册落籍之用,其中关节,自有孙教谕代为操作,吴为却再不必费心了。 其实陕西文教不昌,这孙教谕是老明经出身,科举蹉跌,三十多岁上才巴结到这个教谕位置,本县本是穷乡僻壤,近年又连逢大灾,县学生员更是聊聊无几,这县学也就名存实亡了。他一年薪俸不过二十余两,平日难得有人托情办事,似这般辽东秀才落籍之事,往常不过十两银子就能得办,现在一下收了一百两,料得除去分润学台和县令六七两,自己还可净落九十余两,抵得数年薪资,不由心中大乐。 如此这般,吴为顺利完成了秀才身份的转变,现在走在街上再不怕人说自己是明朝三无人员了,心中放下大石,又向孙教谕称谢。孙教谕心情甚佳,兼且意欲与吴为交结,便又留他们说话。 谈话中,孙教谕提及一事,原来本县近来灾情愈发严重,朝廷赋税差役却半分不免,整个安塞甚至整儿陕北境内现已赤地千里,民不聊生。本县本是穷乡僻壤,今又风传流贼来袭,人人皆视来此任官为畏途,县丞、主簿、典史竟全部出缺。县令姓李,是正牌三榜进士出身,因为人正直得罪上司被发来此处任官,现在流民遍地,上峰催比粮役又急,此时正焦头乱额,彷徨无计。 吴为心里不由一动,忙道:“晚生倒有一法可解李大令之困,不知老大人可否引见一二?” 孙教谕闻听吴为如此说,刚得了他的银子,却不过情去,又见吴为样貌堂堂,出手阔绰,料得家资豪富,说不定能解得本县燃眉之急也未可知。遂答应吴为,带他去求见县令。赵总甲和狗儿爹二人并不随行,自在县学等候。 到了县衙,门子是识得孙教谕的,便入内通报,片刻后出来言道县令有请,便引二人入内。 见到李县令,三人落座,孙教谕便向他介绍吴为情况。李县令听了连连点头,面上却神色淡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说了几句对吴为的勉励的话,显见得也只是敷衍之语。吴为见他如此做派,心下明了,道:“大令莫非为本县灾情烦忧?” 李县令看了吴为一眼,叹了口气,道:“正是,去岁至今已大旱一年有余,草木枯焦,百姓饿死不知凡几。”顿了一顿,又道:“不知吴世兄可有以教我?” 吴为忙道:“不敢。只是晚生薄有家资,愿助大令纾此民困。” 李县令听了,精神一振,道:“不知世兄愿捐助几何?” 吴为暗忖,明朝一石约合现代100公斤,东风重卡一车是10吨,也就是100石。便道:“小生愿献粮100石,白银二千两。” 李县令吃了一惊,现在安塞城中粮价已超过二十两一石,100石粮足可抵得白银2千两,再加上2千两白银,吴为这一下就捐出了四千两银子,可算得手笔极大。须知之前官府向城内大户募粮赈济灾民,每户所得至多不过十石,少的一两石也有,加起来总和也不及吴为这一笔多,不由得他不吃惊。 “此话当真?” “晚生怎敢欺骗大令。” 李县令哈哈大笑,竟不顾身份,拉住吴为的手,道:“吴世兄真乃我的贵人啊,这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 孙教谕适才在路上与吴为攀谈,知晓他的心意,此时插口道:“吴世兄年少有为,心怀百姓,下官是十分佩服的。本县前任王典史病故,此位一直出缺,若得吴世兄这样的少年豪杰出任,定能使境内太平,百姓欢悦。” 李县令闻言,望了吴为一眼,见其仪表堂堂,高大健壮,适才对答得体,谈吐不俗,心下也有些喜欢,虽仍觉其年纪太轻,但刚承了他的情,又不好拂了孙教谕的面子,遂道:“不知吴世兄有此意否?” 吴为忙道:“大人差遣,晚生自是无有不从。” 李县令道:“好,那本官就委你为本县典史,因本县县丞、主簿出缺,按例由典史兼行其责,你的担子可不轻啊。” 吴为道:“晚生定不负大人期望。”毕竟是体制内混的,这些场面话他还是驾轻就熟的。 要紧的话已说完,李县令端茶送客,二人辞了出来。孙教谕忙向吴为道喜,一个多时辰前,吴为还是位三无人员,现在已经是大明的堂堂朝廷命官了,相当于现代的县公安局长兼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兼常务副县长,世事之奇,莫过于此。 正文 第十一章 分到福利房 虽然被县令委任成典史,但吴为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主动表态捐赠钱粮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如果不尽快将承诺兑现,这一切都是一个笑话。孙教谕一路又与吴为说道履职的一些程序,吴为对明朝官府的运转完全是一抹黑,要是真正的明朝秀才,平日在乡间包揽词讼,与官府中人交接这都是有的。就算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那种,平日里听也听得多了,只有吴为这个西贝货才会连县丞主簿的分别都不识。孙教谕清楚吴为来历,见他这样,心中有数,也不说破,反更热心指教与他了。 与孙教谕一同回转县学,见了赵总甲和狗儿爹二人,说了自己已被委任为本县县令之下第一人之事,二人皆是大喜,口称大老爷不迭,狗儿爹甚至又要跪下磕头,吴为忙阻止了他,他一个现代人,实在不习惯这时代动不动就下跪这一套,作揖还可以接受。他又有点庆幸自己选择的这个秀才身份了,明朝读书人地位高,有秀才功名的人有见官不跪的特权,还可以口称学生,还不然自己见个当官的就要跪下磕头,那还不委屈死! 正说着,门子报有人来拜见新典史大人。孙教谕笑道:“这是吏房高典吏来了,他消息倒快。”说着门子引来人进来,却是本县吏、户、礼、兵、刑、工六房典吏和三班衙役班头都到了,乱哄哄的齐要见礼,吴为忙都拉住了。为首的吏房高典吏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笑道:“闻得吴大人履新,卑职等特来拜贺。”吴为也笑道:“小子年轻识浅,一应衙务还要仰仗各位老兄了。”众人乱哄哄地表态:“当得为大人效力!”有的肉麻一点的拍马屁:“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场景倒是颇为和谐。 孙教谕见众人已经见了礼,轻咳一声道:“你们是知道的,本县县丞主簿出缺,今李大令命吴典史一并署理,你们六房典吏和三班班头都份属该管,今后应尽心做事,不可如往日懈怠。”众人凛然称是。原来孙教谕虽则貌不惊人,实则位列正八品,在本县官员序列中名位仅次于县令,论薪俸还要比县令高得多,又是清流官,别说吴为只是一个新上任的典史署理县丞主簿,就是正牌的县丞甚至县令也要让他三分。 孙教谕知吴为内情,代他交待了诸多事项,众人尽皆凛尊。吴为心道这多花的银子真是物超所值了,暗自将孙教谕的话听在耳中,记在心里,面上只是微笑点头,间或出言鼓励几句,倒也不露破绽。 一时事毕,众人告辞,高典吏走在最后,趋近吴为身边,掏出一叠银票来,低声道:“下属等贺大人履新,一点心意,请大人赏收。”吴为一看,都是十两一张的山西票号出具的银票,并非贬值得厉害的宝钞,约摸有上百两之多,口中道:“咱兄弟还来这个。”手却已经将银票接过来收在袖中了。他在现代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办事员,平日潜规则及诸般好处哪里轮得到他,来到这明朝居然这么快就有人向自己送礼了,而且一送就是一百两银子的大礼,不禁乐不可支。 等众人告辞离去,却见其中一人未走,似有话说,吴为记起刚才介绍是工房典史,好像是姓刘的,遂问道:“老兄还有事吗?”刘典史忙趋前道:“大人贵府洒扫已毕,今日就可入住了。”吴为见孙教谕也微笑颔首,这才会过意来,自己现在已经是妥妥的大明朝廷命官了,当然有自己的官邸了,莫非还能寄住在孙教谕处不成。遂向孙教谕道了个谢,又强塞与他两张银票,带同赵总甲二人随刘典史去了。 典史的公房在县衙西边,是个四合小院,三进三出,朝南一间正房,东西两间厢房,中间是个院子,前门旁还有个小耳房,可作门房之用。吴为一路听刘典史介绍一边暗忖,这算是一个小别墅的规模了,就是装修差点,也是,产权不归自己,只是免费给你住而已,这样就不错了。屋子虽有些旧象,打扫得还算整洁,屋里家具什物也都齐全,直接就可以住人。刘典史又交待了平日三餐由县衙后厨派人送来,家中日常也有县衙派人打扫。吴为不禁暗爽,这相当于公家包了自己的伙食费和钟点工费,那岂不是自己的工资可以不用了?这福利真不错啊,呵呵。 介绍完毕,时间已过了午时三刻,吴为请刘典史吃饭,带了赵总甲和狗儿爹二人,去了城中最大的酒楼醉仙楼。吴为对银钱并无什么概念,又身怀穿越时空的大杀器,在吃的方面当然不会节约。虽是大灾之年,城外已然饿殍遍野,这城中却似未受太大影响,**食肆,各色店铺仍照常营业,一些名贵菜肴依旧可以点到,只是价钱比平时贵得多罢了。刘典史虽有俸禄,但工房本是清水衙门,他家口又多,平日也是吃糠咽菜的多,哪里有机会来这等地方,赵总甲和狗儿爹就更不用说了。 时逢大灾,吴为也不好意思太过奢侈浪费,这也与他的习惯有关,他在现代是普通家庭出身,进入体制时间又短,还没机会染上诸多**习气。遂拿捏着点了四荤四素八个菜,都是常见的菜肴,没要更贵重的菜,要了一坛本店自酿的黄酒。饶是如此,刘典吏三人也是大喜过望。席间吴为更是向刘典吏请教了诸般为官内情,刘典吏两巡酒下来,都是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都抖落个干净。 原来自己这官的权力大得紧,除知县和他的几个幕僚师爷把持刑名讼狱自己插不上手,其他诸如仓库、粮马、征税、治安、徭役等等都属自己份管。自己又三职兼任,在这小小安塞县中可算得位高权重了。这要是换成别人,定不会放过此捞钱的好时机,可惜吴为志不在此,开玩笑,可以自由穿越时空的人哪里还将这点小钱看在眼中,随便倒腾点古董啥的不成巨富也难。不过这刘典吏看来倒也忠厚老实,又深知县中内情,倒是可以培养成自己的心腹。想到此,吴为又加意笼络了他一番。 酒足饭饱,吴为又叫小二弄些饭菜打包给三人带回家去,三人更是千恩万谢。打包这种极为正常甚至算得节俭之事在这时代却是极为难得,这顿饭虽菜蔬极平常,但此时物价腾贵,竟也花了八、九两银,三人自己是万万消费不起的。 送走刘典吏,吴为嘱咐了狗儿爹,让他叫狗儿次日过来在自己身边听用,再在县衙中为狗儿谋个差事。狗儿爹大喜,又跪下磕头,赵总甲也是艳羡不已。 吴为又安抚了赵总甲几句,言道将来还多有借重他处,赵总甲听了这话,自觉得了面子,与狗儿爹二人欢喜告辞而去。看看时间还早,吴为在这安塞县城中又随处逛了一回,见识了这时代诸般买卖店铺、**酒楼,民生百态,他穿越过来还未有过如此经历,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万分。县城不大,两个钟头就逛了一遍,待吴为回到自己的福利房小院中,还只下午六点多钟,天色还未全黑。吴为这次逛街也非白逛,找到了县中最大的古董铺子所在,买了几样官窑瓷器和铜佛像之类,因年代较近,均不甚贵,只花了四、五两银子,还不如刚才一顿饭钱。难得的是回来时在一家首饰店中发现了有翡翠手镯和挂件出售,价格比寻常玉饰低得多,原来此时翡翠只是寻常宝石,并不受达官贵人所重,价格也不高。吴为如获至宝,将店中翡翠存货全包了,一共十几件,所费不过十两银子。 回到家,放下东西,吴为又兴致勃勃地将自己的新家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虽然典史的住所在这时代算是不错,而且铺垫盖被俱全,但躺在床上,仍是不适应,感觉天气炎热,外兼蚊虫叮咬,令人烦躁的紧。终究还是穿回了现代,洗漱完毕,开着空调,点着电蚊香,在自己床上听着音乐方才睡着。 正文 第十二章 一车压缩饼干 第二日一早,吴为打开光门,穿回明朝那边,狗儿已在他门外台阶上坐等了,一问之下才知道狗儿爹昨日回去之后让他三更就出门,到县城的时候城门还没开,就在城门外等了小半宿,一大早城门刚开他就过来了。吴为看他如此用心,也颇为高兴,勉励了他几句,知他还饿着肚子,遂邀他与自己一起用早饭。 吃的是从现代带过来的小笼包和烧麦之类,还有调好的蘸料。狗儿平日里连一日两餐也只喝些糠菜糊糊,平日最高理想无非是过年吃顿白面馍馍或者大米饭之类,哪里吃过这样精致美味的食物,恨不得连一次性饭盒都吞了去。吴为见他吃得香甜,将自己那份也给了他,狗儿先是有点不好意思,最后推拒不过,还是都风扫残云了,直吃得只打饱嗝才罢。 吴为见怪不怪,也不催他,笑盈盈地看他吃完。 吃过早饭,吴为带着狗儿到街上逛了一圈,命他将那身破旧衣衫扔掉,换成一身簇新的青衣短靠,俨然一副俊俏小厮的模样,自己也买了几件合身的成衣,现在吴为也是有身份的人了,自不能再整日价穿着戏装,虽无人看出,但毕竟自家心虚。 主仆二人打扮一新,就往城外而去,狗儿满心纳闷,又不敢问,只走了半个时辰,到了一处山丘脚下僻静处,吴为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狗儿说道:“狗儿,你觉得我对你如何?”狗儿一愣,道:“若非恩公,俺妹子大丫定被歹人所害,俺们全家说不准也会饿死,恩公对俺们全家恩重如山!”说罢眼圈也红了,又待下跪磕头。吴为忙拉住他,道:“举手之劳休要再提,你今后跟着我好好办事就是。”顿了一顿,道:“实不相瞒,我本是无生老母座下二弟子,老母见此处大旱,民不聊生,心中不忍,因弥勒大师兄在南方云游,特派我来此渡人。”说罢掏出自家的三星盖世4手机,打开一个视频把示给狗儿看,却是86版西游记大闹天宫那一集中群仙赴瑶池宴,仙女歌舞的片段,里面仙雾缭绕,神仙往来,处处琼台玉阁,美轮美奂,狗儿不由看得呆了。 吴为见他模样,暗笑不已,收起手机,又道:“适才你都看见了,那里就是天宫了,也是我来的地方。天机不可泄露,你可明白?我现要到仙界筹粮来此,你且在此等候,无论看到什么,都不得与外人说起。”说完不待狗儿答话,从他肩上拿过自己的背包,打开光门,走了进去。等光门关闭,狗儿才回过神来,他之前哪里得见这等仙家手段,对吴为所言更是深信不疑,急忙跪伏在地,口称大慈大悲无生老母磕头不迭。 原来前一天晚上吴为思前想后,觉得自己穿越光门的秘密很难瞒得住人,尤其是自己心腹亲近之人。别的不说,光是这大批量的粮食怎么运过来就是个大问题,自己肯定需要帮手,时间长了,总会被人发现。与其被人发现,谣言四起,不如自己先预设一个说法,即使到时秘密被人发现也有个说辞。 他这几天已经知晓本地一些内情,知道安塞县本地有罗教、白莲教,均拜无生老母,尤以罗教为盛,官民多有信此教的,教义大致佛道兼容,既拜老母,又拜弥勒佛,也信仰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基本和西游记一样是个大杂烩。因提倡教众勤俭互助,在乡村中贫苦村民尤为信仰此教。狗儿家中均是信徒,是以狗儿听吴为说话立时信了。 吴为穿回现代,正好淘宝卖家的压缩干粮货也到了,检查了见东西符合要求,他又订购了50吨。并与司机商量,连人带车包下,这几日中司机只管往返于生产厂家和吴为这边运货,他自己的货车和吴为那辆重卡正好是同型号的,也不用卸货,货运到了就换另一辆空返再跑下一趟就可,不然光卸货上货就要再请七八个力工忙上半天。吴为给的报酬颇高,司机是跑个体的,自是无有不允。 待司机开车离开去拖下一趟货,吴为打开光门,再坐上驾驶室,按了几声喇叭,一踩油门,就穿越回了明朝。 狗儿听得光门中喇叭声,先前又得了吴为吩咐,早跑得远远的在一旁看,待见得一个小山般的钢铁怪兽轰鸣着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不禁目瞪口呆。吴为关掉光门,跳下车来,递了一块压缩饼干给狗儿,笑道:“你尝尝味道如何,可能充饥?” 狗儿接过来,咬了一口,看来很硬,他含在嘴里,慢慢咀嚼,口里含糊不清地说道:“香得紧,像是白面用油炒了的,只是怎的这般硬实,刚才好险没把俺牙崩掉。”手里掂了掂,又道:“这般硬实沉重,这一块用水煮了,怕不有一大锅。”又道:“就是过年俺也没吃过这般好的吃食。” 吴为暗自点头,狗儿确实聪明,只吃了一口就说出了压缩饼干的主要特点,单位体积小,热量高。 这个型号的东风重卡可以自卸,幸亏压缩饼干甚是坚硬,包装又结实,倒没破损多少,就有些破损,也不影响灾民食用。 卸完货,吴为将空车送回现代,又让狗儿在此看守,自回城去禀明县令去了。 李县令闻听粮已运到,不禁大喜,亲自前去查看,并命钱粮师爷组织人手车辆紧随其后前去运粮。 待看到空地上堆积如山的压缩干粮,众人皆是大喜,李县令尝了尝,也是异常满意。他本以为吴为会拿出一些积年陈粮来充数,其实大家都是这么做,只要能救得灾民性命,也就罢了。吴为拿出的东西,虽不知如何制法,但成分显然包括上等白面和大量油脂,甚至还有白糖,这哪里是吊性命的救济粮,李县令自问自己平日也不见得舍得常吃! 平日里施粥用的陈粮,本身霉烂不堪,还夹杂糠皮甚至灰土砂石,一石粮有半石可食已是不错,而这种压缩干粮,用料既足,油份又重,并无半点掺杂,怕是一石能抵得上好白米两石。 吴为见李县令高兴,又凑上前去作了一揖,道:“下官见安塞灾情严重,一百石粮怕是不够,愿再献粮五百石,以解大人之忧,都是这种干粮,这几日就将运来。”李县令拍着吴为的肩膀,连道:“好,好,不错,你很好。”竟是激动得话都要说不出了。 众人见主官兴致甚高,也是纷纷恭贺,马屁如潮,有赞县令慧眼识英才,又有赞吴为年轻有为的,引得李县令哈哈大笑,吴为也有点飘飘然。这官场文章,古今同理,与现代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现代吴为只是一个小小办事员,拍马屁都挤不到前排罢了。 早有管钱粮的师爷张罗众人将压缩干粮搬运回城,幸亏早知有一百石粮,带来的人手倒是足够,况且推着满车的粮食,力气仿佛也增长了几分。 正文 第十三章 不能让灾民吃太饱 随后几日,之前订购的50吨压缩干粮陆续到货,吴为分次都拖了过来。这样一来总数已有60吨,约10万斤(明制,约600克),李县令又强令城内大户捐献了2万余斤,在城门外重开粥棚,消息传开,远近流民及本地贫苦乡民皆来就食,城外饥民越聚越多,李县令担心出事,命将施粥地点改为离城3里处,这样一来,即使饥民聚众闹事,县中也有足够时间反应,不致惹出大乱子来。 再是因不断有陕籍官员在朝中陈情,朝廷也终于豁免了陕北的赋税和差役,但也并无赈灾钱粮拨下。饶是如此,这几样措施下来,好歹也让安塞县的老百姓喘了一口气。 赈灾的事情渐渐走上了正轨,吴为也正式就任了典史之职,这几日除筹粮之外,整日价在县衙中熟悉一应政务。在现代信息爆炸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大学生,论起见识之广,那是这时代的积年老吏也比不上的。因吴为本身是体制内的,还看过不少官场小说,人又聪明,对于下属所禀事务稍稍思考便知其中情弊,几次交道下来,竟是无人不服,先前认为他是菜鸟,想看笑话的心思全都小心打叠收起。 那天之后李县令又亲自过来找他畅谈了几次,见他谈吐得体,见识不俗,越发器重于他,开始对任吴为作典史还有些疑虑的,至此也一扫而空,渐渐将衙务都交付与他了。吴为既得上官器重,记得孙教谕点拨的好处,又抽空拜访了下他,送了些钱物,孙教谕见他如此知礼,也是颇为欣慰。 狗儿那天见过吴为运粮的过程,对吴为自称无生老母二弟子的事深信不疑,这几日跟着吴为前后忙碌,运粮之事也都是随同一起,已成吴为得力助手。吴为嫌他名字狗儿不雅,因他姓赵,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赵文卓,这也是他一点恶趣味了,不过狗儿样貌俊秀,用这名字倒也算贴切,好歹算没有叫赵本山或是赵忠祥。吴为又禀明县令,给赵文卓在工房安排了个书吏的差事,只是不用上值,仍是在他面前听用,每月可领一份钱粮。 这几日吴为都是白天筹粮,或是在县衙熟悉公事,晚上穿越回现代洗澡上网睡觉,工作生活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过得十分充实,比起他在单位做低服小还要处处受打压,这种生活状态让他觉得十分满意。但眼看假期就要休完,将要回去上班,如何处理这两边的事情也是让人头痛,再就是他在这个时空尝到了当官的滋味,也实在不想再回去看见顶头上司那副嘴脸。吴为暗自想道:“老爹老妈肯定不同意我辞职,辞职了又如何向他们解释呢?这个秘密肯定是不难泄漏的,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除非自己能拿出能让他们信服的实力来才行。” 这日诸事忙完,吴为又想起那天见到的黄衫丽人,不由心思热络起来,那女郎是自己来这个时代见过最漂亮的女孩,细腰长腿,白皙秀美,实在是一等一的人才,那天匆匆一瞥,也没有与她说上一句话,实在是遗憾得紧。看她身周有不少家丁保护,只怕是城里哪位大户人家的女眷。不知她有否许配人家,若是待字闺中,自己现在也算是明朝成功人士了,应该有追求资格吧。 幻想着女郎那亭亭玉立的身姿,完美无瑕的脸庞,再对自己回眸一笑,吴为顿时怦然心动,心头火热,立刻带同狗儿,呃,赵文卓一起往城外而去。他想那女郎心地善良,多半会再去探看灾民,若是运气好还能碰到她也说不定。 到了城外,远远看见粥棚处人山人海,走近一看,竟不下万人。维持秩序的是三班衙役班头中的一个,吴为那天也见过,好像是姓李。 李班头远远看见吴为来了,慌忙过来拜见。他年纪不算太大,约莫三十多岁,但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竟似个老农一般。可能是这几日维持秩序着实辛苦,一脸的汗水尘土。吴为随口勉励了他几句,只见他激动不已,连称自己乃是分内之事,当不得大人夸赞云云,显见得颇为老实忠厚。吴为在现代单位中见过不少这样的人,一般只会被指派做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心想老实人吃亏,古今倒是一个道理,遂又加意夸赞了他几句,只见他兴奋得满脸通红。 吴为转着看了几个粥棚,发现锅内煮的粥都是清可见底,与当初所见差相仿佛,一众饥民面黄肌瘦,神情木然,明显只能勉强维持不饿死而已,不禁大怒,叫过李班头发作道:“粮食既已不缺,怎么这里还是这般情状?这般稀的粥,哪里吃得饱?莫非是有人中饱私囊?”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 李班头还沉浸在兴奋之中,不料他变脸如此之快,慌忙作了一揖,苦笑道:“好叫大人得知,就是这般稀的粥,如今也只有咱们安塞县才有。如今本县施粥的消息传开,四方饥民云集,周边几县的灾民能走动的都来了,过几日,怕是连延川(县名)那边的也要过来哩。”停下来,望了吴为一眼,又小心翼翼道:“县令命每日施粥定额是10石,起初两日灾民不到五千,倒也能混个半饱,这几日来的人愈发多了,现已超过一万五千人,也只能这般吊命罢了。若是放开来吃,一旦粮食告罄,这许多灾民聚集在此,必生大乱啊!” 吴为听他说得明白,想了想便也懂了,不禁悚然而惊,是了,这么多灾民在此,一着不慎,就会酿成大祸,自己还是考虑得浅了。李县令如此作为,一为维持供应,另外一来,也未尝没有防止灾民吃得太饱,有精力作乱的考虑。想到此,倒有点不好意思,对李班头点了点头,又道:“既如此,倒是错怪你了,那就照李大人吩咐办事罢,只是注意不要饿死人。”李班头连连点头称是。 正文 第十四章 挖井神器 吴为作手势让李班头靠近,压低声音问道:“你这几日在此见过一个穿淡黄衫子,身材高挑的女郎没有?”李班头望了他一眼,笑道:“大人可是说的县令家的女公子?” 吴为一愣,奇道:“县令有女儿吗?” “回大人的话,县令的女公子年方一十七岁,只是。。。” “只是甚么?” “听说已许配人家,夫家是延安府的王同知,怕是转年就要完婚了。” “。。。” 吴为心中百感交集,尼玛好不容易看见一个美女,却已经有婆家了,还是一个官二代,他爹还比自己大好几级,这拼爹的传统是从这儿就传下来的啊。 “文卓。” “在,大人何事吩咐?” “跟老爷我回城。” 虽是出城匆匆一瞥,也没看着美女,但这趟吴为还是看出了点问题。这个粥棚引来就食的流民越来越多,渐渐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营地,百姓多是缺衣少被,露天而居,少数自己搭了地窝棚也是简陋不堪。营地中随地便溺,垃圾乱扔的情况十分普遍,卫生状况十分恶劣。有的流民死亡的也不抬远,而是就近草草掩埋。如此种种不一而足,此时天气炎热,灾民密度又大,时间一长恐怕会产生瘟疫。另外营地人口众多,可用水源却很少,所幸营地中有一口深井,但每日出水不过数百斗,勉强顾得上灾民维持生命,至于洗漱浣衣那是万万谈不上了。 吴为总结了几点改进意见,和孙教谕讨论了,由孙教谕誊写下来,由两人联名向县令提出建议。一是要增加水源供应,二是要组织灾民生产自救,不能一味白养着,三是从灾民中招收强壮者编为土兵,既可消灭潜在不安定因素,又可增强安塞县的防御力量,毕竟周边几县流贼不少,并不太平,四是制定卫生条例,防止大灾之后有大疫。 李县令对此意见十分赞同,其实这些手段他倒也想得到,只是碍于“钱粮”二字而实行不了罢了。吴为当即表态,一应费用由他来想办法,只要县令授权他可以便宜行事便可。李县令当然是无有不允,也有些好奇吴为如何解决这些难题。 吴为心里打的算盘还是从现代着手想办法,自己订了一台移动挖井机,已经到货了,找个合适的机会拉过来,挖井的难题可以解决。生产自救么,从现代拖一批抗旱高产作物过来,比如土豆花生玉米什么的。卫生条例么,首先要订立卫生规则,规定不准随地便溺和乱扔垃圾,违反的要严惩,再就是从现代弄一批抗生素来,万一疫情发生了,也有办法治疗。招兵的事就更简单了,现在只要有粮食,多的是人报名! 想法虽然是好,还要一件件实施,首先要解决的是这些后世装备的来历问题,挖井机不太大,样子不算太惊人,就托词说是泰西弗朗机之物,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想来他们就是怀疑也无处验证。而且当前水源问题最重要,有了水,其他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正好挖井机到货了,厂家很守信用,派了位技术员过来。亲自指导吴为打井,虽然不敢深挖,怕将地下水管电缆之类挖断,但基本操作倒是不难掌握,吴为只学了两个小时就基本会了,厂家技术员只夸他厉害。厂家服务也很到位,还提供了五台小型抽水泵和大量塑料软管,让用户不用担心挖好井后抽水的问题,而且这些都可以长期大量供应。 一切准备就绪,挑了早上的时候,吴为将挖井机移到光门那边,一直开到营地中,发动机的轰鸣声将整个营地都震动了,一时间将吴为围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吴为打开车门跳下车,迎着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李班头笑道:“这是我从广州那边弗朗机人那里重金购置的挖井机械,可算今日运到了!据弗朗机人言道,此物一日可挖井一口!”李班头本不知发生何事,过来查看,听得吴为如此说,又见到挖井机这么个大家伙,不禁惊得呆了。周围人群也议论纷纷,无人相信吴为所说。 吴为道:“怎么,没人相信?”李班头迟疑道:“回大人话,不是不信大人所言,实是本地挖井,非十数丈不能出水,例来都是重金礼聘挖井高手匠人,数人协力费时一二月方成,总须花得二三百两白银。如若运气不好,花费了几百两银子打不出水也是有的。”吴为哈哈大笑道:“寻常法子挖井当需数月,此物却只需一日就可,如不信时,一试便知。” 说罢登上挖井机前面车厢,将其开到营地旁一处地势低洼处,厂家技术员指导过吴为挖井的窍门,大凡河床附近,地势低洼处大多有地下水。吴为之前就观察过地形,早已选中此处,这次就直接在此处开钻。 吴为按操作步骤将挖井机固定好,发动引擎,顿时钻机轰鸣着向下钻去,速度奇快。围观众人那里看过这等场面,无不兴高采烈,后面的看不见欲往前挤,一时乱糟糟的,李班头带领众衙役拼命弹压,只是左支右绌。 钻井机不能长时间保持高速运转,尤其是深度超过十米之后,速度必须降下来,否则钻头容易绞断,众人围看了一回,见已无甚新奇的,秩序才慢慢稳定下来。换了几根钻杆,约摸有四十米深时,吴为突然感觉钻头一轻,像是钻穿了什么松软的东西一样,他知道是钻穿了含水层了,继续往下钻了数米才罢。按照操作流程将钻杆抽出,只见地面上一个碗口大的洞眼,众人见状,都是议论纷纷,这东西可用来挖井看来不是虚言,实际上,这才花了不到两个时辰而已。只是这井口如此之小,又是如何抽水了。 正当众人议论,吴为抬出一个小型抽水泵,接上橡胶管,将管子一头投入井口中,直插到底,发动水泵,只见轰隆声中水管另一头喷出白色的水柱,竟是干净的清水! 正文 第十五章 再入宝聚斋 看见清亮的水趵突而出,人群一阵骚动,貌似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活生生发生在眼前。有那机灵的趁弹压的衙役不防,凑到近前去,用嘴对着水流狂饮,然后大声嚷道:“这井水甜得紧!”众人更是大乱,有的往近前挤,有的去自家窝棚拿盛水的家什,更有的许多百姓跪倒在地向吴为磕头,口中念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不迭。老百姓心思简单,办这粥棚的粮食,这几天下来多少也知道多半是这位小吴大人所出,现在又为他们打了水井,说他活人无数也不过分,在这一刻,竟是人人发自心底感激吴为。 吴为叫过李班头,吩咐他组织衙役们维持取水秩序,一切遵照之前只有一口水井时取水的规矩来。他发现一个问题,小型水泵的出水速度还是太快了,灾民们根本没有合适的容器装,大部分水都白白浪费渗入了地下。这水井的每日出水量是有限的,抽完了还得等待地下水渗透恢复这样的话利用效率反不如原先那口井。 新闻联播上是怎么做的呢?自己也没少看抗旱救灾的报道啊,吴为努力回忆着,好像都是用一些大半人高的大型塑料水桶供水,下面还有水龙头,样子就象火车站里供应开水的开水桶,只不过是圆柱形,而且要大得多。看来要弄些这种塑料桶来,再在这边组织一些牲畜拉的班车不就成了流动供水点了吗?想到此处,吴为兴奋地打了个响指。 虽然想到了主意,但眼前最重要的事还是要多打几口井才行,灾民越聚越多,两口井也是远远不够的。但是靠自己一个人即使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况且自己还有好多事要办,怎能把时间都费在此处。吴为又选了一处开始钻井,这一次他从灾民中选了几个识字而且机灵的青年来给自己帮忙,待遇是可以吃饱,并让赵文卓负责管理他们。 他每作一个动作都要求他们认真习练掌握,并让他们逐个上手操作。众学徒分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个个聚精会神。这东西操作其实不难,毕竟是面向广大农村用户的么,要的就是皮实耐操,简单易学。是以吴为教了几遍,众学徒也就会了。旁观的闲人不少,有的呆得久的竟也看会了,看见有的学徒作错的还指指点点。 第二口井因为边钻井还要边作指导,是以较慢,等出水时已是下午3点左右了,最后出水时是赵文卓操作的,直把他兴奋得满面通红。 确认了众学徒已掌握了基本要领,也会使用水泵了,吴为宣布以他们为骨干组织打井队,由赵文卓负责,李班头则负责组织灾民自发维持每口井的供水秩序,防止有人堵塞或是污染水源。 交代好一应事务,吴为径自回到县城的典史府,确认没人后打开光门穿回了现代。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的,都忘了之前买的古董和翡翠还没处理呢。这一次的数量比上一次多,而且有不少翡翠饰物,估计价值最少在千万以上。想到此,吴为心头一片火热。 将翡翠饰物小心放好,和瓷器铜像一起装进背包,吴为直接出门打的直奔宝聚斋。 这一次一进门,几个营业员立即上前殷勤招待,热情之极,看来是知晓了上次吴为一次就获得了五百万巨款的事了,吴为本来就很有点小英俊,再加上年少多金,几个年轻的女营业员看他的眼里都冒出了小星星了。 这时美女经理李清秋走下楼来,眼神往四周一扫,几个妹子立刻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噤若寒蝉。她的脸转向吴为时顿时是满面笑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欢迎吴先生再次光临本店,请随我到楼上贵宾室,王老已经等着了。” 原来上次吴为转让给宝聚斋的那几样物件,几件瓷器倒也罢了,虽然都是官窑的完美器,毕竟也不是绝无仅有,那件宣德炉却是非同凡响,因为它符合宣德炉造型、色泽、铜质、铭款、铜钟五项特征。宝聚斋得此佳品后,广召圈内名宿前来鉴赏,竟多有人认为其为真正的宣德年间大内御造之物。王老遂携此炉进京,与首都博物馆众专家共同鉴定,一致认为与首博珍藏的海内公认唯一宣德炉标准器特征完全符合,极有可能是流落民间唯一的宣德炉真品! 这件事在国内古玩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新闻媒体也纷纷报道,一时间宝聚斋名声大振,在江城业内的地位更是不可动摇,而王老作为这件珍品现世时的首位鉴定者也声名大噪。宝聚斋的老板奖励的一百万元奖金倒不被他放在心上,搞了一辈子古玩,他更看重的是他的名字以后会和这件珍品宣德炉联系在一起,成为千古美谈。 吴为这些天忙着在古代现代来回倒腾,自然是不知道短短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此时跟着美女经理身后上楼梯,还在忙着欣赏身前美女的"si wa mei tui",香影云鬓,只听得头顶传来王老豪爽的声音:“吴老弟,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欢迎欢迎啊!” 只见王老站在楼梯口来迎接吴为,以他在业界的身份,此举可谓十分罕见,这也是因为吴为上次带给他太大的惊喜了。他不禁对吴为这次又将带来什么好东西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况且以上次交易的价格,宝聚斋可谓是占了吴为大便宜,新闻报道之后,就有香港藏家出价3000万欲购此鼎,而业内行家更是认为如果上佳士得等几个大拍卖会很可能会拍出天价。作为经手人,他对吴为也微微有点歉疚之意。 一时宾主相见,言谈甚欢,李清秋微笑着坐在一旁,不时也出言凑趣。少顷,只听王老笑道:“吴老弟,这次你又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啊?” 吴为道:“是几样瓷器和铜像,还有几件翡翠首饰。还跟上回一样,都是明朝的物件。”说罢打开背包拉链,将东西小心拿出放在桌面上。 瓷器和铜像倒也罢了,竟然还有明代的翡翠首饰,这倒是不多见,王老不禁一愣。 正文 第十六章 2500万巨款 待吴为将翡翠首饰都一件件呈放在软垫上,王老沉吟了一下,道:“翡翠我看不好,我找个专家帮你看看罢。”说罢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对电话那头说道:“老刘,你在江城吗?在啊,那你赶紧过来,有好东西给你看。。。明朝的翡翠挂件。。。对对,就在宝聚斋二楼。”又沉声说:“是上回的客户。”刚说完那头的电话顿时挂了,想是那位老刘正在急如星火地赶来。 因要等刘老,王老先鉴定那几件官窑瓷器和铜佛像。没有什么意外,这几件很快都被鉴定为真品,尤其是那几件铜佛像,外面鎏金,保存的品相之完好也是极为罕见的。当然了,直接从明朝拿过来的嘛。王老直接给了500万的报价,吴为也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其实这几件东西虽然品相完美,但换成别人王老也不一定会出价500万,这里面也有王老对于上次宣德炉低估对吴为的补偿。虽然古玩界讲究的是打眼无怨,但王老与吴为颇为投缘,把他作小友看待,自觉过意不去。 说话间刘老到了,他与王老年纪相仿,身材健壮,满面红光,不似王老面容清矍。一见王老两人就开始互相打趣,显见得是多年的老友,李清秋在一旁也是微笑。 王老知他心急,拉着他与吴为见礼,道:“这就是上次宣德炉的卖主,我的小友,吴为吴老弟。”吴为忙上前伸出手与刘老相握,道:“小子吴为,还请前辈多多指教。”刘老与吴为握了握手,伸出大拇指道:“你上次出手的东西我都看了,品相完美,了不起!” 一旁李清秋忙招呼刘老坐下,刚一坐定,刘老就瞥见了桌上的翡翠饰物,咦了一声,神情变得凝重。他郑重地戴上专用眼镜,又拿出手套戴好,方才拿起一件翡翠镯子仔细观察起来。过了一会放下镯子,又拿起另一件挂件,在场其余三人都不作声,看着刘老施为。过了良久,刘老放下最后一件翡翠观音像,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能看到这么多好东西。”顿了一顿,道:“这十几件东西全都是明代的老物件,我这一趟没有白来啊!” 王老和吴为均是神色不变,吴为是心中有底,王老是经过两次交道,对吴为十分信任,相信他不会拿赝品出来。只有李清秋面色微变,想是女人对翡翠饰物比较关注,知晓这许多古董翡翠饰物都是真品意味着什么。 刘老沉吟了一会,沉声道:“这些古董首饰一共是一十三件,都是明代万历天启年间的物件无疑。其中一件种水达到了玻璃种,三件达到了冰种,其余也都达到了水种。”李清秋听到此处险些惊呼出声,不禁伸手捂住了嘴。 原来翡翠的种水以这三种为最佳,区区明末一个小县的珠宝铺里,竟能有如此多的上品翡翠,想是因为当时产地缅甸的老坑还在开采初期,产量极大,且时人不以翡翠为贵罢。 近年来翡翠产地资源枯竭,尤其是老坑珍品更少,一件玻璃种的手镯往往价值4、5百万,冰种,水种也价格不菲。这一十三件翡翠就是现代饰品也要值得上千万,何况是明代的古董? 果然听得刘老道:“这十三件翡翠首饰种水极佳,只是雕工略有不足,当是明代晚期加工工艺所限,总体而言不失为难得的精品。” 吴为听得雕工不足,脸上微微一红,一个小县城里的珠宝铺又会有什么好雕工的物件了?暗自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认真淘弄几件精品过来。 刘老看向吴为,道:“不知吴老弟可愿割爱?”停了下又道:“请小友放心,价格方面一定会让你满意。” 王老也笑道:“他们沁碧阁有钱得紧,小友不可客气。” 吴为点点头,道:“请前辈出价就好,相信您不会占我这个后生小辈的便宜的。” 刘老望向王老笑道:“你看看你看看,一口一个前辈,就是怕我占了他的便宜。”王老和李清秋也是莞尔。 刘老沉吟了一下,道:“玻璃种的手镯作价800万,三件冰种挂件一起作价600万,其余九件水种的也作价600万,一共是2千万,如何?”说罢望着吴为。 吴为笑道:“您是前辈,又是大行家,当然听您的。”众人都笑。 交易即定,刘老又问吴为是支票还是转账,吴为自然是选择转账,他最喜欢看见实时转账时账号上多出来的那一串零,这也算是**丝的恶趣味吧。 确认转账成功,众人皆大欢喜,吴为推说有事,先行离开,原因很让人无语,他急于在街边找一家ATM机确认余额。众人直送他到门口,众美女营业员眼中星星闪烁也就罢了,连李清秋望向吴为背影的眼光也露出异彩。 查询余额,加上之前花费掉的,现在吴为卡上的余额已经有2600多万了。按理说这些收入属于财产转让所得,需要交纳个税,如果老实申报的话要交纳600万的巨额税金。吴为当然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反正民间古玩界这种作法极为常见,除非是拍卖,私人之间的这种交易一般没有人会去犯傻申报交税的。 身怀巨款,吴为豪气大增,自己这段日子尽顾着怎么救济明朝灾民了,都没为自己考虑考虑,现在好不容易救灾事宜初步走上正轨,也该让自己享受享受了。只是想来想去,实在没有什么高消费的经验,倒是跟着领导吃过豪华宴请,一桌几万块那种,可那吃的是档次,体现的是权力,菜本身并不重要,多半份量既少还难吃,实际上就是花钱买罪受,吴为对这那是一点也不感冒。桑拿按摩?还是摇头比较快。吴为怎么说还没被社会大酱缸污染,基本还是一个有理想的有志青年,虽然也常看岛国爱情动作片,但对于爱情,还是怀有美好的憧憬的。再说,这些也不算什么高消费啊。 突然路边的一面巨幅房产广告映入吴为眼帘,上面几个大字“人文美宅,水畔生活”不禁让他眼前一亮,对啊,买房!买车! 正文 第十七章 小姐可以刷卡吗 这个楼盘叫做水岸半岛,座落在本市最大的城中湖边,是个高端项目,吴为刚到市里工作时就听同事感叹过,有钱一定要在水岸半岛买套房子。它的位置确实好,离市中心极近不说,还占了湖畔一块得天独厚的风水宝地,业主傍晚沿湖散步都不用出小区的!而且这是本市最后一个获批的临湖项目,因为市民意见太大,之后政府已经叫停了类似项目的审批。这也使得这个小区更是奇货可居,房价高居不下,一期开售就每平1万2起,现在开盘的是2期,听说已经涨到了2万!而且小区中大多数是140平以上的大户型,小户型很少,还有一部分位置极佳的临湖别墅,更是达到每平2万5的天价。 吴为看见售楼部的地址就在前面不远,看了看时间不到5点,决定先去看看情况。到了售楼部,推开门进去,只见里面装修得金碧辉煌,十分豪华,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确实不愧它高档社区的定位。 下午这个时候看房的人并不多,身着制服,高挑纤秀的售楼小姐们多数都聚在客户休息区聊天。看见吴为进门,一名约摸24、5岁的领班模样的成熟美女向他走过来,见吴为衣着普通,身上还背着一个背包,一副学生模样,而且因为天气炎热,额头上都是灰尘汗水,一看就是连车都没有,走了不少路来的。 美女脸上鄙夷的神色一闪即逝,道:“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措词虽然还算礼貌,但语气中的敷衍掩也掩不住。吴为倒不在意这些,道:“随便看看。”美女心道,果然如此,一看也不像是买的起水岸半岛的人,又是个来过过眼瘾的。语气冷淡地说了一句:“那您慢慢看。”就迈开"si wa mei tui",扭着小腰噔噔噔走开了,也不给吴为解说。 吴为虽然神经大条,但也感觉到了整个售楼部的气氛对自己并不太热情,心里有点不爽,正考虑是不是转头走人时,一阵香风袭来,只见一个苗条清秀的售楼小姐走到他面前,怯生生地说:“先生,您需要我给您介绍一下本小区的楼盘情况吗?” 陈菲菲是今年毕业的大学生,因为性格腼腆害羞,以致有潜力的客户一进门就被别的售楼小姐抢上去接待了,她根本凑不上去。她已经来了两个星期了,连一套房子也没卖出去。售楼小姐底薪极低,完全靠业绩提成,而这个星期已经到周末了,她如果再连一套房子也卖不掉,按规定就要走人,拿到的底薪连贴补来回的路费盒饭钱都不够。 看到崔领班走开了,陈菲菲鼓起勇气走过去,说了刚才的话,脸红红的,眼睛有点不敢看吴为。吴为一呆,好美的极品软妹纸啊,眼神清澈得像无辜的小鹿一样,五官清秀之极,身材高挑妖娆,嘴唇红润柔软,让人简直忍不住想痛吻下去。 “咳咳。。。”吴为连忙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那就麻烦你给我介绍一下吧。” 陈菲菲露出喜色,迈步在前引导吴为往沙盘走去,吴为跟在后面,只闻到她身上的幽香细细,令人浮想联翩。 其他的售楼小姐看见陈菲菲热情接待吴为,都是偷笑,有的甚至小声议论,不外乎是笑她眼光太差,吴为一看就是个穷学生,她还白费功夫,难怪一套房子都卖不掉。最开始接待吴为的美**崔领班更是冷哼一声,露出不屑的神情。 “我们小区是高档社区,里面的业主也是高端人群,象影视明星方小小,主持人汪涛都是我们的业主。”陈菲菲认真介绍道:“傍晚散步时运气好还可以碰到他们。。。”说着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看来还是个追星族。 “这是小区的户型图,这个户型是三室两厅的,146平米,是一梯四户的联排别墅。” “这个户型是四室两厅的,186平米,均价2万。” “这个户型是湖畔的独栋别墅,是整个小区最好的位置,一共只有5套,每栋都是上下两层,带地下室和花园,每层差不多230平米,两层加地下室总共接近500平米,这也是小区最贵的户型,均价要达到2万5了。” 陈菲菲做事认真,对楼盘情况早就倒背如流,按顺序一个个户型介绍下来,见吴为神色不变,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心中不禁忐忑不安,照她想来,吴为这么年轻,实在不大可能会买得起别墅,因此介绍到最后时心中已经微微失望。 “慢着,你说这种别墅户型一共只有5套,在哪里,能指给我看看吗?”听到陈菲菲说到别墅均价时吴为突然问道。 陈菲菲一愣,下意识地指着沙盘说道:“就是这里,这儿,这儿,一共5栋。”她还没回过神来。 吴为凑近看了看沙盘,问道:“是装修过的吗?” “嗯,从外观到内部装修都是请的国际著名设计师设计的,全部是精装修,直接就可以入住的。” “这一套卖了没有,价格多少?”吴为指着其中一栋别墅模型问道。 “这栋是唯一剩的一套了,价格在5套中也是最高的,单价每平米2.6万,总价大概1300万左右。” “好,这套我要了。” “啊。。。”陈菲菲有点蒙,用手捂住嘴露出惊讶的表情,样子可爱之极,吴为看到她这般模样,不禁呆了一呆。原来陈菲菲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之前看见别人卖房的情况也多了,大多是反复来看多次才可能下单,而且还只是那些普通的户型。吴为衣着朴素,一副学生模样,虽然她温和善良,并不以势利眼光看他,但也绝没有想过他会买得起独栋别墅。 别墅因为总价高,面向人群特殊,提成比例与其他户型不同,别的户型提成只有0.2%-0.3%,别墅能达到1%,但水岸半岛因为位置太好,5栋别墅开盘前就已被预定,这一栋是一个买家临时资金出了问题才放弃的。今天早上刚放出盘来,因此知道的人还不多,竟然被吴为一眼就看中了。一栋别墅总价1300万,陈菲菲可以拿到13万的提成,抵得上卖普通户型十几套的提成总和了,对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就如同梦幻一般。 “先生你是一次性付款、分期付款还是银行按揭?”陈菲菲小心翼翼地确认。 “全款。哦,对了,你们这儿可以刷卡吗?”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十八章 买别墅如买白菜 陈菲菲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我们这里可以刷卡。。。那。。。先生您请在这边坐一下,我先去拿合同给您过目。”说着带吴为前往贵宾区,请他坐下稍等,小步快跑地去拿空白合同了。 崔领班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拦住陈菲菲,问了情况后吃了一惊,心中悔妒交织,想了一下,亲自倒了一杯茶,向吴为走去,高跟鞋根在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声音。 她给吴为奉上茶后挨着吴为侧身坐下,笑道:“小陈还真是的,也不知道给客人倒茶。”说着有意往吴为这边凑,胸口开得很低,都能看见乳沟了。吴为心中一哂,面上微笑道:“谢谢,你不用管我,有刚才那位小姐招呼我就行了。”说完拿起一边的报纸看起来,竟是不理会她。 崔领班讪讪道:“那我去催催小陈。”起身慢慢走开,心中暗恨。迎面看见陈菲菲拿着合同过来,道:“小陈,你知道程序吗?要不要我教你?”陈菲菲只是善良,人又不傻,忙道:“谢谢领班,我知道的。”低头赶紧走到吴为身边坐下。崔领班这才悻悻走开。 这时其他的售楼小姐也知道了刚才进来的那个客人要买那套别墅,望向陈菲菲的眼光变得很复杂,有的羡慕,也有的嫉妒,还有的后悔。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孩酸酸地说道:“她运气真好,不声不响傍上一个大款,我怎么碰不到呢,那套别墅提成有十几万吧。”另一个女孩接道:“就是,而且还是个年轻帅哥!”崔领班听了更是不舒服,道:“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房子都不看就说签合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合同签了至少是要付定金的,是真是假很快就能知道,一般不可能有人会开这种玩笑,多半是真的。但她心里就是不舒服,她早就盯着这套别墅的单子了,而且最先接待吴为的是她,这个提成本来应该是属于她的,这可是十几万啊,想到这就心里一阵发堵。她却忘了她最开始是怎么带有色眼镜看人,把吴为冷落在一边的。 吴为认真读了一遍合同,觉得没有问题,总金额本来是1300万多一点,因为付全款,享受99折,把零头抹了,正好是1300万,问道:“签在哪儿?”陈菲菲连忙递过签字笔,指着合同右下角道:“您签在这儿就可以了。”合同一式四份,吴为逐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陈菲菲在一旁看着他签名,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原来他的名字叫吴为。” 在合同上签完字,吴为问道:“在哪儿交款?”陈菲菲忙站起身来领着吴为往财务室走去,崔领班见状心里一咯噔,也快步跟了过去,虽然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她还是要亲眼看见才相信。 进了财务室的门,财务早已准备就绪了,站起身来笑道:“先生您是付全款吗?”吴为道:“嗯,刷卡。”掏出自己的银行卡,递了过去。崔领班在一旁撇见就是一张普通的卡,并不是什么VIP金卡之类,难以想象里面竟然有一笔巨款。储蓄卡刷卡是没有金额限制的,吴为拿出这样一张卡也不能说就一定有什么问题,只是有点奇怪罢了,这个级别的客户一般来说银行肯定会为他特别配备VIP白金卡的。 崔领班不禁暗恨,这些有钱人真**,明明随手买套别墅跟买大白菜一样,偏偏要装成穷学生模样,还用这种普通卡,害得自己都看走眼了。她却不知道其实吴为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她最开始的判断才是准确的,只是万万猜不到吴为的奇遇罢了。 会计输好金额,笑道:“好了,您可以输密码了。”吴为见数字不错,正要输密码,突然心中一动,向陈菲菲问道:“这笔单子是算成你的业绩吧?”陈菲菲没料到吴为会这么问,看他眼睛看着自己,脸红了一下,转脸看向崔领班,崔领班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容,道:“当然算是小陈的业绩了。”心里直懊恼得恨不得嚎一嗓子。 吴为点点头,输了密码,按下确认键。1秒钟后显示交易成功。陈菲菲看见那几个字显示在POS机上时,脑袋里嗡嗡直响,自己真的做到了,将整个小区最贵的那套房子卖掉了,拿到了13万的提成,这一切都是真的! 财务打出来面额1300万的营业税发票,微笑着递给吴为。陈菲菲将用牛皮纸文件袋装好的合同和别墅的全套钥匙一起放进一个精美的真皮手提包里双手递过来,吴为将手提包接过来,将发票放了进去。接的时候无意中碰了下她的手,娇嫩柔腻,像最好的丝绸一样光滑,陈菲菲不禁脸红到了脖子根。这家伙,不是故意占我便宜吧,不过,今天他的出现就像骑士一样拯救了自己,将自己从糟糕的处境中解救了出来,还获得了一大笔令人目眩的提成,这一切发生得就如梦幻一般。他的鼻子好挺啊,眼睛也好亮,这样的人肯定有女朋友了吧,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比自己漂亮吗,唉,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呐。 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驱散脑中的思绪,陈菲菲道:“吴先生,您现在要看房吗?”吴为点点头,道:“嗯,你能带我过去吗?”这个女孩太有趣了,像含羞草一样,一碰就会脸红。 小区是挨着售楼部的,那栋别墅离得不远,两人走了一会儿也就到了。陈菲菲带着吴为将别墅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并在一边为其介绍。不愧是国际大师的作品,整个别墅风格简洁典雅而不失奢华,房间里的家具陈设也全都是从国外进口的,色调温和明亮,夕阳的余晖从落地窗洒进来,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气氛,吴为十分满意。 看着宽大的客厅,华丽的陈设,感受着豪华沙发的真皮触感,吴为不禁百感交集,自己终于在这个城市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十九章 抗旱的准备工作(上) 最后看的是车库,这个房型自带一个30多平米,2.5高的车库,十分宽敞,可以放下两辆车了。吴为心中一动,自己进进出出有辆车也方便点,总不能把拿辆金杯开进来,那也太违和了一点。大三的时候同学中兴起考证风,吴为也跟风考了驾照,也跟众牲口一起到不少车展上晃悠过。虽然是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目光在车模妹纸的身材上停留得多了一点,但毕竟也见识了不少好车,比如他印象很深的是沃尔沃的一款SUV,XC60,外观大气,内部装饰他也很喜欢,就是价格有点高,要50多万,当然就是5万他当时一个穷学生也不会动念头,而现在嘛,倒是可以考虑了。这款车内部空间宽敞,动力充足,既不像豪车那么张扬,开出去也有面子,正符合吴为的要求,至于那些百万以上的豪车,吴为不是买不起,而是觉得性价比太低。车嘛不象房子还可以升值,纯粹就是个消费品,为了装B自个吃亏的事他才不干。 天色有点暗了,吴为决定今天就在这里休息了,反正房子状态保持得很好,看得出经常有人打扫,房间里床上用品都是新的,也是一尘不染,看来直接可以住人一点也没有夸大。 从刚才陪着吴为看房开始,陈菲菲就一直保持一种紧张的状态,可能是因为两人独处的气氛有些微妙吧。毕竟吴为是个年轻男性,如果对自己说些奇怪的话甚至动手动脚怎么办?但直到看完房什么也没发生,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微微有点失落。难道他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向吴为告辞后从别墅走出来,陈菲菲又沉浸在了喜悦中,自己刚刚获得了13万的提成,她握紧拳头轻轻挥舞了一下,耶! 她的家就在本市,父亲本来是国企职工,因为要了弟弟违反了计生政策而被辞退,之后自己开店做生意也一直不太顺,只能勉强维持,母亲是大集体的工人,已经退休,退休金也很微薄。自己为了减轻家庭负担,本来可以上名校的分数,最后选择了本市的一所师范大学就读。虽然她大学四年成绩优秀,但这个社会比的是人脉,拼的是爹,这恰恰是她的家庭所不能提供给她的,因此,眼睁睁地看着成绩不如自己的同学一个个都在家族的帮助下落实了工作,她却只能选择与自己专业完全无关的房产销售。眼看这份工作也要不保的时刻,吴为的出现让她获得了宝贵的转机,13万的提成对她来说更是如及时雨一样。 她心里已经对这笔钱作出了安排,先给一部分父亲,他这几年为了赚钱养家欠了不少债,再给一部分母亲,她这些年太辛苦了,要让她享一下女儿的福!剩下的给弟弟,他现在读高三了,成绩和自己当年一样优秀,要给他准备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想到亲人们知道这个消息会多么开心,她心情就像喝了蜜一样甜。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刚刚那个话不多,常常带着和善微笑的大男孩带给她的。“谢谢你。”她轻轻地说。 吴为并不知道女孩的心思,他现在正躺在宽大的卧室床上考虑将要做的事。嗯,单位那边要有个交代了,自己请的假几天前就超期了,又打电话多请了几天,但无论如何这两天必须要去上班了。可是,那边时空的事情正走上正轨,自己根本不可能两边都照应住。要不,辞职?突然从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把他吓了一大跳。 这想法一旦出现就如野草一样疯狂滋生,是啊,自己现在拥有的财富虽然还不能和真正的富豪相比,但已经是做公务员一辈子也赚不到的了,而且自己还拥有穿越时空的大杀器,只要自己想,赚取更多的金钱也易如反掌。没有了生活的压力,自己何必要把自己束缚在公务员这个位置上呢?一想起在单位里种种不开心的事情,副科长的处处刁难防范,吴为下定了决心,过几天就去把工作辞了! 还有,现在夏天已经快到尾声了,那边的时空还是没有一点下雨的迹象,根据自己百度的结果,这场旱灾要持续到明年,也就是崇祯二年年底,还有接近一年半的时间!真不知会成为怎样的人间地狱!假如到时候人还没有死完的情况下。 难怪那么胆小朴实的农民也会起兵反抗,他们承担着用今天的标准来看近乎奴隶的压迫,辛辛苦苦生产出的东西大部分都不属于自己,即使勤劳肯作,在正常的年景下养活一家老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遭灾,那就更加不堪问了。而哪怕被压榨得再厉害,只要还有一口吃食,还有一丝希望,老百姓都不敢起来造反,但是如果真的将他们小小的希望火种都掐灭,让他们除了饿死再没有其他路可走的话,谁也不知道从他们中会爆发出怎样的力量! 历史上,这股力量一但兴起就蓬勃不可遏抑,遍布天下的“流贼”最终耗尽了帝国的元气。直至各地官僚贵族出身的大地主都在这场狂潮中被席卷一空,土地又恢复到它被垄断被兼并之前的状态,重新成为所谓的“无主荒地”。清军入关,轻而易举就摘取了胜利的果实,一个原因就在于他们承认了“无主荒地”和“更名田”归属农民所有。后来的土改与革命的关系也大类如此。 想到初到那个时空时看到的饿殍,吴为心中一紧,自己的动作要加快一点了,之前筹划的事明天一定要抓紧办!这个时候,自己的一个行动,可能都能挽救一些人的生命! 别墅中电器设施很齐全,笔记本电脑和网络都是现成的。吴为在淘宝上订购了500个抗旱用的储水罐,跟之前想的不一样的是,不是圆筒型,而是卧式的,这样更便于固定在大车上移动供水,每个储水罐容量0.5立方,下面都有水龙头可以控制。他特意选的本地厂家,要求第二天就要全部到货,为此他愿意多付出20%的货款! 还有,要组织灾民生产自救,需要大量的抗旱农作物种子和农机器械。比如说土豆、红薯、玉米这些抗旱耐操的品种,还有棉花、芝麻这些经济作物也可以种植一些。现代经过几百年的不断优化选育,得到的良种其产量是明末不可想象的,比如说有些品种的土豆甚至号称亩产万斤。如果措施到位,即使旱灾延续,生产出足够的粮食也是完全可能的。正好本市有个大型种子市场,明天可以去逛逛看。 还需要大量农具,比如锄头、铁锹、钉耙、犁之类,虽然直接弄个联合播种机过去更方便,可一台两台还行,大面积铺开,柴油的供应就成了大问题。自己总不能买个油罐车一车车往那边拖油吧,说实话,现在汽油柴油都是管制物品,买得太多搞不好被派出所盯上。再说了,组织灾民干活,也可以免得他们闲得太多生出事来。 正文 第二十章 抗旱的准备工作(中) 现代机械都存在一个问题,一台两台的没事,多了的话燃料供应就没办法保证了,这东西也不是自己能在明末就能自产的,这里面涉及的难关多了去了,类似穿越小说中主角牛B到发明蒸汽机、建立工业体系,自己只能说,请自行尝试组装一台收音机好吗,最简单那种。吴为很有自知之明,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还有点手残。 而且就算自己在现代这边已经建立了相当大的势力,已经无视武警公安了,一掷亿万以援助非洲小国的标准将全套工业体系搬到明末,那又怎样?你难道还能将技术人员和工人也一起拉过去?靠自己一个人搭积木啊?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 想来想去,自己最多只能偶尔用东风重卡拖一些紧缺物质过去,再就是不需要太多燃料,像移动打井机这种打一口井可以终生受益的设备也可以限制使用。其他的只能靠自己在那边自力更生了。还有,自己以后不能太频繁地穿越光门了,只有在非常安全或者非常紧急的情况下才能使用它,要知道,无论是在明末还是在现代,到处都是眼睛,到时候被人发现了光门的秘密,会有什么后果真是天知道! 那边时空的大规模农民起义差不多就要暴发了,其中后世鼎鼎大名的闯王高迎祥就是在安塞县举兵的,而且席卷了好几个省,直到崇祯七年才被击败。这些人都是壮士啊,他们是这个民族最富有冒险精神的一批人,他们不应该为搏一食而死在战场上,他们应该活得更有尊严,自己该怎样改变他们的命运呢! 如果自己能改变天灾造成的饥荒,那么贯穿了整个明末的大规模农民起义就不会出现,至少程度大大减轻,汉民族的元气就能更多的保存。如果本来应该饿死的农民能养活自己并为国家提供财赋和兵源,如果本来应该抗击建虏的士兵不消耗在“剿贼”的战场上,如果工业外贸发达的江南地区不被沉重的“剿饷”压得喘不过气而中断资本积累,如果中国能避免被异族征服并锁国数百年,那么,也许中国能赶得上那个波澜壮阔的大航海时代! 在那个时代,中国在亚洲甚至世界上拥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它拥有聪明智慧富有冒险精神的人民、先进的文化和科技,悠久的航海传统,它本应该在这个如同开天辟地重新划分这个星球利益的大时代里去争取最大的份额,以它的文明之光照耀整个亚洲乃至世界,而不是在**数百年后在枪炮和刀剑的环逼中迟钝地醒来,用几代人的鲜血和苦难去补上这缺上的一课! 当然,明末政治的腐朽,大地主大贵族对土地无休止的兼并,对人民无所不用其极的压榨也是人民揭竿而起的原因,但无论如何,只要熬过这内忧外患最酷烈的几年,只要大明腾出手来,消灭建虏并非难事。然后在没有民族生存危机的情况下,一切变革将会从容得多,大明也许会走上资产阶级革命的道路,也许还是会花费很长时间,付出很多生命,但无论如何,它避免了最坏的结果,它还是那个站在世界文明之巅万国景仰的大明! 事实上,这一切是完全可能的,建虏虽然野蛮强健,但生产力比大明落后太多,这几年的天灾对建虏的影响比大明更甚,整个建州境内已经白骨如莽。历史上建虏数次从蒙古借道破关,大掠华北数省,靠抢来的人口粮米财帛渡过了这次危机,并进一步消耗了大明的元气。现在,自己既然来了,还会让历史重演吗? 思绪起伏,吴为久久不能入睡,他脑海中不断揣摩着自己准备采取措施的种种细节。拥有一个不能与人分享的秘密,苦恼就是好多事情都要自己独自承担,他只能期望自己能做到最好。 第二天吴为起了个大早,直奔种苗市场,知道他的要求和数量后,整条街的店铺老板都极力向他推荐各种抗旱高产的作物,最后吴为选择了一家叫做“金牛种业”的公司,因为他们提供的几种种苗最符合吴为的要求。其中有一种叫“虎头”的土豆品种,在陕北种植面积很大,一年可收2到3季,亩产能达8千到1万斤,就是口感比别的品种要略差一点,不过,这对吴为来说正好最不是问题,开玩笑,是救灾啊,还讲什么口感,要的就是产量! 卖家知道吴为要求的是适合类似陕北那样的缺水地区的作物品种时,还强烈推荐了一种高产杂交玉米种苗、一种美国陆地棉种苗和一种高产红薯种苗。玉米亩产能达到一千多斤,红薯是一种叫“世秀一号”的高产品种,亩产更是超过万斤。权衡了一番后,吴为选择了土豆和红薯,至于棉花和玉米,先暂时放弃吧,玉米亩产不如薯类,而棉花是经济作物,不是目前最要紧的东西,现在一切都先围绕着如何解决温饱问题再说吧。而且明朝棉花种植已经很普遍了,各地价格也比较稳定,有需要的话还可以就在那边花银子买嘛,但是粮食,有时是花再高的价也买不到的。 最终吴为决定将土豆和红薯各订购3000万株,按每亩播种需要种苗3000株计算,播种面积各自可达万亩,如果能达到现代的60%的产量,2个多月后就可以先收获约15万石土豆,红薯因为错过春薯播种期,只能种麦茬红薯了,生长周期要略长些,要到年底才能收获,但产量反而大些,可以达到30万石。算起来和土豆也差不多。45万石的产量,估计足够三十万灾民食用一年的了。吴为不禁感慨,红薯土豆这些玩意儿产量真大啊,福建那边出了名的七山二水一分田,就是靠种红薯,硬是实现了粮食自给自足!但天天吃红薯肯定不好受,难怪那边连骂人都是叫“番薯仔”。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抗旱的准备工作(下) 薯类种植技术也很简单,当然,想达到理想亩产就不简单了,但吴为的目标不高,只要达到最高产量的5、60%他就很满意了,毕竟明朝那个时候亩产低的发指,就是缩水过的产量也是不得了的。 不过高产种苗的价格也高,一株种苗要2角5分,一共1500万,吴为刚买了别墅,卡上余额只有1300多万了,居然不够,而且有些东西还没买,得留点钱。最后软磨硬泡,指天发誓今后所有的采购都放在“金牛种业”,吴为硬是把价格压到了1200万。 吴为需要的量看似很大,其实不然,现代大面积种植动辄十几万亩甚至几十万亩,自己这万把亩也就是一个普通乡的播种面积,卖家多半把自己看作是哪个乡的农业合作社代表了。 不过,即使如此,一共6000万株种苗也有将近600吨了,用10吨的东风重卡要运60车,这也够自己折腾一阵了。还有,那边播种的地还没准备好,自己原来打算买地来着,一忙起来就没顾上,唉,一个人就是这样,顾得这就顾不了那,自己毕竟还是个初入社会的大学生,没经验啊。看来要抓紧培养一批帮手了,最好是搞个技校什么的,以之为基础大办扫盲班和技术速成班,培养各方面的骨干,让他们再去教授其他人。通过教赵文卓他们使用挖井机,吴为发现,那个时代的人其实很聪明,动手能力很强。也是的,年年旱灾,动手能力不强的早饿死了。 要实现脑海中宏大的计划,自己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要尽快让赵文卓他们成长起来。还有,资金缺口还是大,看来还要弄一批古董到现代来卖,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吴为发现翡翠非常合适,因为那个时代的翡翠质量高,产量大,价格却低的发指,而现代翡翠矿源枯竭,价格已经被炒到了天价,一块质量高的翡翠动辄价格上亿,就算不当古董卖,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而且翡翠轻便好携带,不言声地就换成钱了。 谈好了合同履行细节并签字后,吴为按约定先打了200万的订金给卖家。因为货物量大,组织货源需要一定时间,吴为倒是不着急,反正那边还维持得住,这段时间自己正好去忙解决资金、组织供水、采购农具、购买土地等等这些事务。 种苗市场上也有一些卖农具的,吴为看了一圈,其中一家材料都是用得45号钢,号称军工产品,吴为看了看确实质量不错,就在他家将铁锹、锄头、耙子、铁犁各订购了2千件,总共8千件农具,总价50余万,付了5万订金后约定三天内交货。 看看将到中午,吴为给储水罐卖家打了个电话,那边的货源已经准备好了,吴为让他全部拉到了废弃厂房中。 关好厂区大门,在厂房中专门准备的化妆间打扮停当,吴为打开了光门穿了过去,还是自己典史府的房间中,静悄悄的没人。关掉光门,他骑上一匹劣马出城而去,这是单位为他配的专车。 到了灾民聚集点,他远远就听见打井机的轰鸣声,走到近前,只见赵文卓和一帮学徒正操作机器钻井,忙得满头大汗。看见吴为过来,赵文卓兴奋地跑过来,道:“大人,昨天你走后我们又钻了8口井,井井出水!”说完表功似地望着吴为,颇有些得意洋洋。 “哦?”吴为也是一喜,“那加上原来那口,岂非我们现在已经有十一口井了?” “正是!”赵文卓大声道,转而皱眉道:“就是抽水的器械不太够,而且出水太快,百姓用水颇为不便,有好多水都白白浪费了,幸亏县令得知后让人送来一批水桶、水缸才好些。” 吴为笑道:“无妨,现在你就跟我一起去拿器械。”原来上次吴为订购了一批抽水泵已经到货。这次正好和储水罐一起运过来。 看见赵文卓眼睛里布满红丝,吴为关切地问道:“你们不会是昨夜通宵掘井罢?”赵文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大家劲头都很高,我也劝不住。”吴为笑道:“也不需太过拼命,你们可以从灾民中再选一批人教会,轮流上工嘛。”赵文卓点头道:“嗯。” 吴为强令赵文卓在旁边棚子中休息,又交待了李班头几句便策马向上次运压缩干粮时穿越的地点行去。到了地方后,见仍然象之前一般偏僻无人,认真检查四周后,吴为穿回到现代,用专门购置的大型叉车将储水罐运到光门这边,这活儿颇不轻松,直花了一个多时辰方才运完。这次他将金杯中的物资也运了过来,准备用来在这边出售后作为收购土地的资金,还有抽水泵,桶装柴油之类这次也一并运了过来,待到忙完看看已是下午3点多了。收起光门,吴为策马回到营地,将情况通知李班头,吩咐他先从本地骡马行张罗二十辆大车,将自己运过来的盐和其他珍珠、护肤品之类运到城内自己府中,再组织人手将储水罐等物搬运到营地中。 之前吴为就已组织全城的木匠赶制板车,现已完工数十辆,也一并命人运到营地中。将储水罐放置其上固定,一二人就可推动板车前行,到达地方时将板车支起即可实现移动供水。 一直忙到酉时初刻(下午5点多)方才停当,看见500个储水桶在营地各处放置完毕,抽水泵飞快地将水灌注其中,众灾民无不喜笑颜开,齐声称颂,就是李班头等人也是无不心服。 趁此机会,吴为宣布了几项措施,仿照新疆建设兵团,将灾民按其籍贯和亲属关系分别编成班、排、连、营、团、师。以十丁为一班,四班为一排,四排为一连,四连为一营,四营为一团,四团为一师,老弱妇孺不计在内,附属于男丁。并以此为基础划分了各自营地范围,以及对应水源和食物供应点。由熟知内情的李班头具体操办此事,并将情况报于吴为。 此外,吴为还宣布了营地卫生条例,命人组织搭建公共厕所,严禁随地便溺,一来避免疫病流行,二来将要开展的耕种需要大量肥料,这样也便于积肥。 众人见吴为诸般布置皆有章法,尽皆心悦诚服,营地气象为之一变。 当天回城后吴为拜见县令,将诸般措置禀明,李县令亦对他大为赞同。 购地的过程比吴为想象的要顺利得多,原来安塞县土地贫瘠,又年年遭灾,地方士绅多有举家搬迁至省城西安的,地价极贱,有好几处庄子托付牙行转卖的。既是本县典史要买,哪里还有甚么问题。吴为遂一口气将待售田地全部买下,计有80顷庄子一处,折银1万两,100顷庄子一处,折银1万2千两,这两个庄子挨着,可以连成一片,另有几处小庄子,总计亦不下4、50顷,折银5千余两,共计2万7千余两白银。吴为将2吨精盐及所携大批珍珠首饰、护肤霜之类用于支付对价还颇有剩余。 吴为遂在灾民中招募娴于农事的壮丁耕种,日支压缩干粮一块,拖家带口者优先,一时应者踊跃,很快招募了一千余名青壮。他联系了上次合作过的司机,采用和上次相同的方式将所购农具运送到这头,分发到所募青壮手中,组织其平整土地,收集肥料,又命赵文卓带领一帮学徒在自己的田地周遭地势高处多打水井,铺设从现代大量采购的塑料软管,利用虹吸原理进行滴灌,改善土壤墒情(含水量)。 诸般措施皆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现在只待订购的种苗一到便可着手进行播种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不算最烂 眼看事情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吴为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崇祯元年6月,高迎祥于安塞起兵。 对于高迎祥的起兵,吴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对自身的安全倒是不太担心,因为根据历史记载,他并没有打下县城,那也就是说他很可能目标只是劫掠大户,也就是那些现在仅有的还囤积有粮食的人。只是与之前的历史不同的是,现在安塞城外多了个两万多人的流民营地!这是一个变数,谁都不敢说,这么多流民集聚在一起,会不会被高迎祥裹挟着来攻打县城! 吴为作为一个新晋地主,自然对高迎祥这种人深恶痛绝,在听到其作乱的消息时与闻讯赶到县衙的众乡绅一起痛骂高迎祥贼子。他对自己如此自然地加入到口诛笔伐高迎祥的队列中感到惊讶,看来还真是屁股决定脑袋啊,自己受了党这么多年教育,这才成为地主阶级没几天就变色了。 本来吴为认为天下穷人是一家,灾民响应高迎祥造反是很自然的事。没想到通过与赵文卓和他爹的交流,他们并不欢迎高迎祥,主要是这些所谓农民起义军的名声并不好。“为什么你们这么怕高迎祥,他不是不杀穷人吗?”吴为有一次好奇地问赵文卓。 “他们就是一伙强盗,他们会先抢走你所有的东西和牲口,然后再抓你当民夫来替他们背他们抢来的东西,你若不干,他们随手就是一刀。” “。。。。。。” “他们还糟蹋女人,进村后看见年轻一点的女人就抢,有时自己人还火拼。打败仗时带不走的女人也是一刀。” “。。。。。。” “投流贼的都是村里名声最差的懒汉和二流子。” “。。。。。。” 这是中国农民祖祖辈辈从亲身经历中留下的记忆,所谓农民起义军,本都是些普通的**,为求活而一怒起兵,没有战略目标,没有政治纲领,他们一开始的朴素的念头就是抢大户的粮食,但在这个过程中,人性的恶被百倍千倍地释放出来,于是他们就由悲剧的受害者变成了制造新悲剧的人。他们伤害起比他们弱小的人时并不会因为所谓的阶级属性而心慈手软!均贫富永远都是虚假的口号,“抢钱抢粮抢娘们”才是“起义军”们的心声!无论后世的政治课本如何为他们涂抹打扮,都改变不了老百姓心中他们的本质,与土匪强盗鞑子一起有一个共同的名称,“贼”! 所以吴为到这个时代以后,看到的尽管剥削很重,但在流贼面前佃户基本上都跟东家站在一边,除非那些实在活不下去的。其实这一点想想也很容易理解,水浒中三打祝家庄,祝家庄的庄客不也是农民吗,他们还不是和地主阶级一起对付农民起义军的好汉?难道说就因为对方是农民,我也是农民,好,我们不打了,打地主去,有这种想法的人只能说脑子有问题。 赵文卓家是佃户,是被压迫最重的农民,连他都不同情高迎祥,看来虽然受灾严重,但在这个历史上农民大起义初起的时候,还没有到民心思乱的地步,百姓们还相信官府,对生存还没有完全绝望。看来自己穿越的正是时候,要是再晚点,在农民军席卷全国后,遍地流贼,那事情就不好办了。想到此,吴为不禁暗暗高兴。 防贼急如星火,吴为禀明县令,号召全县大户捐钱捐粮,招募青壮守城,这一次众大户倒是十分踊跃,捐献的钱粮比前次赈灾募集的多出十倍,吴为不禁感叹,地主也不傻啊,晓得有的时候财是省不得的!县城的城墙是土夯的,只有3米多高,看看就没有啥安全感,还不如前世那种上面插满玻璃茬子的高院墙有威慑力。武库里的兵器也粗陋得令人发指,不知道是不是嘉靖年间的东西了,本来这时代的炼钢水平就低,铁器容易生锈,还没做啥保养,刀枪弓箭这些都朽烂不堪,几副铠甲也是快锈透了。看着用这些破烂不堪的武器装备起来的土兵和青壮,吴为有点儿悲哀,靠这真能挡得住高迎祥的大军吗?到时候自己可得放机灵点,见势不妙赶紧溜。令他大掉眼镜的是县令和乡绅们对这组织起来的乌合之众却是得意洋洋,李县令在检阅他们的时候不止一次说他们“队列齐整”,称赞他们为“虎贲之士”。吴为不禁猜测,难道这样的武装在这年头还不算最烂的? 很快,他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高迎祥的大军到了,号称两万之众。不过,想象中的攻城战没有发生,因为他进军的路线经过吴为新购的田庄,与那里埋伏的一支队伍一碰就垮了下来。 让众人大吃一惊的是,战胜高迎祥两万大军的竟是吴为招募的那一千青壮。 详细情况很快弄清楚了,之前听到流贼来袭的消息时,吴为招募的青壮们也主动要求参加守城,原因很简单,他们本来已经是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因为吴为才活下来的,现在全家的衣食都仰仗吴为,每日的食物供应比一般流民要好得多。眼看手上有了活计,日子有了盼头,这个时候高迎祥打过来,要坏大家衣食,大伙儿就要团结一致跟他干一场!虽然勇气可嘉,但吴为不认为一天军事训练都没经历过的青壮们能打败军队,姑且称农民起义军为军队吧。他安抚了一下大家,让他们赶紧带着他们的家人躲起来,虽然县令不允许流民进城,但往南边跑得远一些还是可以的,等流贼走了再回来,他还发给了他们几天的粮食。 但看现在的情形,显然青壮们没有听自己的话,他们勇敢地挥舞着锄头和铁锹向敌人冲去,只一碰,对方的大队人马就乱成一片,少数的人还在抵挡,更多的人象没头苍蝇一样漫山遍野乱跑,一边跑一边喊:“官军太凶,个个手里都有铁器,一家伙下去半边脑袋都没了!”“锄头厉害,怕不有好几斤重,挨一下就是一个大血窟窿!”高迎祥和他的十几个心腹老弟兄骑着马,也被人群挤得无法动弹,努力弹压也无济于事,最后被青壮们的围攻下抛开大部队落荒而逃。头领一跑,贼众更是完全崩溃。 吴为在城墙上看到流贼的队伍垮了,心里一动,赶紧向还在疑惑的县令禀报一声就带着2百多个乡兵冲出城去,其实这个时候大部分流贼已经跑得远了,只俘获了一些昏头昏脑跑错了方向的。有的贼众见势不妙就跪在地上大哭官爷饶命小人是裹挟的良民之类云云,一时也无法分辨许多,统统用草绳绑了手脚丢在一边。大伙儿追出去七八里,没遇到阵仗,倒是跑不动的贼众俘虏了无数,权当练了一会儿长跑就收兵回朝。 这一仗青壮阵亡了五个,重伤两个,轻伤十几个,战果是斩首40多个,俘虏800多人,俘虏大部分都瘦得皮包骨头,衣不蔽体,形同乞丐。经过询问,吴为才知道这次流民队伍有1万多人,其中青壮四千多,只有高迎祥和一小部分老弟兄有马匹和兵器,其他多数人都是拿的叉棍木棒之类,铁器极少。本来高迎祥是准备裹挟城外流民大营的数万灾民后一起攻城的,没想到还没到县城外就被突然冲出的一千多手持铁锹锄头的青壮干翻在地。 原来,这一千多青壮中很多人都有乡党或者亲属关系,陕西民风彪悍,他们所在村子平时因抢水械斗的也很不少,彼此配合得颇为熟练,手上又是纯钢打造的铁锹和锄头,都十分沉重锋利,一般边军的兵器恐怕都有所不及,是以出乎不意地冲出来,一下子就把高迎祥的大军冲垮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罗汝才败高迎祥 初战大捷,吴为十分兴奋,李县令也乐不可支,全城的乡绅都纷纷前来向他道贺,齐赞县令英明神武,赞吴为年轻有为,官场文章,不一而足。 这年头,想办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个纽带,有乡土纽带,有亲缘纽带,还有主仆纽带,相互之间具有纽带的人往往抱团对外,吴为说到底在此地无根无梢,是个外人,虽然因缘际会到了这个位置上,但毕竟时日太短,手上可用之人不多,心腹更少。城里的乡绅见自己自掏腰包赈济灾民,虽然表面上纷纷表示敬佩,暗中未必没有看笑话的意思。县令是支持自己的,但他自己也是外乡人,对自己的帮助到这个程度已然不错了,这次大捷来的正是时候,它第一次真正奠定了自己的地位,吴为明显感觉到乡绅们的目光中多了一种叫畏惧的东西。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自己在这个时代俨然像个暴发户一般,难保没有人看在眼里眼红的,没有实力,再多的财富也只是别人眼中的肥肉罢了。 通过这次战役,姑且称之为战役吧,吴为有了个惊喜的发现,那就是自己招募的这一千多青壮战力不俗。原本的历史上,这些人估计多半是投到高迎祥军中去了。而这次嘛,既然落入了自己的手中,正可将他们作为训练一支强军的张本。何况这些青壮已经在战场上见过了血,已经具有了老兵的潜质,只要稍加训练战斗力就将胜过大部分的官军。吴为重重抚恤了阵亡青壮的家人,重赏了受伤者,并按照杀敌功劳大小对青壮们进行了论功行赏,一时众人尽皆欢欣鼓舞。 吴为询问战况时了解到,这次之所以青壮们能取得这么大的战果,主要是因为一个叫罗三的人在进行指挥,据说他以前在蓟镇当过兵,还懂得戚大帅(戚继光)的行伍练兵之法。这是大将之才啊,吴为不禁惊喜万分,对自己来说简直就是瞌睡遇上了枕头。 吴为马上迫不及待地让人将罗三找过来,他已经决心这样的人才一定要大加重用! 不一刻,罗三到了,只见他约摸三十多岁,面色黝黑,其貌不扬,但目光炯炯,满满的都是精悍之色。见了吴为,抱拳作了一个揖,道:“大人找我?”普通雇工应称雇主为东家,但吴为身份不同,因此罗三如此称呼。 吴为本来坐着,见到罗三后忙起身相迎,笑道:“老哥就是罗三?这是你的大名?” 罗三面色不变,朗声道:“小人姓罗名汝才,因在叔伯兄弟中排行第三,故众人都唤我罗三。” “罗汝才!”吴为大吃一惊,面前竟然是历史上与李自成、张献忠齐名的巨寇,外号曹操的罗汝才! “大人识得俺?”罗汝才有点疑惑。 “哦,没甚么,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有气魄。” “大人谬赞了。” 强自压制下内心的激动,吴为表面上显得波澜不惊。罗汝才啊,竟然是罗汝才!原本的历史上他本应于今年起兵的,现在竟然成了自己的属下,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历史上他与高迎祥是亲密战友,罗高合兵,每下一城则四六分账,而今天,居然是他把高迎祥打得落荒而逃! 细问之下,原来罗汝才是离安塞不远的延长县人,曾在蓟镇当兵,做过小旗,因得罪上司被开革回籍。去岁至今大旱,延长县被灾尤重,百姓生计无着,闻得安塞官府施粥赈灾,众人于是推举他为头领同往安塞就食。来不多时,正好遇到吴为招募青壮耕种,待遇颇高,就带领同村百余青壮一齐来应聘。因平日与邻村为水源多有争竞,械斗乃是家常便饭,罗汝才用军法部勒村民,在械斗中竟是无往不利。今日一战,核心力量正是罗汝才的一百多同乡! 吴为闻听,不由庆幸不已,自己只是心中怀有一念仁心,不料竟有如此意外收获,这真是好人好报,应验不爽。这罗汝才是农民军中有名的骁将,足智多谋,被众人称为曹操。而且他大局观念强,善于调和各部之间的关系,众人皆喜与之合作。最重要的是,他性格正直,讲究江湖道义,每次攻下城池,严令只杀贪官,不杀清官。这样的人才用二十一世纪的话说就是德才兼备,正是自己急需的! 吴为当即决定命罗汝才对青壮们以戚家军的练兵之法进行部勒,并慷慨许诺,一切待遇尽皆从优。编练乡兵本是典史之责,只是安塞为一小县,乡兵额数不过三五百,而且因为粮饷不济,还不能常年保持,因此吴为命罗汝才操练众青壮用的是训练庄丁自保的名义。明末各地流贼蜂起,地主乡绅多有建筑坞堡,训练庄丁自保的,已是习以为常。吴为有地逾200顷,自可配备庄丁。庄丁往往本身就是主家的家奴或者佃户,与主家有人身依附关系,待遇好于卫所军户,战斗力也强些,若是主家财力雄厚,舍得添置器械,装备战力甚至堪比一些将领的家丁。 罗汝才见吴为对自己这般信任,且拨给庄丁队的钱粮十分丰厚,也是大有知遇之感,暗下决心不辜负所托,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为吴为操练出一支强军来。 高迎祥裹挟灾民攻占安塞县城的计划被原本要成为老兄弟的罗汝才所破坏,只剩了十几个铁杆心腹败往绥德汇合了紫金梁王自用后一齐往府州投大老板王嘉胤去了,未来的闯王从一开始就没有获得前世那样的声望,将来有没有可能重振声威也很难说了,这件事情就像往池塘中投了一颗小石子,掀起了一阵波澜后很快归于平静,一场大危机就此消弭于无形。 那边厢县令领着众乡绅忙着核实战果,论功行赏,向上请功,吴为倒是不关心,反正自己的作用有目共睹,怎么样也不会漏掉自己这份。他现在最关心的事是两种薯类作物的播种事宜。说到底,这两个高产良种的引种成败,关系到自己当初的设想能否实现,能不能解决这个明末最大的难题---饥荒。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我的网友是农业专家 轻描淡写地就化解了一场危机,吴为对明朝末年的农民起义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这根本就是规模大一点的械斗嘛,跟黑社会的街头火拼没有本质区别。黑社会起码还人手一把**,他们倒好,一根木棍就敢往上冲。没有队列,没有纪律,完全是一群乌合之众。后来农民军的战斗力提高,还是几次大规模边军哗变后逃散士兵加入的结果,现在的战斗力嘛,只能呵呵了。 通过这件事,吴为也看到了老百姓的心理,大多数人还是希望能过安生日子的,如能得一温饱他们就更满足了,愿意孤注一掷造反的人还是少数。从罗汝才的情况看,他本人对造反并不热衷,真不知道原来的历史上他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被逼起兵的,也是,太多历史的细节已经被湮没在层层迷雾中了。既然现在历史已经被改变,本应造反的罗汝才现在是自己的部下,那就让他一直在自己的麾下建功立业罢! 在战斗中还涌现出了几个人才,一个叫杨承祖和一个叫王龙的,一问也是边军出身,各自周围也有一批拥护者。吴为不希望自己的队伍里有山头,但有几个部下互相竞争对加强自己对队伍的绝对控制也不是一件坏事。 吴为的身体素质不错,身高力量都在水准之上,在这个时代更是鹤立鸡群,再加上皮肤白皙,相貌俊秀,谈吐文雅,让人一看就生好感,对待任何人都是温文尔雅,不卑不亢,这也是大家轻易就对吴为自己胡诌的来历选择相信的重要原因。因为吴为的外表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的,而且受过良好教育,你要说他是逃犯或者奸细恐怕连最擅长罗织罪状的锦衣卫都不敢相信。 而且通过捐献钱粮、自掏腰包赈灾、不似凡人手段的打井机,种种作为,使吴为在有心人眼里充满了神秘,李县令就是其中一位。以他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吴为有问题。事实上,县令大人还命人调查过吴为的来历,但派去的人回报说吴典史除了巡视灾民,组织生产,并无异常,晚上也不喜应酬,早早回房歇息。这样的青年,实在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但李县令还是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随即自己也自嘲地笑自己太过敏感,吴为所做所为,无一不合自己心意,如果不是他,这安塞,甚至周边几县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就凭这一点,就是无量功德,即使他有什么隐瞒自己也不会深究的。何况这一次,他又立了大功! 李县令心里清楚,这场功劳来得太及时了!自己堂堂两榜进士出身,只应得罪了九千岁,被贬在这个偏远小县任职已经三年了。去年七月今上登基,贬斥魏忠贤,十一月,魏忠贤自杀,阉党倒台,自己同期被贬的同年好友陆续复起,自己也曾派人在京中活动,只是如今的混账规矩,什么都要看钱,即使众好友已经竭力帮衬,自己一个无钱送礼的穷官还是不知要等靠到何时! 这下好了,李县令想着,有了这场功劳,朝中再有人说话,起复升迁就大有把握了。吴为啊吴为,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李县令的心思吴为并不知晓,他现在还在忙着组织青壮翻耕田地,施肥保墒。说实话200多顷地的活计并不轻松,但大伙儿刚经历了一场大胜,战场缴获加上赏赐所得颇丰,正是精神劲头十足的时候,劳动热情很高,看来因为高迎祥这段插曲打断的进度很快就能补上,应该能赶得上两种薯类良种的播种。 赵文卓带领的打井队现在已经很熟练了,他们打的井出水量很大,配合上抽水泵和储水罐,已经基本解决了灾民营地的用水问题,现在给自己的恩人兼长官打井,更是干劲十足,200多顷地,已打了十多口井,都按吴为吩咐选在山坡和高地上,大部分可以通过虹吸原理达到自流灌溉,少部分只有靠抽水泵了取水了。总体而言,成效明显,尤其土豆比较抗旱,现有灌溉条件应该能达到要求,红薯适应性要差一些,可能还要采取点措施。 晚上吴为照例回到现代自己房间休息,对了,他已经把家搬到别墅里了,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要搬,这边什么都有,就把几件换洗衣服和笔记本电脑拿过来就搞定了。斜靠在别墅的床上,吴为在国内一个热门的历史论坛上发帖求助。很快就有一个大神回复了,他建议吴为不要光考虑挖井灌溉,抗旱的话重点还是保墒,要用到大量农用薄膜。对啊,吴为豁然开朗,他又追问了一下农用薄膜使用的细节,那位大神可能是专业人士,看见有人向他请教十分兴奋,双方加了QQ好友,他的网名叫做球球。球球对吴为做了一个从内到外深入浅出的抗旱保墒培训,中间穿插各种防病虫害,防倒伏之类特别说明,有不解的地方还多方比喻,和他讨论完之后吴为感觉自己原来对于农业知识的了解就是个渣。将两人的对话记录的要点抄在本子上,吴为对搞好这次明末的实验田种植更有信心了。 次日吴为打电话给种苗卖家,拜托他帮自己订购一批地膜,卖家对这个很熟悉,一般买这种抗旱作物多半要用到地膜,他也有路子,既然吴为拜托他,他也不介意经手小赚一笔,两人商量好数量和价钱约定和种苗同期交付。 还有积肥的问题,球球提到了要想产量高,水份阳光和肥料缺一不可,明末的土地吴为看过,歉收的主要原因还是缺水,以他日常所见,城镇乡村中人畜粪便倒是很多,不过这些没有经过发酵不能直接用做肥料,按照球球的指点,可以搜集城乡各种有机废物混合进行沤肥,还有,蚯蚓也可以起到改良土壤的作用。 不是球球的提醒,吴为真不知道自己的农业知识贫乏得多么离谱,自己原本目标定为现代产量的5、60%的,现在看来要按之前的搞法基本很难。看来什么东西都不能想当然和凭热情,一切都要听专业人士的,吴为对自己说。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扇领导一耳光 合上笔记本电脑,吴为嘘了口气,打开手机,上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单位打来的,看来这件事不能拖着,必须要有个交代了。 对于公务员这份工作,吴为现在已经没有当初刚考上时那么兴奋了,虽然入职时间不长,还没渡过见习期,但也见识了里面的酸甜苦辣。大部分人听到某某是公务员第一感觉就是工资很高,有很多福利,还有很多灰色收入。其实呢,吴为一个月不到3K大元,转正后也就刚刚3K而已,在这个房价过万的城市根本就代表与买房买车绝缘了。什么工资外各种福利,老员工倒是享受过,但对于这两年入职的新员工来说只是遥远的传说罢了。还有灰色收入,更是与吴为这种基层的办事员没有半点关系。当然,吴为并不是为了钱才做公务员,但每个人都要生活,自己每天累得像狗一样,做的多数都是些无意义的传递材料的工作,还要忍受上司的打压,再领着这份伤自尊的工资,他真的看不到未来的希望在哪里。 而那个世界,自己救下了成千上万的人,改变了历史,受到万人的爱戴。看到那些绝望的灾民因为自己的努力重又燃起了生存的希望,自己心里也充满了成就感。在那个世界,还有无数的蓝图,无数的计划等着自己去描绘,去实现,自己可以拯救千千万万人的生命,可以改变民族的命运,最关键的,还有无数的妹纸等着哥去泡,这才是自己想要的人生! 既然如此,就辞职也罢,他暗自下定了决心。 准备好了对这边的工作做一个了断,吴为突然觉得轻松了一截,他这才发现,原来这份工作并不是自己喜欢的,自己一直都是戴着厚厚的面具,作为父母的骄傲活着,现在他终于决定了为自己而活。这一觉吴为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早,吴为象往常上班时一样,7点起床,到楼下吃完早点,然后步行到单位。一到街道办大门就迎面碰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她叫王芳,是和自己同期考上并分配到这里的,和自己关系不错,平时工作中没少互相打掩护。她一见吴为,神色有点不自然,笑道:“你怎么这么多天不见人影?听说家里给你介绍女孩了?”吴为笑道:“嗨,他们就爱瞎张罗,总怕他们儿子找不着对象,你说,我有那么困难么?”王芳没接他的话,边走边笑问:“原来是真的啊,快说说,长得怎么样,是哪里的?”吴为笑道:“你怎么这么激动,八字都没一撇呢,大家还都有机会哈。”王芳表情有点异样,啐了一口道:“好像全世界女孩都稀罕你似的。”停了一下低声道:“杨林好像在领导面前告你状了,你要小心点。” 吴为一愣,对她点了点头。副科长杨林是他的顶头上司,平时没少打压他,这次自己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他肯定要拿自己狠狠作法。要是过去的吴为,现在肯定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但现在他的心情很平静,他今天来就是办辞职的,哥从此不再受这腌臜鸟气罗。看到王芳望向自己的神色带着些微关切,吴为心里一动,难道这妮子也喜欢哥了么?遂笑道:“杨林这个龟儿子自己没本事提拔不上去,整天怕别人抢他位置,老是在背后说我坏话,打我小报告,我忍他很久了,要是这次再惹着哥,哥就给他一耳光!” 王芳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这里是走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生怕有人听到,瞪了他一眼,突然神色大变,望向为吴为身后。 吴为见状回头一看,只见杨林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脸色铁青,估计是听到了刚才他说的话。吴为神色不变,打个招呼,道:“科长早。”让开他向自己办公室走去。 杨林一早上就在等着吴为,准备等他过来狠狠教训他一顿,太不像话了,本来请假越过自己这个直接领导找一把手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还超期了这么多天,打他十几个电话都不接,他想干什么?想造反?自己今天就要让他知道无组织无纪律的后果!副科长的权威被侵犯了,事情很严重,最关键的是,这十几天吴为不在,科里其他几个老资格科员根本不鸟他,所有材料只有他亲自写,写的东西错漏连篇,被主任叫去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在怕是主任已经晓得以前自己写的材料都是别人代笔的了,可恨!至于自己以前让吴为干活自己领功的做法合不合适,他是不会考虑的,开玩笑,我是领导嘛! 吴为刚才说的话杨林都听到了,现在他还若无其事的走开了,杨林气得浑身发抖。可是他知道不能在走廊里大发雷霆,自己只是个副科长,还不够资格在走廊里大喊大叫。“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杨林气冲冲地回办公室。 副科长没有单独的办公室,与三个科员挤在一起办公,杨林走进办公室,劈头盖脸地就批评了吴为一大通,其他两个科员比吴为年纪大些,听着都皱起了眉头,明显对杨林小题大作有点不满,不过吴为确实有错误被他抓住了,杨林又是副科长,大家也不好做声。好不容易听他说完,吴为递给他一杯水,笑道:“领导,歇歇气,先喝口水。您说的都对,我都接受,该扣工资扣工资,该扣奖金扣奖金,我都没二话,谢谢您的爱护。”众人听见都暗自诧异,这不像吴为平时的做派啊,以前的吴为被杨林这么批评只会涨红脸一声不吭,这十几天没见象变了一个人似的,说出这么有城府的话。 杨林象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一样,心里别提多别扭了,但嘴上却不能说什么,毕竟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吴为的认错态度又挺好的,只是,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吴为的语气中带有一点揶揄。“别嬉皮笑脸的,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自己写一篇检查给我,不少于一千字!”说罢在自己的座位上气冲冲地坐下。 按照吴为原来的性格,既然都要辞职了,哥还怕跟你翻脸啊,后来一想没必要,杨林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罢了,四十多岁才提个副科长,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自已就算跟他翻脸,也只是为其他人提供谈资笑料罢了,还要与杨林结下死仇,也容易给人留下不尊重老同志的印象,大家好聚好散罢。 吴为到科长办公室把辞职信递上时,那个热心老大姐惊呆了,她是听了杨林的小报告的,知道吴为请假超期一个多星期没来上班的事,但也觉得不算什么大事,年轻人么,谈对象多待几天也很正常,没想到吴为上班第一件事竟然直接辞职了。她苦口婆心地劝吴为道:“小吴啊,你还是先把辞职信拿回去吧,再慎重考虑考虑。你跟杨林相处不好也不至于要辞职啊,我可以建议帮你换个科室的。”又道:“你辞职你父母知道吗?现在大学生工作不好找,你考进来不容易,象我们单位这样有编制的稳定工作外面是要打破头的。” 只是无论老大姐怎么劝说,吴为决心已定,最后她无奈地说:“你的辞职信先放在我这儿,我先不往领导那里递,这段时间你要想反悔还来得及。”吴为点点头,给她鞠了一个躬,认真地说:“虽然我入职时间不长,但谢谢您对我的帮助。”说完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回到自己办公室,吴为将自己已经辞职的事情宣布了,众人都大吃一惊,另两位同事劝了他几句见他决心已定也就叹口气做罢。吴为又到王芳办公室打了个招呼就义无反顾地离开了这个从入职到离职一共只呆了3个多月,却给自己上了走上社会最初一课的地方。他入职时间虽短,但平时极肯帮人,待人热情,是以人缘颇好,出门时有七八人都来相送。同科室两位老同事送完吴为回来,只听杨林酸溜溜地说:“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工作是说辞就辞的吗?希望不要没饭吃的时候再哭着喊着要回来。”两人听了眉头均是一皱,撇了撇嘴。杨林见状,不由一愣,忽然想到,不好,自己刚批评完他,他就辞职,别人岂非认为是自己逼的,领导对自己的印象搞不好要受影响。这狗东西,临走还要坑自己一把,杨林不禁暗恨。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入股宝聚斋 终于辞了职,要说一点失落感都没有也不符合事实,吴为心里就有一点没着没落的,毕竟几个月前考上公务员时的狂喜还记忆犹新。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次连爸妈都没商量就决定了这么大的事。他在路边ATM机上查看了几次余额心情才平静一点,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无业人士,以后就要吃自己了。虽然这段时间吴为陆陆续续又往王老和刘老那边送了几次东西,身家毛估估也超过五千万了,但吴为还是觉得有点虚。这年头,通货膨胀太快,改革开放初,万元户都是难以仰望的存在,而现在,你中个500万也得老老实实上班。再过几十年呢,谁说得准到时候是什么样?再说,光门这东西来历太蹊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可能失效,如果自己到时候是留在了现代这边,不用说资产当然是越多越好,如果留在了那边,也要给父母提供足够的保障。 还是把钱变成资产靠谱,钱有可能贬值,但资产却会增值。吴为其实很看好目前他所在城市的发展前景,地理位置优越,人口规模大,只是受中央先发展沿海地区的国策所累,这些年经济一直落后于东部。但现在国家正在搞机构升级,产业转型,沿海的大批产业向中西部迁移,眼看江城就要迎来一个高速发展机遇!从这几年江城到处都在搞基础建设,修地铁,建商业中心就能看出这一趋势,这个时候介入投资兴业正是时候! 投资什么产业好呢?吴为想道。新兴行业比如互联网烧钱太狠,自己这点资金进去可能很快就连渣都不剩,传统行业自己没一个熟悉的,被人骗了还要帮忙数钱。对了,自己还是有一个行业最近交道打得比较多的,那就是古玩行!通过这段时间的交道,吴为也了解到这一行利润奇高,别的不说,他之前那个宣德炉,搭上几个瓷器一共才卖了500万,而前段时间报纸都登载了,那是目前国内唯一民间收藏的标准器,专家估价在3000万以上,一转手就是5倍的利润啊!虽说王老当时并不知道这一点,并没有存心压价,事后也给了一定补偿,但由此可见,这一行的水有多深!自己拥有光门,也就拥有了取之不竭的货源,如果做这一行天然就比别人拥有巨大的优势! 另外一点,俗话说盛世古玩,乱世黄金,中国改革开放几十年,经济发展迅猛,正是初具“盛世”之象。民间本身已经累积了大量的流动资本,再加上央行年年超发货币,造成了巨大的通货膨胀,这两者叠加的结果就是催热了古玩和珠宝市场。尤其是古玩,因为其具有稀缺性和不可再生性,成为资本保值增值的首选,这也是这几年民间掀起收藏热的内在原因。没办法,具有资本保值增值需求的人群太庞大了,古玩收藏热现在只能算是方兴未艾,在可预见的将来,古玩行发展前景看好! 最重要的,古玩这一行不像别的行业有那么大的经营风险,动辄资金链断裂,最多是个利润大小的问题,而且因为有了吴为这个“绝对保真”的供货源,宝聚斋的经营风险趋近于零,这也正符合吴为此时求稳的心态。 有了构想就要马上实施,吴为现在正处在危机感最强的时候,他想到就干,抬手叫了一台的士就往宝聚斋而去。 王老照例和他在二楼贵宾室会面,听到吴为这次来意是要入股宝聚斋时,王老与李清秋都不禁吃了一惊,不过也觉得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王老是知道吴为的底子的,仅这几次吴为出手东西的价值就不下6、7000万,他并不知道吴为采购东西还花了一部分,在他看来,吴为的身家最少是过亿的,他提出想入股宝聚斋的确也不算妄言。想到吴为那神秘的货源,老板要求不惜一切代价笼络吴为的指示,在情在理都难以直接拒绝吴为,王老沉吟了一下,跟宝聚斋老板拨了一个电话,将吴为想入股的意思说了一下。电话那头沉默了,应该是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良久,那边说了几句什么,王老答应了。 挂了电话,王老道:“周总想请你晚上吃个饭再细谈。晚上6点,在湘楚情,不知道吴先生方便吗?”这是个高档餐饮品牌,一般都是重要的商务宴请才放在这里,吴为以前沾领导的光,去过一回,里面的消费贵得令人咋舌,几个人一个包间,没有上万块是下不来的,要是上点高档酒什么的,几万块也正常得很!正巧王老所说的这一家就座落在水岸半岛旁边。其实也正常,水岸半岛所处的位置接近市中心,动中取静,本来周边就高档餐饮娱乐场所扎堆,只是吴为平时不去注意这些罢了。 吴为答应了下来,告辞出去,李清秋将他送出门后问道:“吴先生,需要我们派车去接您吗?”她看吴为每次来都是打的,故而有此一问。吴为笑道:“不用,我就住在附近,自己走过去吧。”李清秋笑着应了,心里在盘算那附近有哪些小区,突然想到,不会是水岸半岛吧,嗯,倒真有可能,湘楚情就挨着水岸半岛。她见吴为每次来都是衣着普通,连车都没有,不是没有怀疑过他出手的东西并不是他自己的,而只是一个中间人。今天亲眼见到他就要亲自和老板洽谈入股的事了,这种事断然不可能假手于人的,显见得他就是真正的物主了。如果他住在水岸半岛,倒是正符合他的身份,只是为什么他总要打扮成一幅穷学生模样呢?这些有钱人还真是怪癖多多啊。想到吴为有可能成为自己的老板,美女经理心里产生了一丝异样,嗯,有个年轻帅哥当老板的感觉,也还不错呢,呵呵。 考虑到和周总是第一次见面,而且是这么高档的场合,看得出对方对这次会面很重视,吴为觉得自己也不能穿着太随意,以免给对方一种不尊重的感觉,可是自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正装,也是,平时哪有什么机会穿,就算以前出席过一两次类似场合也不是主角,没有什么人关注,也就没有太注意这方面。更何况,自己参加工作没多久,工资又低,也没条件买什么太好的衣服。 去男装店买一件?从小到大吴为的衣服都是老妈买的,自己从来没有独自买过衣服,他不由得有点望而生畏。突然陈菲菲的样子闯进他脑海中,这也是他在这个城市认识不多的几个女孩子之一。想起这个苗条娟秀,娇羞如花的女孩,吴为脸上浮现出温柔的表情,女孩子肯定会挑衣服,就找她帮一下忙吧,她会同意吗?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第一次约会? 找出上次女孩给自己的名片,吴为拨通了上面的电话。“喂,是陈菲菲小姐吗?”吴为不知为什么有点紧张。 “是的,您是?”电话那边语气很严肃,可能以为是哪个客户吧。 “是我啊,吴为,上次找你买湖畔3号的那个人。” “哦,听出来了,是您啊,找我有事吗?”女孩的声音变得欢快起来,语速微微有点急促,可能没料到吴为会打电话给她吧。 “是这样的,我晚上有个应酬,呃,比较重要的那种,可是我没有合适的衣服,你能帮帮我吗?”吴为有点窘迫。 “帮你挑衣服吗?” “是的,你知道,女孩子可能对这方面比较精通。” “呵呵,那倒是。” “那你现在能出来吗,先一起吃个饭。” “哦,吃饭吗。。。。。。不用了吧,这么客气。” “反正已经到了吃饭时间了,你总要吃饭的对不对,就是个便饭,别以为是什么大餐哦。”吴为调侃道。 “嗯,。。。那好吧。” “太好了!我现在过来接你,在哪见?” “。。。就在售楼部旁边的副食店门口吧。” “好的,我马上就到了,你现在就出来吧。” 挂了电话,陈菲菲的脸微微有点发红,这个家伙,怎么这么高兴啊。 陈菲菲向崔领班请了个假,说有个朋友找她帮忙,下午可能来不了。虽然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崔领班心头就一直不顺,不过她毕竟做这行这么多年,有什么不快也不会表现在面上,更何况售楼小姐这一行本来流动性就很大,底薪又低,也没有什么太多制约员工的手段,遂强忍着含笑答允了。 本来已经到了吃饭时间了,售楼小姐们有的叫的盒饭,有的是从家里带来的饭菜,也有的几个人合伙叫外面餐馆炒菜送过来,见陈菲菲换了衣服往门外走,有的女孩就道:“哟,有人请吃饭啊,真幸福啊。”别的女孩也跟着起哄,其中不乏语气带酸的。陈菲菲笑笑,快步走出售楼部大门。 直走到副食店门前,回头看看没有同事看见,陈菲菲才松了一口气,要是被人看见上次买豪宅的客户和自己在一起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闲话。她也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从中学到大学都有不少追求者,其中不乏家世人品都不错的,但自己都从不假以辞色,长这么大都没谈过恋爱。不知怎么的,对那个在自己处境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自己的男孩,她第一次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的明亮的眸子,温和的气质,让她感觉很温暖。 刚刚站定,就看见一辆的士在自己面前停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摇下副驾驶车窗,笑道:“上车。”陈菲菲向他点点头,走过去拉开车门坐在了后排。 吴为转过头来,笑道:“咱们去哪儿?” 陈菲菲有点腼腆,道:“随便,就找个小点的地方好了。” “那哪成,第一次请你吃饭总不能弄碗牛肉面吧,再说小店也不卫生啊。”天地良心,吴为天天吃路边摊,从来没有觉得过不卫生。 “真的不用为难了,就随便吃一点吧,别浪费钱。”司机师傅都对吴为翘起了大拇指,这么快都会为男生省钱了,这女孩靠谱! “这样啊。。。师傅,麻烦你,到前面的金马门。” 金马门全称“金马门国际美食百汇”,是江城最受欢迎的一家自助餐厅,尤其年轻人都趋之若鹜,主打海鲜烧烤,各国特色美食,价位中等,性价比很高。吴为读书的时候就最喜欢来这里,可惜那时候没什么钱,来的机会有限,工作后有工资了,来的次数才多了些。陈菲菲是知道这里的,虽然仍觉得有点贵,但最后还是却不过吴为。 迎宾小姐将吴为和陈菲菲带到一个靠窗的桌子,两人坐了下来,吴为这才认真打量起陈菲菲。她今天穿了一身淡绿碎花的连衣裙,素雅大方,显得身形更加窈窕修长。一头披肩长发,乌黑柔顺,细细的腰肢,高耸的"shu xiong",裙摆下面露出穿着淡白色丝袜的小腿,脚上穿着一双奶白色高跟鞋,和她穿工作服时的样子相比,少了一份成熟妩媚,多了一份诱人的清纯。只见她的一双剪水双瞳看过来,如羞似怯,顿时吴为胸口象被重锤击中了一样,好美的女孩啊,自己这是触电了吗? 陈菲菲看见吴为被自己美貌倾倒的样子也是暗暗欢喜,面上却嗔道:“有什么好看的,还吃不吃饭了。” 吴为小心看向她的神色,见她不像真生气,嬉皮笑脸道:“当然要吃饭了,秀色可餐只是说说而已,难道真能当饭吃啊。” 陈菲菲啐了一口,心里欢喜,脸上却泛起了两朵红晕,吴为看得一呆。 两人起身取餐,陈菲菲闻名久矣,却没来过,吴为一边取餐一边替她介绍哪些东西放在哪一块,又在问过她之后替她拿了最受欢迎的炭烧生蚝和粤式虾饺。这里的粤式虾饺非常有名,每一个里面都包有一颗很大的虾仁,真材实料。 两人边吃边聊天,很快距离就拉近了,有说有笑,象多年的好友一般了。陈菲菲食量颇小,最后很多东西吃不完,吴为大大咧咧地端到自己面前全部风扫残云了,陈菲菲不及阻止,眼看自己吃过的食物吴为毫不避讳全部送入嘴中,在为吴为的吃相觉得好笑的同时,又不好意思提出来,羞得耳根都红了。 殊不知吴为看似大大咧咧,其实是故意的,他特别喜欢看到陈菲菲那困窘害羞的样子,心中不禁大乐,至于别人吃的食物是否卫生,这个是不在他考虑之内的,开玩笑,不就是美女的口水吗,有什么了不起,好多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用餐完毕,吴为起身端了两杯花果茶过来,递了一杯给陈菲菲,笑道:“金马门的老板最喜欢你了。”陈菲菲奇道:“为什么?我又不认识他。”吴为笑道:“这里是自助餐,吃得越多老板越亏,你吃得比小朋友还少,你说老板是不是最喜欢你?要是个个都象你一样,老板就要发大财罗。”陈菲菲这才明白过来,反击道:“正是因为有我这样的人,老板才能经营得下去,要是都是你这样的吃货,这里还不早就关门大吉了?”两人皆是大笑。 两人都是年轻人,吴为的性子又是十分诙谐随和的那种,一顿饭下来,陈菲菲跟他说话已不再像开始当他是客户时那般拘谨,两人说话已是十分随便,竟似多年老友一般了。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当我女朋友好不好? 结过账,走出金马门,吴为笑道:“现在去挑衣服?这旁边就有家新世界百货,咱们就去那儿罢。” 陈菲菲道:“可以啊,这里有很多男装品牌的。”她知道吴为不差钱,也没说什么贵不贵的话。 新世界百货是一家高档百货商场,里面入驻有不少国际品牌,价格也是不菲的,比如说吧,一件T恤能卖到4千多,一条领带能卖到6千多,当然,便宜的也不是没有,一楼专门有一个区域摆放花车,里面都是打折特价货,那就跟外面普通专卖店里价格差不多了。有不少想买名牌但又经济实力有限的顾客就可以光顾这里,因为这里本是就是正品做的特价,有时候也能淘到性价比很高的东西,不亚于花原价买的,但价格可能只有原价的十分之一,关键东西本身就是正品,穿出去绝对有面子。 吴为现在怎么说也算是一小土豪了,又是和这么漂亮的姑娘在一块,当然不会去一楼打折区,两人直奔3楼男装区。这里都是国际名牌,什么路易威登、迪奥、高田贤三之类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两人边走边看,售货员见他俩的打扮,只当是来见世面的学生情侣,料得没有什么戏的,也激不起太大热情,少数过来招呼的吴为以先随便看看的理由拒绝了,售货员也都礼貌地请他们自己随便看。高档品牌就是这点好,非常人性化,售货员即使心里不看好你,面上还是有足够的尊敬的,这也说明人家成为国际品牌不是没有理由的。 陈菲菲一上来就到处打量标牌价格了,不禁暗自咋舌,就没见到一件低于三千的东西。吴为也缺少在这些地方购物的经验,许多牌子他都没听过,突然想起以前上大学时同寝室的一个家伙过生日女友给他买了一件威可多的夹克,据说是名牌货,把那家伙美得不行,整天就穿在身上不脱下来了。现在想想,那衣服确实不错,那气质一下就把一帮糙哥比下去了。一问陈菲菲,她也很认可威可多这个牌子。这个牌子现在在大城市白领阶层中很火,算中高档男装,风格是时尚干练,很有范儿。 问清威可多的柜台在哪边,两人直接过去,售货员迎了上来,问清他们的需求后推荐了几款夏款的休闲西装,里面搭配真丝衬衫或者亚麻衬衫。吴为在陈菲菲的建议下换了几种搭配,整个形象与原来为之一变。威可多的风格并不以奢华取胜,但低调中显得时尚大气,吴为本来就高大俊朗,穿上陈菲菲给他搭配的衣装后更平添了一种儒雅的气质,俨然有种成功人士的范儿了,也更符合一名未来的青年古董商人的形象。吴为不断试穿各种搭配,直花了一个多小时,最后陈菲菲终于满意地点点头表示认可。吴为在穿衣镜前左顾右盼,对这套衣服也是颇为中意。 这套衣服一共花了9千多,在这里算是中档价位,吴为没有犹豫就付款了。又到二楼男鞋部,由陈菲菲帮他挑了一款金利来的皮凉鞋。 挑好吴为的衣服,时候还早,吴为对陈菲菲笑道:“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也试一下衣服吧。”陈菲菲其实早就心里痒痒的了,她容貌美丽,身材又好,只是平时没钱买太多衣服,但这不代表她对漂亮衣服不热衷,女孩子在这一点上都是没有免疫力的。听了吴为这么说,陈菲菲心想难得有机会试一下也没关系,也就没有推辞,于是吴为又陪着她到女装部试衣服。 其实吴为是有私心的,他其实就是想看陈菲菲穿上各种漂亮衣服的样子,而且在这种场合下还可以品头论足,正大光明地欣赏,这种机会岂能错过? 女孩试衣服比男孩要繁琐得多,没有几个小时是下不来的,所幸时间还早,吴为也乐得陪着陈菲菲慢慢地试,看美女试衣,又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这对吴为来说是一种享受而不是苦差。说来奇怪,只有在这种淡淡**的情况下男生才会乐在其中吧,再美的美女,一但成了别人的女友或者老婆,就会发现男友或者老公对陪自己试衣服完全不感兴趣,从而得出男生不爱逛衣服的结论。这其实是不懂男生的心理,只不过,像吴为和陈菲菲这样,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又一起逛衣服的少之又少罢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看到陈菲菲又换好了一件阿玛尼的绣花连衣裙出来,吴为不禁眼睛发直。这款裙子是黑色高腰,圆领短袖的,更把陈菲菲的优点表现得淋漓尽致。白皙柔美的腿部更显修长,腰身苗条而不失丰盈,配上她洁白的肌肤,精致完美的五官,娇艳的嘴唇,真有点让人色授魂与的味道。 陈菲菲自己不好意思问吴为,每次换好一件衣服都是吴为主动开口大赞,这次没听见吴为发表评论,不禁微微奇怪,抬头望时,只见吴为竟是望得呆了。她脸上一红,嗔道:“看什么呢,这件怎么样?”吴为这次回过神来,笑道:“你穿什么都漂亮,不过这件更是配你!PERFECT!”陈菲菲听得赞美也是心中窃喜,对着穿衣镜前后打量,显见对这件裙子十分中意。 只听吴为道:“这件衣服你喜欢吗?”陈菲菲道:“嗯,蛮好的。”说着准备进试衣间将它换下来。吴为打了个响指,说道:“既然你喜欢,那这件我送给你了。”陈菲菲一惊,急忙扯了一下吴为,道:“这件裙子太贵了,要1万2呢,我不能要。”吴为笑道:“有什么关系,这件衣服再贵,也要穿在合适的人身上才能体现它的价值。”说罢不待她开口,就对售货员说:“就这件我们要了,开单。”售货员是个30多岁的嫂子,人情十分练达,早将陈菲菲自己穿来的衣服包好递给了吴为,一边飞快地开单,带着吴为过去付款了。陈菲菲阻拦不及,而且自己确实也喜欢这件裙子,只得随他了。 走出新世界百货,陈菲菲道:“我又没帮你什么忙,你买这么贵的衣服。。。”吴为笑道:“不对,我今天晚上要谈一笔大生意,没有衣服穿还怎么谈?弄不好我要损失几千万,你说这个忙大不大?”陈菲菲噗嗤一笑,道:“你这人,谁让你不穿衣服谈了。”说完猛觉自己的话中大有语病,连忙捂嘴,脸也红了。 吴为看着她的俏脸一呆,道:“你当我女朋友好不好?”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占股百分之三十五 “你说什么?”陈菲菲没听清。 “哦,我说你再帮我个忙好不好?”吴为回过神来,刚才自己太唐突了,幸亏陈菲菲没听清楚。这才认识几天啊,不就是在她手上买了套房子吗,没的被人认为轻浮。 陈菲菲奇道:“什么忙?”自己刚刚被送了件这么贵的裙子,虽然是被强迫的,但只要是不太过分的要求,她也不好意思说不了。 吴为道:“晚上陪我参加这个谈判。” 陈菲菲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我弄不来的,别到时候给你捅篓子。” 吴为道:“一共就几个人,你不要紧张,就只听不说话就行了。呃,除非在关键的地方可以提醒我一下。”说罢做哭丧脸状:“你不会连这个忙都不帮吧。” 陈菲菲沉默了一下,道:“那你怎么介绍我呢,秘书?助手?” 吴为笑道:“当然是助手了,难道是女朋友?” 陈菲菲娇嗔不依,心里有一点点失落,他果然是有女朋友的,那他为什么送我这么贵的衣服?唉,对于有钱人,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看看时间还有一些,吴为陪着陈菲菲一路逛着走过去,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就到了湘楚情,看看时间6点还差一刻,正想先进去等等,只见李清秋从大门迎了出来,笑道:“吴先生您好,周总已经在等您了。”说着妙目在陈菲菲身上一扫,道:“这位是您女朋友吧,真是漂亮!”陈菲菲忙道:“不是的,我是吴先生的助手,我叫陈菲菲。”李清秋一笑,道:“哦,是陈小姐,对不起,是我弄错了。”又道:“陈小姐你好,我叫李清秋。”伸手与陈菲菲握了一下,侧身道:“二位请跟我来。”一边打电话通知二人已经到了。 二人随李清秋坐电梯上了3楼,周总订的是一个豪华包房,足能容纳十几人,一进门,只见王老也在,房间里还有一个30来岁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闲唐装。见吴为进来,唐装男站起身迎过来,笑道:“这位就是吴老弟吧,欢迎啊欢迎,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仪表堂堂!”王老也站起身来,面带微笑。李清秋忙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宝聚斋的周展周总。”又笑道:“这位您是知道的,吴为吴总,这位是吴总的助手陈小姐。” 周展见陈菲菲一身阿玛尼,显得风情绰约,心道两人关系肯定不一般,笑道:“陈小姐,欢迎欢迎啊。” 见人已来齐,众人入座,吴为和周展一开始都不谈入股的事,天南地北地聊些不相干的事。周展见识广博,古今中外各个领域竟似都有涉猎,吴为平时喜欢看杂书,倒也能接上一二,一时两人相谈甚欢。王老和李清秋也时而加入进来,只有陈菲菲,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场合,有点拘谨,李清秋见状,特意找她说话,过了一会儿也就和李清秋有说有笑起来。 见菜上了一多半,周总举杯,说了几句欢迎的场面话,众人一起将面前的红酒饮了。只见周总放下杯子,看着吴为,道:“吴老弟对我们这一行有兴趣?” 吴为精神一振,戏肉来了,笑道:“小弟平时爱好就是淘弄老物件,跟宝聚斋各位也是颇有缘分。现在我手上正好有一笔闲钱,别的行当我又不熟悉,投下去怕打了水漂,干脆就找大哥帮忙来了。” 周展皱眉道:“老弟客气了,老弟看得起我们宝聚斋,想要入股,做哥哥的当然是欢迎的。只是这宝聚斋并非是哥哥一个人做主,这里面有市文物局35%的股份啊。” 其实宝聚斋有35%文物局的股份不假,这是因为宝聚斋所在这块地是文物局的。文物局以地入股,占了35%股份。但是最近市文物局搞三产清理,要退出在企业中的股份,文物局中有周展的熟人,正问周展是否想出资拿下这块地。说实话,需要的资金虽然很大,但也难不倒周展,但他并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古玩行只是他的产业之一,他还有其他的产业,再说,对于吴为,他还有其他的想法。所以当他听说吴为想入股的时候,心里已经同意了,但他不会直接说出来,而是要吊一吊吴为的胃口,让他承自己的情。 吴为听了,心里一急,一句话差点冲口而出:“那就没办法了?”话临出口之前突然福至心灵,生生忍住了,只是望着周展微笑不语。原来他想起上午电话里自己已经说明了要入股的意愿了,周展当时考虑了半天,还约自己晚上谈,要是完全没戏,他费这么大功夫干什么?这个老狐狸,差点上了他的当! 果然周展见吴为神色不变,停了一会,笑道:“要是老弟你真想入股,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又停了一下,见吴为还是微笑不语等着他继续说,心里暗骂,这小狐狸太精了,看来已经看破自己的打算了。他索性直接了当地说:“看老弟这么诚心,我也就不兜圈子了,你入股的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难的是,现在公司不缺钱,也没人转让股份,简单的是,你只要拿下这块地,就相当于自动在宝聚斋拥有了35%的股份这其中除了需要钱,还需要在文物局有关系。正好,哥哥在文物局还有点面子,你要真想要这块地,我来想办法帮你办妥,不需要你操半点心!。。。但是我也有个条件。”说完停下来看向吴为。 吴为听到这里早就乐开了花,早说嘛,拐来拐去原来在这里等着我,面上不动声色,淡淡地道:“什么条件?” “今后你所有的货源都只能供应宝聚斋。” 吴为松了口气,笑道:“这没有问题,以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了,哪有把钱让外人赚的道理。”说罢众人都笑。 周展笑道:“吴老弟真是痛快人,来,先走一个!”众人一起站起碰了下杯。 原来周展和王老两人私下谈论吴为,都看不透他的来历,派人查过他的资料,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家庭条件很普通,父母都是退休工人,自己今年大学毕业考入东山区街道办,是个小小办事员。托公安的朋友打听也没听说最近有什么文物盗窃或者盗墓之类的大案。难道他是某个神秘集团在国内的代理,专门负责将在海外收购的中国古代文物往国内销售?可为什么不选择利润更高的拍卖,为什么偏偏选择宝聚斋?两人百思不得其解。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吴为手上有充足的货源,而且东西是干净的没有问题,这就够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只要他能带给自己利益,又何必要深究呢? 让吴为入股宝聚斋,将他和宝聚斋牢牢绑定,更承诺为宝聚斋独家供货,这也就保证了宝聚斋今后注定要财源滚滚,自己这65%的股份绝对要比原来的100%都要赚得多得多。这笔账,怎么算都算得过来! 接下来的事就是讨论合作细节了,最后商定,吴为出资3500万,购买宝聚斋所在土地及其上一切附着建筑物和设施,并自动享有原市文物局享有的一切宝聚斋的股份和权益,其他股东的股份和权益不变,所涉及的土地购买转让事宜由宝聚斋法人代表周展负责在限期内代理完成。双方皆大欢喜。 正文 第三十章 八小时工作制 合议如此顺利达成,关键的原因还是因为周展已经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笼络住吴为,其实,即使吴为提出更苛刻的条件,比如要求占更多的股份,只要不超过49%,他都准备答应,见吴为满足于目前的方案,他也是颇为满意。 陈菲菲听得他们说的都是几千万的数额,心里暗暗吃惊,随随便便全款买了1300多万的别墅,随随便便拿3000多万来入股,这家伙到底是有多有钱啊,哼,真是一个土豪! 李清秋是知道吴为底子的,倒是神色如常,但也颇为好奇吴为真正的实力。 席终人散,买单时共消费了2万多,看来那几瓶红酒不便宜,李清秋结的帐。众人走出门口,周展几人是知道吴为就在附近住的,双方含笑告别。 搞定了入股宝聚斋的事,意味着自己拥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吴为的心情很好。他刚才在席上注意到陈菲菲没吃什么东西,遂笑着对她说:“陈大小姐,我刚才没吃饱,现在肚子饿得紧,咱们再去吃点什么吧。”陈菲菲有点犹豫,毕竟都9点多了,她怕回去晚了家人担心。 “走吧,等会我送你回去,胆小鬼。”吴为笑道。 “去就去,谁胆小了,人家是怕家里担心。”陈菲菲其实也有点饿,听吴为的建议也颇为心动,遂拿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稍晚一点回去。 吴为见陈菲菲的做派,心想,这姑娘家教真严,靠谱! 这个时间各个夜市大排档都正生意兴隆,有一家小亮蒸虾离得不远,吴为提议去那儿,陈菲菲是无可无不可的,两人一同去了。 到了地方坐下来,吴为点了一盘蒸虾,一盘毛豆,几样烧烤,两人就着毛豆烧烤喝啤酒,不亦乐乎。陈菲菲从来没有被男生带到这种地方吃东西,感觉十分特别,本来在酒桌上就喝了点红酒,现在又却不过吴为,一起喝了些啤酒,脸红扑扑的,煞是娇艳动人。 大排档是露天的,夜风吹过,令人胸怀大畅。 在大排档这种无拘无束的环境下,两人话题大开,聊学校生活,聊工作后的遭遇,最后聊到了自己的家庭情况。两人出身环境相似,吴为的父母都是普通退休工人,而陈菲菲家比吴为家条件还要差一点,她有一个弟弟在读书,而且老爸还欠着债。陈菲菲得知吴为的家庭条件后暗自吃惊,对他是靠自己获得现在这一切不禁既好奇又钦佩。 吃完夜宵,吴为送陈菲菲回家,两人都不约而同选择了步行,虽然路程不算近,但在路灯下边走边聊,时而沉默中散发着淡淡**,两人都是有点觉得路程再长些才好。 路上看见一个老婆婆在街边跌了一跤,路人多数都避之不及,陈菲菲却走过去将她扶起来,老婆婆不迭声地道谢,陈菲菲对她笑笑走开了。吴为道:“你胆子不小啊,老太婆你都敢扶。”陈菲菲道:“我看到她就想起我外婆,如果我外婆在外面跌倒了,我也希望别人会帮助她罢。至于你担心的事情,我相信还是好人多。”停了一下,露出狡黠的笑容,拿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道:“而且你以为我傻啊,我先打开视频录像才扶那位老婆婆的。”吴为笑道:“好啊,原来你还有这一招。”心里暗赞,不仅长的好看又善良,关键还挺。。。呃,聪明。 到了陈菲菲家楼下,只见她家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修的那种老式板式楼,吴为对这种楼房很熟悉,因为他们家也是住的这种,一般都是二室一厅或者三室一厅,面积70多到90平米。两人挥手告别,陈菲菲上楼去了。吴为注视着她动人的身影,一直看着声控灯一层层亮起,直到她到家才离开。 这一天的经历下来,两人的关系比开始大大进了一步,尤其是相似的家庭情况,使陈菲菲对吴为产生了某种亲切感,但一想到他一直没说自己有没有女朋友,还有两人巨大的经济差距,她又有些不确定了。一进家门,老妈就问到哪去了,她含含糊糊说跟同事吃饭就躲进自己房间,赶紧将阿玛尼脱下来换上自己原来的裙子,希望老妈没有注意到吧,不过,就算注意到也不见得认得出牌子,嘻嘻。 这边吴为回家后洗了个澡早早睡了,这一天下来还是有点累,第二天还要忙光门那边的事,那边自己虽然交代好了,但自己整整一天没出现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这个时候蛮关键,自己还是要盯着。 次日清晨,吴为梳洗完毕,打开光门穿回崇祯元年,驾马往城外去,先是巡视了灾民营地,又去查看自己的几个庄子。问了李班头和罗汝才,知晓一日无事这才放心。看看青壮们已经把地翻得差不多了,赶紧让罗汝才他们指挥大家抓紧施肥。沤肥是来不及了,不过还有别的办法,就是召集人手收集大量人畜粪便和秸秆之类,深埋一尺作为土壤底肥,这样一来,在土豆成长过程中肥效慢慢释放,效果跟沤肥也就相差不多。 时已近午,吴为在太阳的暴晒下汗流浃背,看看四周连个遮挡的地方也无,即使有树也是枝叶枯焦不能遮阴。青壮们干活唯一防晒的法子就是戴草帽和喝水,这还是因为开凿的水井够多,设置了不少饮水点,不然情况更加恶劣。即便如此,据罗汝才说起,这几日中暑病倒的青壮也有好几人了。 吴为心道:“这样不是办法,得想法子改善劳动条件,要不然,还没等种苗开始栽种,干活的人都倒下了。” 想到此处,吴为将罗汝才、杨承祖和王龙都叫过来,先叫他们叫停青壮们的劳作,让他们各自回窑洞或者草棚休息以躲避暴晒。然后几人找了个山坡背阴处席地坐下商议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吴为先开口,笑道:“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活计完成得不错,替我谢谢大伙儿。”三人忙拱手道不敢。罗汝才道:“蒙大人收留,弟兄们才有了每日的衣食,大伙儿都念及大人的恩义,干活的时候谁不向前!” 吴为道:“这日头这么毒,大家该歇息时还是要歇息,不必太过拼命。” 杨承祖道:“弟兄们都是老庄稼把式,苦惯了的,倒无甚么难处,谢大人爱护。” 吴为点点头,对他们的态度表示满意,又道:“虽然大家积极性很高,但还是要注意搞好劳动保护,搞得都病倒了就不好了。”不待众人开口,道:“我决定大家每天最热的午时和未时停工休息,一天只在卯时三刻起,卯、辰、巳、申、酉(早上6点到11点,下午3点到6点)五个时辰上工,酉时三刻止,实际上就是一天上工4个时辰。干活的人员要保证一日三餐,这是重活计,一定要保证吃饱。还有,我会准备一批解暑降温的汤剂和药材,到时命人放置田头,弟兄们可以随时取用。”他心想既然要示好,不如人情做得大些。 三人听了,均是感动不已,这年头,地主和官府哪管你农民的死活,小民的一条命,在他们看来如同草芥一般,吴为既是田主,又是朝廷命官,他能对民众的疾苦感同身受,当真难得之极。 王龙道:“大人宅心仁厚,小人等必粉身以报!”语带哽咽。三人都是表态,定不负吴为所托,要将这次引种事宜办好。 待三人将吴为决定传达下去,众人尽皆高声欢呼,一时对吴为更为归心了。 点推比太低了,厚颜求收藏求推荐,拜托大家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比当皇帝爽 制订了八小时工作制,看到大伙儿这么开心,吴为心里也是热乎乎的,多么淳朴的劳动人民啊,只是对他们这么一点小小的关怀就能让他们感动成这个样子,其实吴为还有杀手锏没有推出,要是吴为现在就提出来干五天休息两天的概念,估计反应就不是欢呼而是惶恐了,因为这太超越常理了,大明朝就连朝廷命官都没有周末可过,一年到头只有元旦五天,冬日三天,元宵十天,一共十八天假期,普通百姓就更别提了。别忘了,这是个没人权的时代。 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但吴为现在并不确定自己以后的路能走多远。他刚获得光门的秘密时不是没想过象那些牛B的穿越主角那样称王称霸,或者干脆杀进北京城干掉崇祯当皇帝,可很快就发现太不靠谱了。这条路子不是动动嘴皮就能办到的,里面蕴含的风险想想也知道有多大。自己只是有一个穿越时空的金手指,并没有变得刀枪不入或者力大无穷,肉体仍然脆弱,战场上的一支箭,或者一把刀一柄长矛都能很容易干掉自己。 而且就算真当了皇帝也未见得有多爽,不就是一顿饭几百个菜吗?现代高档一点的海鲜自助也差不多了。看上哪个美女就要哪个美女?别做梦了,你真以为自己是正德戏李凰姐啊,古代的美女都藏在深闺看都看不到,知县的女儿自己来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过见到了一面而已。而且就算见着了你想上就上?那是**滋道不?现代社会就算玩个**还要讲究个你情我愿,自己毕竟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虽然也爱看岛国爱情动作片,也YY过女神,但自问还没有龌龊**到这种境界。 而且现代的物质文明精神文明不知道比明朝发达多少,自己可以今天吃西餐,明天换日式料理,后天坐飞机到三亚吃海鲜,皇帝能办到吗?休闲之余自己可以上网、唱K、打DOTA,皇帝有得玩吗,最多也就在**玩玩播种游戏,一天两天还行,天天这样,烦不烦啊。 所以呢,吴为已经毅然、决然地把称霸当皇帝这条路PASS掉了。他目前的想法就是用好这个金手指,在明朝和现代之间倒腾东西,先让自己成为先富起来的一批人,同时想办法解决明朝陕北这边的旱灾问题,其他的现在想太多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呗,吴为自问不是什么天赋英才,对这个时代的一切还不算熟悉,自己得先小心着保着这条小命,再来改变别人的命运! 将备耕的事宜交代完毕,吴为骑马回城,走进自己的典史府,把卧室门窗关好,穿回了现代。值得一提的是,以前每次穿越都要打开那幅画,因此要将整幅画随身携带,甚是不便。吴为绞尽脑汁研究如何能简化这一过程,最后发现这幅画并非一个整体,可以拆开来,将两边活动的画轴、底衬拿掉后,真正的画面只有薄薄的如A4纸大小的一张。吴为想了个办法,找人定制了一条皮带,里面做了个防水夹层,将画用薄膜套好后卷起,塞在夹层中,而且皮带扣上做了个活动机括,用拇指掰动就正好可以露出触发光门的印鉴。这样一来就解决了原来启动光门不便的问题。而且这个法子有个好处,无论现代明朝都可以用,在明朝时系在长衫里面,外面也看不出。 到了自己别墅的房间中,吴为赶紧脱下一身长袍,卸下假发,尼玛,还是这边有空调有卫生间爽!那边条件实在太差,天气热不说,蚊虫跳蚤还多,洗澡也麻烦的紧,没有淋浴这是肯定的了。桶浴?你武侠小说看多了,陕北这旮旯能费这么多水来桶浴吗?条件好的不过是用一盆水擦洗罢了,一般人数月不洗也是有的,所以身上的味道可想而知了。如厕也麻烦,粪坑环境太恶劣,马桶要一大早放在门外等夜香车来收,这还不算什么,最离谱的是这边都是用厕筹的,囧。 相比而言,现代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跟明朝一个有钱人相比也是大大胜过了。明朝不是没有冰库,只是非大富大贵之家莫办,空调更是免谈,所以明朝有钱人都到山间避暑,但蚊蚋叮咬,跳蚤臭虫又是难免。哪像现代,空调电蚊香家家必备,哪怕外面酷暑难捱呢,里面还是蚊虫绝迹,清凉如仙境。 吴为冲了个凉,打电话叫了个外卖,又打开冰箱拿瓶可乐,躺在床上用IPAD浏览着今天的新闻,只觉得快活似神仙了。 用过午餐后吴为打了个盹,醒来时已是接近下午三点,忙穿上衣服出了门,今天还要忙不少东西呢。 吴为到废厂房那边将金杯车开出来,开始沿街扫货。藿香正气散,这个是好东西,感冒腹泻中暑都有奇效,板蓝根颗粒,清热解毒,风油精,中暑必备,这些都要大买特买。再就是现代的抗生素,什么阿莫西林啥的,在那个时代就是神药啊,也得备上一些。十几家药店扫荡下来,倒也收获颇丰。但这些东西上面的说明书都是现代的东西,这个万万不能带到明朝去,吴为干脆想了个笨办法,买了十几条蛇皮袋,找了一家收购废品的铺子,花了五百块钱,让分拣废品的几个工人将药品包装全部拆了,分别按各自种类装到蛇皮袋里,风油精则把外面贴纸说明刮掉。不得不说,劳动人民的动手能力是超乎想象的,让吴为这个手残宅男目瞪口呆,本以为会很难的事,人家一个小时就搞定了,拆下来的纸盒也送给了他们,更是皆大欢喜。 吴为将药品送回明末,独力从车上卸下,堆放在自己典史府的院子里面,又驾车回到了现代。这一下午奔波,中午算是白洗澡了,又是一身油汗,忙回到别墅中冲凉换衣不提。没办法,为了保守光门的秘密,什么东西都要亲力亲为,每天都疲惫不堪。吴为也不是没想过弄个公司,有的采购什么的事情都交给员工来做,可是细想过来,自己的员工不比卖东西给你的商家,商家对你买东西的用途不会关心,而员工是要长期经手所有的采购的。这些奇奇怪怪的采购瞒得住别人,能长期瞒住自己的员工吗?到时候自己的秘密很容易泄漏出去。至少在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前,吴为还要继续这种自己单枪匹马的日子。 躺在床上,看着自己喜欢的美剧,吴为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唉,实在是太累了啊,等种下这批土豆,一定要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播种下了希望 次日一早,卖家打电话通知吴为种苗已到货,吴为让其按照约定将其连同薄膜一起运到废厂房里堆放。饶是厂房地方颇大,600多吨货物也差不多将之堆满了一大半。吴为验过货物,见东西不错,遂痛快地当场将余下的1000多万货款转账支付了,卖家大喜过望,须知以前做的生意比这回大的也不是没有,但付款象这么痛快的只有吴为一个,他自己可不会象吴为一样这么痛快付款给上游供货方,定是要压上一段时间的,无形中相当于又多赚了一笔。当然,这个就是吴为不知道的了。 搞定种苗的货源,吴为作齐准备,穿越到明末时空,开始全心处理自穿越以来最重大的一件事------引种,这件事的成败,直接关系到后续计划的推行。 提到引种,不得不提到一个问题,就是这600吨的薯种怎么出现在众人眼前。光门的秘密是不能泄漏出去的,到目前为止自己只在赵文卓一个人面前展示了一次光门,也相当于作一次试验,看看会有什么反应。从赵文卓的反应来看,拥有虔诚宗教信仰的明朝人对这种超自然现象接受程度还比较高,据自己观察他也未向任何人泄漏过光门的秘密,而且对自己更加忠心耿耿了。 但即便如此,经过再三权衡,吴为还是不敢打开宗教信仰这个潘多拉魔盒。因为据他这段时间了解,这个时代官方对类似白莲教、罗教这些民间宗教戒心很重,对普通老百姓信教它不来管你,但要是有人以传教的名义聚众它就会坚决打击。自己身为朝廷命官,这段时间也积累了很高的威信,已经有足够的号召力推行自己的计划了,实在不必要再假宗教借口行事。说实话,这年头老百姓命悬一线,极易被宗教信仰鼓动,哪里还受得了活生生“神迹”的刺激。到时候狂热的信徒会把自己推往何方只有天知道,自己可不想建一个明末的太平天国! 既然决定继续保守光门的秘密,那就有一个大问题,如何以合理的方式解释这600吨薯种的来历。之前自己运送东西到这个时空来,都是上10吨也就是100石左右规模,甚至如金杯车就更小了,也就几石。这年头的运输能力也不弱,漕运一艘船就400石,区区百石货物也不易引人疑心。而安塞境内有一条黄河的支流叫做延河,即使在这大旱之年,水流减小,漕运依然没有中断。这也就是之前的货物来历没有被人怀疑的原因了,区区百来石货物能有多大动静?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600吨薯种也就是6000石,这至少要15艘400料的大船才能运送,一般要20艘,这对于安塞这么个小县来说已经算是一支大规模船队了,肯定是要惊动地方的,而且码头就那么大,卸货完毕起码要几天时间,断然不可能毫无声息,这就有点难办了。 吴为最后想了一个笨法子,就是把货物卸在延安府,那边是陕北19个州县的行政中心,水路运输发达,600石在那里连个浪花都翻不起,然后在延安府雇船走80里水路逆流而上运到安塞来,这样一来这些来历不明的货物就洗白了。 而且延河在延安府境内两岸多有偏僻渺无人烟的地方,更是便于吴为行事。 吴为之前禀明过县令自己欲在所购田地上引进良种种植的打算,李县令闻听后也十分赞同,只是心中并不以为然,他虽对吴为命人打井取水一事有所耳闻,但私心想来,效果多半有限,这引进良种一事,恐怕希望也是渺茫。吴为此时又提及欲往延安府押运良种,李县令允了。 吴为派赵文卓去延安府联系漕船,自己又在途中选取一处偏僻临河山谷作为堆货场,亲自上阵,用大型叉车花了整整一个星期才将种苗和薄膜全部转移到山谷中,话说吴为活了23年都没受过这么大罪,中途几次欲要放弃,都是凭着一股执念才得以坚持下来。 待得漕船到达,随船400多船工都是作惯力夫的,装船卸货正是他们的吃饭本事,一起动手,没半日功夫就将货物全装到了船上,中间只是搭建一个小小临时码头花了点时间。众人虽对吴为做派有些奇怪,但这年头道路不靖,货主为保证贵重货物安全,防止泄密,如此做法也是有的,只是一般规模不会如此之大罢了。 待漕船到达安塞,罗汝才等人早已得了消息,守候多时,只见漕船浩浩荡荡而来,当先一船的船头迎风站立一人正是吴为,众人无不欢声雷动。 接下来的事卸货、转运、分派、下种,种种事宜也无需赘述,众人都是老于农事的,再加上吴为用现代带来的先进农业知识稍加点拨,无不事半功倍。不几日,2万多亩田地尽皆栽种上了两种高产薯苗,并全部铺上了地膜,放眼望去,一片郁郁葱葱,与周边遭受旱灾后光秃秃的情状形成了鲜明对比。 吴为又按照网友球球的指导,与罗汝才等拟定了一套科学田间管理制度,组织众青壮培训学习并付诸实践,以求能尽量减少病虫害,保证土壤湿度,确保种苗有一个适宜的生长环境。此时之前采购的防暑药品物资起到了极大作用,每日田间地头都有人提供藿香正气散或板蓝根所兑茶水,众人更是齐声称颂吴为不已。 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一起令吴为意想不到的事情,原来吴为低估了这些青翠欲滴的种苗对周围长期处于饥饿状态灾民的吸引力,很快就有人发现有灾民晚上偷偷来挖种苗。青壮们对此深恶痛绝,自发组织起巡查队,每晚轮流在田间巡逻,抓住小偷后就痛打一顿,报于李班头他们,一来二去,灾民也就渐渐不敢再来了。吴为听得此事,对青壮们自发维护劳动果实的作为十分欣慰,这是自己制定制度时考虑不周,但被大家用行动自行弥补了,没有造成大的损失,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善待下属,接以恩义的效果啊。 求收藏求推荐,拜托大家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明朝版红旗渠(上) 通过这一段小小插曲,吴为发现青壮们已经形成了很强的集体意识,能自觉维护这个集体的利益。想想也是,这一千多青壮中有不少本来就有同乡或者亲戚关系,这些天来一起劳作,一起杀敌,一起操练(罗汝才以戚家军的操典训练他们,五日一操)更是培养出来了朴素的团队精神。再加上吴为给他们提供的待遇十分丰厚,使他们能够赡养家人,在这大灾之年更为难得之极,相比之下灾民大营的流民们则长期处于营养**的半饥饿状态,更不必提广大灾区的民众还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了。所有这一切也使他们自觉地将自己与普通民众区分开来,隐隐有一种集体荣誉感了。 对于吴为,青壮们是发自内心的崇敬,这不仅因为吴为提供了物质上的保证,而且在于他作为现代人,潜意识中就认为人人平等。在这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像吴为这样的作派就属于绝无仅有。看在众人眼里,吴为对小孩表现出的喜爱,对老人表现出的尊敬都是发自内心的,完全没有官僚士绅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这使得他们在心里将吴为看成了自己人。更有些见识稍广如罗汝才等人,将这看作是吴为其志不小的表现,对他更是归心。而且吴为的卖相实在是不错,身材高大,相貌俊秀,一看就是来历不凡,非富即贵,让人心生敬畏,可他偏偏又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性子,这就是所谓的领袖气质罢。 不过,通过流民偷种苗这件事,也提醒了吴为,灾民大营中的流民不断增长,整日无所事事,长此以往必会生出事端,要知道这一块事务属自己分管,自己对他们也是负有责任的。经过漕运一事,吴为产生了一个想法,既然延河里有水,何不组织灾民兴修水利,灌溉两岸农田,既可利用灾民的劳力,使其不至无所事事,又可减轻大旱带来的灾害,此事若成,岂不一举两得。不料与李班头、赵总甲等商议时,众人皆是摇头,原来延河地势较低,两岸田地多半地势较高,无法自流灌溉,只能依靠肩扛手抬取水,须知人力有时而穷,这千千万万亩农田又哪里都顾及得到了。 吴为也考虑过用大型水泵将低处的河水抽上来,但抽水泵在这里只能使用柴油,一次两次可以,长期保持大范围灌溉不现实,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要实现自流灌溉。怎么办呢,要是球球在这里就好了,他是农业专家,肯定会有办法的。想到球球,吴为突然灵机一动,球球不能过来这边,可以把这边的情况拍下来给他嘛,自己怎么这么笨呢? 说干就干,吴为由赵文卓带路,找到安塞县城附近的一座小山。待到气喘吁吁地爬上山顶,放眼四望,只见周遭地势一览无余,吴为不禁大喜,掏出华为P6就是一阵狂拍。顺便说一句,之所以用手机拍照是因为它的像素刚刚好,既可以将地势环境拍得足够清晰,又不至于因为解析度太高而导致泄漏不该泄漏的秘密。至于赵文卓,他早就对吴大人时常拿出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事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带着拍好的照片回到现代,吴为照例先洗漱一番,换上睡衣,团腿坐在床上打开自己的苹果MacBook。他先将手机中的图片导出来,从中挑出来几张满意的,用画图软件标明了上面的农田、河流、山丘等地形,然后打电话给球球,将自己的意图跟他说明,在QQ上将照片传了过去。 过了一会,球球在QQ上回复道:“你的图我看了,你是问如何实现地势较高位置的农田自流灌溉是吧?”吴为忙道:“是啊,不过最好不要用大功率抽水泵,这太耗电,农村最好能节约就节约。”球球道:“不用抽水泵实现自流灌溉也容易的紧,利用虹吸原理就行。”然后详细介绍如何利用虹吸原理进行自流灌溉。 吴为认真听球球解说,不时发问,不多时居然也明白了七八分。原来自古以来想解决地势高处农田的灌溉问题,只有一个法子,就是筑坝挡水,人为将水位抬高,抬到你水位都高于农田了,自然也就实现自流灌溉了。可是且不说在延河上筑坝用工极巨,安塞小县万万承受不起,即使安塞有能力筑坝,恐怕下游的延安府、肤施县、延长县也不会干,因其一断南北漕运,二减下游水量,恐贻以邻为壑之讥。而现代农业则早已发明了利用虹吸原理的灌溉方法,解决问题比筑坝要简单有效得多。这种方法的前提是河流上游水位的海拔高度比下游田地的海拔高度还要高,一般这种情况发生是往往是河流上下游高度落差比较大。用灌溉管道将上游高海拔河流和下游低海拔田地连接起来,用抽水泵就可将水从上游海拔高处抽出到下游低海拔田地中。而一但灌溉管道中充满水后,即使将抽水泵关掉,因为虹吸原理,灌溉管道中的河水也依然会保持自流。 这个方法在河南、陕西等地应用较多,因两地黄河河床近代以来逐年抬高,已成地上悬河,故利用此法从黄河取水,跨过大坝对大坝两边地势较低农田进行自流灌溉的作法十分普遍。但此法在古代却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它需要一条长度相当大密封良好的管道,且第一步需要使管内充满水,这只有现代抽水泵才能作到。 明白了这个原理,吴为又请教了球球以他所传照片为例,应如何铺设管道才能实现自流灌溉。球球给了几个可能的方案,但具体如何实施需要实地测量图上各点的实际海拔高度。这点倒是不难,现代科技发达,气压式海拔高度仪在户外用品店随处可买,不过百十来块一个。吴为又请教了应使用何种型号PVC软管,如何对两根软管进行连接等诸多问题,问到后来有些问题就连球球也未实践过,两人就共同探讨找到答案。 接下来几天吴为在明末时空里和赵文卓两人在延河两岸到处踏勘地形,测量海拔高度,煞是辛苦,赵文卓的鞋子都磨破了,吴为索性从现代买了双耐克的登山鞋给他。赵文卓从没穿过这般轻便结实又弹性极强的鞋子,喜爱万分,恨不得睡觉时也不脱下。 付出努力终有回报,吴为终于找到了一条合适的管道铺设路线,从上游海拔高处引来河水,为下游南岸田地供水,海拔落差10米左右,管线长度需要1200多米,若成功则可解决相应供水点附近数个村庄,数百顷农田的灌溉及相关人畜的饮水问题。吴为遂命李班头在灾民中招募人手,按其预定铺设路线挖凿深达二尺的管道预埋壕沟,将在现代这边向厂家订购的100MM口径的PVC波纹伸缩软管埋入进去用土覆盖压实,以防止民众误将管道破坏。铺设过程中诸事繁杂,如转运、焊接软管等种种细节也无需赘述。 等管道铺设完成,其一头深入上游取水点,另一头则通入下游南岸高地上一条早已废弃的灌溉沟。这条灌溉沟本为洪武年间所修,因河流改道而早已荒废,配套灌渠也都多已坍塌毁弃,但如果重新有水源引入,重新恢复过去的灌溉水平是有基础的。这也是吴为选择将供水点选在此处的原因,如果成功,这条灌溉沟周边农田将由下等旱地变为上等良田!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明朝版红旗渠(下) 等到诸事就绪,吴为听取赵总甲的建议,挑了个黄历上的良辰吉日来行引水之事。待到拟定时辰,只见四周围观的民众挤得人山人海,众人从未见过如此稀奇之事,就算白发老者也闻所未闻。只是自吴为就任安塞典史,诸般新巧事物层出不穷,之前的钻井机还有引种薯苗无不是众人前所未见,今次引延河灌溉田地,或者可行也未可知。吴为惊讶地发现,李县令、孙教谕还有县衙一班僚属也都来了,本县有名的士绅也全数到齐,原来吴为组织民众挖沟埋管,欲恢复前朝灌渠之事动静甚大,尤其是受益的田地分属本县几名大乡绅,各人更是关心,因此上此事已传得全县上下皆知了。听得今日要完工通水,竟是从李县令到众士绅尽数到场,欲要观此奇景。 吴为陡然觉得身上压力增大,尼玛,哥自己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成不成的都不知道呢,就这么多人来看,要是不成功还不糗大了,这都是谁这么多嘴传到县令耳朵里去的?无奈何,上前向李县令和孙教谕见礼,少不得向其解释了一番,李县令对吴为诸般行事已经知晓,对其颇有信心,倒是乐观其成,笑眯眯地对吴为勉励了一番,而孙教谕跟随李县令出城一路行来,第一次看见吴为对灾民的布置、引种的薯田、水井等物,更是吃惊不小,对吴为赞赏有加,暗诩自己慧眼识人。 没奈何,这许多双眼睛盯着,吴为只好硬着头皮宣布饮水开始,向赵文卓点点头,早有赵文卓带领的几个学徒小伙一起动手,启动抽水泵,只听见机器轰鸣,从管道口传来一阵吸气声,好似人喘不上气来也似,吴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只盯着管口一瞬不瞬,李县令等人也是面露紧张之色。好在很快管口就传来咕噜乱响的水声,转瞬一道粗壮的水流如一条白蛟从管道口喷涌而出,围观众人皆是欢声雷动!有不少老人带头下跪磕头,称颂菩萨显灵,又拜谢吴为和李县令,一时黑压压跪倒了一片。 只见水流甚急,渐渐覆盖了灌溉沟底,沿着沟渠向下游四边流去,眼看干涸龟裂的土地被水流滋润、仿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生机一般。吴为向赵文卓示意将抽水泵关闭,水流失了动力,流速稍缓,但水量仍颇为可观,良久亦不见衰减,竟是实现了自流灌溉! 李县令已是欢喜得恨不得手舞足蹈,忙叫众人起身,又连连称赞吴为,吴为却不骄矜,上前对李县令一揖到地,正色道:“吴为一介书生,才浅识陋,全因县尊破格拔擢,任我典史,弁我事权,多方教导,方能略有小得,此全为县尊大人运筹帷幄之功也。”一班吏员和士绅听吴为如此说,忙不迭称颂县令大人慧眼识人,居功至伟,又赞吴为不惮辛苦,劳苦功高,尤以那几名受益田主赞颂之语更是真心诚意。李县令听得吴为将功劳归于自己,心里暗赞吴为会做人,又加意勉励了一番,命师爷将此事拟文向延安府呈报,料得上峰会大加表彰,当然,也少不了会将吴为的功劳重重提上一笔。 自流灌溉既成,吴为禀明县令,组织灾民修缮毁弃的前朝水利设施,恢复原有灌溉网络,李县令自是无有不允,吴为行事均为自掏腰包,并不烦公帑,取得的功劳却是自己占大头,这样的好下属却到哪里寻得?吴为遂命衙署中的各房书吏下乡负责组织灾民修缮水利,此时他威信已高,县令信重,众人皆是凛尊。话说回来,下乡虽是辛苦,且喜吴为手笔大方,给的津贴也甚为丰厚,且多以食物折现,在此大灾之年,多少能补贴家计,因此众人也无怨言。 吴为又对此法进行改进,以陶管代替PVC波纹管,以桐油防水,先将管道两头封堵,再在管道最高处往管道中注满水,然后将注水处以油布桐油等物加以封闭,最后将两头封闭处解除封口,则也可实现虹吸法自流灌溉。此法无需抽水泵即可完成,但对管道密闭性要求甚高,也颇费工料,但胜在符合这时代技术水平,便于普遍推广。 吴为组织民众以这两种方法修建多条引水灌溉管道,惠及两岸大片旱地,其法工艺简单,且吴为毫不藏私,多有那等待不及的乡绅学了去,自行修建管道从延河取水的,吴为也乐于派遣工匠予以义务指导。眼看安塞县内绝收已成定局的大片田地,今秋至少能获得一些收成了,一时之间,吴为之名在城乡之间广为传颂。 在这段日子中,吴为与现代之间的交互也未停止,除每晚仍是回水岸半岛的豪宅中歇息外,也随时与球球保持联系,解决农业生产过程中出现的各种问题。与宝聚斋的入股事宜也波澜不惊地完成了,象周展承诺的一样,向市文物局提出购买要约,土地转让等一应手续均由其办理,且其所言在文物局关系深厚实在不是虚话,办事效率奇高,不到一月,宝聚斋所在的土地房屋已白纸黑字地归在了吴为名下,吴为也正式成为了宝聚斋的大股东之一。他也不食言,既然周展行事如此痛快,他也要报之以李。这段时间他向宝聚斋提供了一批古董,数量和质量均远超前两次之和,均为吴为命人往延安府城重金采购的精品,多为官窑瓷器,金银玉器之类,如古玩中的大宗,书画古籍倒是一件也无,没办法,一来陕西这旮旯文风不盛,象明四家之类的值钱货色是没有的,二来本土画家的真品虽多少也能值点钱,但纸色太新,不好解释。 饶是如此,这批古董也是引起了江城古玩界的小小轰动,宝聚斋的名头更响了,吴为也得到了比上两次丰厚的多的回报。一是东西卖与宝聚斋,作价1800万,二是通过宝聚斋的渠道销售共得税后净利2000余万,吴为以35%的股份,分得800万,两者相加共得2600万,转眼入股宝聚斋的资金就回笼大半,这还是有相当部分精品未曾销售的结果,吴为不禁大乐,自己的决定看来是英明的。那边周展也是欢喜,这年头,古玩业货源稀缺,真品古董越来越难收,谁掌握了货源,谁就等于可以坐着收钱,这一笔交易他就获利1000多万,比得上以前一年的数字,看来自己拉拢吴为的这步棋算是走对了。双方皆大欢喜不提。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我想买你们公司 现在暂时老爸老妈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辞职的事情,晚上老妈经常打电话过来,提到工作情况时吴为便含糊应付过去,老妈倒也分辨不出。好在爸妈都很珍惜吴为的这个工作机会,知晓他在试用期内,生怕影响他工作,白天一般不打他电话,要不然就凭吴为白天经常在光门那一边,手机没信号,时间长了早穿帮了。 不过这种事情不可能瞒得太久,不说别的,公务员辞职在任何地方都算是一件小小的新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件事就会传到爸妈耳朵里,与其到时候被动,不如先老实交代的好。自己现在卡上余额还有不少,加上宝聚斋的股份和这套别墅,资产毛估估有大几千万,只是如何向爸妈坦白呢?自己的儿子有多大本事爸妈一清二楚,以他们的阅历,普通的瞎话是骗不到他们的,而光门的秘密又绝对不能泄漏,唉,还真是一件伤脑筋的事呢。 吴为也不是没想过说自己彩票中奖,但以老妈的精明肯定要问自己买的哪一期什么号,回头和报纸上的新闻一对,分分钟就穿帮的事。自己又不可能说天天没事蹲在彩票中心,逮着一个长得像兑奖的就问人家转不转让彩票,这得多脑残才干得出这事啊?要是真的可行,那么多贪官不早就用这招洗钱了,还轮得到自己? 思来想去,吴为决定干脆告诉爸妈自己辞职是和同学合伙搞公司,这样一来,以后还可以慢慢地以公司运营利润为由慢慢地将自己的资产从地下转到面上,对爸妈思想冲击也没那么大。想到此处,吴为认真地将从中学到大学和自己走得比较近的同学在大脑中逐个地过滤了一遍,倒还真发现其中有几个有点靠谱。 何小志最近比较烦,他的“大志软件工作室”两个月前散摊子了。这个工作室是他在大三的时候和几个同学一起搞的,开始时就类似个兴趣小组,在参加了几次校园软件设计大赛并得了名次以后几个人心思都活络起来,决定把这个工作室做大,并开始在外面接活儿。还别说,一开始还真接到了一些别人转包的私活。所谓私活,就是别人正规软件公司从甲方接到一个活儿,人手不够,临时将其中一部分工作转包出来,找人完成。私活也分三六九等,要直接跟相熟的项目经理手上拿活儿,中间没有克扣,报酬还是很丰厚的,要是中间经过了中介,那就只能赚个辛苦钱,无奈这年头,中介的活儿占了大多数。 工作室成立这两年,活儿接了不少,各人收入也颇可观,正好毕业季遭遇就业难,同班同学也没几个找到好去处的,几个人也就没费那心思找工作,一门心思继续搞工作室了,这也算自主创业不是,就不时兴咱们这儿也诞生个中国的比尔盖茨?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因为有一次直接联系了对方项目经理,被中介知晓后大肆在行内破坏他们的信誉,弄得工作室连续几个月都接不到一单活儿,最后几个人撑不下去,不得不将其解散了事,洒泪而别后各奔前程。 何小志毕竟也搞了两年的软件,业内多少还有点人脉,倒是很快就找到了工作。新公司地处市中心,办公环境不错,薪水也还可以,唯一不爽的是,那个他们得罪过的中介也在这个公司,还是个项目经理,他的顶头上司!看在这年头工作难找的份上,何小志忍了,处处陪着小心,工作也按时完成,可还是被他处处刁难,这不,早晨堵车迟到了2分钟,硬是被扣了200块钱! 公司不大,因为做的是政府的关系项目,倒是旱涝保收,老板的老婆孩子都移民美国了,自己最近也在准备移民去一家团聚,已经放出风声要将公司转让出去。公司本身倒也罢了,软件公司么,值钱的是人,一堆办公用品什么的倒是不值什么钱,但是主要是这层楼也是老板的,要打包一起出售,这就了不得了,这层写字楼地处市中心,面积接近一千平米,老板直接开价1800万!这就难倒了大多数潜在的买家。其实大家也知道,这个价不算贵,要不是老板移民急着出手,这个位置的写字楼,怎么也得2000万往上,但最近经济不景气,银行贷款不易,大伙儿谁手头上也没这么多现金,于是事情就僵在这儿了,老板还是只能隔着太平洋过着空中飞人的日子。 吴为和何小志在大学时是室友,关系要好,毕业以后也常联系,这些情况正好从何小志那里了解过一些,以前也就听过就算,毕竟跟自己挨不着边,虽然对好友的境遇比较同情,但当初自己在单位受压迫的日子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人成了一对互相在电话里诉苦的难兄难弟。现在吴为既然想到了用开公司的点子来应付爸妈,突然记起这档子事来,只是距离听到这事儿已经有段日子了,不知道现在那公司已经卖了没有。事不宜迟,吴为拨通了何小志的电话,互相谐谑了一会儿就约他晚上出来吃饭,何小志正好最近工作不顺,也好久没见吴为了,当即答允了,地点是以前他们读书时常去的一家小餐馆,是个夫妻店,就在两人母校附近。 到了约定的时间,等吴为走进小餐馆,何小志已经先来了,站起来向他示意,餐馆老板认识吴为,迎过来笑着打了个招呼。吴为在何小志对面坐下来,何小志甩给他一根烟,笑道:“怎么了,大领导,怎么有时间请我这老百姓吃饭啊?”吴为笑道:“球的领导,就是一苦逼办事员,整天累得像狗。”说罢点着烟,深吸了一口,转头对老板道:“老板,点菜,还是老三样,番茄炒蛋、爆炒猪肝和油淋茄子!”何小志补充道:“再来2瓶啤酒,都要冰的。”老板笑着答应了。 两人有几个月没见了,此时分外亲切,开着玩笑,谈天说地,互相聊着最近发生的趣事,没多长时间2瓶啤酒就干光了,又上了2瓶。 吴为见再喝就要多了,决定不再绕弯子,望着何小志说道:“跟你说件事儿,我上个月辞职了。” “什么?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何小志吃了一惊。吴为考上了公务员,大家都知道,还很是羡慕了一阵子,没想到几月没见他竟然辞职了。自己是与他关系最好的几个哥们之一,竟然之前都没听到一点风声! “呵,没什么,干得不开心呗,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唉,你怎么说也是旱涝保收啊,多稳定的单位,别人打破头都进不去呐,就那个副科长老打压你是吧?你找找人换个科室不就完了吗,干嘛辞职啊?” “嗨,咱是老百姓的孩子,又不会溜须拍马的,在体制内没前途,与其等到蹉跎了青春,还不如早点跳出来。” “你辞职手续还没办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办了,已经办干净了,现在我就是一无业游民了,呵呵。” 何小志沉默了一下,象下了什么决心一样,道:“你现在手头紧吗?要不要我借你一些,我卡里还有1万多。”顿了一顿又道:“单位给你住的房子收回去了吗?要是收回去了,就到我那里去住,我再帮你打听打听有没有公司要人的,慢慢来,别着急。” 吴为笑道:“你牛啊,没见过上赶着给人借钱的,你大款是不是?”心里颇为感动,何小志的情况他也是知道一些的,也不是很容易,想不到竟肯这么帮助自己,一瞬间,他作出了一个决定。 只听何小志臭屁道:“那是,以后就哥来罩你了。” 吴为决定不开玩笑了,正色道:“你上次跟我说你们老板要移民,想卖公司是吧?” “是啊,怎么了?”何小志有点蒙,这哥们思维跳跃性也太大了吧,怎么又扯到我们老板身上去了。 “卖出去了吗?” “嗨,还没呢,1800万哪有那么容易拿出来的,现金啊,能随便拿出1800万的怎么也得资产几亿了吧。其实就这价位还真不算贵,就那层楼都值这个价了,公司等于白送!我们公司做的是政府的生意,每年的收益虽不算多但很稳定,怎么说也有个几十万的纯利润,现在经济不景气,象我们公司这样旱涝保收的可不多见啊。”何小志唏嘘道,又开玩笑地问:“你问这干嘛,是谁想买?” “我想买。”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买公司也刷卡 何小志所在的公司叫“华宇科技”,老板叫蒋华宇,是个官二代,老爹曾是江城所在江北省的一个厅长,虽然已经退休,但多少还有些人脉在,足够蒋华宇混得很滋润了。他最近也是头痛得很,老婆小孩一直在催他办理移民,这边公司又一时半会脱不了手,正在烦恼的时候,自己公司的一个员工跟自己说自己的一个朋友对他的公司感兴趣,虽然不抱太大希望,他还是同意了相约见上一面。 见面的地方在“华宇科技”同一栋楼里的一家茶餐厅,吴为先到了,等了一会儿蒋华宇才过来。远远看见蒋华宇朝自己走来,和何小志与自己说的形象对得上,吴为忙站起身来相迎,笑道:“是华宇科技的蒋总吧?你好,我是何小志的朋友吴为。”并伸出手来。蒋华宇看见吴为这么年轻,衣着也看不出身份,有点怔忪不定,缓缓伸出手来和他握了握,道:“你好,你就是吴为?就是你要买华宇科技?”说着在吴为对面坐了下来。 吴为见蒋华宇虽然客气,但表情倒有七八分不信,遂笑道:“我手头最近有点小钱,正愁找不到投资渠道,正好听到何小志提到您的公司想要转让,我对这一行倒是蛮感兴趣的。” 蒋华宇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小子口气倒不小,有点小钱正愁找不到投资渠道,你以为是一两百万的买卖?遂道:“那你知道我的开价吗?1800万,连楼层带公司一并转让!”竟是直接摊牌,想让吴为知难而退,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不料吴为神色淡然,从包中拿出一张名片递过来,微笑道:“我今天既然过来,之前自然是打听过的。这是我的名片,还请蒋总多多指教。” 蒋华宇听他如此作派,心道这小子看来有点门道,接过名片,看见倒也甚是精美,上面印着“江城市文物监管品市场宝聚斋古玩商店”字样,头衔是董事。这些名片是周展让人给吴为印的,吴为觉得董事这个身份还蛮**的,就一直带在身上,现在有机会拿出来显摆哪里还会放过。 “宝聚斋?”蒋华宇看着名片上的字瞳孔猛的一缩。周展的宝聚斋?周展的父亲是江北省省委常委,江城市市委书记,硬的不能再硬的副省级,下一届省长的热门候选人。因为父亲的原因,周展一直非常低调,除了圈子里的人,知道宝聚斋的后台老板是他的还真不多,恰好蒋华宇就是其中一个。这个年轻人跟周展是什么关系,难道是周少看中了我的公司? “你和周总是?”蒋华宇试探地问道。 “哦,你说老周啊,我们是朋友,上次他非要拉我也来参股宝聚斋,我也就投了点钱,跟着瞎玩。”吴为满嘴跑火车。 听吴为这么说,蒋华宇更没底了,周展的眼光之高是出了名的,宝聚斋又是一只下金蛋的鹅,他会把自己嘴里的肉让出来给这个年轻人,那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来头?一瞬间,他把之前的轻视收拾得干干净净。 “既然吴少知道行情,那我就不绕圈子了。海山大厦第22层整个一层,大概一千平米,其中华宇科技占了三分之一,其余部分都租出去了,租金每年大概能收个50来万。华宇科技规模不大,因为我的个人原因吧,之前也遣散了一些人,现在只剩下十几个老员工,不过因为做着政府的几个长期项目,收益很稳定,每年除掉开销,也能净赚个30万左右。我既然要转让,当然是连同租约、公司合同一起转让,一起打包1800万,这真是实价了,行不行就一句话。”蒋华宇话锋一转,已经称呼上“吴少”了。 “行!” “您刚才说什么?”蒋华宇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大的金额连讨价还价都没有就直接拍板了?这太有悖常识了。 “我说行,我同意就按您的价位成交,不过我这个人怕麻烦,所有手续都麻烦蒋总多费心了,当然,费用可以我来出。”吴为神色平静。 这更证实了蒋华宇之前得猜测,这个吴为身份非富即贵,至少1800万人家并没有多放在眼里,连讨价还价都不屑于,他立刻作了自己的决定。 “那太好了,我让我的律师马上草拟合同,明天就可以签约。还有,吴少这么有诚意,手续费我出了,您只用准备好1800万的支票就够了。”蒋华宇马上要移民了,周展的身份也对他没有太大的威慑,面前的年轻人即使身份不凡也影响不到他,但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小小的示好还是必要的。 “哦,不用,我刷卡。” 虽然事情定下来的很痛快,但蒋华宇还是有点不踏实的感觉,跟吴为约好第二天签合同后,他回到自己办公室就给周展打了个电话,说起来也好久没联系了。 “嘿,难得蒋总怎么有空想起我这个小兄弟来了,又是什么事,说吧。”是周展的声音。 “嗨,你就爱跟老哥我开玩笑。我没事就不能打你电话问候一下了?”蒋华宇笑道,又问道:“你认识一个叫吴为的年轻人吗?” “怎么了?你认识他?”周展本能的警惕起来,这可是自己的财神爷。 “哦,你知道的,我准备移民了,手上的一点东西想处理,正好他有兴趣,这不,我看他是宝聚斋的董事,就找你随便问问。” “哦,是的,他是我们宝聚斋的股东,宝聚斋有他三成股份。你不用打你的小九九了,他比我有钱。”电话里传来周展爽朗的笑声。 “哦......不是那样,我就是随便问问。”蒋华宇本来想再问问吴为跟周展是什么关系,想了想算了,别人不一定愿意说,而且既然宝聚斋都能让出去三成,那关系如何也不用多说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蒋华宇道:“对了,这次事情要是成了,我估计也就要办移民了,出去前我请哥几个喝酒。” 好咧,没问题,小弟我一定来给哥哥践行。” “那就说定了,你先忙。”蒋华宇挂了电话,拿起那张名片,看着上面的名字,轻轻地念道:“吴为......” 接下来的事情办理得很顺利,双方都很有诚意,律师也少费手脚。一个星期之内,海山大厦第22层加上华宇科技公司就全部转到了吴为的名下。在1800万一次转账的当天,蒋华宇就向华宇科技的全体员工介绍了吴为,看到这么一个年轻人成了自己的老板,众人表现复杂,有的担心自己的去留,有的怕新老板不好伺候,更有的小姑娘看见吴为高大英俊眼里直冒小星星的。何小志看见自己的好友成了老板,惊讶之余,只是为吴为高兴。吴为在明朝那边时空里当了一段时间的官了,居移气,养移体,俨然已经有了些上位者的气势,见状并不怯场,当场说了一些安抚人心的场面话,并宣布原有员工全部留任,工资一律在原有基础上加10%,这一举措马上赢得了大家的热烈拥护,部分开始还有些忐忑的人也安下心来。蒋华宇见吴为举重若轻的做派,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不提。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土豆可以收获了 吴为举起手向下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说道:“我还要宣布一个决定。”环顾四周,说道:“今后我在公司的时间可能不多,我需要任命一名常务副总经理,在我不在的时候全权负责公司的各项事务。”听到这里,众人鸦雀无声,都竖起耳朵听到底会是谁任这个常务副总,尤其是几名资深项目经理和部门经理自认有资格的更是关心。何小志心里也砰砰直跳,他觉得这个常务副总很可能是自己,这个公司,除了他吴为还认识谁呢?吴为顿了顿,接着说道:“根据蒋总的推荐,我任命人事部经理李晨为公司常务副总经理!大家欢迎!”带头鼓起掌来,众人也都热烈鼓掌,看得出,这名叫李晨的人事经理在公司威信很高。李晨也兴奋得满脸通红,连连向大家致意。 吴为原本是想让何小志来当这个常务副总的,但思前想后,觉得这样对何小志并不好,他才来这个公司没多久,并没有建立任何威信,陡然上位也无法管理整个公司,相反还会给员工造成老板任人唯亲的印象,使众人离心离德。跟蒋华宇聊了一下后,根据蒋华宇的推荐任命这个叫李晨的为常务副总,据蒋华宇的看法,李晨的人品不错,能力也很强,自己正好需要这样的人。 对何小志也必须有所安排,因为一来他跟自己的情谊深厚,在公司里面自己必须有这样一个完全信任的人,二来他的技术实力确实不错,自己也想帮他一下,给他一个表现自我的舞台。下来后吴为跟李晨商量,将之前因为公司业务收缩早已撤销了的开发部重建起来,人手暂时就是何小志和以前跟他的几个兄弟,由何小志任这个技术总监。这样一来,开发部与公司其他部门相对独立,不损害其他人的利益,带来的震动最小,何小志也顺理成章地跻身公司高层之列,而且这个职位正适合何小志,他虽然不擅长管理,但他的那帮人软件开发的技术实力还是很强的,业内的口碑就是明证。 何小志被任命为技术总监后,大家虽然惊讶,但因为他为人和善,人缘甚好,倒也没有人有异议,唯有他原来的项目经理心中有鬼,惶惶不可终日,何小志心胸甚广,并未对其挟私报复,一切如常,无奈这样一来那项目经理心中更是惭愧,终于后来自己辞职跳槽了事,此是后话。 吴为私下也同何小志解释了自己的巨款来源,暗示自己只是某人的白手套,何小志恍然大悟,对吴为的帮助更是感激。吴为又拜托他在自己父母面前帮自己圆谎,就说自己是与他共同创业云云,何小志也颇为理解他的做法,一一牢记在心。 这段时间吴为主要心力都花在收购华宇科技上,对明末时空那边只是每日前去县衙点卯而已,好在诸事都已走上正轨,且各有得力人手操持,加上明末通讯又不发达,即使不见吴为几日,也只当其在城外忙于公事罢了,倒是不虞穿帮。而且因为看到日子有了希望,青壮和灾民的劳动积极性都很高涨,吴为有时几日不见,眼前景象变化自己都被吓上一跳。 罗汝才最近心情很好,他每天最爱做的事就是在田间地头去看那一片郁郁葱葱的薯田。对他来说,眼前的这一切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谁能想到,就在两个月前,眼前这片土地还是枯焦龟裂,黄土蔽目,而现在,沟渠到处纵横交错,里面流动着涔涔的延河水,滋润着这片干渴的土地,薯田的用水因得到了充分的保证,长势极为喜人。 这东西其实已经长得不小了,最近有人拔起一颗来看过,下面结了十几颗球茎,都有鸡蛋那么大,可吴大人说还没到时候,要到九月上才能收获。老天爷,那个时候这个东西该长成什么模样?这一亩地产量又要达到多少?罗汝才有点不敢想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种上好的粮食,而且产量远远超过现有已知所有作物。 这薯苗分为两种,大人叫其中一种土豆,叫另一种番薯,言道均为泰西佛郎机国传来之物。这佛郎机国倒是听过,自己在蓟镇时用的长短铳就叫佛郎机,据说就是从这一国传来的,不想除了火铳,此国还有这样两种救荒神物。那里的百姓,若是遍植此物,岂非绝无荒年?嗯,定然是如此了。自从有了这两种仙薯,大家都这么称呼这两种作物,大伙儿心里都踏实得很。大人当真是天赋英才,诸般奇巧之物层出不穷,无一不是妙绝人寰,立见奇效! 想起两个多月前,自己带着200多人奔安塞而来,路上就饿死渴死了一半,只有100多人到了安塞,都是形同饿鬼一般,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罗汝才不禁一阵心酸。好在遇到了吴大人,先是自己出钱出粮赈灾,后又招募自己这些人来为他耕地,大伙儿这才有了活路! 后来自己仗着有几分武艺,又会些兵法,带领这帮青壮打垮了高迎祥那厮,自此大人对自己就另眼相看,交待自己加意操练这些儿郎们,这也是意料中事,因为这世道实在不太平,高迎祥虽是被打垮了,还有白水的王二,榆林的王嘉胤和紫金梁,北边更是经常有鞑子破关入掠,各地小股流贼更是多如牛毛,安塞县在这遍地饥馑的陕北竟像是绿洲一般,迟早会引来豺狼的觊觎,若对战备聩聩视之,恐来日将有不测之祸! 话说回来,大人发给大伙儿的农具,不知是哪家高手匠人打造的,竟都是精钢所制,平日田间耕作更轻便省力倒也罢了,若是用在战阵之间,比之边军器械都要犀利几分!有此利器在手,又经自己操练,这千余青壮的战力亦是不可小觑! 吴为并不知道罗汝才的心思,他只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安塞周边地区的旱灾好像是在继续恶化中,因为流民继续不断向安塞涌来,在这赤地千里的陕北,安塞仿佛成了拯救众生的诺亚方舟一般。无数人扶老携幼,从数十里外,甚至数百里外向安塞投奔而来,每天都有数百的灾民到达,营地中灾民人数已超过3万人!亏得吴为将安塞县衙的属员全部发动起来,组织灾民兴修水利以工代赈,又对灾民疾病免费诊治施药,每日施粥又勉力维持,因而在灾民中赢得了崇高的声望,不然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安塞士绅见灾民日多,已不愿再出粮赈灾,渐渐变成吴为独力支撑,而越赈灾,闻讯过来的灾民就越多,粮食缺口就更大,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可吴为实在看不下去灾民嗷嗷待哺的惨状,只得一次又一次打破自己的戒律,冒险从现代运送压缩干粮过来,可是安塞境内已遍地灾民,已很难找到无人之处行事,光门秘密暴露的危险也越来越大。没办法,为了不使灾民断粮,吴为只能冒险将之前运送薯种的故技又施展了一遍。 眼看灾民人数要突破五万,群情汹汹,如山洪欲泄时,吴为终于等来了一个久违的好消息---土豆可以收获了! 求推荐求收藏各种求,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亩产万斤 进入农历九月,土豆“虎头”的茎叶大部分开始枯黄,吴为问过球球,这是土豆成熟的标志,于是召集罗汝才、杨承祖、王龙几人,准备安排收获事宜。其实罗汝才他们天天泡在田间地头,对土豆的长势早就心里有底了,用罗汝才的话讲就是,这东西种一茬够吃好几年的,听得可以收获,无不狂喜。虽然理论上青壮们只是雇工,田地产出属于田主,但以吴为的宽厚性子,必会给众人一份丰厚回报。 但吴为需要考虑的东西更多,土豆长势他已经看过了,不愧是高产良种,产量低不了,现在要考虑考虑收获之后的事情了。 吴为望着一脸兴奋的三人,道:“虽然土豆可以收获了,但是大家不要高兴得太早,还有一个艰巨的任务,你们三位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三人齐声应是,罗汝才想得多些,沉吟道:“大人莫非是担心那些流民?” 杨承祖闻言,攥起拳头恶狠狠地说:“要是他们敢过来硬抢,我们这一千多人也不是吃素的,洒家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比高迎祥如何?” 王龙也高声附和。这几个月下来,青壮们在三人操练下,队伍已颇有模样,流民虽多,众人倒也不惧。 吴为连连摇头,道:“错了,错了,我不是要你们防备流民,而是让你们定个章程如何将粮食分给他们。” 三人均是愕然,罗汝才道:“大人菩萨心肠,属下惭愧,但这流民......有五万之众啊!” 吴为笑道:“无妨,就是五十万众也是够的。”整个陕北延安府三州十九县民众总共才得五十余万口,他这口气甚大,竟是要以一己之力解决整个陕北的口粮问题。三人虽是佩服其气魄,但说什么也是不敢信的。 吴为见三人默然,笑道:“你们现在不相信,到时一试便知。” 于是吴为与三人定下章程,以官府赈灾的名义分发粮食。灾民按人头分配,成年男子每人50斤土豆,成年女子30斤,孩童20斤,多领及哄抢者重打20棍,赶出营地。同时规定安塞本县贫民亦可按灾民同等待遇领取。青壮则以户为单位,每户分配5石土豆,可谓极为丰厚了,须知这才是一季粮而已,年底还有红薯,平日一家人一年的口粮不过三五石而已。罗汝才三人则对吴为以一己之力赈灾而不图名利的作法不解之余也是暗暗钦佩,殊不知吴为用心良苦,知道此物必引得朝野瞩目,自己只想解决明末的粮荒问题,并不想变成众目睽睽的焦点,当然有什么功劳就往李县令身上推了。 计议已定,吴为命李班头和刘典吏负责起草张贴布告,务使众人皆知。 消息传开,整个安塞沸腾了。无数灾民跪地磕头,齐声称颂,市井小民也奔走相告,雀跃不已,士绅们也都舒了一大口气,这些日子城外的流民给他们带来了太大的心理压力,已经有不少人对吴为和李县令的作法表示不满了。唯一沮丧的是县城里的几家米店,公告贴出,米价一夜之间暴跌八成。 收获的时候吴为前往地头观看,周围亦如上次引水时一般人山人海,中间民众、乡绅都有,均是跟着吴为过来看的。这些时日,吴典史种仙薯的传闻已遍及安塞,已经引起了大家强烈的好奇心。 只见在选好的一块两亩见方的田地中,二十余名青壮已准备就绪,罗汝才一声令下,众青壮锄如雨落,挖出来的土豆放入身前竹筐中。不愧是号称亩产万斤的良种“虎头”,每颗土豆都硕大无朋,以吴为前世的眼光看来也是前所未见,小的亦有一斤有余,大的有三四斤,有名青壮竟挖出一个六斤有余的,引得旁观众人一阵惊呼。看得一会,众人已是舌挢不下,原来田地两旁有人手随时将挖出的土豆进行称重计数,有旁观的好事者还在一旁帮忙,眼看两亩地收获还没过半,已有5千余斤,眼看整个收成超过万斤已成定局! 两亩田地并不大,二十余名青壮齐力挖掘,不过片刻就已收获完毕。这时最后的统计数字出来了,是工房的刘典吏亲自核算的。只见他大声宣布道:“田地两亩,共产仙薯一万一千三百二十斤!”说罢也兴奋得满脸通红。 这一产量即使是吴为也是没有预料到的,以明末的生产条件,竟然产量比之当初种苗卖家宣称的产量还要高出2成有余,这不科学啊,难道是经过光门后产生了变异? 这是什么概念?明末关中平原一亩上好良田即使在丰收年景也不过亩产300多斤,陕北则要低得多。而这仙薯一季就亩产5千多斤,据说一年可种两到三季,年产岂非超过万斤!这还是在这样的大旱之年,还是在这样的贫瘠田地上!若天下遍种此物,世间哪里还有饥馑! 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惊呆了,这已非人间之力了,但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众人眼前。就连罗汝才等已有心理准备的,之前最好的估计也不到这个数字的一半! 民众们仍一如既往地将之归功于朝廷官府、各路神佛、青天大老爷,多有下跪磕头的,这一点吴为是最不习惯的,封建社会的老百姓动不动就喜欢磕头,唉,识字率低得发指,封建迷信盛行,畏官畏兵畏秀才,这就是明末乡村的现状。 士绅们见识比老百姓多得多,有的心思灵动的已经在思考这东西将会给延安府、省城西安,甚至京师带来怎样的震动了。 吴为没忘了亲自向李县令禀报成果,并命人抬上一筐土豆。李县令早已听派去的长随回禀过了,现在看到了实物,又听得吴为亲口介绍,感觉又是不同。他拿起一颗土豆,眼看足有2斤多重,听着吴为禀明详细情状,面色复杂,他是读书人,秉承圣人之教,向来是不相信神怪之说的,子不语怪力乱神么,但眼前的事实又不由得人不信。第一次上历史类推荐,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各种求,武昌鱼拜谢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不能让建虏学了去 良久,李县令道:“此物听闻亩产可达5千余斤?”吴为揖了一揖,答道:“5千斤不假,且以本地论,此物一年可种2至3季,一亩年产就说万斤也是有的。” “哦,此物产量竟如此之大?”5千斤已是难以置信,一年还能种两季,李县令不禁吃了一惊。 “正是,但此物不同于稻谷,水分较多,热量......呃,以充饥而言,3斤土豆只抵得1斤稻谷。”吴为老实说道。 “哦,这样啊。”听到3斤土豆折1斤稻谷,李县令面色稍缓,可一亩年产3千余斤的事实还是有些骇人听闻,这抵得上关中10亩上好良田的收成了!又道:“你刚才叫此物甚么?” “回禀大人,此物名为马铃薯,又名土豆,万历间由佛朗机人从阿美利加传入我朝,现今福建、浙江一带颇有种植的。” “哦?佛朗机人的物事啊。你说福建也有此物?”佛朗机人李县令是听过的,而且他本人就是福建人,当地其实早已有土豆和红薯两种作物传入,只是他自小勤读诗书,不亲五谷,自是不知。况且吴为引种的是现代经过数百年驯化选育的良种,与明末传入我国的原始土豆不啻天壤之别,即便摆放在一起,也无人肯信两者为同一种类。 “正是,下官引种的另外一种薯类也是与其同时传来,唤做番薯。但此二者皆经下官亲手改良,产量比当初引进时为大。” “哦,番薯?此物产量几何?可能与这......土豆相比?” “番薯性类土豆,只生长期稍长,亦是一年两季,产量两者相仿,番薯略大些。” “然则此物生食耶,熟食耶?” “禀大人,土豆只能熟食,番薯则生熟皆可。二者烤、炸、蒸、煮无不相宜,亦可将其晒干之后磨成面粉,制做馒头、面条、窝头之类,与普通面食并无太大不同。”顿了一顿,又道:“下官对土豆烹饪之法亦粗通一二,请为大人试之。” 李县令闻言笑道:“某自是求之不得,只是辛苦为文了。” 吴为读大学时在校外租房住过一段时间,一些简单的家常菜那是手到擒来。况且李县令后宅中诸般食材器械皆是齐备,正合吴为大显身手,不多时就做好了四样菜色,分别是一盘酸辣土豆丝,一盘土豆烧排骨,一盘烤土豆、还有一盘炸薯条。只是此时诸般调味料如鸡精、辣椒、郫县辣酱之类皆无,幸亏吴为有备而来,自家带得有,不然还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至于县令家在这大荒之年居然还有排骨,只能说呵呵了,这就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冯小刚拍的大片1942里面的那位县长不是一样在大荒之年整出一副上好席面待客吗? 闻得吴为做菜时香味阵阵传来,李县令早已食指大动,又想起一事,命人讲孙教谕也延请过来,待诸般菜色上齐,孙教谕也到了,他也闻听土豆之事,见到吴为,亦是一番对答。 时已至酉,李县令就以此招待二人在后衙留用晚饭,兼且共同品尝这奇物土豆。 “此物味道当真不坏。”李县令尝了一筷酸辣土豆丝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只见他目视盘中,运箸如飞,边夹边含含糊糊地称赞。 “不错,此物味道甚佳。”说话的是孙教谕,他是清流官,生活条件比不了李县令,平日少见荤腥,正在全力对付土豆烧排骨。 吴为笑咪咪地看着两人,只将炸薯条略夹了几筷,开玩笑,有了现代诸般鸡精、辣酱等调味品,即使水平一般,作出的菜那也是色香味俱全。想到此,又有些遗憾,忘带番茄酱了,这薯条要是沾番茄酱岂不更佳,还有那烤土豆若是撒点孜然和胡椒更是一绝。 吴为还在遗憾没有发挥出最佳水平,李县令和孙教谕已经赞不绝口了,二人你争我抢,只吃得饱嗝连连方才作罢。 经过亲身体验,李县令已对土豆非常认可,他满意地说道:“为文啊,此物果真如你所说,各种食法皆宜,即可直接果腹充饥,又可制作菜肴。此物若能于全县推广,岂非百姓之福?”停了下又叹了口气道:“若是早得此物,这陕北之地又如何会年年饥荒,民不聊生。”孙教谕也是唏嘘不已。 吴为正色道:“大人心忧百姓,吴为感佩于心。好教两位大人得知,下官先前购地200余顷,半种土豆半种番薯,料得今次土豆可收获25万石有余,折粮8万余石,番薯11月上亦可收获,如无差池,可收30万石,折粮10万石。” “什么?”李县令和孙教谕均是大吃一惊。李县令是略知道些吴为买地种薯和分发给灾民的事的,但并不知晓规模竟有如此之大,在他想来,可能数百亩,最多不过千亩,不料吴为不声不响竟种植了2万多亩!再往深处一想,若吴为所言不虚,这两种薯类一季产量就有55万石,折粮18万余石,全年岂非折粮近40万石,安塞小县,民众不过3万余口,往日十成丰年不过产粮5万石而已,平年不过3万石,灾年比如说今年就不必说了,连1万石也是没有的。而这才是2万多亩地的产量,须知全县之地有十数万亩,若是全种上此物......李县令已经想不过来了。 二人正陷入YY中,不料吴为迎头浇来一盆冷水,只听他道:“此物虽好,然种植限制颇多,亦多病害,稍有不慎,则产量天差地别,不说亩产万斤了,就是绝收也是有的,当前尚不宜大行推广。”原来吴为在引种薯种前早已考虑到一事,高产薯种的杀伤力实在太大,可算得军国重器了,当下建虏境内饥荒极盛,沈阳斗米需银八两,正是奄奄待毙之时,而晋商与之联系极密,若是薯种泄漏出去,岂非令其绝处逢生?因此他选用的薯种的确是产量奇高,但有个对于明末而言致命的缺点,就是易生早疫、晚疫、黑胫等多种病害,若应对不得其法,轻则减产大半,重则绝收。后世应付手段说穿了一文不值,用农药福美双600倍溶液浸泡种苗即可,在这明末时空却是无解,故吴为言道此时不宜推广就是此故了。至于推广问题,等建虏灭亡之后,再行引进适合明末生产条件的抗病良种却是甚易。 李县令吓了一跳,他正想商议推广事宜,听得风险如此之大,也就打消了念头,连道:“可惜,可惜。”心想果然神物种植不易,若是那般轻巧,岂非种一年粮十年都吃不完。他可不知现代粮食生产过剩,大批粮食用来喂养牲畜的事。 二人尚在遗憾,吴为又道:“虽然此物种植不易,但胜在产量颇大,延安府3州19县,民众不过五十余万口,粮食缺口就算30万石,若从本县运粮赈灾,路途消耗计算在内,则至多不超过60万石,今两种薯类一季之获即折粮18万石有余,明年1月又可春播,届时卑职有信心可将播种面积扩大到6万亩,当足敷赈灾之用。” 李县令被吴为的偌大口气惊呆了,半晌才道:“为文你是欲以一己之力行此一府赈灾之事么?” 吴为笑道:“非也,是大人欲行此事。” 李县令愕然道:“此话怎讲?” 吴为起身对李县令和孙教谕二人揖了一揖,道:“卑职蒙二位大人赏识简拔,方能任职典史,即是赈灾引水有些微劳,也全都是在两位大人指导点拨之下行事,为又何敢居功?......况且卑职出身不过生员,骤行此事,甚骇物听,而县令大人则为进士出身,身份清贵,朝中又多有力助,当可行得此事......若大人日后有所进益,还望继续提携卑职,卑职附之骥尾可也。” 李县令和孙教谕恍然大悟,望向吴为的眼神变得热切起来。这小子来历不清不楚,辽东秀才的身份恐怕也不大靠得住,因此不敢居功,情愿将这注天大的功劳奉送给二人,况且吴为话中也说得明白,不是白送,希望李县令升官时继续带携自己。李县令是一县之长,当然是占大头,他又是随时可能起复的人,得此功劳助力当如虎添翼,升任美官乃是意料中事。孙教谕品级虽高,却非正途科举出身,正常情况下即便李县令离任,也绝无可能轮到他,但若分润此功,则大有希望接掌县令之位。 两人暗赞吴为会做人,孙教谕更是目带感激之色。李县令咳嗽一声,道:“为文即有此心,本官当得成全,这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哈哈。”这是同意吴为所言了,孙教谕也笑。 商议既定,三人分头行事,李县令行文上峰延安府,禀明本县试种土豆一物成功之事,且言道欲承担本府被灾州县赈灾事宜,吴为则每日于城外巡视灾民,监督分发粮食,指导众人土豆食用之法。孙教谕因不好意思平白居功,每日亦是率县中文士赴城外安抚慰问灾民,记录赈灾经验,教导孩童习字等,倒也为其赢得不少民心口碑,此是后话。 新人写书,求推荐求月票,武昌鱼拜谢!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四十章 少年维特之烦恼 延安府衙最近被来自辖下小县安塞的消息震得晕头转向,一个消息还没消化又来一个,而且一个比一个震撼。这一切都是从6月间安塞知县李崇任命一个叫吴为的为典史开始的,这个吴为还是个来历可疑的辽东秀才。当然了,这中间的情弊也没人有兴趣弄清楚,左右又不是什么美差,不过一个没什么油水的苦缺罢了,管他那么多呢,这些年这样的事还少了吗,安塞本县都不介意,该上供的孝敬也都到位,大家明白不了糊涂了呗。 不料这之后情况开始发生变化,先是安塞办了个灾民赈灾营地,每日向灾民施粥。施粥是件小事,平常的紧,这几年陕北年年大旱,流民众多,官府和民间义绅多有赈灾施粥的,朝廷有时还专门为此调拨赈灾粮食。不过都是虚应故事,表面功夫,就连朝廷下拨的赈济粮也多被中间层层克扣中饱私囊,何论其他!可这安塞县却与别处不同,竟似存粮源源不绝一般,所设营地既大,收留流民又多,竟是来者不拒!渐渐名声传开,引得周边数县流民齐奔安塞而去,数月间安塞以一县之力保证数县流民粮食供应,前后数万人竟无一人饿死,岂非咄咄怪事! 更有甚者,前些时日安塞知县上禀言道安塞组织灾民以奇法引延河水灌溉田地,缓解了旱情。这陕北虽河流不少,但地势高峻,谷深山险,历来取水灌溉就是难事,若非如此,也不至旱灾经年,而地方一筹莫展,以致流民遍布,转相为盗。若安塞果有此法能纾此困,陕北情势当为之一变。 灌溉之法乃军国大事,延安知府张邦彦再是顸愚也不敢等闲视之,忙遣人往安塞查实,不料未及其人回禀,李崇竟又上禀言道安塞组织引种良种名叫土豆者,亩产逾万斤,日前收获一季,获粮折谷物8万余石!且愿为府宪分忧,欲将本县余粮献出,以供邻县赈灾之用! 这真真是骇人听闻了,如果说之前安塞县赈济灾民、兴修水利还在张邦彦的承受范围之内的话,这个亩产万斤一下就把他打晕了。若非安塞已有诸般行事在前,他简直要呵斥李崇昏聩妄言了! 但转念一想,若此事为真,岂非自己任上的一大政绩,再说李继长(安塞知县李崇的字)两榜进士出身,眼看阉党倒台,起复在即,自己将来还多有借重他处,万不会在此时开这种自毁前程的玩笑。可这种种桩桩之事无不令人瞠目,未弄清始末之前万万不可报与藩司。嗯,一切不可鲁莽,还是要实地亲眼看看啊。张邦彦按捺住自己种种疑惑,作出了一个决定。 不得不说,在涉及到自身前程的问题上,官员们的效率是最高的,李县令刚接到滚单,就得知府宪大人明日就到安塞,少不得又是一番鸡飞狗跳的逢迎措置,好在县衙中有那积年老吏,迎送过几任知府到访,倒是不虞有何错漏。只吴为像没事人一样,本来么,事实俱在,他要看就看呗,又有什么要紧了。但李县令的心态完全不同,毕竟在此起复的关键时刻,他对府宪大人的这次来访还是比较重视的,遣人去寻吴为商议下如何作好接待工作时,派去的人又回禀说吴大人不在府内,许是去城外了。 这个吴为文,关键时候老是找不到人,李县令悻悻地想。 此时吴为在现代自己的豪宅中洗了个澡,换上一套崭新的现代行头。他现在头发长长了不少,但还不够挽个发髻的,只能继续依赖假发,虽是已经习惯了,但毕竟是不舒服,没事谁耐烦待在那边?这也是他动不动爱往现代跑的原因之一,毕竟明末的生活条件实在是太差了。没网络没电视没空调,穿越者的福利泡妹纸到现在也没让自己碰到半个。再说了,明朝的女子质量也太一般了点,可能是因为缺少现代种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化妆手段吧。除非是上次惊鸿一瞥的李县令的小姐还差不多,那才是天生丽质,虽只薄施粉黛亦是楚楚动人,平常看到的则多是粗手大脚的村姑或悍妇,也是,只有穷苦人家的女子才会为了生计抛头露面,大家闺秀都养在深闺呢,岂是你一个臭男人随便见得的? 这段时间吴为又置了几身行头,仍以威可多那种中等略偏高档次的为主,不过这倒不是因为他舍不得买奢侈品牌,开玩笑,哥追求的可是低调奢华有内涵!开豪车戴名表穿名牌那都是暴发户才干的事,一个字,俗!这几套衣服都是约程菲菲出来一起挑选的,一来吴为没什么熟悉的红颜知己,这种事找何小志这种抠脚大汉同行岂不大煞风景,二来和程菲菲也打过几次交道了,还蛮愉快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程菲菲温柔美丽,正符合吴为梦中**的形象! 随着两人熟悉程度不断加深,一种情愫在静悄悄地滋长,虽然彼此间都没说什么,但吴为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程菲菲的感觉,只要一闲下来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她清秀美丽的面容来,还有她秀气的脚趾,修长莹润的双腿,被长裙紧紧包裹的浑圆的臀部,芊芊的细腰,盈盈的眼波,如兰似麝的香气......唉,少年维特之烦恼啊! 程菲菲也闹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上了这个叫吴为的大男孩,没事时她也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吴为,那帅气的面容,宽阔的肩膀,笑的时候会露出六颗白牙......还有,他为什么这么帮助自己啊,买别墅他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让自己拿到了人生最重要的一笔报酬,接下来他让自己帮他挑衣服,以感谢的名义给自己买衣服,带自己参加重要的谈判......女孩敏感的心里也隐隐感觉到什么,他这么有钱,大概是那种热衷追逐女孩,到手玩玩就算的公子哥吧......自己的家庭条件与他差得太多,终究是不可能的。想要拒绝,他的笑容却又萦绕在自己心里挥之不去,唉,还真是个让人伤脑筋的家伙啊! 吴为给程菲菲打了个电话,约她一起吃晚饭,程菲菲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她觉得自己越陷越深了。 求推荐求收藏,武昌鱼努力更新,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情敌和前女友 本想找个地方过二人世界的,没想到周展打个电话来,言道自己一个兄弟将要移民美国,大伙儿决定在一起聚一下为他饯行,因为这个人吴为也认识,所以希望他也过去。吴为本不知蒋华宇和周展的关系,一问之下才明白原委。周展和蒋华宇对自己都不错,人家都要移民了,这最后给他饯个行也是应该的,却是不便拒绝。更何况以周展和自己的关系,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遂痛快地答应了。 程菲菲那儿也不用改时间,正好可以一起去,反正上次她也见过周展了。于是吴为又打电话跟程菲菲说明情况,程菲菲听得是朋友聚会有很多人,本不想去,却不过吴为好说歹说方才应允了。 看看差不多时间也快到了,吴为开着新买的沃尔沃XC60出了车库,驶过水岸半岛售楼部大门,在老地方副食店门前停下车,给程菲菲打了个电话。过了几分钟,看见程菲菲穿着一身碎花连衣裙,走出售楼部,向副食店走来。到了地方后站在副食店门口左右张望,寻找吴为的身影。吴为暗暗好笑,降下车窗,按了一下喇叭,对她招了招手。程菲菲吓了一跳,见是吴为,啐了一口,拉开副驾驶车门,上了车。 吴为发动车子向周展所说地点驶去,程菲菲在一旁好奇道:“这是你的新车?” 吴为笑道:“是啊,沃尔沃XC60,怎么样,拉#风吧?”不知怎么,他就喜欢在程菲菲面前炫耀,口花花。 程菲菲道:“是还不错,挺漂亮的。”女孩子评价一个东西好不好喜欢以漂不漂亮为标准。 吴为道:“你要喜欢我也送你一辆。” 程菲菲嗔道:“无缘无故我干么要你送车,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吴为嬉皮笑脸地说道:“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可以以身相许啊。” 刚说出口吴为就后悔了,程菲菲是那种温柔恬静的女孩子,这样的玩笑对她来说太过分了。 果然见程菲菲不作声了,少顷,她小声道:“你停车吧,我不想去了。” 吴为见她如此,更是心中大悔,连忙一边开车,一边赌咒发誓,连称自己该死不迭,赔了好半天小心,方才哄得佳人一笑而罢。这也是吴为之前表现良好没有前科,程菲菲对他颇有好感的缘故。 到了约好的地方,是个江城有名的女主播开办的私人会所,在一个高档小区中,位置隐秘得紧,若不是周展说得详细,还真不好找,从这也看出中央近来整风反腐风声甚紧,地方上的奢靡之风也收敛了许多。在保安的引导下停好车,早有人迎上前来给他俩带路,一路上吴为好说歹说程菲菲才扭扭咧咧地挽着吴为的手臂,两人就这样进了会所。 进了会所,只见里面空间颇大,竟是有人将这一层几套公寓都买下来打通了的,目测面积不下5、6百平米,里面已经到了不少人,大多是成双成对,聚成一个个小圈子在聊着天,但吴为一个也不认识,用目光需找周展和蒋华宇也没见到人。他只好拉着程菲菲在一处没人的沙发坐了下来,马上有侍者过来问他们要点什么,吴为要了一罐加多宝,程菲菲要了一杯奶茶。不是吴为多喜欢喝加多宝,只不过他实在不喜欢红酒的味道,哪怕传说中的92年拉菲在他嘴里也品不出滋味。周围的人见吴为二人如此做派,多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他们。 程菲菲见这里陈设奢华,众人衣冠楚楚,显见得都是大有身份,因此颇有点拘谨,吴为因不见周蒋二人也觉得奇怪,正准备打周展电话,突然脸色变得有点不自然,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熟人。 只见一位身材修长,杏眼桃腮的美女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吴为身前,轻声道:“好久不见。” 吴为也不起身,含含糊糊道:“嗯,好久不见。” 美女叹了口气,道:“你还是那个样子,就不知道请人家先坐下吗?” 吴为面色谈谈地道:“请坐。” 美女在吴为身侧沙发上坐下来,笑道:“这是你女朋友吧,真是美丽,你好,我叫陈雅蓉,是吴为的大学同学。”说着伸出手来。 程菲菲见陈雅蓉容貌美丽,言语可亲,颇有好感,伸出手跟她握了一握,道:“你好,我叫程菲菲。我跟吴为.......” 不等她澄清,吴为打断她话,道:“我跟菲菲准备明年结婚,到时候你一定要来观礼哦。”说罢将程菲菲的腰搂住,感觉程菲菲一下身体就绷紧了。 程菲菲瞪大眼睛望向吴为,只见吴为眼神中露出求恳之色,她心中一软,默不作声。 陈雅蓉见二人情状,虽觉有异,但彼此显是大有情意,没来由地心中一酸,口中却笑道:“那恭喜你们了,来,干一个。”说罢自己先举杯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原来陈雅蓉是吴为的大学女友,两人谈了三年,毕业前陈雅蓉提出了分手,转身投进了一位高富帅的怀抱,当时的原话是,虽然我还爱你,但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的确,吴为家境普通,一介工人子弟,一无财二无势,能给她什么,不过是奔波于生计,贫贱夫妻百事哀罢了,爱情毕竟不能当饭吃。而她还没毕业那名高富帅就给她安排好了一份薪水丰厚的银行职位,扪心自问,吴为觉得可以理解女友的选择,大家都是现代人,好聚好散也罢,但私下里吴为心中憋的那股邪火让他只恨不得找到那个高富帅跟他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是这股气支持着吴为在大学临到毕业时奋力一搏,考上了公务员。但考上之后才知道,当一个底层的办事员,在那些权势人物眼中仍是一文不值。 但毕竟过了这么久,自己之后再没听过她的消息,自己又经历了许多事,当初的一点戾气早已消散不见,再次见到陈雅蓉时,吴为只觉得自己已经心如止水。 见陈雅蓉将手中红酒干了,吴为拿起加多宝,略显歉意地举了一下,也是喝了一口,程菲菲拿的是奶茶,也举杯喝了一口。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表情略显阴郁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开口道:“雅蓉,这是你朋友?” 吴为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这大概就是那个高富帅了!自己只远远看见过陈雅蓉上了他的豪车,竟还未曾真切地见过一面! 武昌鱼努力更新,求收藏求推荐,拜托各位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打工仔和打工妹 陈雅蓉看见李锋过来,面色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瞬间又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笑道:“是我一个同学。” 吴为和程菲菲也站了起来,吴为道:“你好,我叫吴为,是陈雅蓉的大学同学。”说罢伸出手来,一边打量李锋。 其实严格说来李锋也是个帅哥,虽然没吴为高,但五官端正,相貌清秀,只是那种骨子里的优越感掩也掩不住,让吴为这样的吊#丝对他生不出一点好感。但既然现在事情过了这么久,自己也早已经放下了,有什么不快也不需要表现出来,大家都一笑而过罢。因此吴为决定维持表面上的礼貌。 李峰听到吴为的话,面色一滞,微不可觉地扫了一眼陈雅蓉,马上也是满脸欢容,伸手与吴为握了握,道:“原来你就是吴为啊,我听陈雅蓉提到过你,幸会幸会。”又道:“这位小姐是?” 吴为抢着答道:“这位是程菲菲,是我的女朋友。” 程菲菲面色有些不自然,原因一是吴为又说她是自己的女朋友,二是她认出来李锋了。原来李锋也是水岸半岛的业主,买房时打过交道,看她长得漂亮,还调侃了她几句,她觉得李锋肯定也认出她了。 只见李锋不动声色,道:“程小姐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顿了一下,笑道:“不知道到时候能否给我打个折扣?”说罢伸出手来。 程菲菲面色更不自然了,他果然认出了自己!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穿着水晶鞋参加宫廷舞会的灰姑娘,因为午夜钟声敲响而被打回原形一样。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一声,伸出手来跟李锋一触即分。 四人分别坐下,李锋微笑道:“不知吴兄现在哪里高就?” 吴为道:“在华宇科技,一个小公司。”他还没想好怎么在陈雅蓉面前解释自己在宝聚斋入股和买下华宇科技的事,就用准备用来对付父母的理由来回答。 李锋心想,果然是这样,我说怎么他也能参与到这个场合,原来是他的老板蒋华宇带他来的,可能是他比较欣赏的员工吧,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打工仔。嗯,一个打工仔带着一个打工妹,倒还真是一对儿。嘴上却道:“哦,是蒋哥的公司啊,原来是自己人。”其实他父亲本在体制内工作,蒋华宇的父亲是他的老领导,早年他父亲辞职下海经商,老领导在生意上也帮了他不少忙,所以双方很熟悉。商人重利,蒋华宇父亲退休后,他们慢慢联系就少了,这次听到蒋华宇要出国,圈子里的衙内们要给他饯行,李锋又巴巴地赶了过来,要借这个难得的机会,跟这些平时难得接近的衙内们套套近乎。蒋华宇对他的动机一清二楚,心里未必不鄙夷他的为人,但自己临出国了,也没必要结怨,因此并不将他拒之门外。 陈雅蓉十分惊讶,她脱口而出:“你不是考上了公务员吗,怎么又到公司工作了?” 吴为淡淡地道:“工作不顺心,像我这样既没背景又不会拍马屁的在体制内混不出来,就是打杂受累的命,干脆早点辞职,免得耽误时间。” 程菲菲还是第一次知道吴为曾经考上过公务员,还辞职了,不由望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啊,眼前这漂亮女孩看来跟他关系也不一般。 陈雅蓉“哦”了一声,眉头蹙了起来,有点难过,她是清楚吴为脾气的,公务员这个职业可能确实不适合他。又道:“叔叔阿姨知道吗?” 吴为道:“还不知道,正准备忙过这阵再说。” 李锋看见陈雅蓉对吴为关心的神态,心里不爽,笑道:“蒋哥马上就出国了,华宇科技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怎样,要是你在公司混得不好,就来找我,就凭你是我们雅蓉的同学,我一定给你安排个满意的位置!”他知道了吴为的情况,更加没将他放在眼里,神态颇为轻佻,说着话递过来一张名片,吴为接过一看,上面的头衔是远航外贸集团总经理。 吴为淡淡地道:“那就谢谢李总了,有需要我一定会麻烦你的。”他不打算跟李锋争竞什么,这算什么,争风吃醋吗,开什么玩笑?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欢呼声,吴为看时,原来是周展和蒋华宇到了。 周展一进门就看见了吴为,跟几个老相识打了个招呼就向吴为走来。李锋认得周展,知道他是江城市市委书记的公子,但平时哪里凑得到跟前去,见他朝这边走来,又惊又喜,暗想,莫非是上次那次聚会上周少对我有印象了?慌忙站起身来,迎上前去。 不料周展根本没在他面前停留,就像没看到一样,直接越过了他,李锋伸出手站在那里颇为尴尬。 只见吴为站起身来,面带微笑,缓步迎上前去,周展哈哈大笑,直接给他来了个熊抱,甚是亲热,嘴上说:“不好意思,有点小事耽搁了一下,你没到多久吧?”看见程菲菲,笑道:“程助理也来了,欢迎欢迎!”又对吴为挤挤眼,作了个男人都懂的表情。他看见陈雅蓉坐在吴为身侧,又道:“这位是?”吴为笑道:“这是我的大学同学,陈雅蓉。”周展又笑着跟陈雅蓉握了握手,偷偷对吴为伸出大拇指,意思是吴为厉害,能搞定两个美女。陈雅蓉是知道周展身份的,见他如此,知他误会了,又羞又气,却又不便辩解,脸都红了。 李锋吃了一瘪,又见周展与吴为态度亲热,似多年老友一般,不禁惊怒交迸,暗道周少什么时候认识的这小子,他不就是个打工仔吗?只是他再有满腹不满,在周展面前也只能打叠收起,呐呐地凑过来,吴为对周展说:“这位是李总,是我同学的男朋友。”神色间淡淡的。 周展根本没认出李锋,往他身边凑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像李锋这样经商的,千方百计只求自己见上一面的不知凡几。他心思灵动,早看出这几人关系有点复杂,吴为对这个李锋态度冷淡,而跟那个叫陈雅蓉的似乎关系不那么简单,打死他也不相信这里面没有隐情。他面色不变,“哦”了一声,伸手也跟李锋握了握。虽然保持了基本的礼貌,但态度中仍是看得出微带敷衍。李锋倒不在意,一脸谄笑,颇有些受宠若惊。 这时蒋华宇也走过来,他跟众人大都熟识,只又介绍了下程菲菲。几人各自落座又是一阵寒暄。李锋跟他相对较熟,这才稍稍没适才那般尴尬,到后来也附和着说笑了几句。 此间主人是位江城著名的女主播,叫做曾静,这时也过来笑着招呼几人,程菲菲是她的粉丝,兴奋得满脸通红。曾静比程菲菲大几岁,看她容貌美丽,心下本就有几分好感,又见她与周蒋二人熟识,更是加意接纳,这女人不愧是江城有名的交际花,语态温柔,言笑殷殷,两人不一会竟似好友一般了。 不一会,客人都已到齐,众人络绎入席不提。 求推荐求收藏,武昌鱼给大家作揖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一舞定情 晚餐足足摆了4桌,是那种12人的大桌,一共到了足有40多人,大都是跟周展、蒋华宇一个圈子里的衙内,最起码也是象李锋这样的跟衙内们关系密切的富二代,各人都带有女伴,均是姿色不俗,靓丽妩媚,至于是妻子、女友还是别的什么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吴为和程菲菲坐在周展这一桌,这一桌坐的都是跟周展走得最近的,江城最高级别的几个大小衙内,蒋华宇也在这一桌。其实他父亲只是正厅,还已经退休,本不够资格进入这个圈子,但他和周展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感情与众不同,两人父亲还曾经搭过班子,只是后来周展父亲仕途更顺而已。因为和周展的这层关系,江城的衙内圈子无人敢轻视与他,这次因为他移民的事,周展替他召集这个欢送晚宴,大伙儿不管手头有什么事都过来捧场。 曾静也在这桌,坐在周展身边,两人俨然是一对男女朋友。程菲菲挨着曾静坐,两人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众衙内身份地位相仿,属于一个圈子内,互相关系密切,彼此给面的那种,见吴为被安排坐在周展身边最重要的位置上,不禁交头接耳,互相打听吴为的身份。 周展见众人疑惑,哈哈一笑,按住吴为的手道:“介绍各位认识一下,这位是吴为,我的小兄弟,也是我宝聚斋的合伙人。别看他年轻,他可是位大阔佬!”又笑指蒋华宇,道:“老蒋的华宇科技也是卖了给他。”蒋华宇望着周展,微笑颔首,证明其所言不假。 众衙内消息灵通,均知晓前些时日市文物局出让了宝聚斋所在土地,受让者因此也占了宝聚斋35%的股份,也听过蒋华宇挂牌出售半年多的公司和写字楼已经售出的事,想不到当事人都是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年轻人。这两桩交易的份量大伙儿是知道的,据说买家还都是付的全款!这年头,能随随便便拿出大几千万的人,身家没有十亿谁相信?周展说他是大阔佬当真是一点不假! 周展现在是全心全意地感激吴为的,三个多月前吴为的出现给他带来了滚滚财源,也使他终于下定决心将所涉及的灰色产业诸如桑拿、夜总会、地下赌场等等提前结束,刚刚将手尾处理干净,中央就动手开展“黄赌毒”专项整治,一些没来得及抽身的衙内们无不搞的鸡毛鸭血,损失惨重,甚至影响到父辈的仕途!而周展因为抽身得早,不仅没有损失,其父因两个同级别竞争对手被作为“老虎”打掉,在江北政坛上的势头反而更盛。想起来周展就不禁后怕,可以说吴为的出现说是挽救了自己也不为过! 现在他的唯一财源就是宝聚斋了,这是国家支持的文化产业,正当合法,从这里赚钱,跟父亲扯不上半点关系,这也是现在吴为对周展的重要性空前重视的原因。顺便说一句,虽说领导干部子女原则上禁止经商,但到了周展父亲这个级别,只要周展不违法乱纪,做一些国家明令禁止的行业,实际上这条规定是没人管的,这也是周展敢于在衙内们面前承认自己是宝聚斋后台老板的底气,而且左右这个圈子也没多大,在场的人彼此之间的底细互相也都清楚得很。 衙内们的圈子最讲究实力,不管是权还是财,抑或是关系,只要你表现出来足够的实力,你就能轻易融入他们的圈子,获得他们的尊重。吴为现在在众人眼中就是一个背景神秘,身家亿计的大阔佬,更关键的是周展和蒋华宇与他的关系显然不一般,蒋华宇倒也罢了,周展可是他们这个圈子中风头最劲的,隐隐然是众人的领袖。与这样的人搞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论家财,李锋也不少,但就是低人一等,融不进这个圈子,上赶着巴结别人还不稀得搭理他,就因为他在政坛背景不深,一介无权无势的商人,再多钱又怎样,不过待宰的肥猪罢了,在场的每位衙内都可以分分钟搞得他破产!当然,你要是钱多到一定程度那就又不一样了,那时进入到高层视野,能促进经济增长,解决地方就业,可以为其提供政绩,当然被待如上宾。 众人各怀心思,加意笼络吴为,少顷吴为就认识了一大堆素未谋面的衙内,什么省政法委书记的公子啊,省委副书记的侄儿啊,最次的一个老爹也是江城市公安局长,市委常委!各人带来的女伴也纷纷跟程菲菲亲热说话,弄得程菲菲晕乎乎的。 这也是周展乐于看到的,他表明了自己跟吴为的关系,目的就是让吴为融入自己这个圈子,彼此产生更深的纠葛,这样才能将他牢牢地掌握住!吴为对他的用心当然是不知道的,但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在乎,开玩笑,提供几个古董对拥有光门的自己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况且自己也是宝聚斋股东不是? 程菲菲今天十分兴奋,见到了自己仰慕已久的大明星曾静,还跟自己坐在一起说话,这一切就跟做梦一般。她看曾静态度亲切,鼓起勇气问道:“你可以给我一张签名照吗?我们全家都是你的粉丝。”曾静一愣,不禁莞尔,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为什么那么麻烦呢,我们还可以合照啊。”程菲菲大喜,两人用手机自拍了无数张合照,料得拿回家去父母和弟弟一定会大吃一惊。 这边吴为隐隐和周、蒋二人一起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吴为几杯红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与众衙内有说有笑,俨然多年好友一般了。看到吴为如此受欢迎,李锋既羡且妒,他和陈雅蓉坐在角落一桌,坐的都是圈子边缘人员,多为级别较低的官员子弟或是商人之类。平时有资格参加这样的聚会就够李锋就会回去吹嘘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今天,在吴为,这个旧情敌的对比下,李锋却觉得自己象个小丑。但再怎么尴尬,该做的功夫还是要做的,毕竟费了这么大力气参加这个聚会就是为了跟众衙内混个脸熟,李锋硬起头皮过去敬了几杯酒,见吴为和众衙内都不甚热情,不禁讪讪,回座后又闷头喝了不少酒,心里把吴为骂了十七八遍。 晚宴结束后主人曾静安排了一个小型舞会,吴为和程菲菲都喝了点酒,也在周展的鼓励中下场起舞。这还是吴为第一次挨着程菲菲这么近,他握着程菲菲嫩滑的小手,扶着她温软的纤腰,随着音乐的节奏滑入舞池,出乎意料的,两人的舞技都不错,姿态优美,配合默契,程菲菲的碎花裙摆随着舞步流畅旋转,分外出彩。两人正跳出了感觉,只听音乐声一变,变成了一曲慢四,而且灯光也暗了下来,越来越暗,直至所有的灯都熄灭了,顿时一股暧昧的情愫在两人之间荡漾。 吴为右手扶着程菲菲顺滑细腻的腰肢,手掌边缘能感受到她圆翘丰润的臀部,整个身体与程菲菲贴得越来越紧,感觉到她的胸部贴到了自己身上,双方都是一颤。只听见耳中传来程菲菲"jiao chuan"细细,头部几欲向自己胸膛靠来,却又强力忍住。原来刚才双方都喝了些酒,又跳了会儿舞,程菲菲已经有一点累了,又第一次跟男生这么亲密,只感觉有些晕眩。 音乐声仿佛变得越来越靡靡绵软,黑暗让人的欲望象野草一样疯狂滋生,吴为虽然自认是正人君子,在这种情景下也做不成柳下惠了。只闻到幽幽的暗香袭来,怀中又是自己喜欢的女孩,斯情斯景,温香软玉,叫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如何忍得? 吴为搂住程菲菲腰肢的右手稍一用力,只听嘤咛一声,一个柔软的躯体就贴紧了自己,程菲菲有点惊慌地抗拒着,但她的挣扎反而刺激了吴为用双手将她搂得更紧。他俯下头,找到了程菲菲柔软的嘴唇,吻了下去,程菲菲双手推着他的胸部,却哪里推得动,反而随着他的动作自己也慢慢陷入了意乱情迷之中,终于小嘴微微张开喘气,灵巧的香舌被吴为攻陷,从拒绝到接受直至热烈的回应......两人在耳鬓厮磨中随着音乐晃动着身体,程菲菲柔软的胸部在吴为胸膛上摩擦着,伸出双手搂住了吴为的脖子,吴为的怪手慢慢顺着程菲菲纤细柔美的腰肢向下滑落......一股热流在他丹田中升起,他感觉身体正在产生急剧地变化...... 求收藏求推荐各种求,武昌鱼拜谢大家了!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告白 正在两人情不自禁的时候,曲调突然一变,灯光慢慢由全黑变为昏暗,又渐渐明亮起来,黑灯舞结束了。 刚才一曲下来,舞池中多数人还沉浸在刺激与激情中,突然亮灯少不得有人会很尴尬,今天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主办方也不会弄那种煞风景的事,因此将灯光控制缓缓亮起,给众人充足的时间恢复正常的状态。 程菲菲感觉到吴为的舌头正与自己的舌头纠缠着,他的手正滑向自己的臀部,正在矛盾挣扎之中,亮起的灯光给了她最好的理由,她将手臂从吴为脖子上抽出,用力将吴为身体推得离自己远些,吴为也顺势用左手握住了她的右手,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姿势。 吴为在遗憾的同时,还在回味刚才那奇妙的感觉,伊人发梢的幽香还萦绕在鼻尖,当真让人色授魂与。手上隔着轻薄的布料感受着程菲菲腰肢滑腻的肌肤,再看向她时,只见她羞得从脖颈红到了耳根,眼睛躲闪着吴为的目光,那似拒还迎的模样更是引得吴为欲罢不能。 程菲菲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刚才那个吻都快让自己窒息了,这个吴为,他怎么敢这样......可是,自己刚才分明也回应他了,自己果然也是对他有好感吗?唉,自己这次糗大了,他不会认为自己轻浮吧。嗯,不过他的气息真的很好闻,他的胸膛也好宽阔啊......唉,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虽然微微感觉不妥,但她已经沉醉在刚才那旖旎情境中不能自拔了。 这是一首缓曲,两人在舞池中轻轻晃动着舞步,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丝淡淡的暧昧在沉默中荡漾。程菲菲气质清纯,身材高挑纤秀而又不失火辣,正符合吴为心目中女神的形象,事实上他的前女友陈雅蓉也是这个类型,两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本就彼此颇有好感,要不然程菲菲刚才也不会如此反应,要是换成别人这样轻薄,她肯定是会激烈地反抗的。但是现在这样,不知道又算什么?程菲菲是个比较传统的女孩,一时心乱如麻。 同样思绪纷乱的还有陈雅蓉,她自从看到吴为开始平静的心就被打破了。三年的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当年在校园中,他俩一个是美女,一个是帅哥,几乎是一见钟情地就在一起了,在众人眼中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只是,自己在享受爱情甜蜜的同时,还是有淡淡的遗憾,看着那些容貌气质还不如自己的女生出入名车接送,衣服包包化妆品这些动辄几千上万,她也会有些许的不平衡。慢慢的,两人之间产生了细微的裂痕,她越来越爱无缘无故地对吴为发脾气,对吴为在生日时煞费苦心准备的礼物也不再觉得浪漫,反而觉得有点寒酸。 这个时候李锋出现了,他长相也不差,而且家境富有,他知道自己有男友,但还是展开了猛烈的攻势。那时已经是大四了,大家都面临择业的问题,两人就读的是所二流大学,本身在就业市场就是弱势,吴为又是工人家庭出身,在这上面绝帮不上什么忙的,他每天忙于奔波于各个双选会中,跟自己的见面也少了。这时李锋出现了,先是送花,再是送名牌包包,后来直接向自己许诺可以帮助自己进入一家本地的大银行工作,正常情况下这样工作体面、薪水丰厚的职位只可能提供给985这样的名校毕业生,自己是绝无可能的。也就是这个许诺,让自己下定了与吴为分手的决心。自己一直认为,这个选择是明智的,爱情与面包不可兼得的时候,还是选择面包比较实际。 但是今天再次见到吴为,听到他亲口介绍自己的新女友时陈雅蓉的心里不知如何仍是泛起了一丝酸意,之后听到他辞了工作,到了一个小公司上班,没来由的还有些难过,觉得是自己对他造成了影响,但这种感觉只停留了一瞬,更多的是对自己当初决定的庆幸。要是当初选择了吴为,此刻岂非仍在为财米油盐奔波,哪有现在的闲适体面。在李锋以略带轻佻的语气跟吴为交谈时,自己并不难过,而是隐隐希望吴为能接受李锋的帮助,这样自己的内疚也会少些。 但后来情况急转直下,自己发现吴为过得并不像原先想象的那样窘迫,虽然不知道短短几个月时间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很明显的,他是衙内圈子里面的重要人物之一,就连市委书记的公子周展都跟他俨然如多年老友一般。自己男友李锋多次炫耀自己在江城如何如何吃得开,吹嘘最多的就是跟某某认识,自己就是从他那里知道周展等人身份的。其实自己也看得出,衙内们的圈子并不大瞧得起李锋这样的没有深厚背景的商人,更多的时候都是李锋主动地往上贴,就如今天这次。按李锋的说法,能够参加江城最核心衙内们的聚会本身就是一件值得炫耀的资本,好多富二代家里资产远比他雄厚都没这个资格! 听得同桌的人窃窃私语议论着吴为,原来他现在手面这般豪阔,光是最近几次交易就花了大几千万,亏自己刚才还以为他是在那个公司打工的,原来他是老板!自己刚才在他面前的表现一定很可笑吧。短短几个月,他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钱的,自己去过他家,明明就是那种最普通的工人家庭,难道是当初他向自己隐瞒了什么?陈雅蓉想道,心中隐隐浮现一丝悔意,要是当初他是现在这样,自己肯定不可能离开他的吧,毕竟李锋除了有钱,其他方面都不能跟吴为相比,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自己永远失去了一件本属于自己,而且极其珍贵的东西。 李锋本已心中郁郁,瞥见陈雅蓉神色不属,偶尔眼光偷偷望向吴为那个方向,猜度她心中所思,更是妒恨交加。待到舞会开始,他也和陈雅蓉下场起舞,几曲过去,却发觉她眼光还在偷瞟吴为和程菲菲,鼻中冷哼了一声,陈雅蓉心中一惊,想到自家情况,忙收回思绪,集中精神配合李锋舞步不提。 陈雅蓉的小心思吴为不知道,也不关心了,他现在感觉自己的心房已经被满满的幸福充满了。 经过这段时日的交往,他越来越多地发现程菲菲身上有许多吸引他的地方,她虽然家境普通,但独立自爱,以她的相貌条件,身边的追求者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少,如果愿意,她大可找一个富二代作长期饭票,也不必当售楼小姐受那份辛苦。但她对那些轻佻的追求者一概不假辞色,长这么大都没有谈过恋爱!这年头,这可是稀罕事一桩,尤其当事人还是一位十分容色的美女,就更是分外难得!一想到自己刚刚夺去的是她的初吻,吴为就觉得心头火热! 但自己是个有秘密的人,光门的存在就是自己最大的顾虑!每次穿越其实都伴随着风险,光门有可能什么时候失效,从而将自己隔在明末时空永远回不来了,也可能这个秘密被人发现后将自己和家人陷入危险境地,无论如何,在无法保证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吴为不准备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包括他的父母,也包括程菲菲! 但此刻,所有的顾虑都被抛到了脑后,在这一瞬间,他作出了一个决定。 吴为停下舞步,双手捧住了程菲菲的脸庞,程菲菲不知所措,躲闪着吴为的目光,手轻轻地将他往外推。 吴为手中微微用力,不让她挣脱,直视着她的眼睛,轻轻地说道:“作我的女朋友好吗?” 求推荐求收藏求评论各种求,武昌鱼拜谢大家了!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府宪大人驾临 听了吴为这情深意切的话语,程菲菲身子一颤,一时心乱如麻。她本就对吴为很有好感,就像吴为对她的感觉一样,要不然刚才也不会对吴为先是抗拒继而慢慢半推半就了,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刚才自己怎么那么大胆,直到现在兀自羞赧难当。但她不确定吴为是认真的还是只是玩玩而已,毕竟以前追求过她的公子哥也不少,但大都是些狂蜂浪蝶,浮浪子弟。 程菲菲个子高挑,穿上高跟鞋后几乎与吴为相差无几,她微微抬起眼帘,两人的目光几乎平视了。她努力想从吴为的眼中寻找答案,但看见的只是暖暖的笑意和满满的期待。良久,也不知过了几支曲子,就在吴为从期待已经变为有点失望甚至惶恐时,程菲菲突然像用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艰难地嗫懦道:“我想,我们可以试着先互相了解一下......”声音虽轻,听在吴为耳中却如纶仙音一般,他强抑着心中的狂喜,舞步却已乱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会对你好。”程菲菲看他如此,不禁噗呲一笑,心里却涌起一丝暖意。 曲终人散,与会众人各自殷勤告别,几个新认识的朋友更是扯着吴为说个不休,直到周展都过来解围才罢。和蒋华宇再次认真道了声别,又跟周展和曾静打了声招呼,吴为牵着程菲菲的手离开了会所。两人尽管都有点微醺,但心情都轻得仿佛可以随风飞扬,两人相视一笑,心中都是一片温馨。 到了停车的地方,早有一名代驾司机等着了,不愧是江城顶级的会所,主办方各方面都考虑得十分周到。 两人上了车,坐在后排,吴为跟司机师傅说了声:“麻烦送我们到红山花园,谢谢。”那是程菲菲的家,是一个80年代建的老小区,住的都是江城第二棉纺厂的职工和家属,但80年代末二棉就破产改制了,职工多半下岗分流,因此那里的居民普遍经济条件不太好。司机师傅是长期接类似的活的,多少也知道一点能参加这种聚会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还有他看吴为的沃尔沃起码也要5、60万,不像没钱的人,因此听得目的地是红山花园,微微有点诧异,从后视镜瞥了两人一眼,答应了声:“好的。”说罢发动了车子向红山花园驶去。 吴为刚刚向程菲菲表白,正是满腔热切的时候,虽然万分舍不得跟程菲菲分开,但终究还是尊重她的意见先送她回家,毕竟今天已经太晚了,以程菲菲的性子,即使同意了与自己交往也不能突破她的种种限制。他向左转头看向程菲菲,又摸到并握住了她的手,摩挲着她温热细嫩的柔胰,程菲菲条件反射地微微一挣就放松下来任由他握着了。 晚上车流稀少,车速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红山小区,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程菲菲就要求下车,她还是怕熟人看到吴为送她回来,引出什么流言蜚语。吴为亲了她脸颊一下,她红着脸下了车,向吴为挥挥手向小区走去。吴为知道她家离大门很近,路上灯光很亮,但还是让司机停着车,一直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区大门内才罢。 重新上路,这次目的地是水岸半岛。司机心中暗道,这才符合吴为的身份,自认为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过是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罢了,这点子事多半以王子始乱终弃而告终,他已看得太多了。 到了地方,司机在车库停好车,向吴为告辞。吴为问明费用已有人付过了,仍是给了司机100块小费,司机自是欢喜称谢不迭。 刚一回到房间,吴为就迫不及待地给程菲菲发了条狗血到爆的短信:“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加了个玫瑰的表情。过了几分钟,程菲菲回过来,却是只有两个字:“坏蛋。”带了个用榔头敲脑袋的表情。两人你来我往地发着短信,直到程菲菲道:“我要睡了,今天好累。”吴为回了条:“晚安,宝贝,88。”加了个亲吻的表情,却没有回信了。 吴为洗了澡,躺在床上,想着程菲菲那腼腆的样子,在自己亲吻她时害羞的表情,那鼻挺眉淡的俏脸,情思颠倒不能自已,又联想起那个笑话:姑娘自重我跟你讲黄色笑话是想看见你红着脸羞涩的样子而不是看见你一脸兴奋希望我再讲一次的表情,又不禁一乐,心道这年头怎么还会有象程菲菲这样容易害羞的女孩啊,不过,这样似乎也......挺好。 回味着程菲菲的一颦一笑,吴为迷迷糊糊地睡去。第二天一早起床,他突然想起明末时空那边还有事儿,赶紧刷牙洗脸换装,在冰箱中胡乱找了点面包蛋糕之类填了下肚子就打开光门穿回自己的典史府。才一过去,方知李县令已遣人来寻自己多次了,赶紧奔赴县衙后堂向李县令告了个罪。李县令虽是对吴为不满,但此时也不便责备与他,只是催他赶紧一同到码头迎迓府宪大人。 官场文章最重形式,古今同一,府台大人尚未到,诸般接待措置花费已不下1千两,都是县内众士绅乐捐的,倒没花吴为一文钱,原来这些士绅赈灾不甚积极,奉承起上官来倒是人人向前。待吴为与李县令到了地方,码头的栈道两边已密密麻麻站满了人,都是县衙吏员、大小士绅、乡间耄老之类。安塞小县,境内也有100余驻兵,为首是个姓刘的百户,见知府大人驾到,哪有不来奉承的道理,今天也带了十几名亲兵过来。那刘百户虽是正六品,但明末规矩,历来是文贵武贱,他是万万不敢在李县令等一众文官面前挺腰子的,见了李县令竟是跪下磕了个头,又给孙教谕和吴为等官员作揖,众人都是习以为常,丝毫不以为异,而李县令只淡淡地夸奖了他几句安靖地方劳苦功高之类,刘百户就喜动颜色。 远远看见下游驶来一首大船,众人赶紧按职位高低、地位先后列班站好。这可是封建社会,名位顺序最是要紧,万万不可弄错,本来吴为对此并不甚懂,所幸有孙教谕指点,拉他站在李县令和自己身后,照样学样,倒也不虞出错。 那船由数十民夫拉纤,虽是逆流,速度倒是不算太慢,约摸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船还未及靠岸,岸上仪式先已启动,只听得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待船靠岸,十几名随员高举四品仪仗先行下来,在码头两边立定,然后一众僚属簇拥着一名身着绯色云雁补服,头戴乌纱,腰缠玉带的官员缓步下得船来,这便是延安府知府张邦彦了。以李县令、孙教谕、吴为三人为首,引安塞县众人一起上前拜见不提。 周末有事晚更了,不好意思,好在赶在12点前发布上去了,勉强算得未曾断更,还望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本书!厚颜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明朝好厨师 只见张邦彦和颜悦色地拉着李崇的手,温言道:“继长,你我之间,哪里还要这个虚礼,这大灾之年,应是一切从简才是。”底下众人更是齐声称颂知府大人善体下情,爱民如子云云。吴为少不得也与众人一样,奉上马屁若干,心中暗骂:“这官场的形式主义真是古今如一,几百年都不带变的。这知府大人口口声声说从简,自己却带齐的全副仪仗,摆出这般大的架势,怕是心口不一。若是地方上真从简了,恐怕心中恨其怠慢,又要找别的缘由发作了。”紧接着乡绅耄老,文武弁佐人等依次参见,知府大人均是温勉劝慰有加,最后一行人被李县令延入行辕休息不提。 那行辕设在本县一家士绅家中,那士绅姓马,原在山西大同府做得一任同知,因丁忧开缺在家,安塞全县数他家院落最高大齐整,又是张知府旧识,因此李崇商请他来做这个东道,当然,一应花费自是均由公中支派,并不要他自家出半分的。 马府中早已备下席面为府宪大人接风,虽是大灾之年,但李县令和众士绅却着实巴结,席中鸡鸭猪牛,鱼虾蟹鳖诸般菜色无不齐备,尤其值得称道的是其中亦颇有几道土豆烹饪的菜肴。这就要归功于吴为了,上次他小试身手后,李县令与孙教谕赞不绝口,念念不忘,今次知府大人前来巡查,众人都是心知其所为何来,李县令灵机一动,和吴为商量让其再亲自操刀一次,还依上回菜式再做一遍,务必要令张知府满意。如此一来,既奉承了上司,又使其对土豆一物产生直观印象,岂不两全其美。 既是李县令的意思,吴为当然不会拒绝,况且这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尤其是这次准备充足,上次因时间仓促缺少的几样调料如烤土豆用的孜然和胡椒粉,炸薯条蘸的番茄酱之类都已预先从现代采购齐备。既然要显露手段,吴为索性除了上次几道菜式之外,又加了一道咖喱土豆鸡肉和一道鸡汁土豆泥。李县令和吴为二人既存了推广土豆的心思,各色菜式安排均是每桌一份,务使人人都可品尝得到。还未开席,李县令先自大做准备工作,向众人宣传用土豆所做菜肴如何美味云云,孙教谕在一旁不时捻须微笑,点头称是,既附和了领导观点,又暗示了自己与领导的特殊关系。果然众人听得,无不心痒难耐,尤其是知府大人此次前来本就要一探此物究竟,闻得马上即可得见,更是迫不及待。 待众人落座,诸般菜肴如流水价端上来,其中果然有几道乃是以土豆所做,如上次在县衙后堂所做土豆烧牛肉、孜然烤土豆、酸辣土豆丝之类自是必备,卖相极佳,香气浓郁,令人不禁食指大动。但既然知府大人还未动箸,众人也只有眼巴巴地望着。所幸领导俯就群众心中所请,带头舀了一勺鸡汁土豆泥,细细品来,鲜香美味,口感细腻,竟是生平所未见,不禁赞了一声:“此物味道果然甚佳!”随之连连劝众人也快快品尝。 众人早已等得不耐,又见知府大人发了话,哪还有拿捏的,竟是一拥而上,箸落如雨。一试之下,果然味道不俗,众人交口称赞不迭。原来这几样菜式在现代来说虽是普通,胜在有多种现代调味品加持,又是众人前所未见的,初次尝试,自是分外新奇美味,且土豆作为度荒之物的身份,又使得官员吃土豆隐隐具有了几分政治色彩,一时席中其他菜色竟显得俗不可耐了。 张邦彦早听得此物产量巨大,之前倒也见过李崇献上的实物,知其可供贫民度荒,并未想过要吃它,现在一试之下,竟是大喜过望,欲罢不能。暗道此物岂止救荒之用,平常食之亦是珍馐美味,如产量真如李崇所言亩产过万斤,岂非天赐神物?其实他猜得没错,土豆对于现代人家而言确实是一道家常菜肴,什么醋溜土豆丝啊,土豆烧排骨之类,谁家还不三天两头吃上一回,浑没甚么稀奇。 他早闻听此物与安塞典史吴为关系不浅,刚才码头时已与他见过礼,只未及叙话,此时遍寻不到吴为,向李崇问道:“贵县吴典史何在?”未及李崇答话,只见吴为走上前来,对张邦彦深深一揖,道:“卑职在此。”原来他刚在后厨忙完,换好衣服前来入席。 李崇又笑道:“好叫大人得知,今日席上一应土豆所制菜肴均是出自为文之手。”张邦彦听了不禁一愣,因笑道:“吴典史真乃年轻有为,博学多才。”他尝得几道菜肴滋味奇佳,打了心思欲向李崇讨要这名厨子,闻听得是吴为亲自操刀,方打消之一念头。又向吴为打听制法,得知诸般调料多由福建海商由海外贩运而来,价值不菲,兼且难得。吴为见张邦彦面露遗憾,主动提出赠送其一批调味料,并将诸般菜肴制法教给张邦彦随行的厨子,如此即便其回到延安府,也能常常得尝此味。张邦彦问听大喜,见吴为如此知情识趣,更是心生好感,连连称谢不提。其实这对吴为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晚上抽个时间去趟超市,买些太太乐鸡精、好侍百梦多咖喱、王守义十三香、湘妹子辣椒酱等等即可。无非多费些手脚,请人去掉包装文字而已。以现代价值计,值不得几两银子,却让知府大人结结实实承了他一个情。 众人得知几道菜式出自吴为之手,又见张邦彦颇为赏识吴为,更是好评如潮。其实以吴为本人而言,他倒觉得席上其他菜式更合他胃口。因为这时代烹饪水平已然不错,烹炒煎炸都已成熟,只差在几味重要调料如辣椒、咖喱、鸡精之类没有罢了,但食材均是绿色无污染的,起码猪肉就比吴为那时代的所谓零号土猪肉不知要香多少倍,比起现代餐馆酒楼一味追求多放油盐味精来,吴为更喜好这时代的纯天然菜肴了。 随着宴会进行,酒过三巡,众人渐渐不似开始拘谨,席中杯觥交错,酒酣耳热的种种情状也不必多提。吴为看过冯小刚所拍反映饥荒题材大片,见席中菜肴如此之盛,暗自咋舌,心道:“这明末官场看来也腐败得紧,这大灾之年的,难为他们怎生措办来这几桌席面来,跟那电影《1942》之中情状倒有几分相似。幸亏是现在没有电视,要是将这场面在延安新闻上一曝光,老百姓都要起来造反了。如此看来,似乎这明朝最后倒台不光要怪天灾,人祸的原因倒也不小。” 这边厢吴为暗暗撇嘴,颇为鄙视,而李县令以下众人却皆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丝毫不以为异,浑然不觉此时整个延安府还有几十万灾民嗷嗷待哺,只要奉承得上官满意就好,只这一点倒也是古今同理了。 总算张邦彦此次过来心中有事,还能保留一丝清明,只尽着将本桌几名本县主要官员和头面人物的敬酒饮了,其他人等敬酒均只略一沾唇便罢,众人见他如此,也不便多劝。饶是如此,一席酒仍是扰囔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未时三刻才罢。待得席散,张邦彦便急着催李崇吴为带他去看灾民措置和薯田水利。众人自又是谀辞如潮,感叹知府大人躬行亲历,爱民如子不提。 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各种求,武昌鱼给您作揖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李左挂一家 李左挂约摸30多岁,个子约有一米七左右,在这个时代算是高的,只是背有些佝偻,这时代的农民多数如此,生活的重担让他们的脊梁就没有挺直过的时候,黝黑的脸上满是皱纹,乍一看象50多岁的老头子,两条八字眉使他总是显出一副苦相。但现在,那副苦瓜脸上露出着微笑。一家人在自己的窝棚里面围着一个火堆,火堆下埋着的东西正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爹,熟了熟了。”着急的小女儿用一根树枝去扒拉火堆,被她的哥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拦住了。“别急,再等一会才能熟透。”哥哥囔囔地说道。小女孩嘟起了嘴,但还是听话停下来,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火堆。他的妻子正在编织草鞋,这些天父子两人出工得勤,鞋费得厉害,得打散了加些藤草重新编一编。李左挂并不作声,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眼角却莫名其妙地有些发酸。 他们一家都是从安塞东边的延川县逃难过来的。那边挨着山西,旱情虽比安塞略强些,但也是有限。李左挂一家硬挺到7月间,再也支持不下去了,眼看不逃难就是全家饿死的结局,他也一咬牙,带着全部家当,揣起最后一点粮食,领着全家跟着村里其他人一起开始了逃荒之旅。往年逃荒都是往山西去,可今年听说那边也遭了灾,眼看是去不得了,只得就近到延川县城乞讨,可灾民既多,又哪里有那许多人施舍,幸得官府士绅合力,建了个粥棚,众灾民才得以勉强续命,却不想随着嗣后灾民越来越多,粥棚从每人每天可领两碗粥变成一碗粥,最后越来越稀,竟如清水一般。眼看不是事,有那同行的偷偷告诉他们,延川县城的粮库也空了,灾民又愈来愈多,这粥棚马上就要停!又说县城里有人传说隔壁安塞县还在办粥棚,周边几个县的流民都往那里涌,怕不上万人,竟没饿死一个! 虽然对平时年景还不如自家的安塞县还能正常供应赈灾粮食有些将信将疑,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留下来就是个死,趁着身上还有一点粮食,李左挂又随着灾民大军踏上了西进的路。路上一家人将口粮省了又省,还是几近断粮,走到第三天时,他的老母亲就拒绝再进食,饿了几天后就去了,她是想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给子孙们。一家人埋葬了老人,大哭一场后继续赶路。一路上他们尽量跟紧大队伍,跟同乡聚在一起,生怕遇到歹人,这年头,吃人肉的人可不少!经常听得有人与大队伍走散就再也没见到的。可千防万防,在已经到达安塞境内时,他们全家还是与几千灾民一起,被高迎祥所裹挟。然后稀里糊涂一阵冲锋下来,上万人的队伍就崩溃了,跑得漫山遍野都是,胁迫他们的凶人好多都掉了脑袋,另外一些跑了,他们跟许多流民一起成了俘虏。 听过好多俘虏悲惨的境遇,李左挂已经对自身的命运不报什么希望了,他唯一的指望就是妻子儿女能活下来,可这也不由他作主了。就在他近乎绝望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他们一家被安置到了现在的这个临时营地。不但没有被拆散,还象之前投奔来的灾民一样每人每天可以领到两碗救命的粥。这粥听说是本地一个叫吴为的典史老爷捐的,虽说也吃不饱,但毕竟饿不死了,那传说竟是真的!这年头,这样的待遇已经是超过了他最好的预料了,不能奢求再多了,不料喜从天降,他的儿子被典史大人选中参加了钻井队,每日可领到一块干粮!这干粮不同寻常,像是面粉白糖用油炒制出来一般,味道又香又甜,就是太硬,小小的一块就有半斤重。硬点好啊,他乐呵呵地想道,一块就够一家四口一天的嚼裹! 那个吴典史,大家都传说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来打救自己这些凡人的,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奇思妙想。儿子参加的钻井队就不说了,那钻井机一天能打好几口甜水井,岂不是一件仙家法宝么?后来引种了几万亩薯苗,哦,就是眼前正在火堆下面埋着的东西,吴典史叫它土豆,可大家都叫它仙薯。这东西生吃不消化,但煮熟了味道着实不赖,又香又糯,还有种甜甜的味道。更重要的是,它着着实实能顶饿! 典史大人还想办法将延河的水抽到高地之上,让大片旱地变成了水浇地!老天爷,这是祖辈都没见过的事啊。自己这些人也不用再混吃等死,都有了事情做,县衙里派人组织自己这些人兴修水利,翻耕田地,活儿是挺累,但一天也能换一块那种干粮,一家的生计更宽裕了。虽然粮食已经相对充裕,但他还是不让大家吃饱,而是每天将一部分粮食小心地积攒起来,天知道这旱灾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就是回乡,路上也须得准备粮食! 但很快这种顾忌就被打消了,田里的仙薯收获了,据说一亩地快收了6000斤!更难得的是,县城里张贴告示,宣布所有灾民按人头每人领50斤仙薯,妻子可以领30斤,自家女儿还小,只能领20斤,儿子却已算得成丁,跟自己一样领50斤,算下来,全家四人足可领得口粮150斤! 这还不算,吴典史还教自己这些人如何食用仙薯,或者晒干磨成粉,就跟面粉一样,可以做成馍馍、窝头,也可以煮熟后切成片再晒干,就成了可以放很久的干粮。再就是现在自己这种吃法了,或者烤或者埋在火堆里烧,味道都是顶呱呱的,小孩子们最是喜欢!不过因为灾民众多,生火用的柴禾已经越来越难寻觅,往往要走很远才能找到。因此象今天这样的生起火堆烧土豆只能是一种奢侈行为,是为了满足小女儿的强烈愿望才偶一为之的,平时更多的时候自己都是将其交予营地管理人员由其为自己免费处理,统一制成面粉或者干粮都行,而且或蒸或煮也满足要求,他们把这叫做福利,是出力做工的人才有的待遇,自己家有两个人做工,自是能够享受这种待遇了。而且他们代为处理土豆时并不用柴禾,全都是用一种叫做石油的黑糊糊的液体代替来生火。不过这东西好是好,就是烟气太重,不能用来取暖或是烧烤食物,不然自家取些来倒也合用。 正在胡思乱想间,突然听见小女儿欢呼一声,放眼看去,只见她用树枝将火堆扒开,从中间滚出几个土豆,她以一副又期待,又怕烫的神情望着它们。这时少年用一块破布包裹住一个土豆拿起来,两人一起大口大口地对它吹气,待得稍稍冷却,少年将土豆皮剥开,露出里面的内瓤,顿时一股浓郁的甜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快给我,快给我。”小女儿迫不及待地接过去,呲牙咧嘴地一边咬一边吹气,母亲和哥哥微笑着看着她。 这一切都是托了典史大人的福,李左挂真心实意地想道。 新人码字好累,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各种求,武昌鱼拜谢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安塞见闻(上) 看到知府大人的时候,李左挂刚穿上妻子给他补好的鞋,正走出窝棚来。下午的阳光还有些强烈,他眯上了眼睛。然后他就看见一大堆人向他走来,为首之人身着绯色官服,头戴乌纱,腰系玉带,昂首阔步,气势不凡,他的身旁是李县令和吴典史,这两位他是识得的,眼看众人像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中间那人,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位大官,起码比李县令要大得多。四周的百姓已经纷纷跪伏在地,他也慌忙跪下,把头埋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 张邦彦一路行来,越看越是震惊。他先是去看了安塞县的官仓,大部分收获的土豆都在切片晒干后储存于此,足有8万来石,堆积如山,简直把仓顶都要撑破了。他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壮观景象惊呆了,忙命随从的护卫在仓库各处检查,以便核实究竟有无情弊。李县令和吴为神色坦然,他们心里最清楚这8万石只多不少,这还是已经分发了许多给本县贫民及外来流民的结果,这也是他们敢于向延安府上禀欲以安塞一县之力负责提供整个延安府救荒粮秣的底气。开玩笑,这才是一万亩土豆的一季收成而已,即便不考虑第二季扩大种植面积,仅此2万亩田地一年就能收成土豆番薯折合粮食30余万石! 不多时,护卫们纷纷回禀,仓内所储粮食并无半分混充,均为刚入库的薯干。张邦彦闻听,激动之余,向李吴二人告了个罪,着实称赞一番,二人自是谦逊不已。 出得粮库,知府大人的心情很好,这就叫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亲眼看到了这堆如山积的粮食之后,此行已可谓不虚,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通过先前酒席之上亲自尝试土豆菜肴和适才亲见堆满土豆的粮仓,看来安塞引种土豆大获丰收一事已是确凿无疑的了。想到此,他对将要看到的水利设施更加期待了。 出得官仓,门口早备有轩敞漂亮的四人大轿一乘,这便是这时代的公车了,张邦彦之前就是坐的这顶轿子。李崇坐一乘低调的二人小轿紧随其后,吴为不愿坐轿,还是骑着他那匹劣马,其余随从人等,或步行,或乘轿,或乘坐骡马车,不一而足。一路行来,县城街道之上并不见半个乞丐,且街面上甚是清洁,不似寻常县城垃圾遍地。张邦彦甚是奇怪,自从天启年间起陕北就年年遭灾,乞丐满街就成了延安府城乃至西安省城的一个常态,小小的安塞怎么也不至于一个乞丐都没有,莫非是李崇知晓自己要来,预先将他们都驱赶出城了?不对,也没这个规矩啊,就是巡抚出巡,也没有驱赶乞丐出城的道理,无非是不许其在大路两边乞讨,以防有碍观瞻,将其赶至小巷角落罢了。张邦彦满腹疑窦,只是不便发问。不过,这个疑团很快就被解开了。 一行人络绎出得城来,径往灾民大营而去,为了保证知府大人安全,李崇派出了100多本县土兵沿途关防,本地驻军刘百户着实巴结,也亲自带着自己的十几个家丁随从护卫。饶是如此,因知灾民大营有近五万人,张邦彦心下兀自微微不安,如此多灾民,闹起事来可是了不得的。但既已到此,不亲眼瞧上一瞧又如何放心? 到得地方,下轿四顾,他才晓得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营地占地极广,却安排得井井有条,地面甚是整洁,垃圾粪便皆无,全然不似寻常灾民聚集处般肮脏邋遢。众灾民秩序井然,就似身处寻常乡间一般。见得这许多大官前来,众人纷纷跪伏在地,口称参见大老爷不迭,张邦彦忙叫众人起身。只见眼前灾民多是老弱,少见青壮。一问之下,方知青壮都被官府组织起来兴修水利,开荒放垦去了,原来这是吴为和李县令商量的以工代赈的法子,给了灾民好处,就要他们付出劳动,不能因为他们遭灾就将其养起,这样只会造就一批懒人而已。不仅流民,就是城内乞丐,也一体办理,发给口粮,令其做工,以自食其力。这就是为什么适才街上看不到半个乞丐的缘故了。就是老弱,也都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如清理垃圾,缝补浆洗,为上工的青壮们送饭送水之类,整个营地虽大,却少见闲人。 张邦彦一边行来一边听取身旁李崇和吴为的讲解,对安塞的诸般做法大感新奇,其实这些做法浑没什么难度,只是平日并无人想到去做而已。相比安塞,别的县份对于灾民都是畏之如虎,视之如贼,往往以迫使流民离境为幸。而安塞却将灾民视为宝贵的劳动力,将其组织起来进行各项生产劳作。两种做法,一看可知高下。当然了,这也是因为有充足粮食和水源作保证,这又是安塞的独到之处了。 张邦彦还发现营地中相隔不远就有一处水井,多有灾民排队取水。他虽不亲农事,却也知道在陕北一口能保证出水量的深井意味着什么,且这营地之中居然水井颇为不少,如若均为官府组织挖掘,所费当真不菲!一问之下方知此乃钻井器械所为,此物亦由福建海商从海外贩来,价值昂贵,但钻井效率奇高。张邦彦听得此物亦由吴为出资购买,联想到之前诸般情事,不禁暗自嗟呀,此人家资竟如此豪富!他心中一动,向吴为开口道:“为文可能再向那海商多多购置此物?银钱方面大可放心,必不让为文吃亏。”他想此物若是推广,自己亦是功劳不小。吴为笑道:“大人下询,倒叫卑职惭愧了,既然是大人所命,卑职岂有推辞之理,就算都由卑职报效,也是应当。”张邦彦大喜,忙道吴为为赈灾已花费自家不少,哪有再让他自家破费的道理,只能再购得此物就是大功一件,万不用他再费私囊半分。吴为笑着应了。 原来之前钻井机尚限制多多,如燃料问题,需用抽水泵取水问题,这些都是现代产物,难于保证长期供应,吴为亦一时无法可想。后来跟网友农业专家球球讨论,才知这些早有成法解决,原来建国初期国外对中国进行经济封锁,国内燃料匮乏,竟发展出了不少土法子,用木头为燃料的发动机就在其内,而且直到现在这种东西在印度还很普遍,就是国内,改造一下要造出来也不难,一般小厂都能胜任。吴为不禁大喜,联系了上次订货厂家,提出要求,厂家虽感奇怪,但这种技术无甚难处,吴为又愿出高价,哪有生意上门往外推的道理。很快就做出了吴为所要的东西。所制成品颇为简陋,热转换效率偏低,但胜在技术简单,取材容易,要不然也不会在今天的贫困地区还那般流行了。吴为已看过成品,效果颇为满意,正因如此,方才对张邦彦刚才所言才一口答应,放在之前那也是万万不敢的。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会努力更新的,拜谢大家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安塞见闻(中) 吴为对钻井机的改进不光在动力上,对配套所用抽水泵也进行了改良。深水井使用抽水泵其实甚为不便,作为临时救灾尚可,若要推广还是以手压泵为佳,他也请厂家一并拿出了解决方案,现今已有不少新掘水井采用了手压泵,慢慢将全面取代柴油动力的抽水泵。其实,吴为整个的思路就是尽量减少对现代的依赖,尤其是柴油和电这些实在让人头大,毕竟光只设备而言,用来自海外来搪塞就要容易得多。 李崇虽知晓吴为的诸般做法,但毕竟并不常来城外视察,一些东西也只是耳闻,今天亦是初次得见,心中的惊讶程度未必比知府大人轻多少了,但面上神色丝毫不变,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而孙教谕近来常组织人手到灾民营地宣讲忠孝大义,诸般设施见得多了,反倒不以为奇。 张邦彦又要看水利设施,李县令对此倒是熟悉,因为这是他亲身经历过的,忙引他往灌溉渠那边行去,远远就听见水流淙淙,放眼望去,只见田地里面一片稀稀拉拉的绿色,听李崇介绍,这是播种不久的冬小麦,那稀稀拉拉的就是刚长出的麦苗了。待走到近前,只见田野中水渠粗细大小纵横交错,其中水流潺潺流动,远处可见农夫牵牛劳作,一派田园牧歌的景象,完全看不出仅在几个月前,这里还是一副土地龟裂,草木枯焦的模样。 张邦彦看了引水管道,啧啧称奇,旁边有一乡绅凑趣,上前言道:“启禀老公祖,在下家中颇有田地,甚苦于旱,亦以此法修渠引水,今日为完工之期,大人若有兴趣,可往一观。”张邦彦大喜,忙叫其在前引路去看。到得地方,果然诸事皆已就绪,只待田主前来就可通水。那陶管两头皆用东西塞住,管内已注满水,注水处亦已封住。通向灌溉渠的管道头上系着一根绳子,只需用力一拉,即可通水。远远看见上游引水处有人挥舞布幡,示意陶管那一头填塞物已去。那乡绅双手将绳子捧上,请知府大人来亲自操作,旁观众人也皆是微笑,暗道此人甚是会拍马屁。张邦彦对此也是兴致勃勃,欣然接过绳索,用力一拉,只见陶管中涌出一股湍急的水流来,围观百姓皆是高声欢呼,知府大人亦是乐不可支。 只见李崇上前道:“此渠为秦汉时所修,久矣废弛,名目已失落不可考,今在大人任上修缮疏通,尽复旧观,当命名为张公渠。”这是之前吴为和他商量的,本来吴为的意思是命名为李公渠,李崇坚辞不就,两人遂一致同意命名其为张公渠。文人好名,张邦彦听得李崇如此说,不禁怦然心动,但毕竟自家于此并无寸功,若坦然受之,恐日后必遭讥嘲,到时求名不得反受其辱。他稍一踌躇,立刻拒绝道:“此渠为贵县一力为之,兄弟并无寸功,岂能贪此大名!”连连摆手,并提议将其叫做“李公渠”。李崇推辞良久,见张邦彦态度坚决,遂无奈接受,一时众人皆贺,他也兴奋得满脸通红。 其实所谓“李公渠”,并非单指一条沟渠而言,而是安塞境内大小分散的灌溉沟渠的总称。这些沟渠古已有之,但因水源枯竭而荒废罢了。若纯以功劳而论,其实应叫做“吴公渠”才对,但一来吴为根本不想要这个名声,他现在只想保持低调,其次一想到此名他就一阵恶寒。因此上这桩天大的功劳就落在了李县令头上,不过话说回来,若非他对吴为极力支持,吴为行事也不可能这般顺利,以此而论,以他的名字命名倒也不算太过离谱。料得异日此法在陕北乃至全国各地推广,李县令之名也将被广为传颂,就是上达天听也不是异想天开,对其的仕途前程影响之大真乃不可限量。李崇想到此,不禁对吴为暗自感激,此是后话。 看过灌溉渠,张邦彦兴致更高了,陕北地势高峻,高地甚多,安塞取水之法大有用武之地,此法虽是安塞首创,但自己推广之功,也决然不会小了。实际上,他已经在准备怎么操作此事了,刚才他就询问了取水之法,吴为一一道来,无不详尽,亦不甚繁难,安塞已掌握此法的匠户不少,到时可命安塞县组织起来赴各地指导主持就是,李县令和吴为亦皆表示赞同。 最后看的是薯田,土豆已经全部收获归仓,预留的薯种也已妥善保存,剩下的茎叶留在土中容易导致病害,都已收集起来,用以饲喂猪羊。空出来的田地都种上应季的大豆,跟小麦一样,也稀稀拉拉的,还只刚刚出苗。大豆不仅产量颇高,根系还能固氮,可以提高土壤肥力,是一种重要的经济作物,不用说,也是吴为从现代引进的良种。 最为壮观的是番薯田,番薯虽是要待11月上才能收获,还有一段时日,但此物最是枝大叶盛,宽大的薯叶将整片薯田遮盖得密不透风,远远望去郁郁葱葱,煞是喜人!在这黄土蔽目的陕北大地上,这真是久矣不见得奇景!张邦彦以下众人见此无不心潮澎湃。 这时代的农民其实对农作一道水平已经颇高,毕竟中华民族已种了几千年的地了,土地那点事儿早里里外外摸得门儿清。而且多年旱灾下来,耕作技艺不精的农民早饿死了,现在还喘气的没有不娴于农事的,所限只是没有现代的良种、农机、农药和化肥等物罢了。但吴为因地制宜,指导他们采用了多种土办法,如土化肥、土农药,又解决了水源问题,引进了良种,如此这般下来,产量接近现代也就是意料中事了。至于拖拉机等物此时没有,嗨,这时代的庄户人有的就是力气,吃的就是个苦,你以为是现代的80后新农民啊! 因此在安塞境内人人好学,皆因知晓此为安身立命之法,料得灾民返乡之后,必能将所学之法广为传播,虽然没有良种,但解决水源和农药化肥问题之后,眼见得陕北的旱灾将不足为患。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团团一揖,拜谢各位了! 正文 第五十章 安塞见闻(下) 张邦彦边走边想着自家心思,突然闻听得隐隐传来锣鼓之声,站在高处望去,只见远处一处空地上有不少人在活动,锣鼓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随行的刘百户多历兵事,心中一动,忙道:“此为校场操练之声,待末将前去查看究竟!”说罢欲带上亲随过去查看。吴为忙止住他,上前向张邦彦禀道:“卑职前番购地200余顷,招募了千余青壮耕作。为防流寇来袭,特命其中一二返乡军士稍加操练,冀以自保,不料惊扰了大人,死罪死罪。” 李崇在一旁开口道:“前次高迎祥聚众万余围攻县城,幸得军民齐心将其大败,这些青壮出力甚大。”印证吴为所言无虚。 其时地方纷乱,流寇四起,稍有实力的地主豪绅无不结寨聚团以自保,吴为既是朝廷命官、又是大地主,操练乡丁再是正常不过,众人听了,都是释然。张邦彦听得如此,心中大安,笑道:“如此壮士,本官当亲嘉勉之!”于是由吴为当前引路,众人一同前往观操。 到得近前,有人远远地迎了上来,正是罗汝才、杨承祖、王龙三人。罗汝才见识颇广,一看这等架势,哪有不明白来了大官的道理,忙领着二人向张邦彦跪伏在地,口称参见大人不迭。吴为忙介绍三人身份,张邦彦笑道:“原来是三位壮士,快快请起。”罗汝才三人听言,与二人又磕了个头方才起身,在众人面前站定。 张邦彦打量三人形貌,见罗汝才身材长大,黝黑精瘦,杨承祖一脸虬髯,相貌粗豪,王龙是五短身材,肩宽颈粗,三人皆是筋骨强健、粗壮有力之辈,不禁心中喝了声彩,暗道难怪安塞小县能大败万余流寇,果然有些门道,温言嘉勉一番不提。又由三人引领,上前观看青壮操练。 只见校场地方甚大,千余青壮分作两队,皆手持木棍,听锣鼓号令变幻阵型,前后进退无不如意,时而大喊一声将木棍齐齐向前刺出,声音宏亮齐整如同一人。校场中杀声震天,令旗翻滚,直看得旁观众人目眩神驰。 那刘百户看得心中大惊,暗道惭愧,眼前只是千余青壮,说得不好听就是些农民而已,但阵势齐整,配合默契,既便自己这十几名家丁也绝无可能做到,其他兵士就更不消说得了,真真难以置信只是操练了几个月而已。原来是吴为和罗汝才三人商量操练之法,他将现代军训中的诸般条例法门一一道与三人,三人都是老行伍了,一听之下,就知必然有效,果然经此操练几月下来,俨然有几分现代军队的味道。若是以现役部队标准而言,那是不够看的,但与受过一个月军训的大学生相比,倒也相差不多。须知这年代的农民多是文盲,左右都难分清,短短几月能达到这般水平已是令人啧啧称奇了。 须臾鸣金,众青壮迈着小碎步向自己左侧看齐,并对参差之处自行调整,片刻之间就排成了一座整整齐齐的千人方阵!在场众人皆看得呆了。 这时罗汝才上前下跪交令,并请府尊大人向青壮训话。张邦彦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连道了三声好。看向众青壮时,见众人皆与平常农户不同,之前所见农户,虽已领得口粮,不虞冻馁,毕竟脸上仍有菜色,而这千余青壮,皆是面色红润,身体壮健,显见得营养状况良好。 原来这些青壮们本就是在几万灾民中挑选而出,本是健者,吴为又长期给予其极高待遇,即使土豆还未收获之时,所给钱粮亦能满足全家温饱,兼且日常劳保福利措施无不齐备,衣食既丰,劳作操练又勤,几个月下来,竟是人人都如生龙活虎一般。 张邦彦究是一府之长,虽是心中震惊,毕竟把持得住,对众青壮勉励一番,说了一些忠孝仁义,保家卫国的大道理,倒也颇为妥当,吴为私下命罗汝才等传达道今晚杀猪加餐,众青壮心中皆是大喜,待张邦彦训话完毕,众人齐声道:“谢大人训示!”脸上皆有喜色。张邦彦还道是自家话语令众人欢欣鼓舞,暗赞自己果然才识卓巨,气魄不凡,亦是欣喜,又当着安塞众人之面夸奖了几句。 其实这就是吴为的用意所在了,他想自家训练青壮,训练再精,究非国家经制之师,器械配备亦多有不便,如盔甲、弓弩等物多涉违禁,现在名声不显时还好,若引得有心人注意,也是一桩麻烦事。因此故意引张邦彦前来观操,得知府大人背书,别人若是想举告时,也要多几分顾忌。 果然那刘百户看过操演,心中大惊,暗自斟酌,既以边军战力而论,也未必定能胜过眼前青壮,自己的一百多军户是个什么货色自己清楚得紧,就更不消说了,地方上有此强豪,大非国家之幸。但见知府大人称赞不已,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也只有打叠起来放在心里,只是暗自腹诽而已。再者说了,左右吴为也是朝廷命官,难不成还能造反不成。转念又想,方今地方不靖,说不定什么时候流寇又要打来,到时多半还要仰仗于他,看来倒是要与这位吴典史搞好关系了。 其实张邦彦开始亦微有忌惮之意,毕竟眼前这千余青壮威势不小,若是作乱,这安塞县离延安府城不过八十里,旦夕可至,岂非大患?待见得众青壮皆持木棍,手无寸铁,方才自失一笑,自己也忒煞谨慎了,农民毕竟是农民,纵使纪律严明些,身体壮健些,也是不能与正规军队相比的。别的不论,以其血肉之躯,赤手空拳,又怎能与披坚执锐之辈抗衡? 不过,他要是知道吴为的打算就不会这么想了,吴为正准备用现代的防暴装备对眼前这千余青壮进行武装。现代科技所达到的高度是古人不可想象的,用复合材料制成的防刺服,轻便灵活,比这时代将官所用甲胄效果还要好得多,兼且并不显眼,穿在衣服里面,看上去与寻常农民无异,大可起麻痹敌人,出其不意之奇效。而兵刃就更不成问题了,在现代随便找一个五金铺子,买块高锰钢板,让人切成钢条,一头以布条缠绕,用砂轮开锋,虽然简陋,但端的是斩金截铁的利器,砍断10MM的钢筋无压力。当然,大规模制作管制刀具会招来警察叔叔,为避人耳目,将钢条运到明末时空开锋即可。至于穿越者的神器,长枪阵是一定要有的,枪头在淘宝上就可购得,亦是高锰钢打造,锋锐无比,这东西有尖无刃,但杀伤力其实比管制刀具更大,反倒并不在官方严管之列,也是一桩奇事。 一番视察下来,安塞先前所禀诸事并无半句虚言,竟是桩桩属实,张邦彦也是百感交集,自己自当上了这个延安知府,每日为朝廷催逼赋税租役烦恼,境内流寇四起,灾民遍地,竟没一天不是焦头乱额。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得知安塞情况之后连派人调查都等不及而是亲身前来,实在是被逼无奈罢了。如今眼看安塞诸般措置,大有推广余地,料得今明两年整个陕北必将有个大的改观,自己也不用再整日惧怕朝廷责难,连做梦都在担忧被免职查办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审美不同 其实,张邦彦对安塞的变化并非没有疑惑,事出反常则为妖的道理谁都懂,但斟酌来去,也没发现这些变化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危险。毕竟在这一切发生之前,陕北已经连续几年大旱,百姓已经疲敝到了极点,或是流离失所,或是投了流贼,老老实实待在土地上的农民眼看就是死路一条。而且情况还在持续恶化之中,仅就天启六年以来,陕北就有白水王二、府谷王嘉胤、安寨高正祥、洛川王虎、黑煞神、延川王和尚等十余处流贼作乱,其中王二流窜最广,已与府谷王嘉胤合流,号称5万大军,已攻破县城数座!官兵对此剿不胜剿,更何况,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官兵军纪败坏,名为剿匪实则为祸更烈,往往造成更多的人走投无路而投贼,这也是贼势愈炽的缘故。说实话,张邦彦对自己能得善终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甚至希望朝廷早点将自己罢官拿问,自己也许还能逃过一死,不用再受这种煎熬。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是对现状有所补救,哪怕是一杯鸩酒他也毫不犹豫地饮了,至于里面有什么蹊跷怪异,他没兴趣知道!再者说了,圣天子即位,这正是上天眷顾之兆,妥妥的祥瑞啊!哪个混账王八蛋说有妖人作乱那不是自己找死吗?况且除去钻井机械、土豆良种这些不谈,陶管取水,以工代赈,兴修水利都是正大光明的堂堂之法,且极易推行,正暗合儒家匡世救民之道,非干员能吏莫能为之。自己也发现了,这一切跟那个叫吴为的很有关系,但他似乎不愿出这个风头,将功劳大半让给了县令李崇,这其中倒颇有可玩味处,但毕竟与己无干,自己倒正好从中取利,分润功劳。至于搞清楚吴为的动机,张大知府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兴趣,大明朝聪明不了糊涂了的事还少吗?再者说了,县令李崇两榜出身,当此复起的关键时刻,更是爱惜羽毛,既然他都欣然受之,那定是绝无可疑了。 唯一可虑只是就是他招募的那些青壮,表现得过于强悍了,但这也可以理解,这年头谁有了这么多粮食都要防止别人觊觎,大户被抢的也不是一户两户了。再就是他愿一力赈灾,不取报酬,这倒是一桩奇事,但得知薯种不能推广之后,张知府在遗憾之余也释然了,就知道不可能有这么好的事,原来如此!他既然垄断了这般高产作物,一季粮食对于他来说就算不得什么,反倒是大家接受了这种粮食之后,以后那才是财源广进!听闻福建那边海商手笔奇大,这吴为与之关系密切,恐怕也沾染了彼等风范罢。 安塞的两名主要官员李县令和孙教谕的想法也与张知府相类,他们不是没有怀疑过吴为,但自身得益太大,而弊端绝无,实在没有不支持的理由。尤其吴为以贱价买下200多顷田地后又推广取水灌溉之法,两人更是放心,这一翻手荒地变成良田,吴为获利不下白银数万两!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不图名利之人呢?其后吴为言道薯种不可推广,两人是不信的,猜想多半吴为欲以此谋大利,至于将一季土豆全数捐出赈灾,虽然手笔甚大,也不过是商贾手段罢了。大明朝甚为缺粮,坐拥如此大利,一季收成又算得甚么?两人自以为猜中了吴为的意图,更是心中释然。 吴为并不知道大小官员的心思,但他本来就没准备长期当免费保姆,他只准备帮助陕北将眼前饥荒度过去,只要撑到明年,等灌溉、积肥诸般措施到位,陕北的灾情就可不攻自破,大规模农民起义的基础也就消除了吧,那时候自己就不用再不计回报地持续投入了。这年头,粮食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建虏、蒙古那边现在粮食都到了八两银子一斗了,不乘机赚他一大笔都对不起穿越这一遭!还有,要是做得绝一点,甚至可以用粮食作为武器让蒙古站在大明一边去打建虏!虽然与几位上官的猜想并不尽然相同,但想靠粮食发财这一点倒是被他们猜到了,这倒是使他无意中消除了身上的许多疑点。 视察结果比自己最好的估计还要好,张邦彦心事尽消,心情奇佳,晚上欣然接受本地士绅相请,叫局打围,**快活不提。吴为倒对此兴趣缺缺,也许是现代各种媒体上美女形象泛滥的缘故,这些让明朝士大夫神魂颠倒的**女子在吴为看来质量实在欠佳,瘦小缠足眯缝眼,至少他还没有那么好的胃口。因此上他向几位大人告了个罪,假托身体不适回自己的典史府休息,打开光门穿越回了现代。 一天下来,也是风尘扑扑,回到现代自己别墅卧房里,吴为忙着换衣洗澡不提。等梳洗完毕,斜靠在床上,打开手机,发现上面有老妈的未接电话,赶紧回了一个,无非是问工作累不累啊,注意不要太晚睡啊,早点谈个女朋友之类,早就重复过无数遍,吴为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没办法,那是老妈,还只能耐着性子听着,嘴里诺诺连声。 好容易把老妈应付过去,又想起程菲菲来,自己一天没给她电话短信,不知道她有没有想法,毕竟自己昨天才刚刚夺去了人家姑娘的初吻,今天就不管不问,太也说不过去。想到程菲菲完美无瑕的俏脸,吴为心头就是一热,看看才到7点,忙拨了一个电话过去。程菲菲的情绪倒没什么影响,两人在电话里互相问候了几句,吴为约她出来走走,程菲菲略一犹豫就答应了。 这是程菲菲成为自己女朋友后的第一次约会,吴为认真换衣照镜打扮了半天,直到自觉满意方才出门。驾驶着白色的沃尔沃XC60,一路吹着夜风,很快就到了程菲菲家楼下,打了程菲菲手机让她下来,过了几分钟,只见程菲菲娉婷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中。今天她穿了一身绿色的连衣裙,脚上穿了一双白色细高跟的皮鞋,更显得如弱柳扶风,清纯可人。程菲菲很喜欢穿裙子,本来就天生丽质,穿裙子时更显得风情万种,YY着那裙下的大白腿,吴为不禁流下了猥#琐的哈喇子。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屁股决定脑袋 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的位置,程菲菲嗔道:“你怎么开到这里来,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吗?”说完还紧张地向外张望,显是担心熟人看见。 吴为笑道:“咱们是正大光明的交往,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程菲菲道:“谁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完俏脸一红。 吴为嬉皮笑脸地说:“其实我是个贼。”程菲菲一愣,又听他道:“一个偷心的贼。”啐了口,脸上一红。 吴为知她脸皮薄,不再打趣,问道:“还是到老地方吗?” 程菲菲奇道:“什么老地方?” 吴为道:“就是上次去过的金马门自助餐呗。” 程菲菲道:“我吃过了,你还没吃吗?” 吴为道:“是啊,今天忙了一整天,刚刚空下来,这不,怕你思念我,连忙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程菲菲啐了一口,道:“也不害臊,有谁思念你了?”却是眼带笑意。不知怎的,吴为对她口花花的时候一点都不讨厌。 吴为道:“我记得金马门旁边好像有一家味千拉面,你等我一下,我吃东西很快的,吃完逛街好不好。” 程菲菲道:“嗯,可以啊,你不用太急的,慢慢吃,我等你。” 商量既定,吴为发动车子往吃饭的地方驶去,到了面馆,吴为点了一份经典拉面,程菲菲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陪他说着话。味千拉面价格适中,汤浓味足,是吴为刚到江城时最喜欢的。他性子淡泊,对吃穿方面并不讲究,自己喜欢就好,没钱时这样,现在有钱了依旧如此。他不知道的是,其实,程菲菲对他这个样子觉得比较安心,那个混迹名流圈子,一掷千金的吴为反而让她觉得有种不安全感。 吴为看着程菲菲,心中只觉平安喜乐,突然想起一事,道:“你那个工作应该做不长了吧?售楼的那个。” 听到吴为突然问起这个,程菲菲一愣,秀气的眉毛蹙了起来,道:“是啊,水岸半岛都销售得差不多了,马上售楼部要改为销售前面那个写字楼,也是同一个开发商......现在经济不景气,写字楼不好卖的,我有点犹豫还要不要在那做了,这几天都在看招聘信息。” 吴为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卖房子有什么好做的,一天都卖不出一套,连我这看的人都急死了,这样的工作早就该辞了。话说回来,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呢?” 程菲菲道:“我读的会计专业,现在还正在考注册会计师,基础课六门都已经过了,就剩一门综合了,今年考过就可以拿证了。”语气中微微带着一丝骄傲。 吴为呆了一下,不禁肃然起敬,他没料到程菲菲这么厉害,相比之下,他就是妥妥的学渣啊,大学专业课都补考重修了好几门。因讪笑道:“那你考过之后准备做什么?” 程菲菲的神色微微一黯,道:“现在注会也不比以前了,也不一定就能找到满意的工作,那些好的单位都是要关系的。”显然拼关系拼人脉是她的弱项,平凡的家庭给不了她任何帮助,要不然也不会作为会计专业毕业的大学生而去做售楼小姐了。而她的同学有的就是因为家里父母是当官的,虽然成绩不如她,还是早早地就落实了象电力银行这样的工作轻松,薪水福利又高的单位。 实际上现在每年毕业的大学生差不多有七百万人,哪里有那么多高薪职位呢,当然是有权有势的人的子女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象公务员这种少有的国家强力控制勉强做到基本公平的职位都是凤毛麟角,成了大家激烈争夺的对象,比如象吴为考上一个小小的街道办科员都需要击败50个竞争者!当然了,还有一种职位也能做到公平公正,那就是专业性太强,没办法内部消化的。比如吴为有个高中同学被一家大型央企录取了,刚入职年薪就接近二十万,而且各项福利待遇让吴为想哭,录取比例是多少呢?10000:1!从全国5万个申请中录用5个人!那位同学胜出的决定性因素是他有二级同声传译证,可以在陪同领导到非洲拉美这些地方出差时做翻译! 也就是说,如果你是一个普通二三本大学生而又没有过硬的家世,那么除非你运气爆棚,否则基本上不用惦记那些油水职位什么事了,洗洗睡吧,这就是当前中国社会的残酷现实。 吴为作为一个资深**#丝,对各种以权谋私,拼爹拼妈的行为一向是深恶痛绝的,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没得可拼。不过认识了周展那一帮衙内之后,他不知不觉思想发生了变化,他隐隐觉得找关系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了,因为现在他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一员了。所谓屁股决定脑袋,有关系不用,这可不符合吴为的价值观,灵活处理才是聪明人的做法。这应该也是绝大多数中国人的真实心态吧,大家纷纷谴责痛恨贪官,痛恨以权谋私,但又巴不得自己家有一个做大官的,或者带携下自己,或者为自己平事儿,反正总是能沾到光的。甚至于认识一个当官的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可以时不时在别人面前显摆一句:“我XX里有人。”言者得意洋洋,听者肃然起敬,人性复杂,大致如此。 现在吴为的心态就很正常,他在思考那天认得的人里面有哪些能在程菲菲找工作这件事上帮得上忙的。那些人个个都吹得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但怎么都觉得不靠谱。他想来想去,还是给周展打了个电话,只说自己有个亲戚大学刚毕业,找不到工作,问周展有没有路子。周展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这事我帮你问问。你那亲戚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还有其他基本信息回头发个短信给我。对了,他想到什么地方工作?” 吴为没想到周展答应得这般痛快,没有准备,随口说道:“就银行吧。”周展闻言反而犹豫了一下,道:“这个可以倒是可以,就是有点麻烦,银行现在校招刚过,再等要到明年上半年,半途进人都要带任务,卡得很死,要总行批的,办倒是可以办,就是不免多费手脚。”吴为听他如此说,心想连他一个市委书记的公子都觉得麻烦,看来确实不容易,心下忐忑,忙问:“什么任务?”周展道:“就是要拉存款,各个银行不一样,比如在江城,招商银行一个正式编制的职位需要拉1500万存款。” 不料吴为现在最不怕的就是这个,自己的工行账户上还有5000多万余额呢,听得周展如此说,顿时放下心来,忙道:“这个倒不要紧,还请周哥帮我问问。”周展笑道:“我倒忘了,你是大财主,这点小钱你哪里放在眼里?”停了一下又道:“既是如此,事情就简单了,我给个朋友电话给你,你去找他,就说是我介绍的,他可以帮你办妥。”吴为欣然应了,连连称谢,反惹得周展一阵嗔怪。 程菲菲一直在旁听着,她没料到吴为会这么干脆,直接当着她面就打电话,听着他说自己的事,不禁有些紧张,一双妙目望着吴为,见吴为挂了电话,面色轻松,知道多半成了,心中百感交集。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终止恶性循环 果然吴为放下电话,微笑着对她说:“不好意思,没征求你同意就帮你问了,工作的事情有了点眉目。对了,你觉得银行怎么样?”程菲菲还能说什么,拒绝吗?会不会太矫情,而且她确实需要这份工作,需要这份工作带来的收入,但出于本心,她绝不想用这种方式获得工作。她跟吴为认识都不太久,虽然自己同意了和他交往,那也才没几天,贸然接受他这么大的帮助,以后在他面前何以自处?她自问之前吴为买房对她的帮助都还没有表示感谢,那次勉强还可说是顺带的,如果这次再接受他的帮助,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还上这个情!作为一个女孩子,除了还有几分姿色之外,她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回报他,她程菲菲虽然是个穷人,但不代表她一点骨气和自尊都没有! “很谢谢你,但我学的是会计,恐怕到银行工作不太合适。”程菲菲淡淡地道。 吴为颇感意外,道:“银行也是需要会计的,再说都是经济类专业,相差也不太大,要不先问问?” 程菲菲很坚决地摇摇头,道:“算了,不用了,工作的事我先自己想想办法,等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一定不跟你客气,好吗?”说着微微一笑,如春花初绽。 吴为见她如此,愕然之余略一思索,模模糊糊猜到一点她的想法,对她这种自立自爱的性格也是暗暗钦佩,以他自己而言,如果当初找工作的时候有人能够给他找关系开后门他肯定是毫不犹豫含笑接受了。 既然如此,吴为也就不再多说,但不让他帮助陈菲菲是不可能的,他暗暗决定继续私下给她提供帮助,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吗。尼玛,别人都恨不得请人做戏玩英雄救美,生怕佳人不知道,我这倒好,立个功都要偷偷摸摸瞒着。 程菲菲拒绝了吴为的帮助,反而觉得心里一阵轻松,似乎两人的关系变得平等了一些。等吴为吃完,两人也不取车,就在周围转了转,吴为很自然地牵着程菲菲的纤纤素手,两人心中都是欢喜无限,只觉和对方在一起就很开心了,做什么好像并不太重要。 江城是个很繁华的城市,他俩所在的步行街区域更是摩肩接踵,人头攒动,以步行街为主干,两侧延伸出去许多的小巷子,也都是人山人海,灯火通明,其中有条巷子全部都是售卖各种小吃,什么东北烤猪手啊,小路易汤包啊,长沙火宫殿臭豆腐啊,不一而足,令人垂涎三尺。只是没有位子,人人都是拿在手上边走边吃,倒也别有一番情趣。两人虽然都已吃过晚饭了,但还是忍不住买了几样,没办法,身处那个环境,周围全部都是吃货,实在不由自主啊。程菲菲端着一碗豆花边吃边埋怨吴为:“都是你,我又要胖了。”吴为笑道:“胖了才好,我就喜欢胖的,而且胖了就安全了,我也不用整天担心别人看上你了。”程菲菲嗔道:“难道你希望我丑得没人看你才高兴?**!”吴为道:“不啊,我这个人审美观与众不同,别人觉得你胖了不好看,我恰恰觉得美若天仙,反正你这辈子就我一个男人,左右只要我觉得美就行了,怕什么?”程菲菲啐了一口,心下却并不恼怒。 两人逛着街,一路笑笑闹闹,不知不觉已到了10点多,程菲菲觉得有点晚了,吴为虽然不舍,但也不愿违拗程菲菲的意愿,遂取了车,送她回家,仍是按照程菲菲的要求离她们家小区大门还有一段距离就下了车,吴为发动车子缓步跟随,只看得她安全到家方才离去。 次日一早吴为回到明末时空,知府大人头天晚上应酬得晚,还未起身,吴为就到李县令后衙坐了一会儿,两人就如何安排后续事宜商量了一阵子,料得一但安塞诸般措置在陕北全境大兴起来,必将活人无数,可算得功德无量。想到此,两人均是兴奋不已,但同时也深感责任重大。 李县令闲聊之中,无意中说起陕北流寇之势愈演愈烈,榆林、府谷几处县城都被攻破,杀戮甚惨,大户被掳掠一空,知府大人昨晚提到此事时都是忧心忡忡。吴为一愣,这罗汝才现在自己麾下,高迎祥被自己打败了,而李自成是崇祯二年年底起兵的,张献忠是崇祯三年,现在才是崇祯元年,这两位大能还不知在哪儿窝着呢,至于其他人没说过有什么厉害的啊,怎么流寇还这么猖獗。李县令见吴为神色有变,笑道:“为文无需过于担心,榆林等地离此还有四百里之遥,且朝廷已调宣大之兵会同榆林卫一同进剿了。流寇不过是乌合之众,纵然一时势盛,又岂是朝廷经制之师的对手?料得大军雷霆一击,彼等即将灰飞烟灭!” 吴为倒没有李县令这般乐观,历史上农民起义军可是前后流窜了二十多年,拥众百万,范围遍及十几个省,甚至打下了北京城,灭亡了大明朝!虽然自己的到来是个变数,但这个变数能在多大程度上改变整个历史的进程,还在未知之天!自己若是想当然,泛泛视之,恐怕大祸就在不测!自己拥有光门,到时大可一走了之,可穿越这一遭还是落得这般结局,自己怎么也不会甘心! 虽然对历史进程一清二楚,可没法警告李县令,再说,即使说了又有何用?朝廷并不是没有派兵弹压,只是历史上因为缺粮缺饷,派去的兵士都冻饿交加,多次哗变,逃跑的兵士很多投了流贼,使原本一帮只拿过锄头的农民拥有了与朝廷军队抗衡的实力,后期流贼中的骨干很多都有过从军经历的。没钱,哗变,招更多的军队镇压,需要更多的钱,大明朝陷入了无休止的恶性循环中,再加上年年灾荒,建虏入寇,到得后来,积弊之下,事遂不可为。 现在还是崇祯元年,剿寇的大军还在路上,流寇与溃军还没有合流。与历史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一个自己,还多了8万石粮食,他们还会因为缺衣缺粮而哗变吗?不,绝不!决不能让这一切发生,就让这个恶性循环在自己手中终止吧!吴为下定了决心,狠狠地以掌为刀向下作了一个虚劈的动作。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拉风的装备 送走张邦彦,吴为开始马不停蹄地着手自身武力的加强。他让工房刘典吏选派了几个熟手书吏对自己手下这千余青壮逐个登记造册,包括姓名、年龄、籍贯、亲属关系、身高、腰围、胸围、体貌特征等等,十分详尽。工房书吏对这样的活计最为拿手,又是给自己的上司干私活,哪还有个不卖力的,不到两天工夫就都登记完毕,足有几大本。吴为拿了这些名册,回到现代,在街边找了个小打印店,让他们将其录成EXCEL表格,这些繁体毛笔字他可没兴趣看。小店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虽然惊讶,但送上门的生意哪有往外推的道理,再说繁体字输入倒也不算什么难事,也就没说什么。两名女孩分工输入,将键盘敲得啪啪直响,打字速度飞快,吴为看得暗暗佩服,道:“想不到你们繁体字也认得,真是厉害。”女孩们噗呲一笑,其中一个短发圆脸的女孩道:“谁知道这是你哪里拿来的古董,都是些毛笔字,谁又认得了。不过字虽然是繁体,偏旁部首却不是繁体,咱们用五笔打字,只要认得出偏旁部首就行。平时咱们不认识的字多了,还不是照打不误?”吴为不禁恍然,原来如此,他打字都是用的拼音,而且速度奇慢,因此一下没有想到。 不得不说电脑文字输入的效率不是古人可以同日而语,一千多名青壮的信息两个小姑娘只用了2个多钟头就录完了,据她们说这还是因为录的是电子表格,要是WORD文档就更加快了。吴为不禁感叹,这就是明朝跟现代的生产力水平差异啊。更贴心的是,店家还帮他作了繁简体转换,现在都是简体字,更方便他自己查看。吴为最后让那名圆脸女孩将名册的电子文档发到自己邮箱中,满意地付钱走人。只见他刚一出门,身后两个女孩就窃窃私语:“这清单上都是些什么人啊,名字真土,这年头还有人叫陈二狗的,嘻嘻。”“我那边还有叫王大牛的呢,还身长5尺3寸。”两人相视大笑。店老板慢慢走过来,拿起一本吴为丢在这里的名册,随手翻看着,发现墨迹还是新的,自言自语道:“这尼玛是哪里的书法爱好者,这字还要练啊。啧啧,这纸的质量也差,也不知道收废品的按多少钱收。” 回到住的地方,吴为打开电脑,先把电子清单中涉及的明朝计量单位换算成现代单位,这倒不难,套用公式批量处理就行了,很多软件都有这功能,否则一大堆身高几尺几寸的数字非把人弄疯不可。接下来他仍是象以前做的一样,在淘宝上搜索了一番,直接找了一家好评度最高的防暴用品店,提出来自己的具体要求。卖家态度十分热情,对吴为的问题有问必答,他家的品种也十分齐全,基本应有尽有,吴为跟他谈的投机,见他人比较实在,索性拜托他代为出具全套方案。卖家不愧是做这个生意的,非常在行,不一会儿就拟出了几套方案来备选,双方经过一番商议,最后决定了具体选用的防护用具。上身选用的是一套内衬钨钢板的高领防刺服,可以防护颈、肩、胸、腹各处要害,头戴高强度玻璃钢材料的防暴头盔,还带有下拉式的透明面罩,防刺型的护肘、护膝,防割手套,还加一面带观察窗的防暴盾牌。重要的是这些装备都是十分轻便,全部佩戴起来后仍是非常灵活。这一套装备配下来倒也不算太贵,不到1500块钱,换算成白银不过6、7两,相比之下,明朝光一套铠甲都是20两以上,加上头盔、盾牌之类就更贵了,没个3、40两下不来。关键那玩意太笨重,平时行军时还得放在牛车上,交战时才穿上,要不能把人累死,穿的时候自个一个人还穿不了,必须要人帮忙,这就是古代军队辅兵比披甲兵多几倍的原因了。最要命的是,万一打了败仗,穿那坑爹的玩意跑都跑不掉。 吴为对这套装备十分满意,干脆直接提出采购1200套,这倒着实吓了卖家一跳,这是要发动一场小型战争的节奏啊。吴为解释了半天卖家还是有点将信将疑,直到吴为拿出杀手锏,直接将头盔拍下1200套,10几万的款子打过去卖家才相信真的一个大馅饼落在了自己头上。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因为确实量大,卖家给吴为打了个7折,以每套1000块的价格成交。不过这也是120万的大生意了,足抵得他平常一个月的销量,里面的利润不用说也绝对小不了。付过款,吴为将青壮名册的电子文件传了过去,这里面有些东西是要根据身材选择规格大小的。 光搞定防护用品还不够,还要购买武器,披坚还要执锐嘛。不过中国社会控制十分严密,连管制刀具都不好搞,就更不用谈枪械了,好在民间的智慧是无穷的,吴为在网上找到本地一家专门加工五金零件的小厂,购买了一批高锰钢板,让厂家帮忙都截成75公分长,5公分宽的高锰钢条,约摸有1300多块,他想明朝钢铁难得,多弄点也不要紧。另外吴为还在淘宝上买了十台手摇式砂轮磨刀机,毕竟现代管得严,这钢条一开了锋就是管制刀具,还是运到到明朝那边自己来开锋的好,买几台磨刀机免得到时候多费手脚。货运到后吴为自己开锋了一把试了试,效果十分凶残,手指粗的钢筋都能砍断,估计砍人的话断手断脚不在话下,怪不得是黑社会火拼的最爱啊。 刀算是搞定了,不过那是近身兵器,穿越者的作弊器长枪阵当然也不能没有。想想看,如林的长枪指向前方,队伍一旁的军官大声嘶吼:“向前刺!拔枪!再刺!”然后敌人纷纷象浪花一样在礁石上碰个粉碎,这情景想一想都让吴为热血沸腾。弄到长枪倒也不是很难,吴为直接在淘宝上定做了一批武术表演用的红缨枪,枪头是实心的,用的高锰钢,坚硬锋锐,上面还开有血槽,令人望而生畏,枪柄是空心螺纹不锈钢管,十分轻便,硬度也够,枪柄和枪头之间用旋转的方式连接,非常紧固牢靠。因为表演用的红缨枪只有一人高,对于长枪阵来说差点意思,吴为特地要求厂家将枪柄增加一个1米1长的延长柄,可以用旋转的方式连接在枪柄上。加长后枪柄长度达到2米6,这样,连枪头一起整枪长度差不多快3米了,基本可以符合长枪阵的要求,而且吴为要求卖家在延长柄末端也装上枪头,这样卸下时还可以当短矛用,或刺或投掷都行。其实还可以再加长些,加到4、5米都没问题,但吴为觉得没太大必要,因为再长的话平衡就很难掌握了,不利于发挥士兵的最大力量,再说,长枪阵的精髓并不是长枪的长度,而是严厉的纪律,只有所有人动作一致才能发挥枪阵的最大威力。 吴为看过央视纪录片《复活的军团》,里面的秦弩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作为自己的看家武力,没有远程打击力量怎么行?他在网上了解了一下,原来弩这东西在中国是介于管制与不管制之间,大部分玩弩的都是狩猎爱好者,只要你不拿把弩到大街上瞎比划,只是在田野山林里面打个鸟猎个兔什么的谁也不会来管你。让他惊奇的是,这东西在国内居然还有好几个正规的公安部批准的生产厂家,并非是地下作坊产品。不过国内对弩这东西限制得厉害,造成的后果就是国产弩射程和精度都差强人意,不是做不出,而是一但射程精度都上去了,后果很严重,都可以代替枪械了,到那时厂子估计就要关门了。无奈之下吴为只能矮子里面拔将军,选购了一款叫做追月225A的重型弩,看参数应该射程接近3石弓,威力应该不小,据厂家介绍50米之类可以穿透2层复合板,是用来对付野猪和熊这样的大型猎物的。吴为暗道,熊都能干掉,人就更没问题吧。不过弩这东西毕竟不同于普通商品,他怕被警方盯上,不敢一次购买太多,先买了20架,这也就是一个射击俱乐部团购的规模,料来还不致引得旁人注意。弩箭也价格不菲,一支纯钢打造的弩箭就差不多要10块钱,而且多半射后无法回收,因为现代弩的滑道对箭的要求很高,稍有变形这支箭就废了。这玩意又是消耗品,练习时都需要大量的箭,难怪都说狩猎是烧钱的游戏啊,吴为无奈也只好另外又买了一大批精钢弩箭。 此外他还发现了一款迷你手弩,小巧玲珑,十分便于随身携带,而且威力不小,有效射程可以达到40M,要知道普通手枪超过50米也就没什么准头了。这款迷你手弩叫做小黑豹,名字够拉风,他也买了20把,自己也要组建一个亲卫队不是。 剩下的诸如对讲机,头戴式夜视仪,强光电筒,军用望远镜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吴为也买了不少。对讲机其实就是移动电台,这可是近代军队的大杀器,对及时掌握战场情况,准确做出战略判断极为重要。头戴式夜视仪作用也不小,明朝那个时候多数人因为缺乏维生素都有夜盲症,有了这个东西后晚上偷袭敌人效果杠杠的。强光电筒和军用望远镜就更不用说了,用途就更广泛了。一番疯狂采购下来,所配装备可以说是武装到牙齿了,要是有那资深军迷知道吴为的采购清单,肯定会惊呼:“你这是要打造一支小型特种部队吗!”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各种求,武昌鱼拜谢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武装到牙齿 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两个时空之间运送货物的问题,吴为将安塞码头附近几座空置的仓库买了下来,稍加改建,就作为了自己在这个时空的运输基地。为了掩人耳目,吴为派赵文卓在延安府收购了一家商行,改名叫“日升昌”,平常往返于延安和安塞两地之间做些日用品生意。说起来,这商行名字的原版权人乔致庸还没出生呐。 现代商业物流的快速是古人难以想象的,如此大批量的订单,仅仅三天时间就全部到货,光是头盔就有整整两车,吴为着实费了一番手脚才将其全部运送到光门这一边。一切就绪,吴为将罗汝才三人叫到码头,商量下发装备的事。当看到整间仓库堆积如山的物资时,三个人都惊呆了。罗汝才一眼看到长枪,抢上去拿起一把来仔细端详,只见枪身不轻不重正好称手,枪尖锋锐无比,寒光闪烁。他越看越爱,随手挥舞了几下,嫌地方太小,快步走出门去,端起架势舞了起来。吴为虽然看不大懂,但见罗汝才的招式甚是凌厉,与后世武术比赛的动作不大相同,似乎带有更强的实战意味,刺杀的招式极多,口中呼喝连连,动作又稳又狠。再看旁边二人兴奋得满脸放光,震天价叫好,显见得罗汝才这套枪端的是精妙绝伦。少时舞完,罗汝才作了个收尾势,持枪端立,如渊停岳峙,俨然大家风范,三人更是叫好不迭。罗汝才呵呵笑道:“献丑献丑,小人见这把枪锋锐异常,非同凡品,一时技痒,倒让大人和二位兄弟见笑了。”吴为三人又是一阵夸赞不提。 罗汝才对这枪评价极高,杨承祖和王龙也各拿起一把来把玩,也均是赞不绝口。吴为又将配套的带枪头的短矛展示给他们看,并将短矛和长枪固定在一起,成为一支3米长枪,三人竟是看得呆了。罗汝才接过组装好的长枪,用力摆弄挥舞几下,确认坚牢无比,又见前后枪头都可旋上旋下,不禁喃喃道:“好枪!不知哪里的高手匠人所制,如此精巧,这钢口也极好,整枪又都由精钢打造,只这一柄枪至少也值得五十两银子。”杨承祖和王龙接过来把玩了一下,也都点头称是。三人见仓库中仅这长枪似乎就不下千柄,都有点懵,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吴为笑道:“此枪是我从海外订购,泰西那边的长枪阵都是用的这种枪,没有甚么稀奇,价钱也不贵。”至于价钱具体多少,他却是不肯说了。三人听得,又是唏嘘不已。杨承祖看仓库中还有盾牌,长刀等物,拿了起来,左手持盾,右手持刀,比划了几下,奇道:“这盾牌好轻,还有这个口子能看到外面,不知是何物所制。”又挥了一下刀,道:“这样式好生奇怪,竟象是刀胚一般,只是还未开锋。”吴为拿起他自己开锋过还装好手柄的那把递给他,道:“这把开好锋了,你试试。”杨承祖将刀胚放下,接过吴为递来的刀,入手略重,定睛看时,只见两边开刃锋利无比,而且没有曲度,若不是没有尖头,他几乎要认为这是一把剑了。钢口看上去不错,只是模样有点粗糙,跟刚才的长枪比起来仍象是半成品模样。 吴为见他盯着刀看默不作声,笑道:“你别看它粗糙,它比一般的刀剑都要厉害些。”说着环顾四周,见王龙配的有一把剑,抽了出来,又将杨承祖手中的刀拿过,用力一斩,只见剑身应声而断。罗汝才三人都是吃了一惊,王龙的剑被斩断,也不气恼,忙抢过吴为手中刀来仔细看它的刃口,只见上面连个缺口都没有,更是瞠目结舌。吴为见三人作声不得,笑道:“此刀如何?”王龙突然大喊一声:“宝刀啊!”罗汝才也道:“此刀外观平平无奇,甚至可说粗陋不堪,不料却如此锋锐!......王龙这把剑也是百炼钢所制,虽不是宝剑,但价值也不下于十两银子(王龙在旁边嘟噜一句:‘二十两。’),竟不能当此刀一击!......只不知这样一把宝刀要值多少银子?”吴为心中暗自得意,开玩笑,哥这可是高锰钢,是领先时代的高科技产品,价值千金!口中却道:“这哪里是什么宝刀了,也是海外贩来,值不得一二两银子。”三人都是不信,却也不便再问了。其实吴为说一二两银子还是吹牛了,这高锰钢板市场价不过1万5千块一吨,这一把刀不过五斤来重,了不起值得40块钱,不过二、三钱银子罢了,现代社会生产这些重工业产品的成本之低是古人难以想象的。 只见王龙拿起那把刀,又对自己那把被砍断的剑连砍数刀,无不应手而断,不禁哈哈大笑,赞道:“好刀,好刀!”竟是拿着不肯放手了。吴为只觉好笑,道:“那边刀胚多得紧,都和这把刀一般,你若是喜欢,多拿几把也可以。若是嫌形状不佳,自己找铁匠改去!”王龙听了果然欢喜,罗汝才和杨承祖二人也是面露喜色。 吴为见杨承祖兀自拿着那面盾牌,想起他刚才所问问题,解释道:“这盾牌虽轻,但防护力不错,这透明材料也是海外所产,具体制法我也不大清楚。”说着拿起一把长枪向杨承祖猛刺过去,杨承祖一惊,下意识用盾牌格挡,只见枪尖刺在盾牌上竟被死死挡住,盾牌略一晃动枪尖竟滑开了。三人看时,只见盾牌上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白印,用衣袖擦拭一下几乎消失不见。三人又自行试验了一番,果然长枪对这盾牌几乎完全没有办法。王龙不服气,用刚到手的宝刀用力斫下,这回倒是砍破了一个小口,但整面盾牌仍然保持完整,并没有丧失防御力,这一点不同于普通盾牌,后者一但被破坏,躲藏其后的士兵立时就有性命之忧。杨承祖举起盾牌,左看右看,甚是满意。也难怪众人惊奇,这盾牌防御力超强,难得的是还这般轻便,重量跟骑兵用的小盾差不多,防御面积却比得上重装步兵用的拒马大盾,这样一面性能优异的盾牌在战场上的作用不亚于一件神兵利器。 杨承祖左手持盾牌,右手拿起一把刀胚,比划着动作,口中念念有词:“敌人朝我这般砍来,我左手一挡,右手就是一刀。”说着右手作了一个斜向上的砍劈动作,接着道:“就是戴着锁甲这一刀下去也得砍断了,嘿嘿,一颗首级到手!”罗汝才和王龙都笑。吴为暗道:“这几个货肯定都在战场上杀过人,武艺都这般好,看来我也得学点招式才行。唉,要是找到张无忌那本九阳神功秘籍就好了,一掌打去,无论人畜虾蟹跳蚤,全都化成了飞灰啊。”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一拳打在墙上,不料直震得屋檐的尘土都簌簌下落,再看墙面时,只见一个拳印宛然可见。这墙壁虽是夯土所建,也是厚实坚硬得很,寻常人若要这般打出一个拳印来也是万万不能,罗汝才三人面面相觑,心中凛然。吴为自己也吓了一跳,看看自己的拳头只是皮肤红了些,也未破皮,心道,怎么我的力气这般大了,真是怪事情,好像这几天也没什么不同啊,只是胃口似乎比较好而已。难道是光门的作用?哎呀,还不知道这玩意有没有辐射,别给我整个什么毛病出来才好,回头要到医院检查一下去。 如果说前面的枪刀盾牌虽然犀利,三人还能接受,那接下来吴为拿出来的防刺服和头盔就让三人目瞪口呆了,等到弩机登场的时候,三人已经麻木了。大人啊,你这到底是要闹哪样,不带这么吓唬人的,这哪是结寨自保的节奏啊,妥妥的要拉旗造反啊,对付几个不开眼的贼寇至于象这样武装到牙齿吗? 好在三人对朝廷本没有什么忠心,要不历史上也不会都是赫赫有名的反贼了,见吴为行为异常,先惊后喜,一时都蠢蠢欲动起来。王龙性子粗直,道:“大哥,什么时候动手,咱们都跟你干!”话语里带上了江湖口吻,都叫上大哥了。杨承祖和罗汝才也是目光炯炯,望向吴为,显见得和王龙意思一样。吴为一头雾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动什么手,跟我干什么啊。无奈解释了一圈,三人仍是不信,只道是吴为觉得时机还不成熟,不愿露半点口风。 吴为见三人不信,心中一动,看来自己还是考虑不周啊,这许多装备一次拿出来太骇人听闻了,连这三个货都认定自己要造反,看来开始要是没跟他们商量直接下发下去后果很严重啊,事情还是一步一步来的好。虽然见三人误解了他的意思,但吴为对他们的反应还是很满意的,这叫一个忠心耿耿啊。从三人的反应来看,枪、刀是可以接受的,盾牌勉强也还行,防刺服和头盔他们是当成盔甲看待的,和弓弩一样都是朝廷严厉管控的东西。那就先下发前三样好了,防刺服和头盔先收着,到真正战斗的时候再拿出来也来得及,左右这东西又不需要训练。不过弓弩数量很小,让三人挑选一批信得过的人装备应该问题不大吧,关键是我的亲卫队啊,一定要选绝对忠于我的人才行,嘿嘿。分类强推了,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各位支持了!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编制解决了 罗汝才三人的兴奋不是没有理由的,一方面是出身军旅的经历使他们深深知道精良装备对战场胜负的重要性,另一方面,确实也是周边形势危急,各处蜂起的流寇给安塞造成了越来越大的压力,四处道路堵塞,赈粮根本运不出去!这个时候,这批装备的到来正是时候! 事实证明,吴为太低估历史的惯性了,虽然陕北局势在他的努力下比历史上要缓和一些,有5万灾民因此得活,有几位巨寇或被打败,或被自己收入麾下,但毕竟整个陕西民间怨愤积聚已久,就如同一垛干草,一点火星就燃,遍地烽火者,又何止延安一地?而现在整个草堆已经燃起了大火,自己就算是浇了一桶水上去,又如何能够立刻扑灭?历史上三边总督杨鹤也曾将主要的流寇都招抚了,结果还是降而复叛,只因为人的行为都有惯性,这种打家劫舍、**掳掠的勾当做得久了,又怎么能适应耕作戍边的穷日子?开始起兵时也许是为了一口饱饭,但到得后来尝到了不劳而获的甜头后就欲罢不能了,像张献忠、罗汝才、李自成都曾被招抚,但都又叛变,没有别的原因,只因这种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感觉太有吸引力而已。 既然是这样,吴为开始的想法就太天真了,以为只要民众有口吃的就不会跟随流寇造反,其实民众在很多时候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力,他们手中的粮食被流寇全部抢走,然后自身也被裹挟着与他们一起流窜,不然就得饿死。就这样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的人变成流寇,天灾人祸只不过加快了这个进程而已。这种情况现代也频频出现,非洲一些战乱地区的军阀就往往将联合国赈灾的粮食抢走,将其卖掉换成军火,民众依然因为缺粮而大批饿死。根据联合国报告,光索马里在2010年到2012年间就饿死了26万人!国际社会不是没有赈灾,但到不了灾民手中!几百年前的这些流寇也是一样,只要这些流寇的核心骨干还在,灾民就无法得救。 跟罗汝才等商议既定,三人兴冲冲地回营组织人手过来搬运装备,和他们一样,众青壮也是欢呼雀跃不已,有的肩扛手抬,有的找来大车,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将装备搬运回营,并按部就班分发到了每人手中。众人领到了新装备都是爱不释手。有那性急的刚一拿到钢胚就迫不及待地设法开锋,再用破旧布条将把手胡乱一缠就是一把利刃,一试之下锋锐无比,木棍柴刀当之立断,观者更是心中火热,不仅那几台磨刀机成了热门器物,一时间普通磨刀石也成了紧俏物资。有了新装备,罗汝才他们以极大的热情组织青壮们投入到热火朝天的练兵运动中,整座营地每天杀声震天,一排排假人被长枪阵刺得草屑纷飞。同时按吴为的建议,青壮们的体能训练被有意识地加强了,这个罗汝才他们也能理解,就是打熬气力呗,照大人的话执行准没错。事实上整个军训过程中有不少吴为加入的闻所未闻的内容,但后来都证明很有效果,比如要求青壮们必须识字,识字程度与职务挂钩,为此还专门从县城请来几位老夫子来教授。再如要求青壮们保持居住场所清洁,喝水必须烧开,饭前便后要洗手等等。还别说,照此训练一段时间后感觉整个队伍的精气神确实好像不同了。正在此时,延安府又转发来一封公文,竟是三边总督杨鹤亲署的,授予安塞县典史吴为团练总兵之职,命其统御属下青壮抵御来袭流寇。原来李县令在击败高迎祥的报功文书中提到了吴为组织千余青壮击贼立功之事,而现在贼势愈炽,有弥漫整个陕西的可能,总督杨鹤禀明朝廷,命各地士绅招募乡兵团练自保兼剿贼,吴为就恰好赶上了这个机会。而且吴为既是秀才出身,又是朝廷命官,还是大地主大乡绅,妥妥的统治阶级一员,这政治出身上就是红得不能再红的那种,更难得的是对流贼还有过大胜,显然有一定军事才能,这就是难得的人才啊!就这样,吴为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入了三边总督的法眼,成为了大明朝延安府兵备道辖下的一名团练总兵。 团练总兵虽然不是真正的总兵,但有了这个头衔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练兵了,不用整天担心被人怀疑造反。而且比正规军优越的是,团练因为是民兵性质,不用遵守卫所及营兵的严格制度。比如说一营兵必须要配备多少柄鸟枪,多少柄长枪,多少匹马骡,这些时时都要被检查,团练则在编伍和装备上有很大的灵活性,不用顾忌那些条条框框,这正与吴为的想法不谋而合,对他来说正是瞌睡遇上了枕头!既然有了正规编制,吴为就放心大胆地将一些原本忌讳的装备也下发了下去,全副武装,戴上头盔的青壮看上去与后世的防暴特警颇有几分相似。从现在起不用叫他们青壮了,他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安塞营乡兵了!与任命公文同时送来的还有几十张空白告身,上面有京师兵部的大印,这就是当官的执照了,这真是一份大礼!不过都是团练把总、团练百总之类,连千总的文书都没有,估计杨鹤料不到一个区区团练能够超过千人。吴为当即击鼓聚将,当着众人之面,亲手在空白处填上了一干军官人等名字,并大声宣读,为其授职。罗汝才三人都授了把总之职,其下军官依次授予百总、哨官之类不等。吴为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看过袁世凯小站练兵的事迹,每次发军饷都要亲手交到士兵手中,每发一人那名士兵都要大声道:“谢大帅发饷!”长此下去,北洋军就成了他的私军,从官到兵只知有大帅不知有朝廷。吴为现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青壮人数总数差不多有1200人,吴为让罗汝才将其用戚家军军法重新编伍,以队、旗、局、司、部、营为单位,并根据自身情况进行增减,以12人为1队,3队1旗,3旗1局,4局1司,2司1部,2部1营,每营核定员额2699人。吴为下令从5万多灾民中选拔强壮有力者补齐差额,将其打乱后与老兵混编。罗汝才三人分别统率一部,罗汝才另任中军官,也就是营总部参谋长,吴为不在时三营均由罗汝才节制。武昌鱼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各种求,谢谢各位!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商业网络 美中不足的是,总督大人只是赐下了名号告身,一应粮饷兵器盔甲被服全无,竟只个空头支票,这是一文钱都不花忽悠大伙儿甩开膀子跟流寇干的节奏啊。不过也难怪,朝廷现在自身也已经是困窘不堪,连赈灾粮食都拿不出了,更何况募兵的粮饷,要不然也不会给空白告身的时候这么大方,一发就是几十张了,这也算是一种补偿吧。要什么官都给你,自己随便填,反正又不发饷银,说不定等平乱结束就直接解散了,现在只是让大伙儿先过一下干瘾罢了。 不过吴为根本不在乎什么粮饷兵器,这些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他现在的古董生意已经常态化,能源源不断为他带来丰厚的利润。每隔一段时间延安府的“日升昌”商行就会从南边各地购买一些古玩玉石和瓷器来,然后被他带到现代出手。虽然瓷器多数是普通官窑器,但也是响当当如假包换的明朝古董啊,随便一样都是能上鉴宝节目的精品。吴为也特地交代过商行,如果看到珍品,象什么元青花啊,万历大缸啊,成华斗彩啊之类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花重金买到手,他绝对不吝重赏!这几样可都是好东西啊,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价值2.3亿人民币,成化斗彩鸡缸杯更是价值2.8亿人民币!这几样东西在明朝时就属于比较贵重的瓷器,如一对鸡缸杯在明末就价值100两白银,多为皇室所用,民间收藏极少。但所谓贵重是相对而言的,后世100两也就是3600克白银不过价值2万块人民币左右,而鸡缸杯一只就值2.8亿,这是标准的一本万利啊!光门不但压缩了几百年的时间,也产生了一万多倍的溢价! 不过如果收到了鸡缸杯,吴为并不准备将它卖掉。这可是2.8亿一个的杯子啊,咱就拿它招待客人喝茶,这是什么B格?再高档的会所也得跪了。 虽然元青花、鸡缸杯暂时还没有影子,但其他官窑瓷器着实收了不少,这段时间宝聚斋在国内古玩市场上的名头越发响亮了,利润更是丰厚之极,周展都不知多少次庆幸自己当初让吴为入股的决定了。不过,让人大掉眼镜的是,最大的赢家还不是宝聚斋,而是刘老的沁碧阁。这段时间“日升昌”将明末省城西安市面上的翡翠都搜罗一空,弄得当地翡翠卖价都涨了两倍。因为量实在太大,连刘老也没能力一口吃下,双方协商后决定由沁碧阁代售,售价的2成作为佣金。这样一来,沁碧阁可以决定出货的节奏,不至于太过猛烈地冲击到市场,而吴为也可以获得较高的收益,双方实现了双赢。因为两边的收益都是直接打到吴为的银行卡上,搞得现在一段时间不查的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上面余额到底是多少了,反正身家上亿的标准是早就超过了的。 雄厚的财力为吴为在明末的一次次大手笔提供了坚实的基础,他现在通过圈子里的关系,找到一家有贵金属大宗交易许可证的贸易公司,直接在现货市场采购高纯度工业白银,并将采购的银锭运到明末。以此为资本,“日升昌”获得了飞速的扩展,各地的分号如雨后春笋一般开设。 吴为虽然一般在当地直接收购现有商行,利用原有人手,但人力缺口还是十分巨大,不能完全满足需求。但这个问题也好解决,有5万灾民的安塞最不缺少的就是人力资源。因为能够支撑到安塞的灾民都不是最穷的,里面有不少人识字,还有的甚至本身就做过买卖,有一定的商业技能。吴为从这些人中招募人手,先是送到延安府“日升昌”总号里进行统一培训,合格者再根据情况派往各地。商行雇员待遇十分丰厚,主要职员还有干股分红,因此众人趋之若鹜,但商行各种规矩制度也极为严厉,违反者一但发现轻则扣薪训诫,重则立刻辞退。按照吴为的规矩,整个“日升昌”实行军事化管理,各地分号建立武装护卫队,实行武力护商,人手则在安塞营中选拔。种种措置经营,一时也说之不尽,随着“日升昌”的分号开设越来越广,一个颇具规模的商业网络开始渐渐成形。 吴为对“日升昌”的定位是为自己在明末的一系列构想服务的集团公司。它一方面做金融生意,利用自己从现代筹集的巨量白银资本向其他商人提供贷款,另一方面其自身也是传统商行,从全国各地贩运物资入陕,如棉花、布匹、茶叶、药材,做火药需要的硝石、木炭和硫磺等,既平抑了物价,又赚取了高额利润。这其中有一种不得不提的特殊货物,那就是人。 崇祯元年是个多灾的年份,持续八年的陕西大旱灾要到第二年中才稍有缓解。因受灾的地方极多,以致陕西各地最兴旺的市场竟然是人市!但在这大灾年份,人是最不值钱的,牲口死了还可以吃肉,人死了只能往路边沟里一扔。在陕西的人市上,一个壮丁只值2斗粮食,一个大姑娘只换得5升小米,小孩的价钱更贱,老人则根本没人要,只有等死。的确,有很多人历尽千辛万苦到达了安塞而活了下来,而更多的人,他们身无一日之粮,去往安塞的路途对于他们来说难比登天,更别提一路上的盗贼蔽道,危险重重了。他们仅有的自存之道,除了乞讨,只有侧身人市卖身求活一途而已。 吴为早就从灾民那里听得各地许多惨状,但他当时光是眼前的这几万灾民就忙得焦头烂额了,根本没有余力顾及其他。直到土豆收获,安塞的粮食危机解除,才得以腾出手来。他调拨了大量粮食和资金,指示“日升昌”就地在各地人市中购买人口,并统一用船运回安塞。吴为特别提到,要保证灾民家庭完整,不要拆散他们,只要是活人,不论老人小孩他统统都要! 武昌鱼求收藏求推荐各种求,拜谢各位了! 正文 第五十七章 人市 时值荒年,延川县城街道两旁的店铺生意多不景气,城内城外遍地都是拖家带口,蓬头垢面的灾民。这年头,家家都没有余粮,城里贫民饿死的也不少,哪里还有多少人来施舍!这些灾民无非是上山采食树皮蓬草,聊以挣命罢了,有那极少数的幸运儿能在大户人家觅得一两件活计,每日挣得两把糙米,那已经是皇天菩萨保佑了!这些时日哪天官府不往城外拉几车饿殍? 西边安塞听说倒是有粮,只是路途艰难,中间还在闹流贼,而且一路大旱,烈日曝晒,动辄上百里地不见人烟,十成倒是有九成九要把性命送在路上,东边紧邻山西的石楼县,那边年景比陕西略好,但当地官府又建关设卡的,严防陕西灾民入境,那架势比防流贼也不差什么了,也是去不得的。一南一北的清涧延长两县灾情只有比延川更重的,环顾四周,竟没个投奔处! 这年头,能活到今日已是造化,哪天往路边一倒也就一了百了,来世投胎时再千万擦亮眼睛,莫再投胎到这背时的地界来也罢!灾民对自己的处境早已经麻木了。 城中百业萧条,却有一个去处比往日更热闹出十分去,那就是城西的骡马市。这大灾年景,人都没有吃的,哪里还养得起骡马,这骡马市也就名不符实了。但虽然卖骡马的贩子不来了,这里仍是摩肩接踵,人头攒动,一副热闹景象。跟这热闹场景显得颇不和谐的是路边一排排的人跪在地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无一例外的是都在自家后颈上插上一根茅草,这就是自卖自身了。有人经过,哀恳声此起彼伏:“老爷买了俺去吧,俺吃得少,干得多,只要5升小米。”“俺啥都不要,只要给俺一口饭吃,情愿给老爷终身为奴。”“老爷看看俺这闺女,已经十三了,瞧这细牙,这皮肉,只要您1斗小米!” 来来往往向他们不住打量的多数是南边来的人牙子,灾民们的吆喝根本激不起他们半点怜悯,他们用挑剔的眼光寻找着自己认为有价值的目标。越是荒年这些人牙子的生意就越兴旺,南边河南湖广乃至江南各地的高门大户对婢女奴仆有着大量的需要,趁着这儿遭灾,着实可以大赚一笔。也有一些人是那高官贵戚之家派来的管家主事之流,他们是直接到灾区采买奴婢的。这样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服饰与人牙子的不同,要华丽得多,而且不像人牙子只要青壮,他们中有人是愿意接受全家自卖为奴的,他们认为这样的奴仆忠诚度更高。这样的买家是最受灾民欢迎的,因此他们的出现也引得灾民们发出更大的喧嚷。 在这市场上,时不时可以看见有这样的一幕幕悲喜剧发生:一个半大女孩哭哭啼啼地被人牙子带走,不住回头张望,她的父母拿着卖她得来的一点点粮食牵着她的弟妹向她无言地招招手。至少这一家子又都暂时可以活下来了,这已经足够引来周围灾民羡慕的目光。至于等待女孩的命运是什么,是沦落**为娼,还是运气好成为大户人家的婢女,一切都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怎么也比活活饿死来得强! 除了这些自卖自身的灾民,市场中央还有几座高台,台上站着一排排的男女和小孩,下面围满了买家和观众。每个台上都有一个本地人牙子大声推销着,努力向众人介绍着他们的优点和价钱。一般来说,这上面没有老人,多数是青年男女,也有一些小孩,他们的衣着勉强还能蔽体,面目也擦拭过,卖相要好于那些自卖自身者,当然,价钱也要高一些。这些人多半都是只要一口吃食就将自己卖给了人牙子的,反正看起来这种选择也坏不到哪里去。而人牙子养活他们也是有风险的,万一卖不掉还要亏本,现在粮食就是银子! 现在台上正在拍卖的是一家子,男人大约25、6来岁,中等个子,一看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女人约摸22、3来岁,倒是样貌齐整,个子还高过男人去,身后是两男一女三个小孩,小的不过2、3岁,大的不过4、5岁,都未到总角之龄,畏畏缩缩地躲在父母身后不敢看人。只见人牙子露着一副黄板牙,说得口沫横飞:“这一家五口,只要白银20两!20两啊,各位,一头牛都要50两啊,20两就买5个大活人去!要不是这大灾年景,怎么着也得80两!”下面一人“嗤”的一声,道:“一头牛总还有一二百斤肉,这一家五口,就是5张吃饭的嘴!这里面还有三个干不了活儿,只能浪费粮食的拖油瓶,凭什么能值20两?20两好买七八斗小米了,现在一个黄花大闺女也只值得一二斗小米,象这样的小孩那边路旁有的是,给口吃得就跟你走!”众人看时,说话之人长得一副团团脸,酒糟鼻,头戴四方巾,身穿长衫,象是管家模样。那人牙子老脸一红,忙道:“那边的价钱是便宜,但来历不明,再加上半分规矩都不懂,老客你就敢用?......俺这就不同了,本乡本土,知根知底,官府黄籍具在!万一中途跑了,你还可以来找俺这个卖家晦气,那边的跑了你找谁去?”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他这倒也是一番道理。只见那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道:“你既如此说,也就罢了。只是我家主人说了,不要这一大家子,只要这个女人,作价多少?”台上男子和女人听了都是一惊,看过去时,只见那人身边有一位20来岁,身着圆领绸衫,富家少爷模样的年轻人,样貌倒还称得仪表堂堂,只是眉宇间隐隐带着一丝乖戾,想必就是他口中所说的主人了。一旁还站着几名斜眉耷眼的帮闲,看来与这两人是一路。那人牙子见来人模样,显是非富即贵的,不敢造次,陪笑道:“老客说笑了,哪里有把一家子拆开来卖的道理?这常人买仆,总是欢喜一家大小都买去,一家子都得了生路,对主家也最是感恩忠心不是?......再说了,您将这女人买走,剩下一个男人带三个小孩俺也不好出手啊。”只听那少爷模样的年轻人对那中年男子说了什么,那中年男子道:“既如此,就给你20两,买下这一家子,只这女子我们带走,男人和小孩白送与你。”他这话中,竟是看中这名女子,嫌男子和小孩碍事的意思。那人牙子听得此话,一时踌躇不定,半晌道:“25两,既做了这等缺德事,总要多给些还愿赎罪的香油钱。”那少爷当没听到他言语中的暗讽之意,点了点头。那中年男子将褡裢取下,伸手取钱。 台上那一家中的男子噗通一声跪倒,不住向人牙子磕头,将台面的硬泥地碰的咚咚直响,连声道:“黄老板,您可是答应过俺们不拆散俺们一家五口的啊。”那女子羞愤不已,也跟着跪倒,将小孩揽入怀中,低头抽泣。三个小孩见父母如此,都是嚎啕大哭。那人牙子板着脸道:“签了卖身契就份属奴仆,听凭主人发卖,这点子规矩都不懂!这位公子看中你婆娘,那是她的福气,少不得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说不定今后过来接你们爷几个一起去享福呢!”这后半句一听就是哄骗的话,前半句倒是无可辩驳。拆散骨肉,一般人都不会为之,因为太过缺德,但依律法,那人牙子完全有权力这么做,事实上,因为利润,有不少妻离子散的人间惨剧日日都在发生,这也只是其中一桩罢了。旁观众人颇有不忍之意,都是指指点点,那公子只是充耳不闻。 只见那管家取出银子准备与那人牙子交割,,一个帮闲汉子跳上台来拉那女人手臂,竟是要强行将她带下台来,众帮闲都是戏谑大笑。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慢着!我出50两!”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大家了! 正文 第五十八章 30两买5个人 众人看去,说话之人是台下一位身着秀才斓杉,头戴**巾的青年,这副装束一般秀才文士多喜穿着,也看不出高低贵贱来。只见他长身玉立,相貌堂堂,大声喝道:“20两银子,这一家子我都买了。”说着一挥袖,将一锭大银扔上台去。旁观众人本觉先前那名富家少爷模样的年轻人行事太也过份,闻言有几人都喝起彩来。 那人牙子眼疾手快,一把将银子抄过,细看时,方方正正一块银铤,上刻999三个番字,莹白带霜,显见得成色极高,掂一掂,二十两只多不少,登时笑得见牙不见眼,牢牢抓在手中,向那管家道:“对不住老客,那边出价20两,要不您看?”商人重利,见得价高,竟是变脸如翻书,马上决定了改卖给吴为。 见到情况突变,台上那名正在拉扯女子的帮闲也是一愣,虽未放手,但眼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台下自家主人。其余几名帮闲见有人横生枝节,纷纷破口大骂,气势汹汹,有的挥臂抡拳,竟似要上前动手一般。只见那秀才模样的年轻人身后几名彪形大汉往前踏上一步,隐隐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半圆。只见那几名大汉都作寻常市井打扮,个个高大健硕,肌肉虬结,目光炯炯地盯着那几名帮闲,也不作声,但一股无形的压力顿时扑面而来。那几名帮闲见状,气势立时馁了,口头虽然兀自强横,却是不敢再口出秽语。 这名“秀才”正是吴为,他听得安塞东边的延川县灾情严重,遂亲自带着赵文卓和几名安塞营的亲兵随“日升昌”总号商船队到延川查探。这种事本不需要吴为亲自出马,但一来他自到明末,除了安塞县和延安府城并未去过别处,对其他地区灾情的了解只是通过难民口述得来,毕竟未曾亲见,心中也是颇为好奇,二来既然计划大肆购买人口,他也想亲眼看看人市究竟是如何模样。这一路行来,惨况触目惊心,种种不忍言之事也不知看了多少,他也只有将自己看到的尽力去帮而已,料得目光不及处还有千千万万,却是一时无能为力了。只这刚进入延川县城里的人市,就遇到这般拆散一家大小,令得妻离子散的惨剧,他作为一个现代大学生,哪里见得这个,一时血冲脑门,当即出手拦下。那富家公子见这边人手也不少,鼻中冷冷一哼,竟似浑不在意一般,叫来管家说了几句,那管家又喊道:“我们也是出20两,还须讲个先来后到!”说罢狠狠瞪了吴为一眼。吴为看也不看他,马上道:“30两!”示意赵文卓再送上10两银子去。那人牙子见双方杠上,除了欢喜哪里还有别的话,眼睛望向那富家公子,只盼双方越争越狠才好,他正好从中取利。那台上一家中的男人更是不住地向吴为磕头,口出求恳之声,冀望他能搭救自家五口。 那管家走近前来,略压低声音道:“我们是延安府同知王大人府上的,那边那位就是王大人的公子,是我家公子先看上的这位女子,这位秀才公给个面子如何?”说话貌似客气,语气中却微带不屑之意,更隐隐有以势压人之嫌,料来吴为是本地哪家乡绅家的子弟,知晓面对的是同知大人的公子还不大惊失色,慌忙赔罪。不料吴为一介穿越人士,对官职大小虽略知一二,但并不似这时代官场中人那般敏感,兼且听到是王同知三字更是没来由的一阵厌恶,这不是就是李县令女儿订亲的那家吗,不知道对方是否就是面前这个公子哥,李崇那老儿的眼光怎么这般差劲,好一棵水灵灵的小白菜被一头猪给拱了。但毕竟王同知是正五品官员,又是自己顶头上司,他不禁犹豫了一下,是否需要得罪于他。但转念一想,自家穿越而来,一心想要做一番匡世济民的事业,若是一个纨绔衙内就让自己退缩畏惧,那跟穿越之前那个整天在单位做低伏小,被人打压的小科员有什么区别?想到此,吴为豪气顿生,从鼻腔中哼了一声,竟是面不改色,淡淡道:“既是王衙内当面,就更应带头遵守规矩才是,在商言商,价高者得,天经地义,论天理人情,也没用夺人妻子,拆散骨肉的道理,想必这其中必有误会,衙内又怎么会是这等卑鄙无耻、下流**之徒?”说到最后一句是故意提高声音让对面那位王公子听见。 果然王公子听了脸色一变,竟不待管家传话,自行走上前来,道:“敢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在何处高就?”这是在盘吴为的底了,要是吴为无甚背景,说不得要派人去延川县衙叫来公差衙役对付于他!吴为微微一哂,拱拱手道:“好教衙内得知,在下是延安兵备道刘大人属下安塞团练总兵吴为!”兵备道归布政使司直管,与地方官府份属不同体系,团练总兵虽位卑职低,王同知却管不到他,因此他不提安塞县典史的茬,只说自己是兵备道下属。那王公子听的总兵二字不禁一愣,那管家附耳对他说了几句什么,只见他恨恨地盯了吴为一眼,道:“原来是吴总兵,失敬失敬。”在总兵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这是因为团练总兵比正牌总兵多了两字,品级地位相差十万八千里,其实不过就是个民兵头子而已,他称吴为为总兵,摆明是故意讥讽了。要是吴为真的是明朝土著,听到这话肯定会连声谦逊不迭,但吴为内心就是一个现代大学生,自我感觉良好得很,听得那王公子如此说竟是不以为意,只略拱一拱手,道:“好说好说。” 虽然吴为地位低微,但毕竟是官面上的人了,动用官府势力压服他不合适,他又属于兵备道该管,自家老爹与之无甚交集,一时之间,那王公子竟感觉狗咬刺猬无处下手,呆立半晌,终于带着随从帮闲悻悻离去,临走深深地看了吴为一眼,道:“你叫吴为是吧,安塞团练总兵,我记住你了。”吴为既然决定了得罪于他,便也不将这威胁言语放在意上,只拱拱手而已。黑社会干架干不赢丢两句狠话,这场面太常见了,连灰太狼每次被干到飞起时都要喊一声“我还会回来的!”纨绔子弟多了,如果个个都要忌讳,那就白瞎穿越这一遭了。 倒是身边的几名亲卫十分不忿,其中一个最冲动的上前请示吴为,用手作了一个用刀下切的动作,竟是请示他是否要在路上偷偷干掉这个王公子。吴为吓了一跳,没发现这群货这么暴力啊,这正五品大员的公子那是能随便说干就干的吗?但对下属的忠心也不便过于打击,只是微微摆手,示意不必。这些亲卫都是从安塞营青壮中选出的健者,多半曾有从军经历,手上都有过几条人命,身上自然带了几分暴虐死气,动不动就要取人性命,但有一点好,对吴为倒是忠心耿耿,见吴为不允,只得罢了。 那人牙子见双方没有继续争价,微感失望,见吴为身边几人情状,又不禁有些害怕。待那王公子走了,生怕吴为反悔,连忙拉着那一家五口过来交割,陪笑道:“大人,这是您买的货色,请派人往这边来办理身契交接。”竟是刚才听到两人对答,知晓吴为身份,言语中称上了大人。吴为遂示意赵文卓跟他去取身契。那一家五口此时已经算是吴为的奴仆了,两个大人跪下不住跟吴为磕头,感谢他搭救之恩,免了他一家妻离子散之苦。吴为见那汉子身体颇为强健,几个小孩也是伶俐可爱,颇觉满意。那女人姿色倒也不俗,在这时代算是美女了,但衣服破旧,面黄肌瘦,脸颊两侧颧骨耸起,一双脚还是缠过的。吴为暗暗腹诽,这王公子的口味看来还蛮重的。吴为自是一番温言抚慰不提,又命随行亲卫给了大人小孩一些吃喝,一家人见他态度和蔼,言语可亲,这才放下心来,知道遇到了贵人,更是喜不自禁,热泪盈眶。 求月票求收藏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华盛顿也蓄奴 先前李县令禀明延安知府张邦彦言道愿意出粮赈灾,张邦彦也颇为赞同,但流寇危机陡然加剧后,为防资敌,竟是桩桩措施都暂停下来,无法开展。吴为只得决定自行组织人手到各地人市购买人口回安塞,能救得一批是一批。本来照他的想法是接受不了蓄奴这种事的,但到这时代久了,慢慢地发现这时代的人的很多观念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比如说自己觉得当奴仆是很悲惨的事,但在很多灾民看来,给大户人家当奴仆是个好出路,活计相比田间劳作可谓轻松无比,穿着衣食都体面,有的混的好的,还能接济一大家子,甚至有的主人供家奴子弟读书作官的也不是没有,那才叫一步登天!而自耕农就全靠自己了,要受到官府的各种苛捐杂税的剥削,服各种杂役,每日劳动极苦,仍是衣食不得周全,一遇荒年就要挣扎在死亡线的边缘。这就是为什么好多流民见到大户人家的家奴都流露出艳羡之意了,而这些家奴面对普通流民时也是优越感爆棚。 唯一可虑者就是一但身为家奴,动作行止都不得自由,妻子儿女任由主人发卖也作声不得,有那主人见家奴妻女有姿色就强行霸占的也不是没有,这就是另一番苦处了,但毕竟这种事情发生的情况还是少数,多数情况下奴仆当得久了,只要忠诚勤谨,往往获得主家的极大信任,更有那几代都为奴的,跟主人的家庭成员也差不多了,所以说凡事不能一概而论。 而且奴仆作为主人的私产,与主人是祸福与共,明朝的法律对于仆告主是极其反感的,不管有理没理奴仆都落不到好,整个社会舆论氛围和价值观都是强调奴仆要忠心侍主,包括奴仆自身也是这么认为,这也造成这时代奴仆对主人忠诚度都是极高。吴为还发现,被自己无偿救助过的灾民,虽然感激,但还是缺乏安全感,毕竟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会持续救助他们多久,未来如何还是个未知数,这跟现代没有工作单位打零工的人心态有些相似,而即使是那些被自己招募的青壮也因为安塞团练的建立而欢欣鼓舞,集体归属感大增,这也是因为获得了正式工作单位的缘故。自己将来为了实现目标,需要建立稳固的生产基地,还需要大批的人手,与其以长期无偿援助的另类作法引来各方面无谓的猜忌,还不如暂时给予受助者奴仆的身份,一来安受助者之心,这也算是有个固定单位了,二来可以用最短的时间形成一个依附自身,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团体,三来这时代的人大多安土重徙,不愿远行,而奴仆没有宗族牵累,便于自己根据工作需要自由指派。至于什么民主人权,反正封建社会大家都没什么人权,等自己哪天地位够高,能任意行事了,要想赐予奴仆们自由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既然理解了这时代人对于蓄仆一事的态度,吴为对以人为奴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不过是个名义嘛,连美国国父华盛顿都终身蓄奴不是?像这次来到延川,买下这一家五口,不仅被买者千恩万谢,周围人还艳羡不已,认为他们终于找到长期饭票了!但吴为也没准备将所有灾民都买下来,那样也不太现实,他随船带了不少粮食,对这部分人能帮一把就是一把。他这次来重点买的一是像刚才那样的一家子的,这样的人用起来比较放心,虽然自己这儿待遇好,就是单身汉也不会逃亡,但毕竟有家眷牵累的人更容易被人信任;二是孤儿,尤其是十一二岁的半大孤儿,男女都要,这样的年纪世界观价值观正在形成的关键时期,教育好了以后会对自己一门心思的忠诚;三是女人,这年头穷人家娶个媳妇可是一件大事,比剥层皮也不差什么了,穷人家一辈子娶不到媳妇的也不是没有,解决将士们的终身大事比赏钱更能稳定军心。当然了,也要考虑到两厢情愿;四就是拥有各种技能的工匠,尤其是铁匠,木匠等等能生产武器和运输工具的工匠,自己的武力不能完全依赖现代提供,最终还是要立足提高这个时代的生产力。 按照这个思路,吴为逛了一圈下来,又买了20多个半大孤儿,男女各半,50多个女人,这些女人大都是被自己老公或是父兄卖给人贩子的,只有少数几个是带着小孩一起自卖的,还有3个家庭,都是跟前面第一家差不多的结构,两个大人带几个小孩,其中有两家还有老人,也一并留下了,工匠比较少,但也收罗了5、6个,凑巧的是那3个家庭中有一家的男人就是铁匠,还在官府作坊里做过火铳,这可是稀缺人才!唯一超出吴为计划的就是在街边人群中买下了几个老人,看起来这是完全没有价值的,但吴为实在做不到这些老人在自己眼前而不去救助。算了,一个社区没有老人是不完整的,他们对维护社会稳定有自己独特的作用,吴为这样安慰自己。当然,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些老人并不是一项负资产,他们的生活经验十分丰富,各种农活也是一把好手,各种习俗传承也是靠他们才能维持,要不然,谁知道过年时初几拜灶神?小孩的牙齿掉了应该扔到哪里?而且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是因为这些老人,吴为悯孤敬老的名声被广为传颂。别小看在古代名声的作用,利用好了行事事半功倍,当年刘大耳就一乡下混子,就靠了名声,引多少英雄纳头便拜?不过这是后话了。 唯一遗憾的是像影视作品中人肉市场上经常出现的各式风情美女被证明纯属虚构,害吴为之前还很是脸红期待了一把,真实情况就是那些女人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这还是人牙子为了便于出手捯饬过的结果,不然估计连个眉眼都看不出来。但纵是如此,那粗手大脚,曲线全无的各色“佳丽”也让吴为兴致缺缺,倒是随行的几个亲卫兴奋不已,不住议论哪个女人眉眼好看,哪个女人屁股大好生养之类云云,最终那些女人主要是根据这几个货的审美眼光买下的,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得意洋洋的模样,吴为不禁一阵恶寒。 最后林林总总总共买了上百人,女人占了一半多,亲卫们认为这是吴为准备给他们发福利,感激不已,其实吴为的想法是一来女人可以解决将士们的个人问题,二来女人可以从事后勤工作,比如被服缝补、衣物浆洗、食粮制作、医务护理等等,现代军队极为重视后勤工作,这也是保持战斗力的重要保证,只是这年代无人知晓这个道理罢了。 正文 第六十章 没见过女人吗 眼看差不多了,吴为让亲卫组织奴仆们出城登船,一路上这些亲卫主动帮那些女子背包裹,拿行李,忙得不亦乐乎,登船之际更少不了挨挨擦擦,肌肤接触,引得这些年轻女人不时发出轻呼,羞得头都抬不起来。好在亲卫们对吴为不许**妇女的军令不敢有违,倒是还算严格守礼,只是各自在心中对这些女人评头论足,选出合自己心意的姑娘,打定主意回到安塞就向大人提亲。 虽然这些女人法律上现在都是吴为的私产,但他跟亲卫们的私聊中也流露出了解决安塞营将士们个人问题的话头,因此众亲卫个个热情高涨,一路向女人们各种献殷勤,争当雷锋不迭,意欲抓住这个到达安塞之前的宝贵时机,利用近水楼台的优势先来掳获意中人的芳心。 “日升昌”的商船队由2艘400料的大漕船和5艘100料的剥船组成,装下这100多人自是绰绰有余。临行时,本地“日升昌”分号刘掌柜率领一帮伙计到码头送行,他是一位身着圆领青衫,身材精瘦的中年人,脸上笑容可掬,显见得心情极好。原来这次船队带来了不少货物,延川县城物价腾贵,料得利润十分丰厚,分行主要骨干人员所得红利也将颇为可观。此外吴为又将随船一个安塞营小队兵士留下,作为商行的武力护卫,这更使分号一干人等心下大安。一个小队是12名兵士,正好是一个“鸳鸯阵”的架构,在罗汝才的操练下相互配合娴熟,临敌之际战力颇为可观,应付寻常流民即使上百人也不在话下。因派驻远地,一应装备待遇都是最高,因此士气也颇为高涨。 上船之后,吴为命亲卫们拿出干粮清水分给奴仆们,只见众人一个个狼吞虎咽,吃相不堪之极,即使是女子此时也都没了矜持。这种情景吴为见得多了,倒也不以为怪,只是吩咐亲卫们注意提醒众人不要吃得过急,以免发生意外。众人对吴为皆是感恩称颂不已,有几个孤儿竟是嚎啕大哭,吴为奇道:“有得吃怎么还哭,莫非怕不够,放心这儿还有的是,今天管饱。”那几个孤儿听了哭得更大声了,半晌其中一个稍大点的哽咽着说:“俺想俺娘和俺姐了......实在没吃的了,俺和俺姐饿得直哭,俺娘就卖了俺姐......俺娘生了病,吃不了东西,最后也死了,呜呜呜......”其他的孤儿听到哭声想起自家身世不少也跟着呜呜哭起来,船中其他灾民也唏嘘不已,尤其是女人多有抽泣之声。亲卫们都是苦出身,有的有过类似经历,对此情景感同身受,都是觉得凄惶,眼角也红了。吴为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个孤儿的母亲卖了女儿换得粮食,自己舍不得吃,都留给了儿子,却骗他说自己生病吃不了东西,最后活活饿死了。 吴为也不禁被这个孤儿母亲的壮举深深触动了,又联想到自己母亲对自己的诸般慈爱,眼角也忍不住湿润了,他觉得这个时候他心里堵得慌,需要说点什么才能释放出来。他迈步走向船头,稳了稳身形,对众人大声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受过很多苦难,挨过饿,遇到过强盗,许多人都是从死亡线上挣扎出的性命。但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我向你们保证,从今以后,你们将获得我的庇护,获得安塞营的庇护!......你们将是农民,工匠,士兵和医士!将有人免费教授你们识字,教授你们掌握各种技能......饥饿的时候你们的桌上将有足够的吃食,天冷的时候你们身上将有衣服避寒,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将获得可以遮风挡雨的屋子,总之,只要你们愿意从事力所能及的劳动,你们就都将过上富足温饱的生活!” 众人都被吴为口中描述的美妙前景震撼得呆住了,连亲卫们都陷入了憧憬中,半晌有人跪下磕头,一时之间船舱中跪了一地,口中称颂中夹杂着呜咽之声,漕船船舱本就窄小,这许多人一起动作,使得整艘船都微微摇晃起来。也不怪众人如此激动,实在是吴为给他们的冲击太大了,今天之前众人还朝不保夕,在苦苦挣命,今天先是成为团练总兵大人的家奴,避免了沦为饿殍的命运,现在大人又向他们许诺了一个这么美好的愿景,这一天的遭遇象一个炸弹接着一个炸弹,把每个人都炸得晕乎乎的,简直就像做梦一般! 吴为又勉励抚慰了众人一阵,就径自带着几名亲卫换乘到另外一艘大漕船上去了。那是他的专用座舰,上面船舱都专门布置过,专供他和几名随员歇息,尤其他个人的房间内一应布置都力求精洁,与这时代普遍的卫生水准反差颇大。延川到安塞水路有几天的路程,一直与众灾民挤在一起可不太现实,尤其这漕船地方窄小,船上卫生条件不佳,这许多人挤在船舱中吃喝拉撒,气味堪比化学武器,吴为就是再想作秀也不想再领教一番。不过他在体制内毕竟受过几天群众路线教育,开始对自己这脱离群众之举还微微有点羞赧,但见众奴仆和亲卫们都不以为异,一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模样,仿佛要是他不接受特殊化待遇才是天底下最最奇怪之事,慢慢自己也就心安理得,觉得好像事情本就该如此了。 一路顺风顺水,略无阻碍,中途几艘不明身份的小船想要靠近,亲卫们一阵箭雨之下也无不抱头鼠窜。众奴仆见此也安下心来,纷纷开始议论将要到来的新生活。他们多未出过远门,就几位老者最远也不过到过邻县而已,不免对两岸景物感到新奇万分,指指点点不已。几百里水路如走马观灯,不几日就到达了安塞县码头。吴为远远就看见罗汝才三人率了几十名安塞营兵士前来迎接,不住向船上挥手致意。少顷众人下得船来,踏上了安塞县的土地,只见众奴仆对陌生的新环境颇觉新奇,不禁左右打量个不住。众兵士多半还未成家,见奴仆中有不少年轻女人,都是姿色不俗,不免又大呼小叫,如前次几名亲卫一般帮忙抬扛行李,大扮“雷锋”,若是两人同时向一名女子献殷勤,还不免相互怒目而视。几名亲卫几天下来有空就到奴仆船上巡查情况兼联络感情,都有了固定的目标,这时都貌似无意地挡在自己意中人身前,防止被同僚骚扰。只是军纪森严,众兵士除了情绪激动,目光炯炯地盯着众女外,并不敢有何出格举动。饶是如此,年轻姑娘们也被这阵仗弄得羞涩不堪,低头不敢看人。罗汝才三人乍见得这许多女子,也是一呆,杨承祖和王龙尚未成家,之前也是晓得吴为打算的,都想当然地认为是吴为将为他们“发”老婆,什么双方自愿的话都被他们自动忽略了,此时也不住价转头看向众女子,对吴为说些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罗汝才虽然也无家室,但毕竟年纪较大,老成持重一些,吞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人吩咐为奴仆们准备的住处都完工了,随时都可以入住。还有,是否现在就对他们进行“特别处理”?”吴为对兵士们的表现哭笑不得,至于的吗,城外几万灾民,里面难道没有女人?听得罗汝才如此说,看了一眼经过几天船舱生活,更是邋遢憔悴的奴仆们,点了点头。 武昌鱼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拜谢各位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新生活新希望 所谓“特别处理”是吴为专门为对初到安塞的奴仆们准备的迎接措施,其实就是集体洗澡罢了。众奴仆被分为男女两队,分别在公共浴室中进行全身沐浴,已经有专人为他们准备了热水、毛巾、硫磺皂等诸般物事。陕北这儿老百姓本来就都不大爱洗澡,据说还有一生只洗三次澡的说法,就是出生、结婚和去世的时候。其实倒不是他们不想洗,实在是条件所限,太过缺水。即便在吴为的努力下,本地的供水条件大大改善,但长期形成的习惯却又哪里那么容易改掉了?吴为作为一个现代人,虽不至于说有洁癖吧,但也不属于邋遢那一类的,对这种情况最是深恶痛绝。灾民大营一时顾及不到,只能严格要求一下灾民们的基本卫生习惯,不随地大小便,不乱扔垃圾,不喝生水之类,饶是如此,卫生状况也已大为改观,让知府张邦彦都大为惊叹了。 而对于自己的嫡系部下们,吴为提出的要求更高,专门为他们建了公共浴室,要求他们每天劳动完毕必须洗澡。所谓公共浴室,其实就是一个无窗大屋,里面修一个大水池子,整体用青石铺就,3丈见方,一次可容得上百人同时沐浴,俨然就是后世澡堂子的模样。浴室的工作人员包括清洁池子的,烧锅炉的,存衣服的等等,优先从家眷中招聘,每月发给一笔钱粮。另外浴室还召收有不少搓澡工,如果洗澡的人愿意额外花上一小笔钱,就可以享受到搓澡、按摩、采耳、修脚等诸般增值服务。出乎意料的是,官兵们和家眷们很快就爱上了这种享受,每到浴室开放的时间排队的人都争先恐后,不少人赖在池子里面一泡就是两个时辰,甚至在里面聊天吹牛,直到浴室关门才心满意足地离去,因此也严重影响到了后面的人使用。在超过5个军官向吴为抗议后,吴为不得不强制规定每人使用时间不得超过半个时辰,并计划再多建几间浴室,其中规定一间只对队长以上的军官开放。 今天奴仆们初次到达安塞,正好一个新浴室刚刚完工,今天初次开放,他们幸运地成为了第一批新客户。一个约摸30多岁年纪,肥胖粗壮的浴室管理人员指挥男仆们在换衣间脱光衣服,丢在一起,然后喝令他们进入浴室,脱光衣服蹲成一排。十几个彪形大汉每人提着一桶热水走到他们面前,粗鲁地将他们的发髻打散,用木勺舀水浇湿他们的头发,然后用硫磺皂往头发上一阵乱抹,并用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揉搓和抓挠,再用木勺舀水冲洗。众人的头发都很长时间没有洗过,里面已经被厚厚的油垢粘连在一起,打几遍肥皂都起不了半点泡,更不要提里面还有白色头虱和虱卵,看得让人头皮发麻。冲洗下来的污水都顺着排水沟流到了浴室外面,上面赫然漂浮着厚厚一层灰黑色的污垢。大汉们又将硫磺皂塞到每个人的手中,让他们自己照刚才的样子继续清洗,一直到肥皂打上去产生大量白色泡沫为止。这不是个轻松的活计,乱哄哄地费了小半个时辰才算告一段落,但现在每个人的头发看起来都清爽多了。其实吴为开始的打算是让大伙儿都剃光头完事儿,没想到在官兵中推行的时候引起了强烈反对,他们宁可每天花上一个小时清洗头发也不愿意损伤它半分。既然吴为没有满清推行剃发令的气魄,他也就只好向大家让步,但仍然坚持要求官兵们一定要做到勤洗头,如果一个月之后有谁在内务检查中被发现长了头虱,那就要被强制剃发。 清洗过头发,男仆们又被驱赶着下到水池之中,在刚才那中年胖子的呼喝声中坐了下来。滚热的池水立即淹到了胸部,浑身顿时被强烈的热量所刺激,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有的人都忍不住舒服地"shen yin"了起来。胖子对此情状见得多了,得意洋洋地道:“怎么样,舒服吧?这都是托了大人的福,不然你们这些泥腿子哪里能享受到这个?”他语气颇不客气,但众人竟是人人都觉有理,丝毫不以为非。 泡得半个时辰,中年胖子从众人中点出十几人来,命他们从池中起身,赤身裸体趴在浴室一边的木架床上。这时,彪形大汉们又出现了,他们戴着搓澡的粗布手套,蘸着皂液,粗鲁地搓擦着男人们的肌肤。众人也不知有多久未曾洗澡了,身上的污垢都结成了厚厚的硬壳,刚刚被池中的热水一泡,浑身上下的污垢都蓬松起来,轻轻一搓就滚滚而下,从身上脱离,令人触目惊心!搓澡大汉们手劲极大,众人虽皆是皮糙肉厚之辈,也被搓得皮肤生疼,但效果的确明显,随着大团大团的污垢纷纷从身上掉落,没多久整个身体就被清理干净,露出了粉红色的本来肌肤。最后大汉们用木勺浇上清水将众人浑身上下冲洗干净,全套流程就算大功告成,然后再换下一批人依样画葫芦处理。 众人洗完澡出得浴室,却发现自家的衣服不翼而飞,正惶惑中,听见那胖子喝到:“依大人令,全体配发新衣,从前所穿衣衫一律烧去!”这年头,身上衣服是仅有的宝贵财产之一,闻得将要被烧,众人都不禁大惊。这时几名汉子从外面抬了几个大筐进来,里面装的都是崭新的夹袄、棉裤,还有鞋袜之类,正是应季衣衫。又听胖子笑道:“总兵大人恩典,每人衣物鞋袜都是两套!”又道:“那般破烂溜丢的衣物还留它作甚,没的带进跳蚤。既然跟了我们大人还怕穿不起新衣么?告诉你们,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众人又惊又喜,手忙脚乱地换上衣裤鞋袜,也不管合不合身,直管捡宽大的往身上套,不为别的,尺寸大了回去改小即可,怕不多得尺把布出来。那胖子明白众人心思,也不说话,只笑盈盈地看着。 出得浴室大门,众人皆是全身上下焕然一新,仿佛身子都轻了几分,互相打量,都是颇感新奇,仿佛初次相见一般,联想到来之前的形状,皆是感慨万分。那些半大孤儿甫得新衣,更是蹿低蹦高,雀跃不已。再看不远处起了一个火堆,里面烧的竟是先前脱掉的衣物,隐有噼啪细响,也不知烧死了多少跳蚤臭虫。不知如何,对这过去视如珍宝的衣物被付之一炬,此时众人也不觉得有多可惜了。 不多时,众女子也洗好了,一个个秀发湿漉漉的,与男人们一样也是身着新衣,原本黝黑的皮肤竟也透出几分颜色来,含羞微笑时,更惹得一旁兵士流涎呆望,手足无措。 众人汇合后自有罗汝才安排人手带领他们前往住处安顿,一路众人自是对两旁新奇风景议论纷纷不提。陕北多黄土地形,为众人准备的也是依地势新凿的窑洞。到得地方,众人看时,只见宽敞整洁,向阳避风,都装得有崭新门窗,还有床铺火炕,竟是个直接就可入住的格局。按照吴为安排,依窑洞大小,或一家一口窑洞,或两家共住,单身女子或孤儿则是或5、6人一间,或7、8人一间,如后世大学寝室一般,只不过没有高低床,而是大炕通铺罢了。如此安排,已胜过众人期望太多,各自欢喜安顿不提。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孤儿亲兵 回到自己的典史府,吴为关好门窗,回到了现代。这次延川之行,一路都是在船上,座标处于不停移动中,无法使用光门。所幸光门有个好处,即使处于关闭状态中,但是两个位面之间似乎仍然存在某种肉眼无法看见的通道,使得电磁波能够穿透,至少,吴为的手机在这边居然仍然有信号。以前没注意,吴为老是将手机当作无用之物丢在家里,发现这个秘密后,他现在将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终归是一件好事,起码 不好意思,为免断更,先发个开头上来,正在更新中,等不及的可以明天早上看。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来自毕马威的OFFER 王品牛排确实不错,环境优雅,服务上乘,目标对象多是商务招待和富裕人群。其招牌菜台塑牛排是取的牛身上的第6到8对肋骨,在250度烤箱中烘烤1个半小时而成,特点是不带半分血丝,却异常鲜嫩多汁。牛肉柔软嫩滑,牛筋爽口入味,是台湾经营之神台塑集团董事长王永庆先生招待贵宾的名菜。当然,价格也不便宜,一客要接近400大元,毕竟它是号称一头牛只能供应6客的正宗台塑牛排! 程菲菲对吃的方面是并不太讲究的,这从她更喜欢跟吴为逛小吃街就可以看得出来,但她也对这家的牛排赞不绝口。只是她生性节俭,知道价钱以后不禁暗自咋舌,又是责怪吴为乱花钱。吴为倒不以为忤,反而暗暗高兴,女孩晓得为男朋友省钱就是奔着成家过日子的节奏啊,现在好多女孩可不是这样,虚荣得紧,巴不得男朋友为自己一掷千金才好,反正你愿意当凯子又关我什么事了?跟这些女孩相比,程菲菲简直是太靠谱了! 两人交往了几个月了,关系也远比刚开始时亲密许多,除了太过分的举动程菲菲还不让以外,像拥抱,亲吻之类都成了家常便饭。吴为也不是没有动过歪脑筋,可是每次到关键时候就被程菲菲强行叫停。他是把程菲菲当成未来老婆来交往的,非常尊重她,所以每次也就不为己甚了。不过这样反而让程菲菲更有好感,每次也多给他一些福利,比如说会应吴为要求穿上他喜欢的衣裙和丝袜之类,不过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让吴为这个热血方刚的精壮汉子更加心痒难搔了。 吴为一边刀叉并用,对付着面前这块牛排,一边跟程菲菲说道:“快吃啊,牛排和盘子都是热的,别等冷了就不好吃了。”他看陈菲菲还在斯斯文文地小口小口地吃,忍不住逗她。程菲菲停下刀叉,微笑地对他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吴为一愣,什么好消息?突然想到,难道是工作的事?遂笑道:“是不是找到工作了?”程菲菲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工作的事有点眉目了,但还没最后定下来。”停了一下又说:“我的注册会计师的综合考试成绩出来了,我通过了!”吴为有点小震惊,他虽然不是这个专业,但也知道一点这个考试的难度,也不禁为程菲菲感到高兴,笑道:“真的吗?你太牛了!祝贺你,来,切丝!”举起红酒杯来对程菲菲表示祝贺,程菲菲心情很好,也举起杯来与吴为碰了一下。吴为接着问道:“你学习这么厉害,我以后叫你学霸妹好不好,你让我这个学渣哥感觉好自卑啊。”程菲菲正色道:“光是学习厉害有什么用,不过是书呆子罢了。要像你这样,不靠家庭出身,自己独自打拼出一番事业来,那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值得别人钦佩的。”说着望向吴为的眼神中流露出温柔的神色。 吴为脸一红,自家事自家清楚,其实自己根本没那么好,如果不是靠那副神奇的古画,自己不过现在还在街道办事处当一名小小的办事员,整日案牍劳形,收入微薄,也不会跟程菲菲这样的美女产生什么交集了。想到此处,他不禁有点心虚,暗下决心,自己还是要努力提高自己,要让自己真正符合在程菲菲心目中的那个高大上的形象!不然老是靠着身外之物撑场面,迟早会被人看出其实内涵不过如此来。想到刚才程菲菲说的话,吴为好奇地问道:“对了,你刚才说工作的事有眉目了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摇头又点头?”程菲菲道:“我昨天在网上查分,知道成绩后就给我的会计专业课老师李老师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我已经通过注会全科考试的事。我在学校时李老师就对我很好,对我考注会的事也一直很关心。她听见我说通过了所有科目考试非常为我高兴,并且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她的一个同学在毕马威做主管,正好现在接了一个大项目,急需招聘一批人手,过去后先是做实习生,做得好还有机会转正,她问我愿不愿意去。我当然愿意了,毕马威耶,全球四大啊。然后李老师就跟她同学打电话推荐了我,后天我就要到北京去面试了。”程菲菲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微微有点气喘,面颊泛上桃花,显见得对这个消息也是十分兴奋。 吴为一呆,笑道:“这个李老师是男老师吧,这么关心你,我都吃醋了。”程菲菲嗔道:“是女老师了,年纪跟我妈差不多,很和蔼很有气质的。”吴为忙陪笑道:“开玩笑的,那先恭喜你了,未来的四大会计事务所合伙人同志!”程菲菲皱眉道:“要是我面试上了,工作地点将会是在北京,听说那儿事情挺忙的,可能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江城了。”吴为笑道:“怎么,舍不得老公了?放心,我是坚决支持你的,在你不在的时间一定为你守身如玉。再说了,北京也不太远吧,现在高铁速度挺快的,到北京不过是4个小时的事儿,我会经常送货上门,以解某人相思之苦的。”程菲菲噗嗤一笑,啐道:“谁舍不得你了,少臭美了。还有守身如玉什么的,有谁看上你你就去找她呗,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你?”说到后半句时微带酸意。 吴为笑道:“你是我的亲亲好老婆啊,我这辈子非你不娶了,你可不能变心啊,不然咱们孩子就没妈了。”程菲菲大羞不依,心中却是也感觉颇为甜蜜。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一边用餐,一边聊着最近一个星期以来发生的各种趣事,都是心情大好,仿佛面前的牛排也变得格外鲜美多汁一般,聊到有趣的地方,两人不禁同时大笑。 用过甜点和餐后饮料,走出牛排店来,程菲菲偎依着吴为的肩膀,两人一路逛着灯红酒绿的步行街,心中都是情愫脉脉。吴为轻声说,我老妈昨天又打电话催我带女朋友回家了,要不什么时候我带你去见一下你婆婆?程菲菲一呆,脸颊绯红,她还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不禁有点紧张,问道:“你妈妈凶不凶?”吴为心想自己老妈性格倒是挺泼辣,但那是对外人,程菲菲美丽温柔,性子又好,老妈肯定会喜欢她的,遂笑道:“她很好的,一定会把你当自己女儿一样。”程菲菲轻轻“嗯”了一声,把头放在吴为肩膀上,两人挨得更紧了。 无推荐裸奔中,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求支持,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父母大人驾到 说来也巧,跟程菲菲约会刚回来,吴为就接到了老妈的电话,不过刚说了几句就觉得老妈语气有点不对劲。 “为为,你最近忙不忙?” “还好,怎么了?”吴为感觉老妈情绪明显有点低沉。 “现在钱够不够用?” “够用啊,怎么了?” “......那个,我问你一个事儿,你老实回答我......” “嗯,您说吧。”吴为有种预感,自己辞职的事儿东窗事发了。 “......你是不是......被单位......开除了?”听得出最后几个字老妈花了好大力气才说出口。 “你听谁说的?不是那么回事儿,我不是被开除,而是自己辞职的。” “这么说是真的了?你怎么这么浑啊?”老妈才搞不懂开除和辞职的区别,她只知道她儿子工作没了。 “嗐,一下子跟您也说不清楚,您都是听谁说的?” “这么大的事儿你还瞒着家里,外边的人都知道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有一两个月了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隐隐有抽泣的声音,老妈万一的指望也破灭了,辞职这么久了,就有什么手续差不多也办完了,完了,这工作是彻底丢了。 “别啊,一个小公务员,有什么好稀罕的,我是找到更好的工作了,怕你们唠叨才没跟你们说。”吴为见老妈这样也慌了。 “你怎么这么浑啊,有什么工作比得上吃皇粮的,稳定又体面,连找对象人家都高看一眼......再说,你在江城又不认得什么人,能找到什么工作?”看来老妈对自己儿子的信心不太足,估计还是认为吴为是犯了错被单位开除的。 “真的找到工作了,何小志你还记得不?” “......嗯,好像是你同学吧,我在你学校见过他两回,毕业的时候还借了你几百块没还呢吧。”看来欠钱不还真的伤人品,老妈对何小志印象不怎么好。 “我就是跟他还有另外几个同学合伙搞了个软件公司。”吴为搬出早已准备好的话。 “你就是瞎闹.......”过了一会儿老妈又喃喃道:“你就是瞎闹......” “......” 母子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吴为一直拼命宽慰着老妈,听得出老爸也在旁边,老妈时不时跟他解释着。父母的焦点反反复复还是围绕着吴为为什么要辞职这个问题上,他们俩还是不大相信吴为的说法,认为吴为肯定是得罪了单位领导,中间还穿插着两人商量家里亲戚都认识些什么人能跟吴为单位领导说得上话的,看看事情能不能挽回之类。这也难怪,现在公务员这么难考,考上了又辞职的还真没见过,尤其吴为还考的是大城市的公务员,这在吴为家乡那个小地方根本就是难以想象的事,毕竟谁都不会想到会有穿越时空的光门这种事情,可想而知这在父母那边肯定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聊了一会儿,可能是与老爸都对找关系将事情挽回没什么信心,老妈终于有点认命的感觉,情绪有些低落,对吴为说道:“明天我跟你爸去看看你。”吴为“嗯”了一声,既然这么大的事儿都被他们知道了,想阻止他们来是不可能的,早点向他们解释清楚也可以让他们不要那么担心。 挂了电话,吴为打给何小志,跟他说了明天自己父母要来的事儿,跟他对了对台词,以免到时候露陷。虽然何小志对吴为为什么对家里也要瞒得这么紧有点疑惑,但身为死党,最重要的是哥们儿的事儿,理解要办,不理解也要办! 第二天一大早老爸老妈就过来了,估计老两口昨晚一夜都没睡好,到了汽车站就打电话给吴为。吴为忙打了个的去接他们,三人相见,倒是没发生想象中那么悲情的场面,估计老两口商量过了,事情已经这样了,还是先看看吴为的说法有几分真实性再说。虽然对辞掉公务员开公司怎么听怎么觉得不靠谱,但任何事情都有万一不是?说不定是真的呢?坐在的士后座上,爸妈免不了问了吴为一大堆话,吴为当然是笑着一一回答,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老两口稍微心安了一点,对马上要看到的吴为口中所说的公司也有了一点点期待。 到了海山大厦,在电梯里就碰到一个高挑秀丽的OL美女,看到吴为后喊了一声:“吴总早。”吴为认出她是华宇科技的员工,但不知道她的名字,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老爸老妈对视了一眼,看来自己儿子在公司还是一个什么官来着。电梯很快到了22楼,走进华宇科技的大门,就不断有人向吴为打招呼问好,老爸老妈跟在后面,打量着公司的装修家具,在心理估算着要花多少钱。这时何小志也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叔叔阿姨好。”老妈对何小志有印象,忙笑道:“你就是吴为的同学吧,我见过你的。”何小志道:“是的,阿姨,我跟吴为是一个班的同学,您那次过来看吴为还送了一件毛衣给我呢。”吴为一愣,想起老妈那次给自己打了一件毛衣,自己嫌小,穿在身上紧绷绷的,就给了何小志,说是老妈给他的,他还感激了半天,但是老妈可不知道这事儿。果然老妈听了也是一愣,心说我什么时候送了一件毛衣给你了,但也不说破,只是笑笑。 何小志见几人还站在走廊里,忙将老两口请到自己办公室,亲自给他们倒了两杯茶,笑道:“叔叔阿姨还是第一次来我们公司呢。”吴爸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有点不自在,一个劲琢磨这家具是租的还是买的啊,可不便宜,闻言忙道:“你们工作忙,我和你阿姨只坐一下就走。”何小志道:“不急不急,上午没什么事的。”吴妈跟吴爸对视一眼,意思是由谁开口来问。最后吴爸看了一眼在一旁充傻装楞的吴为,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们家吴为承蒙你们这些同学帮忙,来这个公司工作。他平时在工作中有什么纰漏,希望你们也多多包涵,对他要多多帮助,我们老两口在此表示感谢了。”他和吴妈两人一路进来,看着公司人员规模,不像是之前想象的几个学生搞的小打小闹的模样,心里已经有了判断,断定吴为多半是属于打工性质,合伙开公司只是说起来好听罢了,这个公司真正的老板估计就是眼前这位年轻人,因此话语中分外客气,连声表示感谢。何小志忙谦逊不迭,声明这个公司是包括吴为几个同学一起搞的,不存在谁高谁低,大家都是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的关系。并连连推崇吴为,称他是公司技术顶梁柱,公司的好几个项目主要就是靠他的实力才能接下来的。吴为老脸一红,这何小志怎么脱离剧本发挥啊,尼玛老子就是个学渣,硬被他吹成了技术大牛。不过吴爸吴妈对这个也不懂,俗话说瘌痢头儿子自己的好,别人这么夸吴为肯定是没错的了,自己儿子本来就这么优秀好不好,两人听何小志这么说反倒稍微放心下来。 本周无推荐裸奔中,求支持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世上只有妈妈好 从公司出来,吴爸吴妈问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吃饭的,吴为这才知道老两口一大早连饭都没吃就搭车过来了,看来自己这个儿子确实没给他们省心。怀着愧疚之意,吴为连忙带着他们到附近一家茶楼,叫了两份煲仔饭,爸妈倒是不挑不拣,就是对价钱颇有微词,觉得没必要在这么高档的地方吃饭,路边摊上解决就可以了,但在吴为坚持之下也只得随他了。 吴妈一坐下来就迫不及待地向吴为发问,她刚才没说什么话,主要听吴爸说了,积攒了不少疑问,比如说公司办公场所一个月租金多少啊,赚不赚钱啊,吴为在里面占多少股份啊之类的。吴爸虽然不作声,但望着吴为,目光炯炯,显然也对这些问题很感兴趣。刚才老两口在公司里不好意思问,但起码弄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吴为之前说的并不是假话,他辞职确实是跟同学搞公司,弄清楚这一点就够了,细节方面可以回来盘问儿子不是? 吴为对吴妈要问的话早有准备,答案那都是信手拈来,总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公司发展势头良好,几个合伙人各有分工,所占股份也一样,自己也有20%股份,都白纸黑字写在公司章程里面,到工商局备了案的。而且虽然公司现在刚刚起步,但是已经开始盈利,反正怎么样都比自己当小办事员那几个死工资要强得多就对了。吴爸吴妈听了,稍觉安心,也熄了来之前还准备到吴为单位去求情的心思,毕竟也没什么把握,只是一个劲嘱咐吴为既然那边的工作丢了,这边的工作就一定要好好干,一定要干出个人样来,为爸妈争口气。有什么困难要跟家里说,老两口虽然无权无势,多少也有几个同学亲戚什么的,说不定就能帮上忙。 看见爸妈终于相信了自己,吴为松了口气,一个劲的点头称是。吴妈吴爸对视一眼,吴爸微微点了点头,吴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来,道:“你公司刚起步,肯定需要钱,这是我跟你爸的一点积蓄,里面有22万块钱,本来是准备给你在江城买房子的时候凑个首付的,既然现在是这个情况,那就先给你算了......我跟你爸就是两个退休工人,也只有这么大能力了。”吴为看到老妈拿出银行卡,又听得老妈这样说,顿时鼻子一酸,眼睛都红了,爸妈一个月挣多少自己很清楚,两个人不知道怎样的省吃俭用才攒下的这22万来,这就是他们一辈子的积蓄! “不用了,妈,我现在每个月都有收入,工资奖金加起来好几千块,年底还有分红。这钱还是你们自己留着吧,我又不在你们身边,要是你们有个三病两痛的,留点钱也好防身。再说了,公司股份都已经分好了,也不能随便往里面注资啊。”吴为压根不想拿这个钱。 “你这孩子,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我跟你爸商量过了,你原来吃的住的都由公家管着,每个月发固定工资,我们也就不怎么担心你有没有钱的事儿。但现在你既然出来了,不管赚的是比原来多还是少,总归没有原来稳定,必须要有点钱傍身。我跟你爸医保都是厂里给办的,有什么大病小情的就在厂里都给报销,每个月的退休工资现在也不少,你爸现在一个月能拿2千多,我也差不多2千,平时生活足够了,我们再拼命攒一点,到时候你买房子结婚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吴妈板着脸,坚持把钱给吴为留下,看来来之前跟吴爸两个人主意就已经拿定了。 见吴妈这么说,吴为只好红着眼接下这张卡,只觉得小小一张卡片竟似有千斤重一般,这些日子他大笔花销惯了,上千万的款子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付了,就是他身上带的那张卡里面的余额就不下1亿,但此时仿佛都及不上吴爸吴妈的这张卡来得意义重大。他暗自下定决心,过年就以公司分红的名义将这钱还给爸妈。 “诶,这就对了,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早给晚给还不都是你的。”吴妈看吴为收下卡来,脸色好多了。两人又问了下吴为现在住哪里,每天怎么吃饭,衣服有没有地方洗之类琐碎事情,要是原来的吴为会觉得他们很烦,但现在却感到分外温馨,只有父母对子女的爱才是最无私最不求回报的啊! 吃完饭,老两口去看了看吴为住的地方,其实就是何小志租的房子,今天拿来应个急。看到吴为住的地方还算可以,比原来单位提供的房子还要强些,吴爸吴妈心里略感到舒服了一些,仍是对吴为一番千叮万嘱才又忙赶着去搭车回家。吴为提出既然来了就给他们开房间多住两天,也逛一逛江城,但老两口觉得该看的已经看了,事情已经这样,又嫌酒店价格太贵,又哪里肯依。 送走爸妈,吴为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先给何小志打了个电话,狠狠夸奖了一番他的演技,然后再给光门那边的赵文卓打了个电话。吴为给赵文卓也配了一台最简单的老人手机,待机时间超长,只能打电话的那种,又将模式调成振动,以免引起别人注意。只要赵文卓离自己上次穿越的地方不是太远,电话也是能打通的,这样一来有什么事情也方便随时联系。至于赵文卓,他是死心塌地地相信吴为的,吴为不仅对他全家有恩而且还是天上的神仙,吴为让他保密,那他就绝对不会对外透露半个字的,即使是狗儿爹也不行。 打通电话,吴为问了下明朝那边的情况,倒没发生什么大事,安塞营的操练每天都在进行,特别是吴为特别交代要加强训练的长枪阵现在已经有模有样了。昨天到的那批奴仆已经开始在学习规矩,今天又到了一批新奴仆,罗汝才他们会负责安顿的,让吴为放心。吴为又嘱咐了下让他有重要事情就用这个法宝顺风耳随时联系自己,自己在仙界还要多待一天,明天早上过来,赵文卓答应了。 挂掉电话,吴为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这段日子实在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再说程菲菲明天就要去北京了,晚上要好好陪陪她!现放着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不理,却戴头套穿长衫去明朝那嘎达与一帮子难民厮混那才是有病!话说回来,自己的头发这段时间一直留着,也长长了不少了,再过段时间说不定就不用头套,可以直接挽个髻了。 本周无推荐裸奔中,求支持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各种求,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有钱的老丈人飞了 吴爸吴妈怕吴为担心,没怎么说家里那边发生的事,其实吴为辞职在老家那边的影响不只是传闻那么简单。事情是这样的,吴为的小姨有个同学早年嫁到江城,正好有个独生闺女跟吴为年纪差不多,小姨就动了撮合的心思,她这同学家是做生意的,光商铺就有好几间,吴为家条件差点,但是吴为是公务员,国家干部,加上长得又一表人才,两人还是挺般配的。小姨跟吴妈说了两回,吴妈就动心了,一开始吴妈有点瞧不上对方,嫌他们家是生意人,她的心气儿挺高的,觉得自个儿子优秀得没边了,想让吴为找个干部家庭的女儿,后来跟小姨聊了几次,思想渐渐发生了点变化,觉着找个有钱的老丈人其实也还不错,江城的房价那么贵,老丈人多少也可以支持一点。最重要的是,那女孩也有正式工作,在银行上班,工资比吴为还高,怎么看,这桩亲事还算门当户对。吴爸沉默寡言,对此事无可无不可,一切都听吴妈的意见。 见吴妈点了头,小姨兴冲冲地去找了她的女同学,一说吴为的情况,双方一拍即合,说好了找个时间让两个年轻人先见个面。小姨回来跟吴妈一说,老两口也很欢喜,小姨为了邀功,又是对亲戚朋友逢人就说,仿佛这两家已经结亲了一般。不料第二天小姨的女同学就打电话过来说这事算了,也不说原因,小姨急了,这算怎么回事儿,我都跟姐姐姐夫说了,你现在一句话就反悔了,至少让两个孩子见一面啊。逼得急了,对方说了一句话:“你怎么不跟我说实话呢?你外甥早就被单位开除了!......咱们这么多年同学了,我相信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就这样,再联系啊。”语气很冷淡,说完就挂了电话。 小姨当时就懵了,怎么回事啊这是?忙又打电话过去,对方是知道她性格的,见她似乎确实不知道,叹了口气,跟她说了吴为的情况。原来那家人是江城本地人,正好有个远房亲戚在吴为单位上班,就打电话问了下吴为的情况。本来也就是想了解一下长短胖瘦,性格如何之类,没想到却听到一个爆炸性消息,原来这个叫吴为的小伙子刚上班几个月就被开除了,这事儿在街道办还成了一个不小的新闻。其实严格来说辞职和开除并不一样,但一般公务员基本没有什么人去主动辞职的,就是有那也是犯了什么错误被迫辞职的,在外人看来跟被开除也就没什么太大区别了。再加上传言也有失真的地方,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人说吴为是因为犯了经济问题被开除的,天可怜见,吴为一个小办事员连什么是经济问题都摸不着边!但是不管怎样,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吴为工作肯定是没了,那么这门亲事的前提条件也就不存在了,至于吴为家这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女方也就不关心了。 小姨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急了,马上就跑来跟吴爸吴妈讲,当时老两口就如五雷轰顶一般,刚考上公务员就被单位开除,在这小地方也就比天塌了差不多了。吴妈兀自还存有一丝希望,忙打电话给吴为问清楚情况,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现在到江城看了一圈,看到儿子过得挺好,的确是在创业,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老两口心里要好受些了,再听吴为说自己是主动辞职的,什么错误也没犯,老两口更对女方那家人就更生气了,不谈就不谈,怎么还编排我儿子犯错误被开除,回去得跟吴为小姨说道说道。 那边的事情吴爸吴妈也没怎么跟吴为说,吴为现在还是自我感觉良好,开玩笑,随便换一个年轻人,短短几个月时间里达到资产过亿还不知道膨胀成什么样呢,像吴为这样只是有点小嘚瑟,基本还记得自己能吃几碗干饭的就算很不错了好不好。 再说现在吴为手上的事情很多,为了保守秘密,很多事情都只能亲力亲为,这搞得他自己很累,但又没别的办法,谁叫偏偏是自己被这么大个馅饼砸中呢,再让他回复到原来那种平凡的生活他是肯定不会干的,那就没办法了,用广东话说就是食得咸鱼抵得渴啦。 目前一切都还算顺利,宝聚斋那边最近很是供应了一批货源,至少今年内的销售是有保证的了,年底之前看能不能搞几件大件,比如元青花和成化瓷之类过去,刘老的沁碧阁那边上次提供的那批翡翠应该也够他消化一阵子的,这些在过年前都能源源不断为自己制造现金收入,汇入到自己的银行账号上。 华宇科技最近的发展势头也是很好,吴为将李晨、何小志等几个高管介绍给了圈子里的几个公子哥儿,着实捞到了好几个政府方面的软件项目。软件行业就是这样,项目为王,只要你能拿到项目,上午签约下午招人都行,这个时候就看出来人脉的作用了,那可不是随便在一起吃吃喝喝,那就是利益啊,没有利益谁陪你玩?正好蒋华宇经营多年,公司参加政府招标需要的专业资质基本上都已经拿下来了,对这一行里面各种猫腻潜规则也是门儿清,本来近年来政府越来越重视对信息化方面的资金投入,正好是大展拳脚的时机,但在家庭和事业之间,蒋华宇最终还是选择了以家庭为重,移民美利坚。所以说其实吴为这项投资比一般人认为的要超值得多,等于是摘下了一颗成熟的果实,华宇科技加上周展带给吴为的人脉那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吴为虽然在诸多细节方面并不在行,但他有个好处,晓得不要外行指挥内行,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因此在向华宇科技注入资金的同时,并不直接插手公司日常运营。这时就看出任命李晨为常务副总的高明之处来了,他在华宇科技工作多年,公司内外人头都熟,一应人情世故都不要吴为操心,几个项目也只需要给他介绍一下,引他进门,后续跟进也都能自己搞定,不需要吴为出面。这方面何小志就差远了,他虽然对吴为的忠心没得说,但很多事情不是靠忠心就行的,因此还是技术总监这样的职位对他而言比较合适。吴为也不担心放权过甚会造成尾大不掉,开玩笑,人脉啊,别人是看自己的面子,或者是自己背后周展的面子才会把项目给华宇科技做,不然你就是再牛能牛得过微软、IBM、惠普这些老牌大鳄? 有了资金和项目,华宇科技在这几个月中急速膨胀,不仅将瘦身前的规模尽复旧观,还扩大了不少,吴为还专门叮嘱,尽量将原来从公司出去的老员工招聘回来,待遇从优,一时间公司上下信心大增,向心力急升,原本对吴为这个年轻老板有些怀疑的老员工至此也对他刮目相看了。 这几个项目中有的涉及金额相当大,即使原来的蒋华宇也只能望洋兴叹而已,而对于吴为来说,资金恰恰最不是问题,他随随便便就能丢1000万给政府当保证金,而且绝不拖延,现场打款!凭借超强的资金实力,也使得他能够触及到以前蒋华宇触及不到的项目,而这样的项目竞争者少,处于垄断状态,利润是最丰厚的。吴为跟李晨等几个公司高管也商量过,所有这些项目都顺利完成的话,利润要超过1000万!超过华宇科技创建以来利润的总和!并且有财政方面的哥们儿帮忙,项目款也绝对不会拖欠。有了这个底气,吴为准备过年的时候给公司上下发个大大的红包,当然了,自己总算可以给老爸老妈一个合理交代了。 本周无推荐裸奔中,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各种求,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北斗神拳 晚上吴为陪程菲菲吃了个饭,当然,在亲密程度上并没有什么新的进展,程菲菲什么都好,但在这个问题上也太死脑筋了一点,不过因此也赢得了吴为的尊重,而且对她更加欲罢不能。这大概也是男人的通病吧,都希望自己女友或老婆对别人往死里保守,对自己则无限开放。 第二天一早送程菲菲上了火车,两人自是郎情妾意,依依惜别不提。送完程菲菲,吴为往医院跑了一趟,不为别的,只想看看自己这段时间反复穿过光门对身体有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上次和罗汝才他们一起,吴为一拳打在仓库墙上竟然打出了一个拳印!这是罗汝才他们三个暴力肌肉男都做不到的,估计他们已经把自己当成练家子了吧。可是下来后自己反复试验,再也打不出那一拳的效果了,时间一长,也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前一天晚上吴为陪程菲菲吃完饭后又一起逛街,程菲菲因为要试鞋子时间比较长,他无聊就在旁边的游戏厅里闲逛。这时吴为看见有几个人围着一个拳击机在玩,一个满脸青春痘,16、7岁的少年抡圆手臂,一拳过去,拳击机上面显示73公斤,他笑眯眯地夸口道:“怎么样?厉害吧?”旁边几名少年和他年纪差不多,有一个不服气,也试了一下,显示65公斤,先前那名少年更是得意洋洋。 这时几名男青年走了过来,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脖子手臂上都是纹身,一看就是社会上混的。其中一人膀大腰圆,脸红通通的,明显喝了酒,一把就将拦在拳击机前的几名少年扒开,瞪了他们一眼,吼道:“小逼孩子,玩个JB玩,给老子滚!”几名少年愤恨不已,其中一人嘟囔道:“我刚投的币!”另一人赶紧把他拉开,这几名混混一看就知道不好惹,自己这几个人可不是对手,几个人只是站得远远的恨恨地看向这边。幸好那混混没听到刚才的话,见几名少年果然站得远远的,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哈哈大笑,另几人也笑。那醉汉将上衣脱了,交由旁边的人拿着,吸气挺胸,鼓足力道一拳挥去,只见“当”的一声,拳击机上显示拳力128公斤,旁观几人齐声喝彩,那几名少年不禁目瞪口呆,那醉汉得意洋洋地对着几名少年举了举拳头。 吴为在学校的时候也是体育健将,人高马大,力量也不小,这种拳击机他也曾玩过,大概是130公斤还是140公斤忘记了,这时见那醉汉这般风光,一时技痒,也上前来想要试试。那几名混混见吴为衣服价值不菲,一看就是有钱人,对望一眼,其中一名头发染成红色的青年道:“这位兄弟,光自己玩多没意思,想不想来点彩头?”吴为也不惧他们,自己这身板就算打不过这几个货跑掉还是可以的,吃不了眼前亏,遂说道:“怎么个彩头?”红发男道:“你也看见了,我们彪哥刚才打的这一拳,128公斤,你要是能超过这个数,超过一公斤我们输你一百!”吴为道:“差一公斤自然就我输你们一百了?”几人都笑起来,道:“正是。”仿佛已经赢定了一般。吴为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觉得拼一下应该有可能超过128公斤,但毕业这几个月都没锻炼,到底行不行自己心里也有点没谱,又觉得没必要跟这些喝醉的人置气,遂道:“那算了,我不玩了。”说完欲要离开。 那几名少年见吴为高大健硕,对他打败那个“彪哥”充满了希望,见他退缩,不禁露出失望之色。那几名混混又怎么会就此罢手,红发男见吴为要走,忙伸手拦住,讥嘲道:“兄弟,这就吓住了?搞了半天,原来是驴粪蛋子,表面光啊。”旁观几人也是起哄,那“彪哥”道:“算了,这小子没种,让他走吧。” 可能是动静大了些,周围玩游戏的人都纷纷往这边看过来,其中颇有几个长腿美女,几双秒目看向吴为,都微微露出鄙视之色。吴为血气方刚,哪里受得了这个激,又掂量自己即使现在达不到128公斤,估计也差不太远,遂道:“你们输了有钱赔吗?”几个人听得吴为这般说,倒是愣了一下,又哄笑起来,显然根本没考虑过己方输钱的可能。但既然吴为这么说了,那“彪哥”也就让几名混混将身上的钱都掏出来当彩头。要说这些混混实在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来,几个大男人才凑了不到一千块钱,吴为轻蔑地看了一眼“彪哥”手上的钱,哼了一声,将自己的银行卡拿出来晃了晃,那张上亿的工行卡不方便随身带,银行的客户经理死乞白赖地给自己办了张牡丹白金卡,这种卡透支额度最低10万起,至于吴为这张的额度则是100万,虽然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但震慑这些小混混足够了。 果然“彪哥”看见白金卡后顿时心中火热,看来这是条大鱼啊,他已经在琢磨如何诱使吴为沉不住气输更多的钱了,这是他们这些混混的吃饭本事,这次不敲他个万儿八千的都对不起这张卡!正想到得意处,这边吴为已经将卡揣回兜里,弓步下腰,略无犹豫,对着拳击机就是一拳挥出,只听“咚”的一声响,机器显示屏上瞬间显示最大数字600公斤,然后“嘀”的一声长响,冒出了缕缕白烟,再看受力的地方,外面的皮质都打破了,露出了里面的海绵来,围观众人不禁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几名美女都把自己的小嘴捂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彪哥”拼命对自己说,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或者这机器坏了,拳王泰森也只能打800公斤啊,这货一拳打到了600公斤不说,还明显是未尽全力的节奏啊,看来自己今天真的是喝的有点多,这咋都出现幻觉了呢? 吴为整了整衣袖,从“彪哥”手中抽出那几张红钞票,往自己裤子后兜一塞,说道:“谢了哈。”赢了的彩头一定要兑现,这一点吴为还是很坚持原则的,正好见程菲菲买好了鞋子走出专卖店,过去牵着她的手就走,留下身后一地眼镜。 程菲菲见一群人都一动不动望着吴为,有些不解,一边走一边问道:“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在看你?”吴为笑道:“哪有,是看你吧,你今天穿这么漂亮,连我都看呆了。”程菲菲啐道:“哪有,明明是看你好不好。”吴为道:“我刚才跟人比谁力气大,赢了他们所有人。喏,这都是我刚刚赢的。”说完将后兜的钞票拿出来给程菲菲看。程菲菲见状顿时就信了八分,仍是叮嘱吴为道:“那些看上去就不是好人,你要小心一点,不要跟人赌钱。”吴为笑道:“知道了,我平时又不赌,今天的确是实力太悬殊了,不赢他的钱简直都对不起自己。”程菲菲啐了他一口,但螓首不知不觉中靠向吴为肩膀上,感觉心中充满了安全感。 殊不知吴为的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刚才根本就没打算能打出那样惊天动地的一拳的,出拳之前一刻他还是奔着超过“彪哥”128公斤的目标而去的,只是在出拳的那一刹那他感觉到了似乎有一股热流从丹田而起,像是沿着一条通道直通手臂,然后就......那样了。 联想到仓库那次,吴为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身体确实发生了某种变化,而且这变化是发现光门秘密之后发生的,肯定跟光门有关!现在还不知道这变化是好是坏,毕竟光门这东西一看就知道能量不小,多半有辐射什么的,唉,自己还是大意了啊,千万可别整个白血病啥的出来才好。而且像刚才这股力量说来就来,毫无规律,自己也不能控制它,这尼玛不是坑爹吗,想着正跟程菲菲暧昧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吴为不禁菊花一紧。 本周无推荐裸奔中,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多多益善,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打通任督二脉 自从昨天那惊天动地的一拳后,吴为就一直有点心神不定,今天一早送走程菲菲后就直奔医院而去。 见了医生,吴为吞吞吐吐地将自己情况一说,还不敢提自己一拳把拳击机打爆表的事,只是说最近感觉莫名其妙力气变大了许多,想查查原因。 那医生约莫30来岁,斯斯文文,戴副眼镜,闻言奇怪地看了吴为一眼,确认他不是开玩笑后,拿起笔来龙飞凤舞地给吴为开了一套全身检查,什么B超,查血,验尿,X光等几十个项目,连身高体重视力也没落下! 看来这医生是把吴为看成那种无病**型的了,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一个人的力气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变大呢,除非吃了兴奋剂了。既然你疑神疑鬼,一定要查,我就让你查个彻底,要是还不够就再给你做个核磁共振,反正糟践的是你自己的钱,正好也给科室增加点创收! 一套流程走下来差不多花了2个小时时间,除了验血的结果要下午2点后才出来之外,其他的项目都很正常,而且原来吴为的左眼从初二开始就近视了的,现在竟然莫名其妙地从0.5恢复到了1.2! 中午吴为回去休息了下,下午过来拿了验血报告,指标都很正常,连公务员入职体检中几项稍微超标的项目也都恢复了。吴为将体检报告拿给医生看的时候,医生都无语了,全部项目无一项超标,连身高体重都是完美比例,这年头大家生活方式都不太健康,1000个人里面也不见得有一个人能达到啊! 顿时医生就怒了,这简直就是**裸的炫耀啊,这么健康还怀疑自己身体有问题,这不是滥用医疗资源吗?不顾吴为的辩解几乎是将他赶了出来。 这下吴为傻眼了,既然医院检查结果显示自己身体没有问题,那昨天那一拳是怎么回事? 虽然没有找到问题答案,但这次检查还是有收获的,起码知道了自己血液指标全部正常,尤其是白血球血小板都没问题,排除了遭受辐射的可能性,再就是自己身体的一些指标包括视力都有很大改善,很可能是光门的作用!目前来看,光门不仅对身体无害,甚至还有好处!这也让他放下心来。 突然他想到一个可能性,这是不是有可能是武侠小说里面的内力呢?自己虽然啥都没练过,但当时出拳时确实感觉是丹田有股热流来着,今天作B超的时候还专门让医生仔细看看那儿,只不过除了下水什么异样也没有发现。要不去找中医看看? 时候还早,省中医院离这儿也不远,吴为索性直接驱车过去。一路上吴为越想越觉得中医应该靠谱,毕竟整件事的起因就是那幅画,而那幅画一看就是中国画嘛,中国古人的智慧浩如烟海,西医解释不了的东西,中医说不定能找到原因。 到了地方,停好车,吴为小跑着去挂了个专家号。接待他的是一位40多岁的中年医生,这就是中医和西医的区别了,因为中医比西医更依赖经验判断,很多道理光靠书本是领会不了的,要通过大量医案才能掌握,因此中医的专家年纪一般都要比西医要大。 中年医生按部就班地“望闻问切”一番,前三项都没什么问题,在切脉的时候那医生面色凝重,久久不语,吴为心中反而一喜,这是看出问题了啊。 果然听那中年医生道:“听你刚才说的情况,结合你的脉象来看,莫非你常年习武?” 吴为忙道:“没有习过武,小学参加过武术兴趣小组算吗?” 中年医生摆摆手道:“那不算的,我指的是像形意、八极、太极这些传统武学,不是那些表演项目。那就奇了,你的脉象绵绵泊泊,沉稳有力,不像是未练过功夫的人啊,这种脉象一般在四十多岁习武的人身上发现比较多。你说你昨天一拳打过去发现力度很大,有多大?” 吴为一开始不敢说自己一拳打得拳击机当机,现在听得中年医生说得若合符节,心中对他产生了信心,道:“那机器最大承受600公斤力,我可能把它打坏了。” “哦?”中年医生见吴为神色不似作伪,吃了一惊。要知道习武之人经过长年锻炼,确实能在瞬间爆发出很大力量,但那也不过是相比常人来说的,至多200到300公斤就了不起了,像中国职业散打冠军宝力高就是300公斤拳力。600公斤拳力那是世界职业重量级拳王的标准了,要是吴为真能打出600公斤力来,怕不在国内引起轰动?而且听他所言,机器都坏了,说明极可能还不止600公斤! “你能不能当场展示一下?”中年医生还是比较慎重。 “这个......时灵时不灵的。”吴为为难道。自家事情自家知,自己完全对这拳力不能控制的。 “没事,就随便试一试。”中年医生道,压根不相信吴为的话。 “那行,怎么试?”吴为道。 中年医生环顾四周,看墙角有个拖把,拖把杆是木制的,直径有几公分粗,常人是万万不可能掰断的,就起身拿过来双手将木杆持住,道:“就用这个试。” 吴为回忆着昨天运力的过程,弓步下腰,一拳挥出,中年医生身子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木杆毫发无损,倒是自己拳头疼痛不堪,一看,都破皮了。吴为嘟囔道:“都说了时灵时不灵嘛。” 中年医生眉头微皱,刚才吴为那一拳别说600公斤力,100公斤有没有都是问题,完全就是普通人的水准,不禁让他有点半信半疑了。要不是刚才他亲手诊断脉象确实有异,他几乎要认为吴为是胡言乱语了。不过话说来,个体情况千差万别,普通人出现这样的脉象也是有的,只不过比较少罢了。他望着吴为,沉默不语,判断着吴为到底属于哪种情况。 良久,他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一般,对吴为道:“你确定说的都是真话?你真的打出600公斤力,还感觉到丹田部位有股热流直通手臂?”“是啊。”“有一种可能性,不过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并未曾亲眼见过,你有可能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了!” 收藏告急,武昌鱼拜求了!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男女搭配 折腾了一大圈,吴为总算是搞懂了什么叫任督二脉,其实通俗点讲就是身体正面和反面的一条主经络。任脉在身体正面,从会阴起,至下嘴唇承浆穴止,督脉在背面,也是从会阴起,经过头顶转而向下,穿过双眼正中,至上颚龈交穴止,也就是说两者之间接近一个环路,就差上颚和下嘴唇之间这一段,这一段通了就算打通了任督二脉。 说来简单,要打通可不容易,关键还没有公认的修炼方法和判断标准。说起来前2年甘肃省卫生厅宣称其单位所属的41名医务人员打通了任督二脉,还成了轰动一时的新闻,但最后到底如何也是众说纷纭,不了了之。 那中年医生也是根据吴为口述的情状感觉跟打通任督二脉有点相像,因为任督二脉一通,奇经八脉就全都通了,丹田和手臂之间才可能有热流产生。但是具体为什么在吴为身上时灵时不灵,却是他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但建议吴为可以去找找甘肃省卫生厅的相关人员打听打听。 吴为道过谢后就离开了医院,等他走了半天那中年医生才回过神来竟然没有留下吴为的联系方式,不禁懊恼不已。 吴为回到住处,上网查了查甘肃省卫生厅的消息,这一查可不得了,原来还真有一个高人专门研究任督二脉来着。他大名李少波,今年高寿104岁,是甘肃省中医院的针灸门诊主任,兰州大学教授,还是连续几届的省政协委员!他跟民间专家最大的不同是,人家是官方权威,对真气运行进行了科学分析,还获得了甘肃省卫生厅临床验证科技奖,2012年甘肃省卫生厅那个培训班有41名学员打通任督二脉就出自他的手笔! 吴为本来还发愁怎么去甘肃拜访他的,不料发现淘宝上有大批关于他的视频教程售卖,遂连书带光盘拍了一套下来,书名就叫做《李少波真气运行法》。(李少波真有其人,其主持的甘肃省卫生厅真气运行培训班上47名学员中41人打通任督二脉,轰动一时) 既然确认光门对身体没有伤害,吴为在两个位面间穿越时就放心了许多。加上程菲菲又不在,没有牵挂,他这几日倒是多半时间都呆在光门那一边,毕竟自己在明末时空铺了这么大一个摊子,千万人现在都仰仗他而活。这些天来吴为也深入思考过未来如何发展的问题,安塞毕竟是内地小县,资源匮乏,人口也不多,发展余地不大。虽然灾民数量很多,但这年代的人安土重迁,让他们抛弃祖宗坟墓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一但明年下半年灾情缓解,这些人是必然要返乡的。土豆的种植自己也没打算扩大,毕竟这东西限制太多,一但惊动了朝廷,要求全国推广,自己可就坐蜡了,妥妥的就是欺君之罪。而且明朝对建虏根本没有秘密可言,即使推广技术解决了,一转手晋商就能把土豆运到辽东去! 自己的“日升昌”还是要经营好,这年头贸易才是王道!自己手上已经有了一支可观的武力,具备了武力护商的巨大优势。首先第一步要站稳脚跟,然后扩大规模,形成网络,以绝对的资本实力将晋商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挤兑垮,垄断这口内外的买卖。嘿嘿,这年头可没什么反托拉斯法。下一步当然是要开拓海贸路线。东亚的海贸,那可是肥得流油的买卖,只要在其中插上一脚,那就是妥妥的富可敌国!历史上郑成功的老爸郑芝龙垄断了以台湾为中心,北到日本,南到吕宋的海上航线,年入白银不下几百万两。到了郑成功手上,海贸的买卖被荷兰人分去了一半去,兀自可以养活20万大军,甚至还北伐南京,差一点就将满清翻了盘! 目标想想让人觉得激动万分,实际行动起来才知道宅男的弱点就是眼高手低。太远的目标还是先放一放,吴为考虑来去,发现现在还是先在安塞建立起粮食生产基地,用粮食这一重要商品来与蒙古诸部落进行贸易,羊毛和马可都是好东西啊!还有茶砖、铁器等物都是草原上急需的,这些也可以卖给他们。 只是晋商已经经营了几百年的买卖,会这么好说话让你插一脚吗,吴为一点底都没有,看来还是要加强自己的武力才是正道啊。 红薯也到了可以收获的时节,虽然有了先前收获土豆的经验,但这次的产量还是把众人都震惊了,足足比土豆的产量还多了3成,最后入库的红薯干足足超过了10万石! 库房空间吃紧,将码头库房征用了一批也还是远远不够,吴为索性让“日升昌”各地商号的船队将安塞的粮食拖往各地销售,一来可以平抑粮价,二来可以消化库存,三来“日升昌”在这大灾之年能调集这许多粮食,充分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宣传效果不啻于一个大型广告! 当然,这一切也没有瞒着李县令和张知府,但形势所迫,不是吴为反悔不献粮赈灾,而是流寇猖獗,不能资敌,这其中缘故可不能不弄清楚。至于吴为售粮获利,当然也少不了诸位上官一份好处,自是皆大欢喜。 而这几日各地商队陆续又送回来几批灾民,加上之前已经安顿的那批总数已达600之众,都是从各地人市上购买的奴仆,身契已经转到了吴为名下。现在奴仆中光是半大孤儿就有200多人,其中多是男孩。 这些少年男女多是12、3岁,各有各的凄惨身世,但无一不是被吴为从死亡线上拯救过来,又让他们穿上了崭新的衣服,吃上了香喷喷的大米饭,住进了暖和明亮的窑洞,这些过的日子跟过去相比就如在天堂一般。他们又正处于崇拜英雄的年纪,每天无时无刻不听人讲诉吴为的诸般事迹,又不断被人灌输自己获得的这一切都是吴为给的,吴为在他们小小的心灵之中早已伟光正得一塌糊涂。 吴为也有心着力培养这些孤儿,他建立起了扫盲班,命专人教授这些孩子习字,甚至自己也参与了教学。与这时代的私塾不同的是,他深受后世观念的影响,让男生女生都在一起上课。 陕北本就文教不昌,民间更是重男轻女得厉害,只有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才有机会习字,也无非学些女则,列女传之类宣传三从四德的书籍。女孩们见自己也能象男孩一样习字,无不喜出望外,学习起来倒比男孩认真得多。 军事素质教育吴为也没有放松,他命亲卫们按照自己亲手制定的教学大纲对男孩们进行格斗、队列、体能等诸般训练。为了提高男生们训练的积极性,吴为想出了一招,让女生在男生训练时旁观。男孩们正是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纪,也对异性产生了朦胧的好感,这一招效果奇佳,有女生在一旁娇呼鼓劲,男生们谁也不甘落后,训练场上龙精虎猛自不必提,每天休息时间还多有人自行加练的。亲卫们对此大开眼界,纷纷议论要将此法引入安塞营去,设想若是一排美女在场边观操,场上兵士岂不个个战斗力爆棚?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各种求,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七十章 陕北好声音 安塞在不到半年时间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陕北其他地方遍地哀鸿,这里的人却没有一个饿死的。两次大丰收更是令安塞名声在外,这个贫瘠小县在变得日渐富庶的同时不可避免地会引来周边目光的觊觎,若不是有高迎祥的前车之鉴,恐怕早就有人打安塞的主意了。 吴为来这时代久了,耳濡目染,也多少晓得了些这些“农民起义军”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其实不就是些到处流窜的强盗集团吗?集团的核心多是地方上的强横之辈。虽然当初起兵时有求活的因素,但发展到现在早就变成了满足个人私欲的狂欢。被裹挟的大批流民,背井离乡,一无所有,除了跟着流寇不停的抢劫别无生路,而被抢劫者往往又加入抢劫者的行列变本加厉地弥补自身的损失。大大小小的流寇集团在陕北大地上纵横来去,像蝗虫一样所经之处一片荒芜。乡下有钱有粮的地主士绅是他们最好的猎物,多被洗劫一空,子女玉帛当然是归了大小头目,下层贼众也就能混口吃食罢了。 但是土地的产出是有限的,本身陕北又是灾区,大户之家纵有一二积储也是有限。抢光了自然没得抢,金银财宝又不能当饭吃,要解决动辄数万部下的吃饭问题,当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流寇是不事生产的,再说也没有吴为那般本事,自然只有寻找新的目标,或者将抢来的“东西”拿去换粮。这段时间各地的“日升昌”分号颇有与流寇私下交易的,只是此事极为普遍,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在各地买来的奴仆中,吴为发现其中有一些人明显以前不是普通农民,长得眉清目秀的,还能识文断字。他一问之下才知多是出身大户人家的清客书童之类,只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抬,当流寇都不够格,只有一副好皮囊还可以在人市上换些钱粮。 至于别人买他们做什么,那就是不言而喻了。吴为早发现这时代男风甚盛,社会对同性恋的宽容度比二十一世纪还高得多,一般高门大户都是蓄有美婢娈童的。至于这些人在贼众中是否受过什么摧残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吴为作为一个纯爷们对这玩意是深恶痛绝的,尼玛想想都恶心。他委婉地告诉这些人,这里没有人对他们的菊花感兴趣,并根据他们的特长,让他们做些管理账目,计算钱粮的工作,有的特别优秀的还有机会被派往各地“日升昌”分号做事,更是一举成为高级白领。这些“俊仆”获此生天,免去被人狎玩之苦,无不对吴为感恩戴德。 至于女仆中吴为也发现有不少是被流贼掳来的,有一些甚至以前还是乡绅家的千金小姐,长相也颇为标致,只是家破人亡,沦落至此,也是让人叹息不已。她们现在都是自家的奴仆,生死予夺都任凭己意,至少弄几个特别出色的做婢妾叠被暖床总不成问题,这在旁人看来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但吴为作为一个才穿越不到半年的现代人,怎么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这些女人本来家破人亡就够可怜了,自己再欺负她们又跟流寇有什么分别? 吴为仿照后世的作法,将这些容貌出色的女子组成文工团,又从**请来教习来教授她们学习歌舞乐器,在休息时间表演节目给官兵们看。这在他看来没什么,但在这年代却是一件惊世骇俗之事,普通老百姓一辈子也未必能看到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抛头露面的样子。这些女子以前多是大家闺秀,最起码也是内宅的丫鬟美婢之类,对在这许多男人面前抛头露面一开始都羞涩万分。但她们毕竟曾在贼人手中受苦多日,能活下来的早将原先的傲娇脾气打磨干净,对自家命运也已不敢再抱什么希望。何况现在只是当众表演歌舞,总比被卖入**接客要强得多,又见安塞营官兵的军纪极好,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令吴为没想到的是,这一举措大受官兵和家属的欢迎,每次表演都是人山人海,有站凳子上看的,有爬树上看的,有那来得晚又生得矮的更是抓耳挠腮,只恨不得肋生双翼。吴为索性引入VIP座席制度,提供桌椅板凳,按离舞台远近不同售卖演出门票,无论身份高低贵贱,只要愿意出钱就可享受坐着翘腿观看表演的待遇。有那一等愿意多花钱的,还可以奉上茶水瓜子花生之类,俨然是后世戏院的格局。至于不想花钱的,倒也可以免费观看,只是位置较偏,没有座位罢了。 众人平常所得薪酬饷银颇为不少,平日消费的地方却并不多,这表演颇为精彩,花钱买票还能享受VIP待遇,是以均无疑义。票价虽然不贵,但架不住购买的人多,所得亦是不菲。吴为当然不会贪这点小钱,都由文工团的女孩们自行留用。本来嘛,发放奖金,添置道具都要花钱不是?女孩们万料不到还有此待遇,无不又惊又喜。 吴为又鼓励官兵中有一技之长的也可以上台表演,一时之间,什么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各种枪法棍术的都纷纷上台。在吴为看来这些都是些烂大街的把戏,底下的观众却都极为买账,只看得如痴如醉,叫好声震天。这也令他摇头不已,暗自腹诽这些人的审美品位,看来这年代没有电视电影,大家还是都没什么见识啊。 在诸多节目中,要数秦腔最受欢迎,只是限于女孩子们的自身条件,只能演出一些言情剧目,像什么鸳鸯被啊、哭长城啊、白蛇传啊之类,戚戚婉婉有余,秦腔最著名的勇烈之风是万万谈不上了。官兵们都是觉着听得不过瘾,像那些伐董卓、射九阳、八义图之类武戏才是最广受欢迎的,那里面都是西北大汉慷慨激昂的唱段。不过官兵中藏龙卧虎,颇有人自告奋勇上台表演的,其中有不少秦腔高手,有几个嗓音特别清亮高亢,堪比后世的陕北歌王贺玉堂! 吴为私下一打听,原来人家以前是放羊的,没事就爱唱个一嗓子,不禁感概,这尼玛才是真正原生态的民间艺术啊,陕北信天游就是这么来的吧?这要是录下来放到现代网上去,什么中国好声音啥的都弱爆了! 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经济繁荣 随着不断吸收四周流民,现在整个安塞县人口已近10万。当然,以二十一世纪的标准来看,这不过是一个乡镇的规模罢了,但在明末,整个延安府地瘠民贫,人烟稀少,3州19县男女合计也才不过50多万人,10万人已算得数县人口之和。其实安塞平日人口也不过才3万余人罢了,这还是靠近府城,相对比较繁荣的缘故,若是北边靠近长城一带县份,全县只有2、3千户,不到一万人也是有的。 这许多人聚集一处,自然对安塞的政府机构造成了极大压力。李县令虽是自诩清流干才,爱民如子,但喜好清闲雅静,对案牍俗务一向是避而远之的,每日价不得不处理的大量的刑名诉讼令他头痛不已。幸而这年代宗族力量非常强大,大量的民间纠纷宗族内部就处理了,否则光是处理李家死了一头牛,张家丢了一头猪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加起来就能让他忙得吐血! 饶是如此,宗族之间,还有地域之间的矛盾冲突还是时有发生,再加上外来流民中人员素质参差不齐,与本地居民之间多有龃龉,本地居民当街痛骂家禽财物被流民所窃之事无日无之。尽管有吴为的安塞营在此震慑,又没有争抢水源这样的诱因,大规模的动乱械斗闹不起来,但普通案件不断毕竟也是有伤李县令治下清明之名。 李县令现在对吴为颇为信任,闲谈之时不禁多有抱怨。吴为既感佩李崇对他的知遇之恩,又感觉安塞的流民问题多少也跟自己脱不了关系,于情于理都不能让李县令一个人坐蜡。虽然他只是一介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但现代媒体发达程度岂是明末可比,各种报刊网络信息铺天盖地,再加上他爱看美剧,对欧美法系那一套是心有戚戚焉,于是很自然的,陪审团制度突兀地出现在了明末的中国陕北一个小县城中。 吴为不是学法律出身,他设计的陪审团制度是一种被大大简化的版本。其实说来也简单,就是让陪审团代替县令断案,以避免县令大小事务事必躬亲。各大宗族族长或保甲长组成陪审团。陪审团成员轮流担任主审官,判案结果由陪审团全体成员投票表决,少数服从多数。一切均由民间自行处置,与官府无涉。当然,当事人若是对判决不服或者所涉是重大命案之类还是如常由县衙审理。 李县令对吴为想出的这个办法非常欣赏,他以他的见识将这理解为扩大化的宗族执法。本来么,一般的案子本来就是宗族内部自行就处理了,以前就是将奸夫淫妇浸猪笼不是也没通知官府吗?之所以有的事还要麻烦我县令大人就是因为超出了宗族范围无法自行处理嘛,现在我搞这个陪审团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现在好了,搞了这个东西之后,有什么事情还是你们继续自行内部处理罢了。 只是此法虽妙,毕竟与体例不合,不能宣之于文,就如宗族判决本身也不甚符合大明律规定一般,只是大家约定俗成,官府争一眼闭一眼罢了。因此有些地方还是需要忌讳,如陪审团的判决不能叫判决,而只能叫调解结果,这样一来就纯属民间自行调解,与官府全然无涉了。 陪审团制度一经实行就大受欢迎,本来按照中国的传统,到衙门告状见官就不是什么好事,经常出入公门的人声名也都不佳。再加上中间师爷胥吏上下其手,往往不问黑白但问孔方,其中积弊甚多。一件小小案子,往往连累街坊也要陪审作证,小民因诉讼而破家的不知凡几。有了陪审员制度,程序就简化多了,而且陪审员利益关系复杂,权力分散,贿买不易,相对比较公平,不仅小民颂扬不已,而各位担任陪审员的族长因权力增大也是纷纷拥护。李县令既得了名声,又减轻了压力,对吴为不禁刮目相看,对自己的识人之明更是暗赞不已。 只是流民毕竟有几万之众,其中青壮极多,要保持这么大一个社区稳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根据吴为的看法,一个地方失业青年多了就必然造成社会动荡,就好像中国的新疆,中东的埃及、利比亚,都是因为经济问题而导致的社会问题。因此陪审团制度只是治标,关键还是要发展经济,给这些人找些事做才是真正治本的法子。 安塞营前后招募了2千多青壮,依附安塞营而生的流民亦为数不少。因为安塞环境改善,本地大户从流民中招募耕地的人手亦不下3、4千人,在县城中各家做工的也有近千。另外大量人手被吴为组织起来修缮水利,其中诸多材料如陶管、砖石等物均需大量人手开采烧制,也吸收了不少劳动力。而吸收流民最多的要属开荒了,经过几个月的开垦,可称成效斐然。虽然种下的冬小麦是本地品种,并非后世动辄亩产几千公斤的杂交种子,但因应用了土化肥,土农药等诸多现代农业新技术,又加上水源问题得到解决,到明年夏天取得亩产3、400斤想来亦非难事。 吴为又命各地“日升昌”商行大量采购各种生产资料,如陕南甘肃的棉花、口外河套的羊毛和牛羊皮、山西的芒硝等物运往安塞,组织流民中的妇女纺纱织布,硝制皮裘,一来满足自身需要,天气渐渐转冷,数万流民多衣衫褴褛,冬天御寒之物缺口甚大,二来通过“日升昌”的商路可将产品销往各地创收。陕北民间本来家家户户都有纺机织机,这是小农经济的标志之一,老百姓的看家本事,连后世的陕甘宁根据地开展生产自救运动也是用的这个。 唯一可虑的是流民逃难途中,不可能随身携带纺机织机,而纺纱机小巧,自制亦不为难,但织布机却着实是小民家中的大件家当,费用不菲。既是流民,身无长物,又不欲在此安家,让他们购买机器是不可能的,吴为索性将生产资料这部分全部承担下来。无非就是个超级大工坊主嘛,这年头的人还是有这点见识的。 他将流民中的木匠铁匠组织起来日夜赶工制作纺织机械,不足部分让商队从各地订制运来,又在码头附近搭建了几个大型厂房用来安放织机,从流民中招募女子进厂工作。这时节陕北民风保守,不似江南般视女子在工坊做工为习以为常之事。一开始流民们对女眷抛头露面到外做工都存有观望之意,各类谣言也不少,待见少数做工者回来言及内情,方才打消顾虑,同意将妻女姐妹送入做工。 原来那厂区与码头仓库区连为一体,管理人员都是吴大人的女仆,并无一个男子。厂区外倒是有不少安塞营的兵士负责整个厂区和仓库区的安全保卫,但与厂区相距甚远,且吴大人严令他们不得随意进入女工区域,违者将受重责。众流民听得如此,方才放心。 吴为引入后世的三班倒工作制,让女工们分三班轮流上工,每班只工作4个时辰,织机昼夜运转不停。如此一来,即保证了女工们的身体健康,又提高了工厂的生产效率,还可吸收更多富余人力,可谓一举三得。 至于纺纱机小巧轻便,操作简易,倒不一定非要集中在一处,同时一部分妇女也要照顾老人小孩,或要下田劳作的,或是中老年妇女不能适应工厂的高强度作业的,这些人都不能到工厂上工。吴为照顾到她们的情况,命人将纺机登记造册后分发给她们,由她们在厂里领取羊毛或是棉花,回家纺成纱后交回厂里,按完成产品数量和质量付给报酬。交活日期也不严格规定,多劳多得,便于各种不同情况的家庭根据自身情况灵活处理。 而裁制衣裳被服,硝制牛羊皮裘也都建立了类似工厂,男工女工严格分开,中有高墙相隔,只有运送材料的车辆才能互相出入,管理人员均由吴为从手下的奴仆中选出。 随着各项工作展开,工厂区的生产迅速走上了正轨,比吴为预想的还要快得多。 其实想想这也是极为正常之事,明末生产力虽然不如现代,但劳动人民的动手能力并不差,女子从小就是惯会纺纱织布的,个个都是熟练工,马上就能上岗的那种。制作衣裳被服也是,古代象这些东西都是自给自足,哪家女人不会这些手艺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只有少数富户或者单身汉才会去买成衣。 牛羊皮的硝制也是如此,只不过以前条件不具备,民间多用草木灰和盐硝制罢了。现在有“日升昌”从山西和口外采购来的上好芒硝,又高薪延聘高手匠人指导,硝制出来的皮货较之从前,不仅没有难闻的味道,而且轻薄柔软,手感极佳,实是上乘货色。 至于厂房建设,流民中多的就是人手,受了吴大人这许多恩惠,为吴大人干活本就是本份,再加上工钱又高,更是人人向前。一座厂房架子不过几日就能搭建完毕,马上就可以进人进物投入生产,比之后世效率更要高出许多。至于外墙包砖,屋顶盖瓦诸般后续事项,边生产边完善就是,左右是大旱之年,绝无屋顶漏雨之虞。 厂区管理森严,进出都要检查登记,不用说,这也是吴为从后世借鉴的管理方法了。其实他不知道,这年代江南的织造工坊管理只有比这更严格的,即使是女子也是要脱衣检查,当然了,检查人员也是女子。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经济繁荣(中) 吴为的思路其实不复杂,他不可能养这些流民一辈子,只有让他们自食其力才是正途,否则要是哪天自己管不了他们了又待如何?何况通过前一段时间的观察,多数百姓居安思危,尽管每月有官府发给一定的救济粮,但仍然积极参加各种劳动,赚取薪酬。好逸恶劳的人不能说没有,但也是极少。他们的心理也不难理解,一来官府发放救济粮的期限有很大不确定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停止发放,手里余粮自然越多越好,二来自己不能在安塞待一辈子,等到灾情过去,总是要归乡守着祖宗庐墓的,到那时旅途艰险,长路漫漫,无粮寸步难行,更何况到得家乡若有一二积蓄,修缮房屋,恢复生产诸事就要宽裕许多,三来安塞的吴典史诸般措置多有新奇之处,在此做工,不仅薪酬可观,而且还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待回到家乡后必然大有用武之地。 但虽然如此,各项工作总有个轻重优劣,比如同样是做体力活,愿做纤夫的人就极少,因其既累又学不到什么东西,还对身体损害极大。而铺设陶管和修缮水利的活计就受欢迎得多,原因是这些活计能学到技术,而且虽然也不算清闲,但总比拉纤要轻松得多,更何况学到这门技术后回到家乡怕不人人敬重,挤破头来延请?也有很多人愿意开荒种地,因为从中也能学到许多闻所未闻的农业技术,一些吴为从现代引进的技术,如积肥防虫病的各种法子是种了几十年地的老农都总结不出来的,这要在过去那就是传男不传女的吃饭本事,任谁都知道这些技术的珍贵! 不过吴为也有解决的法子,那就是将后来投奔的流民派去从事脏累活计。众人对此安排均是认为理所当然,就是被派去从事苦役的人也无异议,如此一来,象挖矿采石炼油拉纤之类活计的人手问题也都解决了。 正当各项工作热火朝天地开展的同时,一项严酷的考验到来了。农历11月上,红薯刚刚收获过,天气就急剧转冷,陕北各地普降大雪。如若是往常年份,这时节下雪已谈不上缓解旱情,因多数庄稼已然枯死,待到明年春季播种时又绝无雨雪了。老天爷象是跟陕北的老百姓开着一个残酷的玩笑。但今年安塞的老百姓不知为什么,总觉着有哪些地方跟往年不同,空气中仿佛都透着一股喜庆的劲儿。 李四喜在路上慢慢走着,双手拢在袖子里。地面上厚厚的积雪被来往的人踩得坚实滑溜,走得时候要小心翼翼,否则摔上一跤可不是玩的。雪早就停了,太阳照在头顶,雪地里面亮得刺眼,他虽是冻得边走边缩颈顿脚,但心里面还是觉着暖洋洋的。 李四喜是安塞西边的保安县人,约摸20来岁,中等个儿,皮肤黝黑,两颊透着健康的高原红,说话的时候总带着憨厚的笑容。他是6月间就从保安逃难过来的,那边灾情比之安塞更甚,村里大大小小几口浅井都干了,只有李善人家有一口深井还能出水。但一担水要花2文铜钱,浇在地里却如泼在沙滩上一般,眼看地里的活计是不成了,李四喜不禁心头发慌。眼看得到了6月上,地里绝收已成定局,李四喜一咬牙一顿脚,用家里仅有的一辆独轮车将被褥锅碗都装上,推起老娘就跟上了逃难的队伍。 逃难的人群浩浩荡荡一路往东,中间历经艰难困苦那也不用多说,饶是出来前李四喜已将困难料到了十分,有好多次他还是觉得自己和老娘二人怕是过不去这个坎了。流民的队伍本来是往延安府去的,那边是府城,朝廷兴许会从外省调运粮食来赈灾。崇祯爷圣明,总不会看着这许多百姓活活饿死吧,大家都互相这么安慰打气,拼尽了全身的气力往目标前进。 一路上多亏了老娘识得几种物事可食,否则他们早已成为了众多路倒中的一个。什么树皮,草根,金钱草,他都尝遍了,有一种山里的蓬草,草籽很多,吃了很能顶饥,他也摘了许多。就靠着这些东西支撑,他推着老娘一路走到了安塞!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他们算是较早逃难的一批,沿路可食之物尚不难寻觅,多半都活了下来。后面逃难的人群更多,而一路上的树皮草根都被前面的人采掘罄尽,不知有多少人饿死! 尽管如此,要是没有遇到吴典史,自己和老娘终归还是活不下去的吧。自己当时天天带着老娘在城门边粥棚边等着施粥,有个年轻女子经常过来,她长得真俊,比春妮还俊,听说是县令的小姐。那位小姐心肠倒好,看到我们这些灾民挨饿还流眼泪,她也知道我们终究都是要饿死的吧。自己也看出来了,粮食不多了,每次施粥结束时大家都提心吊胆,生怕从管事嘴里说出明天不用再来的话来。自己那个时候好像已经听天由命了,太累了,也不想再往前走了。那位吴典史好象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捐了好几百石粮出来赈济灾民,一下子就让所有人又看到了希望!好多人跪着向他磕头,说他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老娘也拉着自己磕了好几个头。看他那般眉清目秀,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应该是哪个大官家的少爷吧,要不怎么年纪轻轻就当了典史! 后来流民大营建立了,那位吴典史又弄来了好多粮食,听人说是从南边运来的,这要花多少银子啊!这位吴大人真是好人,只有他在意我们穷人死活,想到这儿李四喜的眼角都潮湿了。 他还高声宣布在安塞不会饿死一个人,虽然当时好多人半信半疑,但不管怎样,又有活下去的希望了,自己和老娘也就安心地在这里住了下来。后来周围的人听到这里有吃食,都往这边涌,连延安府那边的人都跑过来,自己才知道原来朝廷根本没有赈灾,当时要是往前走,现在自己和老娘两人怕是早成了一把骨头! 慢慢来得人越来越多,最后象汪洋大海一般,怕不有几万人了。吴典史给这些人分派活计,又从这些人里面招募人手为他耕地,自己没被选上,当时还很是失落了一阵子。再后来,有个叫高迎祥的贼人带了几万大军过来打安塞县城,自己以为好日子到头了,又要推着老娘去逃难。没想到,贼人还没到县城边上就被吴典史招募的那些人打散了伙!听别人说他们用的还是锄头钉耙!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经济繁荣(下) 招募青壮没被录用,李四喜懵懵懂懂地又在衙门的人指挥下跟着一大批同乡一起去挖沟修渠。其实这些沟沟渠渠他们保安那边也不少,也不知道是做个啥用的,在自己村的人搬来那里定居之前就有了。老人们猜测这些沟渠过去是过去的人挖的,里面应该有过水。不过自己是半信半疑的,要是那些沟里有水,那村里那些盐碱地沙地还不都成了水浇地了?但自己村子所在的地方过去是有过人烟的倒是真的,听人说刚来的时候还有茅屋地基的痕迹,挖地时还经常能挖出不少坛坛罐罐,乡下人也没那么多讲究,挑那没破的拿回来照样还能使! 过去住在那里的人到哪里去了,是死还是搬走了,是不是跟那沟里没有水有关?以前他从没想过这些问题。但经过这些日子的颠沛流离,他开始朦朦胧胧地想到,也许过去那个地方的人也是因为自己相同的原因逃难去了别的地方了吧。自己村子里的人要是也都逃难走光了,过上一百年,新搬来的人说不定也会重复着同样的猜测。 吴典史用了一个叫啥“龙吸”(虹吸)的法子,竟生生地从几丈高的黄土坡下面把延河水抽到了高处的沟渠中!那天人山人海,县衙的大官都来了,那么多人看着,只听见一阵响动之后那碗口粗的水柱就从那管子里往外涌!眼看着那水流浸润了**的大地,慢慢地经过那些沟渠向远处延伸,不光是自己,所有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这些沟沟渠渠,当真过去是用来引水的,这些沙碱地,过去也都是水浇地! 自己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死心塌地地跟着吴典史干的,他招人再继续做那个“龙吸”,自己马上就报了名。新活计主要是将陶窑烧出来的短管子连接成密封的长管子,从延河里面通到地里那些沟渠中。开始的时候效果很不好,做好的“龙吸”抽不了水,吴典史看了说是管子封闭得不够严实,有漏气的地方。这个问题后来被自己领着几个人解决了,其实也没甚么难的,就是要用粘土堵漏,在连接处还要封上厚厚一层桐油。 大伙儿都说自己功劳最大,推自己作了个首功,足足得了10两银子赏钱!吴典史见了自己带人做的那条龙吸很高兴,还亲笔给自己写了几个字,问了人之后才晓得原来是叫个“劳动模范”。这可是县衙的大老爷亲自许的名号,光宗耀祖啊!自己在县城花了3钱银子找人把它裱了起来,这是要留着给儿孙说嘴的,可要挂在屋里显眼的地方! 吴大人又问自己还会些什么,自己照实说了,什么凿磨箍桶,打造家具之类自己都是会的,这是爹在世的时候传给自己的手艺。吴典史让自己也教给其他人怎么做,这倒没什么,教就教呗,自己命都是吴典史救的,虽说这些手艺是自家祖辈传下来的,又值得甚么了?没料到为了这点小事,吴典史还命人每月给自己发2两银子津贴!2两银子啊,这年头可以买一亩好地了,自己村里李善人家的账房先生月钱不过也才2两! 自从吴大人给自己题了字,又让自己教授别人诸般手艺,自己的名声就传了出去,虽然后来会做龙吸的慢慢也多了起来,但别人还是爱来找自己。象上个月自己就带了几个老伙计给上游北岸的李王村修了一条龙吸,从踏勘、选址、挖沟、埋管、引水足足花了大半个月辰光。当然,利润也颇为丰厚,除掉材料所费,这趟活可赚得20两银子,5个老伙计都是一直跟自己干的熟手,每人足可分得3两!李王村虽然为修这条龙吸花了几十两银子,但是绝对不亏,他们村20多顷地以后就算是旱涝保收了。这可是2000多亩地啊,水浇地什么价?旱地什么价?这笔账怎么算都算得过来! 自从自己开始做这门活计,日子就一天天变好,先是老娘和自己两人上上下下衣着都焕然一新,再是从破烂棚子搬进了宽敞暖和的窑洞,什么锅碗瓢盆,铺的盖的统统都添置了新的,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红红火火!这还不算,自己赚的钱都交给老娘,几个月下来竟然攒得20多两银子! 周围有好多人也都赚了钱,象造船的王老实,烧窑做陶管的刘二,做墨的李潢等等,手下都雇了不少人,那才真是赚钱买卖!尤其是李潢,他家是延川的,祖辈就会用石油做墨,到了这边,发现也有油苗子,索性开了个制墨作坊。这东西自己见过,做的墨确实是好,就是烟大得紧。后来吴典史说这石油除了制墨还能做别的东西,还鼓励他研究用石油生火的法子,结果还真被他鼓捣出来了。 听说这法子还是李典史想出来的,关键的技术其实就是一个水车。这东西在乡间倒平常得紧,那些田地靠近河岸的乡绅家常用它来浇地。只是李潢做的这个水车却不是作此之用,而是利用水流带动一个大桶飞速转动,那大桶中装的都是石油,据说用这法子可以将石油中的水份都逼出来。 这样一来,石油比原来容易燃烧得多了,只是生出的炭黑反而少了些,但是这样一来石油可以直接用来点灯,又亮烟气又少,谁都知道,灯油有多贵!这把可算是被李潢给捞着了! 再就是做蜂窝煤的,还有做专门烧蜂窝煤铁炉子的生意都好得不得了。天气愈发冷了,但只要生起这个铁炉子,整个窑洞就都暖和得紧,自家也买了一个。也不知道这些法子是谁想出来的,端的是巧夺天工! 而且做生意差本钱的还可以找“日升昌”商行贷款,象李潢开这个制墨作坊就贷了15两银子,听说只要吴典史看过点头,连抵押都可以不用! 嗨,这些都扯远了,其实自家这门手艺也已经赚得够多了,用不着眼红别家,关键四方都过来请,难得的是那份尊荣体面。自家自从有了些银钱,老娘就整日张罗要给自己说门亲事,附近有好几家都托人过来做媒,自己都推了。其实自己的心思老娘也晓得,她只是叹口气,劝自己不要再惦记春妮了,她们全家当时没和自家一起逃难,现在只怕凶多吉少,怕再难相见了。那个时候一想起春妮可能已经饿死或者被她爹卖掉,自己的心里就难受得一阵阵抽动。 到后来自己听说有人牙子从保安那边过来,自己将手上活计一扔就往码头奔。到了码头,一排排都是人,自己在那些女子的队伍中拼命寻找着,真的还让自己看见了一个自己村里的女孩!自己不顾人牙子的阻拦,冲过去拉住她询问春妮的下落,生怕她口里说出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心都悬到了嗓子眼。那个女孩看见自己,眼泪都流出来了,拼命要自己救她,自己说什么她也听不到,无奈何自己就问那人牙子,原来她的身价要5两银子,自己犹豫了一下,总归是乡里乡亲,还是要将她救下来,但是身上没带够钱,只好又跑回去拿钱。等到自己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了春妮,但是她已经被“日升昌”的人买下来了,就那么一会儿,她就被人买了去!她也认出了自己,一边走一边回头看。 自己知道“日升昌”是吴典史的产业,又跑去求吴典史,他总是不在家,后来总算找到他了,自己就给他说了这个事情,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他成全。吴典史好像对自己印象很深的样子,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把自己扶起来,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后,叫人把春妮带过来,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走,春妮流着眼泪说愿意的,吴典史就叫人拿过来一张纸,那是春妮的身契, 把它递给了自己,笑着让自己带春妮回家。 自己当时都喜欢得傻了,跟春妮两个人一起跪下来磕头,又问吴典史春妮的赎身银子多少,自己当时带了20两银子,想到要是不够就再找老伙计们借。不料他望着自己笑了,说不要自己的银子,只要自己好好做事就是报答他了。 就这样,春妮成了自己的媳妇,成亲那天吴典史还来讨了杯酒喝。现在她在码头那边被服厂里做工,一月总能挣得1两6、7钱银子,老娘虽是行动不便,在家也没闲着,料理家务之外还纺纱贴补家用,一月多少也能挣得几钱银子,眼看着这日子越过越红火!自己跟春妮商量了,准备开春就要孩子,听她说她们厂子里的女工怀了孩子还可以在家休息2个月,不用做事还每月发给1两银子! 城里城外新建的铺子是越来越多了,知道安塞富庶,东边延安府的,黄河那边山西的,甚至连省城西安的商人都跑过来做买卖了。现在离过年已经不足一月了,市面上吃的用的玩的,什么南货北货都应有尽有,各地的老客都憋足了劲要趁着这年节狠狠赚上一笔! 想着自己的心事,李四喜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羊肉摊子前。这片地方因为离县城近,交通便利,不知什么时候形成了一个热闹的市集,聚集了2、30家摊铺,与乡村每月初一、十一、廿一三天逢一赶集不同,这里的市集是从月初到月尾,竟无半日休息! “客官,上好的河套滩羊肉便宜卖了哈,昨天才刚用船运到,只要60文钱一斤!这天气,一家几口围着打边炉涮肉那叫一个爽!您今儿来得早,这好肉都还给您留着呢,要不要来点?”摊主热情地招呼着李四喜。 “咦?你这奸商前些日子不还卖100文一斤吗,怎么现在良心发现了呢?”李四喜奇道。 “嗨,别说100文,就是200文也是卖过的,这不是现在做这行的人太多,生意难做吗?”那摊贩不以为忤,苦着脸道。 “你别听他的,什么生意难做,他这价钱就够高的了,那边只卖50文一斤。”旁边一人说道,李四喜看去,是一个熟人。 只听那熟人往四周望望,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道:“口外的蒙古人遭了白灾,除了做种的牲畜其他的全都宰了,听说吴大人派去的船队都快装不下了,又紧急调了几十船去,都是拿粮食去跟他们换牛羊肉!这几日都运过来几船了,过几日怕不还要降价!” “你怎么做生意这么不老实呢,明明只要50文一斤,还骗我卖60文?”李四喜听了熟人的话,看着摊贩生气地说。 “咳咳,对不住老客,真不是存心骗你,我是真不知道那边又降价了,唉,这下我可赔大发了。不过今天我这肉是真的不错,五十文,就五十文一斤,您割哪块?”那摊贩忙陪笑道。 李四喜严肃地盯着摊贩的眼睛,仿佛在判断他的话里有多少水份,这是他买东西的习惯,良久才道:“给我来5斤羊腿肉,送两个羊蹄。”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明末煤钢联合体 因为吴为不计成本的资金扶持,短短时间内安塞的工业和商业都兴旺起来,“日升昌”的办事大厅里每天都挤满了寻求项目贷款的人。这些项目五花八门,小到早点铺子,大到煤炭开采,应有尽有,其中有些是根据自身特长进行申请,有些则是直接使用“日升昌”提供的项目方案。比如有一个“日升昌”提供的项目方案,大致意思是本商行提供一种叫做“肥皂”的物品配方,并长期提供原料货源,有意承接该项目者可向“日升昌”的项目管事提出申请。申请者必须努力证明自己具备组织规模生产并盈利的能力,而且以前有过油坊或者酒坊工作经验者优先。 一但申请成功,申请者就能从“日升昌”获得从融资、原料采购到技术指导全方位的扶持,根据雇佣工人的多少还能获得程度不等的减息优惠。因为本身申请项目的时候已经经过筛选,一般运营失败的情况极其少见,绝大部分都能获得丰厚的利润,这也导致众人更加的趋之若鹜。衙门中人自然也颇有不少对此感兴趣的,连李县令和孙教谕都向吴为关注过几次项目贷款的事。吴为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反正名下项目颇多,当即拿出干股若干,又以衙门名义大搞三产,李县令和孙教谕自然是最丰厚的一份,有财大家发嘛,如此一来,更是皆大欢喜。 利益共享的结果就是官方对境内一应产业经营都大开绿灯,更可免受苛捐杂税之苦。并且让吴为意想不到的是,安塞重商的名声传出去后,吸引了各地的商人纷纷来此投资兴业,无形中也为本地创造了大量就业机会。当然,真正潜力巨大,利源丰厚的项目,像制盐、冶铁之类吴为是不会让别人掌握的,他要将之牢牢攥在手心。封建社会盐铁可是战略物资,实行专卖的,什么利润还比得上这个?安塞本是小县,资源贫瘠,这方面本来就几乎是一片空白,吴为又有官府背景,自是一本万利,财源广进了。 说到这里,还得提到一个小插曲。吴为组织自己手下的铁匠在城外开设了一个冶铁作坊,在建设过程中惊喜地发现这些人中间居然有几个会修炼铁的小高炉!尤其有个叫李顺的还在山西那边的官办铁厂做过几年的炉头!虽然他们搭建出来的小高炉模样在吴为看来简陋可笑,但确确实实能炼出铁来!这让吴为这个动手能力极差的宅男着实惊到了。吴为将小高炉从搭建到出铁水的整个过程都用手机拍了下来,传到了国内一个热门论坛上,帖子的名字就叫“古法冶铁---复原明末华北民间冶铁工艺(有图有真相)”。帖子一出,顿时引起了轰动,都上了门户网站头条,开玩笑,纯手工炼铁啊,这哥们儿玩得也太猛了吧!是哪家的富二代闲的蛋疼在那瞎鼓捣啊。 众网友速度进行围观的同时,也对图片中显露出的工艺议论纷纷,争论的焦点是这炉子是否真体现的是明末的冶铁技术。众说纷纭,各执一词,主要确实是离广大群众生活有点儿远,没甚么人玩过这玩意。有几个言辞激烈的引经据典,将吴为骂得狗血淋头,不过他们的说法倒也有点道理,明朝一年铁产量几十万吨,要说都是用这种土炉子炼出来的连吴为自己都不信!不过没有谁比吴为更明白地知道这的确就是明朝的技术,真的不能再真了,砌炉子的明朝大爷还在自己手下讨生活呐,他敢藏私吗?问过李顺,他一口咬定官家作坊用的也是这种炉子。无奈何,还是没什么人相信,吴为只好一口咬定咱这帖子讲的是民间工艺,民间知道不,就是乡下的炼铁作坊,你现代一个乡下的黑炼钢厂能跟武钢宝钢比? 不过批评的人也不白批评,还是指出了很多改进的地方的,很有一些是以明末的技术水平稍加改造就可以使产量大大提高的,这让吴为这个手残党放下心来。比方说蓄热室,其实就是在小高炉旁边砌一个小型蓄热空间,原理吴为也不懂,但跟李顺一说,没花多大功夫人家就做出来了,经试验确实能少费3成木炭,还能多出2成铁!这让众人都怀疑吴为是不是家传办铁厂的。蓄热室也就罢了,再配上利用变速齿轮改进过的高速鼓风机,更是节省人力之余,效率大增! 虽然这已经让众人将吴为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但毕竟炼出来的还是生铁,并不是钢,这让吴为这个穿越人士并不太满意。炼钢最关键的一是炉温,二是砌炼钢高炉用的耐火砖,前者在用了蓄热室、木炭和新式鼓风机后还能勉强达到,后者在这年头就根本没有!虽然高岭土砖和云石砖这个时代的南方江西一带能找着材料,但这么远距离拖土回来烧砖明显不靠谱。 最后在几个网友的建议下,吴为一咬牙直接从现代拉了一车成品耐火砖过来,炼钢专用的那种,据说主要材料是云片石,用它砌成的炉子最是适合冶炼国内高磷高硫的矿石。他故作神秘地将简易炼钢转炉的改进方法告诉了李顺,塞给他一张图纸就扬长而去,没办法,让他动动嘴皮子还行,帮着动手那是分分钟露馅的,只好故作高深了。不料这帮工匠认为吴为地位尊崇,如此作派正是再合理也没有了,竟识趣地连细节也不敢问,只是一群人拿着图纸在那里没日没夜地进行技术攻关,还别说,真就按吴为所说,将这炼钢炉鼓捣出来了!其实说来也不奇怪,这些人怎么说也是有修炼铁炉的经验的,而炼钢和炼铁技术上有很多地方相通,炼钢其实就是将铁中的含碳量降低的过程。这个过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一些技术关键点不过是一层窗户纸的事,既然技术、材料都有了,炼出钢来就是迟早的事儿,只是这过程实在太快,出乎吴为意料之外。 第一炉钢水炼制成功的时候,整个工坊都沸腾了,有的老工匠甚至流下了眼泪。根本不用怀疑,那炽白蒸腾的钢水一看就不同于黄亮的铁水,而且足足有上千斤之多!也不怪工匠们激动,这年头钢比铁要难炼制的多,明末没有耐火材料,没有蓄热室和鼓风机,不可能用氧化法直接“炼”出钢来,只能用炒钢法也就是用一根柳木棒象炒菜一样慢慢地搅拌铁水,以去除铁水中多余碳的方法得到钢。但这法子相当不靠谱,因为柳木棒很容易被烧融进铁水里,反而会使含碳量更高,即使运气好炼出钢来,产量也是极低,而且多半还是品质较低的高碳钢。更加广泛应用的炼钢法则是锻打法,就是将生铁块烧红用铁锤不停锻打,“一锻一轻,至累锻而斤两不减,则纯钢也”。可想而知,这种方法产量就更低了。因此明末全国钢的年产量不过2、3千吨,人均钢产量不过半两而已,做把水果刀都不够!也因为如此,钢价足足是生铁价格的十到二十倍! 吴为建的这个炼钢小高炉当然属于最简易的那种,饶是如此,产量也不是这时代的老式炼铁炉可比的,一炉就能出上千斤钢,日产量足足能达到5千余斤!一个高炉每年可以生产半年,这样一算,一年产量是500多吨。虽然对于吴为来说,这个数字只不过差强人意,但这已经足以让李顺还有一众铁匠对吴为奉若神明了,老天爷,一座高炉的钢产量足可抵得山西全省之和!而且建这炼钢炉并不比老式炼铁炉难多少,能建一座,就能建得更多,要是大动起来,起十座八座高炉也只是寻常事,如此一来,产量和利润更是可想而知! 这年头,任何一种能明显提高生产力的技术都是不传之秘,要么传男不传女,要么掌握在大型官办作坊手里,更何况是这般颠覆性的技术,称之为军国重器也不为过!而如此要紧的炼钢之法吴典史轻轻易易就教给了自己,只这份信任就足以让人对他死心塌地!而且自身虽是吴典史的家奴,但典史大人还是承认自己的“亲身”(明代以人身入股的叫法),将来这炼钢作坊必将财源滚滚,自己怕不也能获利丰厚!众铁匠想到此处无不心头火热,积极性高涨。 其实吴为一点都不担心炼钢方法泄漏出去,因为这炼钢炉虽然道理简单,但它有个死穴,就是砌炉所用的耐火砖是这时代没有的。这个难题在这时代属于无解,要是用这年代常用的粘土砖强行上马,那就等着烧塌吧。 有了这个小高炉,连带着安塞近郊的一个小铁矿也就有了用武之地,这个矿储量不大,品位也不高,正是俗称的“鸡窝矿”。但那是用后世眼光来看的,经营得好了,一年也还是能产个几万吨铁矿石,供应吴为这个铁匠作坊原料还是绰绰有余。本地煤矿质量甚佳,基本属于出口级别的无烟煤,而且含磷量极低,正是天然的炼钢材料,为别处所无,大肆开采之下,成本较木炭低廉了数倍。一时之间,天时地利人和竟无一不备,眼看一个迷你的明末煤钢联合体就渐渐成型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文盲不是好士兵 明朝劳动人民的智慧超过吴为想象,蕴藏在民间的生产力一但被释放出来,就显示出蓬勃的生命力。这些不久前还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里面涌现出来大量娴熟的工匠,精明的商人,优秀的管理者。好多人在原本的时空中可能会在饥荒中饿死,但现在他们成为了各行各业的顶梁柱,毫无疑问,历史的轨迹已经悄悄地改变了。 不仅一部分头脑灵活并且有冒险精神的人先行致富,大部分农民也从经济繁荣中受惠,象现代的农民工一样,在农闲时候他们可以揽到一些活计贴补家用。虽然资本主义初级阶段的剥削非常严重,但获得的报酬已经足够让打工者们感恩戴德,惊喜不已了。对他们来说,打工的收入已经是种地的好几倍,以至于大部分人现在都已经是一日两餐,有不少人甚至奢侈到了一日三餐的地步,而且其中至少两餐还有盐! 与经济建设同步的是军队建设,没有强有力的武力保卫,安塞这一切繁荣都是镜花水月罢了。事实上,从击败高迎祥开始,安塞营以及之前的武装青壮与周边流寇大大小小的冲突就没断过。吴为可是清楚这个时代的历史走向的,更清楚流寇的规模有多恐怖,在后期那可是动辄几十万人的队伍,因此他比别人的危机感要强得多。早在第一次土豆大丰收之后,他就开始有意识地让青壮们逐渐脱离农业生产,向真正职业军人身份转变。安塞营建立之后更是全体官兵拟定军衔,改发军饷。此外军队还通过“日升昌”将各项后勤供给工作作为项目分包给民间的承包商。跟军官们一开始担心的不同,因为要建立长期信誉,承包商们一般并不敢偷工减料,千方百计让部队觉得满意。他们整天绞尽脑汁琢磨丰富晚饭的菜单,或是使军装更轻便保暖等问题。实际上,军队指定供应商本身就是一面金字招牌,商人们更注重的是因此给自己带来的声誉,对军需项目本身的盈利倒是看得不太重,有时如果能显示自己与军队的特殊关系,他们甚至愿意往里面贴钱。 待遇提上去的同时,官兵们的训练标准也大大提高,不仅要求每日一操,而且训练强度也加大了很多,甚至每天都有好几人在训练中肌肉拉伤,这种训练水准在罗汝才他们看来是不可想象的,但因为效果确实很明显,因此他们也都坚定支持吴为。其实在吴为看来这跟大学生军训的要求也高不了多少,当年他们站军姿踢正步都每天有人中暑来着,肌肉拉伤只是小意思了。但这个时代的军队训练水平实在是低得发指,连相对精锐的边军也不过才5日一操,据罗汝才说就连戚家军,也就是现在的浙兵也是如此,相比之下吴为的要求自然就显得苛刻了。 吴为并不指望能训练出一支特种兵出来,以他的见识,这些不久前还是农民的青壮们只要能熟练掌握一些基本的军事动作,会站军姿,排队列,看得懂金鼓令旗就足够了。此外,有个与这时代普通军队不同之处就是吴为建立了扫盲班对官兵进行文化教育。虽然从小到大吴为的历史课成绩都不算很好,但一个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那就是一支由文盲组成的军队肯定不靠谱,不说别的,认得几个字起码在战场上不会搞错命令!而且他印象中的名将,岳飞戚继光好像都是会作诗的,显然文化层次不低,近代史上的名将也无一不是著名军校出身。文盲出身的名将好像就只有一个太平天国的杨秀清,可惜就是因为读书少,还被读书较多的洪秀全给阴死了。 吴为作为一个废柴大学生,军训是混过来的,现在勉强只记得站队列和踢正步。不过这个问题难不倒他,现代人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百度,网上众多穿越前辈已经将如何建设古代强军的过程分析得极其详尽了,各类古今中外的步兵操典更是应有尽有,可以随便下载。这些在古代绝对是被列为高级机密的知识在互联网上就像大白菜一样唾手可得,这就让他在安塞营的官兵面前拥有了信息不对称的优势。 虽然不是什么军迷,对军队的训练也一窍不通,但这不妨碍吴为迅速成为安塞营官兵们眼中的军事权威,他从影视作品中看到的战例就能让他们听得如痴如醉。因为大多数人之前只听过街头茶馆说书先生讲的大明英烈传和荡寇志之类的故事,但这些故事里的战争更偏向小说性质,只能作为娱乐罢了。不说别的,从那里面动不动就上演诸如艺成下山,比武招亲之类的狗血桥段就知道有多不靠谱了。这也是民间评书的老毛病,过于迎合听众喜好,所有这些故事听下来都跟隋唐演义一个味儿,而且往往越是低级趣味就越是为老百姓喜闻乐见,最受欢迎的桥段莫过于在战场上擒拿敌方女将作老婆之类的了。吴为的讲诉方式虽然也带有一些娱乐性,但多少还是能将前因后果讲明白,对双方战略得失的总结基本也能做到深入简出,形象生动,自然就让众人耳目一新,深信不疑了。 这年代军事知识实在是太不成体系了,没有专门的军校,有限的军事知识来自于古代流传下来的各种兵书。但是因为武将大多数不识字,对兵书的领悟程度也就很值得怀疑。这样一来,除了边军因为经常有仗可打还能保持一定的战斗力外,其他驻军,包括号称精锐的京师三大营恐怕也只能用来镇压一下民间起义了。 跟据吴为与罗汝才他们沟通的结果,他总结这年代将领的军事指挥能力主要来自三个方面:一是家传。老祖宗跟着朱八八打江山,南征北战,逐渐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虽然这其中掺杂的各种谬误也少不了,但总的来说仍然属于成功者的经验,往往被作为宝贵的家传秘诀一代代传给嫡系子孙。在战场上若是一方将领乃是名将之后,他所属的阵营就会士气高涨,普通士兵也会信心大增,感觉保住性命的把握又大了几分。二是在战斗中总结。道理很简单,如果某人连续参加几十次战斗还没死,那他自然多少也就知道各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第三,也是最经常发生的就是军官们之间私下的经验交流。这种交流与各自的实际体验密切相关,往往作为安身立命的绝密法门只与最亲密的同乡或者战友分享。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二王”南下 除了在明末的安塞县忙着种田练兵,吴为这段日子也没少练《李少波真气运行法》,毕竟自个的小命最值钱。因为有光盘视频,对着电脑练习很是方便,练得多了,他感觉体内竟然真的渐渐产生了传说中的气感!事情说来也很平常,他按照光盘和书里的讲授,早晚打座冥想,然后用意识在体内运行几周天,渐渐模模糊糊感觉到意识在体内经过的地方产生了一股热流,虽然几乎微不可觉,但确实存在!发现这个变化后,吴为兴致大增,练习的频度更高了,也不知道是否天生适合这种功法,他的进展奇快,体内的气感越来越强,仅仅半个月后,在一次睡觉之前的冥想过程中,突破发生了! 吴为突然感觉舌根发甜,大脑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一些多年前的旧事都涌现到脑海中,无比清晰,连好多遗忘的细节都历历在目。吴为心中一动,一拳挥出,感觉力度奇大,站起身来,纵身一跃,手竟然摸到了天花板! 难道这就是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感觉?吴为又试着挥拳踢腿,感觉浑身精力无比充沛,而且不像之前昙花一现,自己的身体素质是实实在在发生了变化!兴奋不已的吴为马上跑出家门,在小区里面跑了几圈,感觉腿脚轻盈有力,略无半点疲累,跳起摸高,足足比平时多了60公分,原来自己打篮球运气好时加上助跑可以扣到篮筐,现在估计原地起跳扣篮都是轻轻松松!他试着用力一拳打出,碗口粗的树干也不停颤动,估计起码有300公斤力,虽然没有以前几次偶尔显露出的那般恐怖,但不同的是这力量自己能够运用自如,就像是一台时而尖啸时而无声的坏麦克风被修好一般。失去怪力的事也正中吴为下怀,他一点都不想自己有什么超能力,开玩笑,被发现还不被抓去切片啊,现在这样正好,力量虽然仍是超过常人,但国内比较牛的搏击选手普遍也能达到这个水平,相对来说也不至于引起外界关注。 吴为看过书中所讲打通任督二脉的现象,不过是神清气爽,吃嘛嘛香,二便恢复正常罢了,主要是可以改善身体健康状况,跟成为武林高手没半点关系,更加不会象张无忌练就一身无敌内力。但是与自己现在的感觉相印证,却是颇有不同。书里并没提到可以将力量提高一倍多,还有会提高跑步速度、跳跃高度这些情况,好像这只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个例而已。其实想想也是,这本书都印了几十万本了,打通任督二脉的人绝对不少,要是个个像在自己身上这么有效,早被应用到体育项目上去了。中国在奥运会上还不囊括所有田径、游泳金牌?不说别的,就说刘翔练了之后,打破12秒87的世界纪录还不跟玩儿似的啊? 虽然有点疑惑,但吴为还是为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些变化感到兴奋异常,他静下心来分析了一下,觉得这种情况有很大可能是光门和真气运行两者作用叠加的结果。就好比打通任督二脉能调和你体内的能量,而光门才是能量的来源,普通人体内没有自己这样的能量,所以即使打通任督二脉也只是起到了调和气血,增强免疫力的作用,不象自己能获得这般明显的效果。 还没等吴为从兴奋中缓过劲,一个不好的消息传了过来。临到年关,流窜于北边榆林府谷一带的“二王”南下了!“二王”就是白水王二和府谷王嘉胤两大巨寇,起兵最早,势力最大,曾经攻破过几座县城。他们是什么江湖地位呢,通俗地讲,如果他们俩算流寇中的CEO,那么高迎祥和紫金梁只能勉强算是个项目经理,而李自成和张献忠现在只有向公司人力资源部投简历的份。 “二王”合兵一处,号称拥众10万,吴为与罗汝才他们分析,5、6万总是有的,其中有一万以上是所谓“老营”,也就是最精锐的部队,里面还有不少天启6年从辽东溃回的边军!因此这股流贼战力颇强,接连攻破榆林、府谷等几座县城,杀掠甚惨,榆林卫现在南下,恐怕是北边已经被他们扫荡一空,野无所掠了! 吴为一大早就被心急如焚的李县令请入县衙议事,说来李县令也算倒霉,本来败贼寇、抚流民诸般功绩议叙下来,今年的考绩妥妥是个上等,朝中同年旧识不少,亦有人代为鼓吹,只是腰中无铜,以致升迁一事效率奇低。幸好有吴为雪中送炭,将名下兴办的产业奉上厚厚一份干股,李崇方有财力再派心腹家人进京运作,有了孔方兄之力办理效率自又不同,传回来的消息是迁遵化知州,虽然仍然不过六品官而已,而且没能调回京师,但遵化也算京师近畿,位置十分重要,与京师互通消息要方便许多,以此为跳板,料来调回京师亦不过是一两年的事。本来大事论定,可喜可贺,不料一来二去,加上公文传递迟缓,眼看着将此事拖到了年后。这样一来,正好就赶上了这流寇南下之事,若是城破,这许多谋划只不过是一场空罢了,连性命也要丢在此处!想到此,李县令恨透了吏部那帮子所谓“清流”东林党! 说起来流寇南下的事跟吴为也有关系,安塞在他经营之下陡然致富,在周边群贼眼中不啻为一块大肥肉,只是安塞营战力强悍,小股流贼骚扰占不到什么便宜,倒是被剿灭了不少,天知道其中有没有怀恨在心去投奔“二王”的?这下好了,“二王”南下,声势浩大,引得周边的群寇也蠢蠢欲动,令人毫不怀疑,一但安塞营打了败仗,这些流寇都会象饿狼一样扑过来! 幸好流寇成员参差不齐,行军缓慢,现下离安塞尚远,还可从容讨论应对之法,饶是如此,这几天逃离安塞的外地商贾也越来越多,整个安塞县完全没有临近过年的喜庆气氛,如乌云盖顶一般,一副大难临头的景象,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补昨天一章。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求了!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贪念陡生 其实吴为一直也有疑惑,“二王”肆虐的地方正临近延绥镇的镇城,那可是号称九边之一的军事重镇,怎么说也有几万精锐边军吧,照常理不至于让流寇坐大啊。他上网发帖问了历史大能才知道,原来明朝延绥镇的防区大致相当于延安府,下辖榆林、延安、绥德三卫,总兵力3万多人,常年与长城外的“套虏”,也就是河套地区的蒙古人作战,确实是九边强兵之一。不过那已经是嘉靖年间的事了,从万历朝开始,戎政就逐渐败坏,兵士普遍沦为了将官的佃户,而将官就是大大小小的地主,至于占缺额,吃空饷更是官场行规,司空见惯之事,人人不以为异,以致实际兵额究竟有多少竟是谁也不知。幸亏套虏也不成了,虽然号称十万,但大大小小分成了几十股,最大的不过2、3千人,也无力叩关,因此双方倒是大体上相安无事。当然边功还是要立的,否则大小将领如何升官发财?这问题更好解决,蒙古部落之间不是经常打冤家么,打仗就会死人,花钱买首级就是,甚至连钱都不用花,给那些鞑子一些兵械库中淘汰下来的刀枪弓箭就行,反正只要多报几成损失就什么都有了。套虏的首级还是很值钱的,仅次于建虏,一级可得赏银30两,这买卖大可做得! 只是升官发财是长官们的事,跟普通兵士并没有什么关系,现如今,朝廷欠饷已达十几个月,兵士们只能以糠粥充饥,而且寒冬已至,众人多是衣服不全,真可谓饥寒交迫,困苦不堪。逼到极处,有人竟连自家安身立命的弓矢枪刀都偷偷典卖了去,这样的军队如何还能保持战斗力?这也是“二王”能肆虐经年,攻略州县,如入无人之境的原因之一。 刘百户最近的日子过得实在滋润得紧,他本是世袭的军职,自祖父起就在这陕北苦寒之地任职,手下不过百余兵士,几十顷薄地。陕北连年大旱,他的土地自然也深受其害,产出既少,又要养活十几个家丁,若不是卫指挥使大人怕兵士哗变,多少拨些米粮下来,只怕也要一拍屁股加入流民的队伍里去!只是这半年来,安塞在吴典史的治理下变得好生兴旺发达,各路商贾云集,眼看每日交易的银子如淌水一般!他老大人当然不甘寂寞,军营驻地临近码头,地段正佳,索性都改建成了商铺,向来往客商出租,一个月的租金收入就胜过他吃一年的空饷!而且他手下兵士丁余正多,哪里还需要种什么地,他看中了蜂窝煤这个项目,与吴典史略略一说,许了3成股出去,这事就成了!于是,每日里刘记出品的蜂窝煤源源不断地供应到广大用户手中,而白花花的银子他刘大人自然也就接得手软了。 本来穷了几辈子,可算赶上好时候了,这些天刘百户一直拼命捞钱,忙着补前几年落下的饥荒,可万万没想到,眼看着好日子刚过上,这狗日的流寇就来了,听说这个什么“二王”部下有十万之众,目标正是自己所在的安塞县!刘百户心里说不怕那是假的,但想一想也就放松下来,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百户,着急又有什么用了,难道要自己这百把人去抵挡十万大军么? 他想得倒也不错,因为有人比他更急,延安卫城指挥使王祯王大人现在就很不好过,榆林、府谷陷落,当地的卫指挥使被议罪夺职,不知要托多少人情,花多少银子才能起复!听说现在的混账行情,一个卫指挥使已经涨到了6千两!延安卫是个苦差,一年不过千把两银子的出息,奶奶的,一下6年就白干了!而且延绥总兵杜文焕杜大人因为被御史弹劾,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更是严令各地不得玩敌养寇,违令者一概严惩,自己可别正撞到枪口上,成了用来吓唬猴子的那只鸡!咒骂着专门跟自己过不去的流寇,王指挥使满腔怨念地率领3千大军入驻了安塞。 话说回来,吴为一大早被李县令请入县衙议事,一进后衙,他顿时感觉气氛凝重,大堂中除李县令外还多了不少人。只见堂上主位上坐着一员衣甲鲜明的将军,身材壮硕,满脸横肉,见吴为进来,扫了他一眼,无动于衷。吴为在这时代久了,识得他身上所着乃是三品武官服色,大明朝虽是文贵武贱,但此人品级高出李县令甚多,此刻又是为防卫安塞而来,因此李县令对其甚是客气,让其坐了个上首。这人一撇之间,也看见了吴为服色,见其虽是文官服饰,但色作天青,上面连补子都无,料来是不入流的佐贰杂官,也懒得理会。 李县令见吴为进来,忙起身招呼他,道:“为文,这边坐,这是延安卫指挥使王祯王大人。”转头又向王祯道:“这是我刚才提到的本县典史,安塞团练总兵吴为。”王祯听得吴为的名字,神色微微一动,脸上笑了一笑,拱手道:“久仰,久仰。”屋内坐着的还有几员将官,听得吴为之名也是群相耸动,低声议论。吴为见状忙躬身作了一揖,道:“下官吴为,见过王大人。”说话间,早有县衙杂役搬来胡凳,摆在了李县令、孙教谕下首,吴为又向众人作了一个团团揖方才拿捏着坐下,孙教谕微笑向他点点头。 吴为与王祯今日是初次见面,他没听说过这位王大人,但别人却听说过他。原来王祯与延安府同知王祁乃是堂兄弟,兄弟俩出身延安本地大族,一文一武,在这延安地面势力颇大。前段时间王祯的侄儿,王同知之子王泽向其提到过这个吴为,两人好像在什么事上闹了过节,王泽知道这个吴为是团练总兵,也算王祯下属,求其为自己出气。王祯虽然也非善类,但也不至于为一个小孩而大动干戈,但随意打听一下之后竟然大吃一惊,原来此人竟是陶朱猗顿之流,短短时日将个安塞小县打造得富甲一方,名下产业众多,再一打听吴为并无什么家族背景,乃是出身辽东,家破流亡,孤身一人在此,不由贪念陡生,起了谋夺之意。此次趁出兵安塞,他也有意敲打一下吴为,若是其知情识趣,乖乖将产业双手奉上,也就罢了,容他继续做这个团练总兵,若是不识相,说不得给他报个殁于匪患!只是听说知府张邦彦似乎甚是看重此人,倒是有些棘手,但转念一想,无非到时候多分他一份也就是了,这老东西的底细自己清楚得很,并不是什么清如水廉如镜的好官,就不信他到时见到白花花的银子不动心! 补8月30日的一更,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捐钱也不放过你 这位面狠心黑的王大人心中所转念头吴为自是一无所知,见到有官兵前来增援,他与李县令等人一般甚是欢喜,正象那句俗话说的,“如大旱之望云霓”。虽然吴为对安塞营的战力颇有信心,但毕竟没经过大阵仗的考验,心中有些没底,大败高迎祥的那次更接近儿戏,现在回想起来还懵懵懂懂如在梦中。正规的官军再怎么战力不堪,毕竟与流寇纠缠多年,作战经验肯定是丰富的,吴为已经抱定了学习两手的决心。而李县令与这王祯说起来还颇有渊源,他的女儿和王同知的儿子王泽订亲,这一来,两人也算亲家,因此他待王祯更是热情。 王祯见人到齐,清了清嗓子,对李县令拱了拱手,道:“本官此次率领六千大军前来安塞,专为对付那流寇“二王”,必要保得一方桑梓平安,不破贼寇绝不罢休,诸位大可放心。”堂下众人自是谀辞如潮,赞颂不已,连李县令也说了几句感激的话语。王祯见状,大是得意洋洋,话锋一转,“只是,嗐,这年头,大头兵可怜啊,寒冬腊月的,好多人连囫囵一点的棉衣都没有,这一路过来,贼人还没见着,我的兵就活活冻死了好几个!”众人一凛,戏肉来了。果然王祯继续道:“都说皇帝不差饿兵,可如今朝廷钱粮上头艰难,我们延安卫自我以下一万多官兵,已经十几个月没发一文钱的饷了!”这句话有实有虚,虽然没有发饷银,但粮草还是能拨付的,再加上军屯自产的粮食,吃饭还是能维持,虽然因为军官克扣,普通兵士不过勉强混个半饥半饱,但比起老百姓来已经是强到天上去了。但王大人不愧是演技派的,说话间不知牵动了哪根情肠,抑或是对自家在这穷地方捞不到什么油水感到伤感,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 众人心下大是不以为然,谁不知道虽然朝廷欠饷,但各级军官吃空额,占役,纵兵抢掠,一个个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苦的只是基层小兵罢了。但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这王祯当着众人诉苦,不过为了要大家以劳军的名义乐捐一笔,不过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躲是躲不过的。在场众士绅对类似情况经历得多了,早有心理准备,此时纷纷表态,为忠勇体国的将士们大鸣不平,主动提出要劳军! 王祯见众人如此上道,不禁又惊又喜,再听各人乐捐数目,却又脸色阴沉下来。原来在场二十余位士绅,都是安塞有头有脸的人物,口中喊出的捐助数目却都少得可怜,这边王善人喊:“我捐白银5两!”那边李员外道:“我捐小米两石!”粗粗一算,总计不过百多两银子,二十余石米,你妹的,就这还要跟手下这几个心腹将领分,你当洒家是要饭的啊?他忍住气,沉声道:“我军乃朝廷经制之兵,粮秣供应本不应烦劳地方,但既然各位父老如此有心,本官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素闻安塞富甲一方,今日一见,恐怕传言多有不实之处。” 他语含讽刺之意,众人都只作没听见,反而纷纷大吐苦水,言道虽是最近日子稍稍宽松些,但之前连续8年遭灾,实在家里没有余粮,各人七嘴八舌,有的竟连天启初年落下的饥荒都扯上了。李县令眼见不是事,他要帮王祯,遂出言道:“行了,都别诉苦了,你们这些话只好去哄哄外人罢了。王将军此次率领大军,不辞劳苦前来安塞,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保得诸位的身家性命?那流寇是好玩的么,十万之众啊,一个不慎本官与众位就都要为国尽忠了!古来的规矩,犒军乃是士绅本分,王大人廉洁爱民,与众位客气,但越是这样,我们安塞人就越不能失了礼数!” 吴为不知李县令与王祯有亲,见状自然要表态支持李崇,站起身来大声道:“大令说得对,王大人带兵是为了保卫咱们的生命财产安全来的,不能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我认捐白银100两!” 众人听得李县令言语,心里只是撇嘴,谁都知道官兵是什么德行,说什么六千大军,实际数目有一半就不错了,还说什么不辞劳苦,还不是为了保住头上的官帽?但李县令近来因吴为的缘故威信暴涨,众人不敢违逆,正准备将捐助数字翻上一番,也尽敷衍得过了,不料吴为语出惊人,一捐就是100两,一下子就把行情拉高了十倍不止!只是大家心知肚明,吴为可是众人头上真正的财神爷,得罪了他可是没好果子吃的,众人对其比之李县令倒是更忌惮得多。没奈何,只得一边暗骂吴为败家子,一边纷纷提高自家“乐捐”数目。 王祯心里一算,这次众人认捐数目竟然有1000多两银子,300石米,大大超过了他的心理预期,不由面色和缓下来,几名将领也是喜出望外,没口子称谢不迭。王祯心下盘算,众人的变化应该主要因为李县令的那番话,但多少跟这个吴为的带头认捐也有关系,这小子倒也算机灵。本来按规矩,本官收了你的钱,不该再来难为你,但你随随便便就捐出100两银子,比安塞最大的大户都多,全副身家怕不有上万两,这让本官如何放过你,嘿嘿,怪只怪你没那个实力又趁那么多钱,还不知收敛,反正迟早都要被别人算计,不如就便宜下我算了。 其实任何时候官场的潜规则都是存在的,收钱办事才是主流价值观,杀人夺财在多数时候是行不通的。这时代大一点的商人哪个没有一点半点后台背景,本身家族繁茂,关系盘根错节就不说了,许多人本身就是士大夫出身,地方朝廷都有奥援,享受多种特权,方才财路通达,财源广进。就算只是一个秀才,同年座师什么的七牵八扯也一大推,弄不好就捅了马蜂窝!象吴为这样的异类那是万中无一,慌慌忙忙给自己弄了个辽东秀才的履历,来历可疑不问可知,又是一个无根无梢的外地人,孤身一人,身后没有家族背景,却积累了这许多银钱财富,好比一个小孩持巨金行走于闹市,换成别人,早死八百回了。 之所以吴为到现在才被人惦记上,一来吴为甫到安塞就与本地最高长官李县令和孙教谕搞好了关系,结成了利益同盟,而且功劳大部分都推给上司,非常低调;二来吴为崛起得实在太快,他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借力于现代时空,将种种器械、技术甚至工业白银直接运到明末,如此一来方才使安塞的经济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实现爆炸性跨越,这超过了一般人的认知,好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三来吴为主持建立的安塞营在周边也算威名远播了,大败高迎祥就不说了,后面与周边小股流寇摩擦中也显露出了非凡战力,周边打过主意的基本都被干趴下了。 而王祯与旁人不同,他是本地延安卫的最高军事长官,武官本没有文官那么多忌讳,胡作非为的胆子要大得多,他平时掩败为胜,杀良冒功的事也做了不少,明末贼过如梳,兵过如篦的俗语可不是说说而已。只是他一来打不过大股流寇,黑吃黑没那个本事,二来地方士绅他也不敢招惹,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普通百姓和外地小商贾可以打打主意了,只是陕北这地界实在太穷,地瘠民贫,商旅稀少,又能有多少油水?现在看到安塞这般富庶,吴为又是个没根基的,自然是分外眼红,欲夺之而后快。而且不是他狂妄自大,而是他对安塞营的实力完全没有概念,因为现今流寇为患,地方上大大小小的团练多得紧,几十人也称团练,几百人的团练就算是几个大村寨联保了,他自是以为吴为的情况也大同小异。而且吴为既然搞了这么多产业,听说也有几百顷地,弄个二三百团练也算正常,大点的商队还有个护镖的嘛。但不管怎么样,总不过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怕是连刀都拿不稳,如何能与自己带来的3千精兵相比?吴为这个团练总兵在他眼里更是个笑话,无品无级的,不过是个民兵头子,在王大人眼中那叫一个不值一提。 可惜吴为并不是他心目中的软柿子,他手下可是有2千多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强悍兵士,只不过这时代交通不便,信息闭塞,以致王祯对吴为的真正实力一无所知。要是他跟张邦彦一起参观过安塞营操演也就不会贸然打吴为的主意了,因为光当时校场上的几百训练有素的青壮就已经足以打消他任何不合时宜的念头。 吴为对这位王指挥使大人谈不上什么好坏观感,虽然见其眼光看向自己时似有哪里不对,但也万万想不到他跟那个王同知家公子之间的关系,要不然他一开始就会对其保持警惕了。他捐这100两银子完全是给李县令面子,他现在全副身家超过30万两,虽然还不及山西那些经营百年的晋商财力雄厚,但也远远不是普通陕北士绅可比的了,莫说捐助100两银子,就是将这所谓6千大军的粮秣一力承担也是胜任愉快!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今天更不了了,明天补上 今天一天太忙了,没有时间码字,晚上又有事耽搁了,请各位读者谅解,明天一定补上。 正文 第七十九章 谁都靠不住 眼见众缙绅踊跃捐助军需,李县令满意地向吴为点点头,以往每次劝捐从无这般顺利,这些缙绅的羊毛被剃得多了,哭穷叫苦的招数早使得惯熟,这次能让他们乖乖就范,当真不易,显然吴为带头认捐的功劳最大。说起来这年头天灾人祸,兵荒马乱的,吴为既懂经济,又会练兵,还这般知情识趣,当真是人才难得!可惜就是功名上头差点意思,只是个辽东秀才,不然更是前途无量。 王祯见众人识相,捐了这许多钱物,竟是起身给各位缙绅团团鞠了一躬,以他身份,可算是给足了安塞众人的面子,众人哪敢生受他这个礼,慌忙起身还礼不迭。王祯道:“诸位安塞的父老贤达深明大义,令人感佩之极,本官代我六千将士,代千千万万百姓谢过诸位了!”端的是义正辞严。众人纷纷逊谢,都道当得为将军效力。一时之间皆大欢喜,适才的小小不快一扫而空。 乱哄哄了一阵子,又听王祯说道:“此番来犯贼寇非同小可,诸位多少也有所听闻了。据前方传回战报,贼人现在已经渡过了青涧河,他们绕过了安定县城不攻,直接调头向南而来,目标不问可知就是安塞。”众人不禁悚然而惊,过了安定,那离安塞不过百多里地了,虽然两地之间多为丘陵山地,道路难行,但最多3、4日也就兵临安塞城下了。眼看贼寇压境,虽然自家到时可以躲进安塞县城,但以“二王”曾经攻陷县城的经历,怕是这城墙也不一定那么稳当。底下众人有的面露惶急之色,有的眼珠乱转,已经在打算后路了。其实安塞离延安府城不远,顺延河而下不过八十里路,码头离城又近,到时见势不妙逃命尽来得及,只是不少人产业田地都在城外,到时候不免付之一炬,损失惨重了。尤其是地里冬小麦刚播种下不久,眼看今年收成没了指望。 王祯一挥手,道:“各位父老也不用惊慌,延绥总兵杜大人已经率领两万大军来剿此寇,三边总督杨大人还调宁夏镇兵来援,区区贼寇,不过乌合之众,岂是朝廷官兵对手,定能克期荡平......”巴拉巴拉直说了小半个时辰。还别说,毕竟是常处高位,一番官样文章倒也颇有气势,直说得口沫横飞,底下众人听得心旌神摇。 吴为怎么说也在体制内混过,这些官话套话早听得多了,王祯这不过小儿科而已,左右不过上仰皇上神威,下赖将士用命云云,对他而言左耳进右耳出罢了,唯一的干货就是从王祯的话里知晓这次三边总督杨鹤部署了几路兵力,欲要围剿“二王”于陕北境内,看来是动真格的了。吴为心下合计,这“二王”在历史上名头不算大,自己百度了也没太多详细信息,只知道他们一来起兵早,二来流窜范围广,要说什么出名的战例倒真没有,而且是王二是崇祯二年春被官兵所杀,时间上也差不多,估计就是这次坏的事,王嘉胤活得长些,3年后才被自己的小舅子干掉。至于安塞,可以肯定的是没有被农民军攻下来的记录。 虽然晓得历史上“二王”的下场,吴为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自己的到来给历史造成了很大改变,原本历史上安塞可没有现在这般富庶,说不定流贼也跟经过安定县城一样绕着就走了。但现在可不同,安塞百业兴旺,大量的仓库、码头、工厂都在城外,肯定是流贼必得之而后快的目标,要是被流贼袭破,损失就大了去了。 好容易王祯讲完,李县令,孙教谕又分别作了重要讲话,吴为只听得老大不耐,好容易领导讲话结束,差不多就到中午了,接着又是为王祯举行的接风宴。这一套套的繁文缛节竟同现代社会别无二致。吴为耐着性子一路奉陪,不料午宴结束已是下午3、4点钟,又听众人兴致勃勃地筹划晚上叫局,哪几个粉头姿色不错云云,忙向王祯和李县令等告了个罪,自回安塞营中布置备战事宜不提。 见了罗汝才,王龙和杨承祖三人,吴为将流贼的军情一说,三人也是面色凝重。其实安塞营有自己的斥候系统,流贼的动向他们掌握得比官军还要清楚得多,这股贼寇来势汹汹,号称十万之众,实际人数也超过5万,里面人员参差不齐,有不少**,甚至还有部分流窜入关的套虏!这其中最为精锐的是老营,人数差不多有1万左右,是从“二王”起兵时就跟随其转战各地的老兄弟,历经战火淘汰,活下来的都是剽悍敢死之辈,端的是不好相与。 好在值得安慰的是三边总督杨鹤对这股流寇非常重视,调集了几路大军围剿,号称有5万之众,罗汝才他们根据自己的经验分析最多有万把战兵,其中有3、4千披甲就不错了,剩下的不是虚张声势就是将辅兵之流也拿来充数。也就是说,双方实力基本上是相当的,而且官军有一部分来自宁夏、甘肃二镇,以这时代的普遍经验来看,外地兵远不如保卫乡土的本地兵肯战,而且往往对地方的祸害比流寇还要大。 “田地、工厂、仓库、房屋都在城外,一味守城是不成的,必须要想法子在城外设伏败敌。”罗汝才沉吟道。“安塞以北多丘陵山地,险要之处甚多,只要出其不意杀将出来,贼人弄不清我军虚实,必会大乱,到时自可寻找胜机。” 吴为赞赏地看了罗汝才一眼,这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自己辛辛苦苦才营造出这么个局面,可不是让流贼来打烂的!不过,以安塞营2千多兵力要迎战几万贼人,究竟实力悬殊,做出这个决定可不容易,一般人肯定是选择守城,敢提出主动伏击敌人,罗汝才不愧是历史上有名的智将! 王龙和杨承祖两个货也是不怕事大的,一听罗汝才如此说马上就表示赞成,尤其是王龙,激动得浑身乱拧,恨不能马上出兵好杀个痛快!吴为见状心里暗自点头,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罗汝才的思路是不错的,咱们不能光是被动挨打,也要主动出击。那个王指挥使说是带来了6千兵,我看有3千就不错了,我们不能把指望都放在他身上,这年头,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 补9月1日更新,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八十章 军纪败坏 “还有,俺们安塞营是团练兵,份属延绥兵备道汪大人辖下,但战时还是要归延安卫调遣,要防备着别人拿俺们当炮灰使。嘿嘿,官兵都是些什么货色俺们都清楚得很。”罗汝才在军队中呆得久了,各种阴微勾当见得不少,这些所谓官军最喜以邻为壑,出卖友军那是眼皮都不眨一下的,万一战事不利,他们肯定是第一时间就秒遁了,决计指望不上,倒是万一打了胜仗,还要防他来抢功劳。官军不说别的,争功诿过那是从娘胎就带出来的本事。 “嗯,汝才大哥说得对,那些官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俺们安塞营也不是软柿子,逼急了还不知道谁阴谁呐!”王龙狞笑着说道,丝毫不以自己也曾是官兵为嫌。 “嗐,不至于吧,咱们说起来也算是官军!王祯虽然位高权重,但他也要顾忌别人怎么看他,要是做得太过明显他就不怕别人寒心?”杨承祖看来对体制还充满信心。 “嗤,当官的心都是墨做的,黑透了,什么腌臜事做不出?到时候见俺们安塞营打得好,定要前来抢功!”王龙冷笑道。 吴为见两人越扯越远,说道:“汝才说得有道理,王祯跟咱们没甚么交情,将咱们这些团练兵拿出来打头阵,他不心疼。但咱们既然归他管辖,不听调遣是不成的,到时候他一个战场抗命斩了你都没处说理去。所以明面上咱们还听他的,有什么事咱们下来再合计,他要是做初一,咱们就做十五!大家都各自小心些也就是了。” 见吴为出言,三人齐声称是,罗汝才又道:“上午见官军在城北扎营,俺摸过去看了看,瞧见老刘也在,跟他聊了几句。王祯这次算是下了老本了,征集了几个千户所的军壮,还补充了不少丁余,连老刘这个百户所百把来号人,都征集了60人去,包括他自己和10几个家丁现在都在军前效力。总兵力嘛,6千决计没有,不过3千还是靠得住的,而且里面有200多骑兵,600多披甲!” 听罗汝才这么说,王龙和杨承祖也是面色凝重起来,600披甲倒也罢了,自家兵士装备也不比他差,安塞营标配的防刺服韧性极佳,防护力远胜普通甲胄。那骑兵却是实打实的贵族兵种,养一个骑兵够养5个步兵的,这还不算为了保证机动性,需要配备一人双马的情况。而且骑兵不是光有钱就行的,没有多年的训练,根本形成不了战斗力,充其量只能算是骑马步兵罢了。安塞营即便有吴为财力支撑,也只养了一只10几人的斥候队,个个都是从几万流民中挑选出的骑射好手,有几个还是蒙古人! 四人正在议事,忽然听见外头喧嚷起来,夹杂着女人的哭泣声,吴为忙走出门去,只见门前跪了十几人,都是老人和女子,见到自己出来都急切地申诉着什么,人一多,七嘴八舌的也听不清楚。远处还有更多的人正朝这边赶来,门口的亲卫也不甚拦阻,面有不忍之色。吴为忙道:“各位乡亲,何事如此?快先起来。”说着就去扶一位跪着的老者。 只见那老者拒不起身,给吴为连连磕了几个头,操着些许外地口音哭诉道:“今天午后,俺们营地来了百十个官军,言道征集军粮,这是剿匪的大事,老汉怎敢怠慢,慌忙回去将出1斗薯干来,没想到他们嫌少,将老汉家中抢了个罄尽,又往俺孙子脖子上套根绳子,竟是抓了他去当夫子!大人啊,俺的两个儿子都是当夫子,死在了战场上,可怜俺老王家就剩这一根独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俺们王家就绝户了啊!求大人给俺作主啊!”说着又是磕头磕得咚咚有声,眼见得额头都出血了。 旁边的中年女子也哭道:“俺们是一个营地的,俺男人也被他们抓走了,俺去求情,差点将俺也抓去。” 又有一个老妇哭道:“这些天杀的糟蹋了俺儿媳,俺儿回来拿刀去跟他们拼命,一去就没回来,听人说被那些官军给杀了,还诬陷说他是贼人的奸细,把他的脑袋挂在军营门口......”说到此处泣不成声,突然晕倒在地。 吴为忙命人将老妇扶起救治,耳中听得众人言语,都是讲的官军**掳掠,无恶不作之事,闻之令人心中惨伤。原来昨晚官军在安塞城北扎营,当天尚未轻举妄动,今天午后几名将官从城中回来,不知带回什么讯息,下午他们就开始打着征集军粮的名义四处掳掠。百姓若是延安本地口音还好,多少顾忌些个,只是抢些粮食器物,往往还留些口粮下来,若是听得是外地口音,往往抢个罄尽,男子就一根细绳套颈,拉了去当夫子,年轻女子更是逃不过他们的****。安塞流民差不多6万多人,其中来自延安府以外的不过数千,就是这数千人遭祸最烈,本地人为怕引火烧身,也多不敢言。面前的这些人都来自一个营地,多为庆阳、固原一带转徙流落来此。他们长途跋涉了3、4百里路方才到得安塞,本以为寻到了一条生路,不料却突遭此奇祸! 眼看远处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显见都是来向吴为申诉的,罗汝才见状皱了皱眉,将吴为拉到一边,低声道:“官兵军纪败坏非止一日,这种事情已是常事,俺们......管不了......王祯又是俺们上司,这个理,俺们没法论。再者......这些人,都不是本府人氏......”吴为在现代文明社会长大,历来受的是人民军队爱人民的教育,哪里接受得了这般军队残害平民的事情活生生在自己眼前发生,一时气愤至极,脑门都有点发晕,闻得罗汝才所言,怒道:“不是本府人氏怎么了,外地人就可以随便欺压残害么?在本官眼中,这些都是大明的百姓,皇上的赤子,岂能以地域来作划分?”罗汝才三人听得都是微露愧色。 吴为见跪地申诉的外地流民越来越多,站上台阶高处,大声道:“本官就是大明安塞县典史,安塞团练总兵吴为!今天的事情,本官一定会给各位乡亲一个交代!请各位给我一点时间。”然后深深地向台下流民鞠了一躬。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正文 第八十一章 一个不留 众百姓见吴为如此,纷纷下跪磕头,哀声震天。吴为命人在安塞营营门附近摆下十几张长桌,让人将众百姓遭难情况记录在案,尤其是被抓去当夫子的,让人列成清单。安塞营中现在识字者颇多,其中佼佼者足以胜任这类文书工作有余。吴为又交代罗汝才三人代为安抚百姓,特别是对那些被洗劫一空的民众要妥为安置,发给衣服口粮,以免其冻馁。不得不说这些官军抢劫民财的本事是一等一的,这大冬天的,有不少百姓连身上的棉衣都被剥了去,只着单衣,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虽然官兵残暴,吴为还是决定先礼后兵,这也是无奈之举,自己虽然是安塞典史,有负责地方治安的责任,但要说从3千大军的军营中抓人那就是说笑了。何况依明制,军士犯罪,自有军法处置,十七禁五十四斩正为此设,若遇到象戚继光、张煌言这般带兵军纪严明的将领,兵士因私取百姓一文钱被斩首也是有的,只是王祯显然不属于此类罢了。于情于理,吴为必须先将情况向王祯禀报,请求其严肃军纪,惩治犯罪军士。至于让安塞营为百姓出头,更是想都不要想,大敌当前,莫非官军之间先发生内斗不成,那后果就是全面崩盘,谁能承担这个责任?而且真要火并了官军,除非吴为现在就造反,否则天下虽大,也无他容身之地。 可惜世上之事往往不遂人意,树欲静而风不止,吴为想以和平手段解决问题,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这边厢吴为正忙着安抚众人,只听远处众百姓突然发一声喊,朝安塞营营门这边狂奔,吴为看时,只见十几名骑马官军大呼小叫地跟在后面,远处有更多步卒正朝这边赶来。原来众百姓为避官军掳掠,收拾粮食财物,前来安塞营来寻求庇护,而官军竟是仍不放过,循迹跟了过来! 眼看官军人数颇为不少,步骑合计不下百人,罗汝才看向吴为,用眼神征询他的意见,吴为点了点头,罗汝才转身命人回营报信。这些官军亦兵亦匪,自家还是要小心防范则个! 吴为见众百姓惶恐不安的样子,大声道:“快快打开营门,放百姓进来!”两旁兵士得令,将营门吱吱呀呀地拉开,众百姓齐声欢呼,扶老携幼涌进营寨。说话间骑马的官军已离得近了,见众百姓涌进营寨,竟策马快跑几步,拦在前头,又横过马身,欲要将众百姓拦在门外,只是他们人数实在太少,众百姓害怕之余远远绕开他们,眼看进营之势愈发急了。众骑兵大声呼喝,左支右绌,眼看仍是阻止不了人流,为首一骑突然暴喝一声向身边一名男子砍去,刀光一过,那人顿时身首异处,其他官军也纷纷拔刀砍向身边百姓,顷刻间竟有5、6人尸横就地,众百姓畏惧刀锋,进营之势顿时缓了。 见官军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行凶,吴为不由目眦欲裂,走上前去,大声喝道:“你们是谁的部下,还不快快住手!”此时吴为的亲卫都围了过来,不下百十人,营中更多兵士正小跑往这边赶来。为首那名官军见吴为身着文官服色,倒也不敢造次,就在马上拱了拱手,道:“敢问是哪位大人当面?俺是延安卫保安所左千户王大人部下总旗刘演!刚才追捕这些流寇,倒是惊扰了大人。”明朝军制,总旗乃是正七品,已经算得中级武官,看来这些官军是以此人为首,听其言语,竟是将众百姓诬指为贼寇,看来掳掠之外还要杀良冒功! 吴为怒极反笑,道:“大人不敢当,本官是本县典史吴为,司职正是平靖地方,缉拿贼寇!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尔等竟敢诬良为盗,滥杀无辜!你当众人都是瞎子不成?”那叫刘演的军官见吴为说破其所行腌臜事,竟然半分情面不留,他是骄横惯了的,不由起了杀心,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个不入流的典史。”其他骑兵也一起大笑,刘演又道:“看你口口声声为贼寇说话,莫非与他们有什么勾结不成?”说话间扫视四周,见除众百姓外,还有不少乡兵模样的青壮,手里持有兵器,又见背靠营盘颇大,里面乡兵人数显见不少,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敢造次,狞笑道:“今天就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有些话不可乱说!”说罢策马冲向吴为,手挥马鞭,劈头盖脸抽了下来,这一下打得实了,吴为非皮开肉绽不可。 其实他并不是真抽吴为,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将他的发髻打乱,出个丑罢了,但吴为并不知道,眼见马鞭在自己眼中越来越近,竟不退反进,拼得挨了一鞭子,用手抓住了马鞭末梢,刘演刚刚心里说了声:“这典史好大力气。”就觉手上一股大力袭来,自己来不及撒手,竟被生生拽离马背,跌落尘埃。吴为自通任督二脉后,气力大增,今日又是在情急之下,半分没有留手,是以虽然刘演也算军中健者,在猝不及防之下还是一招就被拉下马来。 刘演摔得灰头土脸,口里嘟嚷着正要站起身,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窜上前来,一刀刺入他的腹中,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又将刀拔出,翻身坐在刘演背上,横刀一抹,竟将刘演首级割了下来!现场陡然出此大变,观者无不目瞪口呆,连众百姓的哀泣声也停了。 冲出来的是吴为的亲卫,名叫吴十三,今年才十四岁,是吴为从人市上买来的孤儿,对吴为最是崇敬忠诚。他见刘演对吴为无礼,早就双眼冒火,此时见刘演被拽落掉地,哪里还忍得住,顿时冲过去将其一刀了账。 罗汝才反应最快,打了个手势,众亲卫抽出兵刃,将那十几骑围在中间,原来刚才说话时他就在布置了,现在奇变陡生,幸好包围圈刚刚来得及合拢。 那些骑兵见状顿时慌了神,欲要拔马逃跑,四周却都是百姓和吴为的亲卫,围得水泄不通,此时他们哪里还敢逞凶,纷纷出言告饶,有几个还下马向吴为磕头乞命。 众人均是望向吴为,等待其发落,吴为眉头紧皱,沉声道:“全都杀了,一个不留!”言毕众人一起动手,将那十几名骑兵尽皆斩杀当场。有几名未下马的骑兵见势不妙硬着头皮往外冲,却哪里跑得脱,早被众百姓拽落马下,拳脚起落之下不一会就没了声息。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眼见事态发生戏剧性转变,行凶者转眼反被杀,不过瞬息间事。众百姓有亲人受害的,兀自对尸体揉践不休,痛骂不已。吴为大声道:“这些贼人冒充官军,杀害良民,刚才被本官识破,竟悍然欲要加害本官!幸得各位父老仗义出手,杀死贼人,吴为拜谢各位了!”说罢向众人团团作了一揖,言下之意竟是指这十几名官军是流贼假扮的,与那刘演适才诬指百姓为贼如出一辙,这也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众人听吴为如此说,有那脑筋转得快的,马上反应过来,齐声道:“正是如此,这些人必然是流贼派来的奸细。”有的道:“适才贼人欲杀吴典史,乃是俺们亲见,那是半点也不会错的!”竟都一口咬定了那十几名骑兵都是贼寇所扮。 罗汝才在一旁只是苦笑,典史大人当真行事出人意表,这些骑兵衣甲鲜明,兵器精良,在官军中也是少见的,显见得是哪位将领的亲兵之流,何况所骑马匹上皆有军马特有的烙印,如何假冒得来。听刚才刘演所说,搞不好这些人就是那个什么保安所王千户的家丁,此事说不得要后患无穷。只有王龙和杨承祖两个是天生的煞星,浑然不觉有何不妥,只觉得厮杀得还不够痛快,颇感意犹未尽,王龙翻身骑上一匹无主战马,眼光不住往远处瞄去,只待吴为一声令下,就要策马过去大杀一番。吴十三和一众亲卫也是紧握刀把,跃跃欲试,显见得也都是些不安分的好战分子。 众官军步卒远远看见发生这等大变,哪里还敢靠近,发一声喊,齐往来路逃去,吴为也不追赶,只命人收拢百姓入营安置。众百姓逃出生天,无不放声大哭,纷纷下跪向吴为磕头拜谢不提。所幸营地面积颇大,就再有2千人也尽安置得下。吴为犹自怕官军前来报复,命人紧闭营门,将军器装备发给兵士,将斥候远远地撒了出去。 一切布置就绪,吴为也松了口气,瞥见一旁的吴十三,招手让他过来。他很满意吴十三今天的表现,在第一时间就冲上来护主,不给他点甜头还有谁为自己效力?其他亲卫也不错,明知眼前是官军,下手也没有一个犹豫的,显见得对自己是忠心耿耿。吴为打量了一下吴十三,见他面带稚气,肤色黝黑,瘦小的身材衬得身上棉衣显得有些肥大可笑。背上背着手弩,身侧挂着箭壶,都是佩戴得一丝不苟,右手紧握刀柄,脊背站得笔直,望向自己的目光满满的都是热切和孺慕。吴为一见心下就有几分喜欢。 “到底是年轻人啊,太冲动了!”吴为道。吴十三听得一愣。 “身手不错,这把刀赏你了!”吴为将自己佩戴的英吉沙黑钢短刀解下来,向吴十三掷去。 “谢大人赏!愿为大人效死!”吴十三伸手稳稳接过短刀,单膝跪地大声称谢。站起身后迫不及待将短刀抽出刀鞘,只见刃长约一尺有余,弧度优美,乌黑的刀身上光晕流转,锋锐异常,刀柄非金非木,手感极佳,端的是一把难得的宝刀,直喜得抓耳饶腮。旁边的孤儿亲卫也都看得眼热,议论纷纷,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这把刀是吴为第一次穿越时用来防身用的,一直未曾离身,左右多识得此刀,近乎自己的信物一般,意义非凡,此次赏给吴十三,不问可知对其极为看重。其实刀本身倒也罢了,难得的是这份信任,就连罗汝才等人看待吴十三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吴为又夸奖了几句众将士刚才的表现,将营中事务布置妥当,就带同几名亲卫,策马径往县城中寻王祯而来。指挥使大人下榻在上次接待过延安知府张邦彦的马姓缙绅家中,此时正在听戏,李县令和孙教谕也在一旁作陪。见吴为过来,李、孙二人忙招呼他与自己坐在一处,因为上午捐助时吴为颇为出力,王祯也破例向他点了点头。见王祯还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吴为心下稍定,作了一个团揖,在李县令身旁坐了下来,脑中在紧张思索该当如何措辞。 看戏台上时,众优伶戏子浓妆艳抹,咿咿呀呀正在演着陕北一带的热门剧目《琵琶记》。这是一出南戏,讲的是汉代书生蔡伯喈与赵五娘的爱情故事。蔡伯喈考上状元后被逼与丞相女儿结婚,他严辞拒绝,家里遇到饥荒,其父母双亡,妻子赵五娘安葬完老人,一路行乞进京寻夫,最后以大团圆收场。这出戏中颇有反映地方官员腐败,民生困苦的情节。王祯自己并不是什么爱民如子的好官,但这不妨碍他在众人面前展示他的正义感,看到大旱之年,陈留郡的地方官仍是残民以逞时,他也随着众人一道大骂狗官。 见李县令等人兀自面露怒色,对戏中县官催逼租粮,造成赵五娘公婆活活饿死一事气愤不平,吴为心中一动,趁着一幕演完,下一幕还未开始的空档,站起身来,先示意台上戏子稍歇,转身鞠了一躬,先告了个罪,然后说道:“众位大人心系百姓,同情民间疾苦,当真是我辈读书人楷模,下官感佩万分。”这下马屁拍得甚是突兀,王、李等人不禁一愣,一旁的几位缙绅听得也是一头雾水。只听吴为又道:“我安塞县也是连遭大灾,犹甚于这戏文中的陈留郡,但县令大人心怀黎庶,对民众遭受的苦楚感同身受,不仅多方救助本地灾民,连邻县百姓也广受恩泽。这灾情一般无二,百姓的境遇可就天差地远了。”众人都是纷纷表示赞同,对李县令称颂不已,李县令连连摆手谦逊了几句,但脸上已不由自主露出了自得之意。 吴为侃侃而言:“王大人军纪严明,用兵如神,更难得的是爱民如子,所过之处秋毫无犯,我延安府数十万百姓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下官对王大人之名早心怀敬慕,恨不能长随大人鞍前马后效力才好!”王祯心怀鬼胎,听吴为如此说老大不自然,但在众人面前自不会表露出来,仍是面带微笑,连连摆手,心中暗道:“这小子马屁倒拍得尺尺加三,难不成察觉到了什么?嘿嘿,以为拍老子马屁就会放过你了?太也小瞧老子了,老子炮制你的手段还多着呢,总要把你内瓤那点牛黄狗宝都掏出来才肯罢休。”口中却道:“我辈受百姓供养,护民爱民乃是份内之事,何足挂齿,吴典史过誉了。”因吴为这个团练总兵并非真正的总兵,因此他不便称呼他的武职,而是称呼他的官名,否则称吴为为总兵,岂非品级还高过了在场所有人? 吴为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话锋一转,道:“适才遇到一桩可气之事,竟有贼人胆敢冒充延安卫军,当下官之面杀戮妇孺良民,下官略斥责几句,他们竟然欲要杀害下官。”说罢作悲愤之状。王祯一愣,面色怔忪不定,他是知道自己部下德性的,掳掠杀人那是司空见惯之事,恐怕吴为所说不是什么贼人。不过吴为身着文官服色,按理他们不敢动手啊。典史品级虽低,但总归是文官一脉,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乱军杀害,自己必遭御史弹劾,弄不好自己这个指挥使官帽都要保不住!这些兔崽子们,胆子越来越大了,就不能再等几日,待这小子率民团到我帐前听用之时,以军法约束于他,还不是叫他圆就圆,叫他扁就扁?就是送他去当炮灰送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忍无可忍 吴为此言一出,顿时满座哗然,李县令心思细腻些,闻言不由狐疑地望了王祯一眼。只听吴为又道:“幸好众百姓被那贼人激起众怒,群起反抗,下官才侥幸身免。”众人听得更是唏嘘不已,颇有那心思细密的望向王祯,显然觉得此事疑点甚多。王祯微露尴尬,勉强笑道:“我延安卫军军纪森严,本官平日更是三令五申,向来对百姓是秋毫无犯的,更何况安塞紧邻府城,还是桑梓之乡呢?正如吴典史所言,定是流贼派来的奸细冒充官军,意在败坏我延安卫军的声名。”在场的除了他和几名随扈亲兵,其余如李县令、孙教谕和诸在乡缙绅都是文人一脉,天然就对吴为产生同情,他不得不先行将自己撇清,心道反正你自己也说了是贼人假冒的了,我也顺着你的意思一口咬定就是。 吴为又惊又喜,难得王祯这么上道,主动为自己背书,向他作了一揖,道:“大人明见,这些人为流贼奸细所扮,那是再也不会错的了。下官开始见其自称延安卫军,还差点被他骗了去,少了些戒备,没想到他竟敢暴起伤人。赖各位大人洪福,方才有惊无险,流贼奸细均被众百姓格毙当场。只可惜因百姓被其杀伤甚多,以致群情汹汹,下手重了些,未曾留得一个活口,否则倒是可以知道他们是哪里派来的贼人。”说罢连连叹气,只道可惜。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原来贼人已然授首,这吴典史的手段当真狠辣!他们老于世故,可不会天真到相信什么百姓下手的鬼话。吴为身为团练总兵,部下人马众多,几名亲卫更是随扈左右寸步不离,区区几名贼寇哪里近得了身?众人暗道这几个贼人不长眼,惹谁不好偏要惹到吴为,这真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转念一想吴为一口咬定格毙奸细乃百姓所为,其中也颇有撇清之意,不似其平日行事,其中恐怕还有蹊跷,亦不由得心中满是疑惑。 李县令先入为主,大声出言道:“这还审讯甚么,定是那‘二王’所派奸细无疑了!这流贼当真奸猾无比!”孙教谕也捻须颔首,众人七嘴八舌,纷纷出言附和。吴为闻言,又向李县令作了一揖,道:“还是大人明见,那定然是‘二王’所派贼众了。” 王祯听得吴为说话,心中不由一惊,竟然还死了人!他心中清楚,多半是自家军马劫掠平民,不知怎的惹到了这位典史大人头上,以自己部下的一贯作风,出言不逊只怕是有的,但公然杀官之事大有可疑,只怕是吴为编造的也未可知。只是他万万没没想到人已经被吴为杀了,这厮竟然不看自家面子,如此跋扈!心中这么想,顿时脸上的表情就沉了下来。 正在此时,一名军官火急火燎地冲进后院,身上刀甲马靴摩擦得铿锵有声,身后追着一名王祯的亲卫,边跑边嚷道要其留步。吴为看时,这人长得高大粗壮,面带戾色,正是上午在县衙后堂议事时见过的一名军官,恐怕就是那名王千户了,心中暗道:“告状的来了。” 只见那王千户进来后院,见众人都在,毕竟知道轻重,向王祯拱手告了个罪,道:“大人恕罪,卑职有要事容禀。”举目间认出吴为在场,立时攥紧腰间刀把,一双眼如要冒出火来。王祯心中有鬼,见其情状,哪还有个不明白的,唯恐其嘴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忙向众人告个罪,让那王千户随自己到后堂将事情备细一一道来。那王千户犹自不甘,转头狠狠瞪了吴为一眼,目光直欲择人而噬。吴为看都不看他一眼,仰面朝天,鼻中轻轻一哼。众人见状,本来有三分疑心的现在也明白了,小声议论起来,李县令更是惊疑不定,孙教谕毕竟老成些,拉住他袖子,在底下摆摆手,意思是让其静观其变。 王千户在后堂将下午发生之事向王祯详细禀报,免不了添油加醋一番。原来那被杀的刘演是王千户的家丁统领,其他人也均是王千户属下家丁。陕北地瘠民贫,供养骑兵本就不易,那王千户平日百般压榨普通军户,又大吃空饷,一多半出息倒是花在了供养这支家丁队伍上。他多年苦心经营,统共不过才得4、50骑,一向是他引以为傲,睥睨同侪的资本,这一下就损失了十五骑,当真是痛彻心扉。因此上当官军逃回营中,向其禀报刘演等人死讯时,王千户当时就眼睛发黑,差点晕死过去,回过神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带人前去报仇。他久历兵事,终究还保留了几分清醒,见十五名骑兵和几十名步卒在安塞营面前都未讨得好,骑兵更是连个报信的都没逃出来,对方实力大是不弱,因此未敢轻敌,整个保安所算是倾巢而出,在营的5、600步骑集合一处,杀奔安塞营而去。 不料到得地方,只见营门紧闭,严阵以待,稍一靠近,则营墙上矢发如雨,绕营墙一大圈,处处都是如此,竟是半分奈何不得!见讨不到便宜,王千户只得命众兵士在营门前据守,自来寻王祯,欲要其主持公道,强压吴为交出凶手。 听完王千户禀报,王祯心头也是狂怒,十五名骑兵对于他来说也是肉痛得紧,整个延安卫三个千户所,不过200骑兵,自家亲领100骑,三名千户共领100骑,平日里对其待遇优厚,最是精锐心腹不过,战阵之上全赖其震慑敌方,就连打了败仗也靠其护卫逃遁,端的是安身立命之本。平日损失个一骑两骑都甚是心痛,何况这一下去了十五骑! 回过神来,王祯沉声道:“此事我已知晓,刘演杀掠平民,不合被那姓吴的典史看见,适才那吴为一口咬定刘演乃贼寇奸细所扮,欲要杀他,众人都已信了他的了。”王千户狞笑道:“杀几个流民算什么?那些泥腿子迟早都是投了流贼,杀光了最干净!就算杀了那个甚么鸟典史又有甚么打紧?”原来他虽不知此节,但浑然不以为意,显是平日草菅人命惯了的。 王祯心乱如麻,闻言喝道:“混账,早跟你们言道少杀人,你们就是不听,看看现在惹出事来,我是不管了!”王千户不服道:“那些泥腿子都是舍命不舍财,大人没看到,那些刁民为了几斤小米就敢跟咱们兵士拼命,兄弟们也是急了眼......”王祯瞪了他一眼,缓缓道:“此事暂且搁置,你先回去,将人带回军营,好生安抚,不要动不动就搞得像火并一样,你们可是朝廷官军,不是流寇!”王千户闻言急道:“怎么,那这件事就此算了?”王祯看着王千户急赤白脸的样子,喝道:“沉住气,不算了又能怎样?”稍顿一下又道:“权且忍他一回,左右不过一、二日他就要领兵到我帐前听用,到时候命他去打前锋,跟那‘二王’对阵,多少仇也报了,何必急在一时?”王千户道:“若是那小子胆小不敢上怎么办?”王祯道:“那本将就以玩寇怯敌之罪在阵前斩了他!” 眼见王千户向门外行去,兀自不住回望,面有不甘之色,王祯瞪了他一眼,喝道:“孬货,还不快走!”王千户方闷闷地去了。 其实王祯心中郁闷不亚于王千户,但自己方才话说得满了,当着李县令等人,纵有满腹的不合时宜也不便发作,待得回到后院,依旧强自挤出一丝笑容来,向众人解释道并无什么大事,只是一场虚惊罢了。李县令等人心中雪亮,又哪会表露出来,面上仍是一团和气,只是都知趣地不提适才“流寇奸细”之事了。 王祯面带微笑缓缓落座,眼睛忍不住斜睨了一下吴为,见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更是胸口发堵,他在心里暗暗发着狠,手中茶杯不觉都攥出水来了,一张满是横肉的脸更是涨得通红。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祝各位读者中秋快乐! 正文 第八十四章 辛德勒的名单 那王千户悻悻而去,自带了众兵士回营,沿途将一股怨气撒在百姓身上,又有若干躲避不及的无辜良民被其污指为贼,亟遭横祸,种种惨状,那也不必细说。自此外地流民再无人敢留在安塞营营区之外,纷纷携家带口逃入营中请求庇护,即是本地百姓亦对官军畏如蛇蝎,恨入骨髓。日后官军奔溃,落单兵士多有被乡民殴杀的,这也正应了凡事有因必有果这句话,当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话说王祯硬生生吃了一个哑巴亏,心中不禁对吴为咬牙切齿,但另一方面,他从王千户话中表露出吴为的实力也是有些忌惮。十五骑家丁实力不可小觑,要想让其匹马不回,数十百人的普通团练是万万不能。王千户又言道那安塞营营地占地颇广,显见兵力不弱,兼且其守营兵士器械精良,防守严密,稍一靠近就箭如雨下,便如箭矢是不要钱的一般!己方拾得数支箭矢,箭头竟均为精钢打制,手面之大端的是前所未见!王千户也算是老行伍了,统领步骑600余人,百般试探,竟是对其欺近不得!其实说得更难听一点,他实际上连安塞营的实力深浅都未搞清楚,这才是令王祯最为不安之事!他开始心底隐隐觉得吴为也未必就如自己先前预料那般容易对付。 王千户这一含愤而走,众人心中各自怀上了心事,虽然台上所演剧情渐入**,但众人皆是心神不属,许多该喝彩的桥段都遭了冷场,弄得众戏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微感惶恐。勉强一出琵琶记演完,王祯也无继续晚上应酬的兴致了,众人见状也纷纷识趣告辞,一干原定好的风月之事自是尽数取消不提。经此一番风波,吴为的威望更是高涨,尤其是文人相护,对武人本就抱团排斥,一时之间,舆论场上流传的都是吴为如何处置害民兵痞,还让王祯吃了个哑巴亏! 送走众人,王祯又一连接了几通军情文书,不是总兵、巡抚等人转发的紧急军情,就是流贼进逼加快的不利消息,他本就刚在吴为处吃瘪,应酬兴致全无,此时诸事压来,更是心绪烦乱,索性搬出城外,住进了军营之中。 既与王祯关系弄僵,关于官军强抓夫子一事,吴为只得另寻它径。他拜托一名李姓缙绅连夜游说王祯,效法电影《辛德勒名单》中的做法,声称以官军乱抓夫子的行为损害了安塞雇主阶层利益,并暗示可以向王祯行贿,也就是用钱赎买已经被抓入军营当夫子的百姓。至于王祯担心的后勤运输问题更是容易解决得紧,安塞民间的物流业现在已颇为发达,负责三千官军的粮秣军械运输虽然也算得一个大单,但几家商行合力承担并无半点吃力,一应费用那名缙绅更是大拍胸脯由安塞商会自掏腰包解决,算是地方上报效朝廷的了,不需王大人费心。 明末以来军队乱抓夫子充作辅兵已成惯例,养活夫子要花费大量军粮不说,平日还要安排专门人手管束,以防其怠工逃跑,大是劳神费力,王祯万万没想到这世上竟有这等好事,既能为自己解决后勤运输问题,又可省去一大笔开支,最重要的是还能将这些一文不值的夫子卖掉换钱!一进一出这里面的利益大得惊人,任他怎么合计,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将每名夫子的价钱从5钱提到1两后,王祯痛快地同意了按照李姓缙绅提交的名单收钱放人。当然,为免引起王祯警惕,这一切都是以那名缙绅出面操办,吴为只躲在幕后,负责出资和提供名单。 涉及指挥使大人的钱袋,官军的办事效率自然高得紧,次日一早军营中就严令不得再强抓夫子,前日已经抓的上千名夫子就地释放归家。由于吴为提供的名单统计时十分仓促,其实并不完整,许多不在名单上的百姓也被一并放归。众百姓逃出生天,与自家亲人相聚,无不欢天喜地,听家人所言方知是仰仗吴为之力,都是感激万分,吴为的声望一时无两,便如万家生佛一般。 李姓缙绅也是守信,次日就与几家商行签订好合同,由其承担官军的后勤运输事宜,当天几家商行的代表就派驻进了军营!如此这般,王祯平白落了上千两白银入囊,不由心花怒放!他也知道有财大家发的道理,原用于维持夫子的钱粮仍旧向下拨给,如此一来不啻为各级军官增加了一笔补贴,更是皆大欢喜。 李县令对官军在地方种种恶行要说一无所知也不尽然,只是各地均是如此,多年积弊下来,竟是形同惯例一般,就拿强抓百姓为夫子一事来说,李县令也是坚决反对的,但苦无解决办法,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当他知道此事幕后乃吴为所为之后,大感心有戚戚焉。其实,李县令与王同知有亲,按理是应偏向于王祯的,但他毕竟是文官,对明末以来武将的诸般恶劣行径深恶痛绝,兼且心中毕竟还存有一丝正气,因此在这件事情当中他感情上是支持吴为,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表态罢了,暗中与孙教谕二人提醒了吴为数次,均是要其小心王祯的报复。吴为从孙教谕处知晓李县令与王祯的关系之后,对李崇更是感激。 解决了官军强行抓丁之事,吴为也没闲下来,这几日中,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军营之中,亲自督促备战工作,其实这也有防止官军暗算的用意。在这种特殊时期,自身的安全当然也要重视,否则就不是有气魄而是愚蠢了,虽然对自己武力值颇有信心,但吴为还是不打算冒任何风险,说实话,他现在拥有的太多,承担的也太多。 当然,在这中间吴为还是穿回了现代一次运过来一大批药品绷带之类,其中云南白药、抗生素等在这时代相当于BUG的大杀器更是多多益善,料得打一场大仗也尽够了。这年头,战场上受伤就相当于阎王收去了半条命,自己这些士兵可是好不容易才训练出来的,对自己忠心耿耿,自己也认识他们大多数人,尤其是亲卫,更是可托腹心,关键时刻能毫不犹豫地为自己挡枪挡箭!不知不觉中,吴为感觉自己已经融入了这时代,从最开始总觉得有种玩游戏的不真实感,好像哪天一觉醒来发现其实是个梦罢了,到现在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所有这些“古人”的情感都是如此真实,他们的幸福与苦难是如此让自己感同身受,有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本来就是明末的人,而穿越到二十一世纪才是一个梦。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老熟人来了 安定至安塞之间虽然道路险阻,人烟稀少,但流民大军就食心切,行军速度竟比平常快了许多。斥候流水价将前方军情传递回安塞,整个县城一日三惊,有些富民缙绅开始逃离安塞,这几日延河上前往延安府城的大小船只川流不息,引得码头工厂区的工人也是人心惶惶。 另一方面在流贼大军的逼迫下,北部诸县大量百姓不愿被其裹挟,纷纷南下,避免了流贼声势的进一步扩大。虽在途中冻饿而死、被强盗所劫者不在少数,但在吴为派出大量人手携带粮食物资沿途接应的情况下,大部分人还是顺利到达了安塞。有亲眷同乡先期在此安家的自去投奔不提,其余无处存身者亦为数极多,因县城内外人口已近饱和,吴为禀明李县令,将其均迁往延河南岸安置。 众百姓虽得吴为接济,究是寒冬腊月,仍是捉襟见肘,困苦不堪。吃食倒还是其次,当务之急是要给他们找个容身之处,不然以他们身上单薄的衣裳,这陕北的朔风可万万经受不住。因土壤被冻得极硬,一锄头下去只留一个白印而已,开凿窑洞变得不大现实,无奈何,吴为只得辛苦自己,从现代紧急调运了一批救灾用的帐篷过来。这是某高寒地区地震后用过的,虽是更换下来的旧货,但用料扎实,防寒效果着实不错。明末的流民们也不讲究,只要有一个可以遮风寒的庇护所就谢天谢地感激不已,十数人挤一个帐篷也毫无怨言,反而觉得更加暖和。吴为又号召众商户捐了不少棉衣被服之类物资,自家则带头出钱出粮将一众流民的燃料、口粮供应之类大头全数包下。各方努力之下,众百姓很快就被顺利地安顿了下来。 播种的时节已然错过,且又天寒地冻,组织他们开荒是不成的,这许多劳动力闲着是巨大的浪费,何况不要说吴为,安塞的众商户做了这许多投入,也应该要取得回报,不然下次再要他们当冤大头就不容易了。吴为索性投入巨资,在南岸新建了一个码头,围绕码头又规划了一个工业区,并公开招商募股。吴为的名字现在就是财富的代名词,先前不少外地商户因来得晚了,没有占到好地段,此时见有了机会哪里还会放过,更不用说此举还可以示好吴为,当即纷纷响应不迭,就连本地商户看得此新区前景广阔,也多有在其地投资兴业的。一时之间延河南岸成了一个大工地,轻易就消化了大量的流民劳动力,这些举措不仅符合众多民间资本家的利益,也避免了流民们闲来无事,多生事端,各方都极为满意,算得是实现了多赢。 被“二王”裹挟的数万流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从榆林出发,至安塞一路不下四百余里,道路难行,且又乏食,沿途受尽了苦楚,不知有多少老弱妇孺都辗转填了沟壑,而因为陆续又有新人被其裹挟,这支流民大军直至临近安塞,规模竟还增加了不少,但与当初起事时相比已现颓势,不复再见当初一夫倡乱,万夫景从的盛况了。说起来这与安塞县也有一定关系,本来越往南边人烟渐密,这些都是流寇裹挟的对象,而安塞之前数月之间就已安置了6万余流民,现在大批百姓为流寇兵锋所迫,也都扶老携幼投奔安塞而去,留在当地的居民比之历史上要少得多,大户更是跑得一个不剩,流寇大军有时竟陷入野无所掠的窘况。 “二王”心腹老营一切供应都是优先,暂无断粮之忧,但如粮秣长期吃紧,大队人马就不能维持,终究会渐次散去,后方两路官军跟得又紧,如跗骨之蛆,不时袭扰,更兼断其归路,令其回头不得。“二王”闻得安塞库房之中粮食堆积如山,当此形势,唯有击破安塞当面的的3000延安卫军,夺了粮食,方可进退裕如,到时远近饥民还怕其不来投奔义军么,到时有粮有人,天下哪里不能去得?因此二人软硬兼施,一面以安塞富庶**众流民,一面令老营骨干强令众人前行,动辄鞭挞砍杀,酷毒之处,不可胜言。 吴为早与罗汝才等人拟定在安塞城东北二十里外的黄龙山设伏,因通往安塞道路虽多,但唯有此处道路能通行大队,料得“二王”骄横惯了的,兼且流寇,队伍成份复杂,驾驭为难,断不会分兵从小路潜行,必是整顿大队从此通过,因此上吴为方才命罗汝才率部在此埋伏。话说安塞营现在早已扩编至一营人马,按戚家军军制编伍,总兵力近3000人,分为左中右三部和中军旗鼓,罗汝才领中军旗鼓外还自领一部,属下兵力有800多人,其余两部为王龙和杨承祖分别执掌,吴为自领亲卫也有近200人。按统带兵力计,罗汝才三人皆应任为千总,但总督杨鹤颁下的告身里根本就没有千总,因此三人现下军衔都还是把总,按军制不过带得二百余军士。这已经是安塞营最高的军衔了,其余军官军衔都是奇低,最高不过团练百总、旗总之类,这也算得是安塞营的一大奇景了。 伏兵刚刚部署妥当,吴为属下斥候回报流寇的前锋已经距设伏处不足二十里了,领兵的流寇将领不是别人,正是老熟人高迎祥!他与紫金梁一起投奔“二王”后,虽是颇受重用,但由拥众2万的一方诸侯变成他人下属,心中郁闷可想而知。此次他挟“二王”之势打回安塞,更是自告奋勇领了1000老营为大军前锋,心中不无重振声势之意。 稍晚些王祯也得了消息,延绥总兵杜文焕严令其务必在黄龙山堵住南下流寇,措辞极是严厉,大有如果托付不效就要军法从事的意味。王祯暗忖,宁夏镇与甘肃镇的军队是外军,难以指望,自家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为今之计,只有全力击败流贼前锋,再凭险据守,只需拖得一二日,待总兵大人的大军到达,便可前后夹击,克敌制胜。若是到时候仍是败于流寇,主要责任就不是自己的了,恐怕到时候还要靠自家出来收拾局面,“收复”安塞县城,说不定还可顺势掳掠一番......想到此,他心头火热,又转念想到吴为,心中一动,脸上露出了狞笑。 求收藏求打赏求推荐,武昌鱼拜谢各位亲爱的读者了!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借刀杀人 不出吴为所料,尽管自己已暗加提防,奈何王祯乃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的,军情传来,王祯连夜击鼓聚将,吴为也接到了严令,命其立即出发,到官军中军大营听用。事到临头,吴为索性也豁出去了,一面带了十几名亲卫,径自往王祯驻地而来,一面命王龙、杨承祖动员全营,随时待命。他心中掂量,自己毕竟是文官体系中的一员,除非王祯脑袋进水了,否则绝不会傻到明目张胆处置了自己,多半又是用那几样老招式,借刀杀人,将他王大人撇清得干干净净。若是这样,那他必然会遣安塞营去打头阵,嘿嘿,那又有什么打紧了,自己本来也没指望官军甚么,正要让其看看安塞营的手段! 吴为生怕去得迟了,给王祯落下口实,连甲胄也不及披挂,一行人骑着马紧赶慢赶,到得中军大营时,总算没误了最后一卯。见是安塞营来人,官军群情汹汹,有几个冲动的抡臂挥拳欲要过来教训他们,只是被旁人死死拉住,拉人者也冷冷地看向吴为一行人,如看死人。吴为心中了然,这必是那王千户的家丁了,自己杀了他们的同伴,他们待自己如此再是正常不过。他也不以为意,昂首挺胸走向中军大帐。不出意料,亲卫们被王祯的家丁拦在了帐外,吴为安抚住众亲卫,泰然自若地大步走进帐去。当然,说不紧张是假的,私底下他的刀柄都快攥出水来了。 见吴为进来,王祯朝他点了点头,示意其站在自己左手边首位。吴为是团练总兵,这一职位只是虚衔,并没有品级,他的本官还是安塞县典史,属于文官系统,安塞营也非国家经制之师,虽战时受延安卫调遣,毕竟独立于外自成一军。因此吴为品级虽低,但地位超然,班次竟在一群衣甲铿然的四、五品武官之上。王祯虽是深恶吴为,明面上却也不得不遵守规矩。 吴为向王祯长揖到地,以示尊敬,又向四周拱了拱手,昂首在王祯所指之处站定。放眼看时,只见帐内武官约莫一二十人,有那衣甲鲜明的显是高级军官如千户之流,最差也是把总、百户之类,安塞本地驻军长官刘百户也侧身其中,只是位置颇为靠后。吴为认出熟人,向他微笑颔首,刘百户也回应点头,神色便有些不自然。那王千户站在吴为身侧,只相隔得一个人,见吴为目光看过来,面无表情,向他冷冷一瞥就将头别转过去,吴为也不以为忤,仍是向其微笑致意。 吴为到得虽不算早,却也不算最迟,他到之后还陆续有四、五人赶到。片刻之后,王祯环视全场,见众人到齐,向传令官挥挥手,外面的击鼓声立时停了,帐内鸦雀无声,只偶闻甲叶摩擦作响。他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今天紧急召集大家前来,乃是共谋破贼之策。大家想来都已接到军情通报了,贼寇的前锋离此地不过四十里了!”帐中众人虽早有心理准备,听王祯亲口道来,还是引起了帐内一阵小小的骚动。“总兵大人命我部在安塞境内阻击流贼,务使其匹马不得过河!他亲率5万大军蹑流贼之后,且总督杨大人所率宁夏、甘肃二镇5万大军也从西而来,离此不远,届时几路大军前后夹击,必能将流贼聚歼于此!”说到此处,王祯顿了一顿,环视众将后又道:“此次我部能否截住流贼乃是整个战局的关键,两位大人托付至重,万不容有失。那流贼号称有十万大军,敌我兵力相差悬殊,硬扛是不成的,本将意欲主动出击,打他个出其不意,贼人摸不清我军虚实,必不敢轻进,如此方可拖到大军到来。” 吴为听了暗暗点头,这跟自己和罗汝才等人商议的结果差不多,看来这王祯也不是全然草包,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帐中众将听得王祯如此说,议论纷纷,又听王祯道:“本官意欲在城北二十里处的黄龙山设伏,不知哪位将军愿为前锋?”此言一出,帐中顿时鸦雀无声,众将都纷纷躲避着王祯的目光,开玩笑,对面那可是十万流贼啊,你以为是纸糊的,前锋这撩虎须的活计那还不是凶多吉少,九死一生?王祯虽心中早有定计,见众将如此畏缩还是心中恼怒,哼了一声,道:“既然各位这般谦让,那本将就直接下令了!吴典史,你是本地人,熟悉道路地势,又听得斥候回报那流贼前锋叫高迎祥,乃是你的手下败将,这岂不是天意?就以你部安塞营为前锋罢!”提到高迎祥时王祯嘴角微带讥嘲,显是认为李县令之言夸大其词。“你无需担心,流贼前锋只有千人,你只需将其引过来,本将亲率大军在后伏击,必将贼人一举全歼,到时以你为头功!”此言一出,吴为心中雪亮,环顾周围,见众将都是面色怪异,王千户微微冷笑,刘百户更是扭头不敢看他,不禁心中大骂,果然是公报私仇,要老子去送死,鬼才相信你会有那么好心,定是象那潘仁美暗算杨令公一般,到时候到了伏击地点,要有援兵才怪!等老子拼光了,你再出来捡便宜,说不定连老子的脑袋也割了去报功! 王祯的意图与吴为所猜大同小异,只是他想不到吴为已经不相信官兵,早早就自行派兵在黄龙山设伏,见吴为沉吟不语,还道他畏惧,厉声道:“吴典史,为何不言,可是不愿领命?”吴为一凛,这不遵军令的罪名可不轻,看来对方早有准备,必要将自己置于死地了,暗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忙拱手道:“不敢,下官谨遵大人所命,必要痛歼贼寇!”此言一出,帐中众将表情更是古怪,有个别更是面露讥嘲,连忙侧过脸去,显见得都认为吴为不自量力。 王祯面无表情,点点头,道:“既如此,军情紧急,你速速回营,领军前往黄龙山,不可误期!本将率大军随后就到。” 吴为见事已至此,也不多言,领了军令,拱了拱手,出账去了。回到安塞营中,只见全营将士已披挂就绪,已经是随时可以上阵的模样,心下稍慰,向王龙、杨承祖道了声辛苦,又将适才在王祯处所领军令说了,二人见官军公报私仇,都是不忿,但更多是即将与流贼交战的兴奋。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吴为的初阵 与吴为不同,高迎祥作前锋是自己主动请缨的,他是安塞本地人,对山川道路最是熟悉不过,自从被吴为击败投奔“二王”之后,他就一直憋着劲要打回来。与吴为想的一样,他也料到了官军会在黄龙山三岔口设伏,不为别的,这地势太好了,从北边进入安塞,只有这里能通行大队人马,而且地形狭窄险峻,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高迎祥自然不会明知有埋伏还自陷险地,他本是猎户出身,黄龙山上的小路没人比他熟悉,怎会去硬闯三岔口。流贼中多有回#回,套寇,马匹比官军多得多,因此他领了1千骑兵,一路上人含草,马衔枚,分成几路从山间小路潜越,绕过了罗汝才设伏的三岔口,直奔安塞县城而来。料得后方告急,黄龙山设伏兵马自然会回援,自家骑兵来去如风,大可在半路邀击,官军多是步卒,疲于奔命之下再遇突袭,不问可知必会大败亏输。再说万一不利,自家都是骑兵,也可远遁飚走,料官军也追之不及。 至于万一官军不上当,并不回援,就更正中高迎祥下怀了,他大可率军在安塞郊外大肆掳掠,这些时日多听闻安塞在那个劳什子姓吴典史治理之下颇为富庶,正好成了为自己准备的盛宴!还有,上次被那些泥腿子杀得那般狼狈,这次的账可要好好算一算!要是“二王”大军被挡在北边过不来,甚至被官军灭了,嘿,那也不打紧,左右自己这次将老兄弟们都带了出来,再加上有这千骑人马,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 小算盘打得啪啪响,高迎祥却是漏算了安塞除了延安卫的大军,更有吴为的安塞营,战力已与高迎祥初次打交道时的千余青壮不可同日而语,这点小小的失误,就已经决定了高迎祥的悲剧结局。 潜越黄龙山后,高迎祥汇集队伍,只失散了十几骑,泰半是因为天黑路滑跌落山涧悬崖。夜间行山路本是极其危险之事,如此损失已算得极小,这都是因为几路人马都是由安塞本地流贼为向导,路情极熟,一干马贼又是流贼中精锐的缘故。辨明道路,高迎祥率众直奔县城而来,横在他们必经之道上的正是吴为率领的安塞营两部兵马,他们正在向东北方向运动,准备增援罗汝才! 吴为的近两千人马虽是步卒,但平日惯常进行负重行军训练,行进速度极快,此时离三岔口不过10几里了,忽然参谋本部随军电台传来斥候的预警声:“斥候甲队张百龄呼叫本部,前方发现大批马贼!正向我方袭来,速度很快!估计20分钟之后与我军接触!” “本部收到,请弄清马贼人数!” “太黑了,看不清楚,有很多!最少一千骑!” “本部收到,注意保存自己,随时传递信息!” “卑职明白!” 吴为给斥候队都配备了对讲机,就是专供自驾游用的那种,功率强劲,在现代各种干扰的环境下有效通话距离都能达到10公里,在这明朝的荒郊野外,距离更是能达15公里之远,罗汝才和安塞营本部之间差不多20里,通话效果都十分清晰,斥候一般撒出去不超过10里,通话更是没有压力。平时野外拉练时大家就觉得这东西实在好用,斥候探听到什么情况都不用赶回来,直接就可以实时向本部汇报,配上斥候专用的千里镜,更是将其战力发挥到了十分。但训练归训练,而且之前并未在晚上使用过,大家心中毕竟没底,想不到配备了这东西之后第一次夜间实战就派上了大用场! 另外一个新式武器就是军用手表,因为明朝的时间实在太坑爹,真打起仗来这个协调就是大问题,不知有多少军机就是耽误在这个时间协调上面。吴为在安塞营中强制推广了现代的24小时概念,并将手表配备到了队正一级,嗯,就是淘宝上卖100多块,傻大黑粗还号称能三防的那种。这个东西大家接受得都非常快,毕竟任谁一用就知道5点25分要比卯时一刻精确得多,而且每次行动前全军都要以战场最高指挥官的手表为准进行校对,更是保证了各方协调行动能做到分毫不差! 紧急联系了三岔口罗汝才部,回报说未发现敌军踪迹,搞得吴为大是纳闷,但还是命令全军就地布防。后勤兵以最快的速度将盾牌头盔长枪从马车上卸下,分发给每个人。而防刺服、护膝、佩刀这些出发前兵士们就已佩戴就绪,就如平日负重训练时一般。这个时候就看出安塞营平日每日操练的效果来了,只不过用得片刻,长枪方阵就已列队完毕,王龙和杨承祖分别负责东北、西北两个方向,长枪阵之前是车阵,所有的大车都被推到了前方排成一排,只留几个口子以供进出。长枪阵的后面和两边是弩手,约有200多名,差不多是2个局的规模,他们站在四轮马车之上,头盔上的透明面罩也已拉下,与普通步卒的区别只是没有配备透明大盾,但骑弓偏软,他们身上的防刺服对付一般骑弓射来的箭矢已是绰绰有余。 因来袭之敌都是骑兵,照规矩应该大撒铁蒺藜的,但时间紧迫,吴为就没使这一招,要知道这东西他可是命辎重营带了满满几大车的!但他的其他贱招也还多得很,只见一声令下,全军将火把全部熄灭,与此同时,十余名骑兵驰出营外,在马贼必经之路上大撒火油,其实也就是安塞县城中老字号李潢家出品的灯油,只是含水量更少,更易燃难灭,是专门供应安塞营的。只见方阵前方200米火光熊熊,马贼过来顿时无所遁形,夜战之中,敌在明己在暗,己方优势之大可想而知。 众马贼来得好快,吴为这边方才部署完毕,已感觉到大地震动起来,上千匹马一齐奔腾的效果当真震撼无比。吴为心下暗忖,马上就可看见这时代的坦克集群了,不禁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很快,马贼模糊的身影就在火光中远远地出现了。安塞营军纪森严,全军保持静默,一声咳嗽不闻,只是在黑暗中,兵士们的鼻息声都不知不觉加重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八十八章 乱战 高迎祥远远看见火光,心里打了一个突,就像一个做贼的突然被人发现一样,他自认为行踪隐秘,一路上也未遇见官军斥候,按理说官军不应该有准备啊。而且即便是适才行军时不小心,被官军斥候发现了,自家都是骑兵,他们也来不及回去报信啊。他可万万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对讲机这种东西,因为心中疑惑不定,便不敢大肆前进,挥手让大队人马停了下来,命几名马贼前去探路。 吴为从望远镜中远远看见马贼大队停了下来,接着几名马贼脱离大队打马向自己这边行来,显见得是对己方进行哨探。王龙负责指挥弩手,见马贼过来,望向吴为,意思很明白,就是请示他是否要将这几名马贼留下来。吴为心道,若是对方不敢过来,绕道而走,自家都是步卒,那可万万追赶不上,只有引他主动来攻才是道理。他对王龙道:“派几个人抓个舌头过来,看看来的是哪路人马。其他人不用管他,尽管让他看。”王龙应了,只见长枪阵让出一个缺口,几名骑兵策马如风般冲了出去,同时几名弩手一齐瞄准当先一名马贼的坐骑射击,中箭的马匹惨嘶一声跪倒在地,将背上的那名马贼也掀翻下来,几名骑兵同时甩出绳索,将他套住,策马回转,顿时将他拖回了阵中。这套动作兔起鹘落,熟练之极,显见得经过了长期训练,没等其他几名马贼反应过来,那名马贼已然被抓回阵中,长枪阵立即合拢,顿时消失不见。众马贼面面相觑,欲要前来相救,怎奈这边阵势严密,靠近不得,又惧怕对面重施故技,只得远远观看了一番安塞营的阵势便自行回转了。 抓过来的这名马贼口气甚硬,参谋部的人对其百般殴打也不开口,一时竟对其无可奈何。吴为听了回报,想到电影安全屋里的桥段,命人用毛巾盖住那名马贼的脸,将其头发扯住后仰,再用清水灌他。此法果然不愧是CIA的镇局之宝,立见奇效,没几个来回那名马贼就屁滚尿流地招供了,众人对吴为的手段早已见怪不怪,但见此法效果立竿见影,还是暗自佩服不已。听了这名马贼招供,吴为方才明白对面就是老熟人高迎祥的1千前锋,都是骑兵,竟是仗着道路熟悉,绕过罗汝才设伏处,从山间小路潜越过来的。这样就可说得通为何三岔口处未发现任何动静了,至于流贼大队离得尚远,罗汝才处暂时还是安全的,但也要快点解决掉眼前的马贼,再全速前往增援。 那边厢马贼斥候回归本阵向高迎祥禀报,因为不能靠近,黑暗中又看不真切,只模模糊糊见到是个官军常见的方圆阵模样,外面有一圈车阵,里面是一排拿长枪大盾的步卒。那突然冲出抓走他们一个同伴的几名骑兵颇为精锐,骑术不在积年马贼之下,且配合熟练,给几名斥候留下了深刻印象。以他们的经验判断,官军中只有大将的家丁方有如此身手,如此看来对面应该是一支官军的主力,说不得就是王祯率领的大队人马。 高迎祥听得斥候回禀,脸上阴晴不定,他暗自估算自己与官军的力量对比,己方都是骑兵,虽然长途潜越至此,人马稍疲,但仍堪一战。官军主要是步卒,看模样不知如何预先知道了自家行踪,已然摆好了阵势,长枪大盾正是以步克骑的不二法门。自家虽然不惧,但若是贸然硬冲,伤亡必不会小。转念又想,官军主力既在此处,莫非并未在三岔口处设伏么,那我此时回军占下三岔口,引大军南下,却又如何?刚兴起此念,马上又自行否定,暗道,大军南下,我又有什么好处了,还不是继续寄人篱下?买卖再大,还不都是别人的。再说哪有放着大把油水不捞而去啃硬骨头的道理?为今之计,绕过面前的官军大队,继续按原定路线向南奔袭才是上策。而且官军都是步卒,若是回援,必定疲于奔命,阵型散乱,到时处处都是破绽,总比现在去啃这个乌龟壳要好得多! 拿定了主意,高迎祥下令全军远远绕过对面的军阵,继续向南奔袭。比起与官军硬撼,马贼们显然对掳掠百姓有兴趣得多,顿时怪叫连声,呜呜呼喝着策马呼啸而过,有的还远远对安塞营射箭示威,只是距离既远,黑暗中又无准头,那是半分威胁也无的了。吴为倒是没料到高迎祥会避战,此处道路宽阔,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众马贼大队绕了过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黑暗中,蹄声渐隐,竟是去得远了。 “不好,他们的目标是安塞县城外的百姓!”吴为猛然惊觉,一边下令变换阵形,沿着马贼南下路线猛追,一边派出斥候咬住马贼,随时将其动向传递回后方。 高迎祥果然没有跑远,而是在南边不远处放慢了速度,等吴为追击过来,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吴为竟能实时掌握己方动态,每次他自以为得计回军猛扑时迎接他的都是严阵以待的长枪大盾阵,兼且众弩齐发,箭如雨下,几个回合下来,非但没有占得半分便宜,反而白白折损了几十骑。终于他打消了半途邀击吴为的念头,率军向南奔去,再不回头,只是这一番耽搁,无形中让吴为又追上来不少。 南边不远处横亘在安塞城北的就是官军的大营了,北边打得热火朝天,这里却一无所知。高迎祥率大队马贼绕过一个山口,突然看见面前出现一个庞大的营盘,灯火通明,远远能看见营墙上边兵士乱作一团。大队马贼奔袭,动静极大,转眼间就惊动了王祯,他慌忙传令众将集合兵士迎敌,却哪里来得及。只见几名马贼策马疾驰过来,躲过营墙上歪歪斜斜射过来的箭矢,将手中铁钩甩出,勾住营墙,纵马齐拉,竟将营墙拉倒一排,形成了一个大豁口!众马贼呜呜连声从这个豁口中冲了进来! 原来高迎祥见到官军大营,心念电转之下马上判断其中留守兵力不多,因他与安塞营几番交手,早已认定紧追其后的必是官军主力,主力既出,营中必定空虚,怪不得对自己紧追不舍,原来竟是如此!他对几番奈何不得身后官军早已气恼不已,立即就下令众马贼攻破官军营寨,欲要抢在官军主力赶到之前将其辎重粮草焚掠一空,方可稍泄心头之恨。 王祯没料到众马贼如此凶悍,自家三千大军在此,他们竟然敢直接就攻打营寨。不是应该先试探的吗?这不合规矩啊。还有,怎么贼人已经打到这里来了,难道安塞营已经全军覆没了么?可惜来不及让他细细思考这是怎么回事,马贼已然和营寨中仓促应战的官军杀在了一处! 其实高迎祥若是知道这是官军的老巢所在,断不敢轻易来攻,王祯若是知道流贼只有1千人,也不会惊慌失措,指挥失宜。只是阴差阳错之下,双方都误判了对方的实力,导致了两军陷入了一场乱战。马贼们开始仗着一股锐气冲入营中,大砍大杀,如入无人之境,但官军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渐渐稳住了阵脚,数十人为一股,用人数优势遏制住了马贼的势头,在营中障碍颇多,马速又提不起来,马贼们很快陷入了苦战。 求打算求推荐求收藏,武昌鱼拜谢各位亲爱的读者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奇变陡生 安塞营虽是训练有素,平日惯常进行负重行军的,但毕竟多是步卒,此时又是夜间,待其赶到战场,流贼与官军都已是伤亡惨重。吴为与王龙、杨承祖等看到这般情景,都是面面相觑。王龙策马凑近吴为,低声道:“流贼固然可恨,官军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先让他们狗咬狗罢,大不了俺们最后再上,不光能捡功劳,他们还要领俺们的情!”杨承祖也连连点头,对王龙的说法大是赞同。吴为暗忖,流贼都是骑兵,须得全数歼灭在此,一个都不放过才好,若是打散了,还会祸害百姓,清剿起来也多费手脚,而且北边还有大敌要对付,可不能在此处多作耽搁。至于王杨二人的想法倒也有几分道理,嘿嘿,咱们安塞营作战风格一向持重得紧,慢得几分又有什么奇怪了?想到此,吴为命王龙率部前往官军营寨的南门外列阵,以堵住马贼南下通道,自己则和杨承祖带领剩下的千余兵士原地等候,等王龙那边用对讲机报告已然就位,方才不疾不徐地命全军压上,一时大盾如墙,长枪如林,煞是壮观,缓慢地向营地中步步进逼过去。 高迎祥早已发现自己判断有误,以为的软柿子竟变成了块硬骨头,心中后悔不迭,欲要撤出战场,队伍却都被打得散了,一时之间又哪里能够聚集得拢。正命人拼命挥舞自家旗帜,让众马贼往旗下靠拢,突然见到吴为率军赶到,不禁大惊,心道:“这股官军当真邪门,来得好快!” 安塞营除了兵士衣甲不同于寻常官军,旗帜锣鼓都是一般,军官们更是个个对自家官身看得甚重,一个个都将制式甲胄披挂齐全,恨不得睡觉也不脱下,而且整个队伍阵势齐整,与流贼的漫无纪律形成鲜明对比,是以人人一看就知道它是官军一部。众官军见援军到来,士气大增,众马贼气势馁了,顿时左支右绌,濒临崩溃。高迎祥眼见不是事,也顾不得大队人马了,将大旗一脚踢倒,招呼一声周围的老兄弟,带了刚聚起来的一百余骑就往营寨的南边冲去,欲要先避开吴为的兵锋再作道理。 吴为战场经验甚少,居然没发现高迎祥的大旗倒了,仍是以长枪阵缓步向前逼进,王龙、杨承祖虽然多历兵事,但以前在边军中不过是什伍之流,擅长的只是战阵厮杀,三人都是第一次指挥如此大规模的战役,就如同刚拿到驾照的新丁第一次开车上路一般,脑海中只拼命回忆诸多技术要点,努力作到不犯大错,哪里能顾及到方方面面的细节了?但如此一来,偏偏歪打正着,看在外人眼中,正是用兵老辣,不露半分破绽。众马贼见吴为的长枪阵逼进,哪里还不知道今天踢到了铁板,遍寻高迎祥大旗不见,只得各自为战,纷纷向外急冲,却哪里能突破安塞营的长枪阵了?相隔200米开外就纷纷中箭落马,弩手们训练有素,准头甚佳,都只是射人而已,马匹大多毫发不伤,开玩笑,这可都是口外的好马,珍贵得紧,射杀了多浪费!有不少悍勇马贼舍生忘死杀到阵前,只见从大盾墙的缝隙中闪电般刺出如林长枪,枪头锋锐无比,枪身均是斜斜指向左上方,中者无不身上多了个透明窟窿,不过只出得几轮枪,如墙大盾前的马贼就被一扫而空! 这长枪大盾阵竟如此霸道!不仅众马贼一时胆寒,就连官军也是惊得目瞪口呆。有那脑筋转得快的军官从那如瀑的箭雨就已看出端倪,这就是那个敢跟自家作对的安塞营!只是自家从没见过安塞营真正列阵起来竟是如此气势!只见安塞营众兵士步伐整齐划一,随着军官喊的号子前进、立盾、出枪、收枪,几百人动作竟无半点偏差!而且不像普通军队冲锋之时大声吼叫,借以鼓劲壮胆,整个安塞营除了军官指挥的号令,并无一人出声,只是机械地完成一个个动作,沉默地收获着生命,但其中蕴藏的威势却越发令人毛骨悚然! 马贼的的风格就是不利则走,最是实际不过,见吴为这边如此扎手,哪里还会硬碰,竟如同有人统一指挥一般,不约而同一齐向南边涌去,高迎祥拼命号令达不到的效果,吴为竟以这种方式帮他作到了,当真是讽刺不过。众马贼骑术精熟,欲要斩关而出,官军建制全无,阵势不全,又哪里阻拦得住?众马贼冲出南边寨门,眼看就要逃出生天,如高迎祥般遁入黑暗之中,此时南边隐隐传来一阵惊慌喧闹之声,继而见到众马贼象见了鬼一般纷纷向北逃窜回来,却是遇到了王龙所列阵势,仓促之间吃了大亏!安塞北边多是狭窄山谷,官军营寨所处位置却是一块难得的开阔地,只是东北与西南两条通道却是狭窄得紧,王龙既在南寨门外列阵,众马贼那是万万冲不过去的了,眼看就成了一个瓮中捉鳖之势。 不料就在此时,奇变陡生,让众人大吃一惊!原来众马贼经安塞营这一南一北两边的枪阵一逼,竟阴差阳错汇聚在了一处,约莫还剩得有3、400骑,高迎祥见两头都是死路,一时无计可施,投降官军他又不愿,因官军信誉奇低,惯常背信弃义,以前也不是没人投降过,但多被其所害。正没奈何间,他竟突然在视线中认出了王祯的中军旗帜,而且看来周围官军不多,不禁一阵狂喜,当下略不犹豫,率领剩下的马贼狂叫呼喝,一起向大旗攻来,要奋此雷霆一击,拿下官军首脑,以此为胁,方才有望逃出生天。 王祯的心情短短时间经历了几番大起大落,先是陡然遇袭,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好不容易稳住阵脚,撑到有援军到来,却是自己百计除之的安塞营,心中纠结得紧,既希望吴为帮助自己击退贼寇,又不欲其立功,甚或恨不得安塞营与贼寇拼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才好。待看到安塞营的枪阵如此强悍,又不禁妒恨交加,心乱如麻,以致在一众马贼向他冲过来时,他还在忙着盘算如何撰写战报,讳败为功,浑没注意到自家已然陷入险境。 见众马贼一起攻向中军,吴为马上猜到了高迎祥的意图,忙催动长枪阵快速环逼过去,官军失了建制,调动不灵,安塞营竟赶在官军之前围住了马贼。因变起仓促,王祯中军大帐中此时只有百余名心腹亲卫,虽然竭力抵抗,奈何众马贼困兽犹斗,均知此番拿下官军首脑乃是唯一生路,竟是悍不畏死,前赴后继,众亲卫转眼间就折损得七七八八,但马贼也伤亡惨重,只剩得不到200骑。王祯身材胖大,又披有重甲,身上中了几箭也不见有何大碍,只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眼见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直至自家与最后几名亲卫一起被高迎祥率人团团围住。 此时吴为已完成了包围圈,长枪阵在高亢的号令声中不断向前推进,沿途收割着生命,加上阵中数十架弩机齐射,马贼纷纷落马,竟是如雪向火,步步退却。此时王祯在高迎祥逼迫下被推到阵前,大声向吴为喊话,令其让开一条通道,让高迎祥过去,以免其狗急跳墙,害了他指挥使大人的性命。吴为躲在阵后装聋作哑,一边命长枪阵加紧进逼,片刻间马贼又折损了几十骑。高迎祥大怒,命几名马贼将王祯扶上马背,几人架着王祯,欲向外强冲,王祯慌忙大喊大叫道:“本官是延安卫指挥使王祯,大家不要放箭,千万不要放箭,让我过去!”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正文 第九十章 巨星陨落 众马贼挟持王祯冲了过来,其中一骑白袍白巾,剑眉怒目,正是高迎祥!吴为心念电转,暗忖王祯虽是自家顶头上司,但自己之前处死害民官兵,已经将他得罪得狠了,今日被他派去打头阵,明显就是对自己不怀好意。从马贼与官军交锋的情形来看,官军显是毫无防备,否则也不会被马贼一次冲击就差点崩盘,这证明王祯根本就没打算去援助自己,连基本的备战都没做,不禁心中甚是恼怒。何况若是就这么听命放高迎祥过去,端的是后患无穷!当初自己没有将高迎祥留下是力有未逮,现在天赐良机,自己竟然以两千步卒就将他的一千骑兵困住了,正所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吴为可是清楚记得高迎祥的接班人,第二任闯王李自成被打得只剩17骑后仅用了不到7年就卷土重来,攻下了北京城!今天若是就这么放他过去,自家虚实已被其尽知,下次他要再来说不定就是十万大军! 想到如此良机可将这未来流寇的天皇巨星消灭在萌芽状态,吴为看向王祯那张满是油汗,惶急无措的胖脸就愈发厌恶起来。他招手叫过吴十三,对他耳语了几句,只见吴十三一声不吭,埋头快步去了。 高迎祥挟持王祯,见安塞营兀自挡住去路,亲自以刀加于王祯颈上,大喝道:“再不让路,休怪俺一刀结果了这个甚么鸟大人,阵前失将的罪名你们承担得起么?”他可不知安塞营并非王祯直接统属,这等罪名可套不到吴为头上。王祯也不住价道:“吴典史,吴大人,看在本将面上,且先让开一条路来,有事咱们从长计议。” 吴为望向王祯,心中甚是鄙视,面无表情,右手微不可查地作了个手势,只听得“篷”的一声轻响,王祯身子一震,双手捂住喉咙,口中咯咯有声。吴为环视四周,见官军虽仍是被隔绝在外,却有不少已是靠得近了,大声道:“你们这些反贼,胆大包天,竟然杀害了王大人,真是自寻死路!王大人,本官必将为你报仇!” 高迎祥刚刚注意到王祯似有异状,又听得吴为之言,不禁一愣,随后马上反应过来,拉开王祯手臂,见其喉咙上插着一支弩箭,鲜血汩汩而出,显是不活的了。他挥刀指向吴为,怒道:“你......”话音未落,安塞营壁垒之后万箭齐发,众马贼纷纷中箭落马,转眼间竟被一扫而空!高迎祥身中数箭,都是在要害之处,一声不吭,从马背上栽落下来,一代巨星,就此陨落! 吴十三率十几名亲卫冲了出去,将王祯拉下马来,团团围住。他把王祯脖子上的弩箭拔出,又将高迎祥的刀拿过来,一刀戳在伤口处,再将刀放回原处。王祯中箭之后兀自还未断气,至此方才了账,眼中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吴为向自己走过来,心中悔怒交加,就此陷入了深深的黑暗。 杨承祖虽未看清刚才来龙去脉,隐隐也知道了三分真相,心中却只有欢喜的,他动作极快,立刻指挥安塞营众兵士打扫战场,收拢马匹,清理马贼身上的兵器财物,见有那没死透的随手就是一刀。众官军这时方才围拢过来,几名军官围住王祯尸体,惶惑不已。本来官军是惯会争夺财物的,但适才见了安塞营如此神威,此时放着满战场的马匹兵刃,竟是无人敢于上前与其争抢。 吴为见几名千户、百户都到齐了,却不见那与自己有仇的王千户,估计死在乱军之中了,心中更是一松,说出话来语气却是十分沉痛:“人死不能复生,各位将军还请节哀。王大人的武功、人品下官都是十分佩服的,适才流贼三千多骑兵突袭我军大营,王大人与各位将军都是临危不惧,奋勇杀敌,一举将其击溃,重挫了流贼大军气焰,斩首,呃,那个1千余级。王大人身先士卒,手刃数十贼人,不幸战殁,当真是令人扼腕!” 几名官军将官听得都是一呆,大家都是老于官场的,转瞬就明白过来,吴为这是在为这场战役定调子啊!脸色不由都精彩之极。大家心中都明白,这场大胜主要是赖安塞营之力,若非安塞营出手,自家万万不能将流贼留下,甚至还会吃大亏!流贼有上千骑兵,也就是上千颗首级,以此推算,上报击溃数千贼军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功劳一下子就比原来夸大了几倍!自家本是猝不及防之下被流贼偷袭,混战之中各自为战,王祯与主要将官对队伍都失去了控制,这都是平日军纪涣散之故,更因此连主将都丢了,若以军法论之,人人都要受到重责!吴为却说成王祯带领大家主动出击,大败流贼,王祯杀敌数十之后战死沙场,死得再是勇烈不过。如此上禀,不仅杜、杨两位大人脸面光鲜,众将官也都是无罪有功,说不得还会被重重褒奖,进官一阶!而且听吴为言下之意,竟是暗示对众马贼的首级分毫不取,这也是好大一笔收入。平日流贼首级一颗赏银5两,有时还不能兑现,而这次三边总督杨鹤杨大人为激励部下效死力,竟是将赏格提到了10两,而且随军就带着银箱,验明即兑!算下来这上千首级,怕不值得上万两银子!在场不过寥寥数人,分润下来人人所得都是不菲。眼看面子里子都有了,大利当前,众将官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一名年纪稍长的将官向吴为拱了拱手,道:“吴大人所言极是,王大人奋勇杀敌,都是我等亲见。他尽忠王事,大伙儿也是极痛惜的,此番我军大败流贼,王大人又手刃数十贼人,也当含笑九泉了。”略瞥了旁边一眼,众人忙点头称是。他又接着道:“吴大人此番出力极大,功劳甚巨,我等也是极佩服的,此战论功当以吴大人居首!”其他人也是一片附和声。开玩笑,别人平白送你这么一个大功劳,怎么也得投桃报李才对。 吴为看时,原来说话的是延安卫的一员老将,也是王祯的副手,指挥佥事刘铎,自己当日在军议上是见过的,在场众将中官职以他为首,而且最妙的是此人似乎对王祯不太感冒。见其十分上路,话里话外已将自己适才所定调子确认下来,吴为不禁大喜,忙拱手还礼道:“这番功劳都是兄弟们浴血奋战得来,安塞营只是适逢其会,帮了点小忙而已,何足挂齿!就是没有安塞营,区区数千丑类,又怎能挡各位将军一击?” 几人听了都是老脸一红,瞥眼看时,吴为却是一脸真诚,绝无半分嘲讽之意,方暗道一声惭愧。那刘佥事又逊谢了一番,吴为推辞不过,只得应承附名在在场众将之后,所部斩首五十级,按理要升转一阶,只是吴为身为文官,又是团练总兵,不知到时又究竟是怎么个升法。当然,吴为虽推辞功劳,却独得了战利品的大头,众马贼是流寇中的精锐,几百里路劫掠过来,所得甚丰,人人腰囊都是鼓胀,银钱细软怕不值得数万银子,这下子全归了吴为,按安塞营军规,缴获物一律归公,其中四成分给参战者作为奖励,人人所得都是不菲,个个喜笑颜开,士气爆棚。还有上千匹骏马,也是好大一笔财富,吴为看官军都是眼红得紧,也是不为己甚,只取了500匹,兵刃甲胄之类吴为看不上眼,竟是分毫不取,自己吃肉的同时,也着实让官军喝了口汤,一时之间,人人都是喜出望外。 如此三言两语,在场几人就将蛋糕瓜分完毕,皆大欢喜,竟是无人关注王祯真实死因,吴为方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想到王祯怎么说也是一卫的最高长官,这才刚死不久,就已经变成过去式了,又不紧暗叹人情冷暖,古今如一,再是现实不过。 高迎祥的尸身静静地躺在地上,怒目圆睁,仿佛胸中还有多少壮志未酬一般。吴为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禁百感交集,这位流贼中的天王巨星,李自成的舅父,张献忠的BOSS,凤阳皇陵的掘墓者,第一任闯王,居然是死在了自己,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才毕业的大学生手上。此刻他身着标志性的白袍白巾,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他的脑袋已注定将成为某个官军将领的进身之阶,呃,多半便是那位刘佥事了。阵斩流贼前锋高迎祥,估计可以让他晋官一阶,顶替王祯的位置罢。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巨星陨落(下) 吴为看时,原来说话的是延安卫的一员老将,也是王祯的副手,指挥佥事刘铎,自己当日在军议上也是见过他的,在场众将中官职以他为首,而且最妙的是此人似乎对王祯不太感冒,搞不好王祯的位置本来应该是他的也说不定。见其十分上路,话里话外已将自己适才所定调子敲钉转角全盘确认下来,吴为不禁大喜,忙拱手还礼道:“这番功劳都是兄弟们浴血奋战得来,安塞营只是适逢其会,帮了些须小忙而已,又何足挂齿了!就是没有安塞营,区区数千丑类,又怎能挡各位将军雷霆一击?”几人听了都是老脸一红,瞥眼看时,吴为却是一脸真诚,绝无半分嘲讽之意,方暗道一声惭愧,对吴为顾及自家脸面暗暗感激。那刘佥事又逊谢了一番,坚持要以吴为作为头功,吴为推辞不过,只得应承附名在在场众将之后,也列个大功才罢。吴为所部的功劳定为斩首五十级,按理吴为作为指挥官要升转一阶,只是他身为文官,又是团练总兵,不知到时又究竟是怎么个算法。当然,吴为虽将功劳大部分推给了延安卫众将,却独得了战利品的大头。众马贼是流寇中的精锐,几百里路劫掠过来,所得甚丰,人人腰囊都是鼓胀不堪,这千余马贼身上的银钱细软怕不值得数万两银子,这下子全数归了吴为,按照安塞营军规,缴获物资一律归公,其中四成将在战后分给参战者作为奖励,人人所得都是不菲,说不得这次要过个大肥年了,个个都是喜笑颜开。还有那上千匹骏马,也是好大一笔财富,吴为看官军已是眼红得紧,也是不为己甚,只取了500匹,兵刃甲胄之类吴为看不上眼,竟是一介不取,自己吃肉,也着实让官军喝了口汤。吴为如此慷慨,官军自刘佥事以下,人人都是喜出望外。 三言两语,在场几人就将蛋糕瓜分完毕,皆大欢喜,竟是无人关注王祯真实死因,吴为这才松了口气,暗道是自己多虑了。想到王祯怎么说也是一卫的最高长官,这才刚死不久,就已经变成过去式了,被人弃如敝屣,又不禁暗叹人情冷暖,古今如一,再是现实不过。 高迎祥的尸身静静地躺在地上,怒目圆睁,仿佛胸中还有多少壮志未酬一般。吴为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禁百感交集,这位流贼中的天王巨星,李自成的舅父,张献忠的BOSS,凤阳皇陵的掘墓者,第一任闯王,居然是死在了自己,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才毕业的大学生手上。此刻他身着标志性的白袍白巾,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他的脑袋已注定将成为某个官军将领的进身之阶,呃,多半便是那位刘佥事了。阵斩流贼前锋高迎祥,估计可以让他晋官一阶,顶替王祯的位置罢。安排既定,延安卫众将望向吴为的目光均是带有敬畏之意,隐隐以其马首是瞻。吴为虽是位卑职低,但一来身为文官,地位超然,二来安塞营战力强横,远胜官军。另一个原因众人心知肚明却又不能宣之于口,王祯的死因其实大是可疑,吴为手段狠辣,却又极为圆滑,行事滴水不漏,一时众人心中都是对吴为暗自忌惮不已。 此时在南营门外阻击的王龙也率军与吴为、杨承祖会合,两边加起来不下2000人,声势大增,众将看得更是心惊。吴为命安塞营列队清查人数,一番清点之下竟然没有阵亡一人,伤者也只寥寥,还都是在搜检财物时被装死的马贼暴起所伤,真正在厮杀时受伤却是一个也无。另有几人失踪,想来多半是在夜中行军时掉队了的,马上安塞营将北上增援罗汝才,一路上仔细搜寻,料来都能归队。延安卫众将闻听安塞营战损如此之低,无不心惊,对安塞营的大盾、长枪、头盔之类装备更是好奇,想是都认为这都是装备的功劳了。只是无论延安卫众将如何套话,吴为对自家装备来源仍是缄口不言,问得多了就推说是从海外采购,众人也知如此重要的信息他不欲与旁人分享,只索罢了。 清查完毕,吴为留下一队兵士,配合驻官军大营的运输商一起将缴获所得运回安塞营中,自己与王龙、杨承祖一起率领大部队继续向北进发。经过一晚折腾,天边已经开始隐隐泛出鱼肚白,饶是安塞营众兵士训练有素,体力甚佳,此刻也都疲累不堪,只是军令如山,只得勉力前行,并无一人口出怨言。 王祯既死,延安卫剩余二千多卫军就暂以刘佥事为首,他有心接纳吴为,对其要求无不应允,吴为与他商量,将其运粮草的马车借了一百辆,加上自家原有的一共凑了二百多辆各类马车,让兵士们轮流乘车休息,以减少体力消耗,否则就算到了前线,兵士们也精疲力尽了,又怎么能打仗?所幸官军大营离前线三岔口不算太远,紧赶慢赶,一个多时辰后,吴为总算在天色大亮之前与罗汝才会师了。其实一路上吴为用便携电台与罗汝才联系,知道“二王”大部队离得尚远,只是大敌当前,终究心中不安,现在全军到齐,差不多3千大军在此,就是流贼大军全部到来也有一战之力,方才放下心来,命令部队分为两班,轮流睡觉,以补充精力,准备迎接马上将要爆发的大战。 刘佥事是员老将,多历兵事,知道三岔口是整个战局的关键,他又是见过吴为手段的,知道这位爷敷衍不得,连忙命令部下紧急集合,北上援应安塞营。只是官军一向是散漫惯了的,经过一夜混战,伤亡惨重,此时战事告一段落,整个军营中处处哀声震天,好手好脚的人又多半在争抢安塞营放弃的战场物资,乱哄哄一片,一时之间又哪里有那么快就能聚拢起来了。再加上延安卫众将各怀鬼胎,都在打瓜分王祯等人残存家丁部属的主意,并无半分心思放在北边战局之上,因此上官军直过得两个时辰还未集结完毕,直气得刘佥事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正文 第九十二章 “二王”本生 顺利干掉了王祯和高迎祥,而且轻轻松松就摆平了后续事宜,多少有点出乎吴为意料之外,他的心头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再不必担心前有狼后有虎,可以安心应对迎面之敌了。与此同时,他的心情也有点儿复杂,因为他发现自已似乎越来越有暴力倾向了,就好比刚才,自己一个眼神,几句话,就轻描淡写地宣告了一个卫指挥使、一个流贼巨寇以及数百马贼的死亡,就好像在玩一盘电脑游戏一样,多少感觉有点不真实。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 自己还只穿越过来几个月而已,不过刚刚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就已经这样了,将来呢,要是自己有机会决定千万人的生死,会不会也像今天这般冷静,呃,或者说冷血?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见到一个饿殍就胆战心惊,现在见到上千颗人头落地眼皮都不眨一下,居然还能冷静思考利弊得失!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枭雄之资么?又或者这才是真正的自己,心中本来就有恶,只是被现代法制和道德束缚得太久,在这明末乱世中遇到合适的土壤被释放出来而已? 吴为思前想后,不得要领,只得警惕自己,在任何时候不要失去一颗赤子之心,不要忘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初衷,让更多的百姓能活下去! “二王”的大军在路上与宁夏镇军发生了一场遭遇战,双方都很意外,宁夏镇本是外镇,是被三边总督杨鹤强令过来助战的,他们对掳掠财物的兴趣比打流寇要大得多,真刀真枪地干仗他们是避之不及的。没办法,这年头信息通讯太差,双方道路又都不熟,阴差阳错就碰到了一起,三心二意地打了一场之后,双方又很有默契地各自收兵,开玩笑,宁夏镇凭什么为延绥镇的事跟几万流贼死拼,伤了残了算谁的,还不是抬回去自己养着? 一来二去,流贼的行军进度毕竟被耽搁了不少,而且宁夏镇的出现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说明三边总督杨鹤已经离得很近了。“二王”深感形势严重,催促大军加速前行。 “二王”中的老大王嘉胤是府谷县人,三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黝黑的脸上满是深深的皱纹,再加上倒耷着一副八字眉,满面愁苦之色,乍一看就如五十多岁的老农一般。这年月生计艰难,底层人民大多如此,如他这般模样那是再常见不过,任谁也难以将其与流贼巨寇这几个字联系起来。只是他只要一开口,气势立时不同,声如洪钟,即便面前是千军万马也能听得清清楚楚。王嘉胤曾经在延绥镇当过兵,边地贫瘠苦寒,粮食亩产当然也不可能太高,他的家口又多,一家人生计颇为艰难。以往边军军饷能够按时发放的时候还好,凑合着勉强也能混个温饱,自从万历末年以来,朝廷加派辽饷,每亩地折银九厘之多,大伙儿的日子一下子就紧了起来。自打天启爷即位,朝中阉党当权,官场风气愈发败坏,地方官不刮地皮行贿上司就不得升迁,这笔负担又转嫁到了小民头上,竟还多过加派的辽饷!如此也就罢了,前年朝廷新封了一个劳什子瑞王在陕西,赐田两万顷!陕西全省闲田也不够此数,循例将田租折银向全省摊派,这一来更是要了大伙儿的亲命! 其实即便是这样,王嘉胤也不至于造反,他自家伙食由军队包了不说,还有一份饷银可以贴补家计,他再偷偷从嘴里勒啃点下来,一家人也还是饿不死的,中国的老百姓就是这样,温顺得过份,只要不被逼上绝路,他们是不会造反的。不料情势雪上加霜,偏偏要把他往绝路上逼。从天启初年开始,陕北年年大旱,连边军也开始欠饷,饷银一直积欠了十几个月之多,伙食从两餐变成了一餐,连自己都不够吃了,更别提省下来给家人。如此一来,王嘉胤只得跟同伍其他兵士一样,偷偷将兵器甲胄拿出营去卖掉,聊以糊口,直到什么都没得卖了,连一件旧棉衣都被他拿去换了两升小米,自家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眼看山穷水尽,一家人都要饿死,王嘉胤索性把心一横,与几个同乡一起,趁夜里抢了军械库,逃回乡里扯起了反旗! 说起来旱灾虽重,却总有些田地是不受影响的,那就是各个河谷中的滩地,在这陕北那就是最上等的良田,一亩出产足抵得王嘉胤家那贫瘠坡地的三四亩不止!而且这些田地多属于府谷县的大缙绅所有,这些人多有功名在身,属于明朝的免税特权阶级,官府也不敢对其催比。而他们应纳的那份税额自然都被转嫁到了小民头上。即使天灾频仍,这些人还是过着锦衣玉食的奢靡生活,即使家中囤积了大量粮食,让他们拿粮食出来赈济灾民却是千难万难。 守财奴的做法被证明再愚蠢不过,饿极了的人是不会跟你讲什么道理,什么都干得出来的。经过几年的大旱,府谷境内已和陕北各地一样民不聊生,歉收之余却还面临官府残酷的催比,县衙门口枷号的农民越来越多,不少人被衙役打板子打得血肉模糊。官府和缙绅在这种情形下兀自安之若素,浑然不觉民间已是遍地干柴,只需要一个火星就能燃起冲天大火,直至将他们完全吞噬! 话说王嘉胤举起反旗,只半日间便聚起了千余饥民,几天下来就攻破了府谷城外好几家大户,堆积如山的囤粮全都改姓了王,连带子女玉帛也被饥民首领瓜分一空。手中有粮好办事,他开始大肆招兵买马,俗话说,竖起招兵旗,就有吃粮人,远近饥民纷纷拖家带口前来投奔,他也全部照单全收,消息传开,就连边军中也有不少人投奔他来的。他麾下的人马越来越多,连最早起兵,名气颇大的白水王二也带兵来投,两人合兵一处,更是声势大振,一连攻破了府谷、榆林两座县城!府谷、榆林乃是边地,民风彪悍,守城土兵虽少,但作战凶猛,给“二王”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城破之后,弟兄们都杀红了眼,在城中大肆烧杀抢掠,不仅缙绅大户被一扫而空,平民百姓也多有受害的,府谷的县令姓翟,催比考科最严,残害乡民也最烈,不知逼死了多少条人命,城破之后被众人乱刀分尸而死,妻女也被充作了营妓。流贼的另一个大佬王二是西安府北边的白水县人,年纪比王嘉胤轻些,瘦高个,容长脸,一副精悍模样。与王嘉胤不同,他没有家室,乃是孤家寡人一个,因为苛捐杂税太多,他在老家白水县活不下去,干脆抛弃田地,逃到了白水县旁的澄城县山里,靠打猎为生。象他这样躲避苛捐杂税逃到山林的人还有不少,他们种地打猎,自给自足,便如在避秦桃源中一般,倒是比在平地上逍遥快活得多,他因为武艺高强,有勇有谋,成为了这些人的首领,渐渐手下有了五百多号人。澄城县知县叫张斗耀,在灾荒之年毫不体恤饥民,照样催科逼税,发现了他们这批人的存在后,又强令他们交纳地丁银和力役银。王二一怒之下,大喊道:“谁敢杀张知县?”众人齐呼:“我敢!”如是询问再三之后,他让大家都用墨汁涂黑面孔,率众冲进澄城县城,杀进县衙,将那张知县一刀了账,又将官仓打开,将粮食分发给众人,远近饥民闻讯都来投奔,一时声势无两。王二起兵的时候是天启七年七月,算得是首倡,资历还要老过王嘉胤,自然也受到了官军重点关照。他恐怕被官军合围,遂率军退至白水县洛河以北,并一路转战于渭北山区各县。他的队伍一路不断壮大,沿途饥民和官军逃兵纷纷加入,人数从最开始的500多人扩大到2000人。年初闻得府谷王嘉胤起兵后,王二急忙领军北上,与王嘉胤会合,队伍迅速发展到几万之众,号称“二王”!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新式武器 三岔口是安塞境内的重要关口,象它的名字一样,是个三岔路口,往东去往延川,往西北是安定,往南就是安塞了。因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过去官军在冲要处建有一个火路墩,常年有二三十名军士驻守,一直到嘉靖后方才逐渐废弛。曾经的夯土墙垣保存得尚好,来往客商颇有将其当作临时避风歇脚之地的。经过一番清理布置,现在这里就成了安塞营的中军所在。 罗汝才已经到达这里两天了,这段时间他可没闲着,按照出发前跟吴为商量的办法,他已经设置好了阻击阵地,并在流贼来路上设置了几重障碍。 第一道屏障是铁蒺藜,简单有效,对限制流贼的骑兵效果很好。这东西是明朝军队防御蒙古人的常用装备,多用生铁制成,不需要太高的工艺,看上去跟刺菱差不多,有四个锐角,随手撒出,必有一个锐角垂直朝上,现在流贼中有不少骑兵,铁蒺藜正好合用。只是这年月寻常军队绝不会像吴为这般大规模使用铁蒺藜,这是连人带马一起防的节奏啊。幸亏安塞的冶铁业已初具规模,最大的冶铁工厂便是吴为办的,人手充足,又全面采用了先进的流水作业,竟然不足半月就完成了吴为十万枚铁蒺藜的订单! 第二道屏障是铁丝网,这东西在一战中被广泛使用,它不是普通的铁丝网,而是用粗铁丝绞成带刺麻花状的铁索,稍不注意手掌就会被割的鲜血淋漓。使用方法也甚是简单,卷成圆圈状放置在敌方进攻路线上便可。虽是简单,但也颇不容易应付,人马一不小心就会被割伤,而且若是衣物被其上尖刺勾住,往往越挣越紧,沦为敌方的活靶子。现代战争中应付铁丝网可以用工兵钳剪断,用炸药炸断,甚至用坦克碾压,方法多得紧,但在明末几乎是无解的存在!这东西吴为也是在看斯皮尔伯格拍的大片《战马》时受到的启发,那匹马被铁丝网缠得动弹不得的情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吴为在淘宝上选择了一位好评率最高的卖家,采购了一大批防盗铁丝网,卖家还十分贴心,附送了几副防割帆布手套,否则罗汝才部署它时恐怕还要多费手脚。 先发个开头,明天上午补上,请各位见谅。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形势变幻 在中军帐中集合军官开了个碰头会后,吴为躺在简易行军床上抓紧时间补觉,吩咐左右没有重要事情不要过来打扰自己。现代人养尊处优,不比这时代的人熬得苦,忙累了一晚对于吴为来说已经到了他的极限,记忆中好像只有大学期末考试这么拼过。不料他这种身娇肉贵的做派看在众人眼里再是正常不过,也从侧面证实了一直以来的传言,那就是吴为的背景深厚,大有来头。没办法,尽管吴为已经非常注意细节了,但要他跟这时代的人一起吃糙麦饭就黑酱菜那是千难万难,在常人看来这就是从小锦衣玉食养成的贵公子习气,那是掩也掩饰不住的。 这一觉睡得好香,直至日上三竿,斥候进账禀报前方发现大队流贼踪迹时吴为方才醒来。众人一致认为大敌当前吴为这般做派乃是有大将之风,殊不知吴为不慌的原因是准备随时见势不妙就通过光门跑路。不过这等原因就不足为外人道了,不然众人非吐血身亡不可。 流贼势大,又有骑兵,斥候也不敢靠得太近,如果此时吴为将热气球升空的话,他应该可以看到,在离三岔口他们的预设阵地不到5里远的地方,拐过一个山坳,就是流贼的大队了。黄龙山连绵起伏,山岚间的道路并不甚宽,数万人便如蚁聚一般,密密麻麻地在地面蠕动,一直绵延到十里开外。 寒冬腊月,朔风凌冽刺骨,道路上的积雪被几万人踩踏得早已硬实滑溜如同坚冰,不时有人摔倒,流贼们的行军速度也就始终快不起来。这支队伍中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眼神木然,面带菜色,手里都提着刀枪棍棒等一切可以称之为武器的东西,东一团西一群地簇拥在一起向前挪动,互相依靠着同伴身体抵御寒气。他们穿着打扮各异,多数衣衫褴褛,满身都是血迹污渍和尘土,为了御寒,一切能找到的旧衣布条都被他们想方设法缠裹到了身上。只是即便如此,多数人还是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清涕长流。少数人有骡马骑,不用步行,那便是流贼中的大小头目了,他们穿在身上的衣衫布料多是绫罗绸缎,只不过也是一般的肮脏污秽,泛着油光,而且好多都不合身,以致看上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过这些毫不妨碍这些新晋暴发户们得意洋洋地骑着马在众多艰难步行的流民面前大秀优越感。毫无例外的,每次流民们羡妒的目光都充分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 在队伍的中间,就是流贼的老营所在,这是流贼中力量最强的部分,除了少数兵士分散到队伍各个部分弹压裹挟来的流民之外,流贼中大部分的精兵都集中在此,包括最高领袖王嘉胤和王二也坐镇其中。此时作为前锋的紫金梁王自用派人回报,前面三岔口发现有官兵驻守,人数不详,打的是安塞营的旗号,跟回报的人一同过来的还有安塞本地刚投奔来的一个流贼小头目,他对安塞营的情况比较清楚。 “安塞营?”王嘉胤骑在马上皱眉道。这些时日他颇听得安塞营的名头,知道它是安塞县典史吴为操练的一支民团,战力十分强悍。安塞县富庶,在这灾年中的陕北独秀于林,听说全是这个吴典史的功劳,周边流贼打安塞县主意的不少,没有不在他手下吃大亏的,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面前的这位小头目。 “回禀大王,是,前面便是本县吴典史率领的安塞营团练兵。”那个本地小头目跪地回禀道。他虽是在吴为手上吃过亏,但吴为在安塞民间威信极高,他言语中仍然不敢失礼。 “你是姓......姓李?快快请起,既然入伙,就都是兄弟,不必行此大礼。”王嘉胤对这名小头目还有点印象。 “谢大王恩典。小人正是姓李,前日率200弟兄投奔的大王。蒙大王不弃,现在先锋官王大人麾下任游击将军。”那姓李的小头目磕了一个头站起身来。原来王嘉胤和王二两人皆已称王,对部下大肆封官许愿,盘子开得甚大,动辄任命为总兵、副将之类,至于游击将军之流更是满天飞,左右不需发一文粮饷,就是个面子光鲜的事儿。 “那安塞营虚实你可知晓?” “回禀大王,那安塞营军制与寻常官军不同,小人也不知他们究竟有多少兵力。据小人私下估计,与官军披甲相当,器械完全的总有3000人上下,总兵力当不下万人!”李姓小头目的估计与实际情况相差倒也不算太远,只是他不清楚安塞营的体制,安塞营的兵士都是职业军人,没有传统意义上只能做些杂活,不能上阵厮杀的辅兵,后勤工作多半承包给了民间的运输商,因此按照对官军的常理估算,有3000披甲的话,最少应有2倍于此的辅兵才对,便得出了安塞营兵力超过万人的结论。其实,安塞营的兵士每日都进行操练,而且器械完备,兵器精良,精锐程度远高于普通披甲战兵,甚至强于普通官军将领的家丁,如果按家丁数与总兵力的比例,恐怕他推算出的安塞营兵力会更加离谱。 “嘶。”王嘉胤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旁的王二也朝小头目瞥了一眼,二人显是对这个数字很是意外。因为之前虽然情报工作并不算精细,但多少知道安塞境内的官兵部署,不过是延安卫的3千卫军罢了,自家号称十万大军,实数也不下5万,其中精锐部队也有万人以上,对付3千卫军可算是小菜一碟。至于安塞营,还真不太了解,这年头各地团练多得紧,一时哪记得那许多,即使有人提到过他们颇为厉害,但以前从无人象这个李姓小头目般说得这么仔细。这样一来,双方的兵力对比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加上昨日与宁夏镇兵发生的那一场遭遇战,显然后方三边总督杨鹤督阵的大股追兵也离此不远了。一但前锋在安塞受阻,后方再受夹击,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此,连一向稳如泰山的王嘉胤也紧张起来,正待详问时,只见前方一骑马朝自己这边疾驰而来,定睛看去,竟是前锋王自用本人亲至!在这马上就要接战的关键时刻他怎么撇下部下跑到后军来了,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王嘉胤和王二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顿时浮现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九十五章 高迎祥的首级 王自用是个秃头中年人,有人也叫他王和尚,号紫金梁,延安府绥德县人,他在流贼中的资格和实力仅次于王嘉胤和王二,还在高迎祥之上,能让他抛下队伍亲自过来禀报的事情定然不会小了。他远远看见王嘉胤和王二,稍稍放慢了马速,待行到“二王”跟前不远处猛地勒马停住,他身后几骑急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王自用年纪既大,身份又高,却是端坐不动,慢慢策马踱了过来,在马背上向王嘉胤和王二分别拱了拱手,身体稍稍前倾,压低声音道:“禀报两位大王,高迎祥出事了!” 高迎祥是流贼第四号人物,又是本地人,山川道路再是熟悉不过,因此这次他自告奋勇要为大军前锋,绕过官军把守的要隘,从山间潜越过去。事情若成,端的是一支奇兵,可与大队人马前后夹击官军,为大军南下剪除最大的障碍!正因如此,他出发时所带皆是流贼中最精锐的骑兵,多是套寇回#回出身的积年马贼,按理说遇到官军即便打不过,跑肯定是能跑掉的,又会出什么大事了,遮没是中了官军埋伏? 未等王嘉胤和王二反应过来,又听见王自用道:“高迎祥的一千骑兵......全军覆没了!” “什么?”王嘉胤和王二几乎同时惊骇出声,虽然已有几分心里准备,但听到高迎祥居然全军覆没时两人心中还是不禁大惊。 王自用回头向身后一人打了个手势,只见那人单膝跪地,不敢起身,抬起头时,竟是鼻青脸肿,虽然经过了清洗,但还是看得出头脸有多处伤痕。他双手将一个红布包裹捧过头顶,身子不停发抖。那包裹约莫人头大小,隐隐透出血迹,见到这般情景二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那定是高迎祥的首级了。王二用询问的目光望向王自用,王自用沉痛地点了点头,那意思代表自己已经亲自验过,的确是高迎祥的首级。他与高迎祥是一起投奔“二王”的,交情与众不同,向来在流贼军中同气连枝,互为奥援,高迎祥的死对他的打击尤为沉重。 王嘉胤轻轻挥手,一旁有人抢出将包裹接过,他策马向跪地之人走近几步,问道:“高将军是怎么死的?”那人颤声道:“昨日高将军率我等分为几路从山间小路潜越过去,一路行军都颇为顺利,直到遇到一支官军拦住去路,高将军派遣小人等几人前去哨探。不料对方弓箭厉害,小人被射中坐骑落马,被其擒了去。官军严刑拷打小人,小人虽然身份卑微,却也是知道忠义二字的,自然是死也不说,最后就被打晕过去了......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那官军头目告诉小人,高将军带的人已经......已经被他们杀得一个不剩了,他让小人将高将军的头带回来,还让小人给两位大王带几句话......”这名斥候言语还算便给,将事情的基本经过讲得还算明白,只是中间高迎祥闯官军大营被堵住全歼的事他并未亲见,自是不知,而且他在被擒后不是拼死不招,而是大招特招,只是此节万万不足为外人道了。 用高迎祥的首级来震慑流贼军心也是吴为想到的,首级功劳虽然归了刘佥事,但在上千颗首级中找一颗长相与高迎祥相似的来应付上级查验并不为难,如此大捷之下,朝廷更是不会深究,因此刘佥事一听之下就痛快地答应了吴为的要求。 “嗯?是那姓吴的典史么?他让你带什么话?”王嘉胤眉头一皱,这股官军看来便是堵在前方的安塞营了,竟能全歼高迎祥一千骑兵,寻常数千官军也是万万办不到的,看来那名李姓小头目所说安塞营兵力过万并非虚言! “大王圣光独照,明见万里,那典史正是姓吴。他说......他说安塞营两万大军,已经在前面布下了天罗地网,我军......插翅难飞......”那名斥候一边大拍马屁,一边紧张地偷觑王嘉胤的脸色。 “胡说,明明只有一万,什么时候又成了两万?”王二怒道。 “贤弟稍安勿躁,且听他说完。”王嘉胤出言止住王二,又道:“他还说了些甚么?” 那斥候磕了个头,继续道:“他还说,安塞有粮,足够十万人吃上一年的,若是归降与他,他保证所有人都能吃饱穿暖......如若不然......”战战兢兢地偷觑了王二一眼,不敢往下说。 王二怒道:“不然怎样?” 那人颤声道:“不然就要......将俺们一网打尽......”言毕上半身整个都伏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了。其实吴为的原话是,如若不然,下次取的就是你们两位大王的首级了,只是这话他怎敢说出口,看王二这暴虐模样,不管后面的事情如何,他老人家的首级肯定先是保不住了的。 “混账!这贼子杀了高兄弟,还敢口出狂言,看我打下安塞后,非将他的心肝挖出来下酒不可!”王二的面容都扭曲了。说起要挖吴为心肝,倒不完全是随便说说,这等残忍之事他平日并没少干。 “唔,如此说来,安塞有粮的消息是真的了。”王嘉胤不像王二那般冲动,他更多注意到了那名斥候的前半句话,心里竟莫名的一松。 大明陕北最高军事长官,三边总督杨鹤是主抚派,他已经不止一次地派人对自家进行招抚了,提出的条件也十分厚道,许自己和王二两人均为州县守备,那是正五品的武官了,虽然职位并不算高,还低过游击,但自己心中也明白,自家胡乱封的总兵、副将之类是当不得真的,这与紫禁城里的真龙天子亲封的朝廷命官有着天壤之别。受了朝廷册封,连列祖列宗也可以跟着沾光! 当时起兵是因为活不下去,自家可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从起兵到现在,自己从几百人的队伍发展到了今天数万大军,以前欺负自己的地主财东都已被杀了个干干净净,什么仇也都报完了。睡了多少大户家的女人连自己都记不清了,反正现在跟着自己的就还有十几个!这辈子,嘿,已经够本了罢。现在就抚,拿着当流贼积攒的财货享受荣华富贵,其实再是惬意不过,难不成还真的要一直当流贼到死? 王二其实也不是很反对就抚,之所以自己和他现在还冒着奇险裹挟数万流民流窜数百里,皆因一个“粮”字!朝廷只是招抚自己和王二等寥寥十几个头目,至于自己部下这数万流民,都是一律遣送原籍,所谓“若肯归正,便为良民”,不过是个“赦”字而已。却不知陕北已连续几年旱冗,颗粒无收,只字不提赈济,只空言赦免又有什么用处。饥民们拿着受抚时发给的“免死票”回到家乡,等待他们的依旧是饥饿和官府的追呼敲扑,除了重新起来造反,并无别路可走,如此自然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二王”揭竿而起!届时自己又如何自处?难不成到时自己再作为官军去剿匪?自己向杨鹤阐明厉害,杨鹤也是赞同的,无奈朝廷善财难舍,此番招抚不过拨付得几万两银子,陕北粮价腾贵,这点银子又济得甚事,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虽然自家心里已经倾向于就抚了,但怎么也不可能是向眼前这个小小的县典史投降,何况自家现在被几路官军堵在此处,进退为难,若是不拿出点实力来,难保杨鹤看到便宜又起了什么别的心思,临时变抚为剿也难说得紧。想到此处,王嘉胤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这个安塞营碰上一碰!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失策 王嘉胤心里打定了主意,又与王二、王自用二人商议,他实力最强,威信最高,二人自是对其言听计从。最后三人一致决定集中兵力,先全力攻破眼前安塞营把守的三岔口,再一鼓作气拿下安塞县城。如此一来,可将安塞的钱粮夺取到手,战略主动权也就转移到了自己这方,届时进可攻,退可守,就算是再跟那杨鹤谈就抚,条件也比现在要优厚得多。 王嘉胤作为流贼的最高领导,心中却是时刻不忘招安就抚,时时与官府使者保持联系,边打边谈,不亦乐乎。王二等人却都认为这种情况再是正常不过,原因很清楚,大伙儿造反又不是为了打进北京城做皇帝,还不都是为了博取富贵吗?大家最开始起兵不过为了求一碗饱饭罢了,后来盘子大了,目标又提高到了抢钱抢粮抢娘们,折腾了这许久,大小头目个个都积攒了累累身家,主要首领更是腰缠万贯,更别提不少人都是妻妾成群了,这时候还天天提着脑袋跟官军干这不是冒傻气吗?一但自己挂了,钱财女人岂不是都成了别人的?还是想办法争取到一个较好的招安条件,带着胜利果实衣锦回乡当个富家翁才是正经事,象王嘉胤等更是已经在向官府使者提出的条件中为自己的父母争取封赐诰命了。 首领都是这般心思,下面的底层流贼就更没有坚定战心了,只是懵懵懂懂,随波逐流罢了。其实这年头老百姓文化程度低下,对官府那是相当的敬畏,就连王二这般的悍勇之徒一开始的时候都没考虑造反,而先是选择逃荒。他后来逃到山里时也还算安分,不过是自给自足,少缴了个苛捐杂税罢了,结果官府继续催逼,连最后一条活路也不给他,这才绝了指望,斩揭而起。事实证明,虽然转战经年,多次跟官军冲突,甚至打破过县城,大部分流寇仍然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是朝廷的子民,他们的仇恨主要集中在那些直接压榨欺凌自己的官吏和豪绅身上。比方说你问流民张二蛋他最恨谁,他肯定会咬牙切齿地提到凶神恶煞,用鞭子抽得他鲜血淋漓,将他最后一点点口粮都征收走的李衙役,或者是强迫他用老婆陪#睡以抵偿债务的孙善人,还有大家一起痛骂的在大灾之年不但不豁免钱粮还要加征加派的狗官王县令,但他绝不会提到北京城里坐龙椅的皇帝,不会提到那些大笔一挥就决定天下田赋加派的阁老大臣,甚至连逼着王县令们严苛追比的直接责任人,那些道台知府们都不会提到,因为那些都离他太过遥远了,远到超出了他有限的认知。 流民们的斗争都具有极为现实的目的,首先是因为饥寒所迫,不得不以武力挫败官府的催科,从富家大户的粮仓里夺取活命之资,其次当然就是抢钱抢女人了,对于在正常情况下根本娶不起亲的大批赤贫流民来说,抢到一个女人传递香火就是他们的崇高梦想,什么阶级斗争,革命理念,农民们可想不到那么多,那是什么东西,可以当饭吃么?这也就注定了流贼大部分都是吃大户的饥民,缺乏基本的军事素养和作战经验,遇利则奋勇争先,受挫则一哄而散,基本上就是个临时组合起来的武装抢劫集团,若不是人数实在太多,加上官军断粮断饷自废武功,恐怕也不会屡剿不效,糜烂数府,以至于造成如今日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 王自用作为前军统帅,虽然本部嫡系较少,实力不如“二王”,但流贼一向有用新加入的成员打头阵的传统,新裹挟入伙的流民多被编入前军,因此王自用名义上的部属人数竟有2万有余,却是远超其他各部了。王自用也是有谋敢决的人物,既与“二王”计议已定,当即策马回转,更无半分犹豫。回到前军之后号令大队全军压上,欲要以数量优势一举将安塞营压垮。 战前被吴为寄予厚望的铁蒺藜被事实证明并没有想象的那般有效,流民们对付这东西那叫一个驾轻就熟,打头一批流民人手一支巨大的扫帚,三下五除二就将满地的铁蒺藜扒到道路两旁,清出一条宽阔的大路来,后面大批流民跟上,每人左手提着一个麻袋,右手拿着一个小木铲子,将扫到道路两旁的铁蒺藜铲起就往麻袋里倒,动作熟练,频率极快,一看就是惯做的了。吴为这次布下的铁蒺藜足有万枚之多,都是用质量上乘的生铁制成,全部重量不下一两千斤,对于流贼来说这是一批数目不小的战略物资了,眼下流贼大队被官军前后堵截,物资极难补充,这批生铁对其而言不啻雪中送炭,因此大小头目无不兴高采烈。吴为无意中成了送财童子,从望远镜中观察到流贼们那兴奋的表情更是郁闷不已。 流民清除铁蒺藜的速度极快,说话间就到了第二道防线处,防盗铁丝网这东西是流民们闻所未闻的,自然也就不知道如何应付,欲待攀爬,上面都是尖刺,就如刺猬也似,流民们又无防护,稍加尝试手脚就被割得鲜血淋漓,一时之间大队人马都被阻在第二道防线处前进不得。王龙驻守在安塞营防线的最前沿,觑得便宜,下令早已埋伏在第三道防线矮墙后待命的弩手向被阻的流贼大队猛烈射击,空气中“呜呜”之声密集如炽,射在人体之上不断发出“噗噗”的闷响,人群中惨呼之声竟是连成了一片。原来吴为在第三道防线的矮墙后部署了300弩手,这一下出其不意,流贼立时吃了大亏。所幸安塞营用的是弩弓,多是直射,流贼队伍极密,一时之间前排中箭的流贼被后面的人抵住了倒不下去,竟成了天然的盾牌,因此只第一轮射击造成伤亡巨大,之后的射击效果就不如当初了。 王龙见了不禁心中暗恨,心道流贼此时猬集在铁丝网前动弹不得,正是天赐良机,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扩大战果,若是己方的300弩手尽数换成弓手,此时一齐抛射,必可给流贼造成巨大伤亡。现在己方的弩弓所用都是无羽箭,直射那自然是劲道极大,杀伤力惊人,但是缺点却是不能抛射。他却没有想到,凡事有利必有弊,弓手虽然战场应用更加灵活,但却要长期训练,极不易得,难以形成规模,而弩手的训练则要简单得多,一个从未上过战阵的农夫只要经过2、3日练习也能轻易上手。弓手射击之前必须拉满弓弦进行瞄准,最是耗费体力,战阵之上最多射得12、3箭就疲不能兴,且到了后面准头那是万万谈不上的了,而弩手则无此限制,可以先拉上弦后再从容瞄准击发,加上吴为从现代采购的这批弩弓上面自带有上弦器,那就更加省力了。另外现代弩弓都自带弹匣,不但可以使用普通弩箭,还可以发射弹珠,在近距离上杀伤力尤胜弩箭,但成本低廉,射速更是远胜,甚至可以说,安塞营这300弩手如果应用得好,杀伤力胜过寻常官军1000弓手! 流贼大队虽然伤亡之势被歪打正着遏制住了,但毕竟被限制得动弹不得,光是挨打却只能干瞪眼。而王自用虽也未见过铁丝网这种东西,但他老于战阵,心肠如铁,当下略不犹豫,命自家属下精锐兵士强行驱使流贼大队前行,不管是什么东西也要踏平了它!2万多人的力量何其巨大,如潮水一般向前涌去,被弩箭射死的流贼尸身成了天然的挡箭牌,被后面的流贼抵住往前推进,固定防盗铁丝网的桩子没两下就松动了,众流贼发一声喊,防盗铁丝网竟被整个推到了壕沟中,后面的人收势不及,前面的人则不论死的活的立刻被挤倒一片,一时惨呼震天,但壕沟却也差不多被填得平了,后面的流贼便如潮水般涌过来,踩着前面倒地流贼的身体就去翻那矮墙,也就是安塞营最后一道防线! 吴为本来的预计中是认为流贼多半是过不了铁丝网这一关的,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先是被寄予厚望的铁蒺藜被流贼们高高兴兴捡了洋落,再是铁丝网防线在流贼们不计伤亡的冲击之下竟连一炷香的工夫都没有坚持到,而且最失策的是铁丝网部署得离壕沟太近,连同流贼的尸体一起竟成了最好的填壕材料,瞬间连第三道防线也岌岌可危了!这下变起突然,矮墙之后的300弩手那是万万抵挡不住眼前的大队流贼的,只得立即在王龙的急促命令下迅速后撤,狼狈之处,那也不用多说。吴为又急命位置靠后的杨承祖和罗汝才率部在矮墙之后紧急列阵,挡在了流贼大军的锋刃之上。只是眼前数万流贼一起冲阵,声势当真非同小可,小小矮墙便如沙雕被潮水冲刷一般,几个呼吸间便消失不见,而流贼们继续如海潮般涌来,呐喊之声震动天际!吴为在高处用望远镜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不由得开始惴惴不安,担上了心事,罗汝才三人所列阵势在流贼大潮之前显得如此单薄,敌我悬殊之势那也不必多说,他们真的能够挡住这几万流贼吗? 昨日实在不舒服,欠大家一更,请诸位读者原谅则个。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九十七章 紧要关头 安塞营的训练水平在这紧要关头表现得淋漓尽致,二千多兵士平日不知操练过多少次队列,此时动作熟极而流,就如条件反射一般,待到兵士们按照军官口令列阵完毕,流贼竟然不过只有一二百人翻过了矮墙,大队人马犹自落在后面。待得流贼完全突破最后一道关口,狂呼乱叫着向安塞营阵地涌过来时,眼前已是如林的长枪大盾在严阵以待。 流贼人数众多,行军速度本来就不算太快,一路被官军追得甚急,夜间也是被强逼赶路,不得休息。又因为一路行来野无所掠,数万流贼人吃马嚼的,粮食极为紧张,有些营头甚至连一天一餐都难以保证。此时大多数流民都已是半日水米未粘牙,又冻又饿,疲累欲死,只是听得头头们说道前面军营中存有大批粮食,这才舍身忘死,奋起一搏,很多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躺下就可能再也爬不起来。 而安塞营兵士的待遇与之相比,不啻在天堂一般。吴为早已在安塞营全面实施了一日三餐的制度,军队伙食不但管饱,而且每餐都能见到荤腥,出外野战时伙食更是丰富,后勤部门定点的供应商为军队源源不断地供应着大量新鲜蔬菜和各种肉类罐头。时值隆冬,陕北已是天寒地冻,后勤部门不仅提供了挡风遮雪效果极佳的毛毡帐篷,每个士兵还都配发了崭新保暖的棉衣棉裤和皮靴! 要知道,整个延绥镇都十年没发新冬衣了,有不少边军身上穿的还是父祖那辈传下来的一件旧棉衣,配发新衣那是只有高级将领的家丁才有的待遇,即使他们也要好几年才轮到一次。最贴心的是后勤部门甚至还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副羊皮手套,这样一来即使天气再冷,也不用担心拿着兵器时会冻伤手指了,这对军队在寒冷天气下保持战斗力至关重要。 就这样,当流贼们在寒风中忍饥挨饿,艰难行军时,安塞营的全营将士正在轮番休息和生火造饭,即使是稍晚赶来的王龙和杨承祖部也已差不多休整了两个时辰。此时小伙子们一个个精力充沛,求战欲望极强,已是等得老大不耐烦了。 看着流贼大队涌来,整个长枪阵纹丝不动,安静得可怕,只是每个人都不知不觉将自己手中的盾牌和长枪握紧了,只待敌人过来,就要给他致命一击! 当流贼们冲到近前时他们看到的是一排高大的盾牌纹丝不动地杵在地上,上面还有个透明的窗口,隐隐看见后面是一双双冷漠的眼睛望着他们。如果他们能够看到盾牌后面,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安塞营的兵士都戴着防暴头盔,脸上覆着透明的防护面罩,形貌奇特古怪,但也有一种奇异的威慑力。再加上棉衣里面还穿着防刺服,内衬高强度钨钢板,防刺护膝护肘一应俱全,这副行头就连普通边军将官也是没有的,配上盾牌遮护,差不多可称得上刀枪不入。 还没等众流贼反应过来,从大盾的间隙中如疾雨一般响起“笃笃”的急速破空之声,竟是王龙的300弩手又重新排好了队列,恢复了对流贼的射击!他之前退得颇为狼狈,此时方稳住了阵脚,不由有些恼羞成怒,此番射击当真如疾风骤雨一般。 汹涌的流贼大潮陡然遭到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不禁为之一滞,冲在最前的100多流贼一扫而空,倒地不起,而整个人群竟似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马上就踩着前面之人的尸体继续前冲,狠狠撞上了长枪阵前排的大盾,巨大的冲击力将整个阵列都往后推动了几米,在后排兵士中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只是很快就在军官的喝骂下恢复了正常,紧接着最壮观的景象出现了,数百柄长枪同时从大盾缝隙中向前如电刺出! 流贼大军在长枪阵前挤得水泄不通,这一枪刺出,当真想刺不中都难,瞬时哭爹喊娘的惨呼声乱成一片,也不知多少人身上多了个透明窟窿,侥幸躲过的人看到厉害,拼命往后挤,人山人海的,又哪里挤得动了,只得眼睁睁地看到第二枪又在号令声中向自己刺来,竟是躲都没处躲,真个叫做呼天不应,叫地不灵。 本来前面的流民就是炮灰,手上所持无非柴刀木矛之类,粗劣不堪,落在盾牌上面连个白印都落不下,更别提格挡弩箭和长枪了,此时面对武装到牙齿的长枪阵更是毫无还手之力,局面很快变成了安塞营的单方面屠杀。 紧要关头流贼的人数优势发挥了作用,王自用命令自己的心腹部下提刀督阵,驱赶着大队人马冲击安塞营的阵列,只要看见有人转身想逃的当头就是一刀。无奈何,流民们只得拼死向前,只冀望能躲在别人身后挣扎出一条性命来就是谢天谢地! 更有人被人潮推到前边,不甘就死,竟是用手抓住长枪枪身,不顾被枪头割得鲜血淋漓,死死拉住使其动弹不得,其他人得以趁机从缺口涌入。只是罗汝才等对这种情况早有防备,一但有人突入阵中,杀手队就立即上前围住厮杀,他们所配备的制式武器乃是高锰钢刀,相比流民们的粗劣武器而言不啻神兵利器,当者无不披靡。 只是流贼人数实在太多,虽然短短时间就横尸上千,但后续人马仍是源源不绝,前赴后继,直杀得安塞营众兵士的手也软了。在王自用眼中除了自家亲信部属之外,其他流民只是炮灰而已,只要能踏平安塞营,即使将前军数万人都填在此处也毫不可惜! 随着时间流逝,安塞营的防线不断被突破,渐渐左支右绌,开始出现了伤亡,有十几人都被绳索套住拖走,陷入了贼众手中。原来安塞营的兵士虽是防护完全,普通刀枪很难对其造成伤害,但流贼中多有口外的牧民马贼之属,使用绳索套人抓人乃是他们惯常使用的招数,端的是神出鬼没,众兵士在猝不及防之下纷纷中招。就这样,流贼在好几个地方突入了长枪阵,双方混战在一处,就连弓弩也失去了作用。 王自用见安塞营的大阵出现了破绽,不禁大喜,立刻命自家精锐部队全线出击,竟是欲要一举攻破安塞营的阵地。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大杀器 随着流贼大队前赴后继地不断冲击,长枪阵前尸体堆如山积,地面在无数只脚的踩踏下已是泥泞不堪,融化的雪水混着鲜血四处飞溅,到处响彻着狂吼和惨呼,整个景象犹如修罗场一般。 顶着巨大的压力,安塞营的军官团仍然坚持在阵列最前沿,声嘶力竭地重复着命令,如林的长枪不断机械地反复向前刺出。 流贼一个个倒在大盾之前,滚热的鲜血顺着长枪的金属杆壁沾染得到处都是,触手之处变得滑溜无比。所幸罗汝才老于兵事,早在训练中就命长枪兵持枪时必须手缠布条,以增加摩擦力,为的就是应对今日这般情形,此时终于派上了大用场。 安塞营官兵虽是装备精良,意志坚韧,奈何流贼的数量优势实在太大,长枪阵被冲破的缺口越来越多,远处更有流贼骑兵正在列阵,略略一望竟是不下千骑,显见是流贼的精锐本部人马。此时形势万分危殆,一但他们完成布阵,向安塞营发起冲击,眼前本已岌岌可危的局面必将全面崩溃! 危急关头,吴为将自家的百余亲卫也全数派了上去,这些人武艺精熟,休整已久,正是一股生力军,当下箭射刀砍,一下子就配合杀手队扑灭了几处险情,将冲入阵中的流贼尽数赶了出去。吴为自家也索性亲自抵近指挥,将自己的大旗竖在了离前沿最近的地方。果然安塞营数千将士看到吴为的旗帜,士气大增,欢呼震天,刚刚初显散乱的队列又合拢如初。 吴为又命辎重营将所有的二百辆大车都集中起来,在长枪阵之后紧急又部署了一道防线,让王龙率领弩手先撤往车阵之后,再登上车身居高临下向流贼射击,更是让流贼的势头为之一滞。王自用的精锐部下投入战斗之后,战况愈发惨烈,他们多为骑兵,装备精良,其中有少数竟然人马皆配重甲,这是冷兵器时代的重型坦克了,冲击力巨大无比,顿时安塞营的阵势有好几处开始险象环生。 另外长枪阵也并非无解,流贼们转战各地,长枪这种兵器见识得多了,只不过从未见过有人能将其组织成如此霸道的杀人机器的。但这不代表流贼们对枪阵就毫无办法,只能束手待毙。流贼们以几辆大车绑成一队上前冲阵,上面盖有用水浸湿的棉被,防箭效果奇佳,即使是长枪也对其无可奈何。更有人干脆将破棉絮,干草,硫磺等物堆在车上,将其推至长枪阵前点燃,更是威力巨大。 这也就是安塞营军纪森严,此时还能苦苦支撑,若是换成其他官军恐怕早就溃散数回了。饶是如此,当安塞营伤亡率超过10%的时候,在王自用看来,破阵也就是再加一口气的事了。眼看胜利已唾手可得,他精神一振,剑指吴为的大旗,大声下令全军压上,目标再是明白不过,那就是要夺旗斩将! 就在此时,安塞营的阵地后方冉冉升起一个庞然大物,直径十丈有余,在空中不断升高,直到离地面五十丈才慢慢停住,放眼看去,上面竟然是一个奇形怪状的无嘴鬼脸模样,说不出的邪恶诡异。此物一出,整个战场上的厮杀顿时缓了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它上面,连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都低了下去。 原来这就是吴为为了这场战役准备的秘密武器之一热气球了。安塞营的主要将领中只有罗汝才见过热气球的操练,就算是他一开始也是吃惊不小,吴为向其多方解释方才消除他的疑惑。 其实道理说穿了一钱不值,因为这时代孔明灯在民间已经极是普及,在节日里许愿乞巧都能见到它的身影,也不知其中寄托了多少小儿女的情思。所谓热气球说白了也只不过是个特大号的孔明灯罢了,只不过结构要复杂得多,可带四人上天,但基本原理毕竟还是相同的。因此吴为这么一说罗汝才当时就明白了,但仍是对吴为的奇思妙想啧啧称赞不已。 罗汝才心思灵动,马上就联想到热气球可以应用到军事上。战斗中侦查敌情最是重要,此前大多依赖斥候打探,或者选拔视力优秀的兵士在地势高处观察,若是平原地区,也使用竹木搭建的瞭望台,但为技术条件所限,这些方式都有着各自的缺陷。而这热气球不受地形限制,可在平地上将人送上百余米的高空,视线一览无余,敌方一举一动无不尽收眼底,再配上千里眼(望远镜)、顺风耳(对讲机)等物就更是如虎添翼,可将敌方动向实时传递给本部大营,那可是传统侦查方式万万赶不上的了。 流贼的前军统帅王自用眉头微皱,用手搭起凉棚,眯眼看去,也是吃惊不小。他年近四旬,当过兵,贩过马,口里口外也走过几遭,算的是见多识广,如此奇物却是前所未见!他身旁其他大小头目更加不堪,有几个口中念念有词,都是“阿弥陀佛”之类云云,将满天神佛都求拜了一遍。王自用看着热气球上的“鬼面”,脸色怔忪不定,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顿时心中一惊,眼前攻下三岔口决定着整个流贼大军的生死存亡,就算有什么神怪作祟也顾不得了! 虽然王自用强令流贼大队继续进攻,欲要一鼓作气攻破眼前的长枪阵,但这热气球就悬在自家头顶,流贼们不由都担上了心事,不时抬头望一眼空中那诡异的鬼面,仿佛随时都会有什么鬼怪从中扑将出来择人而噬,进攻的节奏无论如何也不如刚才那般激烈了。 其实安塞营的大多数兵士也是第一次见到热气球的真面目,心中的震动未必就比流贼小了,但吴为平日就有颇多奇思妙想,各种奇技淫巧之物官兵们也见得多了,对此已经有了一定免疫力,军官们维持纪律又严,欲待抬头多看一眼都是不能,因此阵形仍是保持严整。此消彼长之下,安塞营岌岌可危的阵形终于再次稳住了。 事实证明,流贼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巨大的“鬼面”随着风向变化缓缓飘到了流贼大军的头顶,这时巨大的变故发生了,从天上突然接连掉下来七八个包裹,都落在了流贼密集的人群之中,紧接着轰然炸响,顿时人喊马嘶,倒了一片!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全面崩溃 原来热气球下方还悬有一个藤框,其中载有3名兵士,此时正从一百多米的高空向下抛掷“万人敌”!所谓“万人敌”其实就是土制的炸药包,多用于守城之用,尤其对于那种并非战略要地的小型城池,一般没有象红衣大炮这样的大型守城器械,使用“万人敌”更是可收奇效。在明末《天工开物》一书中就最早对此物进行过记载,称其为“守城第一器”,发明时间差不多就是吴为穿越来的这个时候了,只是以这时代信息传递的效率以及技术壁垒的严重程度,这东西此刻还不知道闲置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不见天日。 吴为订购的这款热气球体积属于中等偏大,最大载重达到了800公斤,下面的藤篮空间也很是宽敞,最多可搭载8人,还有余力可携带大量物资。但热气球的原理决定了它的用途主要就是作为观景或是广告载体,缺乏控制方向的有效手段,只能被动地根据风向移动。因此吴为一开始并没有想到用它来攻击敌方,只将其作为侦查或威慑敌军之用,使用时将其用绳索固定在地面,就如同放风筝一样。 热气球的使用也不太方便,不像直升机等飞行器只要条件合适随时可以起降,而是要遵守一系列严格的使用规程,否则很容易出危险,2013年埃及就出过因热气球超载造成十九名游客死亡的事故。眼前这个热气球包括气囊、燃烧器、柴油鼓风机、藤篮等部分,重量不下二三百公斤,吴为是用几辆马车将其带到战场的。他从到达之时起就安排人开始组装,经过充气,加热等诸般繁琐步骤,直到现在才刚刚准备就绪开始升空。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转眼间就已是短兵相接,这个时候观测敌情已经显得不太重要了。 吴为身处在这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之中,眼前一条条生命飞速地在流逝,四周濒死的惨叫不绝于耳,就如同在作一场最真实的噩梦一般,他从未如此真切地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这般近过,仿佛下一刻自家防线就会被攻破,自己便会被乱刀看成肉泥!这可不是游戏,死了就死了,不能读档的,纵是他胆大如斗,此刻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紧张,只觉后颈上汗毛直竖! 从望远镜中看到远处流贼的大旗在空中迎风招展,此刻风向竟是朝北的,吴为突然脑海中冒出来一个奇想。正好热气球刚刚充好气,还在加热中,藤篮还未离开地面,他命人将几十个“万人敌”和燃烧瓶搬上去,解开绳索,气球果然缓缓地向北面流贼阵地飘去。因为体积太过巨大,它的移动速度极慢,好在风向一直保持稳定,片刻后便到达了流贼阵地的上空。热气球上的三名兵士都受过相关训练,早已准备就绪,将藤篮中堆放的“万人敌”和燃烧瓶点燃后朝下方不断投掷下去。转眼间就有七八个“万人敌”在流贼人群中爆#炸开来,每个爆#炸#点周围直径十几米内无论人马都被一扫而空!紧接着又有十几个燃#烧瓶爆裂开来,将流贼阵地变成了一片火海! 其实明军中类似灰瓶、油罐等燃烧类的器械也是有的,但一般都是在守城时候使用,用手直接往城下投掷,但也可用投石机等远程武器抛射,同样是威力巨大。只是吴为没有什么军事经验,而罗汝才、王龙等人对投石机的概念还停留在守城上,根本就没有将其往野战上面想。此时若是有投石机,配合起“万人敌”和燃烧瓶这两大杀器的话,威力不见得会小于红衣大炮了,眼前局面当会为之一变。当然,这也是战后才总结出的一大教训了,日后被用到了套寇、建虏身上,也算得安塞营的又一大利器了。 这次安塞营携带的“万人敌”和燃烧瓶本来是作为秘密武器,准备在流贼突破壕沟之时从矮墙后投掷的,其实就是将矮墙作为小城城墙来守的传统思路罢了。不料流贼大军进展如此之快,壕沟被铁丝网和流贼尸体瞬间填平,矮墙也被同时突破,这下这两大杀器就一下失去了用武之地。所幸此时风向有利,吴为临时决定使用热气球将其改为从空中投掷,这一突发奇想一经实践就获得了巨大战果! 眼看刚刚安塞营的防线差一点就要被攻破,胜利唾手可得,不料在天空中这怪物出现后形势就急转直下,王自用的脑子现在有点懵。仗还能这么打的,这不科学啊。眼看一个个“万人敌”从空中不断落下,流贼的人群又极是密集,面对这从天而降的横祸,当真是避无可避,首当其冲者无不被炸得血肉横飞,一个“万人敌”往往就能轻易造成数十人伤亡!燃烧瓶威力也绝不比“万人敌”小了,它其中的原油带有黏性,象凝固的猪油膏一般,能沾到人身上继续燃烧,而且极难扑灭。中招者拼命挣扎,往往将燃烧的液体抛溅到其他人身上,引起火势蔓延,从而造成二次伤害,竟是已有几分现代凝固**的风采了。 其实热气球只有一个,况且方向还不能自由控制,威力再大也是有限,若是此时流贼的首领是个聪明人,只需指挥队伍避开热气球移动路线即可,就算神兵利器也无奈他何。可惜流贼绝大多数都是不识字的文盲,哪里有这般见识,仓促之间陷入了极大的混乱。王自用毕竟是一方强豪,犹自镇定,命自家身边亲卫一齐举弓向空中射去,怎奈那气球高度已经达到了120米至150米,流贼这边多是骑弓,弓力本来较软,又是仰射,却哪里够得到了?偶尔有几箭勉强到达气球附近高度,也已是强弩之末,万万构不成任何威胁了。操控热气球的兵士倒是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加大喷射火焰的强度,这一下使气球升得更高,更是完全脱离了地面弓箭的威胁。 如此一来,无疑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证明了自家对这个该死的鬼面无可奈何。眼看头顶的鬼面不停释放出炸药和雷火,触之非死即伤,自家却半分反击之力也无,这种任人鱼肉的感觉最是损伤士气。一时之间,所有的流贼都停止了对安塞营的攻击,有许多人转身向来路逃去,也有不少人跪倒在地喃喃祷告,就连王自用的亲信部下也不例外,越来越多的人放弃了督战的职责,加入到了溃败的大军中。吴为也不失时机发动了全面进攻的命令,在军官们的号子声中,安塞营迈着整齐的步伐快步向前推进,更是加快了流贼队伍解体的速度,终于陷入了不可遏止的全面崩溃,象一股怒潮向流贼的后队席卷而去!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一百章 临时斩首行动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一旦流贼前军的败势已成,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裹挟着其他流贼一起溃逃,伴随着溃败大潮的则是各种光怪陆离的谣言,在高空中浮曳着的巨大鬼面仿佛静静地为谣言作着注脚。流贼大队中的许多人早已远远看见了空中的鬼面,本就惶惑不安,此时哪里还经得起鼓动,纷纷转身加入了溃逃的大军。 古代军队与近现代军队的差距除了装备之外,还有纪律,朝鲜战场上志愿军在很多情况下能够战至最后一人,而这时代的军队普遍只能容忍5%-15%的伤亡率,超过这个数字就会崩溃,只有统帅能力逆天的岳家军和戚家军据说能承受减员30%的损失。而流贼大多都是裹挟的饥民,其中有战斗力的骨干成员无非是在乡边军、马贼甚至口外的套寇之流,组织本就松散,纪律更是粗疏,在打顺风仗时还好,若是败绩极易一哄而散。这也是为什么李自成几十万大军那么容易就被杨嗣昌打得全军覆没,只剩下所谓的商洛十八骑,更不用说日后号称百万的大顺军在一片石战败之后竟然不到一年便星流云散了。 作为独立建制的一部,流贼前军在刚才的攻击中伤亡数字差不多超过了3000,放在官军身上这也是崩溃的上限了。但这不代表他们真的有多么精锐,事实上他们早就崩溃好几次了,只是因为这狭窄的地形所限,根本无路可逃,只能麻木地被后方的督战队逼迫着苦苦向前挣命罢了。若是在平地空旷的地方,安塞营纪律严明的优势便要大得多,断然不会与流贼相持如此之久,而且几度险象环生。 王嘉胤和王二在后方一直保持着对前方战局的关注,对前军在攻打安塞营阵地时遭遇到的困难他们都是心里有数,也未必没有存了略略削弱一下王自用的心思。至于对流民的伤亡情况更是不放在心上,战斗造成的减员,正好可以减轻一下巨大的后勤压力,而且这场仗打下来,幸存下来的流民都见过了血,又可以为老营补充一批力量,正是一举两得。而前方传来的战报也让他们颇为安心,眼见突破安塞营的防线只是时间问题,甚至不需要用到自己的本部出兵。 不料形势突变,天上突然冒出一个巨大鬼面,而且可以以雷霆烈火伤人,竟是造成前军的总崩溃!猝不及防之下,“二王”忙命自家精锐就地扎下防守阵势,欲要阻遏住败势。前方败退回来的流贼一律遭到刀砍箭射,逼其转身迎敌,一时间败军挤成一团进退不得,不由大声咒骂,而列阵兵士在严令之下寸步不让,一番熙攘之后“二王”终于勉强稳住了阵脚,但也已狼狈不堪。 这时风力转强,空中的鬼面竟加速朝这边飘了过来,引起了流贼溃众的巨大骚动,才扎下的阵脚又开始松动起来,而当第一个“万人敌”在王嘉胤眼前不远处的密集人群中爆炸时,整个局面就彻底陷入了混乱中,这下连“二王”自家的心腹部下也无法坚持防线了,簇拥着两人就加入了溃败的人群中。 数万人大呼奔溃的场面当真令人心惊,就连热气球上的三名兵士也能感受到地面传来的阵阵声浪,他们毫不怀疑,若是热气球落到地面,自己将会被狂热的人群撕成碎片!三人都是吴为从亲卫中挑选出的身手矫健,头脑灵活之辈,其中两人年纪约摸十三四岁,身材瘦小,眼神灵动,正是吴为收养的孤儿,都跟他姓吴,另一个姓黄,看上去则要老成得多,已有二十五六岁年纪,是最早跟随吴为的一批亲卫之一。此刻藤篮中所余“万人敌”和燃#烧瓶都已不多,而流贼也已溃不成军,因此他们的动作也就放慢下来。 “黄哥,你说咱们今天杀敌多少?”叫吴十五的那名少年有点得意洋洋。 “咱们都是往人多的地方丢,我估摸着一个‘万人敌’连人带马至少也要炸翻十几号吧,这都丢了多少个了?”那被叫做黄哥的亲卫扫视着藤篮中剩余的“万人敌”,“我看三四百号贼人肯定是有了,嘿,可惜大人记功不按首级来,否则咱们仨这次可就发大财了。” “还有炼油弹(燃#烧瓶)呢,也烧死不老少,我瞧着不比‘万人敌’差!啧啧,你们是没看见,那些被烧着的有多惨,在地上打滚都没用。”另外一名叫吴十一的少年刚刚投下一个燃#烧瓶,一脸的兴奋之色。 “唉,真是的呢,就跟说书先生讲的诸葛亮火烧藤甲兵一样,连旁边的人沾着一点也要倒霉,真惨!”吴十五放下望远镜,叹了口气,“咱们这该不会折寿吧?”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什么折寿不折寿的,咱们是官军,他们是贼,官军杀贼是天经地义!再说了,不杀他们,难道让他们杀咱们?”吴十一虽是这么说,还是担上了心事。“黄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只知道,若是没有大人,俺和俺娘活不下来,这条命早就卖给大人了,想那么多干嘛?”黄哥缓缓地说道。 吴十一和吴十五两人对望一眼,齐声道:“正是如此。” 突然黄哥指向地面说道:“十五,赶紧看下,好像下面是‘二王’!” 吴十五忙举起望远镜向下方看去,惊喜道:“我看像,‘二王’的悬赏告示就贴在县城大街上,我见过,那个像是里面的王二!黄哥,咱们赶紧报告大人!” “报告什么?咱们自己干了!上次杀那个害民贼的时候被吴十三抢了先,大人赏了他一把刀,这次俺们把‘二王’干掉,怕不能盖过他去!”说话的是吴十一,只见他兴奋得眼睛都红了。 吴十五一愣,下意识看向黄哥,见其也是缓缓点头,显然也是这个意思,“听大人说流贼后方还有几路官军,‘二王’都有马,咱们的人多半追不上他们,怕是到时候这天大的功劳白白便宜了其他人。” 吴十五年纪最小,见二人都是这个意思,哪里还有异议,于是由吴十五操控着火焰喷嘴将高度降低,以免偏出目标太多。正好天遂人愿,风向也极为合适,仿佛天意要让“二王”在此落幕一般,眼看热气球不偏不倚从“二王”头顶掠过,下面众流贼的面目都能看清楚了,黄哥喊道:“一、二、三,动手!”三人合力将准备好的“万人敌”和燃#烧瓶一齐丢了下去! 大家都清楚攻击的时机只有一次,为了增加成功机率,三人将剩下的“万人敌”和燃#烧瓶全都绑在了一起,这一下爆炸声惊天动地,地面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另:很感谢蔡文吉投了三张更新票,可惜要求太高,9000字是我拼老命也不可能完成的,只有说声抱歉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练的什么兵 十几个“万人敌”一起爆炸,再加上燃烧瓶的效果加成,威力当真非同小可,掀起的炽热气浪波及到上空,顿时造成热气球下方藤篮的一阵剧烈摇晃,使得三人踉踉跄跄,站立不稳。吴十五也不待人提醒,急忙加大火焰喷射器的功率,将气球高度升了上去。 刚刚抓住扶手站稳身子,吴十一就急忙问道:“怎么样?炸死‘二王’了么?” 吴十五一只手抓住扶手,稳住身形,一只手举起望远镜向下望去,道:“烟雾很大,看不清楚,应该是死了,刚才我看得清楚,那两个大头目都骑着马,咱们刚才那一下正好就扔在他们马头前面,刚才那一下多够劲儿,肯定死透了。” 黄哥方才站立不稳,干脆坐在了藤篮之中,此时斜靠着篮壁,喘着粗气道:“赶紧禀报大人,流贼大头目死了,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可别被别人抢了去!”说着嘴角也露出了笑意,显是对自家刚才那一记精准的投掷得意之极。 吴十一也喜形于色,道:“这下大人还不给咱们一人发一把宝刀,嘿嘿,一定要胜过十三的那把!”他毕竟是小孩心性,此时犹自念念不忘要与吴十三争胜。 吴十五拿起对讲机向本部汇报了情况,众人听得“二王”已死,无不大喜过望,罗汝才请示过吴为后急命全军解散阵形,以小队为单位进行快速追击。所有人都将大盾长枪等重装备留在了原地,只手持一把钢刀,轻装上阵。沿途流贼尽皆跪地乞命,兵士们却看也不看,只用刀将其驱赶到道路两旁,后面有专门的捕俘队紧紧跟上,随身配备得有大量塑料扎带,将俘虏的手脚一绑就丢在一边。 这种塑料扎带也是吴为从现代弄来的,本来是电信机房中用来绑线的,轻便廉价,但极结实,用来绑人极难挣脱,用来临时限制俘虏自由再是合适不过。少数人向两侧山中逃窜,将士们也不追赶,这冰天雪地的,山里没吃没喝,还怕他到时候不乖乖地自行出来。 全军的骑兵斥候只有约莫不到20骑,此时全数派了出去,目标只有一个,取“二王”的首级! 三位功臣现在暂时没啥可干了,都斜靠在藤篮中休息,互相对视而笑,吴十一道:“这热气球好是好,就是移动方向不太方便,今天算咱们运气好,老天爷都帮着咱们,要什么风来什么风,下次可就未必再有这般走运了。” “就是,这东西什么都好,就是只能顺着风飞,要是能控制方向那可就厉害了,那还不是指哪打哪啊?‘万人敌’随便扔,只有我们打他们的,他们够不着咱们。”吴十五附和道。 “两个小兔崽子懂个甚么,大人早说过这东西本来也就是起个瞭望哨的作用,这不是看情况紧急,临时想的招吗?幸亏老天爷保佑才让咱们成了事,下次再用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罗。”黄哥笑骂道。 “那倒也是,不过大人点子多,说不定他有办法控制方向也说不定。”吴十一道。 “那感情好,咱们仨到时候还搭班子,去炸那建虏的头头皇太极去!”黄哥笑道,吴十一、吴十五也笑,毕竟都是吴为的亲卫,平日耳濡目染之下,知道吴为最恨的是建虏。 “对了,十五,别光顾着笑,赶紧看看喷火器去,现在咱们下面都是流贼,待会要是油烧完了掉到流贼堆里可就糟了。”黄哥收起了笑容,正色道。 “诶。”吴十五答应道,起身去查看火焰喷射器,“还行,够飞半个钟头的,要是风现在往南吹,还赶得及回去吃晚饭。”吴十五打趣道,随着手表的普及,安塞营里现代时间概念已经深入人心,“半个钟头”就代表手表上的分针走半圈,也就是四分之一个时辰,现在大家都不会弄错了。说着话,他又举起望远镜向下望去,突然“噫”了一声。 “怎么了?”黄哥一跃而起,身手矫健之极。 “黄哥,你看看,那前面是不是官军?”吴十五道,将望远镜递给黄哥。 黄哥接过望远镜,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好一会才开口道:“不对啊,这是哪家的队伍,怎么也不截着流贼,反倒跟着流贼一起跑了。” 因为距离尚远,吴十一看不分明,早已急不可耐,忙接过望远镜也看过去,片刻后开口道:“是啊,怎么官军也往北边跑,连旗子都倒了。” 三人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由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良久黄哥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怪叫道:“这他娘的打的什么仗?朝廷养这样的兵!咱们都已经把活干完了,他们连捡现成都不会!” 吴十一倒不在意,笑道:“管他谁打败仗呢?这下倒好了,没人来抢功劳了,就是不知道‘二王’的首级已经到手没有。” 吴十五也笑道:“咱们找个山头降下去吧,我看这些流贼没胆子再来找咱们麻烦。听说这些那些流贼头头们都抢了不少好东西,去晚了就没咱们的份了。” 吴十一瞪了他一眼,板着脸道:“大人三令五申,一切缴获都要归公,战斗结束后再论功行赏,你敢违反军纪?” 吴十五知道说错了话,忙陪笑道:“哪能呢,我的意思是咱们也真刀真枪跟他们干一场,这老半天咱们一直都在上面,没的回头让他们说嘴。” 黄哥心中一哂,暗道这两个小子毕竟还是少年心性,缴获归公是军令不假,但也非执行得那般严格,什么玉扳指、金耳环什么的趁人不备暗自揣在怀里又有谁会知道了,到时候自家灵活掌握就是,只有傻子才会到处瞎嚷嚷。吴十一这小子比吴十五大不了多少,倒是脸板的象教书先生,假正经! 当然这番道理可不能对这两个傻小子说起,黄哥一脸严肃,正色道:“十一说的是,咱们现在刚刚立了大功,越发不能违反军纪,大伙儿吃了这番辛苦,别回头落得个没下场。”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鲜明对比 三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将看到的情况汇报给本部,包括能辨别出的溃败官军的旗号也一并报上去,至于大人准备怎么应对就不是三人关心的事了。事实上,他们的活儿已经干完了,眼下他们操心的事情不是如何立功,而是怎样活着回去领功了。 他们刚才从空中看到的确实是官军,而且就是之前和流贼有过接触的宁夏镇军,领军的正是宁夏镇东路参将张应昌。宁夏镇自家本来就在闹套寇,自顾不暇,而延安府历来贫瘠,没有甚么油水,本来就远不如宁夏一带富庶,这几年又有旱蝗、流贼肆虐,就更是不堪了。因此宁夏镇上下对于出兵到陕北平贼一事也都是兴致缺缺。再加上这次出兵的开拔银子朝廷都要先欠着,要宁夏镇自掏腰包!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赔大发了! 但三边总督杨鹤位高权重,亲自下令宁夏、甘肃二镇此次要与延绥镇一体出兵剿贼,宁夏总兵邓杞究竟推拒不得,只得命东路参将张应昌率本部5千人马出兵助战。嗨,谁叫这个倒霉蛋的防区紧挨着延绥镇呢?张应昌叫苦连天,百般拖延不愿开拔,邓杞作好作歹,多少给他拨付了一批粮饷,再加上杨鹤派使者多番催逼,又暗示从流贼处抢掠的财物不必交公,如此这般张大将军方才老大不情愿地率部出兵。 宁夏镇军从庆阳府出发,一路磨磨蹭蹭,一多半的时间倒是浪费在“征发”上。所谓“征发”,名义上是就地筹措粮饷,实际上就是公开抢劫了,官军对这个的兴趣要比剿贼大得多。所谓贼过如梳,兵过如篦,沿途来不及躲进山去的百姓就倒了大霉。外地的兵祸害起本地百姓来那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这也是明末军队历来的积弊,杨鹤虽是三边总督,对这种情况也是无能为力。 不过除了军纪太差,张应昌这次带出来的倒都是见过阵仗的老兵,战斗力还是不弱的,毕竟这次要面对的是凶名昭著的“二王”,之前已经有几次官军剿贼不成反被其打得大败了,不由得他不认真对待,自己小命。 不料尽管张应昌加了十二分小心,还是因为道路不熟,意外遭遇到了流贼大队,好在双方都无意死拼,一番混战之后默契地互相收兵,伤亡倒也不算太大。经过此番冲突,双方行踪都暴露无遗,他小心翼翼地一边跟流贼大队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一边派人联络总督大人。 今天家中有事耽搁了,先更这么多,抱歉抱歉,明天一定将这章补全,另外明天的一章会正常更新。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三边总督 张应昌从营中冲出的时候衣着单薄,尽管情急中往身上裹了条毛毯,仍是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嘴唇乌青,只是逃命要紧,这些末节此时也顾不得了。一路狂奔出十余里,方才遇上总督杨鹤派出的斥候队,将其接应回营。 杨鹤是位相貌清癯的老者,他资历极老,乃是万历三十二年的进士,以都御史之位出任三边总督,全面负责延绥、宁夏和甘肃三边军务,节制河西巡抚、河东巡抚、陕西巡抚以及甘、凉、肃、西、宁夏、延绥、神道岭、兴安、固原的九总兵,端的是位高权重。他还有个儿子大大有名,那就是日后一度将李自成打得只剩18骑的杨嗣昌,洪承畴、孙传庭都隶属其麾下。 杨鹤本人性格温和,循循儒雅,对百姓的苦难比较同情,算得是一个好官。他在任上极力主张解决流贼问题应该剿抚并用,而其中又应以抚为主,并且要重点解决就抚流贼的生计问题。其实这是非常有见地的观点,流贼产生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老百姓活不下去,不解决这个问题,就算叛乱一时平息下去,终究还是会再起来的,正如杨鹤向崇祯皇帝自辩时所言:“诸贼穷饿之极,无处生活,兵至则稽首归降,兵去则抢掠如故,此必然之势。” 明末社会矛盾已经激化到了极点,土地兼并极为严重,朝廷、王公贵戚象一座座大山般压在百姓头上,而地方上的豪绅地主不仅享有额定的优免权力,还勾结吏胥,通过诡寄、飞洒、影射等方式逃避粮税,以致沉重的赋税徭役大多落在了贫苦百姓身上。这种情况是杨鹤无法改变的,事实上,就连崇祯皇帝贵为天子也一样无法触动这些人的利益,因为他本人就是最大的土地所有者,而朝廷重臣也无一例外都是这个利益团体的一员。让他们放弃自家利益,主动减轻农民负担是不可能的。 历史上,杨鹤的抚局初期本来也是取得了一些成效的,有不少巨寇纷纷就抚,并被授予官职,但朝廷并不对这些投降的流民发粮发饷,只每人给付一张“免死票”便勒令其回乡。在朝廷大佬看来,不杀你们这些反贼就已经是天恩浩荡了,竟然还吵着要吃饭,当真是丧心病狂!于是乎,这些投降了的流民只得就地“打粮”,抢劫富户粮食以活命,而这时他们就被称为“降而复叛”了。以这些事例攻击杨鹤的人非常多,而崇祯皇帝的脑袋也未必那么清白,最后下旨斥责杨鹤招抚的策略有误,将其免职下狱。 说起来有些事现代人很难理解,比如崇祯皇帝有一次在杨鹤的多方请求之下才命御史吴甡携带10万两银子到陕西招抚放赈,而他放赈的对象有多少人呢?据记载仅巨寇神一魁部就有六七万之众,其他拥众逾万的大小流贼头目亦不下七八人,更别提还有大量守法饥民嗷嗷待哺。这10万两银子换成米只够10万人活50天的,按史料所言,所救之人“不及十一”,造成的后果就是刚被招抚的流贼又沿途“打粮”,“旋抚旋叛”。讽刺的是,在逮捕了杨鹤,弃抚用剿之后,流贼反而大兴,朝廷为了剿灭流贼所花经费比招抚所费要多得多,比如说崇祯十二年之后,朝廷为了剿灭流贼花费多少呢?每年加派剿饷和练饷共计1010万两白银! 杨鹤这次率领自己直属的3千总督标营和延绥总兵杜文焕的1万镇军合兵一处,号称3万大军,作为主力大军一路尾随“二王”南下,此时已行至离三岔口不到40里的地方,而张应昌逃跑时同行皆为骑兵,速度极快,当他们遇见杨鹤大军的斥候时,败军大潮还远远落在后面。 当杨鹤见到张应昌的时候,这位宁夏镇东路参将的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盔甲兵器全部丢弃不说,身上只着单衣,披着一张毛毯,脚上的鞋都掉了一只。他自知有罪,远远看见杨鹤就挣扎下马,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膝行匍匐前进,待到近前,方抬头向杨鹤和杜文焕二人抱拳拱手,颤声道:“总督大人,总戎大人,罪将张应昌有紧急军情禀报。” 杨鹤见他这般模样,又好气又好笑,鼻中哼了一声,毕竟关心前方军情,淡淡道:“张将军,先请起身,前方军情如何?”一边作势虚扶一下,一边让旁边的人给张应昌去拿来衣物,让其穿戴整齐。杜文焕乃是积年宿将,见张应昌这般模样,心中已然有数,不待其开口便向杨鹤告个罪,带同几名将领自去部署防线,以迎接即将到来的大股败军和追兵。 张应昌到现在对自家如何败绩还是糊里糊涂,他并不知道自家5千大军其实是被流贼败军冲散的,还道是遭了流贼突袭。问了同行的亲信家丁,也均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根据自己的猜测胡乱编造了几句说辞,大体就是流贼诡计多端,突然全军一起压上,自家猝不及防之下犹自率部力战不屈,但终因寡不敌众败下阵来云云。 杨鹤一直和“二王”保持着联系,深知“二王”中的老大王嘉胤倾向于招安,只是王二态度有些**,但应该也不反对,因此他对自己的招抚政策一直信心满满。但此时事态发展成这样,不由得他不怀疑是否哪里出了什么岔子。听得张应昌禀报流贼是主动袭击他的,心里一个咯噔,暗道莫非流贼内部发生了什么变故? 杨鹤正在怔忪不定,败军的前锋已经到了,因杨鹤和杜文焕是从安塞北面来的,与张应昌走的不是一条路,宁夏镇的溃兵多数沿来路往庆阳那边跑回家去了,连同流贼溃兵也跟过去了一些。此时过来的败军大潮主要以流贼为主,势头已是小了许多,而杜文焕早有准备,严阵以待,竟是稳稳地将这股败军挡在了阵势之外。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巨寇授首 杜文焕身为延绥镇总兵,这次与总督杨鹤一道作为围剿流贼的中军主力,几乎将手中能调动的精锐都带来了,兵力不下万人,其中披甲占到了3000之多,当真是竭力报效了。而且因为与总督大人合营,一路上的纪律维持得较好,当溃军大潮袭来的时候,行伍仍然能够保持严整。 流贼和溃兵冲到近前便纷纷被箭雨逼退,前进不得,后面的人涌上来又与前面的人发生推搡,丘八们嘴里哪里会有什么好话,各种宁夏口音的污言秽语不住价嚷嚷出来,杜文焕的奶奶就倒了八辈子霉,有的溃兵见没有效果便转变策略改为苦苦哀求,更有的索性拔出兵刃,也不管身边是官军还是流贼就是一阵乱斫,延绥镇阵列之前乱成了一团。杜文焕丝毫不为所动,只在四处巡查,严令众官兵各自守好本职岗位。 宁夏镇的溃军见前进不得,纷纷结伙自保,形成了数人至数十人不等的一个个小集团,各自为战,流贼虽众,却是一盘散沙,一时间竟不需延绥镇官兵出马,双方就自行在阵前彼此激烈攻斗,陷入了一片混乱。 杜文焕的心思在这时代再是正常不过,宁夏镇是外军,一路上不用说也把地方祸害得不轻,在他心中可恶程度也就跟流贼差不太多了。他们的最高领兵长官不过是东路参将张应昌,而且刚刚弃军而逃,此时正是待罪之身,万万不能分说甚么。自家严守阵势,不纳败兵,正是堂堂正道,说到天边去也是有理。他心中更深一层意思则是让宁夏兵先跟流贼火拼一场,自己最后再来收拾局面,以免多受伤亡。至于首级财物,到时自然全都归了自家,区区一众败兵,不治罪就已是邀天之幸了,难道还敢与他总戎大人争竟甚么吗? 不过杜文焕心中仍是有些奇怪,眼前的流贼虽是溃如散沙,但显见得其中颇多健者,凶悍剽捷,与寻常流贼大大不同,就是在官军中也是精锐无疑,此事颇为蹊跷。他命人寻几名宁夏镇兵过来问话,以解疑惑,这些溃兵肯定有一些是亲身经历过崩溃过程的,比躲在后面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张参将和家丁无疑要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找人问话一事也容易得紧,找几名张应昌的家丁过来认人,见近处有相熟的将兵就打手势招呼其靠过来便是,弓弩手们都得了吩咐,并不对其发一矢,几人顺利进入阵中。 得以逃出险地,几名幸运儿无不欢天喜地,待被带到了杜文焕面前,得知面前是总兵大人时,无不磕头如捣蒜,叩谢此番救命之恩,满口宁夏乡间俚语,情急之下语速又快,十句中倒有九句杜文焕听不懂 。所幸张应昌的家丁中有人会说官话,见状忙主动为其翻译,这才使得两边不至于大眼瞪小眼。 宁夏镇地处河套平原西部,也就是所谓的“西套”了,当地回#民和羌人极多,这几名兵士都不是汉人,高鼻深目,口音颇重,那家丁的官话也只是个半桶水,翻译起来也是结结巴巴极为吃力。杜文焕心里老大不耐,但念在军情重大,还是强自忍耐,和颜悦色地向其询问溃败的详细情状。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杜文焕越来越是吃惊。原来当时张应昌命部队原地待命,虽阵势并不齐整,全军上下也缺乏大敌当前的自觉和紧张感,但宁夏镇兵毕竟是三边精锐,颇为剽悍,兵力也极可观,按理说即便“二王”亲至,也断无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将其打得溃不成军,竟连派出信使向总督大人求救都来不及! 但按眼前几名兵士所说,当时的情形极是诡异,本来平静的流贼大军突然间爆发了极大的骚乱,所有的人都象不要命一样朝着北边夺路而逃,其中跑在最前的大多都是骑马狂奔的流贼精锐,竟似“二王”将自家安身立命的老营都派了上来,孤注一掷一般。 宁夏镇兵虽也算得边军精锐,但毕竟与流贼众寡悬殊,自家又是客军,全军上下并无死战之心,再加上第一时间主将张应昌又不在前线主持军务,因此在这流贼狂潮的席卷之下竟是抵挡不住。最后促成宁夏镇全军奔溃的是天空中出现的巨大鬼面,这也是造成流贼骚乱的罪魁祸首!只见那鬼面缓缓迫近,远处隐隐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流贼们更是象疯了一样加快了进攻节奏。本已初显败象的宁夏镇防线更是岌岌可危,终于官军抵挡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发一声喊,向北四散奔逃。 整个过程实在太快,没有太多的反应时间留给张应昌,以至于那名清秀家丁入账禀报的时候,前方溃败下来的兵士已然接近中军大帐了!之后张应昌的应对众人就都知道了,几乎丢下了所有部下,一路狂奔,直至遇上总督杨鹤大人方罢。杜文焕虽然鄙夷其懦弱无能,但设身处地一想,就算自己是张应昌,当时又在前线,在那般情形之下,能否守住防线也是大可怀疑之事。 几名兵士口中所说的鬼面、爆炸等事本已算得是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置信,不料更加劲爆的消息却还在后面。那是他们在溃逃途中听闻的消息,原来那巨大“鬼面”竟会放射雷霆烈火,中者人马立毙,端的是威力无穷,王嘉胤和王二两名贼首连同其他几名流贼主要头目都已中招身亡! “二王”死了!这个消息如同一颗炸弹一样炸得杜文焕脑袋嗡嗡直响,目瞪口呆。眼前的流贼大军可是号称10万之众,实际除去老弱病残后可以上阵的人数也绝不下5万人,其中老营精锐的人数与几路官军的战兵之和相当,但马匹极多,实力殊不弱于官军,自己预计中与流贼必将还有一场恶战,突然之间却听闻敌人的最大头目已然授首,一时之间竟是缓不过劲来。 感谢蔡文吉同学的更新票,我明天一定尽力更新。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捞现成 很快刚才几名宁夏兵所说的话就被证实了,因为现在所有的人都看见了远远挂在天际的那幅巨大的“鬼面”。虽还看不真切,但此物硕大无朋却能在空中飞行已是确然无疑。杜文焕见状不禁心中一惊,暗道莫非这世上真有神怪鬼物不成。延绥镇乃是边地,兵凶战危,吃刀口饭的人最是迷信鬼神。此物不知是友是敌,外观诡异之极,它既已取了流贼头目性命,现在又向己方飞来,自家对其意图却是一无所知。 想到此,他顿时不寒而栗,忙命弓箭手严阵以待,瞄准空中蓄势待发。他环顾四周,见许多兵士也向着天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就连阵势都有点散乱了,顿时大怒,严厉呵斥众人,命其严禁分心,谨守阵脚。众兵士虽是口中应诺,却又哪里忍得住不去悄悄抬头偷瞧? 此时杨鹤带了一众军官亲信到了前线观战,张应昌也乌眉皂眼地跟在后面。他们都见到了远处的“鬼面”,正自议论中,杜文焕上前向杨鹤说了刚才从宁夏兵处听闻之事,杨鹤听到流贼头目都已授首,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如此事属实,那此物可谓立一大功!”竟是比杜文焕镇静得多,浑不以“鬼面”为威胁。他是王阳明“心学”的忠实信徒,讲究“知行合一,格物致知”,认为万物皆有其理,皆可由心中固有的“良知”去“格致”,兼且在京之时,与徐光启、利玛窦等交好,对泰西传来的科学理论也有所了解,对鬼神之说并不如何相信。他虽未见过热气球,但观其形状动态,心中却认定这是一个人造之物,万万不是什么魍魉鬼神。 藤篮中的三人远远就望见了中军大旗,旗杆高达一丈有余,比总兵大人的旗杆还高出几分,旗帜猎猎,迎风招展,上面是“总督陕西三边军务杨”几个大字,端的是威风凛凛。三人不禁大吃一惊。吴十一结结巴巴道:“那是,那是,......三边总督?”他虽是年轻,但识字的底子却着实不错,吴为这些日子一直对他们这批孤儿进行文化扫盲,他好胜心极强,一直是学员中的佼佼者,此时竟然最先将旗帜上的大字认了出来! 黄哥和吴十五识字不如吴十一,但也各自认出了几个字,再加上听吴十五也如此说,哪里还有半点怀疑。黄哥道:“总督大人在此,咱们需得赶紧向大人禀报!”另外二人均是赞同。这些日子下来,尤其是经过了与王祯所部的冲突之后,安塞营上下对官军都已产生了戒心,刚刚又亲眼看见宁夏镇被流贼一个照面就打得落荒而逃,不由得又加了一份鄙夷。 三人所配对讲机是军用型号,功率颇大,再加上安塞营推进极速,双方通信一直未断,吴十一顺利地将这一重要军情报告给了本部。 吴为此时正在亲自率军追击流贼,忙得不亦乐乎。这次被击败的是流贼本部,财物所获比击败高迎祥那次更是多出十倍不止,安塞营众将士无不兴高采烈。手下斥候也已将“二王”尸身寻得,却已是被炸得焦头烂额,难以辨认,只能凭借衣着饰物才能勉强识别出身份,吴为见了这等惨状也是唏嘘不已。首级暂时是不能取了,只得命人将能甄别出的流贼头目包括“二王”的尸身一起用马车载了,到时交予总督大人勘验,总归是大功一件,料得必有重赏。 一路上安塞营俘虏的流贼不计其数,捕俘队绑扎带直忙得手脚都软了,最后干脆将扎带发下去让他们互相捆绑,如此一来效率果然大增。通过对俘虏的甄别,吴为发现,流贼中最有钱的还是“二王”本部的精锐老营,他们跟随“二王”转战最久,掳获最多,几乎每人都随身带着一个装满细软的小包袱,而普通流贼多是被裹挟的灾民,却是根本没有什么油水。遗憾的是,经过审问俘虏,吴为得知老营精锐多是骑兵,已经向北逃窜,自家多是步兵,即便现在立刻坐马车追赶也来不及了。 不过即便如此,此战收获也是巨大。其中一个重大收获就是人,毛主席说过,世上最可宝贵的就是人,可是这年头,最不值钱的也是人,尤其是老弱,更是被视为无用的弃物累赘。流贼裹挟来的几万灾民经过几百里路长途跋涉,老弱已大多填了沟壑,剩下来的大部分都是青壮年,这可都是壮劳力啊。 若是别人,还真养不活这许多人,就算“二王”也不成。因为流贼恶名昭彰,这一路上许多人都是闻风而逃,大户人家纷纷携家带口躲进了县城中,流贼一路行军简直成了坚壁清野一般!如此一来,想靠抄大户解决粮食问题几乎不可能实现了,即便能弄到一点粮食,还要优先供应老营兄弟们,这些最底层的普通流贼朝不保夕,命运当真再是悲惨不过。而吴为最不缺的恰恰就是粮食,他养活这些人再是轻松不过,而且,对于如何安排这些人,他还有着自己的想法。 除了青壮,另外一个意外收获是女人,非常多的女人,足足有几千之众!流贼大军转战经年,抢掠大户无数,甚至还攻陷过几座县城,到现在大小头目不少都是三妻四妾甚至更多,其中不乏大户人家的小姐姨娘之流,唯一限制他们扩大**规模的仅仅是他们的供养能力而已。不光头目们逍遥快活,连普通的老营贼众不少也都抢了一两个女人。此刻流贼兵败如山倒,又哪里顾得上带上她们了,自是都丢弃给了安塞营。 听得吴十一的汇报,吴为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还有机会追上这些流贼溃兵!这可是一大笔银子啊,他迅速判断出杜文焕的意图,尼玛不就是想让自己又要少死人又要捞现成的么?嘿嘿,这可是你自己耽误时机的,可怪不得我。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哪有这般便宜 热气球给流贼和溃兵带来的震撼是巨大的,尤其是不久前“万人敌”和燃烧瓶的威力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其实这年代火药武器也已经非常普及了,骑兵用的是三眼铳,守城用的是各式佛朗机乃至红衣大炮,步兵中还专门规定必须编有一定数目的火铳。说起来“万人敌”爆炸声势确实是惊人,但也强不过红衣大炮去,宁夏镇兵也算精锐边军了,开炮放铳也是司空见惯,断然不会对区区爆炸之声大惊小怪。 但世上什么事就怕先入为主,流贼大都是没多大见识的乡民,平日最敬畏的就是鬼神,连黄鼠狼和狐狸都拜得不亦乐乎,哪里还架得住突然看见直径数十米萌感十足的hellokitty!况且在众流贼惶惑不安之时,热气球上突然施放“万人敌”等物,更是先声夺人,想不被其看成鬼怪都不可能!一但形成风潮,自是以讹传讹,最后热气球的威力被夸大了百倍,殆非人力所能抗拒了。而宁夏镇的官兵突然遭到流贼势若疯魔的进攻,流贼们的恐惧不可能不感染他们,当热气球出现在他们视野中时,哪里还有人去细心辨别,自是卷堂大散! 其实,若是经验丰富的老兵稍加留意便可看出端倪,因为热气球毕竟是由人操控,仔细观察便可看到下面的藤篮中载得有人,爆炸物都是由人往下投掷的,与施放雷电大大不同。只是人人只图自保,挣扎出性命都唯恐不及,却哪里有人敢去多瞧上一眼? 这边厢热气球的出现引起了地面上一片骚乱,杜文焕也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了,居然命令大军采取了守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吴为争分夺秒,调集了全部的马车以加快行军速度,功夫不负有心人,当他赶到战场时居然三方还在僵持中! 对沿途败降的流贼,自有后续部队收容,而对此处猬集的数千所谓老营精锐,吴为可就不打算跟他们客气了。一来这批流贼来源颇杂,多有回@民,蒙古人之属,不少人还是积年的惯匪,桀骜难驯,降而复叛的可能性极大,二来这些人手上血债最多,无论是对被裹挟的流民,还是其他千千万万受过他们残害过的人,吴为在情在理都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做了那许多孽,只要投降就一笔勾销,还可以封妻荫子,世上哪有这般便宜的事?三来这些人掳掠极多,这些都是自己欲夺之而后快的东西,这些人失去了财物女人,难保其不怀恨在心,这也颇为可虑,自古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当然,这也不表示吴为准备对这些人斩尽杀绝,因为安塞县的重工业现在也已经发展起来了,原油,煤炭,铁矿石等原料的缺口越来越大,这些人身强力壮,正好作为战俘在这些矿场做苦力。矿场的工作环境危险就不用多说了,劳动强度还大,至于他们能撑多久,就要看自己命有多硬了,这也是吴为为他们定的赎罪方式,有点类似于终身劳改了。 虽然已经将眼前的流贼看成了瓮中之鳖,吴为还是一点都不敢轻敌,毕竟马车有限,又要运载辎重,此时能够赶到战场的不过5、600人,其中远程兵力不过数十人,三名主将中只有王龙跟了上来,罗汝才和杨承祖都还在后面苦苦追赶,眼前安塞营与流贼的兵力差距几乎不下十倍!流贼虽失了建制,但数量仍是不小,且均是悍勇之辈,这也是杜文焕没有轻易出手的原因。 吴为并不觉得人数差距是个问题,眼前流贼虽众,但都已胆落,已经不能算是一支军队了。他还是按老办法排出了安塞营的看家本事长枪大盾阵,一面以如墙的严整队形向前推进,一面以阵列之后的数十名弩手不时从马车之上居高临下对流贼瞄准射击。果然流贼虽然悍勇,在此阵势之前吃了大亏之后也纷纷向后退却,要知道,现在他们的身后可没有什么督战队! 战场上结阵自守的宁夏兵之前并未见识过安塞营的威势,见到如林的长枪大盾徐徐推进,便如沸汤沃雪一般,不禁都目瞪口呆,虽见其旗号也是官军,但见到安塞营靠近,仍是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地就想避开去。有那避让不及的,都被大盾重击倒地,然后被拖到阵后以免其挡路,虽无性命之忧,却都着实吃了些苦头。 杜文焕远远看见安塞营的旗帜和阵列,不禁暗自心惊。明军旗帜锣鼓俱有定制,安塞营的旗帜,旗杆不过7尺,乃是千户之类将领的规格,上面是“安塞县团练总兵官吴”九个大字。如这等乡间团练,自流贼兴起以来,杨鹤也不知发了多少官凭告身下去,杜文焕身为堂堂二品大员,又哪里知晓自家属下还有吴为这号人物。而且因此事草创不久,诸般规矩还不太齐备,像这团练总兵并无一定品级,旗鼓规格也无一定之制,但大伙儿都有自知之明,多是根据自家实力自行比照正规官军制作。这吴为敢用7尺旗,看来实力不小! 事实也证明了总兵大人的看法是正确的,安塞营虽然人数不算太多,但号令森严,器械精良,竟是打得几倍之众的流贼无还手之力! 杨鹤也注意到了安塞营的旗帜,他作为三边总督,见过的阵仗不少,如安塞营这般纪律严整,战力强横的队伍竟是前所未见,就算是之前几名总兵专门挑选出来应付他检阅的家丁也是有所不及。而如此强军居然只是个团练营!真不知能训练出这样一支队伍的究竟是何等人物!他默然良久,不禁叹道:“看来本官还是小觑了天下英雄啊,这草莽中当真是藏龙卧虎,区区安塞小县,竟有这等人才!” 求收藏求打赏求推荐,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这个东西叫热气球 既然确定了对面的安塞营乃是官军,杜文焕也就放下心来。虽然这支军队战力也太过强悍了些,但毕竟是自家属下,只要比自己官小,杜大帅的底气可是足得很。再则这支军队人数不过数百,而自家直属有万余战兵,加上总督大人的三千标营在此,谅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这边总督大人还在琢磨这支军队的来历,而流贼的神经却在大盾长枪阵的威慑下已经全面崩溃,之前悍勇非常的流贼在安塞营“投降不杀”的怒吼声中终于成片成片下马跪地投降,亦步亦趋地按照临时捕俘队的指示解除武装,并在自缚后被送往阵列后方。宁夏兵刚才对流贼畏之如虎,在安塞营手上吃了亏也不敢作声,此时瞧出便宜,却是纷纷过来对解除了威胁的流贼殴打辱骂。 流贼们被安塞营打得没脾气,见手下败将的宁夏兵也过来找茬,哪里还会忍了,只是手无寸铁又被绑缚,只能挨打不能还手,也是无可奈何。捕俘队的兵士对两边都没什么好感,乐得在一旁看热闹,只在宁夏兵动兵刃或是借机抢掠时方才上前阻止。 流贼崩溃的速度太快,杜文焕惊觉过来的时候流贼已被安塞营逼降了大半,眼看嘴边的肥肉飞了,不禁后悔不迭,连忙下令全军出击,流贼此时早已丧失了斗志,他三下五除二就将靠近自己一方的流贼全都收拾了个干净。吴为已捞到了战利品的大头,也是不为己甚,有道是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有财大家发才是硬道理,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上级。只是宁夏兵又倒了大霉,被延绥兵拳打脚踢赶到一边,着实吃了点苦头。 虽然两军在这种情形之下相会多少有点儿尴尬,但对面可是三边总督和延绥总兵,都是自家的正经顶头上司,吴为忙整理衣甲,带着王龙和几名亲卫过去拜见。虽然从总宪大人虎口夺食有点不地道,但自家有击溃流贼大功在手,而高迎祥,王自用,乃至“二王”这等巨寇也都在自己手中授首,说起来战利品多分配些也是应当。最重要的他还是文官一脉,总督大人天然地就要对他偏袒几分。 杨鹤之前授予吴为团练总兵一职,主要是因为李县令在击败高迎祥的报捷文书中对他极力推崇。当时他初当此任,正需一场大胜树立威信,方才对吴为之功从优论叙,发给的官职告身也多过寻常团练几倍。但要说到他对吴为有多看重倒也并不见得。后来从延安府的公文中他慢慢发现吴为在安塞实施的诸般举措竟是前所未见,而且对于救灾极是有效,不由对他产生了浓厚兴趣。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到了此时,明眼人哪里还看不出,击溃流贼大军的搞不好就是眼前这支不起眼的小小安塞营!而且闻听安塞那个什么姓吴的典史诸般奇思妙想最多,就连那飘在天上的巨大鬼面,说不定也跟他有关,这样的人才不拢络那才是脑子进水! 本来杨鹤心里就已先入为主,认定吴为是一位青年才俊,一见之下,发现小伙子长相也颇为出众,儒雅中又不失英气勃勃,更是对其产生好感。吴为见其果然对自己颇为客气,不禁心中大定,上前对杨鹤,杜文焕见了礼,又对在场的一众军官作了个团团揖。杨鹤见其甚是乖巧,笑道:“你这次功劳不小,这‘二王‘乃是天子钦点的重犯,挟众十万,多少名将统帅重兵也无奈他何,你一个小小团练总兵,几百人马,居然能一举将其击溃,想必其中定有什么缘故?” 杨鹤说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感兴趣的问题,人人都是精神一振,就连杜文焕也把耳朵竖起来了,无他,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现在当事人就在眼前,大家都想听听他究竟是怎么说。 吴为过来之前早已想好了如何措词,此时从高迎祥如何率一千骑兵从山间小径潜越说起,原原本本将自家如何发现敌踪,敌人如何奔袭延安卫军大营等等细节一一道来。他口舌便给,此番事件经过又全是亲历,当真是绘声绘色,听得众人心旌摇动,如身临其境一般。当然,其中涉及到自家阴微之事时自是换了一番说法,当听得延安卫指挥使王祯已被“流寇”所害时,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因为明末的军制特色,将军们都会不惜重金地建立自己的家丁队伍,在战场上又惜命得很,动辄闻风而逃。而指挥使已是三品大员,等闲不会亲临矢石,这次竟然以一卫最高军事长官的身份丧身于流贼之手,当真是骇人听闻之事,战斗的残酷性由此可见一斑。 当听得数万流贼与安塞营在三岔口反复拉锯,艰难保住了防线时,自杨鹤,杜文焕以下无不动容,众将自问与安塞营异地而处,绝无如此本事做到这一点。而且适才长枪大盾阵的赫赫威势还历历在目,众人均深信吴为所言句句是真! 只是后来战局的大转折实在太过奇诡,流贼兵败如山倒不说,连“二王”自己也被炸死,即使吴为将热气球和“万人敌”等物的原理一一道来,众人仍是难以置信。杨鹤奇道:“你是说那东西叫热气球?你就是用它炸死了‘二王‘?”说话时用手指向天空。众人看时,热气球却已无影无踪,竟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杨鹤不禁“咦”了一声。 原来热气球燃料早已用尽,已经被三人控制降落在一旁的山头之上,适才杨鹤等人的注意力都被安塞营所吸引,竟没注意到热气球是甚么时候消失的。 只听吴为正色道:“回禀大人,正是此物!”回首向一名亲卫招了招手,吩咐道:“传令!命吴十一等立刻前来回禀军情。”又稍稍倾过身子,对那名亲卫低声笑道:“有赏!” 求收藏求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战斗英雄 刚才地面上一片混乱,流贼和宁夏兵乱战成一团,偏偏在此时热气球的燃料又快耗尽了,眼看按正常飞行路线非掉到战场上不可。流贼们被天上这“鬼面”一路追逐,也不知有多少人死在它的手下,要是让他们看见热气球下面藤篮中那几个罪魁祸首那还了得,非将三人撕成碎片不可!吴十一、吴十五和老黄三人心知肚明,使出浑身解数,总算控制着热气球降落在了旁边的山头上。 本来热气球没有动力装置,是绝无可能改变漂移方向的,但老黄一路心思细腻,在刚才几次升降过程中发现高空中的风向似乎颇有变化,当此生死关头,索性拼死一试,将火焰喷射器开到最大!热气球在加速上升了数十米后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燃料,随着热空气失去了持续的加热来源,开始逐渐冷却,缓缓下降,只是此时三人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坐在藤篮之中,攥紧手中的钢刀,听天由命! 所幸老黄的猜测是对的,热气球在上升数十米后高空气流果然不同,虽然变化极是细微,但已足够让热气球降落的地点比之刚才偏移里许了,如此一来,却是正好避开了流贼密集的战场,落到了旁边的山头之上! 三人逃出生天,吴十一和吴十五对老黄佩服得五体投地,吴十五一边收拾着热气球的气囊一边大声道:“黄哥,这次我可服了你了,你是怎么想到这招的?”老黄笑笑,道:“其实我也是碰运气罢了。方才炸那‘二王‘时,我感觉低处的风向似乎与高处有些不同,但也不能确定。只不过就刚才那情景,一路都没落脚的地儿,眼看就要掉贼窝里了,这才死马当活马医罢了,没想到竟然真是这么回事。” 吴十一用对讲机联络上本部,汇报了自家降落地点,方位,方才走过来笑道:“跟家里汇报过咱们的位置了,这地方不好走,估计他们最快也要半个钟头才能赶到。”停了一下又说道:“黄哥,要是刚才这法子管用,那咱们以后岂不是能控制热气球的方向了?这可是一个大发现,要是能成,以后再有敌人都不用打了,派咱们出马就够了!”老黄眉头微皱,道:“这高空气流变幻不定,难以琢磨,我瞧着可能没有那么简单,还是要多试下才好。” 原来热气球的方向控制直到现代也是一大难题,虽然高空中不同高度气流方向确是不同,但只有经验丰富的操作者才能够利用这一特性来有限地操纵热气球的飞行方向。即便是这样也最多能实现大致的方向不错罢了,想要像直升机一般控制自如那是绝不可能的。以明末的技术条件,老黄刚才能勉强控制住热气球不落在敌区就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若不是生死关头,他也万万作不出这般壮举。 这时代任何空中武器都是无解的存在,要是能控制方向,像这样的热气球有十来个就足以左右一场大规模战役的胜负!只是载人热气球在近代史上十八世纪就被法国人发明了,要是真那般牛掰,拿破仑不早就用它渡海轰炸伦敦了?既然此事历史上没发生,那就证明用热气球作战肯定有着不可克服的缺陷。 听得老黄如此说法,吴十一微感失望,但很快刚刚从绝境中逃出生天的喜悦又占了上风。作为吴为的亲卫,三人都不是畏死之辈,不然也不会被选为中国有史以来的首批飞行员了。要知道就算是现代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乘坐热气球升到几百米高空的,更别提这些从未见过任何人造飞行器的古人了,三人参与这个项目当初无一不是抱着赴死之心的。但勇于赴死不代表一定要死,若是有生还的机会三人当然也会尽力去争取。 接到吴为命令的时候三人已经与接应小队接上了头,正在往回赶的路上,至于热气球的设备后续处理自有人负责,此刻他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这场战役当之无愧的英雄!热气球的存在已不再保密,通过无线电波和口耳相传,他们三人的事迹也像长了翅膀一样不胫而走。沿途遇到的安塞营将士,无论官职高低,都停下手里的事,向三人敬注目礼。三人都是历经硝烟战火,甚是疲惫,脸上都是黑色的油烟,连身上的衣物也是污秽不堪,但却仍是腰背挺得笔直,眼睛炯炯发亮,只是有时不经意间还是会露出腼腆的笑容。 吴为命他们来参见总督大人的军令是通过对讲机传达的,三人不及回营就直接换马前来。吴十一还想换身衣裳再去,传令兵是名老亲卫了,眼睛一瞪,道:“换什么换,就这般前去,也好让这帮子官老爷们知道咱们吃的辛苦!”老黄笑道:“正是如此!傻小子,现在正是你表现的时候,越是这般模样,大人们越是会说你勤于王事,奉公唯谨,赏赐也就越高。这又不是选女婿,捯饬那么漂亮干什么?” 事实证明姜毕竟是老的辣,当三人走进三边总督的中军大帐时,杨鹤眼中的三人征尘未洗,面目焦黑,但却昂首挺胸,英气勃勃,作为刚刚浴血奋战,立下奇功的传奇英雄来说,这副扮相当真再合适也没有了。吴为向他们点点头,眼神中饱含嘉许之意,转头对杨鹤拱手道:“启禀大人,这便是刚才操控热气球的那三名兵士,“二王”就是死在他们手中!” 当三人进帐之时,众人本就猜到了七八分,但听得吴为亲口说出来还是人人动容。眼前这三名兵士衣着类似官军的鸳鸯胖袄,却又稍有差异,正是寻常乡间团练的打扮,但穿在身上鼓鼓囊囊,显见用料要实在得多,若安塞营数千兵士尽皆是这等装备,仅此一项怕不就得近万两银子。看来传闻安塞富庶之事并非虚言!其实他们不知的是,三人的棉衣里面还穿有防刺服,防御效果比之官军披甲更胜一筹,而且亲便灵活得多。说起来这当真有些骇人听闻了,三千披甲是什么概念?只怕寻常的一镇总兵也是有所不及!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收获巨大 吴十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大人物,紧张得头皮发麻,脖子都有些僵硬不听使唤了。以前在家乡的时候代表官府下村催科的衙役就已经是他眼中的人上人了,即便成了吴为的亲卫,他最多也不过见过李县令、刘百户这个层级的官员,而吴为本人虽在安塞民间被奉为神明,其实在大明的官僚体系中也只是不入流的佐贰杂官而已,典史作为县公安局长,连个正式品级都没有。而此刻三边总督的中军大帐中翎羽辉煌,高官将领云集,最低也是参将游击之流,那也是三四品的武官了,至于像刘百户那样级别的根本就没资格站在这里。 老黄年纪大些,稍稍撑持得住,照着拜见延安知府张邦彦的礼数,跪下向杨鹤磕了几个头,吴十一和吴十五虽是在战场上剽捷轻悍,毕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见此阵势早已麻了爪,只是学着老黄的动作亦步亦趋。杨鹤温言笑道:“三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他相貌清矍,态度温和,俨然就是一副宰相气度,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见他如此和蔼,三人也慢慢放松下来,不似开始那般紧张。 杨鹤上下打量三人,见其虽是征尘满面,神色局促,身上胖袄也都是一处处的焦黑,但脊背均是挺的笔直,并无寻常官军谄媚佝偻之态。三人虽是无名小卒,但举手投足之间却隐隐然有一股森然淡漠的气势,杨鹤之前只在看到积年戍边,百战余生的老兵时有过类似的感觉。三人中的老黄年纪较长,还有可能是之前在辽东溃败后潜逃回乡的边兵,而他身后那两名少年显然还未成丁,只是些半大小子,这种慨然决然的气度与其年龄殊不相称,倒也是一桩奇事。 杨鹤可不知道三人都是吴为从亲卫中挑选出的健者,都是经过了无数次严酷的训练和战斗才脱颖而出的,而且吴十一和吴十五两人年龄虽小,但都是家破人亡的孤儿,在乱世中历经艰险才挣扎出性命,比之同龄人自是成熟得多,除了对吴为忠心耿耿,对自己和他人的性命都看得并不甚重。 三人都是面色红润,体魄强健,与寻常官军大大不同。此时陕西三边官军欠饷已久,平日多食糠粥,都是瘦骨嶙峋,面有菜色,只有少数享受特殊待遇的家丁亲卫身形体魄才能与其相比。 与官军不同,安塞营平日后勤供应十分充足,而且将兵一视同仁,并不搞特殊化,即使是罗汝才、王龙和杨承祖也是和小兵们一个锅里抡马勺。但兵士们一日三餐,顿顿有肉,军装被服等物更是每季一套,绝不吝惜,因为吴为深信只有吃饱穿暖,甚至得到更高待遇,兵士们才能保持职业军人的荣誉感,一支有荣誉感的军队,才能保持严酷的训练强度,承受远远高于这个时代普遍水平的伤亡比例,以一当十,战无不胜!事实也证明了安塞营经受住了残酷的考验,即使伤亡率达到了10%,即使面对着数万流贼前军前赴后继的冲击,也没有出现哪怕一个逃兵! 不过这一点大帐中的众人包括杨鹤在内都是不知,人人都道三人体貌雄健是因其身为吴为亲信家丁的缘故,因此并不觉有异,若是他们知道安塞营3000兵士都是这般非瞠目结舌不可! 杨鹤心中正自啧啧称奇,突然自家一名亲随自帐外疾趋上前,凑近他低声说了几句甚么,只见杨鹤面色更加和缓了,道:“:“‘二王’作乱经年,荼毒州县,所至裹挟良民,竟至十万之众!今日毙于三位壮士之手,实乃天意!”原来刚刚帐外军法官前来禀报,安塞营将所获“二王”及高迎祥、王自用等一众流贼头目的首级尸身用数辆大车运至中军营外勘验,通过投降流贼的指认,已经确认了这几名巨寇的身份确然无误。 确认了罪魁祸首已经毙命,此番出师剿贼可谓是大获全胜,眼看自家回朝之后入阁有望,饶是杨鹤老成持重,城府极深,也不禁脸上带上了笑容。老黄三人对杨鹤文绉绉的官话听不大懂,但也知道是在表扬自己,脸上也露出自矜之色。 众将议论纷纷,望向吴为的目光都是既羡且妒。要知道,这次剿贼,崇祯皇帝私人掏腰包,给杨鹤调派了10万两银子的内帑,将每具流贼首级的赏格升到了10两,而且都是立即兑现,绝不拖欠!几个有名有姓的流贼头目,首级更是价值百两至千两不等!看刚才安塞营那阵势,只怕流贼的大军竟是被其以一己之力击溃的,不用说,流贼掳掠而来的累累财货全都归了这姓吴的,这岂非是一个天文数字!就这还没算上他们的首级功,这简直就像抢银子一样啊,这天杀的贼典史怎恁般好命?许多人在心中默默盘算着这次安塞营的收获,眼睛都红了。 其实就在一天前,众将还打定了保存实力的念头,逡巡不敢进,哪里有半点上来“抢银子”的兴头?如今流贼已被全数扫平,若大利益却都归了旁人,大家却又均是不忿起来,有时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复杂,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就连吴为的上司延绥总兵杜文焕对吴为的收获也是大为嫉妒,刚才他策略失误,反应又慢,最后只杀伤俘获了千余流贼。虽然跟吴为不能相比,但所获也是颇丰。他可不像吴为还要养活俘虏,平日没有真流贼还要杀良冒功呢,如今哪里还会放过眼前价值10两银子一颗的首级,而且俘虏都是老营惯匪,桀骜不驯,看管起来既费粮秣又费人力,吃力不讨好,杜文焕哪里会做这样的亏本买卖,当然是将其一刀了账拿首级去换银子! 说起来吴为此番收获的确巨大,流贼共有不下5、6万之众,一路掳掠的财物数量惊人,这一次战役下来,除了杜文焕分润到一小部分外,流贼所掠的财帛、妇女、马骡等等竟然绝大多数都归了他!几万流贼,除了少数跟着宁夏溃兵跑掉外,多半或死或降,光这首级功都不知道如何算法! 只是与众将想象的不同,吴为并不会将投降的流贼都斩首领赏,对他来说,一条人命的价值要远远超过10两银子,即便是老营惯匪,活着的也比死的有用。他对如何处置这些流贼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取得三边总督杨鹤的支持!补昨日一章。 求打赏求推荐求收藏,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不让领导为难 尽管战利品数字还未报上来,但吴为已心知肚明数量绝计不会小了。就在中军大营外,实际上安塞营的长枪大盾阵还在严阵以待,不断地还有后援部队陆续赶来,他们防备的其实主要就是对面的延绥镇!不为别的,现在战场上马匹,兵器,财物到处都是,官军们早已红了眼,若非见安塞营刚才声势惊人,颇为忌惮,恐怕早就扑上来抢夺了。这年头,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可不是虚言!对穷疯了的官军来说,他们能将战场变成一片白地,就连流贼的首级,在他们眼中也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虽然现在名义上还是战时,自家份属延绥镇总兵杜文焕节制,但他若想假公济私,强令安塞营将吞到肚中的肥肉吐出来也是万万不能。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何况上下级之间?因为王祯的缘故,吴为对延绥镇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而且安塞营这次伤亡不小,这些都是他们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战利品,要让他们白白让出那是万万不能! 杨鹤以中纪委主任(都御使)身份出任三边总督,节制三巡抚九总兵,位高权重,地位超然,象战利品如何分派这等琐事与其关系不大,向来也未曾有过争执,因此适才便没有多想。他刚刚赞过吴十一等三人,欲待颁下赏格,突然微觉帐中气氛不对,看向众将时,见其都是挤眉弄眼,神色古怪,包括杜文焕也是面有不豫,神思电转之下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此番自家布下三正四隅之网,劳动三镇数万大军,一路衔尾追赶流贼数百里,眼前众人个个都吃了不少辛苦,战利品竟然都归了眼前这个守株待兔的吴为! 意识到这一点后,杨鹤马上抿紧了嘴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作为三边总督,他的职责是协调辖下各镇共同作战,防敌御寇,而赏功罚罪也是其份内之事,作到公平二字尤为重要。如今朝廷粮饷不继,欠饷多的已达到一年有余,已经严重影响了自己的命令效力。自己每到一处巡查,最常见的景象就是“多兵摆列武场,金风如箭,馁而病、僵而仆者且纷纷见告矣”,“每点一兵,有单衣者,有无绔者,有少鞋袜者......”,大家伙的日子都过得苦啊!可朝廷没钱,又有什么法子?这次为了围剿“二王”,自己拼了老命,向天子苦苦哀求来10万两银子的内帑,又以流贼所掳掠的财物诱之,方才顺利调集起几万大军。大伙儿可都眼巴巴地盯着这些财物,好补上这几年欠饷的饥荒,过上一个大肥年呐,这下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安塞营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竟然以一支连经制之师都算不上的地方团练,堂堂正正地击败了数万流贼大军,而且是那种斩帅破军的全歼,干净利落之极!这就有些难办了,按以往的规矩,谁夺到手的就是谁的,断没有让其将战利品吐出来的道理。而且安塞营这次斩获巨寇首级颇多,加上大量普通贼寇的首级,自己这次随军带来的10万两银子都不知能否支撑得住! 这么一来事情就难办了,几万剿贼大军在这寒冬腊月,冰天雪地里长途跋涉数百里,吃了这许多辛苦,一路冻馁而死的为数亦不在少数,到头来竟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这缺衣少食的,眼看这年就过不去!一想到群情汹汹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杨鹤就不禁打了个寒战,七月间辽东巡抚毕自肃被闹饷乱兵捶击重伤后愤而自尽,自己可不要蹈了他的覆辙!他本来想先向三人颁下赏格,再详细询问他们利用热气球杀敌的详细过程,此刻为自家担上了心事,竟一下子完全丧失了兴致。 杨鹤左右为难,沉吟不语,吴为是有心的人,见状哪里还有个不明白的,他早就想好了,钱财对自己来说根本就不算事儿,自己拥有光门,能来钱的道道太多了,只要自己愿意,200块人民币一两的工业白银自己可以成吨成吨地往明朝运,而粮食就更不是问题了,自己在安塞的库房中可还有近二十万石的存粮! 自己属下的军心也不是问题,这次首级功差不多有3千之多,也就是折银3万两,按安塞营的军规,四成缴获归兵士,每人差不多可分得4两银子,再加上缴获的马骡等大牲口有五六千头,此次参战人员大可一人分上一头,那可是值得差不多30两银子!还有一个比钱财马骡更重要的战利品,那就是从流贼处解救出的8千多名年轻妇女,这下自家属下的个人问题就都有了着落!陕北历经旱、蝗、兵、匪轮番侵害,人口损失巨大,育龄妇女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妇女们的个人意愿也不是问题,她们多是家破人亡之人,无处可以投奔,而且曾陷身贼中,以明末的封建礼法之严,恐怕就算找得到宗族也容不得她们了。如今之计,只要寻得一名男子愿意庇护自己就已是上上大吉,哪里会象今天非诚勿扰上的女人一般乔模乔样!安塞营的兵士都是职业军人,在安塞的经济地位,社会地位都很高,正是女子趋之若鹜的良配,她们哪里还有个不愿意的? 当然,吴为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虽然不反对这时代普遍存在的一夫多妻,但还是强调要尊重妇女个人意愿,不得强迫,而且娶亲必须到官府公证,三媒六聘该有的形式一样也不能少,这是应该受保护的中华传统文化么。结合之前的妇女做工,组织文工团等举措,安塞境内的妇女地位已经有了很大提高,再加上吴为本身高大健壮,英气勃勃,竟使他在妇女人群中拥有了很高人气,此是后话。 最为此次剿贼诸军看中的是流贼掳掠的财物包括兵刃甲胄之类,虽然总数尚未统计上来,但通过高迎祥部的情况来看,这部分极为可观,吴为估计总价值当不下50万两!说来也不奇怪,几万流贼,这年余来劫了无数大户,还破了两座县城,50万两银子再是正常不过。 吴为一路上已深思熟虑良久,在众人虎视眈眈之下,尤其还是在三边总督眼皮子底下,自己要独吞这许多利益,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即便成功,也必然使自己成为陕北众将的眼中钉肉中刺,对自己今后的诸多布局势必多方掣肘。这种让领导为难,让同僚侧目的事还是尽量少干为妙。 既然明确了自己不能一家独吞,那么与其扭扭捏捏的不爽快,不如索性主动一些,姿态放高一些,让三边总督、延绥总兵以及陕北众将都结结实实承自己一个情! 这章是10月6日的。 求收藏求打赏求推荐,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就是文凭低了点 打定了主意,吴为更不迟疑,上前向杨鹤作了一揖,朗声道:“总制大人,下官有事容禀。” 杨鹤一愣,勉强微笑道:“但说无妨。” 吴为道:“启禀大人,自‘二王’胁十万之众南下,安塞县城一夕三惊,商贾士民皆欲向东逃往延安府城避祸,幸得总宪杜大人急调延安卫六千精兵前来安塞驻防,民心方才安定。昨日流贼前锋高迎祥部1千骑兵从黄龙山潜越入境,就是被前来驻防的延安卫指挥使王祯王大人率兵击破,高迎祥授首,1千流贼精锐匹马不还,而王大人也......为国尽忠了!” 众人之前已听吴为讲过王祯“殉国”的详细经过,此时再听吴为提到此事,仍是唏嘘不已。而杨鹤和杜文焕听得吴为话头,似乎意有所指,不由微微提起了几分精神。 只听吴为又道:“而后总制、总宪二位大人协同宁夏镇的张将军等部,以数万精兵步步进逼,将数万流贼一举堵在了黄龙山三岔口前的狭小谷地中,顿成瓮中捉鳖之势,‘二王’陷此绝境已是插翅难飞!” 杨鹤和杜文焕本已注意在听吴为说话,此时更是精神一振,尼玛,原来话还可以这么说,这小子有前途啊! 原来吴为言语中将数路官军逡巡不进,畏战观望的实际情形轻轻换成了诸军协同,步步为营地将流贼赶进了包围圈,尤其是宁夏镇的张应昌部,也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只说其在杨鹤指挥下参与了包围圈的合拢,绝口不提其玩寇奔溃的一幕,如此一来,他竟是无罪有功!张应昌乌眉躁眼地侍立在一旁角落里,闻言抬起已哭得红肿的双眼,向吴为投来感激的一瞥。 杜文焕性子较急,闻言出声道:“吴典史说得不错,句句都是实情,到底是读书人,剖析得比我们这些莽汉明白多了!” 杨鹤却不着急附合,稍停之后望向张应昌,鼻中冷哼了一声,道:“嗯,差不多就是如此罢。”显是对如此轻易放过他心有不甘,但最后还是出言同意了吴为的说法,这也代表着不再追究张应昌的罪责了。 张应昌一直望着杨鹤的嘴,生怕他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闻得此言方才长吁了一口气,心中涌现一阵逃出生天的狂喜,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心都已经汗湿透了。 吴为很紧张地看着杨鹤,闻言也松了口气,心道,就怕你是那种老学究老古板,听不出好歹来,看来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嘛,那就好办多了!继续道:“后来几位大人并力合击,将流贼一举荡平,而天意假下官之手,使‘二王’伏诛,小子叨天之幸,惭愧之至......” 吴十一等三人听到此时已是目瞪口呆,别的东西他们作为基层小卒不清楚,但宁夏镇的那个张应昌被流贼的溃兵打得落花流水他们是亲眼所见,流贼的主力溃败也显然跟官军没有什么关系。吴十五年纪轻,张嘴欲言,老黄用力搡了他一下,他立即醒悟过来,紧紧闭住了嘴巴。 吴为方才说得明白,自己无意独占大功,这个功劳主要是督师运筹有方,诸将用命得来的,自己只是守住了一个底线,那就是击杀“二王”的大功不能让出去。既然这般说了,那首级功自然就不成问题,肯定是要按拟定的功劳大小分配了,只是流贼的财物吴为并未提及,料得其不愿吐出,这也是人之常情。众人听了,面色仍是怔忪不定。 吴为见状,咬牙将重磅炸弹抛出,沉声道:“方才我部负责打扫战场,将流贼所掠财帛、骡马、兵刃器械等物尽皆封存,为数极巨,下官不敢擅专,请总制大人一体处置!” 众人听得“为数极巨”四字都是眼睛一亮,不禁群情耸动,喜动颜色,尼玛,这才是真正的戏肉啊,大伙儿爬冰卧雪,吃了这许多辛苦,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这一路上虽然没怎么真正接仗,但兵士羸弱,沿途冻馁瘐毙的也不少,这大正月的没粮没饷,倒多了一堆孤儿**,大人哭娃娃叫的,怎么过得去这个年!这下好了,总算不用担心空手回去了。有那心思灵动的,已经在暗自估算这个“为数极巨”到底是多少了,虽然仍是有人觉得吴为拿出来的部分肯定不尽不实,隐匿极多,但谁叫东西都在人家手上呢,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杜文焕在现场诸将中品级最高,听罢心中大喜却又强自忍住,淡淡道:“不错,应请总制大人一体处置分派方才妥当。” 杨鹤眉毛一挑,没有作声,心中却也是激起了惊涛骇浪。不错,自己作为三边总督,位高权重,但朝廷财政寅吃卯粮,自己手中缺粮缺饷,这威权也就不免大打折扣。吴为这般知情识趣,不仅主动将已经吞进去的肥肉吐了出来,还将这分配战利品的大权双手奉给自己,而且他言语中并不详细明言财物数字,更似有意将这个问题的主动权交给自己,便于自己灵活处理。他年纪甚轻,竟然如此老成,为自家做到了这一步,即使杨鹤贵为台阁也不能不为之动容。 “嗯,为文,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杨鹤微笑道,言语中直接称呼上了吴为的字,这是一种表示亲近的表现。 吴为心中一喜,总督大人不愧是老奸巨猾啊,看来已是就坡下驴,全盘接受了自己的好意。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杨鹤心中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个层次,他虽是一介小小县典史,但不仅手拥强兵,又知进退,最重要的还是文人出身,自己作为三边总督,实在需要一个这样听话好用的心腹部属。而且听闻他还有经济之才,在安塞修水利,抚流民,兴商业,将小小安塞打造得好生兴旺。此次自己定要到安塞亲眼看看虚实,若是传言不虚,此子当得起国士之谓!当今外忧内患,国步艰难,此等允文允武的人才当真万中无一!在这一瞬间,杨鹤不由起了爱才之心。 就是出身差了些,只是个辽东秀才,杨鹤最后不无遗憾地想道。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总督大人的心事 既然吴为作出了这么大的让步,接下来分配战利品的事就容易得多了,左右不过是蛋糕怎么分的事,这个说起来复杂,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跟各方的综合实力有关,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多少心里都有谱,差也差不到哪儿去。而且现在统计数字还没报上来,不用太过着急。再者说了,这个分配方案也得好生合计一番,这可是杨鹤上任以来第一次手中握有这么多的资源,必须要考虑清楚如何从中得到最大的政治效益。 当然,总督大人也不是清高到不食人间烟火,他也有自己更高的政治抱负,中国从古到今读书人的最高理想就是出将入相,杨鹤本来就是以都御史之尊出任三边总督,如果在军政民政上皆有可观之处,届时载誉归朝,也该再进一步了罢!到时候,没钱朝中谁为你鼓与呼? 只是还有一事颇为可虑,这次战后,降服流贼的安抚也是个**烦事,这次“二王”聚众号称十万,以杨鹤看来5、6万总是有的,除了死亡和逃散的,大部分都投降了,估计不下数万之众。这些人大都是被裹挟从贼的,按照以往的规矩,他们既然已经放下武器,就不能再行杀戮,一般作法都是发给免死票令其归乡。 但免死票不是粮票,不能当饭吃,现在陕西这个赤地千里的局面杨鹤还是清楚的,不说归乡后这些人没饭吃还是要造反,就是将这些饥民遣送回乡所需的粮食他都拿不出来! 杨鹤不是只会读死书的酸儒,当了多年御史,他也算得是深谙世情,这人要是没饭吃就要逃难造反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关键还是要解决这些个流民的生计问题,安居乐业自然大家就不造反了么。 基于这个理念,杨鹤一直不停地上疏向崇祯皇帝哭穷要银子,他向皇帝强烈表示,造反的流民光靠剿是没用的,解决不了他们的吃饭问题他们还是要反,总不能将陕北杀成白地吧,贼亦赤子这可是皇上您说的,所以咱们还是要抚。既然要抚,就要真心实意地抚,真金白银地抚,抚得他们吃得上饭,穿得上衣,活得高高兴兴的,对幸福生活充满了憧憬那才算完事儿!所以光上下嘴唇一搭说声恕你无罪是远远不够的,要买耕牛,买种子,修缮水利,恢复农业生产,要做的事情着实不少,总之,一切都要奔着可持续发展去才行。 要是吴为知道杨鹤的主张非热泪盈眶不可,最起码也要问一声哥你也是穿越的么?这时代到底还是有明白人啊。 主意好是好,可是这里面有个关键的问题,朝廷没钱!崇祯皇帝的逻辑极为荒谬又极为现实,那就是朝廷现在欠九边的军饷太多了,截止到崇祯元年九边欠饷已经超过了五百二十万两!连比你那儿紧要得多的辽镇都还欠着四个多月的饷呐,前不久才刚因为闹饷逼死了一个巡抚,而且那巡抚的亲哥子还是户部尚书!你看朝廷够有诚信了吧,说没钱就没钱,亲兄弟都没得谈。左右现在大家都欠着饷,知道朝廷没钱也就没辙,还能保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要是让他们知道连造反的流民都拿到了安置费,那还不天下大乱! 没钱,抚局自然也就进行不下去,那剩下的就只有剿了,但抚要有钱,剿要有兵,说到底还是要有钱!况且就算是剿,剿完之后依旧要安置,还是要有钱!这简直是个死循环,没有钱,一切都进行不下去。钱啊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啊,杨鹤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缺钱过,这些日子来整天都在想到哪儿去弄钱,连瞳孔都快变成方形了。 好容易拼了老命死磨硬泡向崇祯皇帝要了十万两银子,真正用起来才知道仍然是捉襟见肘!调兵剿贼,总不好意思让人白干吧,老百姓的大俗话都说了,皇上还不差饿兵呐。欠饷可以暂时不结,左右已经欠这么久了,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么。但这大过年的,开拔费是不是得发一点儿?否则也太让弟兄们心寒了罢。 幸好还可以拿流贼掳掠的财物作诱饵,再加上这年月朝廷的威权还没丧失干净,杨鹤这才邀齐大伙别别扭扭地出了兵。就这十万两银子,什么开拔费、首级功、流贼安置费用就都含在里头了,关于怎么分派这笔银子,一路上杨鹤就快愁了头! 吴为的出现,对于杨鹤来说不啻是天降福星一般,一方面流贼几乎是被吴为以一己之力击溃的,大队官军几乎就没费一枪一铳,这样一来伤亡人数自然就少了,省下了老大一笔抚恤费用,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而且听其前面所言战况,他不是嗜杀之人,大部分流贼都是作了俘虏,这样一来,首级功自然也就少了,又省了一大笔!还有,最关键的是他不贪功,连自家已经落入囊中的战利品都交了上来,并且是知情识趣地交由自己分配。虽然多半的原因是明哲保身,但这个人情杨鹤必须要领。嘿嘿,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虽然只是个辽东秀才,到底是读书人一脉,关键时候知道屁股应该往哪儿放啊。 有了钱,自己的一切措置就都顺手起来,连众将看向自己的眼光都不同了,明显带上了一丝热切谄媚。杨鹤心情大好,但仍是正色道:“仗虽然是打胜了,但陕北地方仍不太平,各地流贼仍有不少,就以此战来说,还是有数千流贼漏网,众将不可懈怠,仍是要加紧剿灭才是。”说完有意无意瞥了张应昌一眼,张应昌头压得更低了,就像犯了错的小学生,漏网的流贼正是随着宁夏镇的溃兵一起逃散的,更不要提一部分宁夏兵还差点冲击了总督大人的本阵,说起来这一次他罪过非小,能逃过一劫当真要感谢吴为! 总督大人这番总结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众将听了自是轰然应诺,至于有几分当真就不知道了,反正这寒冬腊月的,官军和流贼都要猫冬,就算是剿灭漏网流贼那也是开春以后的事了。天气这般酷寒,这些流贼在野地里没吃没喝多半过不去这个冬!再一个要是开春后年景转好,那些侥幸熬过来的泥腿子们就都回去种田了也说不定。嗨,反正离自家还远得紧,想那么多干嘛,眼下还是打起精神,先把好处捞到手是正经!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ahref=http://>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重赏 既然分配战利品的事情暂时还得先放一放,总督大人的注意力又转回到了三名力斩贼首的功臣身上,继续着刚才中断的思路,温言道:“三位壮士立下如此大功,自宜懋赏。本官早就张榜许下赏格,能取‘二王’首级来献的重赏白银千两!来人啊,将银子端上来!”一旁早有几名亲卫哼哧哼哧地将准备好的银箱抬了上来。二千两白银也就是差不多75公斤重,沉甸甸的需要几个人抬。当箱盖被打开时,只见里面堆满了两头尖翘,细纹莹白的船形元宝,都是50两一个的大银,耀得人眼睛都花了。账中众将欠饷已久,以往即便发饷也是银钞杂半,哪里还能看见眼前这般整箱大银,顿时在围观人群中就发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许多人眼珠盯着白花花的银子就不会动了,更有许多既羡且妒的目光聚集到了老黄三人身上! 三人刚才一直恭立在中军帐中,不敢稍动,帐中生着火盆,暖和得紧,三人穿得太厚,又不敢敞开衣襟,额头都已开始见汗。虽然之前在赶来的路上传令兵就跟他们说了可能会有赏,三人心里已经有了一定准备,但陡然见到了眼前这一大箱白银还是将他们惊得目瞪口呆。吴十一和吴十五年纪较小,倒也罢了,老黄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脸也涨得通红! 这倒也不能怪他失态,实在是这赏格对三名不久前还是一无所有的前饥民来说实在太过震撼了,要知道这年头两千两银子足可买得上千亩好地!就算三人平分,一人也可分得300多亩了,这可是可以传诸子孙的好大一笔产业!中国农民的梦想不就是拥有自己的土地吗,这下梦想成真了!三人此时只恨不得赶紧扑上去将银子揣在怀里,脑海中反复萦绕四个字:“我发财了!” 帐中众将的表情也是精彩至极,原因很简单,即使是对于他们而言,二千两白银也是一笔巨款了,这相当于一个卫指挥使或是参将两年的出息,甚至可以用来买一个千户当当!而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吴为身为安塞营的主将,居然绝不贪功,而是老老实实地向总督大人禀报了实情,将功劳全让给了这三个无名小卒!这种做派众将自问是绝对做不出来的,这算什么事儿啊,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推,这不是冒傻气吗? 杨鹤对现场各方的反应很满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他是文官,麾下却大多都是武将,他不怕这些武夫贪财爱货,这样的人才简单好控制不是?若是谁不贪财,这个人反而比较危险,是何居心反而要打个问号了。 二千两银子太过沉重,三人即使平分,一人也足足有50斤,难不成还一人发一条麻袋背着不成?这也太过有碍观瞻了罢。总督大人当然不会做这么欠考虑的事情,现银的展示只是起到一个仪式性效果,真发下去时自然允许三人将其换成银票。三边总督的大军行辕里面就有好几名随军的晋商,专一负责大军粮草辎重的供应,战利品的收购诸般事宜,这些可都是利润丰厚的大买卖!兑换区区二千两银子对其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而且山西十几家联号发行的银票跟已经烂大街的大明宝钞可不一样,那可是这年头响当当的硬通货,见票即兑,可以当现银用的,当初吴为刚上任的时候,下属孝敬他的就是这种银票。 赏格虽然已经颁了下去,但杨鹤心头却还有疑问未解。他一直还在对那个热气球念念不忘来着,对于方才吴为介绍炸死“二王”的具体过程十分感兴趣。杨鹤在京时就与徐光启、孙元化等人多有往还,与西方传教士也有所接触,对西洋科学接受度还是很高的,他又信奉王阳明的格物致知学说,算得是这时代难得的开明士大夫了。吴为在讲述时也非常注意以这时代人容易理解的方式表达,比如万人敌、燃烧瓶,虽然以前没有过这两样东西,但其原理一讲就明,完全没有隔阂阻碍,而热气球虽然匪夷所思,前所未见,但原理吴为也说得很清楚,不过是个超大号的孔明灯罢了。虽然如此,但道理是一回事,实际做出来又是一回事,为什么这些道理人人都知道,而只有吴为能将之付诸实施呢?这里面必然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蹊跷,杨鹤对这可是颇为好奇。 总督大人提出来想看看那个热气球,众将也都兴致盎然,之前大家可都是看见了那个热气球在天上飞,待到知道老黄这三个人当时就在那个热气球上时更是惊奇万分。也是,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这可是载人飞行啊,超前了一二百年出现在了十七世纪的大明,若非亲眼见到绝难令人相信!可“二王”的尸首就摆在外面,事实已毋庸置疑,已经证明了就是被眼前三人从天上往下扔火药包炸死的,这种奇事武将们最是喜闻乐见,此时巴不得吴为赶紧将热气球再升起来好让大伙儿再看看当时是怎么个情景! 大家兴致都这么高,吴为也不好违逆众意,又命亲卫去传令将热气球和“万人敌”、燃烧瓶都运过来,当然,热气球的燃料用完了,让人换了个新的液化气罐。这几样东西吴为一点也不担心泄密,因为这时代没有材料做得出来热气球,就算不计成本,用羊皮缝制出来一个,没有鼓风机和火焰喷射器也绝难使其升空。“万人敌”和燃烧瓶则都是守城利器,既便宜又好用,最是适合明末这缺粮少饷的军事现状,可说是穷人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吴为巴不得将其早点传播开来,而不是像历史上一般让“万人敌”这等利器在仓库中睡了十年大觉! 若是“万人敌”比历史上早十年推广开来,大明的战略形势就会大大不同,最起码一点在马上到来的已巳之变中,建虏就不可能攻得下关内四城!对于小县城,缺乏远程火器,“万人敌”对其更是意义重大。就算是对大城,“万人敌”和燃烧瓶杀敌效果也非常好,因为红衣大炮有很大的死角,以往一但被敌人攻到城下,就只能以滚木擂石迎敌,现在有了“万人敌”和燃烧瓶这两样杀器,就可以很好地弥补这一缺憾,传统的城墙也具有了棱堡的威力! 而且吴为还有后续手段还没拿出来,他在这次战斗中受到了启发,自己还是十分缺乏远程投掷器械。就以今天战况最激烈的时候来说,以流贼人群的密度,要是将“万人敌”用投石机投到他们队列中无疑将给其造成惨重的伤亡!要不是热气球关键时候建功,今天这场仗结果到底如何当真难以预测!有鉴于此,吴为准备回到现代找个厂家定做一些弹射器,使用高强度弹簧,轻便好携带的那种,将“万人敌”和燃烧瓶这两样东西当成**打。这样两三个人就可以组成一个野战小组,可以随时移动,比之这年代动辄几百数千斤的大小佛郎机而言,不啻是一种革命性的武器!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震惊全场 PS:初次上架,心情很忐忑,毕竟这收费章节就必须写得更用心了。 压力当然有,第一次么,呵呵。 我会尽力写出自己认为满意的作品奉献给大家,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本书,谢谢! 热气球重达数百斤,连同上面的藤篮和火焰喷射器、鼓风机等配套设施一起需得用上几辆马车方能装下,而且当时降落的地点又是山上,道路冻结滑溜,崎岖难行,运送下来颇不容易。但毕竟搬运队伍人手众多,降落地点离中军营地又不算太远,众人齐心协力,手抬肩扛之下,还是很快就将全套家什都搬运下山,送至三边总督的中军大帐之前,倒也没让杨、杜诸人多等。 早有中军营官在大帐前清出了一大片平地,一众亲卫挺胸撅肚,在场地四周维持着秩序。官军士卒也听说了热气球的事,这等稀罕事最是为基层官兵喜闻乐见,哪里还有个不踊跃观看的,直围得密密匝匝,连周边的高处都站满了人,一个个挤挤擦擦,踮脚扶肩,只恨不能凑到跟前去好看个清楚。 本来这不怎么合乎军纪,但杨鹤本是文官,部勒下属并不甚严,而且此时心情颇好,不欲过拂众意,便也由得众人了。但他性格谨慎,虽见贼寇已被平息,仍是命总督标营的一名千户带人做好遮护关防才罢。 热气球一运到,老黄不待吴为吩咐就带着两人上前开始进行充气、加热、拼装等诸般步骤。三人刚得了重赏。干劲正高,在现场万余观众的注目下。更是将吃饭的本事都使了出来,只见动作让人眼花缭乱,熟练之极,竟比开始接战时还快了几分。 杨鹤带着一众将官在一旁观看三人施为,都是兴致勃勃,不少人还走到近前观看。有的人将注意力放在了隆隆作响的鼓风机上,有的人则对载人的藤篮产生了兴趣,甚至有人壮着胆用手去触摸热气球的气囊。在他们看来。这热气球庞大无比,做工却十分精细,气囊非皮非裘,却异常轻薄坚韧,也不知是用何种材料所制。若大的气囊,阵脚却细密均匀,不注意分辨几乎看不清楚。众人中也颇有见多识广之辈,竟从没见过这等手艺! 鼓风机也是精巧无比,看着也不甚大,开动起来竟是威势十足,若大气囊被其不断鼓入强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膨胀树立起来。杨鹤对机械颇感兴趣。不顾机器轰鸣声震耳,凑近细看触摸了一番,见其结构复杂,工艺巧妙,有不可揣度之处。不禁大为叹服。总督大人调回京后依照记忆命人将今日所见绘制成图,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竟有人专程过来观摩实物的,此为后话。 充气加热时间较长,吴为招手命人将此战中大显神威的“万人敌”和燃#烧瓶样品端上来,恭恭敬敬地呈给杨鹤。杨鹤正在为热气球的巧夺天工而叹服,见到传说中的另外两件神器,顿时精神一振。他接过“万人敌”,一边用手掌磨娑,一边听吴为介绍着它的原理和效果,不时点头,当听到此物用法是点燃引线后以手投掷,爆炸时方圆数丈之内人马皆毙时不仅眼皮微微一跳。 吴为见杨鹤脸色凝重,当是在思索此物应用于战场的意义,不失时机地上前一步朗声道:“两位大人请移尊步,下官请为大人演示此物威力。”杨鹤和杜文焕本来就想提出看看此物实战效果,闻言正中下怀,均是点头同意。 吴为找来一个名叫刘卓的自家亲卫,此人身高6尺多,也就是今天的一米九几,生得膀大腰圆,魁伟非常,乃是安塞营中有名的大力士。他闻听吴为命其在众位大人物面前进行投掷“万人敌”的演示,大感面上有光,按照罗汝才教的规矩,大步走到杨鹤面前,跪下磕了个头,听得杨鹤叫他起身方才站起来。 “万人敌”威力巨大,为免误伤,投掷标的被选在了较远处的道旁浅坑中,四周视野颇佳。为了增强爆炸威力的直观性,吴为又命人将几头伤了蹄子已经废了的马骡依远近拴在附近的树木上。众人则多是远远地站在数十丈外的高处围观,这个距离根据吴为的多次试验是绝对安全的。而包括杨鹤在内军政大员们就站得更远了,杨鹤倒也想走近些看得清楚,无奈身周亲卫死活不让,只得罢了。 刘卓投掷项目那是早就练得熟的不能再熟了的,点燃引线后便用尽全身气力将“万人敌”远远投入目标浅坑中,然后迅速伏地卧倒,双臂在面前交叉,将额头枕在手臂上。这“万人敌”的威力当真巨大,只听见轰然一声巨响,气浪夹杂着尘土便向四周袭来,饶是杨鹤站得甚远,仍是被震得耳朵嗡嗡直响。那离得近些的更是不堪,不少人条件反射地俯身趴在地面上,发髻帽檐上都是碎屑。 杜文焕等将领不惊反喜,烟尘还未散去就急忙快步走近爆炸中心查看效果。一看之下当真是触目惊心,离爆炸中心较近的马骡已全部血肉模糊,肠穿肚烂而死,稍远一点地方的马骡也是焦头烂额,奄奄一息。放眼望去,以爆炸点为圆心,方圆数丈之内有生力量当被一扫而空!杨鹤此时迈步过来,见爆炸威力如此巨大,也是颇为骇异。吴为趁势献言道:“此物还可加以改良,若是其中加入铁钉粗砂之类的填充物,杀伤效果更强。守城之时从墙头抛下,威力胜于滚木擂石十倍。” 杜文焕及其他诸将都是老于兵事的,就算野战不行,守城也都经历得多了,一听就知道吴为所言不虚,均是喜动颜色。更妙的是,此物取材容易。制作简单,便于大量仿制。比购买打造佛朗机花费要小得多,威力却丝毫不差,而且最大的优势是没用死角,如此利器,用以守城最是合适不过。此物唯一的弱点可能就是人力投掷毕竟不能及远,但有那头脑灵活的已经在思索如何将其用投石机之类远程武器发射以解决这个问题了。 杨鹤虽是文官,但洞悉世情,并非不通俗务的酸儒。稍一思索便也明白了其中的妙处了,也不禁面露微笑。他的眼界可要比陕北众将要开阔得多,此时想到了“万人敌”若是在大明各地推广,不啻大大提高了各地的城防能力。整个大明境内的城池,不论规模大小,无处不可应用。以这个意义来说,此物端的可称得上军国重器! 见识了“万人敌”的威力。杨鹤等人对燃#烧瓶的威力也有点儿期待了。在讲解了燃#烧瓶的原理之后,仍是由刘卓操刀演示,这次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但是燃#烧瓶的特点是黏着燃烧,比之“万人敌”中之立死,被燃#烧瓶攻击过的敌人往往更加痛苦。而且在挣扎过程中又会将火势扩展到周边,使更多的人中招,因此对敌方士气伤害极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其威力与“万人敌”相比也是各擅胜场。只是燃#烧瓶的原料制作较为复杂,原油的除水除盐需要一定工艺。应用前景那是远不如“万人敌”了。 一下看过了两样利器演示,又都是精彩到了十分。官军上下无不心满意足,私下里更是议论纷纷。而更大的肉戏却还在后面,在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万人敌”和燃烧瓶演示上的时候,热气球已悄然地完成了升空准备,充好气的气囊一改之前软塌塌的模样,变得庞大无比,在广场中央树立了起来,巨大的HELLOKITTY迎风摇曳,只是这次近在咫尺,众人皆看得清清楚楚,再不会以讹传讹了。吴十五控制着火焰喷射器的火头,以避免升力变化太过剧烈,而热气球本身更是直接通过几条绳索牢牢地固定在了地面几辆满载重物的马车上,气球下面的藤篮已经离地约摸一尺了。 见到如此壮观的场面,巨大的热气球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众人之前哪怕有什么怀疑的也是一扫而光,这造成了几万流贼崩溃并累及宁夏镇官军的果真不是什么鬼怪,而就是眼前的找个所谓的热气球!连上面的卡通图案此时也似乎变得并不那么诡异可怕了。 吴为见老黄三人都已进入到藤篮内,而藤篮底部已经离开了地面,不禁心中一动,指着热气球向一众陕北将领朗声道:“各位大人,不知谁有胆量登上此物?”杨鹤见状也不干涉,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竟也颇为好奇,要看到底有没有人敢于接受这个挑战。 当着万余自家兵士之面,众将岂会认怂退缩,纷纷自告奋勇,争执不休,最后还是由总兵大人拍的板,指定了一名叫马奎的年轻参将上去。在一众欢呼声中,马奎全副披挂,面向众人拱手致意,象英雄一般登上了热气球。请示过杨鹤,吴为命老黄三人开始操控热气球上升,藤篮下的绳索被纷纷解开,只留有一条极长的绳索与地面相连,热气球就是靠着这条绳索固定位置,不致象当初一样随风飘走。 随着气球高度的增加,地面上的人和物慢慢变得极小,直到绳索放尽方才停止上升,而此时高度已经达到了数十丈。马奎的表情也渐渐由开始的若无其事变成了面色苍白,藤篮在高空中随着气流的每一次颠簸都让他立足不定,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身边的把手,仿佛随时都会被风掀出藤篮,从数十丈高空摔下来,跌得粉身碎骨!下方欢呼的人群也变得遥远模糊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马奎感觉就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当气球回到地面时,迎接他的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强撑着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跨出藤篮,还向众人挥手致意。 “NND,打死老子也绝不再坐那个鬼东西第二次了。”马奎想道。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初次上架,武昌鱼拜谢各位捧场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又立新功的李县令 看完这几项新式武器的展示,陕北众将,包括延绥镇的最高长官杜文焕在内无形中都对吴为亲热了许多,言语中颇有殷勤接纳之意。说起来也不奇怪,吴为虽然位低职卑,却不断显示出超群的实力。长枪大盾阵以一当十大破流贼的赫赫威势犹在眼前,而安塞营士兵装备之精良,纪律之严明也无一不给众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加上吴为展示的几样新式武器,尤其是那热气球,做工精良,体积庞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耗工极多,非花费巨资莫办,将这两者联系起来一想,吴为的背景实力着实是可惊可怖! 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吴为的卖相实在不错,身材修长,肤色白皙,站在众人当中完全是鹤立鸡群,俨然一副高官大族子弟的模样,而且一笑还露出六颗整齐的白牙,显是保养极好,遮莫从生下来就养尊处优,就没吃过粗粮!待人接物也显示出与他年龄不符的老成(面相比明朝人显年轻),即使在杨鹤面前也是不卑不亢,侃侃而谈。就算以杨鹤见识之广,吴为这等人物也是初次见到,若不是事先知晓其履历,非怀疑他是哪家高官显宦的子弟不可。而以陕北众将的见识,大都认为吴为定是哪位朝中大人家的公子哥派到地方历练的,就算是宗室化名的也说不准,对这样的人,搞好关系绝不会有错! 与众将不同,杨鹤欣赏吴为是看中了他的才具。高居朝堂多年。杨鹤深知国家积弊深重,别的不说。每年仅因对付建虏而加派的辽饷就达五百二十万两。以前说是扫平建虏后即行豁免,但看如今建虏坐大的情势,短期内怕是不可能的了。辽饷固然是一笔沉重负担,但毕竟每亩只加银九厘,百姓尚可承受,更严重的是地方官府的私下加派。近年来官场腐败越演越烈,都已经达到政由贿出的地步了,虽然现在朝论都怪阉党败坏了风气。但自己清楚,东林这帮子人捞起钱来比之魏公公也不遑多让!各级官员想要升迁就必须向上行贿,价码逐年提高,官员们又不能屙金尿银,负担自然是转嫁到了小民身上。作为都御史,杨鹤对官场腐败极为反感,却又无能为力。甚至有时他也不得不屈从于这个大环境。就像为了早日回朝入阁,他也不惜向几位重臣行贿一样。 此外大明朝的宗室也是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他们就像清末的八旗子弟一样,坐享丰厚的宗禄。而八旗子弟虽然不稼不穑,但毕竟还承担着戍边镇守的职责,明朝的宗室则是无所事事。完全是社会的“弃物”。他们按规定不得从事四民之业,衣食住行、生老病死,一切都由国家负担。朱元璋当初讨饭的时候,一定想不到二百多年后他的子孙会达到二十万之众!这二十万人都有朱元璋的皇家血脉,宗禄标准也比旗饷要高得多。按照明末的官方统计。应发宗禄已经超过了全国税收的两倍!这么多的宗禄,即使无法全额发给。大多以折钞的形式变相削减,但实际支付的部分仍是一个天文数字。 不像现代社会以流转税和所得税为主,明朝的商税矿税被士大夫疯狂的反对,坚持收这两样税的万历皇帝被人骂得狗血淋头,但万历皇帝的对策就是置若罔闻,士大夫们除了骂骂也无可奈何。而到了崇祯年间出现了“众正盈朝”的大好局面,商税矿税被停的停,减的减,竟是可以忽略不计。如此一来,辽饷、宗禄、地方官府的私下加派,最后还有正经要交的夏秋“两税”,全部的负担就都一古脑地压在了底层老百姓的身上!一边是巨商缙绅富可敌国却一毛不拔,一边是百姓极端贫困却要承担沉重赋役,这也就难怪但凡遇上个水旱蝗灾什么的,民间就是哀鸿遍野了。在这种情况下,“欲要其不为贼岂可得乎?” 杨鹤深受王阳明及其后继承王学衣钵的王艮、李贽等人影响,思想颇为开明,王阳明提倡“四民平等”,李贽则说过“商贾也何鄙之有”,受他们影响,杨鹤对工匠、商人并不排斥,认为他们的作用并不比士人、农民小,但他不能接受的是众多官员依靠特权从事商业,自家获利极巨,却坐视国家财政破产,还动辄就骂朝廷“与民争利”。吴为在安塞招商兴业,安置流民,正是杨鹤想做而做不到的,因此当他听闻吴为所为诸事时竟大起知己之感,将其视为同道中人。 吴为看了下天色,向杨鹤笑道:“天色已然不早,此处地形狭窄,并非宿营之地,还请总制大人与众位大人一道到安塞驻马。李大令闻听大人来,已备得一杯薄酒,还请大人屈尊一晤。” 杨鹤早已有意到安塞实地查看一番,闻言正中下怀,当即点头应允,而杜文焕以下众将亦无异议。这一路官军虽未遇到什么了不起的大阵仗,但毕竟爬冰卧雪,于途吃了许多辛苦,此时流贼已平,大伙儿哪里还想在这冰天雪地里久待,只盼能早点找个避风处好结营下寨,赶紧弄口热汤饭下肚是正经!待听闻晚上有肉有酒,众兵士更是齐声欢呼,心头火热,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到安塞。 计议既定,杜文焕命众将各自部勒属下,即刻开拔,此处离安塞接近三十里路,要在当天赶至安塞宿营,时间已是颇为紧张。古代步兵行军速度有30里一舍的说法,也就是一天行军的标准距离是30里,现在时间已至正午,本来是不太可能在今天赶到安塞的,但官军上下惦记着晚上的丰盛大餐,又雅不愿在这雪地里扎营,个个劲头十足,一路小跑快走,竟然只花了不到三个时辰就到达了安塞城外,此时天色都未全黑! 安塞营打扫战场的速度极快,马骡车辆又多,本来是可以先行回到安塞的,只是俘虏太多,马车又都用来运送女子和伤员了,这行军速度也就被拖得极慢。一路上与官军擦肩而过时,安塞营又都是奉命停在路旁,让官军先行,如此一来行军速度就更加慢了,所幸罗汝才办事老成,道路两旁都安排有人用火把照明,夜间行路也不虞摔跌,饶是如此,待到最后一批俘虏被押运回来也已是次日清晨了。 延安卫的官军经过昨晚的折腾,恢复秩序的速度比想象的要慢得多,直到战斗结束方才赶到战场。指挥佥事刘铎率延安卫众将就在行军途中拜见了杨鹤和杜文焕。本来破军失将是要被严惩的,但按照吴为之前在杨鹤等人面前的说法,延安卫大败数千来袭的流贼前锋,斩首过千,王祯乃是壮烈战死,诸将皆是无罪有功!杨鹤虽是微觉不妥,但也不好多说什么,难道打了胜仗,反倒为一件小事指斥吴为及众将说谎不成?他还温言劝慰了他们几句,命刘铎暂时执掌延安卫,料得待此次战况报上兵部,刘铎由指挥佥事更进一步当是意料中事。 刘铎见吴为话里话外都在为自家说话,且与杨鹤之间神态亲密,心中凛然,自知是吴为的话语起了作用,对吴为的评价不禁又高了几分。他老于世故,人情练达,既有意与吴为交好,自是处处加意逢迎奉承。而吴为也有自己的打算,刘铎乃是本地地驻军之首,与其搞好关系对自家的发展大计有益无害,双方一拍即合,若不是年龄实在相差太大,说不得就要拜了把子了。 吴为之前就通过无线电将大败流寇和杨鹤要来的消息发送回了安塞县城,李县令知晓后不禁大喜,以吴为一贯的作派,他此次立下大功,断不会独占功劳,定会在功劳簿上提上自己一笔,没想到自己的迁转被耽搁了反而还因祸得福!而且流贼一直是他心头最大的一桩心事,此番流贼南下声势浩大,非同凡响,安塞毕竟是个小县,城防简陋,万万挡不住流贼大军,这些时日他急得都快白了头,连城破自尽都想过了,此时阴霾一朝散去,当真心情如拨云见日一般! 杨鹤位高权重,三边民政亦在其职权范围之中,李县令正是其属下,这倒也罢了,毕竟李县令是马上就要调走的人,但杨鹤此番携大败流贼之威,回京入阁当是意料中事,若是入了他的法眼,不问可知对日后前途必定大有好处。李崇仕途心正盛,早早就会同孙教谕一道率领一众文官迎出城外郊迎十五里,待接到杨鹤,又恭请总督大人坐上紧急准备的八抬大轿,处处逢迎到了十分!众人离开大队人马一路先行直接进了安塞县城,下榻的地方自然还是选在了老牌接待专业户马同知的府上。李崇是正牌子的进士出身,虽然仕途蹉跌,至今不过只是七品县令,但杨鹤对其也是颇为客气,这官场蹉跌,官途沉浮那都是常有的事,今上的性子又是个急躁轻易的,若是得了圣眷,三五年内李崇地位超过自家也不是绝无可能! 求收藏求打赏求推荐,现在还要加上一个求月票求订阅,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舌尖上的安塞(上) 晚宴如往常一般在马同知家后园举行,准备得极是丰盛,虽是大战之余,仓促办就,仍是琳琅满目,花样百出。安塞众士绅巴结上官向来人人向前,何况这次接待的又是陕北的最高领导三边总督大人,比之上次延安知府张邦彦来时的规格自是更高出许多。而且张邦彦上次来时,安塞尚颇为凋敝,土豆虽然丰收,但民间元气仍远未恢复,众人虽是竭力巴结,一时之间珍奇食材也是筹措为难,饶是如此,以当时情况而言,大灾之年如此置办已是甚骇物听了。 而现在安塞情况与当时已大为不同,在吴为半年来的巨量投入之下,经济繁荣,百业兴旺,四方商贾云集,各地物产无不齐备,再加上与上次相比,这次接待工作的赞助方还加入了不少商贾,与一般士绅相比,他们财力雄厚犹有过之,对提高自家政治地位更是热衷,见到有此良机哪还有个不竭力奉承的。宴席的厨师也均是高薪延聘的各地名厨,都使出了浑身解数,一切标准皆是向京师、金陵豪商大贾的顶级宴席看齐,菜式之多,名目之繁,连吴为这个自认见多识广的现代人也是瞠目结舌。 这也难怪,现代工业社会环境破坏严重,好多动物都灭绝了,剩下的都关在动物园里,更别提还有法律约束着,因此许多古代的名菜一般人别说吃不到,就连见都没见过。而这时代就不同了,明朝可是没有什么野生动物保护法的,你就算抓只活熊猫宰来吃也绝没人管你。高档宴席上所谓八珍更是规定动作,也就是传说中的龙肝凤髓,豹胎狸尾,鸮炙猩唇,熊掌和酥酪蝉这八样了。吴为这次也算是沾了杨鹤的光大开眼界了,若非亲眼所见,他一个二十一世纪吊#丝男哪会知道龙肝就是白马肝。凤髓是褐马鸡的脑髓? 八珍的其他几样也是匪夷所思,比如豹胎是金钱豹的胎盘,狸尾是穿山甲的尾巴,好吧,这几样吴为还勉强可以接受,毕竟现代还是经常有新闻报道一些怪癖人士喜欢吃这些的。最令他难以忍受的还是鸮炙猩唇这两样,所谓的鸮炙是烤猫头鹰。猩唇是麋鹿的脸肉,亲,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而且猩唇不只是麋鹿的嘴唇而已,而是将整个脸部的肉都完整地剥下来腊制而成,“面目宛然”,如此生猛的名菜。虽然明朝人对之趋之若鹜,吴为还是没那么好的胃口。看来看去也只有熊掌和酥酪蝉这两样正常点,熊掌就不必说了,吴为看过张国荣主演的金玉满堂,里面的蜂窝炖熊掌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而酥酪蝉就是将酥酪做成知了形状,味道倒是不错,倒看不出什么特别,也可能这种酥酪高级些罢。 规定动作之外还有自选动作,明朝权贵缙绅阶层穷奢极欲,在满足口腹之欲上也是推陈出新,花样百出,客观上也造就出了发达的饮食文化。以吴为所见。现代的一些烹饪技法这个时候差不多都已经发明出来了,烧、蒸、煮、煎、烤、卤、摊、炸、爆、炒、炙应有尽有。这次宴席虽是仓促办就,但菜式着实不少,粗略算来竟有上百样之多,什么烧香菇、蟠龙菜、炙蛤蜊、炒大虾、田鸡腿、笋鸡脯、三事、烹火腿、酒糟虷、烧鹿肉、燎肚子、带冻姜醋鱼、生爨牛、花珍珠、烹虎肉、炙泥鳅、酢腐、水母汇、油煎鸡、炙鸭、一捻针、水煠肉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菜式吴为看着就觉得熟悉亲切多了,好多菜他在现代也是常吃的,有些就是名字不同罢了。象“生爨牛”就是肥牛火锅,“水煠肉”就是水煮肉片,“水母汇”就是凉拌海蜇。还有所谓“三事”,就是用鲍鱼、母鸡和猪蹄筋三样小火慢煨而成。嗨,这不就是佛跳墙吗? 吴为与众人一起早早就到场等着,流着口水研究着明末的烹调艺术,正胡思乱想间,杨鹤已经梳洗停当,换了一身便服,面带微笑地踱步过来。李县令、马同知、孙教谕等一众官员士绅恭候已久,连忙迎了上去,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杨鹤入席。饶是杨鹤宦游多年,见识广博,当他走近看时,还是被眼前满桌的海陆珍馐惊得目瞪口呆。他身为三边总督,位高权重,什么样的应酬场合没经历过,比眼前更为奢侈的宴请也不是没有,如果是在京师,或是在金陵、苏杭这些地方,这样的宴席并不出奇,但这里可是陕北,而且是大灾之年的陕北,这样的场面就显得有点违和了。杨鹤到此赴任近一年,类似这般的宴请也从未见识过,就是他初到任时在省城西安陕西官场为其举行的接风宴与之相比也是颇为不及!虽然此时风气普遍如此,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自然,在遍地饿殍的陕北这样搞法,似乎有点不妥,若是引来御史参劾,怕是逃不掉“丧心病狂”四字考语!今上性子悭吝,衣食方面是极简省的,若是知晓自己是这般作派,这“圣眷”二字那是万万谈不上了。 这倒不是说杨鹤有多爱民如子,只是他政治抱负颇为远大,此时又携剿贼大功,眼看回京入阁有望,正是爱惜羽毛的时候,哪里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冒这个险!若是被有心人以此为柄大做文章,自己一番盘算岂非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李崇如此巴结,毕竟也是一番好意,拂袖而去似乎也不太合官场规矩,这也不符合他的性格。他心中犹豫,脚下的步子也慢了下来,并不入席,脸色阴晴不定。一众安塞士绅商人又哪里明白他的心思,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总督大人,都是惶惑不安,都是眼巴巴地望着他,一时鸦雀无声。 李县令毕竟久历宦途,看见杨鹤脸色,联想起传闻中总督大人的简朴名声,顿时反应过来,用手推了一下一旁呆立的马同知。马同知连忙凑上前去,杨鹤对其低声耳语了几句,只见马同知连连点头,面色凝重,转过身来,板着脸向一旁侍立的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发作道:“胡闹,你是怎么办的事,还不快快撤去!”那管家不知哪里犯了错,惶恐不已,跪下连连磕头,马同知又低声交代了他几句,他才明白过来,起身指挥众仆役将酒席换过。 一旁侍立俊仆甚多,流水价将一盘盘的名贵菜肴从席上撤下,换上青菜豆腐之类寻常菜色。众人到这个时候哪还有个不明白的,不禁暗骂杨鹤假正经,文官士绅们倒也罢了,杜文焕等一众武官面对这一大桌子菜垂涎已久,只等开席好大快朵颐,此时眼巴巴地望着桌上诸般珍馐美味一一撤去,直急得抓耳饶腮,却又无可奈何,一个个呆立在那里鼓眼运气。 待到名贵菜色都被一一换过,桌面上只余一些家常菜肴,连杯盏都换成了陶制的,杨鹤面色方才稍和,连连招呼众人入席,他身份超然,也不谦逊,径自在主位坐了。众人这才根据自家身份,拿捏着依序就坐了。待众人坐定,杨鹤叹了口气,正色道:“大灾之年,陕北赤地千里,天子为之夙夜忧叹,减膳自苛,为人臣者骄奢如故,岂有人心哉。”众人自是交口称颂不迭,什么爱民如子,陕北万民之幸之类肉麻马屁接连送上。还别说,杨鹤向来以清流自诩,还就吃这一套,只见他捻须微笑,连连摆手,谦逊不已,席中气氛一片祥和,至于众人心中有无暗自腹诽,甚至骂他沽名钓誉就不得而知了。 青菜豆腐自然没甚么好吃,毕竟再牛的大厨也要有食材才能发挥,吴为和李崇只得又重施故技,将上次招待张邦彦时的几道用土豆烹饪的菜肴搬了出来,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菜单上还加上了红薯。当然这次不用吴为亲自操刀了,因为这些菜式的做法无甚难处,在安塞诸位士绅的大力追捧下早已流传开来,已成为安塞民间的日常菜肴了。又因这次招待的是总督大人,大厨们拿出了看家手段,做出来的味道与吴为这半吊子水平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听到土豆乃是度荒之物,安塞数万流民日常赖以为生,杨鹤自无异议,总督大人亲体民情,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嘛,但对其所做菜肴却也没什么期待。一试之下却是惊喜不已,道道菜式都是卖相奇佳,色香味俱全,如土豆烧牛肉、酸辣土豆丝等更是令人拍案叫绝。杜文焕等人是初次尝试,更是箸落如雨,浑不在意旁人侧目,反正在文官士绅眼中他们也是一帮无文武夫,吃相不雅那是再正常不过。 杨鹤等人初次尝试,自是觉得这些菜式分外新奇美味,尤其是其中有几样调料,如辣椒、孜然之类已在安塞推广种植,却是别处所无。但安塞众人却是早已司空见惯,虽不能说是不置一箸,但淡然视之的态度却也明显得很,看在杨鹤等人眼中,却不啻更坐实了安塞富庶的传闻。 最后端上来的是烤红薯和红薯稀饭,虽然也是又香又甜,味道甚佳,但杨鹤等人却已都吃不下了,这一顿饭下来,自杨鹤、杜文焕以下,人人都是心满意足,一时之间,仿佛之前的山珍海味被撤掉也不那么遗憾了。 求打赏求推荐求收藏求月票求订阅,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舌尖上的安塞(下) 安塞乃是边鄙小县,少有上官纡尊降贵踏足于此,上次知府张邦彦到此巡视已是数年未有之事,这次三边总督大人驾临,那就更是难得了。上一次有这个级别的高官到来还要追溯到隆庆年间,因此就算是积年老吏也颇感措置为难,一应接待标准仪仗都要现查积年老档,少不得一番手忙脚乱。加上大军到来,诸般安顿迎迓事宜也是千头万绪,县衙上下人等个个直忙得脚不沾地。刘典吏虽是职在工房,却也不得安闲,要组织人手配合马同知家布置总督行辕,好在上次接待张邦彦的格局还在,否则短短几个时辰那是万万来不及的。 饶是如此,待到洒扫完毕,总督大人入驻,他也累得骨软筋酥。以他位份,总督大人的接风宴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却又不能回家,要随时候着,万一总督大人临时有什么要求呢?在别人在内院大吃大喝时,他只能和一帮衙役书办一道在外间待着,衙中倒也安排有人给他们送饭,但都只是些寻常面食,一里一外,待遇何啻天壤!除了工房,其他人也是一般如此,这就是为人下僚的苦处了。 正烦闷间,一人掀开帘子进来,年纪甚轻,却是李县令的长随,叫做李端。他嘻嘻笑道:“刘哥,原来你们在这儿快活呐。”两人显是极相熟了。 刘典吏没好气道:“快活个屁,忙里忙外一下午,现在还在啃黑面馒头就咸菜,哪有你小子运气,陪在大人身边,好肉好酒受用着,活计又轻省。”旁人纷纷起哄,都是赞同他所言。 李端急道:“你们这就冤枉我了,兄弟我是在老爷身边伺候没错,可也是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好酒好肉那是看着别人受用,那里面哪有小弟的位子?” 刘典吏本就是随口一说,见他急了,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挥手道:“没有就没有,又打什么紧了,来来坐下。你也没用饭吧,这里还有些吃食。” 李端笑道:“不忙不忙,我来是有一桩好事情要告诉大伙儿。” 众人精神一振,忙问:“什么好事情?是不是大人发赏?” 李端摇摇头,笑道:“比那个强得多了。”停了一停,卖了个关子。环顾四周,见众人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方得意洋洋道:“是大人看大伙辛苦,特地命我送些酒食过来。”说罢转身叫外面的仆役将食盘端将进来。 原来总督大人爱惜名声,之前偌大一桌酒席被全部撤换,那些被撤下来的菜肴都是原封未动。莫说这年头不流行打包,就算可以。在场众人都是自恃身份,谁又愿意掉这个价?这一大桌子山珍海味竟然成了弃物!正好吴为看县衙一众僚属为接待之事忙得脚不沾地,他们又没资格参加酒宴,遂向李县令请示后作主将这些菜肴都送将过去,说起来也是让他们同沐总督大人恩泽,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除了刘典吏外,其他各房典吏、书办、班捕头也都有份。 众人见状不禁喜出望外,放眼看时。尽皆是各种海陆珍馐,有些竟连认都认不得,也不知是否热过,都还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众僚属虽是怕惊扰了里面的人,仍是轻声欢呼起来。没口子称颂吴为体恤下情不迭。 刘典吏腆着脸向李端身后张望,笑道:“你方才说的还有酒?” 李端笑道:“瞧你们这点出息,大人说了,酒有是有。却不可多饮,要是误了事情,定然严惩不贷!”说罢让身后仆役抬出两瓮酒来。 原来除了菜肴之外,还有美酒佳酿,山陕一带文化底蕴深厚,名酒甚多,安塞商贾财力雄厚,此次又是巴结总督大人,供奉的都是汾酒、西凤之类,色白味咧,绵软醇厚,无一不是上品。杨鹤军务在身滴酒不沾,旁人又有谁去冒这个大不韪?这下也一并便宜了他们。 刘典吏一直忙到亥时三刻才回到家中,把门关上,女人接过他手中的食盒,将里面的菜肴端出来放在桌面上。 “这是今天干活的福利,是典史大人赏的,有些冷了,你去灶上热一热。”望着油灯下女人和两个孩子惊喜的脸庞,刘典吏笑着说道。 当安塞士绅官员在盛宴款待总督大人一行的时候,城外官军军营里也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因为信息传递上的优势,官军大队还未出发时安塞营的军令就已传了回去,留守的后勤军官效率极高,立即开始组织一应劳军事宜,所有物资在大队人马到来之前都已准备妥当。不同于别处劳军都是要老百姓“壶浆箪食”,安塞营视扰民为严令禁止之事,所有物资原则上都由军方定点商户提供,后勤部门再以市场价与其结算。因为有利可图,定点商户的资格十分抢手,以致要通过竞标方式产生。 而中标的商户也不是就此高枕无忧了,安塞营从不赊欠货值,但对供应物资的质量要求极高,一旦发现供应商有以次充好或缺斤少两的情况将视情况处以高额罚金,严重的甚至取消其供应商资格。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个,严重违规的商人还会被加入到由“日升昌”定期发布的商户信誉黑名单中。这份黑名单本是“日升昌”用来控制风险的内部参考资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在安塞诸商户中流传开来,每期新名单出来大伙都争相抄阅,以致成了许多人在生意往来时的重要参考。随着“日升昌”影响的范围日广,分号越开越多,违规商人面临的后果将十分严重。 虽然官军差不多有两万之众,但几家供应商都是实力雄厚,而且时近年关,各家物资都是备得极足,就算有不够的,从市面上调集一批物资也不是难事,左右现在市价也低,还可以额外赚上一笔。其实吴为本来就准备借劳军来抬高物价,因为这段时间安塞经济繁荣,又时近年关。各地商贾多有贩货来此的,都憧憬着赚上一笔好过年。只是这年头信息不畅,到达安塞时才发现竞争十分激烈,加之最近“日升昌”又从口外收购了大批牛羊肉和皮毛等物回来,市面上物资愈发过剩,价钱贬得厉害,好多小商贩眼看就要血本无归。连归乡的钱怕是都凑不齐! 这种局面显然不是吴为想看到的,有伤安塞的富足和#谐的大好局面不说,经济的大起大落对自己的发展目标也是没好处的。这个局面是自己搞起来的,大家是信任他才到安塞来经商,现在保护纳税人的利益就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正好有流贼来袭,趁着揽下劳军的活也好将市面上的物资消化一部分。就算这两万官军吃喝不了多少,还有几万流贼俘虏要安置不是。尤其是这些俘虏,每天的吃喝拉撒要消耗多少物资啊,一想到此吴为就不禁喜上眉梢。 “这酒真他娘的够劲!”邓茂七将面前的海碗中的黄酒一饮而尽,满头都是热汗,他看着碗底,里面有好大几块羊肉。他夹了一筷放入口中,口中含糊有声:“羊肉也炖的够烂。”他在延绥镇榆林卫下面的一个火路墩服役,这次也被征发来讨伐流寇。 “那是,咱们乔记的‘头脑酒’那是安塞一绝!”旁边的商贩模样的男子笑道,“咱家的酒与别家不同,里面放的是羊肉、生姜、曲块、莲叶、长山药、酒糟等物,又名‘八宝汤’,最能挡风驱寒。兵爷你喝了咱这一碗酒,包您一个冬天都不头痛!” “好倒是好,就是太贵,一碗酒竟要十文钱,他娘的,你也不怕生儿子没"pi yan"?”邓茂七意犹未尽,攥紧这手中剩下的一叠“购物券”。犹豫着要不要再来一碗。 这“购物券”是那位安塞营的吴典史派人送来的,全军上下每人分派了100张,每张面值10文,嘿。这岂不是值得一两银子?自己名义上的月饷才3钱银子,还从来没拿到手过,这一下就发了足足超过自己三个月的饷钱!这姓吴的典史出手当真大方的紧。不过有一桩不好,就是只能在这些前来军营兜售货物的商贩处使用,出了安塞,别处是不认的。 “只能在这里把它用掉。”邓茂七盘算着,决定将“购物券”省下来,他准备效仿别的同伴买一些盐、米和腌肉带回去,家里还有一个老娘等着自己回去过年。 “兵爷别走啊,咱这酒还另有一桩奇效。”男子见邓茂七放下碗欲走,急忙招呼道。 邓茂七奇道:“什么奇效?” “金枪不倒啊,喝咱三碗酒,浑家见你绕道走!日得怕,你说厉害吧,兵爷再来一碗?”男子面带神秘贴将过来道。 “母猪都见不到一头,我找谁使劲去?滚!”邓茂七因家贫,年过三十还娶不起妻,正被戳中了痛处,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官军大营里处处都是一片热闹景象,除了附近的商贩都被吸引了过来,供应商的大车也是络绎不绝地驶入营中。上面都是堆如山积的牛羊肉和成包成包的上好白面。陕北喜好面食源流已久,什么岐山臊子面、裤带面、牛羊肉泡馍都是后世驰名全国的地方小吃。现在市面上各种调料又是无所不备,更是使得这些小吃色香味俱全,引人垂涎! 邓茂七从“头脑酒”的摊位走开,又被几道长长的队伍吸引住了,一看都是陕北人气最高的几样吃食。左边的是岐山臊子面,面条细长,厚薄均匀,臊子鲜香,红油浮面,汤味酸辣,筋韧爽口,右边的是羊肉泡馍,数人环抱的大锅里羊肉被炖得烂烂的,香气扑鼻,混合着葱姜蒜等各种佐料在锅中上下翻滚。 邓茂七犹豫了一下,站在了羊肉泡馍的队伍后面,“都是10文钱一碗,羊肉泡馍的肉多些,更实惠。”他这样想道。 羊肉泡馍的人气很旺,队伍很长,排了好一会儿才轮到邓茂七。 “来个水围城(羊肉泡馍做法,汤较多),馍掰细一点,汤放宽些。”邓茂七道,递过一张“购物券”,盯着做羊肉泡馍的大师傅满满地盛上了一海碗,羊肉堆得尖尖的才心满意足地捧着碗走开来。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求订阅求赞,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分赃 邓茂七蹲在一旁吃着羊肉泡馍,耳边都是吸吸溜溜吃东西的声音,那些都是和他一样从延绥镇缘边各处征调来的屯兵,人人都是兴高采烈,整个营地喜气洋洋,充满了过年的气氛。 说起来这些士卒来源颇杂,有的是卫所的军户,有的则是募兵,但这年头朝廷发不下军饷,募兵也得自己种田过活,两者也就相差不多。大伙都是一身破破烂烂的鸳鸯战袄,原本鲜艳的颜色几乎退去不见,红笠军帽挂在背后,脚下是一双破旧的红袄鞋,看上去倒与一帮叫花子差不多。 “这安塞县当真富得邪性!”旁边一名瘦高个子,蜡黄面皮的汉子沉声道,他面带阴鸷,一看就是那种极不好惹的人物。 邓茂七跟他不熟,只知道别人叫他李哥,跟自己虽是一个千户所的,但却是驻守不同的墩堡。这人性子暴虐,最好打架斗狠,邓茂七有点忌惮他,低了低头,只做没听见,继续对付着眼前的泡馍。 “就是,咱们从榆林一路过来,那几个县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也都是在挣命,那晓得这里却是这般富法!”旁边一人附和道,手里还端着一碗噪子面。 “刚才我问过那个卖黄酒的了,这安塞的商贩最多,个个富得流油!”另一人凑过来道。 又有几人说起听来的各种安塞如何富庶的传闻,七嘴八舌,听得李哥脸上阴晴不定。 “嗯......这刚打完一场大仗,现在外面肯定还有不少漏网的流贼奸细......你们有没有胆子今天晚上跟老子出去抓奸细?”李哥一本正经地说道,嘴角露出一丝戏谑。 另外几人一愣,马上会过意来,连声附和,邓茂七心中一惊,意识到他们说的是什么,官军要杀良冒功。往往诬指百姓为流贼,看来这李哥等人见安塞富庶,竟是要晚上溜出营去,所做的勾当自是不问可知。 邓茂七胆小怕事,见李哥没注意到自己,悄悄站起身来,转头走开。隐约听得身后有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老七”,他装作没听见,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就晓得抢,抢个JB抢,做这么多腌臜事,迟早被天老爷收去哩。”等看不见李哥的影子了邓茂七才停下步子。低声骂道。自到了安塞他就感觉这里与别的地方处处不同,他隐隐有种感觉,李哥他们这次怕是不会那么顺利。 他的预感被证明是有道理的,第二天一早,邓茂七就和所有人一道看见了李哥和另外几人血淋淋的头颅被挂在了营门外,旁边还贴着盖有总督大印的告示。原来李哥他们昨夜果然出营去寻“肥羊”,有一户人家遭了他们的毒手。他们杀了那家男人不说,还糟蹋了那家女人,女人临死之前大声叫嚷,惊动了四邻,最后他们被闻讯赶到的众百姓拿着钉耙棍棒团团围住脱身不得。众百姓气愤之下棍棒齐落,竟将几人活活打死!总督大人闻知后命将几人尸身枭首示众,几人的上官也都吃了挂落,连榆林卫指挥使都挨了二十军棍! “幸好昨日没被他拉了去。不然今日那上面挂的脑袋就有我一个。”邓茂七庆幸不已。 因为出了这样的恶性案件,在吴为和李县令的强烈要求下,杨鹤严令总督标营加强巡查,杜绝类似事件再次发生,再加上安塞民间结社互保,小股官军出动掳掠风险极大,一时之间整个安塞竟是秩序井然。另一方面。多数人对安塞方面提供的待遇感到满意,吃饱喝足之余也并无别的想头,吴为最担心的治安问题竟是化解于无形了。 对众人最关心的战利品分派问题,这几日也理出了些眉目。经过几天的清查。所有的战利品被分门别类列成了清单,计有金1万余两,银20余万两,金银器皿1千余件,绸缎2万余匹,各式兵器甲仗3万余件,此外各种古玩器物亦不下千件,这部分不好统计价值,经过杨鹤默许,就忽略不计,算是吴为的好处了。饶是如此,经过初步估算,这些财物的总价值仍不下60万两! 另外数千匹大牲畜也是好大一笔财富,若较起真来,仅此一项就值得10余万两银子!至于那被解救的几千名女子,按照官军以往的规矩,也是归于战利品的范畴,谁抢到就是谁的,做妻妾也好,发卖也行,无异于牛马。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有总督大人坐镇于此,这个茬众人倒是都知趣没有去提。 所有战利品清算下来,竟差不多折银7、80万两之多!这是什么概念呢,整个延绥镇在册兵员3万余,一年额定的军饷是12万两,实际上因为吃空额的现象严重,一般发给四折就不错了,也就是差不多5万两,就这还积欠了十几个月之久!就算加上其他两镇,历年积欠的所有军饷总计也就不到20万两! 这就是吴为当初暗示一切由总督大人作主分配的原因了,这里面的利益实在太大,吴为一人万万吃不下去!事实上,对吴为来说,这些金银虽多,倒还真没有那些古玩玉器值钱,这些金银在现代价值不过两亿人民币左右,而这上千件古玩玉器价值肯定要远远超过这个数字,说不定里面某个物件都可能价值上亿!俗话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在这明末的乱世中,这些古玩玉器不好变现,那是远远不如真金白银抢手了。 当然,全部上交上去绝不是吴为行事的风格,除了金银绸缎、兵器甲仗这些如数上报外,牲畜吴为截留了一半,金银器皿则全部截留,财物清单就变成了50余万两。即便如此,当吴为拿着缩水后的清单秘密觐见杨鹤时,还是将总督大人惊得目瞪口呆! 最后在杨鹤召集众将,公开论功行赏时,所有财物的价值变成了40万两,杨鹤自己也截留了10余万两!他现在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这对他运作回京入阁之事无疑正是一个绝大助力。而对于自杜文焕以下众将来说,名义上这笔钱全数用来补齐历年积欠的军饷,但实际上银子都发给了各人,至于他们怎么分派却是任由自便了。这样一来自是人人喜笑颜开,均无异议。 利益分配的大头搞定了,众人前程攸关的首级功又成了瞩目的焦点。此番杨鹤调集几路大军剿寇,崇祯皇帝也颇为重视,不仅拨付了10万两内帑银,还亲自制定了赏格,每杀一名流贼的赏银达到了10两,是平常两倍之多,而如“二王”般有名号的贼酋更是悬赏百两至千两不等。而跟战场缴获不同,首级功还关系着众将仕途升迁,因此众人也十分关注。众目睽睽之下,吴为自是又表现了一把高风亮节,除了“二王”和王自用、高迎祥四人首级之外,其他3千余级全部拿出来分派,反正自家这战果也太过骇人听闻,以不到3千兵力斩首3千,估计是无人相信的,就算是报上去也会被斥为谰言。 众将本来均视此次剿贼为畏途,凡被摊上随总督大人出征的无不愁眉苦脸,大呼倒霉,想不到世事无常,祸福相倚,认定的赔本买卖竟变成了名利双收,如此一来,自是皆大欢喜!就连在战场一败涂地的宁夏参将张应昌也得了不小彩头,料得迁转一级,进阶副将的问题不大,顿时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杨鹤几日来在安塞各处巡查走访,看到的情况使他十分震惊,在陕北其他地方遍地哀鸿的时候,安塞境内却是一片经济繁荣,政治清明的和谐气氛,所到之处多有人称颂吴为,再联想起战力强横的安塞营和热气球、万人敌等诸般奇巧利器,这吴为当真允文允武,才具不可限量!他久据中枢,对这些年来大明江河日下的国势最是清楚不过,能对时局稍作补益的就被视为斑斑大才,如吴为这般人物更是闻所未闻,不由对吴为起了爱才之意。 杨鹤今年虚岁六十,正是入阁的最佳年龄,又历任中枢和地方,资历功劳都够,料得此番大捷之后,回京入阁是意料中事,最起码也是尚书加大学士衔。他深知历来阁臣要坐稳中枢之位乃至进位首辅必须要笼络一批地方实力人士为之奔走,就如张居正提拔的戚继光、李成梁一般。眼前的吴为年少老成,才具超群,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选。再加之此番又欠了吴为一个大人情,于情于理他都必须对吴为有所报偿。 但是思前想后,吴为的辽东秀才身份实在是个硬伤,他与吴为闲坐对答时,也多番旁敲侧击,结论是吴为的制艺也不甚在行,看来这辽东秀才的衔头有几分干货也是大有可疑之事。如此一来科举这条路那是走不通的了。 杨鹤不由想起了以铸炮晋身的孙元化,他也不是进士,靠着先后帮着孙承宗和袁崇焕铸炮现在也官至兵部职方郎中,响当当的司局级干部。他不知道的是,历史上,孙元化甚至最终官至右佥都御史、登莱巡抚。 不过,即使是孙元化,毕竟也有个举人功名,要不然先让吴为捐个监生?杨鹤无奈地想道。 求收藏求订阅求打赏各种求,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花心又卑鄙的吴为 虽然吴为这里好吃好喝好招待,让官军众将士卒都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但战事已毕,大军孤悬在外毕竟不合体例,而且时近年关,众人都是有些惦记家中亲眷,因此在瓜分完战利品之后,诸路人马就陆续辞过总督大人,各自回转本镇。这次自杜文焕以下人人所获都是甚丰,将官自不必说,都是赚的盆满钵满,士卒们也没有白来一趟,除了补发了十几个月的欠饷之外,还用吴为赠送的“购物券”买了不少米、盐、腌肉等物资,扎扎实实备了一回年货,人人都是兴高采烈。一提到安塞典史吴为,谁不翘起大拇指赞一声仁义? 杨鹤却是在安塞多盘桓了几日,临别时当着众多送行官员士绅的面拉过吴为的手,用另外一只手压着吴为手背,用力摇晃,对他温言勉励,欣赏器重之意掩也掩不住。吴为虽然知道他是有意为之,仍是感动不已。一众官员士绅看在眼里却又各自反应不同,李县令、孙教谕以及与吴为交好的众商贾士绅都暗暗得意自家有先见之明,更是下定决心要与吴为保持好紧密关系,而延安知府张邦彦也是对吴为刮目相看,最不爽的就是延安府同知王祁了,堂弟王祯是三品卫指挥使,他的死不啻去了整个延安王家一臂,当真是痛彻心肺,而且传闻王祯之死似乎与吴为还隐约有些关系,这更让他看着吴为时象吞了只苍蝇般难受。 送走杨鹤,剩下的诸般事务仍是极繁,数万俘虏的安顿可不是件轻松的活计,还有几千妇女也要尽快让她们融入安塞的经济体系,令其能够自食其力。幸好吴为已不是第一次处理类似事宜,加上手上人手充足,比之刚来时不可同日可语,虽然仍是颇为忙乱,但终究还是按部就班地安排下去了。 李若琳最近心情有些郁郁。马上延安府那边就要来人迎亲,可对方却是个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这让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象所有年轻姑娘一样,她也对自己的未来郎君有着许多美好的憧憬,他最好是脾气和善,幽默风趣,长得嘛......要高高大大。英俊威武。想到这里,她脑海中没来由地浮现出一个人的笑脸来,不禁脸微微一红。那人年纪轻的紧,怕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自己只远远见过他一面,他怕是没看到自己罢。 他的本事真大。赈济灾民,兴修水利,还引进了土豆良种,就这样生生地将几万人从饥饿中拯救了出来!父亲那段时间整日为饥民的事情唉声叹气,愁得头发都快白了。自从他来了之后,父亲整天都是笑着的,当着自己和母亲的面。也是时常夸奖这个吴为!母亲知道自己心意,故意说道既然他这般欣赏吴为,干脆将王同知家的亲退掉,招他当女婿算了。爹爹听了这话,脸顿时就板了起来,训斥她不该妄言,自己既然许配给了那个什么王同知的儿子,那就应当遵守妇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死了也不能名节有亏。听了这话母亲也不作声了,自己不知怎么的当时就哭了起来。 李若琳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帮着被服厂的女工教那些新来的女人们适应流水线上的规矩,那些女人知道她是县令家的小姐,都用胆怯好奇的眼光看着她。这些女人都多少会些缝纫本事。只需教她们适应流水线作业就能很快上手。她教会了那些女人,又看着她们做了一会儿工,见众人都已上手了,温言鼓励了她们几句才带着丫鬟小怜向门外走去。 也是合该有事。这天吴为带着罗汝才一起过来视察被服厂,刚要进门,李若琳正好从里面出来,两人步子都快,险些撞了个满怀! “李小姐?”吴为不禁一愣。眼前的女孩身着一件浅绿色的比甲,身材高挑,体态轻盈,肌肤白皙,眉淡鼻挺,一双剪水双瞳盈盈望向自己,含羞带怯,正是那日惊鸿一瞥后再无缘得见的佳人! “见过典史大人,适才却是奴家走得急了,险些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李若琳迅速反应了过来,她也认出了吴为,敛衽一拜。 吴为却不答话,李若琳抬眼看时,只见其还在傻愣愣地呆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嗔怪,但不知怎的心中却也隐隐有些欢喜,,一时间两人相对而立,一股淡淡的**油然而生。 小怜在一旁看着两人如此,不禁噗呲一笑,羞得李若琳满脸通红,急忙告了个罪,拉着小怜急急离去了。 眼看佳人都已走远,吴为兀自在用目光追寻她的背影,罗汝才也是不禁莞尔,他捉狭道:“大人还在望呐,人都走了。”一旁几个妇女也看出了蹊跷,都是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吴为脸一红,连连摆手道:“我没别的意思,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却是越描越黑,众人笑得更欢了,竟是没一个信的。 心不在焉地看过被服厂,吴为和罗汝才径自回营,见左右无人,罗汝才忽道:“大人果然对那李小姐有意?” “不不......李小姐为人善良,我是十分敬重的。”吴为面红耳赤,连忙否认,但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有点违心。李若琳人品样貌都是上上之选,若说自己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当初那惊艳一瞥也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若是以前有这样一个女孩对他有意他非欢喜疯了不可,可自己现在不是已经有了程菲菲了吗,作人怎么能这么花心呢。 吴为正自责着,却听罗汝才凑过来,低声道:“要是大人对李小姐有意,那下手要快,那王同知家再过几日就要来迎亲了,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他停了一停,又道:“那王同知家的小子不是个好鸟,仗着家族势力,在延安欺男霸女,名声极差,李小姐要是嫁给了他,那可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 “那王祯就是他的堂叔。”罗汝才又低声提醒道。 吴为心中一凛,他还差点忘了这茬。王祯死在自己手上的事,罗汝才也是知道的。以当时的情形,王家就算没有证据,过后也肯定会对自己有所怀疑,无论如何,这仇肯定是结下了的。 还有一点,通过这些时日的接触,他与李县令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一想到他会因为姻亲的关系站到自己的对立面上去,吴为感情上就有点接受不了。 一想到李县令,吴为不禁心中一动,杨鹤对自己极是看重,那是确凿无疑的了,临走时所有人都看得出他不无惋惜之意。不过,虽然自己的文凭不够硬,但李县令的够啊。想到此处,吴为隐隐摸到了一点什么脉络,可又一时想不清楚。 “大人若是有这个意思,末将倒是有个法子,就是有点委屈李小姐。”又听见罗汝才说道。 “什么法子?”吴为下意识地问道,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 罗汝才嘿嘿一笑,道:“咱们趁那小子派人来迎亲,找人扮成流贼将李小姐劫了。” “这是什么馊主意,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呢。”吴为嘴角一撇,劫了?劫哪去,难道一直躲躲藏藏的? “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这但凡妇人被绑,家人必是立马凑钱赎人,若是过了夜,那便是坏了名节。那王同知家自恃官宦世家,更是看中脸面,恐怕就是当天赎回,他家也是不会要了的。”罗汝才停了一下,道:“大人你再出马来个英雄救美,到时候李县令看清楚了王家凉薄无行的真面目,还怕不将李小姐许配给大人?恐怕到时候他还怕大人不愿意呢!” “呃,这太卑鄙了吧,大人我乃是正人君子,岂能为此龌龊之事?”看着罗汝才得意洋洋的嘴脸,吴为就气不打一处来。 “事有从权,与其让李小姐嫁给那个纨绔,痛苦一世,不如用点手段将她抢过来。李小姐的人品相貌,也只有大人这般人物才配得上。”罗汝才停了一下,又道:“何况李县令已经高升,大人与其成了翁婿,对前程也大有好处。” 与李县令成了翁婿?吴为脑海中电光石火地闪过一个念头,刚刚那条模模糊糊的脉络一下清晰起来! 李县令是老牌进士出身,年龄、资历都完全够格作为杨鹤在地方上的代言人,他又只有李若琳这一个女儿,如果自己与他成了翁婿之亲,那就形成了杨鹤居内,李崇居外,共同为自己事业保驾护航,互利互惠的局面,困扰自己的难题就迎刃而解了!想到此处,吴为不禁怦然心动。 可是,自己这样做也太卑鄙了吧,李小姐若是知道后会不会鄙视自己?吴为还是拿不定主意。 罗汝才该说的都已说完,见吴为沉吟不语,知道他在仔细权衡,便不再作声。两人一路无语,回到了营中。 当晚吴为辗转反侧,度过了一个无眠之夜,第二天一早,他敲开罗汝才的房门,罗汝才见他两眼通红,吓了一跳。 “我决定了,就这么办!” 求订阅,求打赏,求推荐,求赞,求月票各种求,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英雄救美(上) 罗汝才早就知道吴为肯定要来找自己的,嘿嘿,年轻人都是一样的,要是老罗年轻个十岁肯定也是这么干,反而是吴为要考虑这么久倒让他觉得有点奇怪。大人可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啊,之前诛除刘演、王祯时挺杀伐果决的,怎么一遇到美女脑子就不好使了呢。说他好色吧,那也不见得,要说在现在的安塞,他想要哪个女人得不到,也没见他对别人这样啊。只要他稍微露点意思,多的是美女上来倒贴,连自己和王龙、杨承祖现在都有几个女人了,何况大人?而且他的相貌比自己这几个货要强到了天上去,唇红齿白,长得就像戏文里的状元郎!想来想去,罗汝才认定吴为早就对李小姐有意思了,这两人,有奸情! 不过腹诽归腹诽,对吴为的事他可不敢稍有怠慢,见没什么人注意这边,赶紧将吴为让进屋中,贼头贼脑的样子让吴为一阵恶寒。 “大人总算是决定了,早就该这么干了!”罗汝才恭请吴为落座,到处找碗给吴为倒茶,一边嘻嘻笑道。他在城中另有一处宅子,这边只是他平日在军营中的歇息之处,布置有些简陋。 “少废话,还不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快想想看应该怎么办?”既然下定了决心,吴为反而平静了下来,像往常商议军情时一样开口问道。 “嗯,这件事说难倒也不难,以前老罗我也常干......”年轻人脸嫩,有些不好意思也是正常,罗汝才也不分辩,沉吟着说道,突然看见吴为看着自己的神色有点古怪,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连连摆手道:“不是那个意思,老罗我虽是个兵痞,可是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大人也知道。我以前在蓟镇当兵,因为闹饷得罪了上司,被开革回籍,我手下有几个老兄弟因为不忿也前来追随。”停了一下,见吴为在听,又道:“大人也知道,蓟镇离咱们陕安何止上千里地。这一路没吃没喝,咱们就做了几笔没本钱买卖。” “哦。”吴为翻了翻白眼,不置可否,这都什么人啊,被开除,当逃兵。还拦路抢劫!看这货信心满满的样子,肯定不止做几笔而已。 “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可从来不对穷苦人下手,也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罗汝才见吴为表情不以为然,站起身来准备赌咒发誓。 “嗯,行了行了,说说你准备怎么干。”吴为才不耐烦听他的那些个革命家史。赶紧制止了他。 “咳咳,是这样,王同知家住在延安府城,要迎亲肯定是走水路,两边码头上下船时人太多,在那里下手是肯定不成的,那就只能在河上下手。”罗汝才讪讪地坐了下来。 “你行不行啊,你水性怎么样?”吴为用怀疑的眼光望着罗汝才。 “嘿嘿。不识水性打什么紧,有人识就行了,咱们安塞营里有不少当过船夫的,找几个人不难。到时候咱们扮成水匪,中途从河汊子里面杀出来,把迎亲大船截住!”罗汝才色厉内荏地说道,他是个旱鸭子。对水路上的事确实有点发憷。 “停停停,怎么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不靠谱呢?”吴为出言制止他继续说,他算是听明白了,罗汝才这是想用跳帮的法子劫持迎亲大船啊。这倒是水战常见的法门,只不过似乎还是哪里有点不妥。 他望了罗汝才一眼,道:“虽是勇气可嘉,可你不识水性,别到时候跳帮没站稳掉进水里成了落底秤砣!” 罗汝才有点不好意思,道:“要不我就在岸上坐镇指挥,反正有那个顺风耳不是。” “不用,我倒有个更好的法子。”吴为摆摆手,他已经把这条方案否决了,王同知的迎亲船毫无疑问肯定是大型官船,自己弄几条小船迎上去,别说追不上人家,就算靠得上去,别人居高临下一阵弓箭就把你报销了,他可从来不干这种以己之短对敌之长的事儿。 吴为将他的法子娓娓道来,只听得罗汝才连连点头,欢喜得抓耳饶腮。良久,罗汝才佩服地望着吴为道:“老罗我算是有主意的了,没想到还是远远不及大人啊。到底还是你们这些读过大书的秀才老爷鬼点子多!”说话间看见吴为望向自己,目光颇为不善,罗汝才不禁脖子一缩。 四日后,肤施城(延安府治所)王同知府门前。 簇拥在府门前准备看热闹讨喜钱的闲人们都是议论纷纷,吉时已过,却不见迎亲的队伍回转。锣鼓唢呐也不吹了,众人都是看着王家的家主王祁,只见他站在门前石阶之上,脸色已是变得铁青。 这时突然街道尽头远远有几个人踉踉跄跄地朝这边跑了过来,马上有那眼尖的认出来是迎亲队伍中的护卫,只见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有的身上还有血迹,众人不禁纷纷低声议论起来。王祁见状心中惊疑不定,等几名护卫到了跟前,打个手势制止他们开口,转身走进屋内,几名护卫对望一眼,垂头丧气地跟着走了进去。 出大事了!众闲汉精神一振,都簇拥着往前挤,后面的人看不见就焦急地问前面的人。 “他李叔,发生了啥事哩?就这几个人回来了,怎么不见新妇哩?” “怕是出事了哩,遮莫是遭了贼!” “流贼不是都被大军扫平了么?” “嗨,官军是什么德行你也不是不知道,天晓得是不是真的!再说了,流贼可是号称十万大军,哪有那般容易扫除干净,多少有几个漏网的,说不定就被王同知家倒霉碰上了呢?” “那他家还真是够倒霉的,前头王同知的族弟才死在流贼手中,丧事才刚刚办完,估摸着王家想借着娶新妇去去晦气,没想到又发生这种事。” “哼,我看劫得好,王家横行霸道,整个府城谁没吃过他家的亏?王家少爷贪花好色,坏了不少女人名节。活该遭此报应!” “嘘,噤声,仔细被人听见。” “怕什么,他还能咬我卵?”那李叔口头虽仍是倔犟,声音却低了下去。 “什么?新妇被流贼劫了?泽儿也受伤了?”王祁虽是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仍是遏制不住言语中的焦躁。一旁的老夫人和太太王氏闻言哭嚷起来,呼孙唤儿不已。 “大人恕罪啊。实在是流贼人数太多,我等......我等已经尽力了啊。”几名护卫跪伏在地,屁股撅得高高的,在王祁的暴怒下瑟瑟发抖。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就别在这儿添乱了。”女人们哭哭啼啼。让王祁心烦意乱,转身对她们斥道。 “怎么就你们几个回来了,泽儿伤得怎么样,他的人现在何处?”王祁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很快冷静下来,问到了关键问题。 “老爷太太还请宽心,少爷并未伤到要害。性命是不碍的,其他人和他在一道,只是......”为首的护卫吞吞吐吐地说道。 “只是甚么?”王祁不耐烦地问道,他听到王泽无事,心头一松,只要儿子性命在,新妇尽可以再娶,再怎么样王家的香火总算保住了。 “少爷浑身的毛发......都被人剃去了。”说话之人把头伏得更低了。 “什么?”王祁不禁大怒。重重地一掌拍在了桌上。女人们的哭声反而止住了,呆望向王祁。 时间向前追溯两个时辰。 王泽身着新郎吉服,站在迎亲的官船船头,河面上的风吹过来颇有些冷冽,让他缩颈跺脚不已。他的相貌本就不错,个子虽没吴为高,五官倒也俊秀。只是身材瘦削,脸色苍白,眼皮有些浮肿,一看就是常年沉溺酒色之相。今天是他小登科的日子。神色间便颇有些顾盼自得。身后的船舱中就是他今天将要迎娶的新娘李若琳,虽然还没见过面,但早听得人言她是安塞有名的美人,王泽简直心痒难耐,想提前看看她的模样,反正已经是自己的人了,就在这船上成就了好事也罢! 想起刚才迎亲时李崇对自己的态度颇为冷淡,还啰嗦个不住,让自己“好自为之”,王泽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呸,这老东西!老爹曾说这他性格古板,不是混官场的材料,果然没错,连对自己的亲女婿都没个好脸色! 本来老爹见他是正牌二甲进士出身,以为只是一时蹉跌,还上赶着与他攀亲,不料他在这边鄙小县一待就是3年,连个调动的动静都没有,看来也是个在朝中没根基的。本来爹对这门亲事已是颇有悔意,纳征之后就迟迟不见动静,不料这老货时来运转,也不知走了何人门路,竟被调任遵化知州。虽然只是六品官,比之自家老爹还低上一品,可那毕竟是天子脚下,岂是延安这边鄙之地可比?再加上近来这老货不知走了什么运,连连立下大功,传闻说连今上都知道了他的名字,说不得指日便要大用!因此上老爹又心急火燎地忙着派人过来请期,又在叔父王祯的丧礼刚过就急急忙忙地派自己上门亲迎新妇,就是唯恐他在年后调任之后亲事出现什么变故! 想到李崇刚才那冷冰冰的脸,他又朝一旁吐了口唾沫,心道:“要不是为了你的漂亮女儿,谁耐烦看你这副嘴脸?这老货也是迂得紧,你就这么一个女儿,又没有儿子,你要是让我不爽的话以后女儿也就别想再见了!” 想起刚刚在安塞迎亲时,又看见了那个姓吴的厌物,王泽的脸色阴了下来,他心胸狭隘,最是记仇,那日吴为在延川县城的人市上坏了他的好事,他一直在心中耿耿于怀。本来吴为虽是官卑职小,却与自家没有什么交集,倒是不便直接出手对付,正好流贼大军来袭,他弄的那个劳什子团练也要一体征调,归于叔父王祯麾下统领。这可是天赐良机!他便天天蹿弄着叔父让其借着讨贼趁机要了吴为性命,不料事不遂人愿,王祯死在流贼之手,这姓吴的反而活蹦乱跳,听说还得了好大彩头!再者听爹说叔父的死似乎也跟他脱不了干系,这让王泽郁闷之余对吴为就更加切齿了。 你不就仗着李崇和张邦彦看重你吗,李崇是我岳父,而且马上就要调走,你的靠山......很快就没了!张邦彦虽是知府,也断不会为了一个小小典史与自家老爹发生龃龉。就算你有几分实力,毕竟是个无品无级的佐贰杂官,我就不信了,以我堂堂王家难道真对付不了你? 要是吴为知晓王泽心中所想,非哭笑不得不可,这世上不自量力的无知妄人就是这么多,有时都不可理喻,得罪了他们麻烦那是无穷无尽。不过就算你想寻仇也拜托打听清楚一点啊,连三边总督杨鹤都要拉拢自己,你一个老爹不过是五品官的纨绔子弟还想要老子的命? 王泽正在心里暗自发着狠,突然从船尾传来一阵喧嚷之声,隐约听得有人大喊,“起火了!” 王泽吃了一惊,护卫首领老蔡一个箭步冲向船尾,其他几人前后护住了王泽。 片刻后老蔡回转禀报:“少爷,船尾不知何故走了水,火势有点大。” 王泽是个纨绔子弟,那里见过这等场面,顿时慌了手脚,把指望全放在了老蔡身上:“这......这可怎么办?船会沉么?可我不识水性啊。” 老蔡在王家已经十几年了,最是忠心耿耿,俯首道:“少爷莫慌,趁着现在火势还没蔓延起来,得赶紧让船靠岸。咱们先脱离险境再作道理。” “好好好,就照你说的办,赶紧让船靠岸!” 闻听得老蔡大声命令着众人操纵官船靠岸,两名船夫隐蔽地交换了一下眼色,更加卖力地操起帆来。 求收藏求打赏求月票求订阅各种求,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英雄救美(下) PS:蔡文吉和小白37两位读者,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很希望能拿到你们的更新票,可惜今天白天事情太多,在此对你们说声抱歉,下周我一定努力加更。 从安塞到府城一路都是顺流而下,官船的速度甚快,火借风势,很快就蔓延开来,船尾顿时浓烟滚滚。幸而延河水面并不宽阔,众人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把船靠上了岸,不过因为官船太大,却是搁浅在了河滩上。众护卫簇拥着王泽涉水上岸,冬日河水冰寒刺骨,人人都是冻得牙齿咯咯打战。正惊魂未定间,从岸旁树林中远远冲出一群汉子,大声呼喝着向他们奔来。 众人看时,只见来人举刀弄棒,面色狰狞,俨然流贼模样,不禁大惊,发一身喊,四下逃散。众护卫职责在身,只有硬着头皮架着王泽逃命。 一名护卫忽道:“少奶奶好像还在船上。”众人听了都是一愣,望向王泽。 王泽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只顾自家逃命,竟没顾上新妇,远远望去船上已是烟火缭绕,隐隐还听得有人在呼救,他稍稍有点犹豫,转眼却望见贼人越来越近,脸上狰狞的表情都能看清楚了,顿时亡魂皆冒,大呼:“快走,快走。”竟是头也不回地独自向前逃去。 众护卫对望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这些流贼正是吴为和罗汝才派人所扮,原来吴为的主意是派人混上迎亲官船,在途中放火,逼其靠岸,然后让扮作流贼余孽的亲卫杀出将李小姐劫下。后面的事情自然是上演典史大人率军讨平“流贼”,英雄救美的老套戏码了。 本来剧本进行得一切顺利,船只不出意外地起火、靠岸,王泽一见到流贼就逃之夭夭......可惜吴为和罗汝才还是低估了王泽的自私凉薄,他竟然将李小姐丢在了燃烧着的迎亲官船上独自逃生了! 当亲卫向其禀报李小姐没有逃下船时,吴为有点傻眼了。策马冲向岸边。望向燃烧着的官船,只见浓烟滚滚,火势颇大,他的心不禁一阵阵抽痛,自责不已。突然,他隐隐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倩影,在船头摇晃了一下。坠入了水中! “她还活着!”吴为不禁一阵狂喜,策马涉水向船头奔去,水深渐渐没过了马背,他毫不犹豫地将外衫脱掉,离开马背,向正在水中载浮载沉的李若琳游了过去。 “大人!”吴为冲出去只是一瞬间的事。罗汝才拉之不及,他是旱鸭子,策马追了几步,眼睁睁地看着吴为跃入了水中。北方识水性之人本来极少,众亲卫都是面面相觑。罗汝才忙命人去寻绳索树枝等物,一时又哪里来得及! 火起的时候李若琳正端坐在船舱内自己的房间中,她只听到外面的人惊慌的呼喊声。甲板上到处是人跑来跑去。她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没人进来告诉她。丫鬟小怜出去打听了一下,回来说船尾起火了,船夫们正将船向岸边靠拢,等下就会有人帮她们上岸,让她不要着急安心等待。船上有那么多人,两人倒是并不怎么担心。 不料等船靠了岸,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却一直没人来管她们,小怜跑出去看,回来惊慌失措地告诉她人都走光了。她和小怜想下船时,大船靠岸的那边船舷却已被火焰席卷了。眼看火势越来越大,烧得船体的木头噼啪作响,两人在甲板上越退越后,终于一阵热浪撩来。两人立脚不住,惊呼之下双双落水! 小怜运气甚好,她正拼命往岸边扑腾,正好遇到了吴为向这边游来。将她推上了河滩,又抱着马脖子被拽了上来! 李若琳的处境就糟糕多了,她在水中挣扎着,竟随着水流向河中心漂去!河中心的水流要比岸边湍急得多,眼看她险象环生,接连喝了几口水,动作越来越小。正在这危急关头,吴为奋力游了过来,双手从她身后环抱,将她托出了水面!李若琳的双手兀自胡乱扑棱着,突然间缓缓地松弛了下来,头向一旁斜斜歪倒,竟是力气耗尽,晕了过去。 吴为托举着李若琳奋力向岸边游去,河水湍急,水温又低,吴为的体力也急速下降,几次靠岸都没成功,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她推上了浅滩,却已是精疲力竭了。幸好早有亲卫牵着马过来,方才将两人接应上岸。这寒冬腊月的河水当真如冰霜刺骨,吴为直冻得嘴唇乌青,上下牙关磕个不停,罗汝才忙将自己衣物解下为他披上。吴为一言不发,走到李若琳身前,只见她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身子一动不动,已是没了气息。 “小姐!”一个瘦小的身影扑到了李若琳身上,不停摇晃她的身子,大哭起来,却是丫鬟小怜。 见事情变成了这样,罗汝才等人哪里还敢作声,都是默默侍立两旁。只见吴为“噗通”一声在李小姐身旁跪了下来,众人见他如此深情,都不禁为他难过,不料却见吴为缓缓将头俯过去,将嘴巴对准了李小姐的嘴巴,吻了上去。亲吻几下之后,又解开了李小姐的外衣!小怜见他如此,惊呼出声,欲待阻止时却被一名亲卫死死拉住了。 众人先前看他亲吻李小姐,只道他用情过深,脑子糊涂了,待见他解李小姐的衣服,都是大吃一惊,罗汝才连忙转身走开,心道:“看不出来啊,大人竟这般急色。”众亲卫见状也纷纷手忙脚乱地背过身去,只有小怜哭泣着不住回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吴为。 吴为却顾不上解释什么,他正忙着用在大学里学到的急救方法对李若琳作人工呼吸!他将李若琳的鼻子捏住,用自己的嘴巴对准她的嘴巴往里面吹气,待到她胸部鼓起,便将嘴移开,将捏住的鼻孔放开,并用一只手用力将她胸部下压将刚才吹进去的空气排出来,如此反复进行,李若琳的胸部微微起伏,便似自己在呼吸一样。这急救方法在现代社会中极是常见,一般人即使自己不会操作,看电视媒体也见得多了,绝不会大惊小怪,但在这明末这些法门却是谁也不知,也难怪罗汝才等人以为吴为要非礼李小姐了。 良久,李若琳“嘤咛”一声,缓缓苏醒了过来,模模糊糊地感觉有人在亲吻自己,这一下吃惊非同小可,慌乱中睁开眼来,看见的却是吴为英挺的脸庞,心头不禁一松,低头又看见吴为的手还放在自己胸部上面,顿时羞不可仰,挣扎了两下竟又晕了过去。 吴为探她鼻息,已是恢复了正常,心中稍定,忙将她衣襟合上。这时他才注意到一个娉婷窈窕的大美女正横卧在自己面前,忆及适才触及李若琳胸部时,只隔着一层薄薄小衣,敏感部位丰弹挺翘,甚是有料,不禁心中一荡。 再看李若琳时,只见她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身大红的吉服湿透了贴在身上,愈发衬得她肌肤如玉,楚楚动人,吴为不禁有点心猿意马起来。 但此时显然不是玩**的时候,虽然李若琳暂时性命无忧,但她体质娇弱,又在冰寒刺骨的河水里泡了这许久,若是不赶紧找个地方生活取暖,换上干燥衣物,要得了急性肺炎可不是开玩笑的!抬头望时,发现众人都是背朝着自己,离得远远的,吴为顺口说道:“都转过来吧,都弄完了。”见众人转过身来,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吴为微觉奇怪,想了一想便明白了,笑骂道:“都想什么呐,这冰天雪地的,你们以为老爷我是牲口啊?” 罗汝才等人听吴为如此说,方才注意到两人身上的衣衫均是完好齐整,似乎并非如自己所想,不禁都是一愣。 小怜挣开亲卫的手,扑到李若琳身上,不住摇晃她的身子,不再哭嚷。刚才的过程她都看在了眼里,多少也模模糊糊明白了吴为不是非礼小姐,而是在救她,因为本来已经气绝的小姐竟然被他救活了! 罗汝才期期艾艾道:“大人方才...方才...那个...” 吴为赶紧打断他话头,道:“先别啰嗦了,真想把大人我冻死啊,赶紧的,咱们得马上找个地方生火歇脚!” 亲卫都是男子,此时李若琳浑身湿透,多有不便,吴为只有亲自动手,费力地将她扶上马背,又上马将她揽在怀中,两人共骑一马。 刚要动身,吴为忽然想起一事,策马走近罗汝才,低声道:“那姓王的跑了多远?” 罗汝才会意,道:“跑不了他,卑职现在就把他给您抓来......”说着右手隐蔽地做了个用刀下切的动作。 吴为摆摆手,道:“暂时还不必,他爹毕竟是五品朝廷命官,杀了他,他爹还不跟你拼命?不能这么蛮干。”停了一下,又道:“但是咱们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做了个手势让罗汝才附耳过来,对其耳语了几句,只见罗汝才连连点头,脸色古怪之极。 更新不给力,不好意思求什么,武昌鱼拜谢各位的支持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善解人衣 王泽与几名护卫一路狂奔,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流贼”的追赶。他们之前涉水上岸,腰部以下都被河水浸得湿透,颇为沉重,动作自是变得笨拙无比,幸好逃散的人颇多,分散了“流贼”的注意力,几人方才逃出生天。只是刚才急着逃命时一路狂奔,还没觉得怎样,现在停了下来,刺骨的寒风一吹,人人都冻得打起了摆子,牙齿咯咯作响,仿佛置身冰窟一般。 最糟糕的是,刚才跑的时候慌不择路,以致现在都没人知道身处何方,在这荒郊野外,杳无人迹,连寻个人家避风歇脚都不成,众人不禁都傻了眼。老蔡是护卫的首领,为人老成,此时略撑得住些,先四处查看,找到一个背风之处,又让众人四处寻找枯枝朽叶等可燃之物,先生起火来在作道理。不然在这野地里吹着冷风,不用流贼收拾,自己先就挺不过去! 幸好火折、火石等物都是用油布密密包裹,倒是没被河水打湿,众人一起动手,很快便生起一堆篝火来。众护卫身上都带得有干粮,虽遭水浸,但这时节哪里还讲究得这许多,用火烤后众人仍是吃得香甜。但这冬天的衣服厚重,又是穿在身上,一时半会又哪里能烘得干?王泽身娇肉贵,从没吃过这般苦楚,即便众人敬他是少爷,将最靠近火堆的位置让给他,仍是冻得清涕长流,身如筛糠。 众人围着火堆歇息片刻,略恢复了些气力,便又去寻路返回府城,好容易找到官道,不料才行得数里。竟又碰上一股流贼,也不知跟前面是不是一伙的,众人都是又冷又饿,连继续逃跑的力气也没有了。 一开始众护卫都是提心吊胆,只恐惹怒了流贼。害了自家性命,却不想流贼似乎只对王公子颇感兴趣,望向王泽的目光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怀好意,王泽直被他们看得心惊胆战。事实证明众人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待确定了王泽身份后,为首的贼人挥手示意。两名彪形大汉一左一右将他架着走进了树林中,王泽拼命挣扎呼救,却又有什么用,老蔡等人自己都是阶下囚,又哪里救得了他。接着就传来了他杀猪价的震天惨叫声,众护卫被流贼刀剑环逼。无能为力,不由菊花都是一紧...... 吴为本来安排的剧本是从“流贼”手中救下李若琳,不料阴差阳错,万料不到王泽这般无耻,竟将李小姐丢在船上独自逃生。本来船上还有送亲的女方亲属,只是李县令家乡在福建,因此只能按规矩在本地缙绅中找了四人代替女方亲属。这些缙绅平日拍李县令马屁时尺尺加三。危急关头都是自己性命要紧,竟是谁也没顾上李若琳!如此一来,假戏真做,假的英雄救美竟变成了真的!回头想想,在适才那般情形之下,吴为当真也是豁出去了,冒了生命危险!要知道,河水温度接近零度,加上水流湍急,即使对于游泳好手来说。在这种情况下救人也是极为凶险之事。事实上,有那么几个瞬间,吴为险些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难道因为自己搞阴谋诡计,这是老天给自己的惩罚?吴为忍不住这样想。 不过此时骑在马上,搂着怀里的温香软玉。他还是觉得自己这么做是正确的,他不敢想象李若琳要是嫁给了那个自私无耻的纨绔子弟会是怎样。就是有机会再来一回,他也要想办法将李若琳抢过来! 两人贴身的衣物都湿透了,冰寒刺骨,直接这么回安塞是不成的,还有适才不少亲卫的衣衫也被河水打得精湿,也需要找个地方烘干更换。罗汝才也知道这个道理,正好亲卫中有熟悉此处路径的,找到了附近一处小小村落,一行人便即在此暂时歇脚。此地叫做蔡家村,处于延安府城与安塞之间,村中之人大部分都逃难到安塞去了,只余得几户人家,也都是家中有人在安塞做工的。他们对吴为都是发自内心的崇敬,知道是安塞营经过,哪里还有个不尽心奉承的?很快就清出了几间屋子,生起火塘,送上吃食饮水,将众人安顿下来。 经过刚才一幕,众人都是心领神会,将吴为和李若琳安排成一间屋子,屋子中间还生了一个大火盆,暖和得紧,小怜本想跟进去的,不知想到了什么,小脸一红,停在门外,跟着一个女性村民自去换衣不提。 吴为虽对李若琳颇有好感,但也不想在她昏迷的时候占她便宜,本来是想叫小怜来照顾李若琳的。他将李若琳抱到了床上躺下,正准备出去,望着她紧闭的眼睛,心中一动,用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触手之处极烫,竟是发起了高烧!这一下吴为吃惊不小,他来自现代,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下极易转成急性肺炎,弄不好还有生命危险,端的是不可大意,而以这时代的医疗条件是对付不了急性肺炎的,再说了,就算有药可医,这穷乡僻壤的,又到哪里去寻! 这事情说简单其实也极简单,吴为在水岸半岛的别墅房间内就备得有不少抗生素类药物,眼前这种情况最是对症。但就是这个地方实在不够隐秘,极易被人发现光门的秘密。吴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冒一次险。他命吴十三守在门外,自己动手将门窗关严,至于别人怎么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关上了门,回头看时,只见李若琳躺在床上,眼睛闭得紧紧的,长长的睫毛显得楚楚动人,因为发着高烧,脸庞红扑扑的,更显得娇艳欲滴,吴为不禁看得一呆。 他先将李若琳湿透的衣裙脱了下来,挂在了火盆两边的椅背上。李若琳衣裙之下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丝绸亵衣,将她的诱人曲线显露无疑,胸部高耸,腰肢纤细,修长的双腿紧紧并拢着,一双窄窄的弓鞋,玉足小巧纤秀,整个人在火盆的微光映射下愈发显得冰清玉洁,美艳不可方物,看得吴为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厚颜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各种求,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到明朝挂急诊 PS:蔡文吉兄,对不起,又让你失望了,虽然努力过,但今天的更新目标还是没达到,只能说声抱歉了,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 吴为见门窗已经紧闭,而李若琳还在昏迷中,迅速打开光门回到了自己别墅的房间。一进房间他就赶紧将空调打开,把身上湿透的衣物都脱了下来,要是放在平时,吴为肯定要先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可现在显然不是时候。他只能先找来干净的内衣裤换上,可外衣却不好换,一身羽绒服非把众人吓到不可。 他正准备将湿透的外衣放到空调暖风口挂起吹干,突然想起一事,不禁将自己脑门拍了一下,原来开发商在装修这别墅时确实花了大本钱,不仅风格是欧美的,连里面的设施都全部从欧美进口。欧美家庭的习惯是不喜欢在外面晾晒,家家都是用机器烘干衣物,然后用熨斗熨平,因此吴为这套别墅中也配得有一台高档烘干机。吴为一直把它当成摆设,没想到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他将自己的湿衣丢进烘干机,想了一想,穿过光门将李若琳的湿衣也拿了过来,一并放进烘干机,打开了快速烘干模式。由于她身上的亵衣也是湿的,吴为犹豫再三咬了咬牙也给她除去了,过程中各种面红耳赤天人交战不提(略去心情200字)。看到农家的被子灰扑扑的,卫生情况甚是可疑,吴为又从自己房间拿了条太空被过来,将她清洁溜溜的身子包裹住。光门开启的时候空气可以自由流动,吴为房间内的空调竟把这边的农舍也一并带起来了,虽然明末房屋的密封性不大好。但架不住大功率空调动力强劲,再加上还生有火盆,一时间屋子里气温迅速升高,温暖如春。 找药箱时倒没费什么事,不过在选择药物的时候吴为却有点傻眼了。什么阿莫西林、阿奇霉素,罗红霉素,头孢片一大堆,哪样是对症的啊?翻了翻说明都说要防止过敏,过敏反应说得还挺严重。吴为自己对抗生素药物不过敏,向来是随便吃。动不动还去挂个瓶什么的,但明末的古人与现代人是不是一样,他也拿不准,要是出什么意外就糟了,他可不想拿李若琳当小白鼠。将几样药物拿在手中犹豫一番之后,吴为作出了一个决定。 吴为给物业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家里有急诊病人,请他们安排私人医生上门服务。水岸半岛就是有这点好处,它是江城最高档的小区之一,物业服务也是第一流的,当时买房时私人医生、私人家政服务都是卖点之一。当然,这一切都不是免费的,贵族的享受当然对应的是贵族的价格。不过这一点对吴为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他现在最喜欢的就是用钱解决问题,因为这种方式最直接,最有效,不用拐弯抹角遮遮掩掩,也不用欠别人人情。 物业的效率很高,打了电话后很快就有人联系吴为,了解患者病情,以便作相应准备,吴为如实说了李若琳的症状。但生病原因他改了一下,只说是洗冷水澡弄感冒了。 放下电话,等医生赶过来还要点时间,吴为先将房间的窗帘都拉上,打开灯。然后到光门那边将李若琳拦腰抱起,穿过光门,将她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她体态轻盈,柔若无骨,吴为抱起她时浑不费力。 放下李若琳,吴为转身将光门关闭,此时若是有人进到那边的屋中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两人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吴为摸了摸李若琳的额头还是烫得吓人,忙从冰箱中取出冰块,倒进脸盆里面,然后加入自来水,用毛巾在冰水中浸透,略拧一拧,敷在了她的额头上。李若琳的额头滚烫,毛巾没几分钟就变得温热,吴为便将它重新放入冰水中。 正在吴为准备换第三遍毛巾时,医生赶到了,同来的还有一个熟人,崔领班。只见她一身职业套裙,配上黑丝高跟,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浑身散发着熟女的诱惑风情,站在门前,看见吴为后点了下头,笑道:“吴先生,我是物业公司的崔蓉,您之前见过我的,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原来崔蓉自从上次没有拿下这套别墅的销售业绩后一直耿耿于怀,知道吴为是大阔佬之后更是后悔不迭。售楼部被撤销后她被公司安排到水岸半岛的小区物业任副经理一职,无意中发现吴为是独身,不禁隐隐有了点异样的心思。这次物业服务生接电话时她正好在旁边,随口问了一句,当知道是3号别墅的业主吴为后不禁心中一动,设法将服务生支开,把后面联系医生的事情接了下来。 吴为一愣,认出了崔领班,对她淡淡一笑,道:“哦,不用了,谢谢。”看向崔蓉身边的中年男子,道:“您就是郝医生吧?快请进!”将中年男子让进屋内。崔蓉刚想跟着郝医生进去,没想到吴为又对她道了声谢,没等她开口便关上了门。崔蓉不禁一呆,在门外站立良久,方才悻悻离去。 吴为本来对崔蓉就没有什么好感,又知道她认识程菲菲,在这种情况下当然不可能让她进来。虽然自己与李若琳还没有发生甚么,但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谁见了也会起疑,再说了,自己似乎也不是全然的问心无愧罢。 郝医生进得屋内,见房屋窗帘都遮得严实,不禁一愣,但也没多问,径直走到床前,用手试了试李若琳额头的温度,点点头道:“烧得有些厉害。”吴为见他表情并不怎么凝重,不禁心里一松,忙端来椅子请他坐下。 郝医生是一家有名的私营医院的资深医师,经验甚是丰富,李若琳的病情虽然看起来凶险,但对其来说也不是什么难症。至于李若琳人事不知,高烧病人陷入昏睡也是正常情况,他也没有多作留意。而她的发式则被郝医生直接忽略了,这年头小姑娘比这更稀奇古怪的打扮不要太多。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取出听诊器戴上,将听筒递给吴为,做了个手势。吴为一愣,会过意来,他是让自己将听筒放在李若琳胸前。也是,在这种情形下,任谁也要认为自己和李若琳是一对情侣吧。 反正刚才脱也脱了,摸也摸了,吴为也不矫情,拿过听筒伸入毛毯下,用力压在李若琳的胸前,触手滑嫩无比,脑海中浮现出刚才替她脱衣时那曼妙的曲线,心中不由微微一荡。 听过前胸,郝医生示意再听后背,吴为也一一照办。良久,郝医生点点头,让吴为将听筒抽出,将之放进了药箱,沉吟道:“肺部有炎症,这样吧,我先开一点药给你。”又问道:“病人姓名、年龄?”见吴为一愣,解释道:“这个我们出诊都是要有记录的。”吴为无奈答道:“李若琳,19岁。”将李若琳的年龄说大了两岁,毕竟17岁还未成年,免得引起旁人注意,左右17岁与19岁也看不大出来。郝医生点点头,在处方笺上作了记录,又写了几行字,却是药品,剂量之类,一式两份,将其中一份递给吴为。字迹自然是秉承了医生一贯的优良传统,端的是龙飞凤舞,普通人又哪里能辨认的清楚? 所幸郝医生甚是贴心,这几样药他随身药箱中都备得有,便都拿了出来,比照着一项项给吴为说明药品名称、服用方法和份量等,直到确认无误方罢。 付过了诊金和药费,吴为谢过郝医生,将其送至门口,临出门将一万元现金塞进了他的药箱中。吴为确实是真心实意,郝医生百般推脱不得,只得收下,又向吴为叮嘱了一些高烧护理的注意事项,方才千恩万谢地去了。本来按规矩医生是不允许收病患家属红包的,惩戒措施也很严厉,但在生活中给医生塞红包仍是司空见惯之事,尤其是在这种富人区出诊,红包更是题中应有之意。饶是如此,一万元也远远超过了郝医生的心理预期,也难怪他喜出望外了。 送走郝医生,吴为走进房间,李若琳仍在昏睡之中。吴为拿起一个杯子,到厨房水龙头处接了一杯水,以便为李若琳喂药。水岸半岛作为高档社区,自来水都达到了直饮标准,而且还是三联供,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虽是号称可以直接饮用,但吴为平时一般还是不习惯这么干,此时只是事急从权罢了。 吴为将李若琳扶起坐着,在她身后放了一个靠枕,将药凑到嘴边喂她。幸好李若琳虽是烧得昏天黑地,倒也不是全然没有知觉,努力了半天,终于顺利让她将药服了下去。 喂李若琳吃过了药,吴为将她放平躺下,去看了下正在烘干的衣物,发现效果好得出奇,刚才还是湿透沉重的衣物竟是已经完全干了,拿在手中热烘烘的,就像刚刚经过了太阳暴晒过一般。吴为更不迟疑,干净利落地将外衣穿上,走进房间时,却发现李若琳手肘撑着床,上半身略略抬起,头朝向吴为这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新的一周,武昌鱼会尽量努力更新的,再次厚颜无耻地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求打赏,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无耻小人 吴为这一惊非同小可,脑子急速的思索着如何向李若琳解释眼前的这一切。他倒不担心李若琳发现自己衣服被脱的事,这是事急从权,自己问心无愧,但是眼前这房间的布置却是一眼就能看出与明朝的不同来,如何解释却是大费周章。这栋别墅的装修风格是欧式的,风格奢华,件件摆设都是金碧辉煌,以一个明朝人士的眼光来看,这如果不是琼台楼阁那就肯定是福地仙府了。 李崇虽贵为一县之长,所居的县衙后宅也是敝旧不堪。明朝的祖宗家法讲究的是官不修衙,《新官轨范》里明文规定“衙门不可过于修饰,但取门户牢固、墙壁坚完”。事实上,因为安塞是边鄙小县,民穷财困,县衙就更加破败邋遢,就连这个最低标准都达不到。以吴为的眼光看来,那县衙浑没半点正处级干部住宅的模样,根本就是座危房,早该在墙壁上画个大大的拆字才对。而李崇全家包括李若琳就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可想而知她见到眼前的景象会如何惊诧万分。 还未等他想到如何解释,李若琳上身一软,“嘤咛”一声又躺倒昏睡了过去。原来吴为刚才喂她服药时可能动作大了点,将她弄醒了,但她毕竟十分虚弱,没等她彻底清醒过来,迷迷糊糊中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便又让她昏睡了过去。 吴为松了一口气,心中兀自砰砰乱跳。他不再耽搁,将剩下的药揣在怀中,赶紧打开光门,拿起李若琳的衣物,将她拦腰抱起。从现代的豪宅回到了明末的土砖民房中。 他将李若琳放置在草席上,转身将光门关闭,环顾四周,又仔细查看了一遍门窗,确定没有人进来过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吴为打开房门,让亲卫去将小怜叫过来照料李若琳。听了亲卫传讯,小怜扭扭捏捏地走了过来,进得房间,吴为将房门关上,小怜“啊”了一声。面红过耳,头也低了下来。吴为心道这也难怪她害羞,虽然今天是事出有因,都是为了救人,但毕竟对李小姐名节有损,也不知现在在小怜心目中自己的形象是如何不堪了。 吴为虽然不知道这时节年轻女子如果身子被陌生男子看去有什么反应。但多少也知道后果十分严重,如不慎重处理,当事人羞愤自尽都是有的。现在李若琳经过诊治,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已不似刚才那般危急,是以他第一时间便命人将小怜叫来照顾她,也是表示自己胸怀坦荡。并非别有用心之徒。 小怜是李若琳的贴身丫鬟,自小陪伴她长大,两人情同姐妹。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嫁,一般自小服侍自己的丫鬟也要跟着陪嫁。这个陪嫁丫鬟的身份十分特殊,多半要在房内伺候,差不多也算是姑爷的女人了,若是取得姑爷的欢心就有可能被抬举成为正式的妾室,这样也就可以一步登天,成为“主子”的一员,这也是大部分陪嫁丫鬟最终的目标了。这些规矩道理出嫁之前小怜已被告知得明明白白。而且还被叮嘱要帮助小姐在夫家争宠,共同对付别的女人。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超过了小怜的见识,虽然她不清楚为什么船会起火,也不清楚为什么小姐的新婚夫君王泽跑得无影无踪,但她知道是吴为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和小姐。当时吴为那奋不顾身的样子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腊月的河水冰冷湍急,可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往下跳的。 作为李若琳的贴身侍婢,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小姐的心思,小姐高傲得紧,想嫁的人一定要是一位青年才俊,就像是.....典史大人这般的!王同知家的公子听说名声极差,不学无术,只会仗着家族势力横行霸道,小姐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人?看着小姐哭泣她也跟着难受极了,但又无能为力,有时不禁想道,要是女人能自己选择夫君该有多好! 吴为到安塞虽然才半年,但大败流贼,活人无数,他的作为那位王公子又有哪一点比得上了?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小姐。而且,刚才好像吴为还亲了小姐,还......还解了她的衣服......想到这里,小怜不禁满脸通红,望向吴为的目光都有点不自然了。 小怜的小心思吴为当然不知道,见她眼睛不住往李若琳那里瞟,吴为微微一笑,诚恳地说道:“小怜姑娘,今天在河滩上,在下并非轻薄你家小姐,当时的情形可能说了你也不明白,嗨,你只要知道在下那是在救她就是了。”见小怜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自己,吴为又道:“在下对医道略知一二,当时的情形,李小姐的气息闭塞,若不及时救治将会造成窒息,后果不堪设想,在下便斗胆用渡气之法打通了她的经络,让她恢复了气息。” 见小怜瞪大了眼睛,显是难以置信,吴为索性将她左手拉过来,右手与她的手掌相握,拇指将她的少商穴按住,闭目冥想,很快体内便有了气感,一股气息在体内运转,若有实质一般。他集中全部精神,引导这股气感向小怜的少商穴发起了冲击,只感到微微一滞便注入了进去! 其实吴为只是平时练习李少波真气运行法以强身健体,气感是有的,但从没试过所谓的真气外放,那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才能办到的事。但他猜测既然自己感受得到这股气息,别人应该也能感受得到,今日大胆一试,用真气冲击小怜的手太阴肺经的少商穴,竟然一举成功! 小怜突然被吴为拽住了手,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用力将手往回夺,却又哪里扯得动,只好任由吴为握着,只羞得耳根都红了。不料片刻后她的表情便由害羞变成了惊讶,因为她感觉到了一股暖流从自己的拇指处涌了进来! 这股暖流顺着她的手臂一直向上,最后到前胸方止,在胸腹间氤氲流转。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原来小怜刚才落水也受了风寒,虽然表面上行动如常,其实肺部已被寒气侵袭,但是尚未发作,只是偶尔轻咳而已。而吴为注入的这股暖流顺着小怜的手太阴肺经运行了一圈,竟使她肺部的寒气大大减弱,连咳嗽都停住了! 亲身感受了真气的神奇,小怜对吴为刚才所说哪里还有半点怀疑,顿时望向吴为的目光都不同了。吴为这才跟她讲了刚才因为李若琳病情比较严重,高烧不退。自己将她衣物除去以便施法。这个情况比先前更加劲爆十分,饶是有了前面的铺垫,小怜还是良久才勉强点头表示相信吴为,到床边查看的时候,脸又红了。 小怜与李若琳虽名为主仆,但情同姐妹。见此情形自然将照顾她的责任接手了过去。她见李若琳衣物都已干透,虽然微觉奇怪,但也没多想,红着脸扶起李若琳,将衣物给她穿上,整个过程中竟不去管吴为有没有偷看了,可能是觉得反正他都已经看遍了。也不用在乎了罢。那明显干净得不像话的太空被显然引起了她的注意,但当此情景又哪里好再多问? 将李若琳衣服穿好,小怜象下定了决心一般,站起身来,对吴为福了一福,正色道:“典史大人,今日幸蒙大人您舍命相救,奴家和小姐才逃过这一劫,奴家代我家小姐谢谢您了,请受小怜一拜。”说罢双膝跪地。以双手交叠放于地上,将额头在上面叩了几下,竟是行起了顿首大礼。吴为忙要将她扶起,小怜却固执得紧,坚持又叩了好几下方才起身。只听小怜道:“典史大人。您今天对我们小姐这样......不知有何打算?” 吴为一愣,心道,什么打算,当然是向你们老爷提亲了,遂道:“吴为不是那没有担当的人,虽然今日事出有因,但毕竟对小姐名节有损,若有什么要吴为做的,姑娘直管说。” 小怜期期艾艾地说道:“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也怪不得你,但大人既然看了姑娘的身子......却又叫她怎么办?” 吴为故作犹豫状,淡然道:“既如此,待在下送两位姑娘先回安塞,自会禀明李大人,给姑娘一个交代。” 小怜一急,冲口而出:“还要什么交代,你快向县令大人提亲啊,大人这么器重你,肯定会答应的。” 吴为故意道:“那王同知家怎么办?他们会同意退亲吗?” 小怜究竟是年轻识浅,闻听后顿时没了主意。吴为心中暗笑,安慰了她几句,言道一切包在他身上,他心道,王同知家那位少爷危急时刻将李小姐主仆丢下不管,自顾逃命,差点将李小姐害死,如此凉薄之人,李县令知道内情后多半也要退亲,还管他王同知同不同意?况且王同知家只怕以为李小姐已经烧死在船上了,还不知道如何反应,到时候见机行事便了,反正自己肯定是不会让李若琳再往那个火坑里跳了。 因李若琳身体虚弱行动不便,众人便在小村中盘桓了几日,吴为教会了小怜喂李若琳定时服药,几天下来,李若琳已是身体渐好,已能下地和生活自理。小怜将前因后果向她解释得明白,她便也知道怪不得吴为,待小怜向她吞吞吐吐讲了吴为准备向李县令提亲之事后,李若琳每次见了吴为都是脸红过耳,但也能隐隐看出她脸上喜悦的神色来。 这几日中,王龙等人带了车马辎重过来接应,一行人径自往安塞回转。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王同知家迎亲队伍遭遇意外之事已在安塞和府城被传得沸沸扬扬,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人人皆道李小姐是被流贼劫去了!而最早传出这个消息的竟是王同知家! 闻听道这个消息之后吴为先是愕然,继而反应了过来,不禁勃然大怒,这王同知家竟如此无耻!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打赏求月票各种求,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老丈人和丈母娘 所谓“流贼”其实都是吴为的亲卫假扮的,李若琳又是吴为亲自所救,这谣言只好去瞒瞒不知内情之人,又如何骗过正主去?至于这王同知家为什么要放出这样的风声,想一想也就明白了,王泽丢下新妇逃跑之事甚是无耻,传扬出去对王家的名声甚是不利,若是让李崇知晓王泽这般自私无情,非但亲家做不成恐怕还要反目成仇。正好途中遇到了流贼,王同知家索性将黑锅栽到流贼身上,一口咬定李小姐是被其所劫,反正他们认定她在船上没逃出来,这就叫做死无对证! 而李县令拜托来送亲的那四位本地缙绅的想法也相差不多,他们当时在慌乱中也是只顾自家逃命,没人去管李若琳死活,事后才回过神来,觉得不好向李县令交差。为脱卸自家干系,众人竟是在途中统一了口径,回到安塞之后对发生的事情都是支支吾吾,只说当时情况混乱,与李若琳失散,其他情况一概不知。正好王同知家派人到安塞报讯,他们也就顺水推舟地默认了,一时李若琳被流贼劫去之事竟在安塞传得沸沸扬扬。 李崇夫妇都已年过四十,膝下就这一个独女,闻听此事真如一个晴空霹雳一般。李崇还稍撑得住些,李夫人整天都哭哭啼啼地催促自己的丈夫去救出女儿。 李崇手下只有几十名皂隶可用,却又济得甚事,只得来寻吴为,心想安塞营实力强劲,若是能得其出兵,救回女儿当有七八成把握。不料吴为不在营中,留守的王龙和杨承祖倒是满口答应。只是此事本是王同知杜撰,却又到哪里去寻那流贼,无非是安慰一下李崇夫妇罢了。 李若琳虽是昏迷了许久,却也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在落水时是被吴为所救,对其后种种旖旎风光也并非全然一无所知。尤其对吴为为她做人工呼吸之事更是记忆犹新。她是闺阁处子,那里见过这般阵仗,即使在出嫁前由家中嬷嬷婆子教了些闺房秘事,也只是一知半解。被吴为亲过嘴唇,在她心目中就已经是如天崩地塌一般的大事了,却不知怎的。芳心之中八分惶恐羞恼之余倒也有两分隐隐欢喜。 吴为对这位高挑美丽,温柔善良的女孩本就极有好感,她也是他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唯一一个动心的女孩。一路上众人都有意无意离二人远远的,以便给他们留下独处的空间,两人本来就互有好感,这一路下来感情更是急剧升温。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待得见到李若琳,李县令夫妇不禁大喜过望,三人抱头痛哭了一回。李若琳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李崇夫妻二人才知道其中原委,李崇何等精明,顿时就反应过来王同知家为何这样报讯了,不禁痛骂其无耻。也不禁对自己当初的固执后悔不已。 李夫人心细,见女儿提到吴为时脸颊晕红,还不时偷瞥一下他,与甫脱大难的情状颇不相同,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起了疑心。她不动声色,将李若琳带到内间,温言道:“我儿这次死里逃生,倒是多亏了那个吴为。” 李若琳闻言抬头望了她一眼,没有作声。点了点头,脸上一红。 李夫人见状更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李若琳在外面已经几日,这孤男寡女的,怕不已经做出了什么事!遂低声道:“那他未对你做甚么吧?”说出这话时声音都发颤了。 李若琳双颊晕红。并不做声,半晌方点了点头。 李夫人气急败坏道:“他真的对你......” 李若琳见母亲这般,方才反应过来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道:“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吴为他对我......很好。”遂将吴为用人工呼吸之法救治自己的细节一一道来,后来吴为替她脱衣烘干之事她不知道,只道是小怜照顾的自己,却是只字未提。 李夫人闻听得两人只是曾经嘴唇相接,松了一口气之余,也不禁眉头紧锁,这件事若被人知晓,怕也是对女儿名节有碍的。但她也知道此事怪不得吴为,当时那般情形之下,若是吴为出手相救,只怕现在自己与女儿已是阴阳两隔了。 知女莫若母,李夫人对李若琳的心思清楚的很,李若琳对王同知家那位纨绔子弟极为厌恶,平日里在自己面前也不知哭了多少回,而现在女儿看向吴为的神色却是含情脉脉,显是大有情意。做母亲的最疼女儿,她此时对王同知家已是深恶痛绝,万不会再让李若琳嫁过去了,而吴为年少有为,一表人才,除了来历有些可疑外,倒是女儿良配。她思前想后,下定了决心。 李夫人将李崇叫到后堂,将适才李若琳所说向他转述了一遍,李崇听后不禁怔忪不定,他虽是道学,但也没迂腐到这个时候还要继续与王同知家的婚约,至于吴为的身份问题,现在看来也不算甚么,以他的能力才具,再加上杨鹤的器重,他日飞黄腾达当是意料中事。如果将女儿嫁给吴为,倒也不算委屈了她,何况看女儿的情状,显是对吴为大有情意,硬要拆开他们。他对自己之前强迫李若琳出嫁之事已是后悔不已,此时哪里还会再拂逆女儿的意愿? 其实李崇另外还有一层隐秘心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李若琳若是嫁给了吴为,以杨鹤对吴为的器重,自己必然也会进入到他的视野中,这对自己的仕途无疑大有好处。何况吴为文武双全,无论搞货殖还是练兵都是一把好手,若是将他牢牢笼络住,让其继续辅佐自己,哪里还用发愁政绩? 李崇若有所思,看向李夫人,李夫人朝着他点了点头。李崇向女儿正色道:“为父欲向那王同知家退婚,将你许配给吴为,你可愿意?” 李若琳突闻此言,身子一颤,顿时羞得耳根都红了,低头不语。李崇夫妇俩见状,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笑意,李夫人故意道:“原来你不喜欢这小子,那算了,咱们再找一个就是,以我女儿的人才,还怕找不到好人家?” 李若琳闻言一惊,抬起头来,却看见母亲脸上笑盈盈的,哪里还不知道她在作弄自己,不禁大羞,道:“女儿情愿一辈子不嫁,就守在爹娘身边。” 今天状态不好,字数少了点,明日尽量多更补上。武昌鱼拜谢各位的支持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皆大欢喜 虽是李崇夫妇计议已定,但这种事情却没有女方先提出来的道理,总要寻个什么法子委婉地让吴为知道自家意思,然后主动上门提亲才好。吴为无亲无故,这对于膝下只有李若琳这一个独女的李崇来说却是正好,一来免得女儿受婆婆的委屈,二来因为那边没有亲眷小两口自然会多和娘家这边走动,和招赘上门也就相差不多,正合李崇夫妇心意。 还有一桩事不可不虑,王同知家这门亲事虽然退是退定了,但个中原因却还要让众人尽皆知晓,事关李若琳的名节清誉,却是不可不慎重从事。如此一来,退亲之后,也不便马上将女儿嫁给吴为,以免惹得旁人胡乱议论。不过这件事李崇也早有打算,自家年后就要调任遵化知州,待到任后才操办此事也不迟。 出于自己的私心,李崇是很想吴为能跟自己一起到遵化,继续两人一起搭班子的,只是如何与吴为提起此事倒是颇费斟酌。现在好了,吴为一但与自家女儿成亲,那就是自家人了,他又没亲眷,还不是一切都听自己这个老丈人的? 至于吴为在安塞的这么一大摊子产业能不能放得下,李崇却是毫不担心,半年前吴为刚来安塞时又有什么了?遵化乃是天子脚下,又是州城,与安塞一介边鄙小县自是不可同日而语,既然他能半年时间将安塞改造成这样,自然也能将之复制到遵化!再说了,山西那些老抠们产业遍天下,北到辽东,南到金陵,也不见别人照应不来。还不是都开得好好的?到时有杨鹤照拂,旁人又哪里敢来觊觎? 李崇心中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唯一一件不予考虑之事就是吴为会拒绝这门亲事,他对自家女儿言行品貌极是自信,相信吴为只要不是有眼无珠。就绝不会看不中自己女儿。再说了,在李崇看来,无论如何也是吴为占了女儿便宜,既然事出有因,他们也就不计较了,还将李若琳许配给他。自家已经吃亏甚多,哪里还有吴为讨价还价的余地? 计议既定,李崇心中大安,女儿平安回来,又得一佳婿,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再出来看吴为时,心情又是不同,有道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这老丈人看女婿也不遑多让! 接下来李崇在衙中宴请众缙绅,将事情原委一一说明,又命李若琳出来与众人相见。此事说来颇为曲折反复。若非本人亲自为证,本也令人难以置信。众人均是嗟呀不已,那四名独自逃回的士绅更是无地自容,李崇此时心情甚好,倒是不为己甚,反倒劝慰四人不必过于自责。说来也是,连王同知的公子都自顾自逃命去了,又如何苛求外人?如此一来,那几名士绅愈发羞惭无地,带头痛骂王同知家薄情寡义。卑鄙无耻不提。 这边厢李崇又派人将王家的聘礼和婚书一并还给王同知家,王家并不知晓自家谎言已被拆穿,还道是李崇道学,自认女儿被流贼所掳已经数日,名节已丧。不可能再被王家接受为正妻,索性主动退婚,以免双方尴尬。其实就是李崇不提退婚之事,王家过些时日也会主动向其提出,只是聘礼价值不菲,料来却是要不回来了,不免有些肉痛,现在李崇主动提出退婚,还将聘礼一并返还,这对王家来说倒是意外之喜了。 两边都是官宦人家,即便李若琳真被流贼掳去,王家也应先作出一番高姿态安慰李家才是,万没有急着与李家撇清关系的道理,只是王同知为人悭吝势力,生怕李崇反悔,连这点体面都不顾了,忙不迭地将自己保存的女方答婚书拿出来交给来人,迫不及待之状让人齿冷。他也自心虚,又假惺惺地劝慰了几句方罢。 来人是跟随李崇多年的一位老家人,知晓事情原委,见王同知如此惺惺作态,心中自是气愤不已,本要讥诮几句,话到嘴边,毕竟记得老爷临行交代,还是强行忍住,当下也不与王同知多说,拱了拱手便扭头就走。 王同知见其欲言又止,面带怒色,只道是自家对退婚一事答应得太快,倒似早有打算一般,以致引得他不满。此等反应倒也是情理之常,他微微一哂,却又哪里放在心上。 有没有流贼,他心中最是明白,王泽编造的拙劣谎言漏洞百出,又岂能瞒得过他去。只是自家儿子理亏,只怕女方不依不饶,这才默认了王泽的说法,还假意去找新任延安卫指挥使,也就是接了王祯位子的刘佥事,要其出兵剿灭流贼。 刘指挥使本来与王家就不大对板,又无好处,因此不过在面上敷衍罢了,如何肯出死力,只派了一小队人马出城晃悠一圈便回营交令,只说是遍寻不着流贼,只怕已逃窜它地云云。王同知本就是做个样子,只求对外不惹人怀疑便可,也不纠缠。 老家人回转,交还婚书,李崇心中的一块大石方才放下,闻听得王同知迫不及待的丑态,大是恼怒,更坚定了自己以吴为为婿的决心。 牵线搭桥的任务自然是落在了孙教谕的头上,他与李县令和吴为两边都极是交好,正是为两边捅破这层窗户纸的最佳人选。李崇高升,吴为受杨鹤器重,眼看都是要大用的人物,孙教谕正操心如何维持自家与两人关系,闻听此事极是乐意。当下他便连夜来找吴为,多方譬喻引导,暗示吴为主动去向李县令提亲,以成就一段大好姻缘。 吴为一番谋划本就为此,孙教谕之言正中下怀,正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双方一拍即合。常言道一事不烦二主,吴为干脆托孙教谕为自己作伐,去向李县令求亲,李崇故作迟疑,犹豫再三方才允了。双方换过契书,自是皆大欢喜。 自此李崇与吴为份属翁婿,情谊又自不同。只是凡事都没有十全十美的,老丈人李崇颇有些道学,定下亲事后将李若琳愈发管束得紧了,吴为竟是难以见她一面,这也是一桩憾事了。 时近年关,安塞境内已是一片喜气洋洋的过节气氛。虽然月中“二王”率大队流贼来袭,很是喧扰了一阵,但毕竟战场离安塞县城甚远,而战后大兵入驻,军纪也出人意料地维持得极好,以致于一场大仗打下来,居民基本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因为大队官军入驻,庞大的军需令各行各业都是一片繁荣! 本地的商家自不用说,揽下了俘虏安置、大军后勤等大宗项目,都是赚的盆满钵满,外地商贩也因物价上涨,结结实实地跟着喝了口汤!本来安塞市面上物资过剩,竞争激烈,这些外地运货来此的商贩已经亏得连裤子都要当掉,而战后大军进驻,俘虏安置,数万人的吃喝拉撒一下就让市面上的物资由过剩变得供不应求!哪怕是引车贩浆的小贩都数钱数到手抽筋!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大受损失,那就是在“二王”南下造成的恐慌中举家逃跑的人,待他们回来,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赚钱时机,市场份额也被人瓜分殆尽,自家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不禁捶胸顿足,后悔不迭。不过吴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是要让相信自己,支持自己的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安塞营是这场战事最大的功臣,也是最大的受益者。安塞营二千多将士,落到每个人手上的就有10两银子,另外每人还分给大牲畜一头!这还只是战利品的部分,过年的福利更是另外计算,每名兵士都发双饷,平时的月饷是一两银子,过年则是二两!象什么米、面、油、鸡蛋,牛羊肉之类物资也发了许多,都是大包小包地往家里提,更是让普通百姓羡慕得眼睛冒火。可没办法,谁让你当初没选上呢,人家这可是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拿命换来的! 这场仗打下来,安塞营也着实算得伤亡惨重,战死一百多人,受伤近两百人,其中接近60人再不能上战场了。而这些兵士拿到的抚恤之高也是令人闻所未闻,阵亡的兵士除每家一次性发给抚恤金50两之外,如果有孩子的,安塞营负责将其抚养至十八岁,全部衣食教育全包。父母、妻室每月还可拿到一笔生活费,足以令其衣食无忧。重伤者抚恤减半,每月军饷如常发放,被分派到乡间担任指导官,负责训练乡民和缉盗等事。 安塞营的一系列福利措施让人瞠目结舌,这年头,人命贱如猪狗,在加入安塞营之前,这些兵士大都是从死亡线上挣扎出来的,很多时候哪怕是半个黑馍都要拿性命去拼,连吃顿饱饭都是遥不可及的奢望。是吴为的到来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在安塞营中他们第一次活得像个人样,为自己和家人赢得了富足的生活,所有人都深深地以这个集体为荣! 求月票求打赏求赞,武昌鱼拜谢各位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杀贼 加上安置的俘虏,安塞现在的人口已经超过了12万,或许放到现代并不起眼,但在人口只有现代十分之一的明末已经是个了不起的数字了。要知道,整个延安府三州十九县,在最盛时也不过才五十余万口,加上持续七、八年的大旱大灾,现在人口只怕还要远低于这个数目。就算是延安府城,也不过才五、六万口,不及安塞的一半! 安塞的人口压力已然极大,新的移民却仍在源源不断向这边涌来,在这乱世之中,“去安塞”已经成了支撑许多人活下去的一种信念,之前因为闹流贼被大为压制了的势头现在一但爆发出来,就蓬勃不可遏抑。近处的延川、青涧、安定诸县自不必说,就连相隔三百多里的庆阳府都有不少人连日兼程向此处赶来! 对于人口的增加吴为不像李崇一样忧心忡忡,反正安塞的粮食储备还很充足,后续供应也没问题,大量的冬小麦明年上半年就能收获,而开春还可以再种一季土豆和番薯,就算再多供应几万人也是绰绰有余。但是,对于难民来说,他们在到达安塞之前要经过漫长的跋涉,在这寒冬腊月,野无所遗的陕北大地上,这段旅程无异于死亡行军。 “云娘,来,起身喝口粥。”赵胜艰难地将妻子从躺着的草席上扶起,一只手将缺了小半边的粗陶大碗端过来,送到她的嘴边。碗里的粥清可见底,一点少得可怜的小米混着淡黄色的糠麸在其中载浮载沉。 女人似乎生了病,脸庞有些浮肿,半耷拉着眼帘,将头侧过一边。却是不肯喝粥。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奴不饿,相公你和两个孩儿吃罢。” 一旁的两个孩童是一男一女,男孩约摸八九岁,女孩不过才四五岁年纪,都是面黄肌瘦。眼巴巴地望着父亲手里的陶碗。 小女孩忽然瘪了瘪嘴,哭道:“爹爹,我饿。”说着向碗边凑了过去。 男孩将她手一扯,喝道:“就知道喊饿,你昨天还喝了一碗粥的,娘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小女孩被哥哥扯住。大哭了起来。 赵胜一家是从安定县逃难过来的,说起来他们赵家在安定算是小康人家,家中薄有田地,即使是在这大灾之年,日子也还勉强过得下去。虽然平日多半也不过以糠菜糊糊之类充饥,比之寻常乡民。情况已是强过甚多。 可这一切在“二王”南下时就全部改变了。虽然见机得早,他们一家四口提前躲到了山上,总算没被流贼裹入军中,但家中却是被烧成了一片白地。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安定县令担心流贼奸细混入城中,将城门紧闭,拒不接纳难民入城。并在城门上贴出告示,让他们自去安塞就食。 可怜赵胜一家当时逃得匆忙,除了简单的行李之外别无长物,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冻饿交加,眼看就要陷入绝境。幸好赵胜运气好,在逃难的人群中遇到一位同族亲戚,百般哀求之下借给了他们两升小米和一小袋糠麸,靠着这点粮食,到安塞一百多里的路程。一家人居然走过来了差不多一多半! 只是这个时候妻子云娘终于病倒了,赵胜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几次他都看见妻子偷偷将自己的吃食省下来给两个孩子,自己却宁愿饿着。今天赵胜将最后一点粮食也煮了粥,至于粮食吃完之后怎么办。他已经顾不了那许多了,他只知道现在不能让妻子在自己眼前活活饿死。 忽然赵胜用手指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男孩忙用手将小女孩的嘴巴捂住,每个人都在其他人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惊恐。 毡帐外夜风呼啸,众人仔细听时,却什么也听不见,地面上的火堆将人影映在毡帐上,摇曳不定。 赵胜将碗放下,从身旁的包裹中抽出一把匕首,缓缓地挡在胸前,如临大敌。男孩也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头,挡在妹妹身前。 赵胜的紧张是有原因的,他们所在的难民队伍足有数百人之多,每天晚上都能隐隐听到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惨呼之声,只怕是有人被其他饿极的人杀来吃了。每当这个时候,赵胜都把匕首握得紧紧的,眼睛在黑夜中瞪大了,要是有人打自己家人的主意,他就要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突然赵胜冲着毡帐外大声喝道:“是毛家兄弟吗?你们待要如何?”说罢外面仍是没有动静,他觉得头顶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从篝火中捡起一支燃着的大树枝,盯着眼前的黑暗,用力掷了出去。 只见火光中人影憧憧,三名汉子如鬼魅般站在帐外空地上,隐隐看到眼睛似乎都是红的。 毛家兄弟其实并不姓毛,他们是躲到深山里挖矿为生的人,这些人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形同野人,陕西民间叫他们“毛葫芦”。“毛葫芦”们十分凶悍,杀人越货之事也偶有听闻。 本来他们极少与乡民接触,只是今年大旱太过厉害,树木尽皆枯死,竟连他们也在山中存身不住了。 为首一名汉子杲杲笑道:“俺们饿得厉害,正好听得你这儿有只小羊在叫,就寻过来瞧瞧。”口音古怪,听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赵胜闻听哪里还不明白他们指的是自己女儿,大喝道:“几位好汉,俺这里还有碗米粥,情愿送与几位,还请到别处再去寻些吃食。”说着一只手将粥碗端着缓缓走出帐外,离着三人还有两丈多远时半蹲着将碗放在地上,然后缓缓后退着回到自己的毡帐中。 三人站立不动,交换了一个眼色,为首之人笑道:“俺们兄弟三人,你就这么一碗薄粥怎么够分,还是将小羊交出来的好,大不了到时候也分你一杯羹罢了。” 赵胜见无法善了,紧握匕首,在胸前用力挥舞了几下,大声道:“几位好汉何必苦苦相逼,真若不放过俺时,就拼了这条性命也罢!” 三人没料到赵胜身上还有匕首,不禁对望了一眼,他们虽是不惧,但终究多了一层忌惮,这汉子情急拼命,万一伤到自己,反而不美。左右难民有的是,实在不必冒这个险。 为首汉子笑道:“也罢,喝了你这碗粥再去找别的小羊。”说罢将地上粥碗端起,三人隐没在黑暗中。 赵胜兀自不敢放松警惕,紧握匕首,眼睛直瞪瞪地望着外间,过了良久,隐隐听得风中传来远处一声惨呼,他不禁身子一颤,也不知是谁又招了毛家兄弟的毒手。两个孩子偎依在母亲怀中,将她抱得紧紧的,一家四口这一夜哪里敢稍稍合眼? 好不容易到得天明,赵胜正昏昏沉沉地直欲睡去,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异响,他当即一个激灵跳起身来,钻出毡帐,只见几名官军模样的骑兵围着地上几名汉子,兵刃都拔出鞘来,如临大敌,而那被围住之人形貌凶恶,除了毛家兄弟还会有谁? 一名骑兵用马鞭指着地上的一只残手,惊怒道:“你们竟然......竟然吃人!” 地上为首之人见事情败露,眼前几名骑兵器械精良,自家万万不是敌手,慌忙跪在地上道:“几位将军息怒,俺们也是饿得没办法啊,才刨了具尸首......”话音未落,一个女子踉踉跄跄跑过来,抓住那名汉子哭喊道:“你们这些吃人的恶贼,你还我女儿命来,她才8岁啊,就被你们活活煮来吃了......” 原来毛家兄弟昨晚被赵胜逼退后又去寻了别家,竟又害了一名小女孩性命,为首之人还将残手揣在怀中,不料几名骑兵经过,他们往道旁避让得急了,残手竟从怀中掉出。一名骑兵眼尖,看出异样,唿哨一声,召唤前面几名骑兵返回,将毛家兄弟团团围住。 这几名骑兵正是安塞营派出接应难民的人马之一,为首的正是刚刚取了“二王”首级,立下大功的吴十一。吴为为了接应投奔安塞的难民,派人带着辎重物资顺着通往安塞的各条大道沿途援护,这几名骑兵后面不远就是载满辎重物资的大车,而象这样的队伍,一共有十几路之多。 吴十一这次立了大功,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突然见到这等人间惨剧,不禁又惊又怒。他和随行的几名骑兵都是乱世中挣扎出来的,这等事见得多了,只是在安塞这方乐土待得已久,再见到这种情景,不禁恍如隔世,一时哪里接受得了? 几名骑兵中也有人有类似遭遇的,不禁切齿痛恨,一时众人都是望向吴十一。吴十一眼睛冒火,用马鞭向为首那名汉子劈头盖脸地抽下去。 那汉子身手甚是灵活,侧身让过,抽出一把朴刀将那女子挟住,狞笑道:“是爷爷吃的又怎样?这小羊味道当真不坏!”另几名汉子也向他靠拢,纷纷抽出兵刃来。 吴十一终究年轻,见女子挡在那汉子身前,不禁有些束手束脚,和几名骑兵只一味逡巡怒骂,突见那女子双手抓住刀刃,势若疯魔,嘶喊道:“杀贼啊!”便即将脖子往刀刃上一抹,软软地倒了下去。事发突然,那汉子竟是呆住了。 吴十一目眦欲裂,举刀高喊:“杀贼啊!”与几名骑兵一道跃马向几名贼人冲去。 赵胜也冲了过去,手里紧握着匕首,他与身周的其他百姓一起用尽全身力气呐喊着,耳中只有一个声音。 “杀贼!” 求订阅求打赏求月票,武昌鱼拜谢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愿为大人效死 赵胜被补进了安塞营,成为了一名团练乡兵,原因是他独力杀死了一名“毛葫芦”。抢在所有骑兵的马刀接触到那名“毛葫芦”的脖颈之前,他就将自己的匕首深深地刺进了贼人的胸膛。吴十一悻悻地看着赵胜,这人不知跟贼人有多大的仇,居然比自己还快了一步。 他不得不捏着鼻子给赵胜开具了一张证明,在一张黄裱纸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地写下两行字:兹有义民赵胜助战有功,斩首一级。落款是“吴十一”,蘸着贼人的血重重地摁下了他的大拇指印。 安塞营的规矩,赵胜这算是协助军事行动立功,凭此证明可以领到一份价值不菲的奖励钱粮,而安塞百姓更看重它代表的那份荣耀体面,往往将它挂在家中正堂用以夸耀同侪。 说实话,赵胜当时冲上去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他并不知道那一纸证明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到了安塞,赵胜壮着胆子拿着这张纸找到了营中,一名小军官查验无误后很客气地带他到了后勤部领取了他应得的奖励。 直到被那名小军官送出营门,赵胜兀自晕晕乎乎如在云端,他怀里贴肉揣着沉甸甸的十两银子,手在外面捂着,银子冰凉,咯得肌肤生疼,心里却是暖乎乎的。 刚才那后勤部官员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义民赵胜,斩首一级,奖励白银十两!”他问自己是要银票还是现银,银票这东西赵胜没见过,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现银。那名官员还贴心地给他兑换了一些零散铜钱,以方便他的使用。 出得营门,一群商贩围了上来。他们消息最是灵通,知道赵胜得了一注大财,都上来推销自己的货物。 “老客到我那去看看,上好的山猪肉,一寸厚的肥膘!只卖30文一斤呐。” “湖州产的棉布。价廉物美,您给婆姨小孩来几尺?” “老客是外地人吧,这大冷天您得买个蜂窝煤炉子回去,那叫一个暖和!” 赵胜被吵得晕头转向,突然看见一个小贩在人群外围一跳一跳的,手里举着几个白面馍馍。顿时精神一振,向那人挤过去,问道:“这馍馍多少钱一个?” “正宗的西安孙记肉夹馍,3文一个您呐,老客来几个?”小贩又惊又喜。 肉夹馍?里面还有肉!赵胜心里琢磨着,那3文一个着实一点也不贵!他先买了两个尝尝。一试之下顿时欲罢不能,白面馍馍轻薄酥软,里面夹着炖得烂烂的卤肉,一口咬下去肉汁都要溢出来!两个肉夹馍飞快地消失在自己嘴里,他毫不犹豫地又要了10个,婆姨和娃娃们没吃过这东西,要让他们尝尝鲜! 小贩喜得抓耳饶腮。转身往自家摊位走去,肉夹馍没有现成的,都是现卖现做,其他商贩用嫉妒的眼神看着他,继续着他们的推销。 当他将做好的10个肉夹馍交到赵胜的手上,接过一大把铜钱时,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看着赵胜在掏铜钱时从怀中带出来的那张黄裱纸,随口说道:“老客好运气,刚来就补进了营兵。这下一家子吃喝不愁了,啧啧。” 赵胜没听明白,道:“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营兵?” 那小贩没注意到周遭众人给他的眼色,飞快地说道:“您是义民吧。典史大人有令,安塞营团练缺额,优先从义民中递补。营兵每月的月饷一两银子,足额足饷,概不拖欠!您现在补进去,正赶上关年饷,象白面、牛羊肉、油、盐什么的,哎呀,好多东西,说也说不过来,反正够一大家子过年绰绰有余,啥都不用买了!” 话音刚落,他就吃惊地看到赵胜一言不发,攥着装有肉夹馍的油纸袋,转身向营门跑去,速度飞快。 再看众商贩都望向自己,眼神不善,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家嘴上没个把关的,竟是无意中断了众人财路,不禁苦着脸,缩了缩脖子。 一个时辰之后,赵胜又走出了营门,这次他穿着一身簇新的鸳鸯战袄,脚上穿着长筒厚底的皮靴,腰间挂着刚刚配发的横刀,看上去颇有几分威风。 一名年轻的脚夫推着一辆鸡公车跟在他身后,车上载有白面,猪肉,食盐和其他许多年货,车身沉重,在被踩得坚硬滑溜的雪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车辙印。 “小邱兄弟,麻烦走这边。”他叫住那名叫小邱的脚夫,笑眯眯地说道。 大年三十的晚上,赵胜家中。 屋子正中的蜂窝煤炉烧得正旺,整个房间温暖如春,赵胜穿着一件薄夹袄,额头上都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妻子云娘正在和面包饺子,赵胜给她打着下手,夫妻二人边包饺子边唠着闲磕,不时相视而笑。屋子外面热闹得紧,到处都是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烟花爆竹是他们的最爱。 兄妹二人从下午开始就跟在父亲身后纠缠不放,赵胜最后给了儿子二十文钱两人方才破涕为笑,飞快地跑开。他知道,两个儿女是羡慕别人家小孩的烟花和吃食。 大过年的,就图个高兴,不用太省着了,赵胜想着。 “当家的,咱们这窑洞当真是好,不但宽敞,而且既通风又暖和,比以前咱们在安定的屋子还好。”女人微笑着说道,手里麻利地将面皮和肉馅捏成了一个元宝形的饺子。几天时间下来,她脸上的浮肿大部分消了下去,脸色也好了许多,透出了淡淡的红晕。 “嗯,听说以前是个什长的屋子。” “啊,那什长住哪去了?”女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诧异地问道。 “听说是因为在战场上带头逃跑,被......斩首了。屋子是安塞营的,他的家属自然就不能再在这里住了,这不,便宜了咱们。”赵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啊?当家的怎么没跟奴说?”女人吃了一惊。 “跟你说了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不住?”赵胜笑了笑。 “他的家人太可怜了,这寒冬腊月的,这个年可怎么过啊。”女人有些不忍。 “也没什么可怜的,他那是罪有应得,听说这个什长在流贼冲过来的时候掉头逃命了,差点造成了他负责的那一段队形的崩溃。”赵胜不以为然。 “哦,很严重吗?”女人好奇地问道。 “嗯,当然严重了,差点造成几千大军兵败如山倒,那时还不知要死多少人,你说严重不严重?就是因为他一个人贪生怕死!” “唔。” “要是我的话,宁愿战死也不会当逃兵,安塞营赏罚分明,战死了还有五十两抚恤银子,家属子女的衣食住行也都是军队管起来,这一逃,可就什么都没了,连家人都受牵连抬不起头!” 赵胜顿了一顿,又说道:“你知道我是怎么被补入安塞营的?就是因为打‘二王’的时候死人太多!” 女人没有作声,眉头微皱,手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竟是担上了心事。 赵胜哈哈一笑,道:“怎么,你怕了?” 见女人沉默了,他正色道:“大人对咱们全家恩重如山,要不是他派人来接应我们,咱们......到不了安塞。” 赵胜看着女人,脑海中浮现出当时的情景。云娘几天没吃东西,只剩下一口气,加上一夜担惊受怕,天亮时已是晕了过去。两个孩子只以为她死了,趴在她身上大哭起来。那几名骑士见状,取出自己的干粮煮粥,让自己喂她喝下,这才将她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那名叫吴十一的少年骑士见冰天雪地,道路难行,另外给自己安排了一架马车,送自己全家回转安塞。 女人抬头望着自己的丈夫,竟已是泪眼婆娑,缓缓说道:“当家的说的是,与其死后还要落个骂名,倒不如尽力向前,就算死了,也算报答了大人的恩情,无愧于心。官人出征时,奴与两个孩儿自会在家为你祈福,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奴也会为你守节,把两个孩儿带大。” 赵胜有点感动,笑道:“呸呸呸,大吉大利,大过年的,什么死啊活的,咱们一家吉人天相,连‘二王’都奈何不了咱们,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不但死不了,还非要为你们博个封妻荫子不可!” 两人正自含情脉脉,只觉喜乐无限,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欢呼和喧嚷声。二人对望了一眼,赵胜道:“我出门去看看孩子。”说罢穿上了一件棉袄出门而去。 赵胜所住之处是安塞营的住宅区,里面住的都是安塞营将士及其家属。此时外面人山人海,每个人都向着台上一个修长的身影发出了欢呼声。 赵胜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了两个孩子,哥哥牵着妹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也是兴奋得满脸通红。赵胜将两个孩子遮护在身前,望向台上,远远地什么也听不清楚。 他看到一旁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他是自己家的邻居,跟他一批补进的安塞营。 “怎么回事?” “是典史大人亲自来看望大伙啊。” “啊?”赵胜激动起来,他没见过吴为,踮起脚,努力向前想看清楚,忽然身边的人一起大声喊道:“愿为大人效死!” “愿为大人效死!”赵胜也跟着众将士一起大声喊道。 武昌鱼拜谢各位的支持,更新不多,就不求什么票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是耍流.氓 与士兵同乐之后,吴为还要匆匆赶往李崇家中,老丈人已经准备了一桌家宴等着自己。一想到可以见到李若琳,吴为就心头一热。 从城外赶往城内,沿途都是张灯结彩,烟花爆竹声阵阵,一片祥和热闹的气氛,透着股子浓浓的古典年味。这种感觉不好形容,吴为小时候在农村老家过年时的那种气氛与这有点相像,但自从他老家的地被征了,全村人都变成了城镇户口后这种感觉就再也找不到了。 吴为走在县城的石板路上,饶有兴致地四处打量,感受着这300多年前原汁原味的民风民俗。尽管街景他已司空见惯,但除夕夜的一切对他而言还是十分新奇。他穿着一件薄薄的皮袍,整个身形显得十分修长挺拔,与街上大部分人穿的鼓鼓囊囊的棉衣或是皮裘形成了鲜明对比。这是从宁夏那边来的细羊皮大衣,又轻薄又保暖,配上里面的南极人内衣,虽然室外天寒地冻,他身上却是暖和得紧。 等到得县衙门前,早有李崇的家人在门口台阶上恭迎,见到他后一边走下台阶一边大声招呼:“典史大人怎么现在才来,老爷已经在内堂等候多时了。”吴为看时,却是李府的管家,也是姓李,算得是熟人。只见他快步趋上前来,麻利地一手接过吴为随身小厮手中的东西,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低声道:“姑爷这边请。” 原来李崇虽是招吴为为婿,毕竟不想刺激王同知,而且也不欲令人觉得太过仓促,对此一直是低调处理,拟调任遵化后再行操办婚事。是以此事尚未对外公开。但李管家身为李崇心腹家人,对此自是清清楚楚,在吴为面前也以家仆自居。 进得门来,沿路都有丫鬟婆子偷瞧吴为,窃窃私语。不时还发出笑声,搞得吴为老大不好意思。不过这毛脚女婿上门被人评头论足乃是天经地义,就算是到了几百年后的现代社会也依旧如此,却是无可奈何了。 到了后衙,李崇等候已久,起身在门口相迎。微笑道:“为文来了?怎么耽搁了这么久,还不快快入席。”过来拉住吴为的手,一起走了进去,神态亲热,与以往相比又是不同。 进得屋来,只见李夫人和李若琳已端坐在八仙桌旁。两人都是盛装,显得极是郑重。李若琳难得地穿着一件洒花桃红袄,显得既喜庆又妩媚,她见到吴为,不禁俏脸一红,头也低了下去。吴为见到她这般娇怯美态,不禁心跳加快。说话也结巴起来。女孩害羞的神态是最让男子心动的,李若琳又是那种古典美女,这般神态全出于天然,没有半分做作,在现代社会已是极难见到了,也难怪吴为为她着迷。 李夫人笑道:“为文快坐,刚刚还在说起你,可巧你就到了。”又道:“怎么来得这么晚?” 吴为向李夫人作了一揖,笑道:“到军营中看望了下将士们,看看有没有过不了年的。耽搁了会子,倒累您久等了。”说着蹴过去径自在李若琳旁边坐了。 李崇和李夫人见吴为竟挨着李若琳坐下来,不禁一愣,两人对望一眼,李夫人给李崇打了个眼色。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是中国人过年的传统习俗,即便是明末也是如此,今天李崇邀请吴为一起吃年夜饭,那是已经将他当成一家人看待了。 席间李崇和李夫人对吴为言语和蔼,如待自家子侄,而李若琳也不时用一双妙目看向吴为,听着他侃侃而谈,露出钦佩神色,一家人其乐融融,一片祥和。 吃过年夜饭,接下来是祭祖,守岁,这便是除夕夜的三件大事了,也是古今同一。所谓“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明末这除夕夜的规矩是要通宵不睡的,这便是守岁了,又叫熬年。 下面的事吴为倒没陪着一起,事实上,吃过年夜饭他就告辞了,没办法,毕竟这女婿还没办过手续,还不能参与后面的祭祀和守岁。 回到自己的典史府,已是接近10点钟了,吴为关好门窗,打开光门,穿回了现代。 明末那边正在过除夕夜,现代却还要等好几天才过年。原来明朝用的是元朝传下来的授时历,而现代用的却是清朝传下来的时宪历,虽然都是农历,两者之间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虽然之间的计算十分复杂,但根据吴为的实际观察,明朝的时间要快上几天。这也就意味着,他在明朝过完了年之后还可以回到现代再过一个年,两者并不冲突! 洗了个澡,换过衣服,吴为躺在床上给程菲菲打了个电话,快过年了,程菲菲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自己可是说过要带她去见父母来着。 刚刚从明朝老丈人家回来,就跟现代的女朋友打电话,这种感觉多少有点怪怪的。 我这可不是耍流#氓,都是以结婚为目的来着,最多将来算个重婚,可是谁能证明?吴为安慰着自己。 程菲菲和李若琳,如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各有各的妩媚,各有各的味道,哪一个吴为都不想放弃。 接到吴为的电话,程菲菲很快活,她已经在北京待了小半年了,毕马威的项目也进行得很顺利,转正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虽然收获很大,但工作的劳动强度也是极大的,要不是吴为经常打电话鼓励她,她觉得自己可能都撑不下去了。 “宝贝,什么时候回来,坐飞机还是高铁,票买好了没?” “晕,要是指望你就完了,这个时候哪里还买得到飞机票和高铁票?”程菲菲现在的口才和自信都有了很大进步,有点向女强人转变的意思,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不好意思,这几天我太忙了,没注意提醒你,听你的意思是买到票了?” “嗯,明天上午10点钟的高铁票,下午2点到。” “好,到时候我到火车站去接你。” 有点卡文,再次向各位表示歉意。PS:蔡文吉兄,又辜负了你的更新票。(。)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我是你哥 与程菲菲通过电话,吴为又给老爸老妈拨了过去。老妈还是念念叨叨,不外乎天冷注意加衣服啊,不要拼得太辛苦啊,有什么困难要记得跟家里说啊之类。以前吴为只会觉得好烦,不知为什么,经过了这半年不平常的经历后,心态有了很大变化,现在听着父母的唠叨更多的是感到温馨。 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对子女的爱才是完全无私的吧,仔细想想,老妈虽然唠叨,但她根本不关心自己赚了多少钱,有多成功,她只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担心自己在外面吃苦。老爸虽然沉默寡言,但自己知道,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到处托朋访友,尽了一切力量想要帮助自己。 想到上次父母过来看自己的时候似乎头发都开始有点白了,吴为不禁眼睛有点微微发红,看多了那个世界普罗大众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意识到平淡而充满亲情的生活有多么可贵! 老妈喜欢在电话里跟吴为说自己那边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大部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吴为也只有老老实实地听着。就像在家里时一样,实在不行就做自己的事,看书也行看电视也可以,然后时而“嗯”一声以示自己在听,反正老妈要求不高,她只是需要一个听众罢了。 不过这次老妈的几句话吸引了吴为的注意,大舅的孩子,也就是自己的表弟周凯明年毕业,现在正在找工作,好像遇到了困难。 大舅比老妈小4岁,是吴为老家那个小城市供电局的一个科长,也算是吴为家族里面唯一当官的人了。这也使他在亲戚中威信很高。吴为从小最喜欢大舅,因为他在长辈中最疼自己,过年的压岁钱也给的最多,每次重要的考试如果成绩好的话大舅还会给他奖励! 虽然大舅熬到50出头也才混了个科长(高配副科级),但在老家这个小县城里相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已经是个人物了。这次吴为从单位辞职,爸妈第一个找到商量的人就是他。大舅对自己的事情也颇为上心,托了不少人,费了不少人情,辗转找到了自己单位的分管领导说情。虽然事情还是没办成(当然办不成,是吴为自己辞职。不是开除),但吴为还是发自内心地感激他! 表弟比自己小一岁,跟自己年龄相仿,从小两人也是最要好的,好多东西象手持游戏机、点读机之类大舅往往一买就是买两份,表弟和他一人一份。他成绩比吴为要好。高考上的是一本,比吴为晚一年毕业,现在正是大四找工作的时候。可是现在就业形势极其严峻,新闻联播说今年大学毕业生达到了700万人,就是一个环卫局掏粪工的职位都有十几个硕士生抢破头! 吴为去年考公务员的成功也刺激了亲戚们,他每次回家都有好几个亲戚上门来让自己讲经验。大舅今年也在忙着张罗着想把表弟弄进自己的单位县供电局,也说过让自己辅导一下表弟的。只是知道自己辞职创业方才没再提。 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供电局是中国福利待遇最好的单位之一,当然主要指有正式编制的人员。就吴为知道的,大舅家的经济状况是亲戚里面最好的,在县城里有几套房子和门面,现在外面就业不景气,舅妈也就想让表弟回来在供电局上班。 本来今年县供电局正好招人,按照以往的惯例,职工子弟是有优先录取资格的,走的是内部招聘程序。但因为这种做法社会上质疑的声音太大,从去年开始已经将内招名额取消,全部改成了公开招聘了。这个吴为很清楚,想当初找工作时他可也是研究过考这个来着,老妈还专门向大舅打听过考试要求。 供电局虽然习惯上仍然叫局。但正式名称叫供电公司,算是国有企业。不像正儿八经的公务员考试由国家统一出卷和录取,供电局的招聘目前还主要是由省供电公司人事部门自行组织,虽然按规定要由人社厅负责考场监督和改卷,但自主权毕竟比公务员考试要大得多。 而且规则是人定的,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了上位者为自己和后代谋利益的动力。象这次考试说是面向全社会公开招聘,但吴为的大舅还是打听到省公司手里有一些机动名额是内定的。一开始只是为了照顾省公司机关副处以上的领导和各市州公司党组成员的子女,后来因为下面意见太大,扩大为各个县局的一把手原则上也可以享受一个名额。吴为的大舅现在就正在打自己单位那一个宝贵名额的主意。 不要说什么不应该搞不公平竞争,老老实实参加考试就好,说这种话的人只能说是太天真了。人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就算是平时吐槽特权腐败最激烈的老百姓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式,哪怕这种行为自己平时多么深恶痛绝。说到底大家都不过是些俗人罢了,吴为一向认为多数人之所以痛恨特权痛恨腐败不是因为有多高尚,而只是因为自己没有机会参与罢了。 更何况听老妈说大舅为这件事情已经前前后后花了十几万了,本来局长已经有意将这个名额给他了,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们单位的另一个科长也来争这个名额!按道理说那名科长的侄子严格来说不算职工子弟,以往招录政策比较宽松的时候有时候卡得不严,有一些近亲属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这次为了表弟的事大舅是势在必得,当然不可能让步! 没奈何这世道现实的紧,那名科长年纪四十不到,听说还有省公司的背景,是县局领导班子成员的有力竞争者之一。而大舅今年已经57岁,按政策今年上半年就该退二线了,就是为了表弟的事才做工作拖到了现在!俗话说人走茶凉。对于一个政治生命已经快要结束的人来说还有多少人肯卖他的面子呢?最后那个名额还是被内定给了那么科长的侄儿。 局长还安慰大舅说先让表弟进单位做临时工,明年再有编制优先照顾表弟,但任谁听也是句敷衍的话,今年大舅还在位置上都办不了,明年退二线就更没人理了。再说,现在政策一年一个样,总的趋势是越收越紧,明年还有没有这个政策都是问题! 虽然表弟安慰自家老爸,自己凭真本事考就是,就算考不上又不是找不到别的工作。但大舅还是心头郁闷,十几万打了水漂事情还没办成,一气之下病倒了,住进了医院。 听到大舅进了医院,吴为有点着急,脱口而出:“大舅没事吧?严不严重?” “我跟你爸去看了他的。问题倒是没什么太大问题,老毛病高血压,主要还是气的。” “叫他放宽心,表弟工作的事我来帮他问问。” “你能有什么办法?哦,对了,你们那个公司还招不招人?周凯学的电力自动化专业,也是跟电脑也有关的。” 吴为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自己的意思是帮他问问电力公司的事,老妈却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见吴为没吭声,老妈以为他为难,连忙道:“要是勉强就算了,你现在还是先把自己脚跟站稳,别把现在这个饭碗再搞掉了。对了,你们公司现在效益怎么样了?” “嗯,还行吧。”吴为有点惭愧,好长时间没去华宇科技了。他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自己当真成了甩手大掌柜了。 听到吴为含糊其辞,老妈自行脑补为经营情况不怎么样,忙安慰他道:“亏了也不要紧,做生意哪有一定赚的呢。你看你小姨开的那个店子前面两年还不是亏,她就一直守着,慢慢客就多起来了,你看现在生意多好?年轻人第一次创业,头半年哪有赚的呢?这都是很正常的事,只要亏得不多,就当是积攒经验了。慢慢来,我跟你爸爸永远是你的坚强后盾。”停了一下又道:“对了,你性格大大咧咧,那个何小志一看就比你精,当心不要吃亏。” 吴为听了更是满头黑线,忙把话头岔过去,中老年妇女的想象力伤不起啊。 跟老妈又聊了几句才挂下电话,吴为想了一想,看看时间还不算太晚,给表弟拨了过去。 “周凯啊,是表哥,还没睡吧?” “是哥啊,没睡,还在看网络小说呢,你找我?” “嗯,刚才打电话回去,听说了你的事,能跟我说说吗?” “嗨,又是姑妈跟你说的吧,没事,没有名额我就自己考呗,考不上就找别的工作,那小县城我还不一定想回去呢,待在省城多好。” 吴为知道表弟的话有些言不由衷,现在的应届毕业生留在省城,一般的工作也就2千多块一月,房租水电什么的一去掉刚好勉强够维持生活的,什么买房买车基本是做梦,而老家县城虽然是个小地方,但供电局每个月的工资加福利就有大几千,动不动还发上万块的年终奖,比普通的省城民企待遇强到了天上去。更关键的是工作轻松,旱涝保收,不用象民企一样要拿健康去拼。 再者说了,老家离省城也近,也就20多分钟车程,省城稍微偏远点的区还不如从老家到省城市中心方便。 刚准备开口,吴为又听见表弟说:“对了哥,你现在还好吧,我太佩服你了,公务员都说辞就辞,太牛了!” “......” “好好好,我跟你说,其实我打听过了,这次名额不少,尤其是省公司自己留了不少名额,但那跟咱们没关系,都是留给省委省政府还有各厅局那些关系户的,像咱们呐,只有靠自己罗。”周凯见吴为不作声,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把话题岔开。 “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蓉告诉我的。”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会,说道。 吴为知道方蓉是表弟的女朋友,跟他一个系,老爸是省电力公司的一个副处长,这次她肯定有一个内定的名额。不过她老爸对自己女儿与表弟的事一向非常反对,更不可能为他的事去打招呼了。 “哦,知道了,那好,就这样,早点睡吧,着急也没用,说不定睡一觉起来明天就峰回路转呢?还有,记住,有什么难处要跟我说,我是你哥!”(。)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又见岳母 通完电话,吴为将手机闹钟设到了凌晨4点半,得抓紧时间睡了。没办法,光门那边明天是大年初一,估计会有人上门给自己拜年。再说了,还得到处走走,也给老丈人,还有大伙儿都拜拜年,顺便给困难家庭送点温暖啥的,新闻联播里面领导不都这么干么? 嗯,所谓“五更分二年”,差不多凌晨5点左右吧,守岁就算是完成了。明朝人早上开门都早,自己私下问过别人,差不多每年这个时候就开始有人开始上门拜年了,自己到时候得在家里守着,还得留出半小时穿衣梳洗的时间。 第二天一大早吴为就从床上爬起来,不出所料的还是睡意朦胧,他只好打开冰箱开了一罐红牛。唉,话说这来回穿越还真是累啊,济世济民之余也得济一下自己才是,拼得太凶身体吃不消啊,这次过去要跟老丈人请个假,好好休息一下! 洗漱完毕后吴为打开光门穿了过去,还好,拜年的人还没到,只有一两只不开眼的鸡在打鸣。本来还想抓紧时间打个盹,可惜还没等他眼睛合拢,外面的鸡叫就一声紧似一声,还夹杂着隐隐的狗吠,看向窗外时,天都还黑沉沉的,冬天夜长,起码也要6点半以后天边才开始泛白罢。鸡叫后就是各家各户都纷纷开门迎春,鞭炮声似爆豆一般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现在已经是大明朝崇祯二年了! 忽然听到听到外间有人在敲自家大门,吴为赶紧快步走过去,一开门,不禁吓了一跳,门口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有往来缙绅、衙门僚属、亲兵将佐、各地商贾,更多的则是自发前来的普通市井百姓,略略一看竟不下千人!众人见了吴为,纷纷向其作揖贺岁,更有远远下跪磕头的。纷纷囔囔地乱成一片。 “吴大人,贺喜贺喜啊!” “大人新春大吉,福寿富贵!” “典史老爷新春吉祥,公侯万代呐!” 要说明朝人贺岁其实说的话也和现在相差不大,据考证那个时候就已经时兴说恭喜发财了,不过吴为身为朝廷命官。别人自然不会对他用这种俗词,以免有暗讽他贪污之嫌,马屁拍到马腿上。 吴为虽为典史,但所居住的宅邸也是简单的紧,万万容不下这许多人,众目睽睽之下亦不方便厚此薄彼。他慌忙让下跪民众起身,又向众人作了一个团团揖,学着众人话语回拜了一遍,然后作势要请众人入内。 众人哪里不知道他这只是作个姿态而已,这许多人,院子里站也站不下了,岂有真入内安坐的道理。连忙逊谢不已,纷纷上前将贺岁年礼送上便即告辞。 吴为起居简单,并无家丁随从,几名亲卫连忙上前客串了家丁角色,代他将年礼一一接过。吴为看时,只见缙绅家递过来的大都是厚厚一封名剌,上面有送礼人的姓名落款,显见其中另有乾坤,县衙属吏则是公推一人送上洒金飞贴(贺年片),亦是颇为鼓胀。估计里面内容也是大同小异,反倒是街坊百姓更为质朴,对吴为是真心实意地爱戴,多是提着糕饼礼物之类,纯粹是表示自家的一点心意。 现在吴为已不是初到此处时模样。所办商社“日升昌”日进斗金,加上剿贼入账的战利品,身家少说也有数十万两银子,虽仍不能与晋商大户相比,但在陕北已可算得富甲一方了,对这些年礼数目自然就不是太在意。 但东西贵贱不论,难得是这份心意,吴为还是有些受感动,一一逊谢着收了。事后查点,这些礼物竟然价值白银千两有余,被他借花献佛,全数用来补贴鳏寡孤独不提。 接待过众人,吴为又去给李崇拜年。女婿给丈人拜年送银子就俗了,要送也不会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李崇是福建人,吴为从现代那边带了一大包香菇过来作为年礼。香菇原产地就是福建那边,明朝那个时候还没有人工种植的,数量极少,因此极为名贵,连皇帝赐给大臣时都是几个几个地赐。这次他从家乐福买了10斤散装干制香菇,都是他精挑细选,个个美貌无比,料来定可博得老丈人一家欢心! 光送香菇有点单薄,他又买了些各地的特产,象长白山的人参,海南的珍珠,唐山的骨瓷,诺顿的火腿等等,不一而足。还有专门为李夫人和李若琳买的施华洛世奇水晶项链和正宗巴黎香奈儿5号香水! 这里面的东西吴为颇费了一番心思,象人参和珍珠虽然不是野生的,但都是个头极大,卖相奇佳,即便在现代也是价值不菲,而象唐山骨瓷更是超越了时代的存在,晶莹剔透,如脂如玉,在现代也是国宴用瓷,这个时代就算是遍寻皇宫大内恐怕也找不出一个来! 果不其然,李崇对吴为的心意极为满意,而李夫人和李若琳也对水晶项链和香水惊喜不已。夫妇二人虽是连连嗔怪女婿太过靡费,但脸上欣慰之情掩也掩不住。 若是吴为知道李崇心里的盘算非要大跌眼镜不可,原来香菇极是难得,乃是福建出名的贡品,颇为世人所重。眼前这些香菇,在现代超市价值不过1千软妹币,折合5两银子,李崇却准备用来向朝中多位大佬送礼,连名单都拟好了:内阁首辅一斤,次辅以下每人半斤,尚书侍郎之类每人送20个...... 送礼之余,吴为向李崇告了个假,只说要到延川、延长等县私下出访一趟,李崇知道“日升昌”是吴为的产业,在各地都有分号,大过年的他去巡视一番也是情理之中,遂微笑着点头允了。 从李崇家出来,吴为看看时辰还早,又带着几名亲卫去拜访了几户大族的族长才罢。其实安塞人口过10万,大家族又岂止百数,不过是选几户有代表性的做一下例行拜访,以示笼络而已。明朝政府不下乡,县以下的民政其实就是掌握在各大宗族手中,与他们搞好关系无论做什么都能事半功倍。 中国人过春节当真繁复无比,即使明末也是一样,以吴为的身份,更是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他兴趣不在于此,又兼精力有限,不禁苦不堪言。所幸现在有老丈人帮他,知他身边无人,应付不来,专门派了一名精于此道的家人过去。吴为对李崇连连称谢不迭,又叫了一批亲卫过来听这家人指派。 此人当真有几把刷子,按照所收缙绅名剌一一安排人投贴回拜,又将诸般事务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吴为见其人事练达,处理事情无一错漏,不禁大喜,庆幸自己总算可以休息几天了。将事情交代给他后便即找个空子回到了现代。 吴为回到了别墅房间里,看看时间都已经10点多了,离程菲菲的火车到站还有3个多小时。他今天起得太早,现在缓过劲来,不禁哈欠连天,赶紧睡了个回笼觉,连午饭也懒得吃了。睡到下午一点钟方才起床,忙着洗漱出门开上XC60就直奔火车站去也。 程菲菲艰难地拖着硕大的旅行包向出站口走去,没办法,女孩子独身在外带的东西就是多。一路上有几位帅哥要帮她提行李都被她拒绝了,刚刚混在人流中走出站来,没等她四处张望,一个熟悉的臂弯就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了。程菲菲身子一紧,随即意识到是谁,放松了下来,这时吴为突然将她身子转过来,有力的双手搂着她的纤腰,向着她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都说是小别胜新婚,吴为与程菲菲分别3个多月,其中的思念之苦更是惊心动魄,饶是两人已经有过接吻抚摸这样的亲密接触,一番激吻下来,也是面红耳赤,意乱情迷。 程菲菲的幼嫩细舌被吴为肆意地侵犯着,不多时便"jiao chuan"吁吁了,她竭力恢复神志,微微用力推开吴为,拍了一下吴为正在从自己腰部往下滑的怪手,红着脸低头道:“这可是在公众场合,拜托注意点影响,你怎么一段时间没见变得这么流氓了呢?” 吴为也有点不好意思,嘻嘻笑道:“没办法,谁叫某人长得太美了呢,叫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把持得住?” “少耍贫嘴,赶紧的,快帮忙把东西接一下,可累死我了。”程菲菲没好气地说道。 将程菲菲的行李放进沃尔沃的后备箱,吴为将程菲菲送回了家。还是老规矩,吴为将她送到了她们家小区大门口,这次她行李太多,吴为还帮她送到了楼梯拐角处。再上去就会碰见程爸程妈了,两人都还没心理准备,吴为这次更是什么礼物都没带,自然不太方便,所以他决定不上去了。 临别时吴为问她晚上能不能出来吃饭,程菲菲有点拿不定主意,跟父母离开那么长时间,晚上她想陪一陪家人。正犹豫间,程妈从楼下走了上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和程菲菲说话的吴为!(。)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轻松搞定 程妈长相与程菲菲有几分相似,比吴妈看上去年轻些,约摸五十不到的样子。她在楼下就听人说上次那个男孩又送自己女儿回家了,本来下意识就要先撇清的,看到街坊那一脸羡慕的神色,又看到了吴为停在小区门口的车,看样子价格不菲,不知怎么的张了张嘴,没作声。 等到程妈急匆匆地上得楼来,正好在楼梯转角处堵住了还没离开的吴为。 吴为和程菲菲看见程妈,都是一愣,程菲菲脸顿时红了,喊了一声“妈”。吴为没见过程妈,听到程菲菲叫妈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说道:“阿姨好。” 程妈上下打量了一遍吴为,见他高大帅气,气宇不凡,身着一套笔挺的棉夹克,一看就是名牌货,心里将他与女儿放在一起比较了下,不禁在心里点了点头。 程家家境并不太好,程父早年从国企下岗后一直自己做点小生意,程母则是从大集体退休的,刚退休那会儿一个月才拿3、400块,现在经过国家加了好几次工资也才1000多,家里还有程菲菲的弟弟在读高三,马上要参加高考。 虽然家庭条件一般,但程菲菲从小就在同龄女孩中的佼佼者,无论是相貌、学习都是一等一的,她也是父母的骄傲。虽然大学毕业后一开始没找到太好的单位,当了一段时间售楼小姐,但她就是当售楼小姐也比别人出色,刚去两个星期就卖了一套最贵的房子,拿到了13万元的提成!后来又考过了注册会计师,被北京的大公司看中了! 街坊四邻都没少羡慕老两口有这么出色的女儿,都说她是个有大出息的,以后两人要享女儿的福。程妈程爸憋屈了半辈子了,就从没象这段日子一样舒心过!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认知,程妈对自己女儿的期望值也就直线上升,她将来要找的对象也一定要是个最优秀的年轻人才能配得上! 幸好吴为卖相不错。见面也有礼貌,一看就是个有着良好家教的年轻人,给程妈的第一印象挺好,心里已经有些认可女儿的眼光了。 看吴为有点拘谨,她不禁笑眯眯地问道:“你是菲菲的朋友?” 看程妈态度挺和气,程菲菲和吴为都微微松了口气,程菲菲道:“妈。给你介绍一下,他叫吴为。吴为,这是我妈。” 吴为点点头,道:“嗯,阿姨,您叫我小吴就可以了。” 程妈笑道:“既然来了。上去坐一下吧,你看你还帮菲菲提这么重的东西。来来来,赶紧上来喝口水。” 吴为连连摆手道:“谢谢阿姨,不必了,我也没帮什么忙。菲菲刚回来,肯定挺忙的,我就不打扰了。” 程妈想到家里地方很小。而且也没什么准备,乱糟糟的,的确不合适招待吴为,没的丢了程菲菲的面子,于是也不坚持,笑道:“刚才我听到你们说晚上要出去吃饭是吗,去吧去吧,年轻人哪能老待在家里。”原来她在楼下的时候已经听到了程菲菲和吴为的对话。 程菲菲还没开口。吴为抢先道:“阿姨,您听我说,菲菲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刚到家,需要休息。还有您和叔叔这么长时间没见菲菲,肯定有好多话要跟她说,我们吃饭的事情不急。明天后天都行。”他刚才初见程菲菲,心情激动,方才要约她出来,话刚出口就反应过来觉得不妥了。人家刚回来正是一家团聚的时候,你就要她陪你约会,这也太自私了点儿。 程菲菲闻言感激地瞥了吴为一眼,程妈见吴为这么说更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成熟稳重,知道进退,在心里又多投了他一张赞成票。 帮程菲菲将行李提到门口,吴为再次婉拒了程妈的邀请,没有进屋,又跟程菲菲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吃午饭,这才礼貌地告辞。 吴为的到访成了小区的热门话题,程爸下班回家时也听了别人说起,晚上在饭桌上程菲菲的弟弟知道后更是极感兴趣,三人热烈地议论起今天的主角吴为。程妈对吴为印象极好,把他狠狠地夸赞了一番,弄得程爸心痒难搔,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叫出来好好看看。 吴为从程菲菲家楼里出来,坐到沃尔沃的驾驶位上,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列表,看着上面的一个个名字,琢磨起怎么解决表弟的事来。 现在的吴为已经不是半年前那个小小办事员了,自从结识了周展,并与其结成了合伙关系之后,自己就融入了周展的那个核心小圈子。这些日子来他见多了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哥,什么省委组织部长的公子啦,江城市长的侄儿啦,最次的老爹也是个实权正厅,至于那些家里父母只是处级干部的,都没资格凑过来一起玩! 这些人开始看重他是看在周展的面子上,但慢慢发现吴为对周围的人出手颇为大方,而且待人接物态度十分谦恭,渐渐的大家也都真心地认可他是自己这个圈子的成员了,连周展有时都笑称现在他现在去找人办事都要打着吴为的幌子。 但是人情归人情,吴为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一来对于违法乱纪的事情他一概不参与,二来即便承了别人的人情,他也会按照江湖规矩将该给的份子给足,让别人面子里子都光鲜。有了这两条,他在圈子里的口碑算得上极好,这也是周展敢放心带他玩的重要原因。 翻动着手机通讯录上的人名,吴为暗自斟酌着,这次省供电公司的招聘名额面向副处以上干部,这意味着名额数目不少,毕竟省公司作为一个正厅级单位,副处以上干部起码有不下一百名,再加上各市州党组成员和各县局一把手,三者相加不下于三百。 另外听表弟说还有一部分名额要照顾省里和各厅局委办的关系户,这样算下来,这次总的招聘名额可能不下于400个,自己只是从中弄一个指标,应该问题不大。 这样的事情对于周展这个层面的人来说就太小儿科了,他老爸是省城的市委书记。也是下届省长的大热门,由周展出面大家肯定都要给几分面子,但这就有点拿大炮打蚊子的味道,而且现在对于周展老爸来说正是上位的关键时期,上上下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自己最好也不要为了这点小事给周展找麻烦。 其实有个厅级干部差不多就能把事情办了,吴为顿时想到了跟自己还蛮聊得来的蔡文吉。 蔡文吉的老爹是江城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硬得不能再硬的实权正厅,他若肯帮忙,一个名额那是手拿把掐的。 想到这里,吴为给蔡文吉拨了个电话,电话通了,那边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好像没睡醒一样:“吴总?你找我?” “蔡总,在忙什么呐,怎么听着象没睡醒一样?”吴为笑道,圈子里的人喜欢互相称呼X总,已经形成了习惯了,更多的带有一丝调侃意味。 “嗨,昨晚和黑子他们打麻将打到早上天亮。现在都脑仁儿疼。怎么了,找我有事?”蔡文吉现在是江城下面一个派出所的民警,黑子是他们副所长。 “也没什么大事,有件事情想麻烦你帮下忙。” “嗨,咱们兄弟之间还那么客气,什么事,你说吧。是不是你的哪个狐朋狗友嫖娼被抓了?还是醉驾让我去捞人?”蔡文吉听说吴为要他帮忙,脑子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蔡文吉说这话也不是没有根据的。上次华宇科技的一个有身份的客户嫖娼被抓,就是他去捞的人。 那名客户是个外地某局的实权副处,在江城开会之余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嫖娼,结果倒霉碰到了公安临检,在床上被抓个正着。拍照录像做笔录,一项也没落下。 话说嫖娼被抓这事可大可小,要是公安局有熟人。那就算不得什么大事,当场说放也就放了,可要是带回所里做了笔录归了档,那性质就严重了。就算是交了罚款放人,那笔录也是个隐患,对于仕途中人来说,这就像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有心人挖出来将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偏偏那人是外地的,这边人头不熟,又是第一次被抓,有些惊慌失措,错过了自救的时机,直到要他通知单位来领人时才知道大祸临头。说起来算他走运,刚好他身上还有一张华宇科技的常务副总李晨的名片,抱着万一的指望求值班民警让他打了个电话。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蔡文吉跟那个派出所副所长是酒肉朋友,一个电话就解决了问题,连放人带销毁照片录像和笔录,干干净净,一点首尾也没留下,就像这件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名副处保住了名誉和位子,对李晨感激不尽,通过这件事他也认识到了华宇科技的能量,回去之后竟将自己手中每年上百万的信息项目都交给了他们,此是后话。 有了先例,也就难怪蔡文吉以为吴为又是找他处理这些烂事了。 “说什么呐,是有正经事。”吴为不以为忤,呵呵一笑。 “啥事?说吧,赶紧的。” 吴为将自己表弟的事情跟他详细说了下,提到了省供电公司有一批名额是用来照顾关系户的,让他回家问问,看能不能弄一个名额。言语之中他留了个心眼,没说自己和表弟的关系,只说是自己一个朋友。 “嗨,原来是这么个事啊,小事一桩,还用得着找老头子?哥哥我轻轻松松就给你搞定了。”蔡文吉大大咧咧地说道。 “哦?”吴为半信半疑。 “省供电公司人事处长姓白,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秃头,对不对?” “嗯,那又怎么了?”吴为没见过这个白处长,随口应道。 “这老家伙嫖娼曾经落到过我手上。” “......”(。)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那小子什么来头 既然有省供电公司人事处长这样的关系,那表弟的指标基本上算是十拿九稳了,能这么简单就将事情搞定,吴为也很高兴,毕竟能不麻烦到蔡文吉的老爹最好。 “那这样,事不宜迟,你今晚就帮我约一下这个白处长,咱们先把这件事敲定下来。”快过年了,吴为想速战速决,免得大舅家为了这件事年都过不好。 “这么急?” “夜长梦多啊,这件事眼睛盯着的人可不少,你不急,人家可都在做工作,这里面的道道你又不是不清楚。” “说的也是,那好,我给他打个电话,你等我消息。” 蔡文吉效率很高,没过几分钟电话就打回来了。 “搞定了,那老家伙听说是我的朋友找他帮忙,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问要几个名额来着。” “太好了,十分感谢,这次多亏你帮忙了。改天我作东,把老周叫上,咱们还是在老地方,这次咱们换几个新花样。” “咱们之间谁跟谁啊,说这个就太见外了。”蔡文吉连忙说道,继而精神一振,道:“什么新花样?” 原来吴为在之前自己买下的那处厂房里改建了一个私房菜小厨,并不对外营业,只有圈子里关系最好的几个人知道,就连蔡文吉,也不过才去过两回。 不像其他类似的私房小厨招牌菜五花八门,这儿的菜式都是些外人看起来最为普通的农家小炒肉、水煮肉片、香菇炖鸡、排骨煨汤之类。但说来也奇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几个菜,味道却是叫人拍案叫绝!用蔡文吉的话来说,吃过这儿的小炒肉,只觉得那些以前吃过的猪肉都是些柴禾,一点味道也没有了。 所有的特殊之处都在于食材,而这些食材自然都是吴为从光门那边运过来的了,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数量及其有限。为了保证原汁原味。他还专门从乡下找人砌了一座老式灶台,连烧火用的都是乡下拖来的秸秆! 明朝那边不用农药化肥,空气新鲜,水质良好,所有的农作物都是绝对的绿色有机食品!陕北本地的黑毛土猪个头瘦小,都是纯农家散养,喂的是杂粮五谷。一年还长不了一百斤!还有鸡鸭这些也是一样,都是养足一年才宰杀,与现代养殖场49天出栏的速生鸡鸭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它们的味道也比现代那些量产的畜禽肉强到了天上去! 就拿最常见的鸡汤来说,这里都是按照传统做法,将陕北本地散养的芦花母鸡用瓦罐装了,放到土灶中。用草把小火慢煨,熬出来的鸡汤面上一层黄澄澄的油,香得让人心痒难搔,超市里卖的所谓“土鸡”与其相比就像是庸脂俗粉与天姿国色的区别,任他怎么炮制也弄出不来这个味儿! 味道倒也罢了,更难得的是这里特殊的环境。这儿地处闹市,交通方便之余却又颇为隐蔽。院子有两亩之大,里面郁郁葱葱,竟有了一份闲适的野趣,一来二去,这儿就成了吴为与周展他们时常聚会的一个点。 周展他们来过一回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追问吴为这些好东西都是从哪儿弄来的,吴为打个哈哈,推说是深山中农户养的。数量有限,得来不易。至于那几个货如何进山寻访,求之不得就不关他的事了。 正因为这私房小厨独一无二,别无分号,所以蔡文吉刚才听了吴为说话才这么激动,吴为在光门那边待的时间多,在现代待的时间少。说起来到那儿小聚一次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蔡文吉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思挺细,不言声就把白处长约好了,晚上在一家叫“青花元年”的酒楼见面。 又道了声谢。吴为方才挂了电话。 事情其实已经搞定,晚上的饭局不过是虚应故事,那个白处长断然不敢出什么幺蛾子,但吴为这时却有了其他的想法。 既然已经约出来白处长,索性将表弟也叫上,让他与省公司的领导见见面拉拉关系总不是坏事,说到底不可能每次都由自己出面帮他,以后的路主要还是要他自己走。 想到这里,吴为拨通了周凯的电话。 电话拨通了没人接,吴为又拨了一次,这次接了。 “周凯吗,是哥。在学校里?” “没呐,在市人才市场。”电话里很嘲杂,难怪刚才第一次拨过去他没听见。 “在那干嘛?”吴为话刚出口就知道说错了,这不明知故问吗? “嗨,当然是找工作了,供电局是去不了了,还是得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啊。” “嗯,找得怎么样了?”吴为随意问道。 “唉,能怎么样,都要招有经验的,象我这样的应届生人家连瞧也不瞧一眼,打印的简历倒是投了二十多份,估计能有一家单位通知面试就谢天谢地了......喂,喂,你等一下。”可能是那边太吵,周凯挤出了人群,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 “都是这样过来的,你老哥我毕业时也比你好不到哪儿去。哦,对了,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我晚上约了省供电公司的白处长吃饭,你也过来吧。” “什么?白处长,你是说省公司的人事处长?”周凯看来是知道这个人的。 “是啊,还有哪个白处长。” “你认识他?”周凯明显有点半信半疑。 吴为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四点了,与白处长约好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对周凯说道:“嗯,先别问那么多,你现在到大门口等着,我过去接你。” “你真认识白......好吧。”周凯知道吴为的脾气,迟疑了一下,答道。 吴为开着那辆白色XC60到达市人才市场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戴着一顶潮帽的年轻人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到处张望,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来来往往的的士上。他又好气又好笑,缓缓将车停在了周凯面前,摇下车窗,向他招呼了一声。 “傻看什么呐。这边。”吴为将手伸出车窗挥动道。 “啊,哥......这是你的车?”周凯是和吴为一起去考的驾照,但他从来没见过吴为开车。他对车的知识也是知道一些的,眼前这辆沃尔沃少说也要好几十万! “嗯,赶紧的,上车,你不会还要我给你开车门吧。”吴为没好气地说道。 周凯赶紧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在车内四处打量,乐呵呵地说道:“哥,混得不错啊,都开上豪车了。” “我晚上约了白处在‘青花元年’吃饭,是关于你的事儿,顺便也让你认识一下他。没坏处的。”吴为没接他的茬,把话题岔开去。 “我的事儿?你是说编制的事儿?”周凯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还能有什么事,老哥我为了你这点儿事可算是使了吃奶的力气了,你说你要怎么谢我?”吴为笑道,他从小就跟这个表弟亲。 “你说什么,编制已经......搞定了?”周凯听了吴为的话。不禁心头狂震,瞪大了眼睛。白处长他是知道的,那次自己老爹托了好多关系想约他出来吃饭都没成功,吴为是怎么认识他的? “嗯,差不多吧,那个白处长已经同意给你一个编制了,晚上你再跟他聊聊,给他多敬几杯酒。大舅明年就退二线了。你既然在电力系统干,多认识几个人没坏处。”吴为淡淡地道。 周凯很想再详细问一下吴为是怎么认识白处长的,嘴角嗫嚅了一下又忍住了,他了解吴为,要是他想告诉自己自然会说,不然问也是白搭,他抬起头。感激地望了吴为一眼。 “现在到哪儿去,要不要回学校?对了,你有什么正式点的衣服?”看到表弟一身典型的学生行头,更加显得青涩不堪。吴为暗自摇了摇头,今晚不光是见白处长,蔡文吉也要来,大家都是为了周凯的事而忙,他起码也应该穿件休闲西装,以表示对别人的尊重。 “嗯,有一件为面试准备的西装,不过今天怕被人群挤坏,就没穿出来。” “那好,咱们先回学校。” 一路上周凯左摸摸右看看,对车中的豪华内饰感到新奇万分,吴为和他说说笑笑,驱车一直将周凯送到了学校的寝室楼下。 不想在车子里面坐等,吴为陪着周凯一起上楼去。他们寝室的几个人都认识吴为,以前还一起吃过饭,见面后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浑没什么拘谨。 周凯很快就换好了衣服,与吴为一起向室友们打了个招呼,下得楼来。 现在过去还有点早,吴为突然心中一动,对周凯道:“把方蓉也一起叫上吧。” 周凯一愣,马上反应了过来,对吴为感激地一瞥。 现在还没到学生打饭的时间,周凯估计方蓉还在寝室,女生宿舍楼离这里有点远,两人坐上车,发动引擎向那边驶去。 还没到地方,远远地就看见女生宿舍楼下面围了不少人,周凯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吴为见他表情,心知有异,把车停了下来,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李诚又来纠缠方蓉了!”周凯恨恨地说道,拳头捏得紧紧的。 吴为一愣,看过去时,只见有人在女生楼下用上百束玫瑰花摆成了一个心形,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手里抱着一大捧鲜花对着楼上的窗户大声喊着方蓉的名字。他望向周凯,淡淡地说道:“那小子这么嚣张,是什么来头?”(。)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原来是你 李诚的老爹是省供电公司的一名处长,年纪不算大,很有些希望再进一步,家世条件那是不用说了,与周凯这个县城小干部的儿子相比不啻是天壤之别。 他人长得高大英俊,又担任系学生会主席,还是校篮球队的成员,不知有多少女生在背后为他犯着花痴,而周凯用宽松点的标准来看也只能勉强算是五官端正,加上为人低调,不喜出风头,论起校园人气来两者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 虽然在外人看来李诚无疑要比周凯要出色得多,但方蓉并不看重这些,她与周凯的感情一直很稳定,相反,她对李诚的飞扬跋扈却是十分反感。 李诚开始追求方蓉是在与她合作主持了学院的迎新晚会之后,他不是不知道方蓉和周凯的关系,但了解到周凯的家庭条件之后更加激发了他的狂妄。在他看来,自己与方蓉无论是人材家世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至于周凯,只不过是一个想要攀高枝的癞蛤蟆罢了。 李诚性格极是高傲,方蓉越是拒绝他,反而愈发让他欲罢不能,随着毕业期的临近,他更是加快了动作。只是撬墙角毕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以前他多少还顾及点影响,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邀集了几名篮球队的死党助阵,在女生宿舍楼下当众向方蓉示爱了! 吴为问了周凯一句,见他没作声,眼睛已经被怒火烧得通红。他拍了拍周凯的肩膀,道:“没事儿,方蓉不是那种人,这小子没戏。” 话虽这么说,但看着别人当众向自己女友示爱,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忍的。周凯不言声地打开车门,喘着粗气向李诚走了过去。 见事件的当事人走了过来,围观的人群发出了阵阵骚动。大学里面挖墙脚,移情别恋的事情多了去了,但象这样当着对方男友公然示爱的还很少见。大学生血气方刚,容易冲动,这种情况下断然不会善了! 搞不好要出事!所有人心里都跳出来一个念头。 李诚察觉气氛不对,转头看见了周凯,不禁一愣。随即大大咧咧地望着他,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看见周凯向李诚走去,旁边几名李诚的死党不动声色地围了过来,隐隐把李诚护在中间。他们都是校篮球队的队员,个个又高又壮,膀大腰圆。几人往那一站,无形中就对周凯形成了强大的威压。 吴为也下了车,将车门用力关上,快步跟了过来,看到眼前这阵仗,拉住了周凯,两边隔着几步远停了下来。 李诚瞥了一眼吴为的车。看到是一辆沃尔沃,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早调查过周凯的背景,他们家在那个小县城里经济条件还算可以,但拿到省城来就算不了什么了,眼前的车虽然不算什么豪车,但最少也要5、60万,多半不会是周凯的。 他自然而然地将吴为归为了周凯的一个有点钱的朋友,不过也仅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要不是顾及影响,他自己就开得起比这还好的车! 这就是你的帮手吗,好像有点不够看,李诚的嘴角微微撇了一下。 周凯盯着李诚的眼睛,沉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诚冷笑道:“你是什么人,我做什么需要向你解释吗?可笑!”看来两人之前已经发生过冲突。一见面就火星四溅。 周凯手里拳头握得咯咯响,李诚笑道:“想打架?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啊,我劝你还是走吧,免得当众出丑。”听口气周凯之前还吃过他的亏。 吴为咳嗽一声。走上前来,正要开口,这时女生宿舍楼门前一阵骚动,众人看过去时,只见一个俏丽的身影朝这边跑了过来。 “李诚,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都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眼前的女生秀眉俊目,身段窈窕,正是周凯的女友方蓉,她气呼呼地走到周凯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又认出了吴为,向他也点点头。 事件的女主出现了,围观的人群更是一阵小小的激动,每个人的八卦之血都在熊熊燃烧。 李诚一愣,说道:“方蓉,我以前是这么说,今天我还是这么说,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非你不娶!” “我说你这人有毛病啊,没见我早就有男朋友了吗,你再这样纠缠不休只会让我更讨厌你。”当着自己的男友说着这样露骨的话,方蓉看来是真动气了,自己看在李诚父亲跟自己父亲是同事的份上,已经处处留有余地了,这个李诚偏偏得寸进尺,天天来纠缠自己。 见女友坚决站在自己这边,周凯有点小感动,扭头看了方蓉一眼,方蓉看着他,将手臂紧了一紧。 李诚见状,脸色有点不好看了,道:“方蓉,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想你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我自信比他更能给你幸福!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不要太快做决定,好吗?”说着话,不知触动了哪根情肠,眼圈都红了。 吴为冷眼旁观,不禁暗道,尼玛这真是人才啊,刚才还是那副嘴脸,现在当着女生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自己要是女生说不定也会心软了呢。 果然方蓉闻言面色微露不忍之色,语气稍缓:“你不要这样,我的态度很明白了,周凯是我的男朋友,请你不要在我身上再浪费时间,这样对大家都......不好。”说罢挽着周凯的手扭头就走。 眼看要曲终人散,白忙一场,李诚带来的几人都望向他。说实话,他们助阵是助阵,可不是所有问题都是能靠蛮力解决的,现在人家女生已经把话都说得这么绝了,咱们总不能上去把人架起就走吧,这又不是王老虎抢亲! 看着方蓉拉着周凯要走,李诚也急了,抢上两步,大声说道:“周凯。你要是真的爱方蓉的话就放手吧,你们在一起是不现实的。”见两人并不理睬,又脱口而出道:“你的工作已经泡汤了,你还在这里骗方蓉!” 这句话在别人听起来不怎么样,在周凯耳中听来却是如雷鸣电闪一般,自己的事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学校里面谁都没告诉。就连方蓉也只知道事情不很顺利而已,李诚却明明白白指出自己的指标泡汤了!他不禁疑云大起,拉住方蓉,停下了脚步。 吴为和方蓉也听到那句话了,两人也都觉得隐隐哪里有点不对劲。 周凯转过身来,缓缓说道:“是你?” 李诚刚才情急之下。不小心说漏了嘴,刚出口就后悔了,当着方蓉的面这不是不打自招吗?见三人都望向自己,索性硬着头皮道:“不错,是我。我的叔叔就是李平安。” 一切都明白了! 李诚的父亲是省供电公司的处长,本来这次省电力系统招考他和方蓉一样,都是有一个指标的。现在他竟放着现成的指标不用。拐弯抹角地以他叔叔的名义挤占下面县局的指标,目的不言自明,就是针对的周凯! 以他父亲的地位,他一天都不会到县里去上班,直接档案就转到省公司去了,到时候跟方蓉在一个单位工作,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就不怕方蓉知道了弄巧成拙?吴为在一旁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李诚也是不得已,他不是担心周凯搞定一个区区的县局编制,而是怕方蓉会去求方父想办法将其调入省局啊!方父虽然级别不算很高,但要是动真格的,将周凯从县局调入省局还是有办法办得到的。 到那个时候,再要想分开周凯和方蓉就难了。 不等周凯开口,李诚凑了过来。低声道:“我承认,是我占用了你的指标,要是你同意放弃方蓉,我现在就将指标还给你。还可以帮你调到市局。我说到做到!” 这次内部指标的事说白了是下面自己搞的土政策,大家闷声发大财就好,要是事情闹大捅上新闻,影响到系统内几百名子女的就业问题,就算是李诚的父亲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要是在吴为来找自己之前听到李诚这么说,周凯一定会气炸了肺,当场就要上去跟李诚拼命,但现在他只觉得李诚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可笑。他微微一哂,道:“原来是这样。” 方蓉也听明白了,一字一顿地对李诚说道:“你真卑鄙。”欲待再与李诚理论时,却被周凯拉住了。 “算了,跟这种卑鄙小人计较什么呢?”周凯道。 “可是他抢了你的指标,我们要他还回来。”方蓉小声道,她也知道事情轻重。 “算了,不用了,我丢的东西,我会自己拿回来。”周凯说道,眼睛望着李诚。又对吴为道:“哥,我们走。”说完拉着方蓉向停车的位置走去。 李诚脸色铁青,望着他俩的背影,将手中的花束重重地掼在了地上。他平时在众人面前都是一派温文尔雅的范儿,此时的样子颇为吓人,显是心中怒极,已经全然顾不得保持形象了,周围的观众中也不知有多少他的仰慕者眼镜跌得粉碎。 吴为坐上驾驶座,关上车门,他想活跃一下气氛,扭头笑道:“周凯,搞了半天是这个家伙在搞鬼啊。” 周凯的神色不好,搂着方蓉,没作声。 吴为理解他的心情,就是因为这个小人作梗,害得大舅气得住了院! 发动了车子,沃尔沃缓缓向前驶去,经过李诚身边的时候,吴为停下车,将头半探出车窗,似笑非笑道:“你过来下,有句话跟你说。” 李诚不由自主向前迈了半步,随即反应过来,停下来警惕地望着吴为:“你说。” “既然你那么喜欢基层,那就在那里安心工作吧。”吴为淡淡地说道。 沃尔沃缓缓驶过,将地上花费不菲的心形花束碾得粉碎。(。) PS:向书友小白致歉,又浪费了你四张更新票,不过12000字确实是超过了我的极限啊,要不下次弄个6000字?这个我努力一下还有可能达到。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熟人相见 到了约定的地方,停好车,三人从专用电梯上去。包房是蔡文吉订的,吴为略看了看,位置很正,外面可以观景,档次也还可以,心里暗自点头。 现在中央的八项规定抓得很紧,官员们的吃喝风也收敛了许多,江城有好几家顶级餐饮都倒闭了,象青花元年这样的中高端的场子生意就突然火爆了起来,一般都要提前几天预订。今天晚上请白处是临时决定的,这种情况下能要到这样的位置,蔡文吉还是很给力的,看来他跟这场子的老板关系不浅。 白处和蔡文吉还没到,吴为要了副扑克,三人坐下先打起了斗地主。只打了两三盘,就见蔡文吉和一个人一起走了进来,那人个子不高,挺胸撅肚,一副典型的官僚模样,看来就是今天的正主白处长了。 三人见状一起站起身来,吴为快步走上前去,笑道:“是白处吧,幸会幸会!”说着伸出了右手。蔡文吉在一旁介绍道:“这是吴少。” 白处听蔡文吉暗示过吴为身份不凡,虽见他年轻,却也不敢怠慢,竟伸出双手将他的手握住用力摇晃,脸上笑容可掬,连道:“久仰大名,吴少你好。”用的竟是下级对上级的礼节。 吴为并不托大,忙将左手伸出,两人四手紧握,外人看来竟是亲热无比。这时白处才看见周凯和方蓉,“咦”了一声,方蓉忸怩道:“白叔叔好。”原来方父也在省公司任职,白处以前见过方蓉。 白处看看周凯和方蓉二人神态,顿时心领神会,笑道:“原来是小方啊,这位是?”伸出右手来与周凯相握。 “他叫周凯,是我的......朋友。”饶是方蓉已有心理准备,见到熟人也有点害羞。 “果然是一表人才,小方,有眼光啊。”白处笑道。他这时已经看出来了今天这个局就是为了眼前这个小伙子的事,心中微微有点疑惑,方蓉的男朋友怎么要求到自己头上,方父虽然级别不算太高,解决自己女婿的问题还是可以的,再说也没见他找过自己啊。 不过这点疑惑很快就被他抛到脑后,反正蔡文吉的要求自己也不能拒绝。想那么多干嘛? 众人见过礼,蔡文吉开始叫服务员上菜,不一会儿菜就上了七七八八,众人开始入席,自然是推白处坐了主位,吴为和蔡文吉挨着白处作陪。 因为有了方蓉这个熟人。席中的气氛变得热络了许多,周凯先得了吴为的嘱咐,频频向白处敬酒,蔡文吉也收起往日不羁散漫的做派,给足了白处面子。 酒过三巡,众人已是极是熟络,那白处不顾年龄比吴为大得甚多。称呼上已是一口一个吴老弟了。 而周凯则有点吃亏,跟着方蓉一起叫白叔叔,不过这也没什么,这年头在外面都是各叫各的,也没有谁会去较真。 蔡文吉笑道:“白哥,你这次肯帮忙,太够意思了,弟弟我敬你一杯!” “咱们之间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来,干了,一切都在酒里了!”白处将面前的小杯一饮而尽。 酒是52度的梦之蓝5A,饶是众人用的都是4钱的小杯,七八轮下来也都是有点醺醺然了。 俗话说酒醉心明,那白处是个人精,见蔡文吉和吴为如此热情。心里反倒微微不安,象这样的事,蔡文吉平时一个电话就够了,现在这般做派。倒让他有点受宠若惊了。 本来他以为肯定是周凯的个人条件有问题,不是学历就是什么方面不符合要求,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相反觉得这样才正常,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嘛。可方才在席中对周凯旁敲侧击之下,知道这小伙子竟是重点大学毕业,读的是电力相关专业,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系统内子弟! 这样一来,自己给他解决个编制就算不得什么大人情了,毕竟方父也能办到,既然求到自己这个人事处长头上,不拿点干货出来岂不是被蔡少看轻了。 其实这还真是他想多了,方父有这个能力不假,但他对女儿和周凯的事是反对的,根本不会为周凯的事出面,吴为这次还真的就只是为了解决周凯的编制而已。 之所以这般热情,一来这是吴为做人的习惯,毕竟是托人办事,他一定会将对方面子给足,二来他是想给周凯寻找一个有力的靠山,帮他尽量铺好路。他自己就在体制内混过,吃过没有靠山的亏,不想让周凯重蹈自己当初的覆辙。 白处将酒杯放下,沉吟了一下,道:“既然今天都不是外人,我也就不遮遮掩掩地说了。” 众人一听,知道肉戏来了,都是精神一振。 “既然蔡少吴少瞧得起我白某,又开了这个口,我肯定要有所表示才行。”白处斟酌着说道:“首先公司现在急需精通业务的人才,象小周和方蓉这样的高材生肯定都是留在省公司机关的。” 其他人倒也罢了,方蓉却是一喜,原来她最是清楚,省供电公司的待遇要比下面各分公司高得多,相应的,每年的留省名额也是极其有限,除了党组成员和实职正处外,其他领导干部的子弟往往要先被分到基层锻炼。 方父不过是个副处,方蓉最起码也要在基层待个两年才有可能往省公司调,如果机会不好时间还要长。至于周凯就更不用说了,即使他当初编制没被挤占,没人帮忙想要调到省公司也是难比登天。 省公司起点比基层高得多,待遇福利不说,级别上就有优势,一般新入职的两年就能解决副科,新人直接分到省机关相当于节约了两年时间。 省公司人事处长权力当真不小,一句话便解决了两人的大问题。 不过听他口气,好像还没完,众人都是屏息听着。 “再就是小周和方蓉都是自己人,这一声白叔叔也不能白叫,必须要给安排个好位子。坦白说吧,最好的位子是不可能的了,那已经都被几个公司党组成员预定了,这个我老白也没办法。胳膊总拧不过大腿吧。剩下来的位子里面要说比较好的,安全监察部算一个,我们人事部也算一个,党办工会工作最轻松,也蛮适合女孩。这都是不错的选择,如果还看中其他位子都可以开口,我尽量安排。”涉及到自己的职权范围。白处顿时气魄十足。 周凯和方蓉都是系统内子弟,对各部门的分工多少知道一些,一听就知道白处所言不虚,都是欣喜万分,两人坐的位子本来就挨在一起,便凑在一起商量了起来。 蔡文吉笑道:“白哥。这还要他们选什么,你直接给定一个最好的不就行了,咱们还信不过你么?” 白处微微一怔,笑道:“那好,我建议小周就到安监部,年轻人在那里一来可以学到东西,积累经验。二来这个位子权力蛮重,哪怕你只是个科员,基层单位都要把你捧着。”话说到这里就够了,不言而喻,这个位子哪怕在供电公司内部也是上上肥缺,看来白处是真心想帮忙。 “方蓉是女孩,业务部门和办公室都比较忙,最好的是到党办和工会。事情比较轻松,福利也不错。”白处停了一下,又补充一句:“副科的事等你们工作满两年再说,只要到时我还在这个位子上,尽量给你们安排。” 在省公司工作两年一般都能转副科,但副科还分实职和非实职,非实职到实职又是一道坎。这句话的意思当然是说到时候会给他们安排实职了,白处一句话,轻轻松松又帮两人迈过了这道坎。 在场的人都深谙体制内情,哪里还不明白白处今天这个忙算是帮到位了。就连蔡文吉这爱作怪的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方蓉和周凯对望一眼,方蓉道:“白叔叔,太谢谢您了,那就照您说的办吧。” 说罢,她一扯周凯的衣角,两人各端一杯酒,一起离开座位,向白处面前走去。 方蓉笑道“白叔叔,我和周凯敬您一杯酒,改天再让我爸好好儿地感谢感谢您。” 白处站起身来,笑眯眯地回敬道:“以后有什么事情记得找你白叔叔,都是自己人,千万不要见外啊。对了,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啊?” 见方蓉被逗得脸颊绯红,周凯忸怩腼腆,众人不禁莞尔。 吴为本来只想为表弟解决工作问题,倒没考虑那么多,现在表弟留在了省公司,安排了好职位,连带方蓉也得了极大好处,料来方父也不会再反对二人的事了,端的是大喜过望。 别人做到这么多,他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吴为笑道:“多的话不说了,来,白处,我敬你!” 两人干了这杯后,吴为道:“等年后周凯方蓉上班了,咱们再聚一次。”瞥了一眼蔡文吉,又道:“到时候把老周也叫上。”蔡文吉笑着点点头。 看白处有点疑惑,蔡文吉就跟他讲了周展的身份,当得知周父就是市委书记,下届省长的大热门时,白处对吴为态度更是不同,暗自庆幸自己刚才事情答应得痛快,若是因此攀上了周父这条线,仕途再进一步也只是等闲事耳。 一时众人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又互敬了几轮,尽兴方罢。 散席后蔡文吉又提议去唱歌,因为一帮大男人去肯定要叫小姐陪唱,方蓉一个女孩跟去有些不方便,她多少也知道一点内情,便红着脸先行告辞,由周凯送她先回家再赶过去。 两人分别时方蓉对周凯千叮万嘱不能跟小姐太过亲热,直到他赌咒发誓绝对不做对不起她的事才罢。 几人到了“大歌星”卡拉OK厅,叫了个豪包,略等了几分钟后,妈妈桑领了十几名年轻女孩走进包房,一个个衣着清凉,身材窈窕,当真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只见众女一字排开,一齐娇声道:“老板晚上好。” 蔡文吉和白处对于这样的场合那都是司空见惯,看他们跟妈妈桑打情骂俏的热络程度就知道这个场子他们也没少来。吴为这种场合来得不多,看见十几双妙目一起看向自己这边,微微有点拘谨。 蔡文吉和白处已经在开始挑选了,他吁了口气,定睛向众女看去,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而那女孩面色微变,显然也认出了他!(。)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相忘于江湖 眼前的女孩面容清秀,腰肢婀娜,穿着一件低胸碎花连衣短裙,修长的美腿上是白色的长筒丝袜,脚上黑色的尖头皮鞋跟部足有10公分高,更给她平添了一丝莫名的魅惑。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眼影和口红涂得比较重,多少影响了整体的美感,但仍掩饰不了她出色的姿容。 问题是她的脸吴为太熟悉了,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她的名字,陈倩! 陈倩是吴为的初中同学,是班上数一数二的美女,她不光长得漂亮,而且成绩优异,还一直担任班长,可说是秀外慧中。这样出色的女孩,自然是当时班上一群情窦初开的小男生的梦中女神。 吴为当年也没少为她颠倒过,甚至还为她写过一首诗! 她性格开朗,跟男生也能玩成一片,至今吴为还记得她揪自己耳朵的情景。 陈倩家里是乡下的,家里比较困难,下面还有几个弟妹,初中毕业后只读了中专,后来的事吴为就不知道了,几次同学聚会也见不到她的身影。 直到今天,事隔多年,两人竟在这样的情景下再次见面了! 吴为不动声色,指了一下陈倩,她微低着头,秀发遮住了小半边脸,不言声地走过来,坐在了吴为身边。 白处和蔡文吉对此毫无察觉,很快也选好了各自心仪的女孩,又挑了两个公主,两人就开始点歌开唱起来。 白处身旁的女孩论年纪足可做得他女儿,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上下其手,一副猪哥模样,惹得女孩娇呼连连。 蔡文吉要好一些,他长得帅,身边从来不乏女孩,不像白处那般急色,搂着身边的女孩两人唱起了“相思风雨中”。 吴为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与陈倩认识的事,两人远远地坐在长条沙发的角落里。白处和蔡文吉自然不会过来打搅,各自玩得不亦乐乎。 “陈倩,是你吗?”吴为用探询的口气问道。 眼前的女孩身躯一震,艰难地抬起头来,说道:“你是吴为?”虽然眼神躲闪,但秀眉俊目,依稀还是当年的娇俏模样。不是陈倩又是谁。 虽然两人分别有7、8年之久,多少面相有点变化,但毕竟是同学三年,又怎么可能认错。 吴为点点头,指着旁边的小阳台,道:“到那边聊聊?” 陈倩微微点了点头。 小阳台是附属于这个包间的。这个卡拉OK厅同时还是个演艺吧,从小阳台上可以看到下面舞台上表演的节目,一对男女演员正卖力演绎着充斥着荤段子的东北二人转。 关上小阳台的门,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吴为明显感到陈倩身体放松了一点。 两人开始聊以前上学时的往事,慢慢聊到陈倩帮吴为隐瞒未完成的作业,聊到陈倩帮助吴为补习英语。聊到其他同学的趣事...... 吴为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与陈倩之间曾经有那么多交集,他心中一动,望向她的脸,只见她俏脸一红,微微转过头去。 两人说着笑着,就象平常一对老友在街头相聚一般,当提起陈倩当年的成绩多么优秀时。她的眼光突然黯淡了下去。 “你在这里上班多长时间了?”吴为见状忙岔开话题。 “两个星期了。” “为什么?” 陈倩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目光变得坚定了许多。 “不为什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这绝对不是你的本意,说说看,也许我能帮到你。” 陈倩眼圈一红,道:“算了。你帮不了的。” 一阵沉默,吴为看着她的眼睛。 良久,陈倩缓缓说道:“家里几个弟弟妹妹都在上学,我要赚钱一直供他们读下去。我不能让他们留下和我一样的遗憾......” 原来陈家有子女4个,陈倩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被超生罚得一贫如洗,再加上几个儿女的负担,以至于陈倩虽然成绩优异,但还是没能继续读下去。 听到这里吴为有点惭愧,以陈倩的成绩,要是坚持读下去,肯定能考上一个重点大学,自己当年有那么好的学习条件却不珍惜,只考了个二流本科。 “二妹在江城理工大学读大二,三妹现在高三,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成绩也不错,小弟读高二,是他们年级前三,老师说他是清华北大的料子。”提到几个弟妹,陈倩的眼中流露出幸福的神采。 “差多少?” “什么?”陈倩一愣,继而用力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能行的。” “差多少?”吴为坚持问道,目光炯炯。 “我再上两个星期班就够交他们今年的学费了,真的不用了。” “今年?那明年呢,明年你再来这里上班?”想到像白处那样大腹便便的猥琐男人在昔日女神身上上下其手,吴为就心里堵得慌。 陈倩不作声了,她现在白天上班的工资才2000多块,在这个城市里生活怎么省也攒不够弟妹的学费,为此还要忍受物质上的清贫和房东的骚扰。 “不用说了,记住,我是帮你几个弟妹,并不光是在帮你。”吴为停了一下,下定了一个决心,道:“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回到包房,吴为走到白处和蔡文吉面前,音乐很吵,吴为做手势示意到外面去有事跟他们聊。蔡文吉见状立刻站起身来,白处虽然有点依依不舍,但也跟了出去。 大堂里有沙发,那里比较安静,三人过去坐下。 “白处,我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吴少你说,只要哥哥我能办得到的,一定没二话。” “我想再要一个名额。” “哦,行啊,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一开始我就问过蔡少要几个名额的。”白处一听是这事。顿时放下心来。 “可她只有中专文凭。” “这样啊......”白处有点踌躇起来。 蔡文吉道:“诶我说白处,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你那天可是拍了胸脯的。” 见白处有些为难,吴为道:“是我的一个同学,不需要留省,在下面基层就行。” 他想过了,陈倩在这里上了两周的班了。待在省城保不齐有人认出她来,这里毕竟算是娱乐场所,社会上的偏见还是不少的,她一个女孩子,传出去对她名声不利。 不如让她在县里更好,比较不引人注目。慢慢时间长了,她曾经在这里上班的事就谁也不知道了。 而且据吴为了解,县供电公司收入虽然比不上省里,但连同福利也有好几千块,是陈倩目前工资的三四倍之多,足够她供几个弟妹读书了。再说,那个县离省城也很近。象省城的郊区,进城也很方便。 “这样啊,不留省还是好办的,应该问题不大。”听吴为这么说,白处面色稍缓,立刻答应了下来。 回到包间,吴为找到陈倩,跟她将情况一说。陈倩顿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吴为花了好大力气才让她相信这是真的,不禁感动得热泪盈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两人互相留下电话,陈倩将自己的个人信息和单位地址发到吴为手机上,吴为又交待了她一些相关事项,陈倩拼命点头。 白处刚才说得清楚,到时候由省公司下红头文件将陈倩的编制下到县里。不占县里编制,再由县里发函到陈倩现在的公司调档,到时候陈倩带着个人资料直接到县供电公司报道就行,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她操心。 将环节跟陈倩交待清楚后。吴为让她先行离开。他心思细腻,不想让白处和蔡文吉知道他所说的同学就是陈倩,以免多生是非,又向妈妈桑叫了个女孩进来。白处和蔡文吉都有酒了,也顾不上留意到底吴为身边的女孩跟刚才有何不同。 看着刚才陈倩离开时看着自己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欲语还休的媚态,吴为要说不心动是假的,但他已经有程菲菲了,他自认感情上暂时给不了陈倩太多,既然这样,看着她的命运因为自己而改变,从此幸福地生活着不也挺好吗? 想起以前与陈倩同学时的种种,吴为不禁心头泛起一阵温馨之意,不知怎的想起来一句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过了一会儿周凯才姗姗来迟,蔡文吉忙张罗着帮他也叫了一个女孩,他从小就是个好学生,跟方蓉拍拖也只限于牵手接吻而已,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有些手足无措,很是让白处和蔡文吉取笑了一番。 吴为毕竟曾经是体制中人,又在明朝那边官场厮混半年多,已经历练得处变不惊,虽也极少来这种场合,倒也并不拘谨,和身边的女孩对唱了几首情歌,很快融入到这里的气氛中。 这一番纵情声色当真尽兴,直到凌晨两点方罢,吴为买单竟花了八千多,加上之前那桌酒,今天差不多花了接近两万,但跟解决的事情比起来那只能算是九牛一毛了。 一行人从卡拉OK厅里出来,早有华宇公司安排的两辆宝马X5在门口迎候,蔡文吉与周凯一辆车,白处与吴为一辆车。 将白处送到单元楼下,吴为将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了白处的手提包中,人情归人情,规矩还是要讲的。 白处略推了推,也就没再坚持,毕竟这次他的付出还是挺多的,这次的指标在外面已经叫到了50万一个的天价,更别提留省的了。 等回到家中,一关上们,白处就迫不及待打开信封来看,入眼处是崭新的500面值的欧元,厚厚两摞,显见每摞是100张,不禁心中一凛。 “老白,怎么搞这么晚,小心别把儿子吵醒了。”说话的是睡眼惺忪的白妻,穿着拖鞋站在卧室门口。 “嗨,还不是总公司那些钦差大臣们,每次来都要全陪,真受不了。”白处随口答道,身体微微一侧,信封悄然滑入了公文包中。 现代戏不多了,下周一就重新开始明朝的征程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这东西不对 10万欧元对于吴为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他现在已经不太关注自己那张工行普卡上有多少余额了,反正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往宝聚斋和沁碧阁送一批东西,而定期手机也会响起银行卡上钱款到帐的短信声。 当然他现在已经不必象当初一样亲自背个背包去送货了,怎么说现在也是身家过亿的人物,一个电话自然有专人来取。 值得一提的是他现在与宝聚斋的王老和沁碧阁的刘老已经建立了稳固的信任关系,基本上不担心在细节上会被坑。一来是二老人品值得信任,二来因为是长期合作,各方在其中都有丰厚利润,谁也不会眼皮子那么浅去贪图蝇头小利。 吴为最怕的就是处处小心,处处提防,那样实在太累,有固定合作伙伴也让他省了不少心,更何况自己还是宝聚斋的大股东之一呢。 这半年来宝聚斋和沁碧阁都是声名鹊起,两家一个在古玩界,一个在珠宝界都各自成为了江城的行业翘楚,在全国范围也有了不小的名气,尤其是宝聚斋,近半年来频频有精品在几大拍卖行秋拍上亮相,更是聚集了不少的眼球。 可这次吴为却是郑重其事地亲自带了一箱古玩到宝聚斋,负责随同押运和保卫的是江城最大的保安金融押运公司,王老和周展都亲自到场,现场一副如临大敌的气氛。 今天可算得宝聚斋成立以来最为重大的日子,因为将要亮相的东西实在是非同凡响,今日之后宝聚斋说不定将一举奠定国内古玩界的龙头地位。 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周展并未邀请媒体报道,但还是由王老出面邀请了六七位国内举足轻重的文物鉴定专家和收藏大家现场进行观摩。 当押运车后门打开时,一个厚重的红漆木箱出现在众人眼前,有眼尖的顿时看出这是明代典型的储物箱式样,只有从新旧程度才判断出应该是现代高仿,但单观此箱。宝聚斋的实力便已可见一斑。 李清秋当先引路,几名荷枪实弹的退役特种兵将木箱稳稳地提下来,运进了早已准备就绪的会议室。饶是她在宝聚斋工作多年,算得是见多识广,在现场凝重的气氛下动作也有点僵硬。 关上大门,现场包括工作人员在内只留下了寥寥十几人,头顶的灯光已全部打开。众人都屏息以待。 吴为与周展、王老交换了个眼神,王老向李清秋点了点头。 李清秋走上前去,将早已准备好的铜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拧,旧式铜锁应声而开,她将铜锁放在一旁。打开了箱盖。 所有的目光顿时齐刷刷聚焦到了箱子里的东西上面! 只见箱子内空间颇大,里面塞满了稻草,隐隐看见里面包裹的是瓷器之类物事,数量还颇为不少。 围观众人微感诧异,现在对于贵重瓷器也很少用稻草来包装运送了,一般都是用的高级海绵等材料,最近一次著名的用稻草包裹运送珍贵文物还是抗战前夕。那一次国民政府将故宫文物装箱转移至大西南,因为日军逼城,时间紧迫,都是用的稻草谷糠等物包装。 如此看来,这宝聚斋还蛮有古风的嘛。 李清秋将双手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不足巴掌大的瓷杯从箱中取出,放在了聚光灯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嘶”。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鸡缸杯!”一名花白头发的老者脱口而出。 鸡缸杯全称“明成化斗彩鸡缸杯”,器形为敞口,浅腹,卧足,整个杯体不足一掌大小,烧制于明代成化时期,因其杯壁上画有公鸡母鸡。故此得名。 成化斗彩在明朝时已是极为名贵,价值纹银百两,多为宫廷御用,少量赏赐功臣贵戚。偶有流落民间的无不被人视若珍宝。吴为命“日升昌”不惜重金访求,最后是托一位大商贾以市价三倍从西安秦王府中购得。说起来每个鸡缸杯买价300两银子,折合软妹币差不多6万块,也算得白菜价了。 俗话说有钱能让鬼推磨,其实就算贵为亲王也不会和银子过不去,有了这个先例,吴为有信心将各地王府贵戚的好东西都淘弄干净! 让众人更惊讶的还在后面,只见李清秋并未停下动作,又接连从箱中取出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鸡缸杯! 要知道,现存于世的明成化“斗彩鸡缸杯”有据可考的只有十九只,其中除了被博物馆收藏的之外,只有四4只在私人藏家手中,每一次有鸡缸杯现身拍卖会都会引起轰动,而眼前居然一次出现了三只! 那名花白头发的老者手指鸡缸杯,急不可耐地用眼神向王老征询其同意,见王老点头,急不可耐地将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手套戴上,拿起一只鸡缸杯对着灯光就查看起来。王老微笑着对众人道:“请各位不要着急,今天邀请大家来的目的就是请大家鉴定这批藏品的真伪,还请各位不吝赐教哦。” 开玩笑,请你们来不就是为了树口碑的嘛,要是你不看我还着急呢。 其他两只鸡缸杯也被众人争相围观,不时还引起激烈的讨论。 看着价值昂贵的鸡缸杯在众人手中传来传去的,王老等人也不甚担心,原来宝聚斋的这个会议室经常用来鉴赏珍贵藏品,在地板上,桌椅上到处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绒垫,就是防止出现瓷器失手跌碎的。当然,在场众人都是业内名家,珍贵古玩见得多了,一般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过了好一会儿,那花白头发的老者方才吁了一口气,将手中鸡缸杯握得紧紧的,沉吟道:“款识、填彩、云朦、气泡、青花都对得上,确为成化真品无疑!” 此时其他几名专家的意见也出来了,另外两件中有一件确认是成化窑的,另外一件略微有些争议,但也至少是嘉靖年间的成化款仿品,价值虽不如成化窑的,但也是相当难得的珍品了。 三件鸡缸杯至少有两件真品!这个结果顿时震惊了全场。 2014年4月8日香港苏富比拍卖行的春拍上,玫茵堂珍藏的一只明成化斗斗彩鸡缸杯在经过八次竞价后以2.8亿港元被上海藏家刘益谦拍得。 也就是说即便第三只鸡缸杯为嘉靖仿品,眼前这几只小小酒杯的价值也将超过5亿港币! 看那木箱体积,显是还有不少精品,如果这些藏品价值都与鸡缸杯相仿,那又该价值几何?在场都是资深的业内人士,都被这个可能的前景惊呆了。 岂料吴为心中还在暗自腹诽不已,自己竟被秦王朱存枢给坑了,明明反复强调要的是成化的真东西,他竟然在里面塞了一个嘉靖的仿品! 不过也可能明朝的人自己也分不清楚罢,就像现在的人并不在意不同年份的一元硬币有什么不同一样。 众人在震惊之余,对这藏品的来源也极为好奇,有人甚至猜测是否也是由玫茵堂流出,但王老只是微笑不答,古玩行的规矩大家都懂,也便不再深究。 王老之前也没见过这批藏品的真面目,吴为倒是在网上向其发过一个物品清单,但里面也并未说得很清楚,只知道价值不菲,远超之前所有藏品,此时见到鸡缸杯被众人鉴定为真品,不禁心中一松,但心中的震惊也丝毫不亚于在场众人。 要知道,他这次也承担了极大的压力,完全是出于对吴为的信任,豁出自己的老脸遍邀业内大佬,要是鉴定出来是赝品,那他几十年的名声可就扫地尽净了,不过即使是他也万万没有料到,第一件藏品就这么震撼! 至于周展,也是知道鸡缸杯的份量的,已经在木着脸忙着计算自家在其中能得到多少利润了。 几名工作人员忙着给鸡缸杯拍照,造册登记后将其慎之又慎地装好放入藏品库中,全程都在十几个摄像头的监控之下。 有了第一个藏品的打底,众人对第二件就更期待了,都料得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尽管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当李清秋将第二件藏品从箱中捧出来,放在桌上时,众人还是惊呆了。 眼前赫然是传说中的元青花四爱图梅瓶! 王羲之爱兰,陶渊明爱菊,周敦颐爱莲,林和靖爱梅鹤,四幅小品环绕瓶身。 整件器物造型端庄、稳重,胎质洁白致密,青花发色苍翠浓艳,瓶中所绘人物的生动神情尤其精彩。 画面空白处则衬以苍松、梅竹、山石,显得错落有致。梅瓶不仅纹饰精美异常,而且白釉洁净润泽,青花用料浓淡相宜,发色明丽,富有层次感,加之遒劲的拓抹绘瓷笔法,使画面有丹青之妙,周身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堪称一件绝品佳作。 江城是中国文物大省湖阳省的省会,湖阳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就是一件元青花四爱图梅瓶! 2005年,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大罐拍卖价2.3亿港元。 2011年,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纹梅瓶拍卖价6.8亿港元。 现场鸦雀无声,只听见众人沉重的呼吸。 突然有一位老者打破了沉默,大声道:“这东西不对!”(。)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好大手笔 众人看向他时,只见他道:“湖阳省省博那件四爱图梅瓶才不到40公分高,这件最起码也要超过半米,世上哪有此事?” 听了这话众人都是一愣,有几人也同意他的意见,其中一人道:“确实如此,省博那件要比这件小得多,花色纹理似乎也不及这件。那件四爱图梅瓶是从明朝郢靖王墓中发掘出来的,那是朱元璋的儿子的墓,不可能搞个蛮差的东西。” 只是经过前面鸡缸杯的底子,仍有几人持谨慎态度,戴上眼镜手套开始仔细鉴别起来。 王老望向吴为,吴为向他点点头,示意不用担心。开玩笑,这件也是从秦王府中淘弄出来的,可是花了他一千两银子!秦王府里还有其他好几件比这还大的,要知道省博也有件相同图案的话他就会换一件了。 至于说为什么都是藩王,秦王的比郢王的大,那就不关他的事了,看来老朱还是蛮偏心的嘛。 鉴定的结果自然不会有意外,这件梅瓶是无可置疑的元青花真品,有好事者量了一下,57公分高。 44公分高的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纹梅瓶拍卖了6.8亿,57公分的四爱图梅瓶呢? 要知道瓷器这东西可是越大越难烧制,存世量越少,两者的价值可不是44和57这样简单的比例关系。 如果说鸡缸杯是因为民间收藏热哄抬起来的,里面还有虚高成分的话,那眼前这件元青花就是不折不扣的国之重器! 这下连周展都呆住了,无他,烫手啊! 这可是可以惊动国家某些特殊部门的东西。 下定决心不过问东西来源的周展现在也开始有点心慌意乱了,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老爹恐怕也不一定罩得住。 周展隐蔽地向吴为做了个手势,两人凑在一起耳语了几句,吴为点了点头。 周展又走过去跟王老低声沟通了几句。 王老笑着双手虚压,对众人道:“因为特殊原因。本次鉴赏会就到此为止,还请各位友人见谅。鄙东主已在湘楚情备下一桌水酒,还望诸位赏光。” 众人知道厉害,并不纠缠,只有开始那位李姓老者兀自喋喋不休,欲要将箱中其他藏品取出一观,一旁几人好容易才将他劝住。 中午酒席之中。周展敬了众人一杯酒后,笑道:“各位都是业内的老前辈,今日纡尊降贵到得鄙处,周展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各位手中的酒杯就请带回家中把玩,区区薄礼。还请各位不弃才好。” 众人一愣,看向手中酒杯,查看底款,竟是万历斗彩酒杯,花色各自不同,有高士杯,有葡萄藤杯。也有仿鸡缸杯图案的,虽不如鸡缸杯名贵,在市场上拍卖价超过20万元那是绝无问题。 众专家不禁心中都是一凛,暗道这宝聚斋好大的手笔! 不用说,这也是周展和吴为共同商议的结果,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区区一百多万元换来几位国内古玩界重量级人物对宝聚斋的好评那是千值万值。不说别的。以后光是“宝聚斋珍藏”几个字带给藏品的溢价就可以百倍地赚回来了! 送走众位专家,周展、王老、吴为三人关起门来,足足将剩下的藏品查看了几个小时才罢。最后几人共同决定将元青花四爱图梅瓶和其他几件太过扎眼的藏品以宝聚斋的名义捐赠给湖阳省博物馆,剩下没有大碍的藏品则以宝聚斋名义送拍即可。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那几件重器就当是自己发扬爱国精神了吧。 当然,捐赠时还都各自编了一个诸如海外华侨慨然解囊,稀世国宝回归祖国之类的狗血桥段。反正也无人会去深究。 倒是吴为主动提出捐赠一事让周展颇为诧异,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不一定靠得住,但周展这人有个好处,就是不该深究的事绝不去深究。反正既然捐赠了这么多珍贵文物,也相当于买了张护身符,只要不是太过离谱,相关部门是不会来找茬了。 不过吴为今年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历次出售古玩的款项以及年前宝聚斋的利润分红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了两亿,更别提这次平灭“二王”之后取得的大量战利品还有待慢慢消化。光是以一箱物件而言,即使捐献了几件最珍贵的,剩下的价值也不下五亿,其中吴为作为物主至少可得三亿以上!但那要等明年上半年春拍才能变现了。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吴为忙得不可开交,跟程菲菲约会自是不用提了,吴为送了她一副翡翠耳环,还送了她母亲一副翡翠手镯,都是从战利品中挑选的,没花一分钱。 虽然还未上过门,但吴为此举已然获得了程母的欢心,俨然将他当成准女婿看待了。一次程母在向一起跳广场舞的女伴们炫耀女儿男友送的礼物时,被人认出这翡翠镯子竟然是高冰种的,价值超过五十万,引得一众大妈惊羡不已,此为后话。 让吴为惊喜的是,一直没有认真打理的华宇科技这半年来竟然做得风生水起,公司规模扩大了两倍,营业额超过了两千万,因为都是政府项目,利润颇高,年底一算竟然盈利达到了七百万之多! 说来也不奇怪,做软件项目最重要的是人脉,吴为融入周展和蒋华宇的小圈子之后,这方面受益极大,别的公司百般公关不得的项目,往往他一个电话或是在聚会时跟对方随意提一句就行了。吴为虽然自认为没怎么亲力亲为,但实际上他已经将最重要的道路给华宇科技铺平了。 再加上公司的常务副总李晨极有能力,吴为创造的机会到了他手上都能及时跟进,各种人情世故无不精通,往往在旧的业务之上还能自行开辟新的业务,而且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而何小志领头的开发团队也做得极为出色,在业内已经创出了不小的名气。这一点也让吴为深自庆幸,若非当时选择让两人各展所长,也不会取得这样的成绩。(。)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老板 吴为的性格向来是不吝于将胜利成果与众人分享的,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就像马云如果一直绝对控股,不搞分享机制,阿里巴巴恐怕也不可能成长为今天的庞然大物一样。 华宇科技本来是吴为用来应付父母的一个幌子,赚多赚少对他来说意义不大,甚至一开始他都做好了初期拿钱出来维持公司的打算了。 但世上的事往往都是这样,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华宇科技不仅没亏损,还成了一只下金蛋的母鸡,这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惊喜了。 欣慰之余,吴为出手也就格外大方,扣除该交的税费和必要的盈余公积之后,剩下来的可分配利润还有500万之多,他拿了一半出来作为全体员工的奖励。现在公司员工人数接近80人,这笔钱摊到每个人头上数差不多有3、4万元软妹币之多! 当然了,具体分配是要按照贡献大小来实施的,不会搞大锅饭,那样对于真正出力的员工反而是不公平的。在这一点上,李晨他们日常自有一套绩效考核机制,倒是不需吴为多费心,只要将最后定下的分配方案让他过目同意就行了。 但是不管怎样,今年公司的每个人都将肯定能拿到一笔丰厚的年终奖,最少的也相当于自己两三个月的工资了。当消息宣布的时候众人无不欢欣雀跃,对吴为这个老板的好感度爆棚,整个公司的凝聚力空前提高。 赚了钱,对爸妈就更好交代了,吴为专门托周展帮忙办了一张招商银行的运通百夫长黑金卡,这张卡的持卡人可以享受医疗、旅游、生活服务等多项高端服务,被誉为全球至富阶层所拥有的顶级信用卡,他准备过年就用这张卡孝敬爸妈了。考虑到爸妈可能会不习惯使用信用卡透支,他还让公司财务转了200万元到卡上。 不过,吴爸吴妈对这全球顶级奢侈品用不习惯。死活不愿接受,吴为最后只得将这张百夫长黑金卡留下自用,另外转了200万元到吴妈最信赖的农行工资存折上,此为后话。 大年三十,天气晴朗,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吴爸吴妈一大早就屋里屋外地忙活,端凳子贴春联、打扫屋子、到楼下不远的菜场买菜。有相熟的街坊见他们兴致这么高,打趣道:“这么忙啊,是不是儿子回来过年了?” 这时吴爸或者吴妈就会笑着答道:“诶,吴为今天从江城回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采。 这半年来,爸妈为吴为操了不少心,从一开始知道吴为辞职开始二老的心就一直悬着。吴为又经常出差,每次吴妈来江城看他都不见他人影,幸亏能通电话,不然二老还不知道有多担心。 但这个华宇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看来是没错了,吴妈不仅经常与何小志保持联系打听公司运营情况,隔几个星期还跑过来一趟,看到公司人员越来越多。个个还都挺忙,显见得业务开展得不错,她也颇为欣慰,看来儿子的选择并不见得是一时冲动! 不过毕竟不如吃皇粮的说出去有面子,吴妈遗憾地想道。 昨天晚上通电话,儿子说今天回家,这让吴妈兴奋了一夜,在父母的心中。儿子独自在外,肯定受了不少苦,这次要弄点好菜好好犒劳一下他! 已经上午10点了,吴爸在家里看着炉子上炖着的鸡,吴妈下楼在小区的路口处张望着。 路口旁的空地上有七八个妇女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唠着闲嗑,她们年纪与吴爸吴妈相仿,大家以前都在一个厂子里上班。 这时里面一个穿着大红色“波司登”的妇女招呼道:“哎呀刘姐。你这是在等什么人啊,儿子回来了?”语气颇为轻佻。 吴妈微微皱了皱眉头,敷衍地应了声:“嗯,吴为今天回来。” 这女人叫徐爱珍。是吴妈一个车间的,就住在吴为家楼下。她性格极其好强,年轻时就喜欢处处跟吴妈比,偏偏她家的儿子读书不行,好不容易混了个高中文凭,花了不小的力气才算安排进厂当了工人。 而吴为从小学习成绩就不错,先是考上了大学,后来又当上了省城的公务员,这让徐爱珍心里就酸溜溜的,见到吴妈仿佛就矮了一截。 后来不知哪里传来的消息说吴家的小子被单位开除了,这让徐爱珍一下象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逢人就谈论吴为的事,生怕别人不知道,最后还要故作惋惜状地叹一口气:“唉,挺聪明一孩子,偏偏不学好。” 吴为家住的是老式职工小区,居民大多都来自同一个厂,吴为被单位开除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已经弄得尽人皆知,这其中可少不了这徐爱珍的功劳! 时间长了吴爸吴妈自然也就知道一些了,他们不服气地争辩道:“我家吴为可不是被开除,他是自己辞职创业。” 可这里的居民都来自国营工厂,在体制内生活了一辈子的,当公务员被开除对于他们来说跟天崩地裂也差不多了,谁也不相信有人会冒傻气放着好好的官家人不做辞职创什么业! “嗯嗯,创业也好,比拿死工资强。”他们嘴上应和着,可脸上的表情却是不以为然,没人相信吴爸吴妈的话。 每当这个时候二老就胸口发闷,每当他们将华宇公司的情况说给大家听,换来的却只有怀疑的目光,大家都认为吴爸吴妈是在虚构故事,往自己脸上贴金。 徐爱珍就是持怀疑论中的最积极的一员,她最常说的话就是:“开公司好啊,当大老板,赚钱给你们买个大房子。”只是脸上的表情若有若无的似乎带着一丝嘲讽。 这也让吴妈对她一点好感都欠奉。 此刻听到吴妈答道吴为要回,徐爱珍一下来了精神,道:“大老板回来过年了,看看都带些什么东西回来。” 一旁有几人都笑了起来,不一定有多少恶意,但听在吴妈耳中就是那么的不舒服。 正在徐爱珍因为自己的俏皮话得到了大家的响应而感到得意洋洋的时候,一台白色SUV慢慢驶过,在路口处停了下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吴总 路口处是条大道,平时就车来车往的,因此谁也没留意,直到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一个人。 “快看,那不是你家吴为吗?”一名街坊眼尖,提醒吴妈。 只见一个穿着笔挺的劲霸夹克,高大帅气的年轻人微笑着向这边走来,不是吴为又是谁?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辆车上,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认得出车辆型号来,但眼前这车明显比厂办的那几辆桑塔纳强到了天上去,起码也要大几十万! 难道吴家的小子真发财了? 吴为走过来,先喊了一声妈,又向众人打着招呼:“各位叔叔阿姨好。” 众人忙不迭地答应,眼睛不住地在他身上打量,徐爱珍脸色微变,笑容有点勉强。 吴妈有小半年没见到吴为了,眼圈都有点红了,走过去,端详着儿子的脸,仿佛要从上面看出他受了什么苦似的。 吴为有点不好意思,笑道:“妈,我爸呢?” 吴妈道:“炉子上煨着鸡汤,你爸在家看着。” 吴为点点头,回头打个手势,众人看时,这才发现刚才注意力都集中在吴为身上,竟然没发现白色SUV后面还跟了两台车! 几个年轻小伙从上面下来,打开后备箱盖,将整箱整箱的东西往下搬,然后抬着箱子往这边走来。 “宝马X5!”一名街坊大声说道,“我有个亲戚家就有一辆,这车要100多万!” “嘶......”现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没人注意刚才那人兀自在喋喋不休地吹嘘他的亲戚多有钱,众人只关注到了那个数字,100多万! 刚才那车就够震撼的了,现在一下又多了两辆100多万的豪车! 在一部分人震惊的同时,也有不少人反而心里平静了下来,做生意也没这么赚的。这才半年时间,怎么可能能挣下几百万的车来,肯定是别人的车,说不定吴为就是给别人开车的。 这么一想,徐爱珍的脸色也好了很多。 还没等徐爱珍开口说什么,一个小伙子就对吴为请示道:“吴总,抬到哪儿去?”吴为点点头。指了一下自家单元门口,道:“3楼左边,谢谢。”几个人答应了一声就吭哧吭哧将东西往楼上搬去。 箱子里的东西并不贵重,都是市委过年发的物资,无非米、油、蛋、糖果之类,是蔡文吉硬要给吴为弄了两份。吴为本待不要,又却不过情面去,反正过年也用得着,索性在公司叫了几个小伙子帮忙都运回来了。 没人注意箱子里的东西,所有人都听见了那一声称呼,吴总! 吴家的小子都混上总了! 一时议论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过了几分钟,小伙子们都下来了。吴爸也跟了下来。 吴爸一边走一边给刚才搬东西的人敬烟,口里叫着别人小师傅,弄得小伙子们脸都红了。 见到吴为,几人如获大赦,纷纷向吴为告辞。 吴为对他们笑道:“耽误各位过年了,回头跟李晨说一声,就说我说的,作为补偿。今天来的人都可以调休,晚三天上班。” 看着众人欢欣雀跃,吴为又从怀中掏出一叠红包,道:“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就当作是我父母给大家的见面礼了。”说罢往几人兜里塞。 每个红包都鼓鼓囊囊,至少也有一千,几人也不甚推辞。收起红包后纷纷又向吴爸吴妈鞠了一躬,拜了个早年,引得二老笑容满面。 几人临别时又清清楚楚地称呼了他一声吴总,这下就算刚才怀疑自己听错了的也打消了疑惑。 而且看吴为吩咐几个小伙子做事的神态。显然威信不低,在场众人虽说没什么当官的,但也都是老于世故了,这点看人看事的本领还是有的。 回过头来,对吴为说话时也就多了几分郑重和扭捏。 吴为又笑着对众街坊打了个招呼,就和爸妈一起上楼去了,只留下众人议论纷纷。 适才一切委实太过让人惊叹莫名,若非那辆白色的SUV还停在路边,众人几乎要怀疑整桩事情的真实性。 恨人有,笑人无本是小市民常态,对于吴为众人议论一番也就罢了,对某人来说却分外难受,她突然发现自己这些日子在吴家人的眼中肯定像个小丑。 直到吴为一家都已经走了半天,徐爱珍兀自在那里呆立不动,嘴中喃喃道:“吴总......” 回到家里,吴为一下躺在沙发上,惬意地呻吟起来,哪里都没有在家舒服啊! 茶几上摆满了吴为爱吃的水果和饮料,房间里床上铺的盖的都是新的,吴妈为了迎接儿子回家做了充足的准备。 到了家,就相当于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腐败日子。 午饭摆了满满一桌,菜太多,吴妈索性将小姨和小姨父两人也叫过来吃饭。 小区不大,路上小姨夫妻二人就听到吴为刚才的事了,两人急匆匆地赶过来欲要一探究竟。 话说小姨和姨父对吴为还是很好的,想当初还帮他介绍了有钱的老丈人来着,只是由于吴为自己的原因最终未果,但吴爸吴妈还是很感激他们。 吃饭时众人自然少不了仔细询问吴为这半年来的经历,吴为早有准备,将一个感人的创业故事娓娓道来:自己如何看到市场机会,如何毅然辞去公务员的工作与同学一起艰苦创业,如何拿项目做项目...... 他本就是学这一行的,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了,用来忽悠父母和小姨姨父这几个非专业人士那是绰绰有余,引得众人唏嘘不已。 除夕之夜吴为陪着父母一起看春晚,听着午夜12点时满小区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最后握着手机沉沉睡去,亮着的手机屏幕上兀自在群发着拜年的短信...... 初一一早,吴为提着东西到大舅家拜年,因为周凯的事情解决,大舅的病也就不药而愈了,见到吴为时精神极好,眼中欣慰的神情掩也掩不住。大舅妈扯着吴为硬逼着他喝下了两大碗鸡汤,直到他连连告饶才罢,周凯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望着他。 初二吴妈这边家族一起吃年饭,大舅一家,二舅一家,小舅一家,二姨一家还有小姨一家,饭桌上的焦点自然是把公务员的工作辞了跑去“创业”的吴为。 吴为又例行将自己的创业史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众人还不满意,因为他们最关注的问题吴为没有提。 二姨父道:“刚才你说的这些,我们有的懂有的不懂,也不好评论什么,不过你既然辞了职,那就要好好做。那个,咳咳,你现在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他自以为说得很得体,其实一句话就露了怯,吴为的身份是华宇科技的出资人,并非按月拿钱的工薪族。 “具体到每个月不好说,一年下来差不多有个几百万收入吧。”吴为谨慎地答道,用眼睛余光偷觑众人。 所有的亲戚,包括小姨姨父都是面面相觑,满座鸦鹊无声。 只有周凯对吴为的事情略知道些,但具体吴为收入多少却也不是很清楚。大舅和小姨多少猜得到一些,但真正听到几百万这个数字真真切切从吴为嘴中说出来时还是被震撼了。 要知道,吴为父母两边的亲戚除了大舅当了一个小官,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工人或者农民,就没一个月薪超过3000的! 几百万是什么概念?在吴为家的这个小县城里,房价不过两千出头,一套四居室带车库的电梯房也不过才40几万!而一般的工薪家庭买一套20几万的房子都要还上十几年贷款。 “几百万?”二舅用探询的语气问道,声音微微有点发颤。 “嗯,差不多500来万。”这是实话,华宇公司的纯利润去掉发掉的年终奖确实是这么多,来源于宝聚斋和沁碧阁的收入根本就不敢提,以亿为单位的数字对于眼前的众位亲戚来说那是只有新闻上才能看到的数字。 五百万!亲戚们又被狠狠地震撼了一把,除了周凯之外的几个表弟表妹也意识到了这个数字的不同寻常,吃惊地望着吴为。 “那台沃尔沃和之前送东西来的两台宝马呢?”小姨父问道,之前他早就问过吴为收入,但他都顾左右而言他。 “嗯,也都是我买的。” “你买了三台车还另外赚了五百万?” “嗯,差不多是这么回事吧。”吴为含含糊糊地答道。 众人的脑筋已经转不过来了,尼玛整个家族祖祖辈辈就没听说出过有钱人啊,以前大舅家就已经是众人艳羡的对象了,现在吴为半年就赚了大舅几辈子的钱! “我的编制也解决了,留在省供电公司工作,是大哥帮我找的人。”周凯也不失时机地说道。 这句话虽然声音不大,却比刚才那句话更加震撼! 吴为的大舅作为县公司的中层干部,大小还是个领导,花了十几万连儿子一个县公司的编制都解决不了,自己都被气住了院,吴为这个刚毕业的小年轻竟然能帮周凯解决了留省编制!(。)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才是亲爹亲妈啊 大舅妈比周凯想得要深得多,欲要阻止周凯已经来不及,当着众位亲戚也不好说什么,担心地望了吴为一眼,心中暗自后悔来之前没有叮嘱儿子。 搞定留省编制岂是轻易的事,听周凯说吴为光请客就花了两万块,后面还不知道送了那个白处多少!自己几次要给钱,吴为都坚决不要,说是没花钱,这怎么可能,大舅和大舅妈两人还不至于天真到这个份上! 周凯不知轻重,说得吴为好像轻轻松松就搞定了似的,万一其他亲戚信以为真,也找吴为帮忙,岂不是给他添了大麻烦。 在场的亲戚大部分都是工薪阶层,多数还都是跟吴爸吴妈一个厂的,都算得是无权无势的一群小市民,但小市民也有自己的烦恼,那就是子女的读书和就业问题。 几个表弟表妹也都大了,有的在读大学,有的在读高中,也有的中途辍学了的,人生的道路都还刚起步。 不像官二代富二代根本不用操心前途,爹妈都给铺好了路,对于普通小市民来说,子女的每次升学就业就像给父母们的一次大考,也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但有门路和没门路的差别那是天差地别,像二舅家的儿子因为只有职高文凭,连顶替二舅进厂当工人都不行,现在还在家里混着,二舅和二舅妈都愁白了头。 这也就不难理解当周凯的话说出口后,众人的反应那么强烈了,几位长辈望向吴为的眼睛都亮了! 短暂的沉默后众人开始更加热烈地盘问起吴为来,包括怎么发的财啊,现在都认得哪些人啊,林林种种,不一而足。吴为早有准备,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当然涉及到具体到谁谁名字的时候他就语焉不详。支吾过去。 唠了一会儿嗑,基本情况都了解了一遍,大家再无半点疑虑。 房间里说话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二舅开口了,他期期艾艾地道:“吴为,你现在发了财,可不能不管亲戚六眷啊。你要帮帮你这几个弟弟妹妹啊。” 这也是众人心里都想说的话,不由精神一振,立刻附和起来。 吴爸吴妈多少知道一点周凯的事,但毕竟他们是最了解吴为的人,对他到底是不是真有这么大能力还是心里没底,有点担忧地望着他。 吴为之前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他以前作为屌丝的时候。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富二代官二代可以坐享其成,轻轻松松就能拥有屌丝奋斗几十年都难以得到的东西,包括金钱、地位、女人等等等等,但易地而处,当他现在也拥有了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却已换了一副心境。 不得不说,吴为心中的传统观念还是很重的。吴爸吴妈作为家族中两边的长子长女,一直以来都承担了照顾弟妹的责任,这无疑也潜移默化地给吴为做出了榜样。 “嗯,这个兄弟姐妹之间自然是要互相照应的。”吴为毫不犹豫地说道,停了一下,沉吟道:“我的能力也有限,只能尽力而为,现在我也不能承诺什么。我只能说如果弟弟妹妹有事来找我,我只要能帮得上忙,就绝不会推脱。” 听了吴为的话,众人略显紧张的神色顿时和缓下来,二舅一拍大腿,道:“我就知道吴为是个有出息的,从小看他就跟别的小孩不一样。”二姨也笑道:“可不是。成绩一直都好。”其他亲戚也纷纷附和,屋内一片欢声笑语的和谐气氛。 吴为脸色微红,他对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从小到大成绩也就平平。当然这也要看跟什么人比,二舅家的儿子叫周成,从小不爱念书,读了个职高就在家待业,在二舅眼中吴为这个考上大学又当上公务员的那就是象古代的举人进士! 话说出了口,怎么帮助几个弟妹吴为也有了主意,他不准备让他们养成依赖心理,什么东西都指望自己,那样只会害了他们。在人生的道路上,有些关键的点上面自己托他们一把,今后的路就会大不相同。 为什么从政的人有背景升得快,就是在关键的提拔点上他比别人有优势,仅此而已,并不代表一个十足的废物也能山鸡变凤凰。就像一把手的亲信,在竞争上岗时如果连笔试都及不了格,也只能对着职位望洋兴叹。 周成不像周凯,他学历不高,有很多事情他做不了,就算勉强让他做,时间长了也会出问题。但他也有自己的优点,他为人比较油滑,能言善辩,做生意应该可以胜任,吴为准备给他一笔资金做本钱,但人脉要他自己去建立,说不定他就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二姨家的大表妹叫张玫,正在读大三,马上也要面临找工作的问题,因为她的文凭资格够了,很多问题变得简单很多。吴为准备到时候再找关系将她弄进省城的事业单位,就像周凯一样,或者象银行、电信这样的单位薪水极高,也是很好的选择。尤其是很多银行都有拉存款换编制的政策,对于吴为来说就更是不成问题了! 其他几个弟妹年纪还小,等需要自己帮助的时候再具体情况具体看罢,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 吴为沉吟着简要说了下自己的打算,众人都是大喜过望,尤其是二舅和二姨,眼圈都红了,不顾长辈的身份,主动敬了吴为一杯酒,害得他连忙站起身来连连摆手,一饮而尽。 吴爸吴妈也在一旁嗔怪二舅他们太失态了,不过众人心中都能理解,开玩笑,这是多大的人情啊,儿女的前程就这么三言两语就搞定了,换在平时,他们托人办事不知道多难,把腿跑断恐怕都摸不到门在哪里! 儿女暂时还小的亲戚用艳羡的眼光望着周凯、周成、张玫他们,但心里也没有什么不舒服,因为吴为都说了,其他几个弟妹他也会帮忙的,这不啻卸下了他们心头的一块大石! 其实吴为还有一个打算,不过他暂时没说出来。自己是有不少人脉了,但亲戚们也不可能事事都靠自己啊,要是有个人能就地照应大家那是再好不过。 本来大舅是最好的人选,要是他年轻个十岁,吴为帮他上位一个副科级的县供电公司副经理并不费事,但他年龄已经到了,就算勉强上位也干不了几年。只能PASS掉。 二舅、小舅、二姨全家都是工人,自然是不符合条件。 小姨父倒是可以考虑,他年纪四十刚出头,在县工商局当一个芝麻绿豆般的副股长,但他资历老,业务精。为人处事也很练达,只不过因为没有什么背景所以一直上不去,自己若是帮一帮他,短期内上位是没问题的。 就算当个副局又有什么难的了,不过是个副科级干部,在这县城里面是号人物,在周展等人眼中简直就不值一提! 不过这个想法吴为并没有说出来。有些事情不需要弄那么清楚,到时候小姨父自然就明白了。 以往每年大家都聚在一起吃年饭,但没有一次象这次一样收获巨大,每个人都笑逐颜开。 虽然吴爸吴妈并没有多说什么,但看着二老欣慰的眼神,吴为知道,自己做的非常合他们的心意。 因为不能厚此薄彼,既然吴妈这边的亲戚都安排好了。吴爸那边的亲戚也就照样办理,没等过完这个年,吴为已经成了两边家族的主心骨。 这让吴爸吴妈老怀大慰,吴为本来就是他们的骄傲,为此他们还专门拉着吴为回老家乡下拜祭了一回祖先,口口声声对吴为说这都是列祖列宗保佑,最后弄得吴为也有点疑惑。是啊,说不好还真是祖宗保佑,那幅画不就是祖传的吗? 这次回来,吴为有个重要的心愿就是要让吴爸吴妈过上更好的生活。他本来想让爸妈接到省城去住。但二老已经习惯了小区的生活,这里有熟悉的街坊朋友和亲戚,省城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住不惯。 吴为退而求其次想在县城里面最高档的小区为二老买套豪华公寓,这个吴爸倒是有点动心,但却被吴妈否了,她说自己腿脚不好,回老小区找小姨他们打麻将都不方便。 说来说去二老还是喜欢住现在的小区,这里有熟悉的亲朋好友,买菜也方便,打牌打麻将也能马上找到搭子,什么高档豪宅,吴爸吴妈都是不以为然,不感兴趣。 最后吴为只好尊重父母的意见,毕竟他们住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他将自家对门闲置的房子买下来,将两家打通,这下也有接近200平米了,又聘请了省城最好的装修公司对其进行全面装修。 不顾吴爸吴妈的反对,吴为坚持将原来用了二十多年比他年龄还大的旧家具统统处理掉,重金购置全套高档家具电器,最后装修下来,整个风格精致奢华,与单元楼陈旧的外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然,因为在过年期间,装修事宜是在元宵之后才开始进行的,整个过程也花了近两个月,吴为只得将事情都交给小姨父负责,此为后话。 吴为本来是给二老办了一张百夫长黑金卡的,无奈爸妈不会用,坚决不要,最后吴为只好往吴妈发放退休工资的农行存折上打了两百万。出乎意料地这一次吴妈一点都没推辞就收下来了,后来吴为才从她无意中的话语听出来,她这是替吴为将钱攒起来,做以后结婚用。 看着吴妈振振有词的样子,在让吴为哭笑不得的同时,也让他颇为感动。 这才是亲爹亲妈啊!(。) PS:跟责编沟通后,决定择机发表免费外章,以对昨天VIP章节误发布的问题表示歉意。 再次对昨天误订阅了错误章节的32位读者致歉。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发展火器才是硬道理 吴为没有在家过完年,初七那天就回到了江城。没办法,按照日期计算,明朝那边现在已经过了正月十五了,当初跟李县令说的时间差不多就要到了,自己过不了几天就得往明朝赶,那边的摊子比现代还要大出百倍去! 与程菲菲要抓紧时间约会温存,她这次假期有限,初十就要回京报道了,这才是相见时难别亦难啊! 话说这么短时间想发展点啥都来不及啊。 有时吴为自己都想不通,自己不过是个俗人罢了,为毛老天爷要让自己担负拯救苍生的重任啊!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好累的咩? 不过这个问题有点矫情,因为如果让他选择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作出相同的选择的。 开玩笑,屌丝做一次就够,谁愿意一辈子当屌丝? 现代社会众多以屌丝自诩的年轻人,谁说他们不是因为自嘲和对现状的无奈? 现代社会分工高度细化,每个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承担着有限的责任,制度条款订得越来越细,留给各人发挥能动性的地方不多。再加上社会阶层越来越固化,拼爹拼妈大行其道,屌丝若想逆袭,就愈发成了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至于说想当英雄,拯救谁谁谁,还是摇头比较快,这年头,助人为乐都蕴藏了大量的风险,别说拯救世界了,连个大妈你都扶不起啊! 而对于吴为来说,拥有光门这件事改变了一切。对于他来说,光门那边的世界不仅是巨大财富的来源,还是一个可以供自己任意挥洒的舞台。 那里的人都是有血有肉,跟现代人一样有着七情六欲,他们的苦难,他们的幸福都是那么的真实,触手可及。 生平第一次,吴为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成为了万人景仰的英雄。至少在安塞这个小小的县城之内。 因为不知何时起,他的一举一动已经关系到安塞十余万人的生计安危。 这种被众人信赖、爱戴的感觉当真不坏,吴为有时会这样想道。 现代社会不像明朝,生活节奏可是极快,明朝那边整个正月都是全民大放假,就算最勤劳的农夫在正月里也不会出去揽活,而在二十一世纪的江城。哪怕是最懒的店主也只敢挂出“本店初七正常营业”的牌子。 没办法,店铺租金太贵,闲着就是犯罪啊。 市面上大部分店铺都已恢复正常营业,吴为很顺利地便采购到了大量的物资。象抗生素、云南白药、清凉油等自然是必不可少,而珍珠、人参、香菇木耳等等现代社会因实现了人工培育而价值低廉的东西在明朝更是稀罕无比,价比黄金。 从明朝带过来的古董向博物馆捐了一批。宝聚斋收了一批,现在吴为手上还有一大堆没出手,多数是从“二王”那儿获得的战利品。 这东西物以稀为贵,一下子涌出来冲击市场必然会造成价格暴跌,而且还引人注意。有时吴为都忍不住腹诽已经挂了的“二王”,都说了盛世古董,乱世黄金了。丫一流寇好好抢钱抢粮抢娘们就好了,抢那么多古董干什么? 好在正因为流寇的口味杂,还是抢了一些好玩意的,比如翡翠,虽然在明朝不值钱,但流寇们一点也不嫌弃,这东西在战利品中发现了许多,再加上各种说得出名字和说不出名字的各类珠宝玉石都被吴为一股脑送到了沁碧阁代售。 虽然只是初步估了个价。但料得从沁碧阁获得的收益也将极为可观,比之宝聚斋来也不遑多让。 而且国内翡翠玉石市场比古玩市场要大得多,几亿的货扔进去都激不起什么波澜,远期前景看好。 这次过去,吴为打算趁着大胜流寇的东风将安塞营进行一番扩充。3000人的编制虽然被很快补齐,但相对于吴为的构想来说还远远不够用,这3000人这次对付几万流寇就已经险象环生了。若是对上比流寇危险百倍的建虏呢? 更何况他作为一个现代穿越者,放着火枪火炮这个大杀器不用实在太说不过去。明朝火器技术颇为发达,武经总要中记载的火器就达数十种,万历三大征中明军的火器部队更是大显神威。 只不过萨尔浒一役。四路明军覆灭三路,名将刘铤、杜松的精锐火器部队都损失殆尽,再加上明末财政濒临崩溃,政治极端腐败,造出的火器质量低下,渐渐敢用、会用的人越来越少,以致现在火器部队在明军中的地位直线下降,已经不复当年在戚继光、李如松手中时那无敌雄风了。 要知道,戚帅可是曾经率领几千骑兵,拿着一把三眼铳就将几万鞑子杀得大败亏输的主啊! 什么时候,因为火器制造粗劣害怕炸膛,堂堂大明官兵都视使用火铳为畏途了? 其实吴为仔细考虑过,在明末改良火器,重振火器部队雄风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首先明朝有几百年的技术积累,有大批熟练工匠,过去火器部队的辉煌证明,只要严格管理,在保证经费和材料的前提下,生产出的产品质量还是有保证的。 其次现代网上老式火枪的构造图到处都是,民间私造土枪土炮伤人的新闻也屡见不鲜,这证明这个东西难度并不大,几个人的小作坊都能做,只不过法律打击得很严厉,这才造成了这个东西很神秘的印象。而这些土枪土炮的结构原理相比明末无疑要先进得多,一但引进,必会对明末中国的火器发展产生极大影响。 说到底,明朝并不缺乏火器制作的技术,但是因为官僚太腐败,将工费都贪墨殆尽,再熟练高明的工匠自然也做不出合格的火铳。事实上,现代考古发现,明朝时就已经有开花炮弹了,而大斑鸠铳等火器更是毫不逊色于欧洲同期的重型滑膛枪! 这让吴为发现,他不需要重起炉灶,只需在明末的军工基础上进行改良就够了,他资金、技术、人手无一不是足备,明末那边也没人管你怎么折腾。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就不相信大把的银子砸下去造不出大批合格甚至先进的火器来! 当然,有一些现代的工具和材料帮助就更事半功倍了,比如说,内壁光滑均匀的无缝钢管,能精细测量零件尺寸的游标卡尺,能拉膛线的传统机床...... 一切准备就绪后吴为带着物资穿回了明朝。 对面的接收点依然是选在了远离工厂区,重兵轮换把守,闲人禁入的仓库区内。 也许是携带东西太多的缘故,在所有物资顺利运送至光门这边后,吴为正准备关闭光门,无意中却发现光门的边缘有些变色,里面的雷电之声仿佛有点变小,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反复穿过光门不下上百次,这还是第一次发现光门发生了变化!(。)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光门失效 从发现光门的秘密开始,吴为从一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到后来整车整车地往明末拉物资,光门的性能基本上已被他摸熟了,使用随心,当初对光门突然关闭的隐忧已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但问题往往在你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突然来袭。 光门出问题了! 就在吴为发现有点异样的时候,光门的边缘越发模糊,就像在空气中慢慢溶解一样。 边缘先溶解,然后渐渐向中央侵蚀,风雷声渐隐。 吴为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十分确信自己方才绝没有对光门进行任何操作,它的变化完全是自行发生的! 眼看光门的尺寸越来越小,吴为突然意识到,一旦光门完全关闭,不能开启,自己岂非被隔绝在明末这边永远都回不去了! 要不要趁着光门还未关闭,赶紧回到现代去? 自己已经拥有了这辈子也花不完的钱了,足以在现代那边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与程菲菲结婚,再生个小孩,与父母一起,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生活。 闲暇之余,带着全家到阿尔卑斯山滑雪,到夏威夷冲浪,到马尔代夫晒太阳...... 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挺惬意吧。 但是如果迈出了这一步,那些披坚执锐为自己效死的安塞营将士、衷心爱戴自己的安塞十几万民众、温柔美丽的李小姐......以后就统统都见不到了。 更别提自己在那个时空中迭经生死,于金戈铁马中树立的雄心壮志,也将一起埋葬。 难道就当这一切都是作了一场梦也罢? 一瞬间在吴为脑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让他举棋不定。 这一步到底要不要迈出,在这一瞬间要作出这样的决定,当真是千难万难! 但光门却没有留给吴为太多考虑的时间,它的“溶解”在加速,很快吴为就发现即使自己现在想穿回去也不可能了。 最后只听见轻轻“嗡”的一声,光门在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后一刹那。吴为随手端起身旁一张椅子伸入光门,想要阻止它关闭,结果光门连同伸入其中的半截椅子一起消失了,只留下吴为手中怪模怪样的椅座和椅背。 截面光滑如切豆腐一般,让吴为看得后脖颈发寒,也庆幸刚才拿了个东西试了下,不然现在只剩半截的就是自己! 光门消失了。在原来它存在的那个位置空空荡荡的。 吴为反复地试验,但无论他怎么触碰画上的印鉴,依然没有半点反应,就好像光门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手机也打不通,连跟那个世界最后一丝联系也被切断了。 就像发现光门时是偶然的,现在它消失时也没给人准备的时间。吴为现在都没搞清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父母找不到自己一定会伤心的吧,幸亏自己给他们留下了足够安度晚年的金钱。华宇科技和宝聚斋的股份,存放在宝聚斋和沁碧阁的古玩玉石,还有银行卡和那套别墅,这些东西都会作为遗产由法院交给父母吧。 但再多的金钱,又如何能够弥补二老失去儿子的伤痛? 程菲菲开始会伤心,但时间长了应该会忘了自己把。毕竟自己和她拍拖的时间并不长。 其他的人,哪怕是亲戚和朋友,开始也许还会念叨自己,过上几年应该也就淡忘了吧,最多提起自己来时,说上一句,“真是奇怪,吴为到底到哪去了呢?” 这些暂时都要丢在脑后。吴为现在面临着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他失去了现代的资源支撑,今后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运送过来的物资非常丰富,足足有数十吨之多。 可供制作上万把顺刀的高锰钢板,几千件防护服,以及相应的长枪、头盔等物......足以让自己将安塞营扩大到万人有余! 还有机床、武器图纸、各式现代工具、无缝钢管、珍珠、人参、香菇、木耳......甚至连化妆品和香水也不缺。 十吨工业白银。差不多有30万两了,很能发挥一些作用,至少能让“日升昌”的规模再扩大几倍。 但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这时代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卫生条件,之前吴为根本不操心这些事,反正只要打开光门,现代生活设施齐备,24小时热水供应的别墅就等着自己。 尽管在吴为的大力整顿之下,安塞的卫生环境已经有了极大改善,垃圾不乱扔了,大小便都到公共厕所,甚至他在个别地方已经在尝试着弄出类似下水道的东西(考古发现中国古代有的城市有下水道,但始终没有普及开来)。 还有坑爹的医疗条件也让人头痛,虽然吴为现在体质非常强悍,一般的头疼脑热基本不会犯,就如上次他跳到冰河里救李若琳,回头连个感冒也没得,但光是体质健壮也并不是就高枕无忧了,古人的健康之忧还体现在其他很多地方。 比如说牙齿问题,古代人生活条件差,吃的多是糙米谷糠之类,本就坚砺异常,再加上里面有不少石磨上摩擦下来的石粉,对牙齿损害极大,三四十岁的人牙齿磨损情况比现代人7、80岁的老人还严重! 要是得了龋齿,就更是要命了,俗话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对拥有诸如麻醉药等手段的现代医学来说,补牙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要是没有麻药,那不啻是拿钝刀子割肉一般,想起来就让吴为不寒而栗! 还有现代的一些小毛病,在明朝时就是无解的绝症,比如说尿结石,现代的处理手段就是挂水,用的是扩张尿道管的特效药,基本上顺利地话一个小时就能缓解痛苦,而在明朝,吴为想不出这时代的医生有任何可能性能解决这个问题。 类似的还有象阑尾炎这样的偶发性疾病,也与身体是否健壮没有多大关系,。 总之,古人平均寿命短原因是方方面面的,少了现代医疗手段为后盾,即使是吴为,也感到一瞬间生命仿佛也脆弱了几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失而复得 PS:抱歉,因为章节的划分问题造成了大家的误解。 其实只是因为之前有读者觉得主角开的金手指太大,我考虑了一下,觉得是有那么一点,因此用这个桥段来对光门的使用作一点限制。 两章本来是光门失效+失而复得连在一起的,因为分开发了,造成了部分读者的误解。 武昌鱼谨对给大家造成的困扰表示歉意,也希望大家不要因为这个失误而弃书。 自己真的回不去了? 回到典史府中,不甘心的吴为将画从腰带里面小心翼翼地抽出来,平铺在桌面上仔细查看。 嗯,上一次这样端详这幅画还是几个月前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开关光门的印鉴颜色似乎变得浅了一些,但也可能是心理作用,他也不能确定,用手指轻触也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是能量耗尽了?对,有可能,电视上都这么说,那该如何给它重新补充能量? 晒太阳?嗯,理论上地球上的能量都来自于太阳,这办法应该靠谱。 吴为将画拿到院子里,放在阳光下。 虽然还是初春,但今天是个大晴天,外边阳光正好。 晒了半天,纸面都微微发热了,印鉴也没发生任何哪怕最细微的变化,貌似此路不通。 画的每个角落都被吴为仔细地搜寻过了,而且也都用每个手指都分别按过,仍旧不行。 甚至他一咬牙,将手指咬破,疼得脸都歪了,颤颤巍巍地将一滴鲜血滴在印鉴上也依然没反应。 吴为一连三天哪儿都没去,发了疯似的对着这幅画研究,晚上躺在床上也没有半分睡意,瞪大了眼睛望着屋顶思索。而那幅画就一直那样静静地摊在桌面上。 就在吴为想尽了一切办法,已经决定认命放弃,老老实实呆在明朝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那是在回到安塞第三天的晚上。 几天折腾下来,吴为觉得疲累异常,自从练习了李少波真气运行法之后,这种情况就很少见了。他已经习惯了那种浑身精力充沛的感觉。 毕竟是不眠不休几昼夜,就是铁打的人也掐不住啊。 闭上眼还是睡不着,吴为索性起身在床上盘腿又练习起真气运行法来,说起来最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练习了。 体内的气感十分明显,吴为用意念控制着那股热流让它顺着任督二脉运行,一圈又一圈。吴为把这个理解为大周天,他每次作完这个练习后都会精力充沛,变得神采奕奕。 正当体内热流在欢快地运转时,突然吴为听到了一声几乎微不可查的细响。 他现在耳聪目明,听力何等敏锐,顿时一个激灵停了下来。 向发声处望去,吴为赫然发现桌面上的画移动了位置! 虽然移动得不明显。但吴为可以肯定,这幅画刚才的的确确是移动了! 房间里的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一丝风都没有。 真气外放?别开玩笑了,吴为自认还没脱离强身健体的范畴。 思前想去,吴为决定再做一次试验。 他将画放在床上自己的面前,继续开始练习运行体内真气,不同于刚才的是,这次他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画。虽然这有点难度。但对吴为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啪”的一声轻响,在吴为操控着体内真气运行第三个大周天的时候,眼前的画又动了一下。 是的,明明白白地就发生在吴为面前,房间里没有任何风,也没有任何东西碰触它,画动了! 吴为感到自己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 一瞬间吴为突然全明白了! 自己与这幅画之间存在着某种神秘的联系。每次在穿越光门的时候自己都会吸收一部分光门的能量,所以才会在自己身上发生这么明显的变化,比如说充沛的精力,夸张的跳跃高度。还有清醒得过分的大脑...... 甘肃省卫生厅组织的培训班一次就有四十多个学员打通了任督二脉,也没听说过谁发生了自己身上这样变化的,即使是李少波本人,也只是称这套功法可以强身健体罢了,未必真的有如自己一般有若实质的真气。 这只能归因于光门,是来自光门的能量! 既然自己体内的能量来自光门,那么按理说这股能量应该也可以用来开启光门! 吴为将微颤的右手食指按在“枝隐庵主”的印鉴上,按照口诀运行起真气,操控着体内的热流向食指涌去。 就如吴为猜测的一样,“嗡”的一声,光门浮现在了他眼前,光芒流转,瑰丽异常,依然是熟悉的云遮雾绕,雷电之声。 光门的失而复得让吴为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从没有哪个时候,他象现在这般深深地感受到光门对自己有多重要。 再次轻触印鉴,“嗡”的一声光门消失了,再碰,光门又打开了。 看上去和原来一样,只是在开关光门时要用意念控制体内真气到手指上,貌似每次消耗的真气还不少。 不过这些已不再重要了,此时此刻,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光门,吴为迫不及待地想要穿越回去。 刚抬脚准备迈进光门,吴为突然想到了刚才那张倒霉的椅子,自己从来都只顾在两边穿来穿去,竟然没有注意到万一光门意外在正在穿越时关闭会不会将自己也切成两半,想到椅子的悲惨命运,他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吴为决定先做个试验,他将自己的头发剪下一缕,系在一根木棍上伸进光门,然后将光门关闭。 木棍象刚才的椅子一样无声无息地断成了两截,切口光滑无比。 头发没断,半截头发诡异地悬浮在空中。 再打开光门,头发完好无损。 这光门当真和自己是一体的,它是有智慧的,它识别得出自己,更重要的是它不会伤害自己! 这个发现让吴为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确认了不会有危险,吴为更不犹豫,抬脚迈进了光门。 眼前还是熟悉的别墅房间,所有摆设都跟三天前自己离开时一样,吴为最后一点担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了开关光门时相比原来多了一点点麻烦之外,似乎一切都没改变,但吴为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光门不能自动扩展了! 它看上去依然维持着一米五高,一米宽,但通过它的东西如果超过了它的边框,在扩展的时候就会急剧地消耗吴为体内的真气,骇得他赶紧停止,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 这意味着在这个问题解决之前,吴为随意用10吨大货往明末运送物资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还有另外一个重大影响,用现在这种方式开启光门会消耗自己体内的真气,虽然可以恢复,但也得花上好几天,如果短时间将真气急剧消耗一空,后果如何,吴为也不知道,但这已经足以令他采用一种更加谨慎的方式使用光门了。(。) 正文 说明 因为前两章争议太大,经过跟责编的沟通,决定重写,去掉对光门多余的限制设定,之前的章节也附在后面以作参照。 新的两章分别是 第一百四十三章离开安塞 和 第一百四十四章初见驿站(。)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豪奴逞威 壶口镇是山陕交界处的一个大集镇,因为黄河上的来往船只都要在此转运,因此甚是繁荣,码头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都是上货下货的力夫和沿河叫卖的商贩。 陕西年年遭灾,山西也强胜不到哪里去,同处黄土高原,山西旱情也是颇为严重。壶口镇地处平阳府吉州,在这大灾之年,这里的码头成了众人难得尚可糊口的去处。四下流民都往此处聚集,来此谋生之人甚至还有远至大宁、蒲县的。 灾民一多,又多是各依乡党互相抱团,为抢夺生意自是纠纷不断,斗殴杀伤之事也所在多有。此处虽有一个百户所,但长官只顾设卡收钱,却又哪里耐烦去管这些穷措大自己的鸟事,左右流民人命又不值钱,打死了人往黄河一扔,紧挨着现成的壶口瀑布就冲得一干二净,正是官民两便! 李崇乃是正六品知州,要路经此处,壶口驿驿丞早已接得滚单,同本地百户一道,早已在码头恭迎。这驿丞姓马,四十来岁,黑瘦枯干,满面愁苦,若非身上一身青色官袍,倒似一个寻常老农。百户姓王,乃是祖宗数代在此处勾当,却是面团团的像个富家翁,一看就知捞了不少油水。 见李崇被众人如群星捧月般簇拥着上得岸来,二人连忙上前迎迓,马驿丞只是长揖一礼,王百户却是跪伏于地,磕了几个头方才起身。说起来驿丞无品,和典史一般算得是个不入流。但马驿丞有秀才功名,按大明朝的规矩。就算见了阁老也只作揖而已,而刘百户虽是正经的正六品武官,在文官面前却屁也不是,明末文贵武贱,众人皆是习以为常。 当然,真到了明末最后几年,朝廷对拥兵自重的各路军头差不多失控的时候,情势便又颠倒了过来。但是现如今王百户对李崇磕这个头那是熟极而流。半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两边见过礼,一行人径自往壶口驿而去。王百户告了个罪便自去了,并不跟来,李崇是遵化知州,离此几千里地,迎候一下尽到礼数也就是了,没的还要自掏腰包来宴请与他不成? 马驿丞职责所系。却是必须担下李崇一行的接待工作,他态度倒也殷勤,吩咐驿夫帮忙抬运行李,照应牲口,跑前跑后,忙得脚不点地。倒是赢得了吴为和李崇的不少好感。 壶口驿座落在离码头不远处。走路便到,远远就看见一大片古典建筑群,方圆百丈见方,建有院墙,内里四周都是房舍。倒像个放大了的四合院一般。 走到近前,却见驿站门前石狮上绑缚着两个人。脸上伤痕累累,见到马驿丞过来忙不迭地哀告。一旁数人正自执鞭抽打,见到吴为一行人过来,又认出马驿丞,方才住手,却仍是站立一旁不去,脸上冷笑连连。 吴为见被缚两人都是身着曳撒,外面套着一件短袖罩甲,衣衫弊旧,竟似兵卒模样,而执鞭之人衣着光鲜,式样颇似家仆一流,不禁甚是诧异,见马驿丞时,却见其面色铁青,不发一语,左右驿丁人夫也都是噤若寒蝉。 李崇也有些奇怪,眼前被缚之人显是驿卒,算是卫所兵丁的一种,却是谁这般胆大,竟敢公然鞭挞官兵。他世情练达,见马驿丞神色有异,心知其中必有蹊跷,也没言声。 只见马驿丞向李崇告了个罪,转身走上前去,竟对鞭挞驿卒之人拱了拱手,道:“不知几位尊客对敝驿有何不满之处,却又何必如此。” 执鞭数人互望了一眼,为首之人拱了拱手,冷笑道:“咱爷们为大王殿下奔走,吃了多少辛苦,所幸一路经停驿站都是竭力报效,这才侥幸没办砸差事。偏生到得此处,一应供应都是寒酸之极,连折乾银子还要咱爷们自己来要!这两个贼搓鸟日哄咱们说要去向州库商借,这里离吉州城来回不下十日,莫不是在消遣咱们?”说罢眼睛斜睨马驿丞,最后一句话显是对他说的,浑不将其放在眼里。 李崇虽不喜张扬,一应仪仗并未随行,但毕竟前呼后拥,一望可知必是朝廷命官,这几人竟夷然不惧,兼且口气甚大,却不知是什么来头。 李崇听其言语,已猜得七八分,亦不言语,吴为听得那人话中有“大王”云云,不禁一头雾水,拉住一名驿夫悄声问道:“这几个是甚么人,干么鞭打驿卒?” 那名驿夫肩挑重担,亦不敢放下,向左右小心地看了一眼,方才言道:“老爷有所不知,这几个乃是晋王府上的执役,驿站里头还住着一名晋王府的管事。唉,这些大爷每次来咱们都得小心伺候,稍不如意就非打即骂,还要压马钱和折乾银子。壶口驿一年只得几百两驿银拨下,全站养着六十多匹马,四五十号人,过往老爷又多,迎来送往,都是自贴腰包,哪有余钱给他?”说罢突然反应过来,忙道:“哎呀我可不是埋怨老爷们,死罪,死罪。” 吴为并不以为意,他早知驿站弊端深重,今日这一幕在他看来再是正常不过。晋王乃是明朝子孙繁衍最多的藩王,光是由其开枝散叶出去的同宗郡王就有二十多个,可想而知,山西百姓的负担之重当是全国鲜有其匹。 山西经商传统发达,看来这位晋王也不能免俗,借着宗室光环,大肆行商敛财,底下人乘机作威作福,沿途勒索驿站,见那驿夫口气,这一年不知要应付多少这类敲竹杠之事。 只见马驿丞脸皮发涨,却又强抑怒气,淡淡道:“尊客要的是二十两银子,壶口区区小驿,每月经费不过刚过此数,全站人等皆仰此为生,又如何措办得来呢?”原来他早知这几名豪奴勒索之事,恐怕到州库借银云云也是出自他的交代。 刚才说话之人冷笑道:“这个可就不关咱爷们的事了,你这么大个驿站,还养着这么多马,哭穷谁信呐?”一旁几人都笑起来。他又将脸一板,道:“多余的话也不必说了,十两压马钱,十两折乾银子,都要本色,若少了半分,你这个驿丞也就不必当了。” 见马驿丞脸皮都紫涨起来,僵立在地却又说不出话来,吴为迈步上前,拱了拱手,笑道:“原来几位兄台是为晋王殿下效命,失敬失敬。”,(。)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全部拿下 李崇不防吴为突为此举,待要拉他时已来不及,只得心中暗暗埋怨,却又不便多言,只把眼来望他。 几人见吴为衣着气势不似常人,且李崇由马驿丞亲自迎送,显是朝廷命官,却也不敢怠慢,为首之人拱了拱手,道:“好说,不知是哪位大人当面。” 没等李崇对吴为使眼色,他便笑道:“贱名不足辱耳,在几位兄台面前不敢妄称大人。” 他说的是他自己,小小典史确实拿不出手,就算加上武官指挥使佥事的虚衔也算不得甚么,更何况也没必要跟这几人自报家门。 对面几人却是误会了,彼此对望一眼,神色放松下来。为首之人心道:“看来是个芝麻小官,听到王府的名头就怕了,连名也不敢报,倒枉费咱们一番担心。”打了个哈哈,敷衍的神态尽显。 一旁几人见状也嘻嘻哈哈起来,有人竟又抽了被绑驿卒一鞭子,浑不将眼前众人放在眼里。 李崇见状也是有些恼怒,但他老谋深算,此事与己无关,以他性格,绝不会去趟这趟浑水,当下只作没看见一般,倒是李若琳在车中听得有人被鞭打,颇为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吴为看见众豪奴气焰嚣张,也不动声色,哈哈一笑道:“各位兄台手持王府堪合,身份贵重,按理说要二十两银子一点也不多,这壶口驿推三阻四,分明是不将晋王殿下放在眼里。” 马驿丞望着吴为。又惊又怒,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说话。 果然见那几人面色稍和。其中一人道:“你这官人倒也明白,这壶口驿哪里是不给兄弟们面子,分明就是瞧不起晋王殿下!”另一人也道:“不过官人适才所言有误,咱们‘邮符’是有的,却不是王府的,乃是山西总兵狄大人所发。”只听他身后有人小声笑道:“也不知是哪里的官人,连这点子规矩也不懂。” 为首之人微觉不妥,稍稍迟疑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望着吴为不发一言。大明朝的规矩,入驻驿站需得有公事方可接待,而且官府公事需验堪合,兵部军情则验火牌,通称“邮符”,规定得极是严格。稍有差池便治重罪。 但规定是规定,明末腐败盛行,老朱当年制定的规矩都糜烂得七七八八了,驿站公务接待早已成了官员们的一项约定俗成的福利,堪合火票更是滥开,什么七大姑八大姨访亲旅游什么的统统都由驿站接待。 严格来说。这些都是不对的,较起真来,其罪非小,只是当时从上到下都是如此,竟都视为常事。无人去想到底有何不妥。 眼前显是晋王府找山西总兵要的火牌,以作行商之用。却哪里有甚么紧急军情了,而眼前这几个豪奴竟籍此勒索驿站,鞭挞驿卒! 吴为又笑道:“不知几位有何紧急军情,要由镇台大人颁发火牌,莫非是前面又闹流寇了么?” 对面众人嬉笑起来,有人在小声议论:“这人是个书呆子,什么也不懂。” 为首那人微觉哪里不对,不欲多加纠缠,冷笑道:“有无紧急军情关你甚事,看你也是个读书人,寒窗苦读得一功名不易,仔细不要多嘴多舌,坏了自己前程!” 吴为神色不变,上前一步,挡在两名驿卒身前,又作一揖,道:“然则的确是并无军情了?” 为首那人已颇不耐烦,焦躁道:“没有没有,快快闪开。”抬起手中鞭子竟作势向吴为抽来。 吴为动作极快,将他手腕一把抓住,用力一掀,便将其掼在了地上,一时挣扎不起。 那人惊怒交迸,奋力抬头对那几名已经呆住了的伴当大喊:“你们都是瞎子吗?还不给老子上!” 话音未落,只见吴为的几名亲卫悄没声地欺上前去,一人服侍一个,顿时将几人全都制住,动弹不得。 事发突然,看得包括李崇在内的众人都是目瞪口呆,连被绑缚的两名驿卒也呆呆地望着吴为,作声不得。 为首之人大喊:“你们是哪里来的贼人,竟敢得罪晋王,可是想造反吗?”又扭头向驿站内喊到:“郭管事,郭管事!救命啊,有贼啊!” 只听里面发一声喊,十几个舞枪弄棒的汉子冲了出来,见得外边情形,不禁面面相觑,如临大敌般与亲卫面对面对峙起来。 这时从里间快步走出来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看来便是那人口中的郭管事了,他看见门外这般情状,不由一愣,料知有异,向吴为拱手道:“不知这位仁兄此为何意啊?” 不料吴为更不答话,只向其做了个手势,淡淡说道:“全部拿下!” 众亲卫哄然应诺,冲上前去,肘击膝撞,顿时像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对面汉子一一摁倒在地,又掏出随身带的扎带,将其双手反绑了起来,就连刚才说话那人也未幸免,被绑得四马攒蹄也似。 这些亲卫都是久经沙场的精壮汉子,手上怕不都有几条人命,使得又都是沙场手段,讲究的是一击制敌,对面那些人不过是寻常闲汉,又哪里是他们对手了。这一番拿人手段当真是兔起鹘落,还没等对面反应过来,就已一一成擒。 不等惊呆了的李崇和马驿丞开口,吴为就上前一步,用剑鞘指着那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厉声道:“尔等可认罪否?” 那男子四肢被缚,面孔朝下,被按在沙地上,挣扎道:“你们好大胆子,你们好大胆子!”竟似不相信有人敢如此对待他这个王府管事一般。 吴为微微一哂,什么晋王,不过是头被圈养的猪羊罢了,我怕你个球啊!要是老朱在的时候,他的儿子们手上都有兵,老子自然不敢得罪,现在嘛,你一个被朝廷严密防范的藩王,平时无诏都不能出城扫墓的货,不过一直没牙的老虎罢了。呸呸呸,什么老虎,不过是一只肥猪罢了,一只舍命不舍财的肥猪。 原来明朝永乐皇帝本身就是由藩王起兵夺的天下,对其他兄弟更是防范得紧,夺兵权,限行止,无所不用其极,连出封地城池都严格禁止,时至今日,绝大多数藩王已经退化成只知道宅在家中玩造人游戏的废柴了。 而且封建社会任何朝廷最是忌讳的就是宗室勾结人臣,尤其是有兵权的武臣,眼前这些人身为王府家奴,竟敢拿着山西总兵的火牌招摇过市,大敲竹杠,当真是不知死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拉皇帝当股东 一众被擒之人都是拼命挣扎,尤以最先被吴为放倒之人态度最为嚣张,满嘴污言秽语,叫嚣要叫官府拿人。一旁侍立亲兵恨他口出秽言,不言声将他下巴摘了,那人顿时口中“呜呜”说不出话来。 李崇和马驿丞这时方回过神来,马驿丞看到众豪奴受惩,心中也极是快意,却又有些担心,他是知道李崇与吴为二人身份的,暗忖吴为当不会胡乱拿人,倒也不甚慌乱,凑过来向吴为低声道:“吴佥事,这......” 李崇也走过来,张口欲言,他是见过吴为处置害民乱军的霹雳手段的,知他必有主张,当时一惊,之后反而镇定下来。 吴为用手势止住他们,朗声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贼子,竟敢冒充晋王府的人,如非自己露出破绽,险些儿倒让你们骗了去。想晋王殿下为天子牧守一方,洁身自好,怎肯与地方掌兵大将私相沟通,你道晋王殿下是宁王那样的逆贼不成?” 原来正德年间时宁王起兵作乱,被王守仁平定,嗣后明廷对诸藩防范更严,藩王与武臣交接更成大忌,就连跟自家武将外公通封书信都要先请示朝廷。 当然,此时离正德朝已过百余年,规矩早没那么森严了,要不晋王也不敢公然使用山西总兵的火牌征调驿站人力物力。 这件事吴为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他深知明末驿站之弊,尼玛说穿了不就是官府白吃白喝打白条吗?现代这样的事不也常见得紧吗。甚至有开餐馆被乡政府白条搞倒闭的。 而明末驿站之弊就更是全方位的了,包吃包住还要勒索钱财。再加上下发的驿站经费被层层盘剥,落到驿站手中的有时连一成都没有,所幸还有驿田能收点粮食,勉强能让一众赖此为生之人挣扎得性命,不然早就散摊子了。 其实九边戍军与此也大同小异,军饷普遍欠发,若非军屯有粮食产出,军卒早不知哗变多少次了。饶是如此。一但灾年歉收,士兵无饷又无粮之时,会做出什么来也就不难预计了。 更奇葩的是在已巳之变,皇太极已经打到北京城外的关键时刻,兵部为了节省粮食,竟然三天不给山西勤王军开粮,致使这几千精锐一哄而散。事后领兵将领被斩,兵部官员无一人受处分。 在整个麻木腐朽的官僚利益集团面前,连崇祯皇帝也是徒唤奈何,他只能无奈地接受周延儒的说法:好的将领能让士卒“罗雀掘鼠”也效死命,想当年张巡守雎阳城饿得吃人都矢志不移,这些兵才三天没吃饭就哗变。那自然是将领平日治军不严之过了。 能考上状元的人智商绝不可能这么低(周延儒是状元出身),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的良心出了问题。 整个官僚利益集团的良心都出了问题。 还有三个月,也就是崇祯二年的四月,兵科给事中刘懋就要上书裁撤驿站了,可惜。出发点是好的,结果却是最坏的。 按照刘懋和崇祯的预想。要裁撤天下三分之一的驿站,每年可节约银子六七十万两,这很可以做一点事了,对于能够天真到拿十万两银子来对陕西全省赈灾的崇祯皇帝来说这就是一笔巨款了。 但是事情的结果却是驿站裁了,驿田都被豪强贵戚瓜分,裁节银崇祯也一分没收到,都被地方官府借支一空,基本都用于吃吃喝喝了,只留下数以万计失去生计的驿站民夫。 无人考虑过如何安置这些人,他们只好无奈走上了反叛大明的道路,其中有一个人叫李自成。 割肉补疮已经不可取了,旧疮未复又添新创就更是错上加错。 在吴为看来,驿站其实是个好东西,为什么要裁撤呢,这当真是暴殄天物,浪费之极! 驿站不就相当于现代的邮局或者快递点吗,还兼政府招待所的功能。对于大明这个幅员广阔的国家来说,这玩意弄好了应该是可以赚大钱的啊! 试想想,大明朝现在治安有恶化的趋势,对于商人来说无疑是重大利空,他们的行商面临比以往更大的风险,因此他们也就要追求更高的超额利润,这些自然都转嫁给了最终消费者身上,也就造成了老百姓的生计愈发艰难。 “日升昌”搞的汇兑业务可以解决钱财的流动问题,而驿站用得好了,可以解决物资的流动问题! 说白了,如果把驿站看成是一个濒临破产待收购的国有企业的话,其实它的价值是被大大低估了的,甚至被看成是政府的大包袱,一如现代国企改制之前的状态。 它拥有几千个网点,十几万匹马,几十万熟练员工,还有大量的房屋建筑、驿田、船舶等固定资产。 而它的员工要求的薪水极低,任劳任怨,外面还有一个充分竞争的劳动力市场可以作为补充,换句话说吃不饱饭的人太多了,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更妙的是,如果将“日升昌”与驿站进行某种形式的联营,依托驿站的网点,借助驿站的国家信誉,对“日升昌”的发展无疑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推动! 当然,风险是有的,尼玛到时各路神仙看得眼红保不齐就会伸手。 不过对付这个吴为也有办法。 那就是拉皇帝当股东。 我先下手为强,将一半股份献给皇帝本人,所得收益全数解给内库,或者说干脆直接每年给皇帝上交一笔银子,不多,一百万两怎么样。 您说,我自个养这么些人,不要皇帝老儿一个大子儿,还每年交给皇上的小金库一大笔钱,这一进一出,那可就是几百万两银子,比辽饷还多,这好事放在谁身上他不干啊? 这事儿吴为琢磨得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建“日升昌”起就开始打这驿站的主意了,不过以前也就是想想,别的不说,怎么上达天听就是个大难题,难不成跑京师去伏阙上书? 可自从安塞营打了几次大胜仗,自己得到了三边总督杨鹤的赏识,吴为这心思可就又活动了起来。 杨鹤入阁看来差不多十拿九稳了,他初次入阁,估计捞个东阁大学士就不错了,但对改革驿站这样的事应该也有一定的发言权,至不济,先将他原来的地盘陕西做个试点总是没有问题的。 有了这个想法,吴为今天的行为就可以解释了,他这也算是一种试探,所谓择日不如撞日,反正驿站的改革迟早要得罪整个利益集团的,不如就先拿晋王这个无牙老虎来试试水!(。)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伏辩就是证据 那名中年管事脑筋清楚些,听吴为如此说话,心知今日之事怕是无法善了,态度顿时软了下来,哀告道:“不知是哪位大人当面?我等确是晋王府家仆,今日之事乃是误会,误会啊。” 他心知吴为说的字字是实,虽说现今各地藩王敛财手段五花八门,比晋王过分的有的是,但这毕竟拿不到台面上来,若是事情闹大,引来御史参劾,晋王最多被朝廷申斥一番,而倒霉的却会是自己,当下更不犹豫,不住价向吴为告饶。 他聪明得紧,绝口不提“山西总兵”几字,只盼吴为并不是有意冲着晋王来的,将他们轻轻放过,还要问清吴为来历,今后打死也不来招惹。 李崇和马驿丞听得吴为话语,也明白过来,李崇熟读史书,知晓燕王朱棣、宁王朱宸濠都是藩王起兵,只不过一个成功一个失败罢了,听吴为如此说,顿时放下一大半心来。而马驿丞却还心中忐忑,这年头大伙儿深受封建礼教约束,讲究个天地君亲师,他身在山西,晋王几百年积威下来,是以根本没有动过质疑的念头。 马驿丞拉了下吴为衣角,小声道:“不如将他们赶走,下不为例。”他也不提这些人的身份问题,只要吴为大事化小,以免麻烦。 李崇也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这事情大家伙都心知肚明,就算闹上朝廷无非就是个笔墨官司,甚是无谓。反而会给朝中大佬留下多事的印象。 吴为其实也根本没想过将事情闹大,那样就要将这十几人解送官府。开玩笑,吉州城离此上百里地,自己吃饱了撑的找这个麻烦。 不过让他将这些人就此轻轻放过却也不会,难不成他真只是路见不平,为了马驿丞解围? 众人都看吴为,只见他沉吟道:“我们行程已有安排,断不能在此处多所逗留,若将尔等解送官府。一来二去,必会耽搁行程......” 那管事听得话缝,更是没口子地附和,只恨不得将自己说成是一个屁,让吴为将他放过也罢。 “也罢,你们写下伏辩,以作日后证见。至于如何处置嘛......”他停了一下。望向马驿丞,道:“就烦劳马大人了。”却是将这个人情给马驿丞做。 那管事面有难色,沉默不语,吴为要他白纸黑字写下经过,这不是留下证据吗,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那今后自己说不得每天都得提心吊胆了。 吴为见其犹豫,知他顾虑,温言道:“尔等也无需多虑,这伏辩不过是为了防止万一。以免日后纠葛不清,并不递交官府。” 见那管事兀自低头不语。他板起脸来,厉声道:“既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啊,将这些贼人都绑在那边柱子上,先挨个抽五十鞭子再解官,老子今儿个就算跟你们耗上了!” 众亲卫轰然应诺,如捉小鸡一般来拿一众豪奴,吴为转身对李崇笑道:“大人,咱们先进去歇息?” 那管事被一名亲卫提起就走,见吴为更不回顾,谈笑风生地与李崇、马驿丞一道往驿站内走去,情急之下,大声喊道:“我写,我写,大人,我写伏辩......” 拿到一式两份,经过反复修改,所有措辞都符合自己要求的伏辩,吴为又命为首管事赔偿了两名受伤驿卒的汤药费,然后便吩咐亲卫将一众王府豪奴移交给驿站,交由马驿丞处置,料得他必会将其悄悄放走不提。两份伏辩中有一份吴为当着他们的面交给了马驿丞,料得这帮人再不敢来此寻衅生事。 这回的场子自己是给他们找回来了,但驿站之弊不除,今日之事必然还会反复重现,根本解决之道还是要让皇帝下决心改革驿站才行。 吴为拿这个伏辩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不仅让那管事在伏辩中说清了来龙去脉,承认了晋王冒用山西总兵火牌役使驿站,实则行商的事实,还有他们如何沿途勒索各地驿站的情况,连山西总兵开出的那份火牌也缴了上来。 当然,一众人等姓名、籍贯、身高体貌、在晋王府任何职统统备细说明,并亲手摁下指印。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就是妥妥的证据链啊,吴为倒不是想用它来把晋王怎么样,那没什么意义。 只不过,要想说服皇帝,黑纸白字的证据应该比那些御史的空口白话有说服力得多吧? 至少能让皇帝一看就明白下面的人都瞒着他干了些什么...... 壶口驿是个水陆驿,编制中除了马夫、驴夫、车夫、力夫这些还有船夫,整个驿站规模形制颇大,有马六十余匹,算得是个大驿站了。院子里四面都是厢房,中间空地甚大,作为堆卸货物之用。 马驿丞得吴为替他解围,甚是感激,那两名获释又得了汤药钱的驿卒也是千恩万谢,来向吴为磕了无数个头,整个壶口驿上下人夫招呼李崇一行都是殷勤备至,端旳是不遗余力。 驿站中最好的几间厢房原本被王府豪奴所占,现在正好腾了出来,加上其他屋舍,李崇一家、吴为、还有随行人等尽皆安置下来都绰绰有余。 马驿丞还要张罗招待吴为一行,吴为看他驿站如此凋敝,哪里肯让他破钞,左右对他来说银子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而且这边壶口镇市集甚是繁华,诸般食材采办并不为难。 他吩咐随从亲卫拿了银子去市集上买来美酒、肥鸡、猪羊、各色果蔬之类,让随行厨子与驿站伙夫一道做了,还邀驿站众人一道分享,连最低贱的力夫也是人人有份。 众人终年劳苦,过得牛马不如,哪里受过这般待遇,而最为难得的是吴为此举体现的是对他们的尊重,不少人都是热泪盈眶,齐来吴为住处拜谢不提。 盘桓了数日,吴为也算是深入体会了一把驿站的疾苦了,驿夫的贫困当真是骇人听闻。而驿夫虽苦,毕竟还能糊口,不论好歹有口吃食,更有一类人,处境比其还要悲惨得多,几乎每日都挣扎在生死边缘。 那就是没有编制,在驿站外等待扛活的人,这些人的数量比驿夫还要多,有个名目叫做“招班”。吴为问了下工价,十个铜钱就能雇一个人扛两百斤重物走十几里路去! 十个铜钱,也就能买两个馒头,能够多延一日之命而已,而僧多粥少,一天下来也不见得能揽得到一桩活计! 一面是来往官员责令驿站免费供给酒食,稍不如意便非打即骂,一面是小民忍饥受冻,无以聊生! 小小驿站,亦是大明朝尖锐社会矛盾的一个缩影......(。)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抢粮 PS:昨日断更一天,十分抱歉,原因嘛,大家都懂的。 老鱼昨日血拼了一万多块,包括床,席梦思,床头柜,空气净化器,液晶电视,棉靴,空调,给老婆买的手机,包包和零食...... 吴为在现代的时候就喜欢旅游,而且尤其喜欢自助游,他以前在读书的时候就曾跟广东同学一道到南方番禹市去住过一个星期,看着攻略按图索骥,且行且玩,不亦乐乎。 他热衷于用自己的脚走遍一个陌生的城市,品尝最地道的当地美食,听最地道的本地方言,他喜欢用这种方式去感受一个城市原汁原味的风情。 尤其是那些城市中的历史建筑,那些只有本地人才熟悉的古老的小巷,更是透着一股浓浓岁月沧桑的味道,有时看着那些石板小路两旁年深日久的木门,真的有种感觉,仿佛门后边就是另一个时空一般。 而报名参加旅游团,虽然一应事务都不需自己操心,住宿、交通、饮食自有旅行社负责,但行程匆匆,所观景物便如浮光掠影,几年之后回顾相册,有时竟会奇怪原来自己还去过那里,却是一点印象也无。 这次吴为与李崇一起赴遵化上任,沿途要经过陕西、山西、河南、江苏、山东、河北六省,不下几千里路,当真是一次豪华自助游了。在这大明朝除了“重利轻离别”的商人和“宦游”的官员,其他人真还没什么机会有这等体验。 有一种人。秀才倒是有仗剑游学的特权,但除了一些富贵子弟有条件游山玩水之外。普通的读书人为了考取功名,都是头悬梁,锥刺股地整日攻书,又哪有这等闲心。 况且以这时代的交通条件和治安条件,远行当真是一件极冒风险之事,更不必提神秘的“水土不服”了。这也让《徐霞客游记》成了一部地理名著,其实以现代眼光看来,这不过是一篇资深驴友写的长篇攻略罢了。 所谓水土不服。无非是气候温差造成的受凉感冒,或是如南方的疟疾等地方病而已,在现代医学看来,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但在古人看来就是大件事了。 比如项羽的亚父范增,气得背上“痈发而死”。其实“痈”不过就是皮下的脓包,在现在也就是在街尾小药店花二十块钱买上两盒阿莫西林的事。在古代就成了凶险重症,有名的富豪邓通就是用嘴帮汉文帝吸“痈”才被赐予四川的几座铜山,从而富甲天下的。 总而言之,旅游对于古代人来说是一件极为奢侈之事,好多淳朴乡民一辈子也没出过方圆百里的范围,对于这次与吴为随行的几千人来说。遵化跟另一个世界也就差不了多少,基本上所有人出发之前都辞别了祖宗庐墓,作好了永不归乡的打算了。 但对于吴为来说那就完全是另一种心境了,他身边有光门傍身,安全有亲卫做保障。自己又半点不吝惜钱财,一路上吃住用度都是按最高标准来。一应俗务都有无数人为其奔走,完全不需其操心,只需安心游山玩水即可。就算是在现代,都市生活压力极大,又能有多少人有这样的机会来享受生活? 最妙的是,身边还有佳人相伴,虽然这佳人身旁有个道学老丈人,但毕竟还是可以不时得见,一颦一笑间羞态尽显,也是别样趣味。 既然在这壶口镇盘桓几日,吴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体验当体风土人情的好机会,尤其是无论是现代还是明朝,这山西他还一次都没来过。 这一日天气甚好,吴为叫上了赵文卓和吴十三几个人,出去到镇上走走,顺便看看货物转运的进度如何。 出得驿站大门,一路行来,市面甚是繁荣,人烟稠密,百业兴旺,叫卖吃食的,贩售南北货的,甚或赌场青#楼,无一不包,街道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竟比一般的县城还要热闹几分,赵文卓等人都是少年心性,见此繁华景象无不兴高采烈。 只是在这繁荣背后也能看见惊人的贫富悬殊,少数利用转口贸易致富的商人(主要是晋商)之外,是大量忍饥受冻的流民。很快众人就看见临街小巷的巷口处蜷缩着不少鹑衣百结的流民,大多只是用麻木的眼神望着过往的行人,少数机灵些的在那儿唱着自编自演的莲花落,希冀着来往客商能施舍一二。 虽然天气不错,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但那只是对于穿着棉袄的人才是这样,虽然现在已是初春,但因为小冰河时期的特殊气候,室外的气温还是很低,流民大部分是些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妇孺,都是蓬头垢面,衣不蔽体,有的大片肌肤还露在外面,虽然蜷缩在一起互相取暖,但仍是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吴十一等人都是吴为从人市上买来的,赵文卓也是贫苦出身,对这些流民的境遇均是感同身受,几个人本来在打闹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 吴为知道他们的心思,斜睨了吴十一一眼,见他们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板着脸道:“看我干么?你们自己有钱啊,想给就给呗。” 吴十一等用力点点头,跑将过去从自己怀中掏出干粮铜钱递给那些流民,他们犹自牢记自己的职责,即使在此时,也没忘了留下两人护卫在吴为左右。 亲卫们的行为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拿到了吃食的人有的立刻将其在怀中捂得紧紧的,这是记挂着家里还有老小的,有的则一把就塞在嘴里,也不顾口干舌燥,立刻就咀嚼有声,不用说,这肯定是孑然一身,更有的小孩抓着他们的衣服不放手。一只手拿着半边破陶碗,用稚嫩的声音怯怯地道:“俺饿......” 一边摆摊打卦相面的算命先生见状露出嫌恶的表情。忙不迭地收拾摊子远远走开,经过吴为身边的时候用鼻腔“哼”的发出一声冷笑。 吴为身旁的亲卫见他这副模样,哪里忍得,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对他斥道:“你这厮,见死不救也就罢了,怎敢乔模乔样地嘲笑俺们?” 那算命先生身着薄薄一身青色直裰,头戴万字巾。身形矮小瘦削,被人拎住,顿时挣扎不得,摊子也散了一地,只嘴中囔囔:“休得无礼,休得无礼,先放手。我有话要讲。” 吴为微微点头,那亲卫方恨恨地将他一搡,放开他来。 只见他踉跄了两步方站稳身子,也不顾地上的自家吃饭家什,梗着脖子对吴为道:“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们,却如何不识好人?” 吴为奇道:“好心提醒我们?”只见那算命先生并不答话。对吴十一那边望了一眼,又冷笑起来,见亲卫睁着老大一对牛眼瞪他,连忙强行止住笑声,表情古怪之极。 吴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愣住了。 原来突然不知从哪里的犄角旮旯里钻出来一大帮流民,比方才多出十倍不止。无数双手向吴十一他们伸过来,亲卫们随身带的干粮和铜钱不多,早已分发干净,顿时手忙脚乱。 更有后来的从先得之人手中抢夺,互殴惨呼之声不绝于耳,连同小孩的哇哇大哭声,老人妇女的哀恳声,现场顿时乱成一团。亲卫们毕竟年轻,面对这种情状不禁手足无措,拉开这个那边又开打起来,拉开那个这边又发生争执,里面又多妇孺,不禁畏手畏脚,狼狈不堪。 更有不远处一个卖糕饼的摊子躲避不及,被人趁乱推倒,顿时众流民一拥而上抢夺起来,那小贩被挤在一边,身上还挨了几下,又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自家摊子被抢个罄尽,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本来吴为也不是没经过这等场面,只是以前身边人手尽多,足以维持秩序,众人也都事先知晓粮食足够,并不慌乱,因此赈粮大可以从容发放,眼前这些流民也不知饿了多少天的,陡然见到有人发放吃食,哪里还有个不你争我夺的,更说不得这口吃食就又可以让自己苟延残喘几日! 那先生估计是见得多了,生意也常受影响,对这种滥作好人的行为是深恶痛绝! 吴为见好心办了坏事,脸上顿时有些讪讪的,命赵文卓将那被抢小贩带过来,不言声往他手心塞了一锭元宝,那人轻轻一掂,足有一两多重,足可以买下他几个糕饼摊了。 那小贩身着一身弊旧短褐,五短身材,见状不禁又惊又喜,破涕为笑,忙将银子揣到怀中,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到,忙跪下向吴为磕头,直将地面的青石板磕得咚咚直响,口中道:“小人李大应,叩谢恩公!恩公慈悲善心,必定公侯万代!” 吴为忙将他一把拉起,笑道:“仔细别再让人抢去了,下次可没有了。”开玩笑,没事磕什么头,没的把流民引过来,老爷我也只好跑路了。 那小贩李大应也笑,一旁算命先生眼睛嘴尖,早看得他得了一锭银子,不禁眼热,道:“你这厮运气倒好,遇上这位官人。”又叹道:“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跑得恁快,这副破烂摊子又值得几个钱?” 吴为见他的摊子兀自散落一地,都是寻常毛笔、黄纸之类,值不得几文,损失甚微,但刚才误会了他,略不过意,便让赵文卓也给了他几钱银子,那先生顿时眉开眼笑,嘴都合不拢了。 这时情势突变,只见两名身穿对襟罩甲,皂隶模样的汉子冲了过来,手持铁尺在人群中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阵乱打,顿时众流民呼痛哀嚎之声响成一片,却无一人敢于反抗,只是一味抱头苦捱奔蹿。 原来这便是这镇上巡检司的弓手,负责维持日常治安,他们来得这般快,自是有人前去报讯了。 见事情变成这样,吴十一他们也面面相觑,吴为怕他们多生事端,忙作手势让他们过来。 他有心赈济此地流民,此番携带粮食却又不多,欲要拿银子就地购粮,这一路却不知还有多少流民,又如何是个头? 正犹豫间,眼前混乱的场面已渐渐平息下来,这时却突然听见远处有人发一声喊:码头上有粮食,乡亲们,快去抢粮啊!(。)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蒲州张家 “码头上有粮!” 这声喊像在一大锅炽热的沸油里浇上了一勺冰水,顿时人群就炸开锅来,也不顾两名弓手弹压,奋力向码头方向涌去,就连老弱妇孺也不例外。 眼看人群向码头方向涌去,一路上刚刚安稳下来的摊贩们又慌忙收拾东西不迭,以免遭受池鱼之殃,两名弓手呆立当场,过了一会两人说了句什么,一人朝码头方向跟了上去,一人往来路飞奔,显是回去报讯。 吴为沉声道:“走,咱们也瞧瞧去。”一行人也朝着码头快步走去。 沿路都不断有人加入到去抢米的队伍,经过他们身旁向码头飞奔,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当地民众,有的竟是全家出动,将能装东西的布袋陶瓮等物统统带了过来,甚至还有人推着鸡公车的,看得吴为一行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刚刚靠近码头,已然听到人声鼎沸,嘈杂不堪,间或还听得有殴击惨呼之声,吴为心一紧,担心起码头上是否有自己人,连忙加快了脚步。 到得近前,只见河岸上人山人海,一眼看去竟不下千人,有的流民跳上码头上停放的大车上,站在粮堆上将大包大包的粮食往下掀,有的粮袋已被划破,露出里面黄澄澄的小米来,更是引来无数双手争抢,更有的几人搭伙,整袋整袋的粮食地往鸡公车上扔,推起就跑。 码头上本来就有许多揽活的力夫,见到众人争抢。都是眼睛冒火,渐渐也纷纷加入其中抢夺。如此一来,场面更是混乱。 众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将一切可以盛装粮食的东西都使上了,有的流民身无长物,没有东西承接,情急之下,将裤子脱了。将裤脚扎住,就从地上连泥带土地将小米捧起就往里面装,竟连下身赤条条的也不管不顾了。 一旁三三两两站了些车夫模样的人,扎煞着手立在那里,却又哪里敢近前,只有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汉子,看来便是货主了。在那里跳起脚来对着众流民怒骂不已,却又有谁来理会。 吴为站在一个土包上,放眼望去,见远处停在岸边的粮船上也攀上去了不少人在哄抢,不时有人挤落水中,他环顾四周。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方才略放下心来。 这时吴十一从旁观的人群中领了两人过来,吴为却不认得,一问之下方知竟是自己人,暗道一声惭愧。原来两人方才正站在一旁看热闹,被吴十一瞅见。料得其必知晓事情始末,便叫过来将情况向吴为回禀。 吴为没见过这两人,他们却都是认得吴为的,将之奉若神明,双双跪在吴为身前,磕了一个头,不敢起身。两人立刻一齐张口,各说各话,都用的乡下俚语,交杂在一起,顿时听得吴为头都大了三分,忙将其叫停,吴十一等在一旁暗自窃笑不已。 吴为横了他们一眼,对二人道:“你们谁说话流利些,由他来说,说慢些。” 两人互望一眼,其中一人道:“禀报大人,俺来说。”另一人连忙点头。 吴为点点头,道:“说吧。”吴为忙伸手将两人扶起来,问道:“你们都到这里多久了,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应了声是,说道:“俺们都是船上的伙夫,出来采办菜蔬。好家伙,这壶口镇人真多,抵得上老家县城了......” 吴十一见他越说越是琐碎,在一旁轻喝一声道:“崔碎嘴,少扯那些乱七八糟的,捡紧要的说!” 那外号叫崔碎嘴的伙夫一愣,忙赔笑道:“是,俺们是柳管事派出来采办菜蔬的,谁知道刚经过这边码头,就遇到了这档子事......有的俺们也是听旁人说的,好像是那些山西佬用船往上游运粮食,本来转运的时候在运粮大车上都盖了油布干草之物遮掩,也不知怎的,一头拉车的骡子惊了,把一车粮食都掀翻在道旁田里,不合那装粮的袋子又被扯破,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来......” 听到这里吴为就全明白了,这尼玛就是高速公路哄抢事件的明末版嘛,不同的是,这些流民挣扎在生死边缘,哄抢粮食是为了求活,比现代那些纯属贪小便宜的村民动机要来得正义得多了。 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知道里面没有自己人,吴为也就兴致缺缺,本来他还在犹豫怎么救助这些流民,现在不用操心了,他们自己就解决了,这也不失为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嘛。 嗯,尤其这些粮食的主人还是那些富得流油的山西佬,就是那些传说中的晋商,这点损失对他们来说那是九牛一毛,唔......晋商?吴为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晋商可是明末非同小可的一股政治经济势力,从王崇古、张四维开始一脉相承差不多一个甲子,在朝野中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庞大得吓人! 在王崇古促成俺答封贡,开放与蒙古的边贸后,数十年来边关无警,而当初谈成这笔业务的蒲州王氏作为最大的功臣连同他们家的姻亲张氏在朝廷默认下垄断了大部分的口外贸易,即使在朝廷严令不得向草原出口铁器兵刃的时候对他们家的买卖也是网开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其他晋商家族也都不是白给的,各有各的根基,各有各的背景,要不然几十年传承下来,早被其他竞争对手吃得渣都不剩了。 问题是,如此晋商,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货物被抢束手无策?吴为可不会这样认为,他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刚才前去报讯的弓手很快叫过来七八名帮手,一个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手持铁尺木棍之类冲进人群就是一通乱砸乱抽,遇者无不头破血流,哀声一片,只是抢粮人数实在太多,这点人手实是杯水车薪,又济得甚事,很快便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立足不定,甚至落单被众人群殴。 吴十一等人看得直撇嘴,显是对弓手的实力不以为然,吴为心里却清楚,巡检司里只不过是些从地方招募的乡兵,数量素质都极是低下,应付不了这等场面是意料中事,他才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些晋商的手段会只有这么一点。 果然那带队巡检眼见不是事,拿起胸前哨子尖声吹起,众弓手已有怯意,闻声连忙转身退出人群,连被殴的同伴也顾不得了。 这时在本地驻防的王百户出现了,只见他骑着一匹驽马,带了几十名军士,气喘吁吁地沿着大路赶将过来。 见王百户过来,那押运粮车的中年管事如见救星,急忙凑上前去。只见他与王百户激烈说了几句甚么话,王百户连连点头不迭。 吴为心道不妙,果然见那王百户大声号令,十几名军士拿着盾牌在前面站成一排,其他军士弯弓搭箭,箭头呈四十五度角斜斜指向前方。还未等吴为开口阻止,数十支羽箭便齐齐射出,只听“噗噗”入肉之声不绝,正在抢粮的人群中多人中箭,哭嚎之声响成一片,众人顿时作鸟兽散,只留下十数名死伤者躺在地上呻#吟。 眼见那王百户又命手下军士向前推进,吴为忙从一旁抢上前去,高声喊道:“王大人,且慢!” 王百户倒也认得吴为,作手势命众军士停下动作,向吴为拱了拱手道:“原来吴大人也在此处,还请吴大人稍等片刻,待俺将这些乱民弹压之后再行叙话。” 那名中年管事不认得吴为,见王百户停了下来,立时不住催促,还不满地瞥了吴为一眼。 吴为对他理也不理,凑上前去,将王百户抬起的右臂用手拉住,强压了下来,笑道:“不过是些粮食,又值得甚么?大人又何必与这些小民计较?” 王百户一愣,用异样的眼神望着吴为,好像看见了一件稀奇的事情一般,想是想不到竟会有人为这些值不得一钱的流民求情。 不过这年头信什么教的都有,官员们也不能免俗,吃斋念佛的大有人在,王百户只道吴为也是如此,因此才在这个时候出来当滥好人,这倒也不足为奇。 不过吴为的虚衔已是指挥佥事,那已经是正经的正四品武官职衔,而王百户不过是正六品,按理说他既然开口,王百户必须给这个面子。不料他竟毫不犹豫地大摇其头,道:“吴大人,非是下官不讲情面,实在是这件事情俺也是身不由己呐。” 他望了一眼那名中年管事,只见他双手负在背后,斜睨吴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苦笑着凑近吴为道:“吴大人,我劝你也不要插手此事了,这粮食的主人咱们得罪不起!” 吴为闻听此言,不禁一愣,看向那名管事时,只见他脸上神色又是焦急,又是不耐烦,道:“王大人,怎的还不动手,再磨蹭下去,这些泥腿子们抢完粮食都要跑了!”言罢走到近前来,对吴为拱了拱手,道:“这位大人,还请一旁安坐,今日若不给这些贼人一点厉害瞧瞧,他们还道咱们蒲州张家是泥塑纸糊的!” 怪不得这般嚣张,原来竟是蒲州张家!(。)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吃里扒外 明末晋商是一股极大的政治经济势力,对国家的兴亡起了重大的影响,而蒲州张家正是晋商之首! 万历朝继张居正之后担任首辅的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张四维就是出自于蒲州张家!而张四维的亲舅舅则是另一个晋商世家的家主,时任兵部尚书、宣大总督的王崇古! 张王两家都是亦官亦商的大家族,虽然张四维和王崇古早已不在,但数十年世家传承下来,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底蕴当真非同小可。 尤其要命的是现如今晋商在朝中的政治代言人正是如日中天的东林党!从整个崇祯朝东林党人一直歇斯底里地反对向商人征税,动辄给皇帝扣“与民争利”的大帽子来看,其与晋商的密切关系不问可知。 而吴为来自后世,他可是清楚地知道此时的所谓晋商都是些什么货色的,他们是后金政权的经济后盾,整个明末,不管前线如何打生打死,他们与建虏之间的贸易就从来没有停过,包括建虏有几次大饥荒都是靠的晋商运粮才得以渡过难关。而皇太极几次率军入关掠夺,抢来的金银财帛也大都交由晋商来销赃。 正是由于晋商的存在,明朝对建虏的经济封锁变得形同虚设,无形中如同自断一臂,而晋商在这个过程中却是个个赚得盆满钵满。 满清入关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山西八家商贾进京,并赐予其皇商地位,在改朝换代中,晋商不仅利益未受丝毫损害,反而因为依附新政权而越发兴盛! 如果说在建虏兴起之前晋商主导的边贸起到了绥靖蒙古。安定边疆的作用,那么在明末的这个时候,晋商就已经完全蜕变成了一头为了逐利而不顾国家民族利益的怪物! 就算商人是逐利的动物,但晋商的行为也太过没有底线了些。 吴为很清楚晋商的危害,他建立“日升昌”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对付他们! 眼前这个管事虽然地位不高。但确是如假包换的晋商集团一份子,而他现在就这样站在吴为面前! 知道了粮食的货主是谁,吴为反而冷静了下来,此时自己羽翼未丰,还需要继续韬光养晦,万万不是与晋商利益集团公开对着干的时候。真要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全力对付自己,只怕杨鹤也是束手无策! 说来话长,当时在吴为脑海中也就是电光石火一刹那间事,他马上一个激灵,脸上堆满了笑容,对着那名管事拱手道:“失礼失礼。原来这位兄台是蒲州张家的人,蒲州张家桃李遍天下,在下是久仰的了。” 这名管事显是豪门清客家奴一流,在他面前当然不能自称下官,但又不好托大,吴为只好用上了民间寻常说话口吻。而且张家虽是亦官亦商,但民间毕竟多以商贾为贱业。吴为也就不提什么“财雄势大”之类云云以免犯了忌讳,只说其桃李满天下,暗喻其乃是书香世家,官场背景深厚。 果然那管事见吴为如此客气,又见王百户跟他熟识,当下面色稍和,反倒向吴为作了一个揖,道:“好叫官爷得知,非是小人焦躁,实因小人此番乃是奉了家主之命。向北地边关运粮,军情重大,出不得半点差错!” 自开中法废弛之后,边关军粮储备大减,由商人从外地向边关运粮也算常事。只是此话听在吴为耳中却另有一番意味。 吴为前段时间与杨鹤麾下陕西众将过从甚密,差不多已经被其当成了自己人,酒酣耳热之后什么话也不瞒他,因此对此时边军中的种种弊端尽皆知晓。自开中法改为折色法之后,商屯废弛,军粮一部分由本地军屯就地解决,一部分由驻军拿折色饷银自行购买。若是在万历朝之前,这承担军队的粮食供应运输的确是利润丰厚,不是像张家这样有背景的豪商那是万万拿不到手中的。 但随着朝廷财政状况的日益恶化,军队腐败程度日深,欠饷已成常事,就算偶有饷银发下,也多被将领贪墨,却哪有余钱来购粮!在这种情况下,边军大多依靠军屯或私贸以自给,而为军队供粮也就成了有亏无赚之事。 以张家的势力背景,又怎可能做这等吃力不讨好之事? 而且现如今北边蒙古人和建虏比内地遭灾更甚,蒙古人倒也罢了,也是穷得叮当响,唯一值钱的牛羊马匹又在白灾中损失惨重。 而建虏就不同了,虽然建虏去年到今年遭受的旱灾比内地还重,几乎是赤地千里,颗粒无收,都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但与蒙古人不同的是,建虏有钱! 在努尔哈赤时代建虏就开始不断地对几百万辽东汉人进行残酷的杀戮掠夺,并从中积累了大量财富,他们能拿得出银子买粮! 盛京城中此时粮价已经到了八两银子一斗! 有超过十倍的暴利不赚去给边军供粮,蒲州张家又不是开善堂的! 再结合现代人对晋商行径的了解,这批粮食的去向如何已经不问可知! 其实到了崇祯二年年初的时候,建虏已经就快要撑不下去了,甚至出现了不少后金将领叛逃明朝的事件,一位叫岳起鸾的生员上书皇太极建议说,应当与明朝讲和,不然恐怕“我国人民散亡殆尽”。 在这种局面之下,如果再有人给建虏添一把火,就算不能将其犁庭扫穴,起码夺回辽东是毫无问题的。 无奈大明国内有晋商集团吃里扒外,为建虏输血,不仅使它缓过劲来,而且还有余力挟持东蒙古诸部一同南侵,终于酿成了己巳之变的大祸,不仅京师周边生灵涂炭,还造成了明朝辽东的精兵强将尽失的恶果,,将孙承宗、袁崇焕自天启年间起耗尽全国之力积累的战略优势损失殆尽! 当然,晋商集团是赚到钱了,不过这钱上面却是沾满了大明军民的鲜血! 吴为终于明白自己开始听到货主是晋商时隐隐的不安来自于哪里了! 这批粮食的去向绝对不是什么大明边关,它的目的地是辽东,这是给建虏的救命粮!(。)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搞破坏 如果那张家管事随便扯个理由倒也罢了,山陕各地旱灾都很严重,粮价高企,此时往北地运粮牟利那是半点也不稀奇,说不定还会瞒过了吴为去,可他偏生要画蛇添足,说是给边军运粮,反倒引起了吴为疑心。 如果吴为不知道倒也罢了,既然知道了这批粮食有问题,以他的性格,若仍是不管不问实在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吴为这边已经打起了这批粮食的主意,那管事却还夷然不觉,对吴为道:“官爷有所不知,这些流民最是刁顽不过,作奸犯科,不惧官府,里面还有不少流寇的奸细!抢夺大军军粮就是破坏边防大计,就是造反!” 吴为眉头微皱,尼玛自己是汉奸还要污蔑别人是奸细,这脸皮是怎么长的,啧啧......这些粮食就算被抢光,那也是进了老百姓的肚皮,怎么说也比救济了建虏强! 那管事一边说话一边向码头粮车粮船处不住张望,焦急道:“王大人,还是请弟兄们快些办事吧,再晚粮食就要被刁民抢光了!” 原来刚才一通箭雨虽吓散了近处的饥民,但饥民求生的欲望是如此强烈,远处的人群竟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仍势若癫狂地拼命抢夺粮食,连刚才被箭雨冲散的饥民也有不少转眼又加入了远处的抢粮人群。 吴为心中腹诽,但有些话却不能宣诸于口,当下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笑道:“兄弟是延安卫指挥佥事吴为,家中开得几个煤窑,正缺人手,这些穷汉倒是正好合用。就这么白白死了倒是怪可惜的,不如由兄弟处置可好?” 说罢也不待王百户和那管事答应,向吴十一打了个眼色。 吴十一得令,立刻和几名亲卫一起向人群冲了过去,身后跟着的竟是一百多名剽悍轻捷的安塞营军士! 原来看见码头这边势头不对。吴十一就用随身带的顺风耳(对讲机)与设在附近的大队人马驻地取得了联系,安塞营应急响应极是迅速,此时这一百多人正好赶到! 只见安塞营军士个个龙精虎猛,训练有素,任流民中多壮悍的汉子,他只要两人上前一夹一掀。顿时便掼倒在地,军士们个个身上都携有扎带,专一为在战场上捕俘所用,一人将俘虏制住,一人便动手捆扎,一绕一拉就将其绑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军士们将绑好的俘虏丢在一旁并不理会,接着便又扑向下一个目标,动作配合娴熟,便如行云流水一般。 这套本事还是在安塞大破“二王”时练出来的,几万个俘虏抓下来,安塞营的军士现在个个都练就了一身捕俘绝技。 看到安塞营军士如此强悍,那管事倒也罢了。只觉得吴为属下身手甚是灵活,动作颇为好看,王百户却是惊得目瞪口呆。他也算得是久历军旅了,也曾带兵虚应故事般地参加过几次所谓的大军会剿,虽然自家打仗上的本事是不成的,但眼光总比常人要强得多。 眼前这一百多军士,个个都是衣甲光鲜,膀大腰圆,动作略无半分生涩,熟练灵活之极。一看便是上过阵,见过血的老兵,竟似比之那些副将、总兵的家丁还要强上几分! 这便是闻名天下的秦兵么?王百户不禁有点神情恍惚起来。 既然有人替自己出头,那管事也便不再坚持一定要王百户出手,两人便一起矗立在那里呆望着安塞营将士行事。 只见几乎在转瞬之间。眼前的上千流民就有三、四百人倒地就缚,剩余的人发一声喊,顿时都逃得精光,只剩下地上到处散落的粮包和米粒,着眼处一片狼藉。 那张家管事和王百户早看得舌桥不下,待几名亲卫向吴为回禀缴令时方才回过神来,忙没口子地称颂不已,夸赞吴为属下将士用命,精悍非常。如果说一开始吴为指挥佥事的衔头还不足以让两人动容的话,方才显露出来的实力就让人不得不发自心底地感到震动了! 见安塞营军士如此威势,两人对吴为方才所说理由哪里还敢质疑,左右抢米的饥民已被驱散,自家目的已然达到,既然这位吴佥事吴大人不想多死人,那就随他也罢! 那管事毕竟关心损失,向吴为和王百户拱手告罪后便带了几名运粮伙计上前查看。粗略估计下来,方才那一通哄抢,损失至少有二、三百石粮食之多,当真让人肉痛。不过因为码头泊位有限,大队粮船还没来得及靠岸,在此次风波中并未遭到殃及,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他在心中反复掂量,自觉应该还在承受范围之内,料得家主不会太过怪罪,面色方才好了些。 大不了到了“东边”,把米价再提高一点儿,还怕他们不买不成?管事心想。 作好了打算,那张家管事回转身来向王百户与吴为连连称谢,定要邀请两人到镇上有名的酒楼“范楼”一聚。吴为正好想要直观了解一下晋商内情,王百户则是无宴不欢,几方正是一拍即合。 那管事也作势邀约了巡检司的巡检同去,但那巡检官卑职小,方才又对流民弹压不力,哪里去讨这个没趣,最后得了那管事十两银子后便千恩万谢地带队告辞而去。 至于那几百名俘虏,吴为只略交代几句,自有吴十一和赵文卓带人处理,两人知晓吴为心意,自会安排妥当,符合要求的带着上路,参与到建设遵化的大潮中,其余的发给钱粮遣散,众人都是做得熟了,倒是无需担心。 范楼是介休范氏的产业,范家也是著名的大商贾,是满清入关后指定的八大皇商之一。这座酒楼有三层之高,在楼上安坐,即可享受南北美食,又可远观壶口瀑布的壮观景象,在这壶口镇上端的是首屈一指的好去处。 那张府管事还叫了局。将镇上最有名的青楼逸芳楼的头号红牌芳官延请了来唱曲佐酒,这一番花费当真不小,就算是为了感谢二人为其解围,也显得过份巴结了些。 其实这其中却是另有内情,原来这管事听了吴为自报家门后觉得甚是耳熟。待看到安塞营军士手段之后顿时想起传闻中的安塞吴典史来。商人信息最是灵通,他曾听人说道陕北有个姓吴典史,招揽流民兴修水利,开荒种粮自救,还鼓励工商兴业,让无数饥民得以自食其力。端的是活人无数,传闻故事中有不少都是商人感兴趣之事,由不得他不多作留意。 其中最让他感兴趣的就是传说中那吴典史引种的泰西仙薯了,竟能亩产万斤之多,没有人比垄断口内外贸易,知晓各地灾情的晋商们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这年头,粮食就是银子啊,亩产万斤的良种意味着什么?那就是一座金山啊! 重利当前,自然有人费尽心思不惜重金从安塞偷运出来仙薯种苗,不料就是请最好的老农试种,也没有一个成功的,就算一开始貌似成活。过不多久也都纷纷枯萎,拔起看时,根部都已变黑腐烂,显见其中必然另有蹊跷。 不过这种结果也属正常,如此珍贵的良种,若一载就活,那也未免太过容易了些,岂不是有了此物之后,世上就再无饥馑? 闻得吴姓典史并无深厚背景,本已有人打算向其使些软硬手段。不料他竟是个允文允武的全才,安塞一战,竟以不到三千人马大败十万流贼!之后又闻听其深受三边总督杨鹤的赏识,就更是让一些有心人缩手缩脚了。 所幸除了仙薯良种之外,安塞的诸般奇技淫巧也是甚多。无一不是匠心独运,可致厚利,在有心人的着意访求之下,也迅速从安塞传播开来。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大明朝可没有什么知识产权保护的概念,就算吴为想独擅其利也没办法。不过象类似炼钢高炉这样的军国重器倒是不虞被窃取机密,因为这里面有个耐火材料的问题,就像土豆种苗的灭毒必须用到农药浸泡一样,在这时代是无解的。 各路商家都仿制了不少安塞发明的新奇器物,就拿眼前这张家来说,在方才码头外停泊的船队中除了粮食之外,就还有大批仿制安塞的蜂窝煤炉!这玩意是运往辽东苦寒之地的,料来必将奇货可居,供不应求! 眼前如果就是那传说中的吴姓典史,那岂非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好与之攀谈一番,若是运气好,竟有所得,料得家主必将不吝重赏! 存了这份心思,那张府管事对吴为的态度也就格外热络巴结起来。 一行人将范楼的整个三楼都包了下来,亲卫伴当则三三两两在二楼就座,有意无意地将上楼的楼梯看住了,并不许寻常人等上楼。 见那张家管事如此殷勤,吴为心中也猜到了几分,不过他也不太在意,太极推手正是他最擅长之事,他现在只是一个劲地思考如何破坏这张家往辽东运粮的计划。 派人乘夜摸上张家的粮船放火,嗯,可行倒是可行,不过却有些可惜,这许多粮食白白被付之一炬,本来可以救活多少灾民啊! 而且这些粮食不过数千石而已,对于缓解后金的饥荒不过是杯水车薪,料得向后金输血的工程必然不是张家一家能够完成,必然是整个晋商集团的集体行动。 就算以张家来说,往辽东运粮的船队也绝不会只有这一趟而已,就算自己把这些粮船都烧了,也不过就是让张家多花费些时间和银钱重新筹措罢了,对于张家这样财雄势大的世家来说,绝对算不得什么重大损失。 难道就这么将其白白放过去?吴为又有点儿不甘心。(。)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同女人 思前想后,吴为沮丧地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太好的法子阻止这伙子晋商往后金运粮。 烧粮船?那只是简单泄愤罢了,以晋商世家的实力,这点子损失可以忽略不计,很快他们就能组织起一支更大的船队来。 告诉杨鹤?恐怕也没什么用,且不说杨鹤老奸巨猾,会不会来趟这趟浑水,就算他肯出面,以晋商在朝中根基之深厚,此事也多半成了嘴皮官司,不了了之,还白白搭上了他的入阁大计。 在产地高价收购?那是作死,这些世家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到时候包你天天都有黑道白道上门寻衅。再说了,就算你肯出高价,估计也没人敢卖给你,世家的影响力可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至少吴为现在跟他们还掰不起手腕。 要不然在船队货物中混入天花病毒?这办法好像不错,建虏不是据说对天花最缺乏免疫力吗,“染之辄死”,用天花病毒对付他们定能让其元气大伤!但据吴为之前的了解,这条路却也是不通的。且不说天花这玩意是一种烈性传染病,采集运输都很难办,搞不好就会玩火自焚,就算搞成了,辽东可是还有大量的汉人,就算汉人死亡率比建虏来得低,起码也要死个几十万吧,如此代价未免也太过惨烈了些。 眼前要想阻止晋商资敌,唯一办法就是截断他们的这条商路,但这又谈何容易? 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反而徒乱心神,吴为索性不想,转而专心致志地将注意力集中在赏景、听曲、品佳肴上了。 不得不说范楼的环境着实不错,装修陈设甚是雅致精洁。包间内的鎏金兽炉中还燃着昂贵的沉香,即便以吴为二十一世纪的眼光来看也是可圈可点,不愧是有名的晋商世家产业,处处都透着富贵底蕴。 此时正是初春,临窗的包间内却半分寒意也没有。原来屋内各个角落里竟是排放着几个大火盆,盆中燃着的都是上好的银霜炭,一丝烟气也无,整个包房内都是温暖如春。 三人在席中安坐,张家管事有意交结吴为,不停说笑活跃气氛。不多时几人便言笑不禁了。 这范楼不愧是本镇最大的酒楼,实力端的是非同小可,诸般食材备得极齐,很快各色南北珍馐便流水价送将上来,摆了满桌。有名的糖醋鲤鱼,红烧刀鱼等本地的黄河特产自不必说。南北各大菜系的诸般名菜也是应有尽有,色香味俱全,惹人垂涎欲滴。 这范楼与外面的大街只是一墙之隔,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眼前这些菜肴显是价值不菲,数量又多,莫说三人。就是十人也是绝对吃不完的,在这大灾年景就显得分外碍眼,很难想象在离此不远的地方有十几人刚刚因为一点糊口的小米就丢了性命! 这就是所谓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罢,这封建社会还真是......。 这时从楼下踢踢沓沓地迈着碎步走上来两名小丫头和一位妙龄女子,三人不禁眼前一亮,只见那妙龄女子向三人福了一福,道了声安,便转身在包房内早已准备好的一张木杌子上坐下,旁边一名小丫头将一张琵琶递将过去。她怀抱琵琶,纤手调弦,“仙翁”,“仙翁”地弹了几声,开始试音。 一旁张家管事向吴为作着介绍。原来这女子便是那位青楼头牌了,花名叫做芳官,是本镇最大的青楼逸芳楼花费重金从大同买来,生得明眸皓齿,雪肤花貌,而且身材苗条纤秀,目测身高都超过一米六了,在这年头算得是十分高挑的了。 只见那芳官外面套着件水红色碎花夹袄,内着明油绿潞绸直腰,胸前露出老大一片白嫩的肌肤来,下面是细花松绫裙子,露出一双半大不小的纤足来。她坐在木杌子上,怀抱琵琶,开始弹唱山西流行的小曲“山坡羊”,素手如玉,眼波流转,歌声清媚,当真让人心旷神怡,俗念尽消。 吴为在这时代久了,也大致了解到了这时代的女子是个什么情况,因为营养问题和化妆技术所限,这时女人的普遍水准是要大大低于现代的,但有两种女人例外,分别是上流社会和风月场所的女子,前者极贵,后者极贱,但两者的相同之处都是从小养尊处优,又接受琴棋书画诸般良好教育,另外还有大量钱财精力花费在保养打扮上。 李若琳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她是官家小姐,被父母调教得知书达礼,娴静贞淑,而且她家庭条件良好,从小不亲稼穑,不务劳作,营养也不缺乏,因此出落得亭亭玉立,纤秀窈窕,容貌身材与平民妇女相比不啻是鹤立鸡群! 当然,李若琳的美貌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天生丽质了,流民女子中以前是大户人家小姐妻妾的也颇不少,大多数也就相当于现代女子的中人之姿罢了,象李若琳这般容貌的那是万中无一。 眼前这女子相貌着实不错,至少吴为穿越过来后还很少见到,放到现代也应该有不少回头率了。这让吴为对这时代的美女又有了一丝期待,这才是一个小镇上的名妓,那流传千古的秦淮八艳又该是什么模样? 会不会有青霞、祖贤、雅芝、志玲、冰冰......这般质素的美女呢?还真是值得期待啊...... 吴为与两人在席上一番闲话叙下来,已经颇为熟络,他知道了那张府管事名叫张谕,是张家的远支族人,虽然源流既远,又是庶支,但毕竟血缘上是出自一脉,身份与寻常清客家奴之类自是不同,加上他为主家效力奔走多年,颇受信用,在张家当代家主张定征面前也能说得上话。 这一点很重要,吴为已经隐隐有了个谋划,这谋划说不得就要着落在这张谕张管事身上! 只是此时这张谕却浑然不觉,与王百户二人都是色迷迷地望着那芳官,饶是她多历风月,也被两双狼眼看得双颊晕红,更添娇媚,弹唱时的歌声腻得都能出水了。 吴为虽然也觉得此女甚是美貌,但阅女无数(现代电视和网络)的他还不至于像张、王二人般不堪,神色不变,一边听曲,一边全力对付眼前这一桌好酒好菜。 这范楼自酿的“百里香”远近驰名,乃是山西汾酒中的精品,吴为在现代也是在体制内混过的人,陪领导出席过的宴请也不少,感觉竟少有能赶得上这“百里香”的。这酒滋味类似米酒,口感极佳,但酒精度数却要高得多,至少三十度往上,在这年头已经算得极高。而且从张谕郑重其事的推荐来看,这酒估计还颇为珍贵,所费不赀。 可能是见吴为尽自对付面前菜肴,再就是连连劝和另外两人饮酒,并不怎么看向自己,与旁人色授魂销的模样大异其趣,已经习惯了被男人色迷迷眼光环绕的芳官反而对他感到好奇起来,一双剪水双瞳不时瞥向吴为。 张谕眼睛极尖,看出端倪来,对吴为笑道:“这小妮子动春心了,看上了大人,你看她眼神一勾一勾的,媚眼直往大人身上丢!” 王百户既羡且妒,也凑趣道:“就是,大人年少英俊,相貌堂堂,哪家的小娘子不动心?” 吴为哪里吃这一套,打了个哈哈,笑道:“兄弟的拙妻和岳丈都在本镇,哪里敢动这个心思,只能眼看着两位老兄风流快活了,哈哈,来来,兄弟再敬两位一杯,预祝两位大展雄风!”说罢连忙向两人举杯,将话题岔开。 他虽然不是什么纯情少男,但还不至于急色到这个地步,眼前这女子虽也算得上是姿色上乘,但比起程菲菲和李若琳来还是颇有不如的,但神情柔媚勾人,却是别有一番风情。 还有一点就是,这女子不过才十六七岁年纪,尼玛在现代还是高中生啊,虽然打扮得像个成熟的小妇人一样,但吴为作为现代人还是有心理障碍的。 这时张谕侧身过来,轻声对吴为耳语道:“这小妮子是有名的大同府娘们,这大同府的婆娘与蓟镇的城墙、宣府的教场可是并称九边三绝!”王百户听得也在一旁嘿嘿淫笑不已,吴为奇道:“有这等事么?这大同府的女子又有什么特别了。”他在陕西时倒是听过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那是形容米脂女人皮肤细嫩白皙的,倒没听过大同女人有什么说法。 张谕见吴为真的不知,嘿嘿一笑,向他一一道来,直听得吴为目瞪口呆,舌桥不下。原来据说这大同的妓#女从小便练习坐缸,久而久之身体某处自然重门叠户,紧窄湿滑,别有一番奇趣。这张谕和王百户二人都是久惯风月的了,互相使个眼色,一副“你懂的”**表情。 那芳官看见几人窃窃私语,眼睛不住望向自己,早已猜到他们在议论什么,更是羞得面红耳赤,连调都弹错了几个。(。)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晋商的天敌 说实话,作为男人,吴为对这等风月奇谈还是有点好奇和心动的,毕竟光是听听就已经是脸红心跳了,要是真的尝试一下,嘿嘿...... 他突然发现自己思想已经有点跑偏了,赶紧眼观鼻,鼻观心,好不容易才静下心来。唉,想一想是没问题了,动真格的还是不行啊...... 虽然不知道明朝这时候大妇对丈夫嫖#妓纳妾的态度如何,但想想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明朝的“悍妇”文化可是有名的,连在外面威风八面的戚继光戚大帅在老婆面前也是听话得很。再者自己这老丈人又极是古板,若是知道自己在外面逛窑子,“浮浪无行”四字考语那是肯定跑不掉的了。 总而言之,自己就是再怎么好奇和向往,也是不行啊不行...... 况且就算瞒得过李崇父女,吃干抹净不认账也不符合吴为性格,他肯定要给这女人一个交代,可她来历不明,与自己初次见面,并没什么渊源和感情,他怎么敢把她贸然放在自己身边! 自己身上秘密甚多,眼前这张谕就是对这些秘密感兴趣的人之一,这些晋商世家手段高强,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往自己身边塞入了耳目,自己加强防范还来不及,哪里还架得住再往身边拉拔? 最后一点,吴为自认在这方面还是有点小洁癖的,眼前这女子神情动作显然已经不是雏儿了,不说一条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光想想她天天都被张谕和王百户这样的猥琐嫖#客意淫来意淫去吴为就有点接受不了。 想来想去,这大同女人。还是......算了吧...... 其实他的选择正确无比,事实上此时张谕已经公然提出来将芳官赎身送给吴为,其实是打着从这条暗线探听吴为秘密的主意了。 张谕在范楼设宴叫局端的是花费不小,但他知道家主心意,若是家主知道他请的是吴为。必然不会斥责,还要没口子地夸奖他做得好。开玩笑,与吴为结交,那是无论花多少银子都值得的事,毕竟吴为身上的秘密对于商人来说实在太有吸引力了! 最终吴为还是抵挡住了诱惑,芳官离开的时候简直就是一步三回头的架势。那眼神中的柔情媚意就算是石头人也能融化了,吴为花了好大力气才没放纵了自己,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吃了她,吃了她,大家逢场作戏。一夜情而已,又不是娶回去当正妻,左右在这镇上也停留不了多久,到时候不带她走就行了,还怕有什么首尾不成? 另一个声音却说,不能吃,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一定会有麻烦,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代表身后一个团体,你不能因为个人的一点私欲将整个团体置于危险之中! 最终占上风的还是理性的声音,毕竟现在自己还没稳定下来,正准备和老丈人一家到遵化去大展宏图,将来还要灭建虏,斗晋商,现在就在路上偷偷带个妓#女算什么回事?要是将她丢在这里,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不会为自己守身如玉。这帽子可就绿油油的了,吴为可没有NTR的习惯! 吴为的想法张、王两人可不会知道,张谕见吴为开始时不搭这个茬,后来又坚辞拒绝,显然不是惺惺作态。倒也有几分佩服。吴为年纪甚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以张谕的眼力,哪里看不出他其实也极是动心,但却偏能强行克制住自己,此人短短时日便能做下好大事业,看来绝非幸致! 而王百户则是望着芳官的背影不住吞着馋涎,他扼守水路要道,那是一等一的肥差,金银钱帛尽有,心里在不断犹豫盘算要不要避开老婆的耳目,将眼前这佳人赎身,再添一房外室。 席终人散,三人依依惜别之态甚是感人,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就如同多年知交好友一般。 其实三人中除了王百户是个打酱油的,另外两人都是心怀鬼胎,经此一会,倒也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虽然最重要的仙薯没有打听出什么来,每次一提都被吴为将话题岔开去,但张谕也并不失望,这等价值连城的机密若是简单几句话就能套出来,那也谈不上军国重器了,也不至于各路人马都纷纷铩羽而归。最重要的是自己通过与吴为的攀谈,知道了这仙薯的事情是千真万确! 只要确定了此事的真实性就是大功一件!这世上的东西都是有价的,那仙薯的种植秘法也肯定不会例外,不过怎么操作就不是自己这个层级能预闻的了,那是家主操心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自己还跟吴为攀上了交情,家主可是十分看好这小子的前景,将来少不得两家会打交道,到时候自己自然是交涉的不二人选,地位自是水涨船高! 吴为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故作好奇,不住向张谕询问长城外的跑商情况,这正瘙到了张谕的痒处,他常年跑的就是口外,塞外诸般情状对他来说正是如掌观纹,口外某处是什么部落驻牧,台吉是谁,哪里有水源,人口兵力多寡他都是了如指掌。 他也不是不怀疑吴为是有意染指口外的买卖,但却丝毫也不担心。张家是百多年经营下来的商路,别的不说,与蒙古各部台吉都是几代人的老关系了,再加上边将都是被他们用银子喂饱了的,嘿嘿,别人想插上一脚哪有那般容易。另外几家晋商也都是与边将蒙部关系极为深厚,不然贸贸然一支陌生商队进入草原,被蒙古人抢了还算好的,要是碰上了马贼连尸首都留不下来! 对于晋商世家来说,蒙古鞑子好对付,他们一般不会涸泽而渔,去打劫商队。且不说这种买卖只能做一次,下次就再没人来了,光是晋商采取的报复手段他们就受不了。以这些世家们的经济实力,只要对其搞经济封锁,再去支持他们的仇家,整个部落被灭族都是有的。 真正让晋商们头疼的还是草原上神出鬼没的马贼,他们的组成成份极杂,有汉人也有蒙古人,大多在边墙附近蒙汉交界处出没,小股的只有几十人,大股的上千人也是有的,都是精悍的塞外汉子,弓马娴熟,一般的小部族都不敢招惹。 他们悠忽来去,聚合不定,不像驻牧地点相对固定的蒙古部落那样行为可以预测,有的还是临时组建,干完一票后就各奔东西,想打交道都找不到人!而且他们有个特点,什么人的面子都不卖,什么人的货物都敢抢! 就连前几年插汉部(察哈尔部)的虎墩兔大汗(林丹汗)的三福晋归宁都差点被马贼半路劫了去,惹得大汗大发雷霆,发动左翼十来个大部落对草原上的马贼进行围剿,如此草原上方才消停了几年,但自从前年后金大汗皇太极即位,插汉部屡吃败仗,属下各部也渐渐调动不灵,互相攻伐,草原上混乱不堪,再加上天灾连连,马贼又迅速猖獗了起来。 提到马贼,张谕不禁咬牙切齿,要不是经常被马贼打劫,造成了大量损失,张家的利润包括他自己的提成还要高出一倍去,他尤其对几股经常对自家下手的马贼名号了如指掌。 他没注意到,吴为在听他说到马贼的时候不禁眼前一亮,若有所思。 吴为本来对这些晋商世家束手无策,想先在张家商队中埋进几个暗桩,摸清楚有几条向建虏输血的线路再做道理。无意中听到张谕提到的马贼之患却让他有了别的心思,这里面似乎可以大做文章,搞不好还真的有一丝希望对付这些吃里扒外的晋商了! 来自现代的吴为很清楚再过九个月皇太极就会率领满蒙十万大军入侵,正是绕过了山海关,将关宁防线变成了明朝版的马奇诺。历史上对建虏之所以能绕道入关的原因却是众说纷纭,主要的观点认为明朝蓟镇的北面屏藩插汉部被后金逼迫,不得不西迁避祸,再加上朝廷又没有对张家口外几个遭灾的蒙古部落进行抚恤,逼得他们投向后金,这才让这条指向大明心脏的通路门户大开! 从时间上看,插汉部西迁正是现在的事,搞不好虎墩兔汗现在人都已经跑到河套了,而现在口外几个蒙古部落大灾之后牛马死亡殆尽,正向明廷请求经济援助呢,可惜被朝廷一帮文人打嘴皮子仗耽误了,过了好长时间才无奈投向了后金。 关键后金现在粮食也缺得紧,怎么会有能力援助他们呢......看到这些源源北运的粮食,答案显而易见了。 朝廷里的大佬是晋商的后台,蒙古人也不会去对付晋商,但所幸,晋商也不是全然无所顾忌的,他们还有一个天敌,马贼!现在只是小打小闹就已经让张谕这样经常走口外的人头痛不已了,要是这些马贼的力量进一步增强呢?更进一步说,要是他们预先知道贸易路线又会怎么样...... 吴为仿佛看见了一扇窗向自己徐徐打开,露出了一丝亮光!(。)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买几支马贼玩玩 受到张谕所言的启发,吴为不禁想起当初剿灭高迎祥的那场恶战,对方就全是骑兵,里面有不少回回马贼和蒙古人。那些人凶恶彪悍,弓马娴熟,给吴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样的马贼如果有千人之众,放在草原上就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用来对付眼前这般规模的粮队,那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了,也难怪张谕提到他们时这般忌惮。 明朝时候的甘肃和宁夏都属于陕西省,这两个地方又是中国传统的良马产地,这两处的流寇中马贼就占了很大比例。马贼的民族来源也极杂,回回、撒拉、东乡、蒙古、汉人都有,当然最多的还是回#民,说起来这些人正是民国时候马家军的老祖宗!虽然高迎祥所部差不多全数被歼,但“二王”队伍中马术精强之辈仍是颇为不少,这些人大半投降了吴为,粗略估算也不下四五千之众! 马贼一般都是各部流寇头领的心腹力量,装备待遇都是流寇里面最高的,饶是如此,披甲的也只有一小半,基本是以轻骑兵为主,除了少数头目人马都配甲之外,成建制的重甲骑兵基本没有。 安塞营是步兵营头,本来只有二十多名骑兵,都是当的斥候使用,个个都是宝贝疙瘩,现在有了这么多的骑兵兵源,吴为自是喜出望外,顺势就以此为基础建立起了自己的骑兵营。这些前流寇中颇多桀骜不驯之辈,一个不小心就会反噬新主,因此他定下了严格的筛选和甄别条件,将那些滑头滑脑,不服军纪的兵油子排除在外。优先选录那些憨厚质朴,拖家带口的,这一下就把选择面缩小了一多半。 饶是如此,因为候选人数实在太多,新招录的前马贼加上原来的老斥候班底。还是轻易建立起了一支上千人的骑兵队伍。这些人一经录用,便自动获得了原安塞营军士的待遇,每月都发给丰厚饷银,家属安排就业,分配福利住房,一日三餐顿顿有肉。吃不完还可以带回去给老婆孩子打牙祭,军队内部建有不少小卖部,粮油米面、肉菜蛋奶什么的应有尽有,都以成本价向其定点供应,低于市价一大截......相当于成了有单位的国企正式员工! 用福利待遇一揽子解决方案来约束队伍,这是吴为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穿越众的绝招。稳定富裕生活的诱惑在任何时代都是巨大的,在这生活水平奇低,人人都在挣扎性命的陕北大地上,这一招就更是无往不利了。被录用的前马贼们不光自己不用象四处流窜的时候那样天天朝不保夕,而且老婆孩子都能吃饱穿暖,抬起头作人,不用背个贼婆贼娃的名声。小孩还能免费到学堂里读书识字,将来可以从事体面的职业,不必象自己一样当个目不识丁的赳赳武夫...... 不出意料的,这些前不久还惶惑不安,担心自家未知命运的前马贼在得知自己被骑兵营录用,听到校尉官大声宣读他们获得的一项项新待遇后无不激动万分,不少人都痛哭流涕,双膝下跪叩头,纷纷赌咒发誓这辈子当定了吴为的飞鹰走狗,对吴为的忠诚度高到爆棚! 不过这一招看似简单。但除了吴为还真没人能玩得起,这相当于按照现代军队的标准建立了一整套福利体系,耗资之大令人咋舌,放在别的边将那里都足够扩张十倍以上的兵力了。 但这样培养出的军队,好处也是十分明显的。首先这套福利体系人人都受益其中,如果有人想背叛吴为,恐怕手下人第一个就把他绑了请功,这使得对手拿更高的价码来拉拢自己的将领倒戈变得不太可能。 其次这样用大把银子养出来的兵更容易维持严格的军纪,能够建立职业军人的荣誉感,衣食足才能知荣辱么。那些九边的叫花子兵饭都吃不饱,要想维持军纪和战斗力岂不是空谈! 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保持低调,精兵战略可以有效的隐藏自己的实力,不至于引起各方猜忌,毕竟你再怎么牛X,几千人也不是一个具有威胁性的数字,这很符合吴为目前韬光养晦,埋头大发展的战略方针。 话说回来,其实吴为采取砸钱的办法也是被逼无奈,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他的各项能力指标都相当废柴,除了打篮球水平不错外,其他的能力都是乏善可陈,总不能凭着一张小白脸就霸气侧漏,引得天下英雄纳头便拜吧。 唯一的长处就是可以利用光门倒腾物资设备,比这时代的人多那么一点点赚钱的优势...... 《第一滴血》中兰博有一句话,在丛林里,我就是王。所谓英雄就是将自己长处发挥到极致的人。吴为不像别的穿越众一上来就什么都生而知之,又不能与别人分享光门的秘密,什么事情都是苦巴巴地在干中学,学中干,最大的优势就是光门带来的源源不断的物资。 从一开始大把撒粮食,到后来大把撒钱,只要祭出糖衣炮弹这一大杀器就无往而不利,渐渐的吴为对用钱粮解决问题自然就形成了依赖性。 但这也不完全是坏事,吴为在实践中发现,这一招相当管用,比什么民族大义啊,忠君爱国的大道理都好使,毕竟自己面对的大部分都是些目不识丁的农夫,对他们来说,当皇帝就是用金斧头砍柴天天吃白米饭,跟他们说什么忠义报国,罗雀掘鼠的大道理非被他们啐一脸唾沫不可。你他娘的吃油穿绸,让老子们去罗雀掘鼠! 但同时他们也是最质朴的一群,你让他们吃饱穿暖就能让他们死心塌地,把命都卖给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攮攮,皆为利往。用利益来驱使人效命是最直接,最高效的法子。 当然,吴为的最终目标还是想建立一支有信仰的军队,就像能跋涉二万五千里的工农红军和席卷大半个欧洲的德军一样,拖不烂。打不垮,为此他在军中也组织开展了大量类似忆苦思甜啊,辽民现身说法啊之类的宣传教育,培养将士们朴素的民族主义意识,但最终他发现,这一切生效甚微。维系整个军队的精神支柱居然是对自己的狂热崇拜! 不过吴为觉得这样也不错,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只要能起到部队凝聚力的作用,个人崇拜就崇拜呗,当年老毛不也用过这一招吗。还不是搞得有声有色,打下了红朝的花花江山?而且个人崇拜也有好处,毕竟这时代大部分军队都强调兵为将有,兵士向将领个人效忠是值得大力褒扬的道德伦理,安塞营的这种个人崇拜只不过稍微在此基础上略略超过了一点点,绝不至于引人注目,正符合吴为一切保持低调的要求。顶多让别人翘一下大拇指,夸一声这兵带得好! 看看天色尚早,吴为没有回驿站,先带着赵文卓等人往安塞营随行将士的驻地走去。 随吴为前往安塞的军士有几百之众,这样规模的队伍公然调动无异谋反,为了掩人耳目,众人都是一身常服,扮作保镖长随之类,现在地方武将跋扈得紧,出入动辄数百人扈卫。在众人眼中再是正常不过,只要不是公然武装过境,地方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到得营前,吴十一率领一众亲卫迎了上来,抱拳道:“禀告大人。那些流民已经都安置妥当了。”停了一下,又道:“擒获抢米流民一共五百七十九人,听说能吃饱饭,都愿意跟俺们走,按大人的意思,筛选后只留下了三十多人,除了几个能识文断字的,其他大都是些在码头上讨生活的壮棒汉子,吃几顿饱饭将养过来就是好兵!”说到这个时候不禁兴奋得满脸发红。这些流民中不少都是码头苦力,身体素质不好的早淘汰了,剩下来的都是筋骨强健之辈。 “哦,不错,有家口没有?其他人也好生遣散才是。”吴为点点头,认可了吴十一的做法。 “里面有一大半有家口,依大人的吩咐,跟他们说了,一并带了上路。他们都感激得紧,要来给大人磕头呢。”吴十一笑道,“其他人也照大人吩咐,每人都给了一斗粮,让其自去了。” “嗯,办得好。”吴为满意地点点头,吴十一自己就是流民出身,还是孤儿,他对贫苦百姓有感情,让他执行群众政策是最佳人选。 在沿途招收人手也是预定方针,一来招收的人员素质普遍较高,毕竟选择面广么,二来也是学习伟人那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关键时候将这些人派回原籍,行事起来熟门熟路,也方便许多,这也算得是闲棋冷子,未雨绸缪了。 营地没有设置栅栏,都是搭的清一色牛皮帐篷,中间一座最大,乃是军中议事的地方,这也算是安塞营的规矩了。吴为向大帐走去,众人跟在吴为身后亦步亦趋,快到帐门口时吴为停下步子,侧身向吴十一点了下头,一掀帘子走进了大帐。众人会意,知道吴为要与吴十一单独叙话,都停下步子,用羡慕和嫉妒的目光看着吴十一。吴十一见吴为示意,不禁一愣,连忙跟了进去,几名亲兵在帐外相隔丈许,手握刀柄,自觉地做起了关防,避免闲杂人等靠近。 吴为扫了一眼帐内,设施颇为简单,只有一张方桌和几张马扎,他也不挑剔,找了一张马扎一屁股坐了下来,抬手招呼吴十一也就坐。 吴十一心中忐忑,凑近身子坐了下来,眼巴巴地望着吴为。 吴为笑道:“自己人,不用那般紧张,放松些。”顿了一顿,象下定了决心一样,沉声说道:“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你可能不能留在我身边了。” 吴十一大惊,立时从马扎上起身,单膝跪地,眼圈都红了。“大人不要我了?我......我......”情急之下语带哭音。 吴为见他如此,失笑道:“快快起来,大男人这样象什么样子!你误会了,不是不要你,而是另有重用!”见他对自己如此孺慕忠诚,也是颇为感动,起身过来扶吴十一。 吴十一半信半疑,微微挣了一下,顺着吴为手上的力道缓缓站起身来,道:“小人愿为大人效死!大人但有所命,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吴为望着他的眼睛,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这件事责任重大,又极是危险,非有勇有谋之人不可为,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能胜任的。” 吴十一闻言,反倒放下心来,哈哈一笑,道:“小人命是大人捡来的,就算死了又值得甚么了,怕的是报答不了大人的恩情!” “其实说来也不复杂,说穿了就是去花钱。” “......还请大人明示。” “去帮我买几支马贼......”(。)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与建虏掰腕子 听到此言,吴十一不禁满头雾水,用钱买几支马贼?马贼也是能用钱买的吗?他抬起头望向吴为,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 吴为见他疑惑,哈哈一笑,道:“你知道码头上这些粮船是送往哪里去的吗?” “属下不知。”吴十一并没有听到张谕和吴为的对话。 吴为严肃起来,缓缓道:“辽东。” “嗯。”吴十一眼睛眨了眨,一脸无辜地望着吴为,似乎在疑惑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个。 “是运给建虏的!”吴为语气沉重。 “啊!”吴十一从马扎上跳了起来,又惊又怒。 辽东并不是个陌生的名词,在各种评话戏文中经常出现,大明朝在辽东战场上节节败退,却丝毫不妨碍民间艺人用评书来虚构一场场不存在的大胜。是以在己巳之变之前,大明民间还洋溢着一片乐观的气氛,将建虏看作与哱拜、奢安一样的蛮夷造反者,虽然暂时跳梁,但被官兵平定是迟早的事。 不过天启年间广宁沦陷,造成数十万辽民奔溃入关,京师戒严,多少让大明朝的百姓觉得建虏与普通造反者有点儿区别,但那又怎么样,比起曾经兵临北京城下的蒙古俺答汗还是要差了许多。连俺答都乖乖地封贡称臣,建虏又算得了哪根大头葱? 吴十一虽然是少小失怙,流落江湖,但并不妨碍他在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茶馆门前蹭着听那不要钱的评书,参加安塞营后,军队文工团更是在吴为的授意下排练了不少辽东背景的剧目,是以他心中对那些抗击建虏的英雄人物十分敬仰,对残杀辽民的鞑子则是切齿痛恨。 说起来山陕一带并未受建虏祸害。但吴十一对建虏的痛恨却几乎不亚于家家都与建虏有血海深仇的辽民! 其实不但他是这样,整个安塞营的军士对建虏的态度都跟他差不多,在吴为的刻意丑化宣传下对建虏都是既鄙视又痛恨。这些宣传倒也罢了,大伙如此痛恨建虏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大伙儿都知道吴为的“革命家史”,知道他就是出身辽东。全家都被奴酋杀了个精光,那啥,先生们说的道理,“主辱臣死”,典史大人受此奇耻大辱,大伙儿还不都跟建虏拼命! 至于吴为是怎么知道的这些粮船去向。吴十一根本不会有丝毫怀疑,安塞营上下都将吴为奉若神明,亲卫们更是如此,大人说是那必定就是,那是再也不会错的! “大人是说这些狗日的通敌?”吴十一的手将刀柄抓得紧紧的,双眉倒竖。眼睛都要冒出火来,只要吴为一声令下,他便要冲出去带齐人马将那粮商找出来用刀剁碎了喂狗! “确实是这么回事。你先别着急忙慌的,先坐下说话。”吴为对吴十一的反应也有点出乎意料,看来这政宣工作做得不错啊。 “......是。”吴十一毕竟算得是少年老成,很快就冷静下来,缓缓往马扎上坐下。但鼻息粗重,显见得仍是心绪激荡。 “说起来也不奇怪,建虏这几年也遭了大灾,比咱们还要严重得多,盛京城里一斗米要八两银子!商人图利,原也怪他不得。”吴为轻描淡写地说道。 吴十一闻听此言,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这起子奸商,难道为了几个臭钱就可以当汉奸了么! “大人。小人明白了,晚上就带人去把这些粮船一把火都烧了!”吴十一淡淡地说道,语气仿佛是到菜场买几斤青菜一样。 “象今天这样规模的运粮队伍整个山西至少还有几十支,你烧得了几支?”吴为失笑道,摇了摇头。 吴十一急道:“烧得一支是一支。总不成让它就这么过去!”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气馁了。 吴为笑道:“烧掉一支运粮队,他们还会组建第二支,第三支,这些个世家有的是银子,地方官府也都是他们的人,咱们拿他们没办法的,搞不好还会惹得一身麻烦上身。”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粮食运给建虏?”吴十一感到一阵无力,他明白吴为说的都是事实,但让他承认这一点却又万分不甘。 吴为望向他,似笑非笑,“当然不会,在大明境内咱们拿他们没办法,但大明境外呢?他们既然是要运粮给建虏,那就肯定要出关。” “大人的意思......”吴十一沉吟道,突然想到吴为刚才说的话来,若有所悟,急道:“难道是让我们......” “对,让你们去当一回马贼,在草原上将这些粮食都给我劫了,一粒米也不能运给建虏!”吴为用力拍了一下面前的矮桌。 “小人明白!”吴十一明白了吴为的意思,兴奋得满脸通红。他年纪未满十八,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浑没觉得到草原上去当马贼意味着什么,那里东西横亘万里,风霜侵逼,艰苦卓绝之状可以想见,他却连具体到哪儿去都不问就选择了毫无保留地执行吴为的命令! “我还没说完......我刚才说让你去买几支马贼,你可明白何意?”吴为微笑道。 “莫非......是让俺用银子收买那些马贼,也同去劫粮?”吴十一小心猜测道,越来越觉得自己分析有道理,话也渐渐流利起来。 “嗯,说得不错,北边地面大得紧,你们人手少,就算卡住几个必经的关口,总难免有照应不过来的时候,马贼是草原上的地头蛇,路径比咱们熟,有他们帮忙确实是事半功倍。不过光是这样还远远不够......”吴为先是赞同吴十一的话,紧接着话锋一转。 “还请大人明示。”吴十一郑重其事地拱了拱手。 “所以你们的任务不是劫粮那么简单,而是给我严严实实地堵住运粮的通道,我在后方将不惜一切代价支持你达到这个目的!”吴为站起身来,抽出一把精钢短刀。蹲下来用刀尖在地面上划起地形来。原来那把黑钢英吉沙给了吴十三,现在这把是后来淘宝上买的,拿到这边来开的锋。 吴为读书时历史和地理这两门课都学得马马虎虎,现在的知识多半是这半年多来恶补的,中国的海岸线轮廓、黄河、长城都是画得歪歪扭扭。其丑无比,若是他的地理老师看到非气得倒地身亡不可。 但若被徐霞客这样足迹遍天下的大旅行家或是郑芝龙这样常年在海上摸爬滚打的大海盗头子看到地上这副草图,却必定会大惊失色,对吴为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这幅图虽然粗疏不堪,对东亚地理的认识却已经是划时代的! 至于那幅著名的《坤舆万国全图》。真伪姑且不论,但可以确定的是,就算这幅图真是郑和画的,那也被作为军国重器藏在深宫之中,除了皇帝本人,没有几个人能见到。 而此时吴为随手一画就是一副领先时代的东亚地图。吴十一看着居然也完全不以为意,并不大惊小怪,反正他早习惯了大人无所不能了,两人在地上指指画画,兴奋不已。 吴为指着地上东北角一个点说道:“这里是京师,皇上就住在这里。”刀尖向东北方向移动一尺,划了一个圈。道:“这里是建虏,咱们交的辽饷就是为了对付它们。”然后在两者之间代表长城的线条上戳了一个小点,“这里是山海关,就是它挡住了建虏,不让它打进来。” 停了一下,吴为在京师和山海关之间又戳了一个小点,道:“这里就是咱们要去的遵化了,北边紧挨着边墙,边墙外就是蒙古人。”他用刀尖在遵化北边代表长城的线条外面划了大大小小好几个圆圈,“这是土默特部。这是敖汉部,这是喀喇沁部......”吴为努力回忆着在网上看到的那点可怜的地理知识。 等画完几个蒙古部族,他又在遵化北边边墙外一块空白的地方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用刀尖在上面点了点,道:“这里就是那些运粮队的必经之路。咱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这里离遵化还挺近的!”吴十一看见吴为划的圆圈,大声说道。尽管隔着一道边墙,但吴为指的地方确实离遵化很近,虽然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知道自己离大本营不远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嗯。”吴为看了他一眼,道:“蒙古的大汗现在跑到西边去了,这片草原上现在群雄无主,马贼多得紧,你过去之后,对他们要又打又拉。” “打就是要将他们打服,拉就是用钱粮笼络他们,必要的时候收编他们,让他们也加入安塞营,反正咱们现在骑兵也不多!” “蒙古各部之间现在打成一团,各方肯定都有很多俘虏,这些都是最好的骑兵,现在的身份却是奴隶,这是个好机会,你可以去跟那些大汗小汗们谈谈,把他们都买下来,再建几个骑兵营,需要多少钱粮我都给!” ...... 吴为侃侃而谈,吴十一不住点头应是,用崇敬的眼光望着他,心里不断推演着,感觉此事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不似刚才,虽然义无反顾,但心里毕竟没底。 这次跟随吴为前往遵化的安塞营兵士中包括了二百多名骑兵,虽然这些人都是优中选优的马术娴熟之辈,但毕竟数量太少,只能作为大军的斥候使用,用来和建虏的骑兵对磕不太现实。 建虏以骑射为立国之本,还不会走路就学骑马,又是从起兵开始就无日不战,皮实耐操,强悍之处在当今东亚确实是首屈一指,明军中勉强能与之抗衡的不过关宁铁骑一军而已。满打满算现在离建虏入寇不过还有九个来月的时间,等到达遵化,招募新兵,再来训练骑战,那黄花菜都凉了。骑兵的训练周期可不比步兵,几个月时间可形成不了战斗力,让一帮刚学会骑马的菜鸟去和从小苦练骑射的建虏对磕那就是去送死! 可若是直接从草原上招募人手,那就是另外一个概念了,蒙古人也是马背上的民族,骑射本事与建虏差相匹敌,正是对手!等这些混编的“马贼”实力强大了,就不仅是用来劫粮这么点用场了,在自己的支持下,他们将是草原上一支可以影响各方平衡的重要力量,足以决定一些墙头草的选择了...... 假以时日,谁说一定不能与建虏掰掰腕子?吴为将短刀用力插在了地上代表建虏的地方,面上带上了一丝狰狞。(。)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明朝** 吴十一高高昂起头,目视前方,眼光中带着一丝毅然决然的神采。他身材也不算太高大,但比例极是匀称,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矫健有力的感觉,加上笔直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嘴角自信地微微上翘,仿佛天下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得倒他。 吴十一的经历也让人唏嘘不已,他自幼失怙,从记事起就一直在陕北大地上四处流浪,与饥饿斗,与雨雪斗,与疾病斗,与大户人家的恶犬斗,与形形色色不怀好意的歹人斗......,在一次次争斗中为自家赢得了继续活下去的权力......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就是生活的磨难留给他最好的纪念。 不断与各种艰难险阻做斗争的经历,能够使一个人飞快地成熟起来,不能适应的人早已被残酷的生存竞争所淘汰,像吴十一这样能够在乱世中生存下来的人每一个都拥有一份与他们的年龄不相称的老成与精明。 这也是吴为敢于选择吴十一来执行这个任务的原因,这个计划实在太过艰难,太过疯狂,几乎是异想天开,不是有勇有谋,并且对吴为绝对忠诚,置生死于度外的人是不可能承担这一任务的。而吴十一就完全符合这个要求,他为人并不古板,处理问题手腕也很灵活,唯独在执行吴为的命令时严格得近乎偏执,绝不带一点私心,不打一分折扣,就算拼了性命也不改初衷! 至于他的年龄还不满十八岁,在吴为看来完全不是问题,这反而使他更有冲劲,更能毫无拘束地施展自己的天赋。古人可不像现代人是在温室中成长起来的,二十多岁的人了还靠爹妈养着。十几岁的人建功立业的比比皆是。 霍去病十七岁就第一次领兵出塞,以骠姚校尉之职率八百骑奔袭数百里,击斩匈奴两千级!他受封冠军侯的时候可是比吴十一现在还要年轻。其后他又数次出塞,前后歼灭匈奴十余万,饮马瀚海。封狼居胥,建立了传颂千古的伟业,二十二岁就担任国家最高军职大司马,去世时也才不过二十三岁而已! 除了霍去病,古今中外,诸多绝世名将。象亚历山大大帝、拿破仑、周瑜、林彪......哪一个不是年少有为,在弱冠之年就立下了赫赫功业!自古英雄出少年,诚非虚言! 况且这次的行动还有自己大量的人力物力做支撑,吴十一执行任务时并不是孤立无援! 吴为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是他的老习惯了,每次当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就代表他正在考虑重要的事情。 “你这次出塞。人生地不熟的,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好,需要的人手和钱粮物资都尽管开口,能满足的我都尽量提供给你。”吴为道。 “是,大人......那里地形俺们不熟,需要招募向导和懂蒙古话的人,这个可以在遵化物色。那里离边墙近,肯定有不少经常走口外的买卖人。”吴十一沉吟着说道,不愧是少年老成,第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嗯,不错。”吴为赞许地点点头,对吴十一这么快就进入角色感到很是满意。 “咱们这次从流贼中招募的骑兵里面有不少蒙古人,能不能把这些人给我一批。”吴十一想了想,又道。 “行!这次队伍中有两百骑兵,里面有一百多蒙古人。这样吧,也不必分什么蒙古、汉人了。到了遵化这两百人都给你。这点人手还太少,我再下手令从安塞调三百骑兵过来!” “太好了,谢大人!”吴十一听得给自己五百骑兵,立刻兴奋起来,觉得底气也足了许多。他突然脸上微微一红。略带上了一丝腼腆,说道:“还有......能不能将医匠派给俺们一些?” 医匠营是才组建不久的一个单位,安塞营与“二王”激战数场,伤亡惨重,从民间征调的大夫人手严重不足,许多伤员根本得不到及时救治。饶是吴为提供了许多现代的特效药,大大减少了伤口感染造成的并发症,但总的来说,战斗减员还是十分严重。 有鉴于此,吴为在此战之后着手建立了一支特殊的队伍,医匠营。人选直接从社会上招聘,优先录取那些医馆里的学徒。这也不奇怪,这年头,哪行哪业都讲究个源流师承和技术保密,行医也不例外,医馆里面的学徒平时重活累活干着,却很少能学到东西,有的干了一二十年还在当免费劳力,对这些人来说,安塞营的优厚待遇就很吸引人。 虽然刚刚组建就遇到过年,学习时间短暂,但这些新招的医匠学习的热情高得紧,已经可以胜任绷带包扎,伤口消毒等基本战场护理,一些头疼脑热,伤风感冒什么的多少也知道几个偏方。这就让安塞营的普通将士们士气高涨了好几分,这些医匠水平如何不是关键,吴大人这是把大伙儿的死活放在心上哩! 何况因为吴为给他们配发了一些从现代带过来的药物,象什么抗生素和云南白药之类,这些医匠对外伤的治疗效果比传统手段还要强胜许多,起码因为一个小小的箭伤就把命丢了这样的事情基本不会有了。毫无意外的,在治好了几个“危重”伤员后医匠营就被全体将士看成了宝贝疙瘩! 另一个让医匠营人气爆棚的原因是里面吸收了很多年轻女子充当护工,这在现代极为平常之事在这时代却成了石破天惊的大新闻。军营里都是些大男人,由年轻女子来作护理工作免不了要抛头露面,挤挤擦擦,与伤员发生肢体接触,在这年头无疑是一件羞耻之事,好人家的女孩是肯定不会干的。但这也不影响招录工作,战乱中被流贼裹挟蹂躏的女子极多,很多人不是无家可归就是被家人排斥,从事护理工作对于她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心理压力。 本来担心的社会上的负面评价却没有发生。一来安塞的诸多工厂普遍使用女工,已经形成了规模,并被大多数人所接受,二来安塞营军纪森严,名声极佳。因此多数人都认为安塞营给这些可怜女子提供工作机会是在做善事。 这些女人在流贼中被一路裹挟,能活下来的姿色都不会太差,再穿上吴为设计的素色护士服,一个个更显得面如桃李,清秀可人,连吴为看了都有点眼发直。 这让将士们有事没事就打着看望病友等旗号往医匠营周围转悠。虽然军纪严厉。宪兵拿着老大棍子到处转悠,开黄腔,动手脚是不敢的,但就是隔得远远看看也是好的啊,更何况军纪也没禁止你情我愿,那啥。自由恋爱不是? 什么?这些女人不是黄花闺女?你他娘的不是大人打救就是路边饿死的货,以前连村头的孙寡妇都勾搭不上,刚吃了几天饱饭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大家都是苦命人,嫌弃别人有意思吗?再说了,这样腰细屁股大的娘们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到哪都是抢手货,人家瞧不瞧得上你还得两说!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了这些美貌护士的存在,安塞营的士气无形中又提升了一大截。吴大人对大家怎么样那是有目共睹的,兵刃护甲都是不惜工本,又请了医匠给大伙儿看病治伤,这在战场上不啻于多了几条性命!大人这般仁义,自家要是不粉身以报那还算是个人么! 吴十一这次出塞,所负职责重大,料得刀剑无眼。兵凶战危,难免有个磕碰伤损,要求配备医匠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唔,现在那些医匠虽然还没训练完毕,但也能起到一点作用了。这样,我给你派十名医匠,由程医正领头,都给你最好的,人选由你挑也可以,要是人还在安塞,就按老规矩我来下手令调人!”吴为豪爽地一挥手,坏笑道:“就是都要女医匠也行......” 吴十一脸一红,忙岔开话题道:“程大匠也过来?那太好了,弟兄们相当于又多了一条性命!” 程大匠大名叫做程淩枫,是医匠营不多的几名有行医经验的大夫之一,他在加入安塞营之前是一名走村串巷的“铃医”,手头有活,药费也取得极廉,在安塞的十里八乡威信颇高,深受好评,加入医匠营后自然被众望所归地被吴为任命为医匠营医正,月饷是普通医匠的五倍。 程凌枫对医术极为酷爱,吴为将改头换面过的六九版《赤脚医生手册》给了他一本,他一观之后惊为天人,昼夜研究不休,对提供这本书给他的吴为更是感激得五体投地。这也难怪,这本书来历可不简单,它是根据某位伟人的指示,集全国医务工作者之力编写出的,发行量极大,在那个特殊年代几乎是家家必备。 其实写深奥的医学道理并不难,难就难在怎么把东西写简单,毕竟这本书编写的初衷就是为在全国将赤脚医生普及到村提供一本快速培训教材,面向的对象就是文化程度很低的乡村野医。这下歪打正着,程某人本身就是这样的乡村野医,这就正对了他的胃口,一看之下顿时引为知己,只觉好多多年不解的困惑立刻茅塞顿开。 有些疑难实在不解的他就来求教吴为,而吴为偶然提及的一些现代医学常识更是让他觉得振聋发聩,比如象静脉与动脉的区别啊,肺结核(痨病)并不是不治之症啊等等,尤其吴为托言从海外采购的一些药物对付伤口感染效果奇佳,更是让他倍感兴趣。 程凌枫在医匠营属于顶级专家,他的手段比寻常医匠强得岂止以道里计?是以吴十一听闻他也过来时心中的喜悦的确是发自至诚。 他可不知道其实吴为另有盘算,他在心中给这些医匠们还赋予了别的任务......(。)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医疗援助 这年代的医疗水平当然与现代不能同日而语,总体的医学水平姑且不提,中医极其依赖经验的特点就决定了高水平的医生肯定是极度稀缺的。再加上大家的心态普遍都是敝帚自珍,大搞技术壁垒,传男不传女,传媳不传婿之类的规矩一大堆,就算有什么牛X的秘方,时间一长也就往往因此湮没无闻了。 其实直到现代社会,中医的这种现象仍然广泛存在,动辄就是XX祖传秘方就是最好的证明。没办法,中国没有专利法的传统,这些维护自家利益的做法也无可厚非,偶有几个名医将自己的经验著书立说,公布于世,都无一例外地成为了传诵千古的人物。 这也决定了医疗技术的真髓掌握在极少数人手里,真正有水平的大夫也只有达官贵人才能请得起,所费代价不菲,是一般人难以承担的。普通老百姓害了病,哪怕是今天看起来不大的病也缺乏有效救治手段,就跟到鬼门关走了一趟差不多,没办法,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一场小感冒也能要了命! 甚至就算达官贵人,皇亲国戚,甚至是皇帝本人享受最好的医疗服务也不是说就能长命百岁了,在许多病症面前他们比老百姓也好不了多少,像泰昌皇帝的七个儿子就夭折了五个,活下来的两个就是天启和崇祯,泰昌皇帝本人死于一场急性肠胃炎(腹泻),天启皇帝自个儿的两个儿子则都夭折了,最后皇位便宜了弟弟...... 天家都是如此,小民百姓就更是不堪了,本来许多人都营养不良。体质欠佳,再来个什么伤风感冒,头疼脑热什么的,卧床不起也就不足为奇了,挂掉也大有可能。这也是封建社会民间各种宗教盛行的主要原因之一。无他,大伙儿不过想寻找一点儿安全感罢了,大夫请不起,药抓不起,我多磕几个头求神佛保佑总可以了吧,不是说心诚则灵么。万一菩萨显灵,给自己提供一次免费医疗服务呢? 要是有人得的病不算严重,竟然自己好了,而这人的家里正好最近到哪个庙里或是给那路神佛上过香的话,那就更是乖乖不得了,一传十。十传百,这个庙马上就会人头攒动,香火鼎盛。其实两者根本就没什么关系,纯粹就是这人身体抵抗力强加上一点点好运气罢了。 在这种社会氛围下,一些现代常用药,象阿莫西林,罗红霉素。头孢克肟、阿奇霉素......等等对明朝老百姓来说带来的震撼可想而知,一些重病(例如各种炎症引起的发烧,在古代极为凶险)都是一片见效,尼玛跟神迹也差不了多少了。 而且现代药物的优势还不止于此,传统中医讲究用药君臣相佐,因人加减,跟中餐烹饪一样经常用类似“少许”,“适量”这样的词汇形容,极其依赖主观判断,这也造成了就算是明载于典籍中的正方。名医庸医用出来的效果也是判若云泥。而现代的药物就没有这么多讲究,它们的优点就是使用面广,见效极速,重要的是经过大量临床实验,将副作用限制在可控范围内。万一吃错药也一般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这就将其使用门槛大大降低,现代社会很多人得了小病都习惯自己到药店买药就是证明。 相比古代一些常见病都需要积年的老郎中斟酌半天才能开出药方,吃个一两个月都未必能够看到效果,基本上现代社会随便一个小药房的售货小妹都能轻车熟路地根据顾客口述病情提供一大堆对症药物以供选择,而且效果绝对靠谱,相对传统医学,这不啻是一场医疗向大众普及的革命。 可以说,单就治疗成本,治疗效率来说,现代医学对于讲究“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动辄要求病患“卧床静养”的传统中医来说是大大优胜的,开玩笑,现代人讲究的是速度和效率,一点小病就请假那还怎么能在激烈的职场竞争中胜出? 毫无意外的,医匠营虽然组建没多久,但在吴为大力支持下,很快就名声在外,不光安塞营的将士及家属深受其惠,地方上的官员百姓来求医的也络绎不绝,更有人不惜重金通过种种途径从安塞营获得这些特效药物,偶有流出无不被人奇货可居,捧为天价! 这也难怪,明朝人不象现代人般有抗药性,这些药物的效果的确是过于好了一点,在这靠一剂“小柴胡汤”就可以混一辈子的年头,这也太过逆天了罢!自然而然,安塞营的医匠们威望空前提高,涌现出了一大批“名医”,名头最为响亮的自然就是医正程凌枫了,谁叫他接受了唯一一本《赤脚医生手册》的真传呢。 虽然吴为已经做了大量工作,想方设法将注意的目光从自己身上转移开来,但时间长了,安塞营将士和广大民众还是渐渐多少意识到了这一切与吴为有关,这也变相地进一步提高了吴为本就很高的威望,颇有人将他神化为仙佛下凡拯救苍生的,不过他已经早已习惯,见怪不怪了。 说起来中原地区的医疗水平相比周边已经是极为发达了,要不然汉人也不会拥有最大的地盘和最多的人口,蒙古人和建虏有个三病两痛的主要靠的是巫医,其实多数时候就是一种安慰疗法罢了,不说别的,单看他们几千年下来才这么点儿人口就知道那儿的医疗水平有多坑爹了。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蒙古人是游牧民族,牲畜既是家庭最重要的财产也是赖以为生的生产资料,一但发生瘟疫,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眼下漠南蒙古诸部正互相攻伐不休,打得跟乌眼鸡似的,瘟疫更是无年不兴,只是严重程度不同而已,已成为了草原民族的心腹之患。如果看到这一点,程凌枫被纳入吴为视线也就不奇怪了,要知道《赤脚医生手册》里面可是有不少怎么医治常见畜病的内容! 如果安塞营以重兵临之,选择性地对某些亲明部落进行扶持,再辅之以经济和医疗援助两大杀器,对他们加以拉拢分化,将其纳入到联合封锁建虏的阵营之中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新中国援助亚非拉兄弟,不就派出了不少医疗援助队么,我只不过将其提前了三百多年而已,吴为想道。(。)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知道锦衣卫吗 事情交代完后,吴十一抱拳躬身一揖,领命出账,出去之后又传令让赵文卓入内。 赵文卓本来见吴十一被独自传入应对,而自己被隔在帐外,多少有点不自在。他是最早追随吴为的,说起来还是吴为到这时空后所见到的第一个人!他的名字还是吴为嫌他原名狗儿不好听改成的现在这个样子,吴为的大部分行事他都有份参与,还是这世界上唯一知道光门存在的人! 一直以来他视吴为既如恩主,又似兄长,对其是全心全意的孺慕崇敬,不知不觉中也隐隐以吴为起家班底的第一人自居。 其实说赵文卓是吴为的头号亲信倒也不错,吴为最初引进打井机械,第一支打井队伍就是由赵文卓牵头的,而在“日升昌”的筹建过程中赵文卓更是在各地往来奔走,交结各色人等,端旳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事实上他的年纪比适才出去的吴十一还要大些,但因为身体瘦弱,营养不良,之前与吴为初遇时竟被其误以为是个十三四岁的青涩少年。不过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这些时日他个头长高了一大截,虽然仍是不如吴为远甚,但也差不多有后世的一米七左右了,身体也壮实了许多。 他本就天性聪明灵动,又一直被委以重任,频频与各地商贾缙绅和官府衙门打交道,人情世故多经历练,早已非复往日那个略带稚气的农家小伙了。现在的赵文卓出入皆着一袭湖绸深衣,头戴一顶簇新的蓝缎万字巾,唇上也特意留起了浅浅的髭须,更是显得老成练达,大方持重。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这些时日中,数十万两白银象大河淌水一般由其经手,数十家“日升昌”分号上千号掌柜伙计的的臧否奖惩都由其处置,更是各路缙绅人等竞相巴结奉承的人物。几个月下来,在他身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起居行止无不气度从容,举手投足间俨然便是一位成功的大明商人了。 吴十一被独自招入帐中,所议之事自己竟然不得与闻,这让一直以吴为头号亲信自居的赵文卓多少有点吃味。在众人面前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帐中所议之事自家早已了如指掌一般,其实心底却是隐隐存有一丝连自己也难以觉察的焦虑。 这下吴为招自己入对,赵文卓心中顿时一松,欣喜不已,连忙一撩袍裾。躬身低头走入帐门。 “子才,坐。”吴为见其进来,微笑着招呼道。本来这年头男人年满二十行冠礼后方才取字,但赵文卓现在已经是颇有身份之人,在外多有应酬交际,总不成让别人直称其名,那也太不成体统。是以他央请孙教谕为自己取了这个字。孙教谕本就处处有意无意地显示自家与吴为李崇的关系与众不同,又知道赵文卓是最早跟随吴为的,现在执掌着日进斗金的“日升昌”,在吴为的体系中位置极为重要,将来前程更是不可限量,见其找上门来,自是加意接纳不提。 “是,大人。”赵文卓躬身作揖,拿捏着坐了下来。他一向在吴为面前十分随意自如,不知怎么回事。今天却有了几分拘谨。 吴为看了一眼赵文卓,淡淡地说道:“子才,要是我记得不错,你今年还不到二十吧?” 赵文卓一愣,忙起身拱手道:“回禀大人。是,小人是庚子年生人,今年五月才满二十。” 吴为点点头,明朝人说的岁数都是虚岁,出生时就算一岁了,赵文卓是庚子年生的,其实就是万历三十八年,今年五月才满十九周岁,放在现代社会不过高中刚毕业的年纪,这小子却已经功成名就,当上了“日升昌”这般巨型企业的CEO,年薪丰厚自不必说,年底还有极高的分红,钱财之外,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位高权重,对于分号掌柜伙计的赏罚去就,合作伙伴的选择,都不用禀报吴为就可以一言而决。 现在在外间也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巴结奉承他,而遣人打听他的情况的,打主意想把女儿嫁给他的更是不一而足。真是人生赢家啊,吴为有几分嫉妒地望着他那比自己还要年轻英挺的脸庞。 “文卓,如果我现在让你放下日升昌的权柄,另有任用,你可愿意?”吴为望着赵文卓的眼睛,目光炯炯。他称呼中直接用上了赵文卓的名字,无疑是极亲近的姿态。 “唯大人之命是从!”赵文卓毫不犹豫,立刻朗声应道,对具体什么情况连问都不问。 吴为赞许地点了点头,赵文卓的态度令他很满意,他本来还担心赵文卓会留恋权柄,对自己的决定心生抵触,虽然他相信赵文卓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思,但若违背其本人意愿,难免会产生怨怼之情,对自己将交给他的任务用心程度恐怕也会打几分折扣。 现在赵文卓的反应让他十分感动,这是对自己毫无保留地服从和信任啊!他对自己将要作出的决定又平添了几分信心。 “哦,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新职务远比不得‘日升昌’大总管风光,还颇为辛苦,需要耐得住寂寞,有些时候你立的汗马功劳大伙儿也不一定知道。”吴为故意说道。 “只要是追随大人,让我做什么都行,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大人这般言语,那便是看轻了我!”赵文卓斩钉截铁地答道,对吴为言语中的试探微有一丝不满。 吴为暗自点头,沉声道:“你可知道朝廷有个锦衣卫?” “知道,那是天子亲军,专司巡查缉捕之职。”赵文卓不假思索地答道,锦衣卫是大明朝的特务机关,大名鼎鼎,耳目众多,触角遍布全国,常常叫嚣隳突,手持驾贴踹门拿人,实在是威风八面,在民间当真是恶名昭彰,可止小儿夜啼,他又岂有不知之理。 “那你可知在锦衣卫之上还有个东厂?”吴为紧接着问道。 “知道,东厂又叫东缉事厂,与锦衣卫职司相似,但位在其之上,可以监管锦衣卫。”赵文卓答道,结合吴为之前那奇怪的话语,他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了。 他猛然抬起头,望向吴为,目光带有询问之意,吴为盯着他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绣春刀 “还请大人明示。”赵文卓轻声说道,声音微微发颤。 “唔,你也无需担心,暂时还不需要你卸任,现在‘日升昌’总掌柜的担子你继续挑着,只是要着手多物色几个合适的帮手......这个你心中肯定有合适的人选,就都交给你来办,将来大部分琐碎事宜要由他们给你分担......当然,直接向我负责的还是你。” “‘日升昌’的分号未来将会开到大明每一个地方,不,是天下每一个地方!倭国、朝鲜、安南、渤泥、琉球......都要有咱们的分号!摊子大了,就不能事无巨细都来找你这个总掌柜请示,一来顾不及,二来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你在各地分号中应该都有一些信得过的心腹,就以他们为班底,组建一个稽查部门,不要公开,让这些人以秘密身份加入这个部门,各自待遇加倍,所司职责就是收集商业情报、监督所在分号的财务状况,防止有人徇私舞弊,其他有什么咱们不方便公开出面的事情也都可以交给他们去办......我说的话你可明白?” 吴为说得又急又快,最后两句话还加重了语气。 赵文卓听在耳中,却是心中一松,原来如此!商场如战场,这时代的商业间谍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尤其是彼此为竞争对手的豪商大贾之间往往互相倾轧,派人刺探对方情报再是正常不过,平时打探各地商品价格行情就更不足为奇了,乃是大小行商都必做的功课,不然非得赔死不可!至于安插心腹监督银钱进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好多商号都公开这么干,吴为所说不过是将其由公开改为暗中行事罢了。 说起来这倒确实与锦衣卫和东厂巡查侦稽的职司有几分相似,原来大人并非有什么别样意图,只是拿这个来类比,自己可想得差了。赵文卓心中既有几分如释重负。又微感失望,一时间竟是百感交集。 “小人明白!大人是说建立一个独立于‘日升昌’之外的机构,对外刺探各项情报,对内监督银钱往来,以保证咱们对‘日升昌’的绝对掌握,防止有小人在中间上下其手!”赵文卓流利地答道。他对吴为言语中的一些新名词也接受得很快。 “你说得不错,但还不够完全,这只是这个机构职能的一部分,是将最先建立的一部分。”见赵文卓理解得很快,吴为点了点头,稍稍停了一下。又道:“若只是这般简单,又岂能劳动你来亲自执掌!” 赵文卓刚放下的心又紧张了起来,果然还是没有那么简单! “你见过壶口驿的副管事吗?”吴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见过,好像是姓刘,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马驿丞来迎接两位大人的时候他也跟随其后。”不愧是吴为心目中最佳情报机关头子的人选,观察能力和记忆都强于常人。 “嗯。不错,但你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人?”吴为赞许地望了他一眼,问道。 “小人不知。”赵文卓有点一头雾水。 “锦衣卫!”吴为一字字地说道。 大明朝的驿站遍布全国,是最便捷了解各地军事民情的渠道,锦衣卫作为天子耳目,岂有放过这个重地之理,基本上每个驿站的管事是文官驿丞,副管事就是锦衣卫派驻的联络官了,他不仅负责情报的上传下达,也同时负责建立维护当地的情报体系。象街上的流氓青皮。码头上的纤夫苦力,妓院里的龟公老鸨乃至妓女相公,都有可能是锦衣卫的人。在其势焰最熏灼之时,就是民间深夜偶语都有可能从草丛中突然跳出几个锦衣卫将说话之人逮捕。 就算现在是各项制度都渐趋崩坏的明末,这个庞然大物的实力底蕴也绝对不容小觑! 这项制度并非秘密。至少每个地方的一把手长官驿丞是心知肚明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有这么一位地位超然的“副管事”,除非是瞎子才会没感觉。但一般人知道内情的倒也不多,名义上,这名锦衣卫联络官的职责是管理调配全站的驿卒,负责驿站的内外关防,只是当地驻军的一名不入流的小军官而已。 这些多数还是吴为从后世的网络上得知的,自己有意改造明朝的驿站系统,即将建立的情报机构也将与驿站发生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这里却是锦衣卫的地盘! 但这不仅没有让吴为打消改造驿站的念头,反而正中他下怀。 驿站都是地处交通要道,关系到重大军情的传递和大宗物资的运输,于国家而言可谓是战略重地。这样的地方若是没有几个锦衣卫盯着,以崇祯皇帝那阴郁多疑的性格怎么可能放心让吴为掌握在手中! 正是知道了驿站的副管事就是锦衣卫,吴为对说服崇祯皇帝将天下的驿站都承包给他才更有了信心。开玩笑,项目现场有个自家亲戚盯着,甲方也放心些不是?就算甲方不提,吴为也会强烈要求他指派的,有现成的当然更好。 吴为将要提出的驿站改制方案本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他将扩展驿站功能,优化盈利模式,使其扭亏为盈,成为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这所有过程中所需资金完全由他个人提供,不需要朝廷拨款一个大子儿,也就是说根本就谈不上贪污了,除此之外,每年还给皇帝雷打不动地贡献银钱若干,整个过程正大光明,根本就不怕锦衣卫来查! “此事当真?”赵文卓十分震惊,他对那名憨厚老成,总是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笑容的中年男子颇有好感,从来没想过他竟还有这样的身份。 只是此事大人又是如何得知?这与适才大人对自己所说之事又有什么关联?赵文卓不禁陷入了疑惑之中。 “当然,虽然他并未身着锦衣卫惯穿的飞鱼服,打扮与寻常武官无异,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端倪来的。你见过他的刀吗,是不是刀脊厚直,刀刃略弯,刀柄颇长,可双手持握?”吴为淡淡地说道。 “唔,待小人想想......那是......绣春刀!”赵文卓在吴为的启发下努力回忆着,终于有了个惊人的发现。 这几天来自己一行人的一举一动竟都尽数落在了一个隐藏的特务眼里,一想到锦衣卫的赫赫凶名,赵文卓就有些不寒而栗。 “没错,那就是绣春刀!”(。)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未雨绸缪 “绣衣春当霄汉立,彩服日向庭闱趋。”绣春一词本出自诗圣杜甫《入奏行》中的名句,被用来指代大明锦衣卫的制式佩刀,显示的是锦衣卫与皇帝之间的那份与众不同的亲密关系。有明一朝,“锦衣亲军”四字端的是威名赫赫,与东西二厂并称厂卫,权柄极重,上至阁老贵戚,下至黔首布衣,无不对其闻风丧胆! 飞鱼服和绣春刀是锦衣卫的特有标志,后者形似唐刀,与倭刀有几分相像,但比其厚重,而且刀脊笔直,可砍可刺,威力甚大。虽然乍一看绣春刀与民间常用的顺刀、雁翎刀等也颇为相似,都是佩带腰间,狭长轻便,并不似飞鱼服那般引人注目,但又怎能瞒得过有心人的眼睛! 其实,若非从后世网络上得知这一秘辛,单凭一柄形制似是而非的绣春刀吴为也不会联想到锦衣卫上面去,他毕竟也只是肉眼凡胎,哪里就能分辨出个牝牡骊黄来!可怜见的,就连绣春刀是什么模样他还是这几日查了百度图片才知道。 说起来刘副管事暴露身份也实在是冤,其实吴为根本就是在查阅驿站资料的时候才知道的这一秘辛,倒不是他行差踏错,暴露了行迹。吴为根本在听马驿丞介绍时就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在此基础上再去观察一些细微之处,自然就发现一切都对应得严丝合缝,无不若合符节。再加上吴为在与赵文卓交谈之时故作高深,语焉不详,让其佩服不已,以为自己当真是眼光敏锐,真是从蛛丝马迹就识破了一个潜藏多年的大内密探! “大人......”赵文卓望向吴为。这几日天天见面的熟人竟是朝廷的探子,这个跳跃有点大,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也不用紧张,锦衣卫又如何,一样也是爹生娘养。两边肩膀顶一颗脑袋,又不是三头六臂,刀枪不入!”吴为豪迈地摆摆手,接着道:“此人我这几日也从侧面了解了一下,现下并不是混得很得意,被派到这个壶口小驿已经快二十年了。也没腾过窝,看来不是得罪了人就是实在没有什么跟脚。” 吴为说话间轻描淡写,但他不光一眼就认出了那副管事的真实身份是锦衣卫,还在短短几日中就将其底细探听得这般清楚,不问可知费了不少功夫,若不是他点破。恐怕直到大队人马离开壶口驿赵文卓都还被蒙在鼓里。想到刚才吴为说想让自己执掌巡查征稽,自己却在他眼皮子底下闹了这么大个乌龙,赵文卓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 吴为倒不以为意,继续着自己的思路,“此人潜伏此处多年,我随便打听了下,并没有什么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显见他曾受过良好的训练,懂得如何隐藏自己,这是他们干这一行多少代传承下来的吃饭本事......这人,是个人才啊!” “大人的意思是......”赵文卓望向吴为,目光闪烁,他已经模模糊糊明白了点什么。 “我刚才跟你所说之事,正缺个内行人作指导,此人不正是最好的人选吗?”吴为微笑道。 赵文卓恍然大悟,是啊,锦衣卫正是特务机构的祖宗。潜伏、侦缉、审讯诸般法门都是官家正宗手段,岂是一般自己摸索的野路子可比。吴为让自己负责的所谓秘密情报机构,所有行事职司岂不正与之类同?对其而言正是小菜一碟,这当真是瞌睡遇上了枕头! 他强压住激动的心情,面色淡然说道:“小人明白了。您是说聘请他当咱们将要建立的这个,嗯,情报机构的教官,帮咱们训练人手?” “嗯,你说的不错,而且要重金礼聘,花多少银子都行!还有,记住,你就是一个正经生意人罢了,这点子事情咱们是堂堂正正,没有什么好避讳的。这个道理你务必要与他说明,让他不要有什么顾虑。” 赵文卓哈哈一笑,道:“只要是官兵就没有不爱钱的,锦衣卫又如何,我就不相信他是个海刚峰(海瑞),大人忒也多虑了。” 吴为摆摆手,肃然道:“这样一个机构咱们以前没搞过,都是两眼一抹黑,必须找个内行人来指导才行。锦衣卫存在了二百多年,各种规矩制度法门都相当完善,肯定有它的独到之处,请它的人来担任教官必可事半功倍。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培养出咱们自己的人手,将这个机构的架子先搭起来,因为时间紧迫,马上你们就要承担起重任来!” 赵文卓见吴为脸色严肃,也不敢怠慢,躬身道:“是,大人。” 吴为现在装备财力都不缺,就是缺懂这一行的人,就算刘副管事不一定是锦衣卫里的精英,但象锦衣卫的体系网络,点与点之间的情报传递,紧急事件的处置这些基本的东西应该还是懂的,至少比外行人要强得多了,有他出马,可以省去大量瞎摸索、走弯路的宝贵时间。 等摊子大了,人手多了,通过去芜存菁,优胜劣汰,自然能慢慢选拔出最优秀的人才。何况等到自己的势力足够大的时候,从锦衣卫和东西厂直接挖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说实话,这堂堂大明朝已经腐败到了骨子里了,只要有银子,就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 虽然自己要走的路主要还是以力证道,在光门的强大支持下种田练兵爆科技,但有些事情没个情报机构也着实不方便,不说别的,就说这年代坑爹的交通和通讯手段,就算以八百里加急书不入铺,一天一夜不过也就四百公里,建虏也好,蒙古人也好,那边就是有什么消息至少都是几天前的。平时倒也罢了,一遇有紧急情况,当真是策应为难。 更何况,八百里加急也不能随便用啊,那是特大军情,闹的动静想想也不会小,听说每次都要跑死几匹马来着,如此大的代价当然只能用来传递最为紧要的信息,总不成整天占着驿路狂奔的都是给自家传递信息的信使,吴为自问还没有高调到那个程度。 这就势必要继续从现代引入现代化的通讯手段,用什么吴为还没想好,但肯定比现在安塞营军用的对讲机要强大得多,那个最大接收距离才30里,覆盖战场还勉勉强强,远距离通讯还是歇了吧。 吴为身上背负的秘密甚多,他现在摊子越铺越大,已经引起了不少有心人的关注,如何防止旁人刺探就成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将来自己的下属中难免会混入各方势力的人,保不齐将来还会涉及到反谍防谍,甚至将计就计,策反敌谍的问题。 还是要未雨绸缪啊,吴为心中暗叹道。(。)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讲政治 对刘副管事的真实身份吴为虽已通过诸般试探,确认了他是个如假包换的锦衣密探,但对其业务水平并没有很多了解,此人之所以成功地隐藏了自家身份,既有可能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潜伏的功力极深,也大有可能就是死心塌地地认命过日子,时间长了弄假成真,即便当初还有两把刷子,现在也是泯然众人矣。而且大明这些年来朝政腐#败,不知有多少人为之灰心丧气,说不得后者的可能性还要大些。 但这个对吴为来说并不大要紧,他并没指望从锦衣卫随便挖个人过来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后世谍报工作精密复杂程度不知要比明朝高明多少倍,锦衣卫让人畏惧主要在于其背后代表的君权,并不是其谍报手段有多高明,否则流传后世的就不会仅仅只是一些残忍的刑讯手段了。 但此人目前来说还是极为重要,因为他是现在吴为有可能拉拢利用的唯一一名特务机关人员,他掌握的知识,哪怕只是一些初级的法门,对于完全两眼一抹黑的吴为等人来说也是价值不可估量!毕竟吴为无论是在现代还是明朝时空作为普通人都没什么途径接触这方面的内幕情报,白手起家难度实在有点大。 但现代社会有个好处就是,资讯发达,有关特种战线的影视作品极多,什么007,谍中谍,潜伏等等不一而足。作为现代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看得多了,中间只鳞片爪的各种法门吴为倒也知晓不少,只要有人帮忙建立起初步的架构,他就有信心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技术手段应用其上。一不小心就整出来一个领先时代的超级特务机关来也不一定的说! 说起来有很多大名鼎鼎的情报机构也差不多算是白手起家,象前苏联的克格勃,世界上顶级情报组织,让整个西方世界闻之色变,前身不过就是由一帮泥腿子组成的“全俄肃反委员会”。最初建立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防止有人消极怠工而已。 自己有领先时代几百年的见识,难道还比不上建立“契卡”的那帮子工人代表? 说起来,让吴为产生有迫切需要建立一个完全听命于自己的特殊部门的原因很多,但有一点很重要的是,他现在最大的优势在于通过光门得到的后世诸般先进科技和设备,这些东西在为自己带来源源不断财源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将会引起各方的注目。在安塞时还好,陕北是有名的穷乡僻壤,又是年年灾荒,只知道向朝廷哭穷,朝中大佬也没哪位用眼皮夹它一下,兼且一直在闹流寇。喧扰不堪,更是掩盖了吴为在安塞行事的光芒。 但现在流寇平定,安塞人口剧增,百业兴旺,各路商贾汇集,安塞生产的工业品通过急剧扩大的“日升昌”的商业网络输送到各地。虽然目前主要还是外输山陕两省为主,但慕名而来的商人已经有湖广、江浙一带的了。假以时日,安塞货物行销整个大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里面涉及的利益可就海了去了,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象流水一般流向安塞,流向“日升昌”,迟早会引来有足够份量之人的觊觎! 事实上,现在安塞体系内的各个产业都出现了外部势力以诸般手段进行挖角的情况,当然,成功率不高,而且在吴为刻意的推广提倡下,安塞现在的公私作坊大都实行分工流水作业。除非将整个作坊收购去,否则光挖走一两人根本无济于事。 但是现在没有成功不代表别人就会善罢甘休,坐看如许大利不得染指,迟早会有人失去耐心,使出非常手段来。尤其是地理位置相邻的晋商集团。软硬兼施不得之下,天知道他们会使出什么阴招来,连私通建虏都敢做,吴为对他们的底线可是不看好的很。 是以组建特殊部门就成了当务之急,一来防止商业间谍渗透,虽然从长期来看,技术扩散是必然的,但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当然要让这个时间尽量延长;二来坐操如许大利,一定要在朝中有自己的后台,关系要维持,利益要输送,消息要传递,方方面面都需要有人奔走,绝不能掉以轻心! 没有自己的爪牙,即使坐拥金山银山也是别人砧板上的肉,常年混迹天涯国观论坛的吴为这点子见识还是有的,封建社会没人权,他可不想有朝一日朝廷一声令下就把自家家产充了公! 光是钱财问题倒也罢了,问题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肯定还要给自己安个什么罪名,说不得小命都难保!就算自己能凭光门逃回现代,自己这个利益团体也将遭受灭顶之灾! 当然,这只是吴为单方面的担心,虽然未雨绸缪也不无道理,但从此时整个大明朝野的情势来看,他这点刚起步的事业还远远看不到有任何显示有风险的迹象,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就在吴为在壶口镇逗留的时候,京师之中又是另一番景象。过年的喜庆气氛还没有完全消散,而对于高居朝堂上的帝王将相们来说,今年这个年过得可算得极为顺心!最大的喜事自然是拥众十万的陕北巨寇“二王”被平定,朝中为杨鹤加官进爵自是不用说,而论功行赏之余,有心人不免就会注意到杨鹤之功不仅是剿灭“二王”那般简单,一直以来趋于恶化,并有席卷陕西全境之势的灾变民变竟然都渐渐消迩于无形,陕北各地尽皆平靖,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要知道陕北大旱经年,流民遍地,数十万人嗷嗷待哺,杨鹤只身入秦,随身不过带得崇祯皇帝从自家小金库里硬抠出来的十万两银子而已,连三边欠饷的一半都不足以支付,更遑论赈济灾民了。而军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大伙儿也知道,“二王”既然能攻陷几个县城。拥众号称十万,想想也不是易于之辈,非调集数万边军会剿不能成功,而这等大兵一动,耗费的钱粮不啻是一个天文数字。 因为这个。对于杨鹤的前景,大伙儿也是不看好的很,而且杨鹤的资历摆在那儿,进士出身,不是当县令就是当御史,从来就没领过兵!一介文臣掌军。靠陛下洪福、将士用命云云就能剿平流寇的事大伙儿是不相信的,他杨修龄(杨鹤字)须不是王阳明!就算是王阳明亲至,他能不能在粮饷不继的情况下剿得了宁王之乱也难说得很! 在各种不看好下,杨鹤居然就驱使数万大军一举破贼,引得朝野瞠目也就不足为奇了。 除了陕西的捷报频传,一直跳梁的建虏。近来也安生了许多,几次进犯宁远等地都是无功而返,听辽东经略袁元素(袁崇焕)禀道,建虏境内大饥,一斗米八两白银,至于人相食,这是天夺其魄之兆啊! 另一个边患虎墩兔(林丹汗)与建虏相争落败。也向西败走,听闻部众离散甚多,辖下诸部多已不听其节制,互相攻伐,朝廷已严命九边严守分界,并停止了抚赏,竟是抱了个坐干岸看河涨的心思,坐待鞑虏自灭!(明朝现在还没有意识到林丹汗的溃败之后建虏将会填补其留下的权力真空,朝中衮衮诸公本质上将蒙古人看成与建虏等同的心腹大患,在这个关键时刻作出了停止抚赏蒙古诸部的决定。间接将其推向了建虏一边,造成蓟镇防线空虚的严重后果,为崇祯二年年底的已巳之变留下了隐患。---武昌鱼) 从万历晚年倦政起,辽事就成了大明的心腹之患,泰昌、天启两朝面对建虏也是节节败退。辽东重镇尽皆沦于敌手。再加上山陕两地年年大旱,饥民蜂起,而九边将士欠饷已久,自家不哗变已算得极为克己,哪里还谈得上甚么用命弹压,以致陕北各地贼寇日渐坐大,已呈燎原之势。蒙古人虽然在俺答封贡之后消停了几十年,但近年来草原上屡遭天灾,南下骚扰的次数也渐趋频繁,要求的抚赏也越来越多,已成了财政上的大包袱。要知道连九边将士的军饷朝廷都拿不出,哪里还有钱粮来把将与你! 不言而喻,咱们的崇祯皇帝接手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乱摊子! 今上即位以来,励精图治,斥逐阉党,起用被魏阉迫害的东林党人,一时“众正盈朝”,朝堂面貌为之一新!古人最讲究的是天人感应,圣天子在朝,百神护佑,东虏和鞑子都天降灾厄,行将自毙,长期困扰朝廷的陕北旱蝗民变又告平靖,这些吉兆都是在今上登基不足一年中发生,更是证明了上天佑护大明,当今圣上乃是命世之主! 小民百姓不懂朝堂斗争,但评话听得多了,也知道政事不修是朝中有奸臣,天下太平自然就是因为君明臣贤了,时逢新君即位,阉党贬斥,启用新人禀政的微妙时机,这些好消息自然就被赋予了更多的意义。 什么是政治,这就是最大的政治! 崇祯皇帝闻得陕西大捷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喜得第二日就引领百官告祭了太庙! 官场中人看风向的眼光是最尖的,到这个时候还看不出杨鹤深得圣眷的那也不用混了。一时间杨鹤入朝的呼声高涨,他在朝中的同盟和门生故旧一下子都活跃了起来,互相拜谒钻营,联络往还不提。 杨鹤本是湖南常德人,算得是楚党一员,朝野奥援极多,政治立场与东林党人也无根本分歧,他是万历三十二年的进士出身,历任地方官和御史、都御史,天启朝时因为不避魏阉气焰为熊廷弼辩护而被其革职除名,甫被今上启用就在三边总督任上立下大功,妥妥地印证了新君的识人之明......政治立场又红又专,还是公司CEO亲手简拔的自己人,履历不用说已是完美得无以复加,再加上杨鹤今年刚好六十岁,正是入阁的黄金年龄,更是不由人不心生遐想...... 放眼朝中,象杨鹤这样理想的阁僚人选也是寥寥无几,唯一可虑当初把持吏部,将杨鹤排挤出中枢的几名阁部大僚现在也已是昨日黄花,自身难保了。 话说回来,杨鹤当初被排挤出外也是因为上书崇祯提出要培养士大夫元气,暗讽东林党人秉持门户之见,大肆排除异己,弄得朝中人人自危。他说出了无数官员的心里话,也赢得了他们的暗中感激。 本来也是,大家都是读书人一脉,用得着这么凶残吗?你妹的,老子也不想依附魏阉啊,可那个时候不依附魏阉行吗?不是罢官就是贬斥,弄不好连命都丢了,现在义正辞严地骂阉党的家伙当初还不是和魏忠贤眉来眼去,虚与委蛇,也没见谁去学东林六君子瘐死狱中啊!大伙儿寒窗十年苦读,不过是混碗饭吃,用得着那么认真吗,还不是看中了老子的位子,想公报私仇! 时间过去已近一年,事实证明了东林党开始的激进做法不得人心,这段期间崇祯皇帝光首辅就换了四位,第一任首辅施凤来是魏忠贤的人,一但崇祯坐稳了位子第一个拿掉的就是他,继任的李国普、来宗道、周道登都没干几个月就匆匆去位,而现在的首辅韩爌崇祯元年十二月才接任。首辅换得如此之勤,客观上也说明了朝中士大夫互相倾轧十分严重。 最后这种朝政乱象终于让崇祯也颇有微词了,开玩笑,你当皇帝看着朝堂上一帮“正人君子”整日端着个老K脸义正辞严地说教,什么正事也办不了也心烦不是。近来朝政变化的细微迹象表明,皇帝有意破除东林党一家独大的局面,扶持被东林党打击得七零八落的楚党、浙党、宣党、齐党等与之抗衡了。 在这个大环境下,杨鹤身为楚党,又素有宽仁耿介之名,此时挟大功入阁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备,众望所归,已为水到渠成之势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杨鹤入阁 杨鹤的名望暴涨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他使了大量银子让人回京打点,在这个皇上没钱也犯愁的时代,这招可谓是一大杀器,一下就使朝中有力人士对杨鹤的观感大好,更重要的,这也从侧面证明了陕北大捷确然是确凿无虚,大伙儿为杨鹤唱起颂歌来也少了将来打脸之忧。开玩笑,他又不是陶朱邓通,也不能屙金尿银,若非是真的大败流贼,捞了一大笔银子,哪会有这份好心来与大伙儿分润? 说起来,打仗这活计从古到今都是金山银海,但也要他娘的有这个本事去挣!大明朝在辽东跟东虏打了这么些年,死了多少人,光游击以上有将军名号的就砍了一大堆,有的是被东虏砍的,有的是打败仗被自己人砍的,辽饷虽多,真能挣着银子的也没几个! 这杨鹤当真是个有本事的,书生领军,算来还是初阵,就能使动了这许多丘八,不声不响就漂漂亮亮地把事情给办了,而且钱没花多少,人没死几个,有名有姓的将官就战死了一个卫指挥而已!这个责任当然也不能算在老杨头上,卫所兵是个什么成色大伙儿心里都清楚得很,那哪能算兵,简直就是一帮叫花子! 不出意外的,在这样的朝野舆论下,内阁票拟新入阁的阁僚人选名单中排在头一号的就是杨鹤!本来拟的是任礼部尚书,以东阁大学士衔入阁,崇祯皇帝御笔一挥,就将东阁改成了文渊阁! 话说这个改动可非同小可,因为后者含金量比前者要高得多! 大明朝从老朱砍了宰相胡惟庸之后就把宰相这个职位废了,搞了个内阁负责制,内阁成员被朝野称为阁老。都算得是相臣,军机大事都是这几个人商量着办,议出了结果再呈给皇帝圣断,实际最后一个步奏也就是走个过场,除了极个别重大事项。皇帝圣断个屁,还不是就批个“知道了”。 所谓“阁体重首辅”,虽然这哥几个都是辅臣,严格来说都是宰相,但彼此间也分三六九等,最牛叉的自然是衔头是武英殿大学士的那位了。又称为内阁首辅,普通阁员和初入阁的一般都加衔东阁大学士,至于衔头是文渊阁大学士的那位,通常地位资历仅次于首辅,那便是通常大伙儿所称的内阁次辅了! 杨鹤初次入阁,就直接跳过了东阁大学士直接挂了个文渊阁大学士的衔头。离首辅不过一步之遥,一下子就超车绕到了内阁中其他几位大佬前面去,以这势头,再进一步也只是迟早的事儿,由此可见其圣眷之隆! 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据说今上是在看了杨鹤呈上来的一封密折之后作的这个决定,这让人不禁分外好奇。老杨到底在折子上说了些什么,竟让陛下这般龙颜大悦! 如果说杨鹤以文渊阁大学士越次超擢入阁还是因为资历人望都摆在那的话,之后崇祯皇帝将其礼部尚书的虚衔改成了兵部尚书的实职就不禁让人大掉眼镜了! 这种情况虽然极少发生,一般须得有皇帝特旨,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先例,仅从这点就可以看出,今上对于杨鹤寄予了何等的厚望! 对这正在京师发生的一切,吴为自是一无所知,这也是缺少情报机构的后果了,但杨鹤的入阁。说不得最大的功臣就是他,而那封密折中,也赫然提到了李崇和他两人的名姓! 说起来杨鹤能有如许财力在京中运作,与吴为的大力支持是离不开的,光是从“二王”的贼赃中杨鹤就分润了白银十余万两。再加上从十万两内帑银中多销了不少账,一进一出,三边总督大人此番陕北宦游所得竟接近二十万两!前者就不必说了,后者也要归功吴为甚多,若不是他出力赈灾,又在分赃中发扬高风亮节,杨大人带的这点银子全填了窟窿还不够,哪里还有别的想头! 再加上在安塞的所见所闻,让自诩心忧国事的杨大人不禁对吴为心生好感,颇有笼络提携之意,而吴为也正缺少朝中助力,双方一拍即合,不由惺惺相惜,无论是送年礼还是定亲,吴为都没忘了加强与杨鹤的联络往还,书信封皮上就是让他肉麻得想吐的几个抬头大字“门下沐恩小的某”,俨然以总督大人的心腹自居。没办法,这也是久经官场的李崇强烈要求他这么写的,老丈人现在对女婿的前程可是上心的很! 除了年节孝敬丰厚无比,更让杨鹤看重吴为的是他在书信中提出的各种对时政的建议。在其中吴为挑紧要的介绍了不少自己在安塞的发展思路、发展过程和相关举措,虽然仍只是只鳞片爪,但都是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象杨鹤这样的大行家自是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凡来。尤其是其中一些诸如“解决群众温饱问题是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之类措辞更是让人耳目一新! 杨鹤早就提出了“培养小民元气”的观点,万历末年三大征劳师糜饷,将张居正秉政时明朝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老底子都抖落个精光。萨尔浒一役后辽事勃兴,朝廷为之加派赋税,大肆搜刮,给老百姓增加了沉重的负担,再加上小冰河来袭,气温下降,年年旱蝗不断,小民百姓早已元气大伤! 兵从哪里来,饷从哪里来,还有这许多达官显贵、皇家宗室都讲豪华的排场,要过奢侈的生活,这一切无一例外都是取之于民间!而小民百姓纵是浑身是铁又能打得几斤钉! 这些年来,民间疲敝之象已十分明显,赋税年年都不能足额征收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逋欠未缴,新赋又生,贪官滑胥又上下其手,这一切都日渐造成了民不堪命的严重后果! 如果再不重视发展生产,改善民生,只是一味加征加派,就算今天平定了一个陕北,说不得哪天又冒出来个晋北,苏北。 所以杨鹤在崇祯刚一即位时便大声疾呼,要“培养小民元气”,虽然深得崇祯赞同,但囿于见识的局限性,他也提不出什么具体的好办法来。而吴为不仅思路与其不谋而合,而且所提出的具体建议正好弥补了他的短板,说出了许多他想说而说不出的话,提出了许多他想提而提不出的法子,字字句句都搔到了他的痒处! 更妙的是,吴为极为知情识趣,不仅不居功自傲,而且话里话外都将这些创意和措置都归功于杨鹤,言之凿凿自己是在其思路启发之下予以实践而已,一切都是总督大人的功劳,天可怜见,杨鹤自己都不知道“培养小民元气”六字竟然还能生发出这许多大道理来! 但这不妨碍他笑纳吴为的好意,在向崇祯的奏折中将安塞乃至陕北发生诸多变化的功劳有意无意地轻轻归于自家名下,但他也没白占吴为便宜,依足了官场规矩,投桃报李,在有功人员的议叙中重重提了李崇吴为二人一笔!(。)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为陛下分忧 时值初春,刚刚过完大年还不久,四九城里的喜庆气氛还未完全散去,连空气中都似乎还残留着爆竹的香气。因元宵佳节放开的宵禁虽然已经重新开始执行,但还并不甚严厉,即使一更三点的暮鼓已经敲过,京师的大街小巷里还是不时能看到行色匆匆的马车和行人。 铺着青石板的街道上小队的兵丁在往来巡视,毕竟是天子脚下,一个个都是披挂齐全,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提着有五城兵马司字样的灯笼,昂首阔步,煞是神气活现,与边军衣衫褴褛,刀钝弓折的倒霉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神气是神气了,里子却只是银样镴枪头,怕是济不得什么事,比如说街道上的车马行人这个时辰出行按规矩是要挨五十板子的,但巡城官兵们却是视若无睹,恍若未见。无他,这个时辰,普通老百姓都早早地在家中歇下了,敢在大街上随便走的多半都是非富即贵,五城兵马司不过是个正六品的衙门,在这高官遍地的帝都,惹不起的人物太多,没的多管闲事闹得个吃不了兜着走! 正阳门、崇文门和宣武门是横贯内城南城墙的三座城门,它们是京师内外城的分界线。这三座门的北边是内城,也是成祖皇帝当初迁都北京时营建的天子居停之所,庄严巍峨的紫禁城就在其内。南边则是京师外城,占地其实比内城还要大些,半包围着内城。两者的城墙连成了一体,呈现出一个奇怪的“凸”字形。 内外城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内城是明初国力强盛时所建,建筑规划整齐有序,庄严恢宏,端的是一副天朝上国的气派。不要说红墙黄瓦,雕龙画凤的紫禁城了,就连遍布城中的每一条坊巷胡同都被收拾得纵横笔直,井井有条! 自然的。内城居住也就成了上流社会无可争辩的特权。 外城则是另一番景象了。嘉靖二十九年,蒙古俺答汗率十余万骑直薄北京城下,诸路勤王援军皆溃,俺答纵兵烧杀抢掠后大摇大摆地沿原路返回。痛切于此。嘉靖皇帝责令严嵩主持在京师外围再修建一道城墙。以在外敌入侵时多一道缓冲。只是此时的大明朝国力已远不如国初。只修了一半就草草收尾,就变成了现在大家看到的这个模样,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半拉子工程。 既然是这般草草筑就的外城。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严谨的规划,旁逸斜出的街巷,肮脏杂乱的市集,低矮弊旧的平房就成了这里特有的景象。 在上流社会人士的眼中,所谓“外城”自然也就成了贫民窟的代称,若非因为宵禁比内城宽弛,以致风月场所和酒楼赌馆极多,居住在内城的上流人士们那是绝足不会踏入外城一步的。 这种固化的印象甚至一直到了二十一世纪仍然存在,北京城的任何一个的士司机都可以跟你津津乐道北京的所谓“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北贱”是清朝才产生的说法,出处不详,有兴趣者可以自查)。 在这崇祯二年二月初的外城里,大街小巷到处都三五成群猬集着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灾民乞丐,整个街景本就乏善可陈,现在竟比平时还要邋遢出十分去。 近年来这种景象已经是常态了,明末的旱灾是小冰河的气候引起的,影响范围极广,遍及从辽东到山陕的整个华北地区,京畿自然也在其中。与山陕不同的是,京师作为大明王朝的心脏,有从大运河从南方输送而来的漕粮供应,而且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赈灾的力度无论如何也比地方上要强得多,自然吸引了四方求活灾民都拖家携口投奔而来。 听其口音,这些人里不少都来自近畿的昌平、顺义等县份,放在现代都属于北京的郊县了,算不得严格意义上的外乡人,而更多的人是从更远的滦州、永平、大同而来,甚至其中还夹杂有许多操辽东口音的灾民,那自然是前几年王化贞、熊廷弼大败于建虏,数十万辽民奔溃入关遗留下来的恶果了。 灾民人数众多,鱼龙混杂,内城自然是严令禁止他们入内的,又没处收容,于是大量的饥民只得三三两两地猬集在外城的大街小巷中,有很多人睡在街两旁的屋檐底下,为着害怕冻死,挤做一堆。 春寒料峭,屋顶上的积雪都未消融,晚上的气温更是极低,为着求生,灾民们用一切可以遮盖躯体聊以保暖的物事都用上了。有的身上盖着破烂不堪,霉烂发臭的旧棉絮,有的将到处找来的花花绿绿的碎布条和干草之类胡乱盖在自己身上,还有的竟不顾肮脏腌臜,用干燥的牛马粪便将自己全身包裹起来,形同一个会动弹的粪堆 不时从某处会发生一场小小的骚动,那是某人没有挺过寒风的肆虐,竟被活活冻死,他身上仅有一点可怜的衣物顿时便引起来周围人群的争抢。 纵然是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灾民们仍是在刺骨的寒风中如落叶般瑟瑟发抖。他们不时发出低低的"shen yin"和抱怨声,更多的则是对命运无可奈何的叹息。 女人们的穿着大多和男人一样,大多穿着一身破旧脏烂如同败絮似的冬衣,她们一边嘴中小声地呼喊着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的名号,一边哀哀地哭泣。孩子们在母亲的怀抱里缩做一团,哭着喊冷叫饿,一声声撕裂着大人的心。只有当五城兵马司派出的巡逻兵丁走近时,她们才紧抱着怀里的孩子,捂住他们的嘴巴,暂时忍耐着不敢发声,以免招来严厉的呵斥和鞭挞。 京师在五城都设有粥厂放赈,真正纯粹饿死的情况并不多见,但比饥饿更难捱的是小冰河带来的奇长的低温天气。从入冬以来,每天外城里都有上百的灾民死亡,多的竟达到二三百人,特别是老年人和儿童死得最多。 虽然现在已经算是初春了,但京师的天气仍是冷得邪性,今夜刮西北风,冷得特别可怕,谁知道明天早晨又会有多少大大小小的尸体被抬送到乱葬场中? 紫禁城中的崇祯皇帝虽然高居九重,但对涌入京师灾民的惨况多少也知晓一些,只不过大明朝的规矩历来都是如此处置,他纵是皇帝,却也无可奈何,唯有长叹而已,而在他面前堆积如山的奏章分明显示着,京师之外,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千千万万的灾民处于比京师百姓更为悲惨的境遇之中! 今晚崇祯皇帝在坤宁宫与他的结发妻子周皇后一起用膳,寝宫的四周烧着地龙,屋内暖和得紧,他只披了一件赭黄色的中单。 皇帝停箸不食,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封奏章,这是他的习惯了,周皇后有些担心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寒冬刚过,最近各地都在把这个冬天受灾的情况报上来,形势很是严峻,这几天来皇帝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不过今天似乎情况有些不一样。 “好啊,好!”年轻的皇帝用力拍打着桌案,桌上的碗碟都一阵乱响,一旁侍立的几名小阉吓了一跳,慌忙跪伏在地上。 崇祯向他们摆了摆手,将手上的奏折放在桌上,站起身来,快速地来回踱步,脸上的欣喜之情掩也掩不住。 “是什么好消息,让陛下如此开心?”周皇后笑道,好奇地拿起那封奏折,折子的封皮上写着“总督陕西三边军务臣杨鹤启”。 杨鹤?这名字好生熟悉,周皇后想道。(。。)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花小钱办大事 莫不是那个“迂”御史?周皇后终于有了点印象。就在大半年之前,皇帝有一次下朝回来,向她感叹刚提拔的都御史胆子真大,竟胆敢触动官场的潜规则,公然参劾吏部**!吏部官员在京察铨选中私受贿赂,明码标价其实是尽人皆知之事,并非什么新鲜题目,崇祯皇帝以前在潜邸中也有所耳闻。这乃是沿革多年的官场陋习了,他当时也并未深思有何不妥,甚至还引为奇闻轶事,即便与周皇后偶有提及,也是当成笑话来说。 不过当时朱由检还不是皇帝,只是个在魏忠贤淫威之下装疯卖傻的闲散王爷,加上年纪也轻(崇祯即位时才17岁),浑没细思其中的弊病,左右这副家当是他哥哥朱由校的,将来是他侄儿的,他只要安安稳稳地等着就藩之国,安享富贵就好,作为皇上唯一的亲弟弟,在中原一带分封一块膏腴之地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也,他如今当了皇帝,成为了这万里江山,亿兆民众的共主。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他坐上了龙椅,思考问题的出发点自然又是不同。他现在发现这种卖官鬻爵的行为是在挖自己的墙角,突然变得分外令人难以容忍。也许是体会到了自己的心思,杨鹤那日在朝堂上公然抨击当今吏治**,听了他痛心疾首的参劾,崇祯这才知道,卖官鬻爵现象的严重程度已超过了自己的想象,竟成了一门成熟的体系和生意。 “呵呵。督抚六千两,道府三千两,州县佐贰各有定价,还当真是明码实价,童叟无欺啊!不是杨鹤,朕还不知道这些狗奴才竟这么能捞钱!”周皇后还清楚地记得皇帝当时气愤的语气,不过她知道,皇帝并不是气愤卖官鬻爵这件事本身,而是气愤这笔钱没有落入自家口袋,就算是卖。也应该由皇家来卖嘛。这些狗奴才,竟敢拿朝廷名器来给自家私囊捞好处,当真该死! 崇祯皇帝的性格周皇后再是熟悉不过,说得好听是节俭。说得不好听是悭吝。平时穿的龙袍都是天启留下的旧衣。左右哥俩个头差不多,倒也颇为合身,而每餐的饭菜更是不过两荤两素而已。因此当他听到这许多白花花的银子竟没自己什么事。反应可想而知,那就跟被人偷盗了一大笔钱般生气! 不过官场的潜规则要是那么好打破那也就不成其为潜规则了,即使是皇帝也不是事事都能随心所欲的。对杨鹤的抨击,吏部的大小官儿自然是矢口否认,朝堂上顿时吵囔混乱成了一锅粥。关键这种事也没什么证据,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录音和摄像,即便大家再怎么心知肚明,但真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还真有些难为。再加上朝中大佬有心掣肘,拉偏架,打太极,到头来自然还是一笔烂账。 杨鹤也是老混官场的了,他的主要目的是以此为契机来敲打一下这帮子东林新贵们,稍带着迎合上意,并非像愣头青一样胡乱放炮,见意图达到,自然也就不为己甚,施施然罢手,并不穷追猛打。不料吏部背后的几位东林大佬刚刚上位,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却哪里容得了有人挑衅,竟尔不顾官场规矩,对其大肆报复,你杨鹤不是素有耿介清廉之名吗,那就夸你勇于任事,丢个烫手山芋给你! 眼前报当真来得快,不过月旬之间,三边总督缺位,朝堂公议(其实也就是东林公议)推举杨鹤出任此职。 尼玛下毒手也没有这样的!要知道,户部尚书毕自严的弟弟,辽东巡抚毕自肃刚刚被哗变乱兵挟持殴伤,愤而自杀,群臣皆视出任九边督抚为畏途,这个时候推举杨鹤出任三边总督,不问可知是挖个坑让他往里跳! 崇祯刚刚登基不久,人又年轻,这摊子朝政主要还是依靠一帮东林大佬主持,既然是群臣公议,而且大面上的理由也是堂堂正正,说起来以都御史出任三边总督,职级上还属于升迁,皇帝自然也不好驳回。杨鹤陛辞的时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孺慕眷念天子之情昭然可见(其实是不想去陕北出苦差),让崇祯也是颇为感动,还破天荒地赐给了他尚方宝剑,授予其四品以下武官可以先斩后奏的大权,还从内帑中肉痛地拿出十万两白银,让其携往陕西以作赈灾剿贼之用。 杨鹤拿着银子哭得更凶了,无他,陕西三边都欠饷一二十万两了,还有几十万饥民要赈济,数万流寇要剿灭,方方面面都要银子,听着都让人头皮发麻。而且那边听说一石米都卖到七八两银了,十万两银子听起来不少,但用于赈灾、剿贼、补发军饷三件事的任何一件都远远不够,更别提三件事同时进行了。更绝望的是,这点子钱维持陕北的局面都捉襟见肘,根本拿不出余钱来在京师交结往还,托人奔走造势以便早日回京,这是要让自己耗死在陕北那穷疙瘩的节奏啊! 说实话,崇祯皇帝自家也觉得怪对不起杨鹤的,九边之中,延绥、甘肃、宁夏三镇都属于三边总督辖下,再加上驻地固原也算一镇,三边总督实际上管辖了九边中的四边!而朝廷每年的赋税却大多花在了辽东、登莱等地,光是辽饷每年就是五百二十万两!仅仅一个东江镇每年核定的军饷就是一百二十万两!就算中间被文官集团上下其手,被“漂没”了大半去,剩余数额仍是极为可观。 虽然辽东、登莱离京师较近,外有强敌虎视,乃是社稷安危所系,但这厚此薄彼之处也太过明显了些! 杨鹤离京赴任之时,包括崇祯皇帝本人,朝野上下没什么人看好他,不料他竟有如此斑斑大才,在这样苛刻的条件下还是漂漂亮亮地完成了任务!紧着手上这十万两银子,就能号令起三镇五万大军,剿灭安抚了十万流寇,阵斩了巨寇“二王”,还赈济全活了数以十万计的灾民! 更难能可贵的是,杨鹤办妥了以上这么多件大事,居然十万两银子都还没用完,在奏折中言道还余有两万余两,分文不少上缴回少府!可能是因为打败贼人,缴获不少吧,崇祯猜测道,但打仗么,这也是无可厚非之事,即便是如此,那也是做到了以战养战,这可是古代名将才有的本事啊! 光是这样,崇祯皇帝已经是够兴奋的了,不料杨鹤奏折中还有更劲爆的猛料。折子中提到,他命安塞县令李崇和典史吴为在辖境内推行诸般恢复农业的措置,包括整修年久失修的水利设施,部署新式的农具器械,推广从域外引入的番薯良种,短短半年就在各地大旱并未明显缓解的情况下恢复了农业生产! 不仅如此,所获粮食产量颇高,足敷陕北数十万灾民安置之用!更关键的是,杨鹤推行的模式并不是如包括京师在内的大明各地通常采用的纯粹赈济,而是让灾民自种自收,或是以工代赈,让他们做工以换取口粮,居然做到了让灾民都能自食其力,并不成为官府的负担! 让崇祯心动不已,拍案激赏的还不仅仅是这个,而是折子之中还有言道:安塞民众各安生业,温饱无虞,自去冬至今春,未听闻有一人因冻饿而死者。 “未听闻有一人因冻饿而死!” 如果说赈济灾民已经是天大的难事,那让安塞十万灾民经过整个严冬而无一人因冻饿而死就更是千难万难,这是连京师都万万做不到的,从去岁入冬到现在,哪天五城兵马司不从四九城的大街小巷中清除出一两百具路倒! 而且陕北那穷得鸟不生蛋的地界,已经连续八年大旱了,听说还起蚂蚱,情势之劣比之京师又岂止以道里计!礼部郎中马懋才就是延安府安塞人,他在去年年中根据自己的亲眼见闻写就的《备陈大饥疏》中描述的延安灾民惨状尤自历历在目。“掘山中石块而食少食辄饱,不数日则腹胀下坠而死”,“炊人骨以为薪,煮人肉以为食”,“县城外掘数坑,每坑可容数百人,用以掩其遗骸。臣来之时已满三坑有余”当真是闻之令人心酸落泪! 马懋才上疏痛陈这些地狱般的景象时不过是去年五月中,而杨鹤七月才到的任,也就是说,杨鹤在短短半年时间内就将安塞从人间地狱治理成为了人人丰衣足食的桃源胜境! “如此大才,真真儿险些埋没了去!”崇祯兴奋地搓着手,不住在室内逡巡踱步,一边又咬牙切齿,“这帮子东林党的穷措大,只会张口向朕要银子!银子,银子,朕哪来的银子,一点子祖宗留下来的家底都快被折腾光了!” “再说了,没银子就不办事了?唐朝的张巡守雎阳,无粮无饷,士卒们掘鼠罗雀,谁见着一文饷银了?人家就不要忠义,不守城池了么?再瞧瞧人家杨鹤,几万两银子就办成了这么多事情!以为朕不知道,他们当初打发杨鹤出外就没安好心这些官儿的良心真是坏透了!没想到人家杨鹤不是象他们那样的废物,硬是做出了一番实在功夫!朕这回倒要看看,这帮子腐儒还有什么话说!”崇祯气呼呼地说道,语气又急又快。 说来说去还是嫌人家找他要钱要多了!深知丈夫秉性的周皇后不禁抿嘴一笑,又微微有些出神,要是真如丈夫所说,此人竟是房杜一流的能臣良相之才! 这杨鹤,怕是要大用了呢(。。)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挖锦衣卫的墙角(上) 虽然杨鹤在密折中只是略略提到了李崇和吴为的名字,但安塞取得的成绩实在太过惊人,密折中的字字句句都令年轻的崇祯皇帝兴奋不已,一连看了数遍方罢,本来并不起眼的两人也引起了他的关注。 “唔,之前已经听陕西好几处回报民情有所好转,看了这折子才明白原来竟是这么回事!看来杨鹤在陕西搞得着实不错只是这折子中一应细微之处却都是语焉不详,还是要骆养性(锦衣卫指挥使)派人一一查实回禀才是。想来此事虽由杨鹤一力主持,但其身为三边总督,政务繁难,难以事事亲历亲为也是有的。这李崇、吴为二人是具体办事的人,这其中关窍备细应当最是清楚”崇祯好容易才从兴奋中略略冷静了一点下来,在心里暗自斟酌道。 “九边旱蝗经年,兵士枵腹、黎民涂炭,朝中这帮酒囊饭袋无一策以应之,只是虚言欺瞒朕躬!若非马懋才上疏,朕竟不知道陕西灾情严重到了那个地步!杨鹤是个有真才具的,东林那帮子庸才却容不下他,生生将他排挤出京!嘿,想不到他在陕西剿贼抚民皆有可观,这次又立下了大功,朕这次就要命其入阁秉政,倒要看看这些东林君子们有何话说!”想到可以看见那些平日一本正经,大道理一套一套的道学先生被狠狠打脸,崇祯就觉得很有些解恨。 “李崇、吴为这般大功,才是一个县令。一个典史,有些屈才了啊,这二人既然心系百姓社稷,为君父分忧,朕又何吝超擢之赏!”崇祯忍不住轻轻拍了一下几案,脱口而出道。 自他登基以来已有一年有余,国步颇为艰难,崇祯皇帝就没露出过几次笑容,反倒隔三岔五地大发雷霆。身边的伺候人等也是动辄得咎,因此适才见崇祯反应那么大。几名小阉才大惊失色。以为又要倒霉了。待到听见最后一句,众人暗中觑见崇祯脸色,方知原来皇爷心情奇好,顿时都长舒了一口大气。心中奇道。李崇、吴为。这两人是什么来头,竟让皇爷这般高兴,阿弥陀佛。祝这两人多福多寿,天天引得皇爷高兴才好,省得杂家日日提心吊胆! 就连周皇后也妙目流转,微笑着看着皇帝,自己的丈夫平日有多烦恼她都一一看在眼里,眼看他这一年多来忧心国事,两鬓都有些微染霜了,自己却只空自着急,帮不上什么忙。此刻见到崇祯心情大好,她也极是高兴,亲自斟了一杯“太禧白”,起身移步过去双手递将给崇祯,转身给自己也斟了一杯,举杯轻声道:“臣妾恭贺陛下得人。” 锦衣卫北镇抚司派往安塞的数名资深侦事人已经在路上,吴为却对这些一无所知,还在壶口镇专心致志地挖着锦衣卫的墙角! 刘副管事名义上职位仅次于驿丞,是壶口驿的二把手,但驿丞都是不入流品的芝麻小官了,刘副管事就更是上不得台面。他整日的事情就是吆喝张罗那些驿卒夫役做好驿站内外关防而已,一副鸳鸯战袍比普通军士也强胜不到哪儿去,灰扑扑的,不少地方还打了补丁,看上去就像边军中一名老兵什长之流。 虽然看起来甚是不起眼,但其真实身份却是一名锦衣卫的试百户,响当当的从六品朝廷武官!比之壶口镇上的最高军事长官王百户也不过相差一线而已,而论起身份尊贵,卫所兵又怎能与天子亲军相比! 他年已四十,万历年间就在这壶口驿了,上司早换了几任,他却一直没动位置,第一个训练他的人十几年前就坏了事,后面几任也都际遇不佳,最近的一任上司更是被南镇抚司抓去当成阉党吃了一剐。几番下来,他虽然运气尚好,远离风暴中心,并没有被波及,但在锦衣卫圈子里面也已是黑得不能再黑,人人避之不及。 看多了沉浮兴败,刘试百户对自家的前程早已没有了什么想法,再说二十多年下来,他也早就跟壶口驿分不开了。他在这里安了家,又娶妻生子,每天忙忙碌碌,迎来送往,勤勤恳恳,人人都只当他是刘副管事,若非每年的固定时间要找个由头到府城去述职,还有锁在箱底,连妻子也不让看的一身崭新的试百户官服,他简直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个身份! 驿站不是什么好差事,这些年来就愈发不堪维持,一方面拨下来的例银越来越少,被经手的上官衙门逐级克扣了去,另一方面又要应付来来往往的大小官员,这些人都是排场极大,招摇过市,吃喝拉撒都由驿站免费支应,这些犹自不足,还经常敲诈勒索,稍有不遂就大闹一场,搞得整个壶口驿寅吃卯粮,入不敷出。若非州府知晓其中情弊,也为了自家利益需要,允许驿站向州库借贷银子,只怕这壶口驿早已关门大吉! 刘试百户不是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他也曾数次将混充官员名头,敲扑勒索的情事向上司禀报,却无一例外石沉大海,甚至上司还嫌他多事,愈发不待见他。哪个当官的没有的三朋两友,亲戚六眷,开个介绍信让其白吃白喝已然是官场的潜规则,你没事想触动这个利益干嘛,当真是不知死活!你不想干了,别挡着老爷我升官发财也么哥! 一来二去,刘试百户心也淡了,看着这些不平事也就视若无睹,左右他在驿站发给廪给之外,还有锦衣卫试百户的一份钱粮,虽然明朝官员明面上的薪俸极为微薄,末期更是加入废纸不如的宝钞充数,但比起寻常百姓来日子倒也还过得,只是两个儿子都已长成,却还没有找到安置处,却是他一件心头隐忧。本来自家是从六品的官身,援例可以由长子继承自己的职位,也就是相当于现代国企的“顶职”了,但跟上峰提了几次都没有下文,只对他一味敷衍塞责。 原来现在的混账规矩,竟不是如原来般想顶职就顶职的,还要大笔银子花差方可如愿,他多方请托之下才得了个实数,五百两白银,款到既补!竟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可怜刘试百户是个苦哈哈的官,哪里有这许多银子孝敬,儿子的事自然也就黄了。欲要撒泼,上司一句话就让他老实了:“现在阉党的名额可是还没填满,听说你跟某某走得很近?” 两个儿子现在被安排在驿站里做管理马夫力夫的活计,不少时候都要亲力亲为,天天都是一身泥来一身汗,廪给也极低微,不过能够糊口罢了。妻儿都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倒也不以为意,妻子还在忙着张罗着要给大儿子说门亲事,对方不是寻常商贩就是普通农户,家中倒是有点家底,却都不是什么体面人家。 说来也是,虽说他大小沾个官字,但这不入流又无权无势的官儿只怕没什么人认真当一回事,况且他家的家境比之寻常人家也强不到哪儿去,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家谁又愿意让自家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吃苦? 老子当了一辈子驿卒,儿子还要当驿卒,当初是怎么跟老子许诺的,说什么只干三年就调回京师,换了人就什么都不认了?王八蛋,这么糟蹋老子,老子可是从六品的官身!刘试百户的心里就象有一团火一般愤愤不平。 正在这时,老锦衣卫的运气来了,有人找上门来,二话不说,出手就是两千两银子!(。。)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挖锦衣卫的墙角(下) 刘副管事的家座落在驿站不远的一条窄巷中,是一个两进的小院落,周遭住的都是普通的城镇居民,大致相当于现代工薪阶层的社区,安家于此,为的就是不引人注目,颇有几分中隐隐于市的味道。 事实上,在左邻右舍的眼中,刘副管事浑没半分异常之处,虽然籍贯不是本地的,但在此处已经扎根超过二十年,又是在本地娶妻生子,已然是道道地地,知根知底的壶口镇本地土著了。 虽然刘副管事品级卑微,不入铨叙,但大小也是朝廷命官,壶口驿里里外外的大小事情,甚么补差招班,供应粮秣,哪一样不能一言而决?在这以驿而兴的小小集镇之上,当真实打实地算得是个人物!他为人却极是低调,对街坊也从不端半分架子,旁人有事相求与他时也极肯帮忙,如此人物,在这壶口镇上人缘自然极好。 如果没有遇到吴为一行人,老刘是准备下半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了,虽然什么荣华富贵之类谈不到,但这年头,有口安稳饭吃比什么都强,比起各地遭灾的流民,或是陷入党争倾轧的倒霉同僚来说,这样的日子已经不啻是天堂一般,有时老刘都恨不得上司一辈子都想不起自己才好。 更何况,这壶口驿是个水路驿,平常多有私货夹带,比起其他内陆小站同僚,日子甚是过得。这也是大明各地驿站公开的秘密了,公私开支多仰赖于此。若非如此。指望朝廷拨给的那点银子,整个驿站里里外外一两百号人都得喝西北风去!老刘如此位置,就算不是贪得无厌之辈,正常分润之下,油水也多少有些,一年下来,总不下20两白银的出息! 随着陕西以安塞为中心的商业渐趋兴旺,黄河上来往货船也是愈发稠密,带携着壶口驿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长此以往,就算依旧挣不出两千两银子。补不上缺。两个儿子就在此处买屋置地传承香火,也不失为一小康之家。 当然,刘副管事不会知道,真实的历史上。这样的日子很快就维持不下去了。很快朝廷就会裁撤全国的驿站。幸存下来的经费也将大大缩减,到时候人员变动之剧烈可想而知。壶口驿存废姑且不论,即便是因为地处枢要而得以保留。以他不受待见的程度,到时候他这个锦衣卫试百户多半也是为新人腾位置的命! 天色已然全黑,若在别处此刻早已路人绝迹,这壶口小镇却是与众不同,并无宵禁拘束,此刻大街小巷华灯初上,夜生活正是刚刚开始。本地缙绅,往来客商,还有慕名而来的各处浮浪子弟,或是在各处酒楼正店置酒高会,或是在花街柳巷顾盼流连,人声嘈杂之处,竟是比起日间更繁华喧闹三分! 刘副管事的家宅位置离闹市不远,父子三人都是刚下完值,回返家中歇息。沾吴为的光,饭都是在驿站用过的了,还打包带了不少吃食回来将给浑家,一家人正在有说有笑,一派其乐融融,突然就听见院子那头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定是隔壁赵家嫂子,将这白面馍馍把与她几个带回去,她家人口多,粮食不够吃,能帮衬些个就帮衬些个。”刘副管事将黝黑的烟枪在鞋底敲了敲,吩咐浑家道。 他浑家白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啐道:“自家都不够吃的,还有闲工夫操心别人家的事!”刘副管事瞪了她一眼,她才缓缓前去开门。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自家男人没有别的意思,赵家的这把子年纪,就算年轻时有几分姿色,现在也是不能看了,更何况人家男人比自家的还壮实!她只是习惯性地心疼粮食罢了。 她一边向门前走去一边脑筋也活动开来,赵家的闺女与自家大小子年貌相当,还未许人,给自家做个媳妇倒也不错。虽然家里穷些个,但赵家小子去年考上了秀才,勉勉强强也算得门当户对了。说起来她家闺女和自家大小子好像还有那么点意思来着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嘴上就招呼道:“哎呀来了,是赵家嫂子么?” 开得门来,眼前却不是熟悉的街坊,而是一名身着湖绸深衣,面带微笑的年轻人,一见她便道了声:“敢问是刘大人府上么?学生赵文卓求见。”说罢对着老刘浑家就是一揖,不禁让她愣在当场,说了半截的话也卡住了,不由自主地回头呐呐喊道:“当家的”。 老刘察觉有异,烟枪也没离手,快步走将过来,跟来人一个照面,也是微微一愣。 来人自然是新鲜出炉的情报巨头赵文卓了,他办事老成,执行吴为的指令起来斩钉截铁,绝不拖泥带水,即使心中还有疑惑也只藏在心里,事情仍踏实做去,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执行力杠杠的,这也是吴为对其高看一眼,放心将重任交付给他的原因之一。 就像现在,虽然他心中仍有点将信将疑,不大敢相信眼前这个一脸憨厚,面容黝黑的老管事竟是赫赫有名的锦衣亲军,但仍是遵照吴为的指示,做足了试探拉拢的功夫,笑眯眯地又是一个长揖到地。 赵文卓是吴为心腹,在驿站中来往进出甚多,刘副管事哪有不识得他的!安塞一行人惩治晋王府豪奴,替受伤驿卒讨汤药钱,入住以来不仅绝无骚扰滋事,且李崇、吴为二人手豪阔,一应吃穿用度都大方得紧,驿站上下也着实都跟着沾了不少光,与那些个白吃白拿还发作驿卒的大人们比起来当真是天上地下! 现在通壶口驿上下,提到安塞来的两位大人,谁不挑着大拇指赞一声仁义! 老刘开门认出是赵文卓,又这般对自己执礼甚恭。倒是一时莫不清楚他的来意,慌忙将其延请入内,一边招呼浑家沏茶,他浑家忙不迭应道去了。 刘副管事一边招呼赵文卓,一边心中却是暗自纳罕,揣摩着他的来意。他自然万万不会想到现代会有人将锦衣卫这些秘辛公布在网上,自家的密探身份在对方眼中已经是一清二楚! 虽不十分明白对方来意,他还是对赵文卓客气到了十二分,无他,刘副管事虽是官卑职小。但多少也听闻过安塞的传言。吴为与李崇此番必是要大用的,眼前这人正是吴为心腹,如何不加意接纳?若是巴结得好,说不得自家两个小子的前程或会有了着落也未可知! 想到此处。老刘不禁精神一振。满面堆欢。做了个“请”的手势,恭请来客在正堂屋中上座,赵文卓谦逊一番。含笑坐了。 双方坐定,略作寒暄,不等刘副管事开口询问来意,赵文卓先开口道:“不瞒刘大人说,学生此来,乃是有一事相求。” 刘副管事心中一个咯噔,暗道:“来了。”暗忖自家无甚能为,差可为人效劳处无非是驿站的差事上,莫非是与此有关?嗯,是了,多半是请托夹带货物,籍以牟利之事,这倒是无甚难处。他是老牌情报人员了,又多历世情,略一斟酌,心中已有定见,却是两手乱摆,口中道:“甚么大人,不过一个老驿卒罢了,无品无级的,只好唬唬乡下人,在赵管事面前可不敢如此称呼。” 赵文卓略略环视四周,刘家两个儿子并不在一旁,老刘的浑家斟完茶后也早退到后院房中,周遭并无旁人,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看似漫不经心地轻声道:“锦衣亲军的堂堂百户,如何称不得大人?” 声音虽轻,听在刘副管事耳中却如电闪雷鸣一般,他的眼睛下意识地眯了起来,右手习惯性地向腰间伸去,半途中才觉察出绣春刀并未佩戴在身上,微微一愣,随即沉声道:“你是南镇派来的么?我身犯何罪?”不等赵文卓答话,又爽然若失道:“罢罢罢,我早知会有今日,金华意(刘试百户的上司)这厮竟是放不过我!”停了一下,又道:“老妻两子并不知情,一切罪尤皆是我一人承担,还望足下成全!”说罢起身欲拜。 赵文卓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竟是愣住了,待得明白过来,不禁面带微笑,起身阻止刘副管事下下拜,连连摆手道:“刘大人误会了,我此来并无恶意,乃是有一桩天大的好事。” 刘副管事听得赵文卓如此说,不禁一呆,暗道一声惭愧,低声道:“你当真不是南镇抚司派来拿我的?”赵文卓笑道:“当真不是。刘大人还请安坐,学生唐突冒昧,叙事不明,倒让刘大人误会了,死罪,死罪!” “那你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的?”刘副管事自忖身份隐藏得天衣无缝,多年来连老妻幼子都瞒过了,若非是锦衣卫内部人员,旁人又如何得知? 赵文卓微笑不语,作势请刘副管事落座。 刘副管事怔忪不定地坐下,仍是望着赵文卓。 “好叫刘大人得知,我家主人乃是延安卫指挥佥事,安塞典史,吴为吴大人。与新任遵化知州李大人乃是翁婿之亲。”赵文卓道。 刘副管事点点头,吴为和李崇的来历身份他当然是知晓的。 “三边总督杨鹤杨大人与我家主人有师生之谊,我家主人乃是杨大人的入室弟子,而杨大人马上将要回朝入阁拜相,兼任本兵(兵部尚书,明朝称之为本兵)刘大人可知晓?” 刘副管事恍然大悟,杨鹤入阁的事以他的地位自然是不知的,但兼任兵部尚书这句话他听明白了,驿站正是兵部尚书该管,自家名义上正经还是杨鹤的部属来着,这锦衣卫身份自然没甚么秘密可言。 不过,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兵部尚书找一个小小的驿站副管事帮忙?刘副管事感觉自家的脑筋有点不够用了。 好在很快赵文卓就打消了他的疑虑,原来本兵大人欲要革除驿站之弊,要将天下的驿站都与“日升昌”合办,具体的措置一时也说之不清,总之就是驿站借用“日升昌”的财力,“日升昌”借用驿站的招牌和车船物力,双方合作共赢的意思。而眼前这年轻人,就是来说动自己帮忙组建“日升昌”的情报部门! 与赵文卓交谈良久,事情并无错漏处,细思起来成事的可能性竟有七八分,他的言语中一应细微之处又皆若合符节,刘副管事心下已是信了,只是此事毕竟太过匪夷所思,他兀自有些犹豫不决。 真正让老刘下定决心的是赵文卓的一个细微的动作。 悄没声地一张纸从桌面上被推了过来,刘副管事斜睨了一眼,瞳孔猛地一缩,上面天头地脚印着防伪花押,正中是“见票即兑足银二千两”字样,正是山西十几家巨商联名发行的龙头银票!持有者在任何一家商号的铺面中都可以将此银票兑换成面值所示的白银,端的是童叟无欺,在山陕两地,乃至北地数省,都是硬得不能再硬的票子! 比起如今已经烂大街,信用全无的的大明宝钞来,这可是实打实的银子,半分折扣都不打的! 更何况赵管事说了,这是本兵大人和吴典史给自己的见面礼,今后每月的俸给都是五十两,实银无钞! 俗话说,财帛动人心,何况老刘正是急用钱的时候。有了这笔银子,大儿子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顶上自家的试百户官身,小儿子也可以捐个监生,再活动活动,指个近处的典史、主簿之类的佐贰官之类,运气好,得个县令也是说不准的事! “赵管事,这活我接了!你方才说的章程我也都明白,放心,误不了各位大人的事!”刘副管事手从桌面拂过,银票已然不见。适才电光石火之间他已经下了决断,这等让人无法拒绝的价码开出来,别说只是让自家用锦衣卫的法子训练几个探子,就算是杀头的罪过也当得承受了。 何况方才赵文卓已说得极明白了,事涉朝中大佬,所行之事见不得光已是不问可知。 况且,这般机密之事已然让自家知晓,若是不从,后果如何也着实难测,刚才那番如死里逃生的境遇他可不想来第二次! 还有一个隐藏在心底的念头他自己也未必意识到,那就是自家为朝廷卖了一辈子的命,最后的结果不过是父子皆为驿卒而已,岂得甘心! 更何况,朝中贵人行事,哪个不要有几个心腹往还奔走?自家这份差事,说不得还是将来进身之阶! “赵管事,既如此,刘一刚(刘副管事的名字)今后任凭足下差遣,绝无半分怨言,还请足下多加看顾。”既然投入了吴为的门墙,刘副管事的觉悟强得很,起身便欲下拜,被赵文卓拦下来,又郑重地拱了拱手。 “一刚还有几个老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也一并引荐给佥事大人(吴为的加衔),不知可接纳否?”刘副管事望着赵文卓的眼睛,真心实意地说道。(。。) ps:不好意思,断更了一个月了,中间和家人去广州长隆玩了一趟,然后回来后也不知为什么笔就拾不起来了,嗐,什么辩解的话都不说了,还是用更新来回报大家吧。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河南灾情更严重 安排好吴十一与赵文卓两头事情,后续事宜那也不必细说,左右吴为现在资金充裕,一应所需皆是从优,可谓是要人有人,要物有物,料来二人行事当甚是顺手,不至有何滞碍。除了行旅中不少骑兵出身的军士悄然脱离大队,去向不明外,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厢吴为与李崇一家利用这难得的闲暇时光一起出外游山玩水,与李若琳也多了不少接触的机会,两人之间感情急剧升温,二老看在眼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两人名分已定,就算李崇有些古板保守,也不会当真去煞风景了。 几日时光一瞬即过,转眼间又到了起行上路的时候。 壶口瀑布乃是天堑,船行到此只有下舟转运,这个问题别说在这个时代,就是在现代也是无解的。再加上吴为一行什物行囊极多,又遇上抢粮风波,因此上耽搁了数日。 幸而新收服的灾民多是码头上的力夫,众人自归于吴为门下之后日日饱餍,又蒙发给寒衣,无不欢欣雀跃,正是出力自效之心最盛的时候,力夫的营生本是他们平日在码头上惯做的,如何不在新主面前显弄手段,人人都是卖力到了十二分。 众人本就是灾民中的健者,肩扛手抬,马车搬运,诸般措置皆有章程,竟没让安塞众人多操半点心。待得一切都操持停当,队伍转到下游河段上继续启程。 这个时候就可看出‘日升昌‘的实力来了。当真应了那句话,有钱就是任性,“日升昌”本就财力充裕,新近上任的吉州分号掌柜正要在赵文卓和吴为面前表现,往来奔走更是不遗余力,一切都是亲力张罗,直忙得脚不沾地。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等在大老板面前表现的机会可不是时时都有的,若是巴结得不够卖力。惹来东主不喜。将这等薪给优厚,又能掌控众多资源的要职丢了去,那才叫个噬脐莫及! 因此上那分号掌柜备下的船只人手都甚是充裕,船是新船。船工也都是在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熟手。操舵把帆等一应船务再没个错漏的。尤其船只都是黄河下游河段中惯用的大船。可直航到海的,二十多艘一字排开,煞是壮观。这些船只形制吨位都与前不同。比先前所乘船只要宽敞平稳许多,船上的起居条件也与先前不能同日而语,着实让一行上下人等尽皆喜出望外,连吴为都着实称赞了那掌柜几句,让他欢喜不已。 过了壶口,黄河河面陡然由狭变宽,水流也不似流经黄土高原时那般湍急,船行更是平稳舒适。吴为船队中本多陕北人氏,不惯乘舟,先前一路行来无不晕船晕得昏天黑地,叫苦连天,都是强自撑持而已,至此众人方才逐渐适应,不再将前路视为畏途。 李崇一家所乘官船也是由‘日升昌‘特别提供的,掌柜的不惜工本,着实巴结,这船吨位既大,船舱房间又多,装修陈设雅致豪华,一应家居什物无不齐备,不知将安塞的县衙屋舍甩开几条街去。李崇本人倒也罢了,自是对吴为如此有心颇为欣慰,而李夫人和李若琳虽是身为官眷,却从未享受过这等奢华待遇,对船上诸般设置都是感到新奇无比,回想到当初随李崇前来安塞上任之时的一路车船颠簸,风尘劳顿,其间甘苦不啻天壤! 吴为与李若琳毕竟尚未成婚,为了避嫌,他乘坐另外一艘船紧随李崇座船之后,此船虽然吨位稍小,但装修陈设倒也不逊于后者,毕竟吴为是现代人,又一向好逸恶劳惯了的,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自然是尽量追求享受,更何况以他眼光而言,这只是基本的起居条件而已,跟奢靡什么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说起来从吴为现身安塞开始,他的衣食住行皆是如此,众人早已不以为异,都知道典史大人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多猜测其为大家出身,自小钟鼎玉食惯了的,无形之中,吴为的来历早已被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船行数日,过龙门,经韩城,忽忽间竟行至了蒲州,这里是蒲州张氏的大本营所在,此时“日升昌”势力虽已浸润过来,但规模尚小,并未与其发生正面冲突,吴为自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平添是非,禀过李崇之后,船队并不靠岸,且分成几拨行进,以免引人注目,只行至下游的风陵渡方才汇合,驻泊歇整不提。李崇只当是吴为低调,哪里知道他内心中对晋商忌如蛇蝎! 风陵渡是黄河四大古渡之一,亦是南北客商汇集之地,船队在此处并未耽搁,补充食水后继续前行,一路无事,兼且顺风顺水,很快进入了河南境内。 河南虽然也是灾区,但灾情却也强不过陕北去,甚或比之山西都要略强些,但此处流民却是比山西境内更多,仅以吴为沿途所见,就有大小数十股,合计不下数万之众! 灾民所在皆是,尤以南岸孟津境内所见为多,细问之下,竟多是福王藩田佃户。本来今年河南岁收只有3,4成,已算得小荒,如此年景,纵是税赋全然豁免,小民百姓亦是糊口为难,何况福王千岁善财难舍是出了名的,不仅王家税赋一文不饶,因嫌河南匪患猖獗,还勒令民众大修洛阳城!一应工料杂费自然都是由小民按户摊派,盘缠工钱却是半文也无! 众人被催逼拷比不过,只得纷纷弃田逃荒四散,本来河南自古以来传统的逃荒路线都是往关中河东而去,待到得黄河南岸,却又闻听北边情况也不甚佳,甚至还碰到有先前逃荒过去之人从原路折返的!去路无着之下,众灾民只得逗留渡口左近,欲沿河往下游求生,至于前途如何,有无生路,一切都还在未知之天! 吴为船队规模庞大,引人注目,每当停靠之时就有大批饥民围拢过来乞食,船队自身所带食水不多,自然是不能轻动的,何况对于众灾民来说也是杯水车薪,只能略尽人事而已,又能济得几人? 虽然如此,见死不救却也不是吴为的习惯,何况有佳人在侧,以李若琳的性子,又怎可能袖手旁观,她最看不得灾民受难的模样,竟是泪光莹莹,眼神顾盼之间,对吴为的期盼求恳之意表露无遗。有这种表现的大好机会,吴为自是义愤填膺,痛骂福王不仁之余,又派遣人手前往左近集镇购粮赈济。 河南粮价虽比不上一年之前的陕北那般高企,值此荒年,又有奸商囤积居奇,亦极是高昂,安塞储粮虽多,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这般私人赈济,恐犯朝廷忌讳,大有收买人心之嫌,因此上大规模如安塞般的救援行动是做不得的,只能在沿途停靠时略做停留,聊尽人事而已。饶是如此,闻风而来的灾民一日多似一日,一路行来,船队尚未到达开封,竟已花掉了不下两万两白银!(。。) ps:好吧,节操已经掉了一地,啥也不说了,先鞠个躬,对不起大伙了。 这是昨天的一更,今天的一更在努力写作中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河南也有悍匪 到得后来,吴为只盼早日出得河南省境,若是前路都是这般,纵然是他有些个身家,如此下去恐怕还到不得京师便已经河干海落了也么哥! 而河南民风另有一般奇处,不像陕北多是成股流贼,到处流窜,这里的贼寇更像是坐地分赃的山大王。陕北的流寇是吃条线,这里的土匪是吃一片,竟有几分割据自肥的味道。 说来这些土匪源流已久,自先秦时就屡见于史,这也难怪,中原自古就是四战之地,逃难百姓,败兵溃卒,无路可走了就是往山中一钻,像豫北的太行山,豫西的伏牛山,西北的秦岭余脉,其间深山密林尽多,尽皆成了土匪盗贼的渊薮。 独特的地理环境造就了河南匪患千年绵延不绝,河南杆子与山东响马,东北绺子齐名,都是中国有名的悍匪。一直传承到民国时,因军阀混战,土匪势力出现了爆发性增长,涌现出像王天纵、白朗这样的拥兵数万,有自己的政治纲领,转战袭扰河南及周边数省,堪可比拟闯、献的巨匪! 匪患最盛时号称通豫省土匪不下四十万人!直到新中国成立后对其施以大规模武力围剿方才将此恶根斩除。 明末河南匪患尚不如后世那般严重,且本来将会流窜入豫的陕西流贼如今也偃旗息鼓了,因此上本地匪患声势并算不得如何浩大,最大的杆子也不过才二、三千人,像陕北“二王”那般聚众动辄数万的巨寇那是没有的。而且一般都是在本地营生,官府、王公贵戚这些他们是不敢惹的,给寻常乡绅富户上上保险,勒掯钱粮是他们的最爱,而且还讲究个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规矩,对贫民百姓倒也不大骚扰(关键也没什么油水,还容易坏了名声),本乡本土的富户也多是敲打联络,令其通风报信而已,打粮往往要在老巢三十里外方才动手。 当然。这只是自诩为绿林好汉。盘踞一方的盗匪方才如此行事,有些名号不彰,流窜乞活的小股土匪就不能以此揣度了,这些土匪势力虽小。但因是外乡流窜而来。不似本地土匪有诸多牵跘。行事没有顾忌,破坏力反而最大,乡民闻之色变的往往便是这一类土匪了。 吴为的船队规模庞大。沿途赈济灾民,显见得钱粮甚多,自然惊动了沿途的众好汉们。而船队又貌似并无官军遮护,又多有妇孺夹杂其间,这般景况落在众豫省好汉眼中不啻是一头大大的肥羊,直让人心痒难搔,若没有人打主意那才是咄咄怪事! 只不过吴为船队行的都是济贫恤孤的勾当,自诩替天行道,义薄云天的众好汉纵然垂涎三尺,也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来先下手,没得被同行鄙视。当然,夜中不明小船靠拢过来之事无日无之,有几次都有船被人爬上了船舷! 这般骚扰不过是疥癣小疾,不疼不痒,浑无半分威胁,整个船队也并未因此出现半分慌乱,因为船队中多有安塞营中精锐偕行,散布各船之中,皆是高大强壮,武艺精熟之辈,又兼器械精良,弓弩齐整,日日操练不休,便如随时将要上阵一般。且安塞营行事自有法度,即在行船之中,站岗值哨的规矩依旧与常时一般无二,若然这样都让人得手,那当真就是笑话了。 只是众军士从安塞一路乘船行来,每日多是困坐船舱,因为军律约束,亦难得上岸松快,早已闲得骨头发痒,有那不开眼的贼人摸上门来那是正中下怀,竟是闻警则喜!若单单只是拒敌,那是再简单不过,一通乱箭将其射落水中,黄河湍急,漩涡不少,几个呼吸间便不见踪影,只是这样如何能显露安塞营的手段,没得被人耻笑! 现在若然发现有警,巡哨之人都是默不作声,只在暗中以手势联络同伴,待到对方攀上船舷,方才四面八方一同举火,照得船上船下如同白昼,十数个彪形大汉一起现身,皆以利刃相逼,同时小船上的同伙也突然发现自家已被十几张硬弩指住了头部!当此时也,偷袭者无不呆若木鸡,然后愕然四顾,唯有弃刀下跪求饶一途而已,众人观其战战兢兢,窘迫万分之状,无不兴高采烈,引为笑乐。 所擒之匪,自有专人去关押审问,多是沿途小股惯匪,无甚油水,安塞营也懒得理会,多是按照吴为吩咐,让其吃顿饱饭放走了事。这种零散小匪,战力低下,穷困潦倒,用曾击溃巨寇“二王”的精锐去对付他们也太过抬举了些,正所谓杀鸡焉用牛刀,也起不到甚么练兵的作用,没得还耽误了大队行程! 更有个别散匪,被擒之后着实吃了两顿饱饭,比起先前生活朝不保夕,简直如同天堂一般,又瞧出此间主人(也就是吴为了)宅心仁厚,哭天喊地不愿离去,哀恳收留,吴为命赵文卓一并处理,视情形择优吸收为情报部门的外围人员,作为在河南预埋的暗桩,左右“日升昌”将来总是要开到河南的,将其作个消息耳目也好。 船行将至开封,眼见得人烟渐渐稠密,流民也越来越少,显见得此处灾情较之别处要轻。开封是太祖亲藩周王的封地,此时的周王名叫朱恭枵,乃是第十一任周王。此人在明末是少数思想开明,兼有胆略的宗室之一。在李自成围攻开封时,他敢于披坚执锐,亲自持刀上城却敌,并将王府钱财拿出来犒军,明令杀一贼赏黄金五十两!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与周王同在河南,与皇室血缘最近,封地最广,钱财也最多,可谓富甲天下的福王了。在李自成围攻洛阳,自家坐困孤城之时,犹自善财难舍,不肯发一丝一粒劳军。洛阳守军饥寒交迫,愤懑不平,大呼:“王府金钱百万,餍粱肉,而令吾辈枵腹死贼乎?”纷纷在阵前倒戈,与流贼一起攻入了王府。 爱财如命的结果就是福王若大的家产尽皆便宜了旁人,自家也不免吃了一刀,传说中还被炖成了人肉汤被众人分食! 眼前开封境内的民生较之洛阳要强胜许多,显见周王同史书记载的一样,是个聪明人,晓得物极必反的道理,对小民的盘剥也较为轻省,让此处犹自保留了一分生机!(。。) ps:周四的更新。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杨嗣昌来访 开封是中国八大古都之一,自战国七雄中的魏国修筑大梁以为都城起,两千余年间,开封一直都是中原重镇,也不知历经了多少兵火与荣华! 开封城最辉煌的自然是残唐五代到北宋这一段时期,五代中除后唐定都洛阳外,其余的梁、晋、汉、周四个朝代均建都于此,而北宋建立之后,开封更以东京汴梁之名一跃而成为整个华夏文明的中心! 当其时也,开封经济繁荣,富甲天下,城郭气势恢弘,市井摩肩接踵,“八荒争凑,万国咸通”,乃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大都市,拥有成熟的市井文化和相当高的生活水准。 最值得一提的是,开封市容的整洁井然,《宋刑统》规定:“诸侵街巷阡陌者,杖七十”,也就是说,对占道经营的,打七十棍,这是相当厉害的处罚了。对乱倒垃圾、影响环境卫生也有规定:“其有穿穴垣墙以出秽污之物于街巷,杖六十,直出水者无罪。”而在清末外国人的眼中,当时中国的首都北京,已然堕落成为一个污水横流,街面泥泞,杂乱不堪,贫民窟遍布的地方了。 开封还是一座坚韧不拔的城市,即便不止一次地被北面挟裹着风雪汹涌南来的胡骑所蹂躏,所摧毁,她仍然以顽强的生命力一次次在废墟中重生。现在出现在吴为眼前的开封,墙高池深,城楼巍峨耸立,仍然是中原第一都会。大明河南承宣布政使司的治所,天下仅次于南北两京的雄城! 真实历史上,随着明末农民起义军进入河南,开封在一次次冲击之下苦苦支撑,终于在崇祯十五年被李自成掘开黄河灌城后陷落,这次的灾难夺去了30多万人的生命,终于伤到了开封的元气,在开封陷落两年后,京师也在农民军的怒潮中没顶,大明朝遂长河日落 开封的命运就是这样与中华文明的运势紧密相连。而在这个因为拥有吴为而变得不一样的时空。开封将注定不会再遭受历史上那般浩劫,而中华文明,又会发生些什么改变呢? 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 开封市井繁华,风景名胜尽多。像大相国寺。开宝寺铁塔等都是有名的景观。外人游历到此,哪有不见识一番的道理。说起来吴为和李若琳又都是年轻贪玩的年纪,更是不会错过机会。 况且这里乃是天下之中。商贾辐辏之地,码头船只多不胜数,安塞这点子船队也就没那么显眼了,因此上吴为请示李崇后决定船队休整两日再走,对众人严申纪律后也给假允其上岸观光,一时更是欢声雷动。 赵文卓身负内务之责,早早遣人在此地安排接应,竟包下了一整处码头,专供安塞船队驻泊,不与其他船只混杂,以免聒噪。 开封城座落在黄河的南岸,此地另有一番奇处,河堤竟然比两边平地高出两丈有余!吴为与李崇一行走过码头栈桥,伫立河堤之上,河风吹拂而过,不远处整个开封城仿佛都尽收眼底! 原来黄河因泥沙不断淤积,河床愈积愈高,历代政府也只得随之将河堤愈修愈高,流经开封的这一段竟然成了一条地上悬河! 说起来,吴为在安塞搞的虹吸引水法在开封这里早已普遍应用了,河堤上大小陶管历历可见,引得安塞众人兴奋地指指点点。 当然,两者还是颇为不同的,安塞的工艺要更为先进,密封性能更好,因而所用的陶管直径更粗,灌溉的水量更大,此处的虹吸陶管管身较为细小,灌溉水流要小得多。不过因为悬河的原因,引水条件比安塞好得不止一点,竟似自流灌渠一般,这也算得是各擅胜场了。 众人一路行来,历经山陕、豫西,各地多是天灾**频仍,民众流离失所,而开封地处豫东平原中心,正是河南膏腴之地,今年又受灾较轻,这才有了几分生气。 既然来了开封,当然就避不开一个人,此人在历史上大大有名,说起来吴为、李崇现在和他也算是同一派系,同气连枝了。他就是即将入朝秉政的杨鹤的长子,历史上后来曾经一人身兼兵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官拜东阁大学士的杨嗣昌! 历史上杨鹤抚寇失败,被夺官去职,郁郁而终,杨嗣昌继承乃父遗志,专事剿寇,设下了“四正六隅十面网”的作战计划,迫降张献忠、罗汝才,击溃李自成,后者只剩下“商洛十七骑”遁入深山之中。 若非建虏第四次破关南下,崇祯皇帝急调洪承畴北上勤王,导致剿寇大业功亏一篑的话,说不得大明朝的国运还真被此人生生地扭转了过来! 不过有关他的负面评价也是甚多,排挤孙承宗、陷害卢象升、重用左良玉贺人龙最最为后人诟病的是因剿寇加收的数百万两练饷加速了明朝财政的崩溃,伤了国家的元气,直接导致之后的农民起义军再不可复制! 公平而言,杨嗣昌的能力还是在水准之上的,在这个时代,绝对属于少数聪明人之一,大致与熊廷弼、袁崇焕差相仿佛,比之洪承畴、孙承宗来可能略逊一筹,但也差不了太多。 此刻杨嗣昌新任河南右参政,正身处省城开封。杨鹤对吴为极是器重,他身为杨家第二代的顶梁柱,对吴为、李崇自然早已熟知,在杨鹤的有意交代之下,他与吴、李二人更是已经有过书信往还。 其实就凭杨鹤书信中提到的吴为在安塞的诸般作为和在陕北大捷中的功绩,杨嗣昌这样搞政治的大行家如何看不出吴为乃是父亲此次因祸得福,入阁拜相的最大功臣!将来杨鹤若要坐稳位置,乃至更进一步,以首辅之尊执掌中枢,怕是都要着落在吴、李二人身上! 因此上城北的陈桥驿驿丞一接到李崇将经行开封的滚单便依杨嗣昌预先吩咐向其禀报,而杨参政也早早便遣人在码头逡巡相候,专一守望吴为船队的行止。 当吴为、李崇一行堪堪在驿站中安顿下来,门外便报有客来访,一道楠竹镶嵌金丝的名剌打磨得滑不留手,赫然正是大明河南右参政杨嗣昌!(。。)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剪羊毛 杨嗣昌是万历三十八年的进士,天启三年受阉党排挤告病返乡,去年刚刚起复为河南布政副使,加右参政。 与乃父杨鹤一样,两人都是因得罪阉党而去官,也都因祸得福在崇祯上台后受到重用。 相比李崇,杨嗣昌的仕途要顺利得多,两人年纪相仿,杨嗣昌却一直在杭州、南京等地任官,刚一起复便得重用,如今已是堂堂的正四品大员,河南通省粮储、屯田、军务、驿传、水利诸事皆由其一言而决。 李崇与杨嗣昌是同一年中的举人,登科却比他迟了一年,乃是万历四十一年的进士,资历既浅,官位也比杨嗣昌低得多,吴为就更不用说了,两人听得杨嗣昌亲自来访,都是吃了一惊,急忙起身到门前迎接。 只见一顶二人小轿停在门边,当面站着一位身着常服,姿容极佳的中年男子,见到李崇出来,微笑着拱了拱手,道:“武陵杨嗣昌,见过李兄!”。李崇连忙上前一步,长揖一礼道:“闽中李继长,见过参政大人!”吴为跟在李崇身后,也跟着行礼。 杨嗣昌双手连连乱摆,道:“休得提什么大人不大人的,你我之间只是平辈论交,说起来你还是我杨家的恩人,请受嗣昌一拜!”说罢竟长揖到地。 堂堂四品参政如此谦恭,倒让两世都见惯了官场等级森严的吴为微微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杨嗣昌口中的恩人云云乃是指的陕北大捷之事。 杨鹤出任三边总督。本是被别人挖了一个坑,若是任凭流贼一直肆虐下去,再失陷几个州县,说不得他就会被夺官去职,甚至下狱都是论不定的事。 陕北大捷,竟使其峰回路转,因祸得福,不光没被坑了,还一举入朝拜相!其中内情,以及吴为出力之巨。旁人不知。杨嗣昌身为杨鹤之子,又怎会不清楚? 先不说杨鹤是杨嗣昌的靠山,靠山倒了,杨嗣昌的仕途之路也会变得分外艰难。就以父子孝道来说。以吴为李崇替杨鹤挡了这么一大劫。受杨嗣昌一拜也毫不过分! 杨鹤书信中略略提到了吴为和李崇有翁婿之亲,因此上杨嗣昌一上来就直接与李崇见礼,互叙年齿。先将长辈身份坐实再说,有意将吴为忽略在一边。 两人相见甚欢,一番寒暄后,李崇侧身伸手延请杨嗣昌入内,杨嗣昌瞥见吴为,故作惊讶道:“这位便是吴世兄罢,久仰大名!” 吴为微笑拱手道:“下官正是吴为,见过参政大人。” “哎呀,都说了不要称乎什么大人了,今日只论交情,不提官场那些个俗词滥调。我与尊岳乃是乡试同年,吴老弟若是不弃,便称我一声世叔也罢。”杨嗣昌笑眯眯地说道。 “唯世叔之言是从。”吴为笑道,他也乐得与杨嗣昌拉近关系。 三人一路说笑着走入驿站,自有吴为亲卫上前将杨嗣昌的随从轿夫人等引至一旁歇息安顿。 若仅止吴、李二人对杨鹤有恩,杨嗣昌也不至如此热络,让他动心的还是杨鹤在书信中提到吴为在安塞施行的诸般措置,富民、强兵、发展商旅,件件行事皆是不凡,无一不是搔到了他的痒处,都是他想为又不知如何着手之事,如今正主来了,如何能不一一备细询之。 杨嗣昌志向甚高,见识也颇不凡,更有在各地任职的经历。这些年来,大明天灾**频仍,国势日蹙,都落在了他的眼里,心急如焚之余,他也作了不少尝试。 右参政之职本就兼管兵事,他也想法设法筹集粮饷,编练了一支两千余人的团练兵,日日操练不辍,开封左近的盗匪绝迹,与他的努力也是分不开的。 再加上开封的周王也是一位开明宗室,对佃户盘剥较轻,也使得省城开封附近竟成了河南境内的一片净土。 但杨嗣昌毕竟是河南右参政,不是开封府尹,河南其他地方民不聊生之状他也清楚得很,只是无钱无粮,更有一些事情是他无能为力的,只得徒呼奈何。 让杨嗣昌也无能为力的原因自然是有人地位比他更高,而且高得多得多,那便是河南各地的藩王。 大明在河南一省就分封了七个藩王,除了周王较为开明之外,其他几位藩王无一不是贪得无厌之辈。 其中最著名的福王乃是神宗之子,深受父皇宠爱,一人就分封了两万顷藩田,而且都是膏腴之地,明朝立国已有二百余年,哪里还有多余的田地封给他,于是地方官府强取豪夺,将小民之田胡乱圈占纳为藩田,造成大批自耕农破产,颠沛流离,转相为盗。 就这样犹自不足,甚至还要让本省及周边湖广、四川等省加征租税钱粮以补上藩田不足部分的损失,更是给这样本来较富庶的地方也造成了沉重的负担。 问题最严重的时候,有户部官员禀报皇帝说,河南全省税赋都不够支付宗室俸禄的! 纵然知晓这种种弊端,可国朝制度如此,身为士大夫一员,深受儒家忠君思想熏陶的杨嗣昌又有什么法子? 他也只能中夜披衣而起,绕室逡巡,忧心如焚而已!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杨鹤给他的书信中将情况说得极是明白,安塞灾情更严重,田土更贫瘠,流寇之乱更是比河南严重十倍,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在半年多时间内就将这些问题一一处断无遗,使安塞绝无冻馁之患,若非乃父言之凿凿,他几乎要认为是笑谈了! 若是安塞都能大治,那河南岂非更加不成问题,若然如此,此人真乃国士也! 李崇见杨嗣昌态度如此亲和,渐渐放下心来。他虽投入杨鹤门下,毕竟时日尚短,关系还不算深,能与其子接纳自是求之不得,双方正是一拍即和。 而吴为则无可无不可,杨嗣昌的底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开玩笑,书上都写着么,真实历史上此人在八年之后的崇祯十年担任兵部尚书,张罗剿灭流贼。 那时已是李自成、张献忠的时代了。呃。还有一个罗汝才,这货现在在安塞留守,好吃好喝将息着,娶了好几个婆娘。整天忙着生儿子。请他造反都不会了。 李、献二人倒是没有什么听闻。嗐,时势造英雄,现在陕北形势已变。说不得两人现在正在哪处工厂作坊打工来着,衣食是全然无忧的了,想来也没造反的心思罢。 就算张献忠性情比较暴虐,最多成一个黑社会混混罢了,想造反,门都没有,别说没人跟随,安塞营也不是吃素的! 三人各怀心思,走进内堂叙话,一直聊到时间近午,还留参政大人用了午饭,席间仍是相谈甚欢。 其中备细那也不必细表,只知右参政大人最后出门告辞之时面带喜色,让随从轿夫人等都是好生诧异。 原来吴为将安塞的水利、卫生、商业诸般措置细节都向杨嗣昌一一作了介绍,比之杨鹤书信所言详尽百倍。 杨嗣昌细思之下,其中不少竟可在河南施行无碍。他尤其对灯油、钢铁、煤炉等物极感兴趣。河南境内的汝州和许州就是今日的平顶山,两地都有大型煤矿,石油和铁矿也颇为不少,搞重工业那是妥妥的日进斗金! 他当机立断,邀请吴为让安塞商家到河南设厂,吴为略一思索便答允了下来,各项实业中除了规模炼钢法是核心机密,在自己势力足够强大之前还只能窝在安塞,其他技术并不复杂,很难防止扩散,但相比普通的模仿者,自家还是有规模和资金优势的。 更何况他的打算是想将“日升昌”开到全国各地,实行资本扩张,控制产业链条,就算技术扩散又如何,还不是为自家打工,利润的大头还是牢牢掌握在自家手中! 当然,这个打算现在还不足为外人道,等到旁人明白过来,已经只能在“日升昌”手里接货出货,接受“日升昌”定的价格了。 羊就是羊,羊毛怎么剪,什么时候剪,那是牧羊人的事! 杨嗣昌当然不会明白这些道理,不过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吴为承诺只要他在任一日,所有产业都有他半成干股。 看上去不多,实际数额却极是吓人,粗粗一算,若是将来产业大兴,说不得一年数十万上百万两银子的利润也是有的,半成干股就意味着数万两白银! 之前那个倒霉的延安卫指挥使一年的出息也不过才一千两银子而已,杨嗣昌是文官,右参政之职虽然油水不少,一年下来打破天却也超不过五千两,而他又不愿像贪官污吏般向百姓敲骨吸髓,所得就更加少了。 突然得到十倍于前的收益,而且取不伤廉,纵是杨嗣昌以清介自诩,也不免心中狂喜! 更何况还有一般好处,说不得将来油水比那半成干股还要多出十分去! 原来吴为还准备开放当地缙绅及有力人士参股,以便于各项产业更加迅速的扩张,开玩笑,你当地方利益集团是吃素的啊,他能眼巴巴地看着你赚银子? 与其被人搞破坏,还不如让这些人加入进来,结成了利益共同体,他们自然就成了吴为商业体系的天然捍卫者。 但选择谁,不选择谁,这其中还是大有学问的,而这个当地情况吴、李二人都不熟悉,自然只有交给杨大人勉为其难,一定要帮这个忙了。 杨大人是聪明人,闻弦歌而知雅意,自是大喜过望,这个权力那就是天大的资源啊,还怕那些想要发财的缙绅土豪们不踏破自家门槛? 吴为现在的买卖做得甚大,李崇也是大致清楚的,但在一旁也是听得眼睛发直,呼吸也变粗了许多,转念想到这是自家女婿,方才心下稍平,犹自对其中大利耿耿于怀。 目送杨嗣昌小轿走远,吴为转身对李崇咧嘴一笑,道:“大人,此刻天时尚早,欲往开封城中一观否?”(。。)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烂透了 时值午后时分,陈桥驿离开封城北门不远,步行可达,本来众人就有去观光的打算,只是被杨嗣昌来访耽误了一下,现在倒也不算太晚,李崇自然点头应允,只道了声:“那便速去速回。” 吴为笑道:“大人,何必那般匆忙,大伙儿都在船上憋了多少天了,也让他们松范松范。若是晚了,就宿在城中就好。住的地方不需担心,我早已派赵文卓准备停当,总比这陈桥驿强得多。” 李崇略一犹豫,吴为说得也有道理,眼前这陈桥驿乃是通衢大驿,来往人等甚多,驿站人手本就紧张,自家这六品知州在此地也并不起眼,远不如在壶口驿时前呼后拥照应周到。即便右参政大人来拜后驿丞态度明显殷勤恭敬许多,但毕竟条件有限,所住的地方还是有些局促,兼且颇为嘈杂。 若是以前倒也罢了,李大人刚刚从豪华游轮上下来,船上雅室精洁,轩敞舒适,各种设置无不齐备,当真惬意无比,陈桥驿这样的居住条件一下子还真有点寒酸得让人受不得。 一个转眼间李崇瞥见李若琳不知什么时候和夫人一起也出来了,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遂笑道:“也好,那便依为文之意罢。” 一旁众人都是面露喜色,小怜更是轻声欢呼起来。眼前若大的开封城,花花世界,谁鸟耐烦住在这个破驿站里,兼且大伙都知道吴为手面豪阔,他既然说安排停当。那肯定就错不了。 除几名贴身亲卫与吴为、李崇等人随行外,其余的人吴为也给他们放了假,但要求保持低调,严守纪律。吴为在安塞本来实行的就是半军事化管理,军民行止皆有章法,规矩极严,这一条倒不需担心。 吴为一行人人数众多,多是青壮男女,除了一些人还没有从晕船中恢复过来之外,其余的倒是泰半都欲往开封一行。这时代多数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自家五十里外。开封这等大城在他们眼里也就跟现在的普通乡民看美国纽约差不离。 而且安塞经济繁荣。众人腰中都有不少银钞傍身,这一路行来也没个花费处,正好可进城去看看有什么吃的玩的,或是给家人带些。回去还可以跟人说嘴!因此人人都是兴高采烈。 虽然此处离开封城甚近。但李若琳与李夫人等女眷也不能一路步行。抛头露面。吴为甚是贴心,早命人备好了一乘崭新的油壁小车,而他与李崇等人则是骑马随行。李崇虽是文官。倒也会骑马,疾驰是不行的,但缓缓行来也问题不大。 行不多远,便到了开封的北门外,城门处来往行人牲畜极多,甚是热闹。远远看见城墙上挂着好几个木笼,里面灰黑色一团,赫然装的都是首级,一个个呲牙咧嘴,令人触目惊心。 这时代的规矩大抵如此,盗匪凶犯伏法之后首级多是挂在城门处示众,经年累月也不取下,以儆效尤,更是地方官治理得力的象征,吴为穿越时日已久,也看得多了,安塞原来也是这般搞法,他来之后方才禀明李崇取消,毕竟看着恶心不是?李崇自然更是不以为异。 杨嗣昌适才来访时说起过组织团练剿匪之事,看来这些就是杨大人的功绩了,说不得以前都是些有名有姓的各路好汉。 走得近了,只见城门两旁城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通缉画像,各自悬赏有差,这玩意吴为也见过,“二王”的通缉画像当时也糊在安塞城墙上来着,不过吴为亲眼见过“二王”的模样,以他看来,这水平实在是欠妥了些,对能否根据画像抓人深表怀疑。 城门旁有一个小军官带着十来个兵丁在设卡盘查,一名亲卫策马过去,下马与那军官耳语了几句,塞了一锭银子过去。 那小军官看服色不过是个小旗之类,他早就注意到吴为这边了。吴为一行虽是微服,但有车有马,护卫环绕,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身份不凡。这种看城门的小官最是会察言观色,本来就准备早早闪到一边了,不想来人竟过来搭话,原来是新上任的遵化知州和其家眷。 这也罢了,来人竟还塞过来一锭银子,那小军官就手一捏一掂,竟不下二两重!顿时喜得见牙不见眼,连忙跑上前来向吴为李崇跪下磕了个头,起身大声张罗军士驱赶行人,挪开障碍,以便吴为一行车马通过,殷勤备至,服务态度好到极点。 其实吴为本无必要命人上前打点,只是初来乍到,情况不熟,且有几人还携带有兵刃,上前通传只是为了少惹麻烦罢了。 策马走在最后的一名亲卫从怀中将出一串铜钱,高声道:“大人有赏!”言罢将穿钱绳索咬断将铜钱往地上一撒,顿时十余名守门军士轰然上前,撅着屁股争抢成一团,口中还含糊不清地大声称谢。“谢大人赏咧!”“大人福寿连绵,公侯万代!”那小军官虽已经得了一锭银子,此时也忍不住弯腰跟军士们一样捡起铜钱来。 几名亲卫策马在马车两边护卫,见状都不禁撇了撇嘴,一名亲卫嘀咕道:“这些都是些什么兵,贼人来了能指望得了他们么?开封这般大城,难道就靠这些不成器的家伙守城门?”另一人笑道:“若是咱们是贼人假扮的,此刻城门早就丢了!”其余几人也是嗤嗤而笑,颇有轻视之意。 领头的亲卫是擒拿“二王”立下大功的老黄,闻言把两眼一瞪,轻声喝道:“都放仔细点,护卫好夫人小姐,胡嘈嘈个甚?”见众人都凛然住口方罢。 其实他心中对适才那名亲卫所言也颇以为然,这些守军简直就是儿戏,若是遇到“二王”那样的贼人,后果不堪设想!在他看来,这些兵比那宁夏镇张大将军的熊兵都差之远甚。 吴为对刚才那些守军也是不以为然,这些人衣衫破旧,面黄肌瘦,行止松散疲沓,一点精气神也没有,就像一群叫花子一般。要放在后世,就这素质想当个联防队员都够呛。据他观察,城墙上的巡逻军士也大多与其相类。 与这些人相比,三边各镇的边军当真算得是精兵中的精兵了。中原久不习战,军队竟然已经退化成了这个程度! 难怪后来闯、献坐大,迭克洛阳、开封这等雄城,而清兵入关后又那般势如破竹!看来不见得是流贼建虏战斗力有多强啊,其实是自个烂透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美女逛街 入得城来,眼前又是一片天地,众人的注意力立时便被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店铺吸引住了。作为这个时代的顶级都市,开封城商业气氛极浓,什么绸缎铺、胭脂铺、首饰店、酒楼乃至烟花场所之类,不一而足,直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给。 沿街各家店铺匾额上方都挂得有彩旗布幔,上面绣有本店店名特色,色彩鲜艳,有字有图,在头顶迎风招展,煞是引人眼球。 各家门前亦多遣俊俏伙计卖力吆喝,都是圆滑精干,言辞便给之辈,不住将过往行人往自家店铺中招揽。而那沿街青楼之上更是有多少女娘斜倚阑干,媚眼娇笑不住价向楼下抛去,吴为一行人中多有血气方刚的少年儿郎,哪里见过这等风流阵仗,不免都被撩拨得面红耳赤,到引得众女娘一阵哄笑。 这开封端的是中原第一大城,街道四通八达,贯通南北的主街足有四五丈之宽,放在现在那也勉强算得是四车道了,吴为来这时代时日已不算短,还是第一次见到。 沿街两边行人摩肩接踵,而街道正中则是专供车辆骡马通行,多有鲜衣怒马之辈隳突往来,前呼后拥,声势煊赫,显见得非富即贵。李崇见此,也是暗自嗟呀。 原来这开封城中宗室最多,他处莫比。周王本是太祖亲藩,整个开封都是他的封地,单单一个周王府就占据了开封城的五分之一,甚至都超过了其时整个洛阳城的面积。而从第一代周王朱橚就藩以来。历经二百多年子孙繁衍,现在开封城中已有40余位郡王,500余位将军,其余中尉、仪宾之类更是不可胜数。 也就是说,在这开封大街上随便拉住一个人说不得都可能是凤子龙孙! 在这最讲究君君臣臣的封建社会里,这些人自然都是特权阶级,甚至连犯了法都不由地方官府处置,自有专门的机构宗人府处理,可想而知,若是招惹了他们是颇为麻烦的一件事。 与深受封建愚忠思想毒害的老丈人不同。吴为对宗室贵戚可没有什么敬畏之心。甚至半分好感都欠奉。在他眼中,这些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抬,正所谓百无一用。不过是一群寄生虫罢了。 而且其中良莠不齐。颇有依仗身份欺压良善的。端的是劣迹斑斑,在壶口驿他就见识过晋王府豪奴作威作福的跋扈模样,管中窥豹。想来这种情况也是普遍得紧,绝非个例。 而历史上无论是农民军起义还是清军入关,这些宗室都没有发挥甚么作用,枉自享受了大明百姓两百多年的供奉,大祸临头时无非是束手待毙,或是四处茫然奔走,叩首乞命,最终还是免不了婉转碾作尘泥的命运,连死得稍有尊严的也只崇祯皇帝一人而已! 这样一个腐朽不堪的团体,不过是外强中干,又有何可惧? --------------- 李若琳虽是官宦家的小姐,但以前最多也只去过府城州城这样的地方,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开封这般繁华热闹的所在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心中兴奋之情自是难以言表,小怜就更是不堪了,直望着街边售卖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诸般物事眼珠都转不动了。 两人都是眼巴巴地望向李夫人,那意思明白得很,只剩没有开口哀恳了。 李夫人见二人情状,不禁微微一笑,从车窗向外望去,见街上亦有不少女子往来,其中不乏仕女名媛模样的,显得治安颇好,而自己一行人又有吴为亲卫在旁随扈,料来应无甚大碍。她看见这热闹景象也有些心痒痒,遂掀开窗帘向李崇说了声,待其颔首答允方带着李若琳二人下了车。 小怜欢呼一声,先从车尾跳下了车来,又拉开帷幔,伸手将李夫人和李若琳二人扶下来。李若琳虽是在吴为面前尤带矜持,但兴奋之意却也难掩,两颊红扑扑的,娇艳欲滴,挽着李夫人的手臂就往街边早就看好的一处水粉店面行去,小怜吩咐了车夫几句快步跟了上来。 吴为见状不禁莞尔一笑,一掀衣衫下摆,跃下马来,将缰绳递给随从,移步走了过去,不远不近站立在一旁,无他,陪女友逛街,兼且负责买单与提包本来就是男人的天职么,更别提吴为骨子里还是一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极品好男人了。 女人对化妆品和漂亮衣衫自来都没有抵抗力,这一点哪怕是几百年前的古代也是一样,虽然吴为的走近让李若琳和小怜稍微拘谨了一下,但很快她俩的注意力就完全被眼前花样繁多的各色水粉饰物吸引过去了。 李若琳身材修长婀娜,杏眼桃腮,红唇娇艳欲滴,肌肤白嫩细腻,如瓷如玉,一颦一笑之间更显得清丽绝伦,难描难画,如此容色的美女,便是在开封这样的大城中也不多见。而小怜虽然容色略逊,但胜在身材娇小玲珑,前凸后翘,性感丰腴之处让人心旌摇动,亦是不可多得的小美女一枚。因此上两人一出现在这水粉店前,顿时便引来了众多的目光。 吴为倒没觉得什么,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觉得这再是正常不过,美女么,打扮得那么漂亮不就是让人看的么,难不成还要戴上阿拉伯妇女的黑头罩不成。 作为深受男女平等思想熏陶的现代人,他本能地对这时代束缚女性的种种陋习不以为然,之所以对李若琳情有独钟,除了被她的美貌和在赈济灾民时流露出的善良打动之外,还有一点十分重要,那就是李若琳是天足,若她裹了小脚,哪怕她再是漂亮善良吴为也是敬而远之的了。 吴为这边厢是无所谓了,他身旁的赵文卓却是一阵手忙脚乱,因为李若琳在他心中早已被视为主母,安危自是不能出半分差错。这次出行,他职责在身,脑中一根弦时刻蹦着,此刻见到周围闲杂人等渐多,连忙布置几名亲卫在四周暗中关防遮护,自己也绷紧了身子,对四周闲杂人等虎视眈眈,如临大敌。(。。)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二王不相见 女人们逛起街来当真是没完没了,无论古今都是大同小异,吴为一开始还饶有兴致,在一旁还不时插话凑趣,惹得二女娇笑连连。&顶&点&小说{}{23}{x}{com}不料跟了良久,眼中所见,耳中所听来来去去却都是香粉、首饰、衣裳之类,渐渐兴趣索然,偷偷打起哈欠来。 看到李若琳和小怜兴头正高,丈母娘也是容光焕发,眼中异彩连连,吴为也不便扫兴,心中暗暗叫苦,看来这一时半会儿的还难以结束,自家本来还想趁着时辰还早逛逛开封名胜的,现在看来估计是无望了。 李崇倒是无可无不可,在晚辈下属面前他倒是始终保持着士大夫的淡泊风度,他下马步行,不时与身旁的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攀谈着什么。 此人约摸二十来岁年纪,面目清秀,方巾褥衫,一副秀才模样。听其言语,却是在向李崇介绍开封的名胜掌故。他不说话的时候样子洵洵儒雅,甚至有点儿唯唯诺诺,一开口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侃侃而谈,神采飞扬。 原来安塞众人都未来过开封,少不得一位向导,正好陈桥驿驿丞在杨嗣昌来访之后对李崇着实巴结,见其是文官,特意找来一位本地书生伴游。 此人姓李名修竹,年纪甚轻,与赵文卓差相仿佛,家就住在开封北门外,惯常在码头左近作此营生。驿丞见他家贫,又是读书人,时常照拂于他,为他介绍些生意。 开封地处南北通衢。过往官绅行旅甚多,随喜游览开封风景名胜乃是题中应有之义,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旅游市场极大。李修竹本是开封本地人,民风地理再是精熟不过,对各处名胜掌故又是了如指掌,兼且身为秀才,饱读诗书,说起话来引经据典,头头是道,绝非寻常市井俗夫可比。 除此之外。他还有最大的优势就是能说一口道地的京师官话(以安徽凤阳话为底。类似今日的天津话),比本地通行的中州土音要容易理解的多,这一点让宦游多年的李崇顿感亲切。 要知道这游山玩水乃是文士风雅勾当,讲究的就是个情调。若是满口的本地土音。动辄就是“中”和“得劲”之类不免大煞风景。 最为难得的是。这样高学历高素质的向导伴游,索值却并不高昂,杂项全包。不过2钱纹银而已,对安塞土豪来说只好算是九牛一毛,考虑到这已经算是旅游细分市场中走高端路线的了,真可谓物美价廉! 吴为身为现代人,虽有百度可用,但中国近代数百年战乱灾荒频仍,历史湮没的细节不知有多少,又哪里是百度可以解决的,眼前这秀才生长于斯,又是见识广博,言词便给,将这开封城历史沿革,有多少市坊,多少胜景,正店脚店,地方特产,民俗掌故事无巨细一一娓娓道来,端的是引人入胜。 吴为本来是紧紧跟在李若琳身边的,但侧耳听着那李修竹说话,渐渐入神,不知不觉地凑了过来,不时也插几句话进去。吴为作为现代人,眼光见识自不用说,又在两边体制内都混过,勉强也算得是人情练达,世事洞明,寥寥数语间就让李修竹刮目相看,心中亦是啧啧称奇,两人彼此间都是大为佩服,不一会便已熟络起来。 李崇见李修竹神情自若,侃侃而谈,不由起了考校之心,旁敲侧击了一番,对方亦是对答如流,制艺,诗赋都颇有可观处,不禁对其增加了不少好感。 三人正谈得兴起,忽然前方传来喧哗之声,抬眼看时,只见从北门处行进来了大队车仗,首尾皆有数十名高大健硕的骑马甲士拱卫,皆是头簪红缨,所佩刀剑与甲胄摩擦得铿锵有声。车驾的前后两旁更有百余人步行簇拥,其中有打幡的,举旗的,敲鼓的,持盾的不一而足,当真是前呼后拥,声势煊赫。两旁更有健仆扬鞭开道,粗长的皮鞭直抽得街面上啪啪作响。 又见不少开封府的衙役在队列前方疏散人群,维持秩序,一个个忙得满头大汗。路上行人慌忙避道,呼儿唤父的,踉跄失足的,乱成一团,间或还夹杂着童稚女子的哭喊尖叫声。 此处正是开封主街,路上行人车马极多,手脚快的早就避让在两旁店面之中或是屋檐之下,更有那一众百姓避让不及的便往吴为这边涌来,饶是安塞营亲卫高大强健,训练有素,在人潮的冲击中亦是手忙脚乱,左支右绌,好不容易方才堪堪站定,将李若琳和李崇吴为等人卫扈在了中间。 吴为见这车仗排场甚大,望向李修竹,只听他“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了一声:“怪哉。” 李崇则正在猜测这是哪家宗室,既然是从城外进来,那自然不是周王了,作为亲王,周王不奉旨是不能出开封城的。郡王这里倒有几十家,不知是哪家王爷。他纵是宦游多年,也只在西安述职之时见识过秦王出行的排场,声势与眼前所见相比似乎也有所不及,听得李修竹出声,眼光也望了过来。 见二人望向自己,李修竹倒有点不好意思了,道:“按这仪仗规制,应该是位亲王殿下,但”说话间犹疑不定。 原来李修竹是开封本地人,每年周王在清明节出城祭祖的场面也见得多了,认得这是亲王仪仗,但此时不过二月初春,离清明尚远,断无此时祭祖的道理,而眼前车仗却分明是从城外进来的,此事却是蹊跷。 “但周王殿下此时并未出城,对吧?”吴为接过话头,他视力极好,已远远瞥见队列中央一面大旗上似乎有个“福”字,心中一凛,定睛看时,确然无误,不禁脱口而出道:“遮莫是福藩?” 李崇和李修竹顺着吴为的指点也看到了那面旗,都是微微点头,心中却均是老大诧异,若眼前真是福王,倒真是一件大奇事,按照大明“二王不相见”的祖制,福王与周王都是亲王,照理说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无论如何他也不应出现在这开封城内! 说起来这规矩还是永乐皇帝定下的,他本人当初就是和自己的亲弟弟宁王相约造反,夺了侄儿建文帝的天下。有这么个缘故,他自家对亲王之间互相勾连就分外忌讳,对这一条规矩是三令五申,违者惩治极严,动辄免爵除国,令人闻风丧胆,因此有明一代,违反这条祖制的当真是闻所未闻! 况且福王是万历皇帝的儿子,崇祯皇帝的亲叔叔,而周王是国初时分封的太祖亲藩,两人虽均是贵为亲王,于皇统上来说与当今圣上的亲疏关系那是天差地远。两人实际上只不过是已经隔了十来代的远房亲戚而已,血缘上论起来已然隔得极远。这也就是在天家,若是在民间,两边早出了五服,压根就不算一家子了。 按照封建社会的宗法体系,福王可是今上的亲叔,母亲郑贵妃身份又贵重,若是崇祯皇帝无后,他这一系就是皇位最近的继承人!这个概率说起来当真不小,与子孙繁衍的宗室不同,大明皇室一脉历来子嗣艰难,有好几个皇帝都少子甚至无子,比如明武宗朱厚照无后,只好由他的堂弟朱厚熜即了位,就是后来的嘉靖皇帝,而当今圣上也是因为哥哥天启帝无后,才能够兄终弟及! 而且福王母子深受万历皇帝宠爱,几次都想更换太子,即便郑贵妃闹出了晚明三大案之首的梃击案,指使人谋害太子,也就是天启和崇祯两人的老爹,万历皇帝也没说什么,半句责怪的话也无,若非朝臣力争,此时的皇帝是谁还当真难说。而周王在宗法上与当今皇室隔得十万八千里,疏得不能再疏,根本没有任何觊觎大位的可能。 这也就是说,虽然明面上福王与周王身份相若,差相匹敌,但实际上在朝野士庶看来,前者身份地位是要比后者高得多的。 只是为何福王车仗会违反祖制,出现在开封?联想到福王曾经对皇位的觊觎,很难不让人心生联想,至少现在李崇和李修竹两人就有点惊疑不定了 见车仗离自家这边越来越近,赵文卓忙张罗避让之处,正好一旁有家酒楼,亦是72家正店之一,眼前不是省银子的时候,他将二楼临床位置尽皆包下,此处视野极佳,正好可以居高临下看个热闹。 众人将将安顿下来,车仗便到了,凑近看时,整个仪仗队伍浩浩荡荡,前后无虑有二百人之多,一个个披红挂彩,衣甲鲜明,声势极盛。 安塞乃是边鄙小县,众人哪里见过这般场面,一个个兴高采烈,指指点点,如同看西洋景一般,就连李若琳和小怜也是兴致盎然,倚着栏杆向下张望。 开封是省城,老百姓见多识广,多认得亲王仪仗,只见车队行过之处,两边百姓纷纷伏地叩头,士子缙绅亦是垂手躬身而立,恭敬到了十二分。 吴为目光在车队中寻觅着福王的身影,很快就发现了目标,车队前方的象辂中端坐着一位贵人,虽然有璎璐珠帘隔着,却也看得出此人年轻甚轻,应该和自己差不多,断不是年过四旬的福王模样,心中正自诧异,却见李修竹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两人目光一错,便听得李修竹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正国级 只见李修竹鼻中轻哼一声,随手端起桌上茶盏,淡然说道:“此必是福王世子!” 李崇和吴为听得微微一愣,吴为反应快些,接口道:“是了,适才觑见那贵人年纪甚轻,约摸只得二十来岁,正与福王世子形貌相合”右手在桌上一拍,道:“正是如此,若非是世子,又有谁敢擅用亲王仪仗?”口中说着话,头脑中却飞速地转动起来。 福王世子?岂不就是那位在崇祯皇帝殉国之后在南京继位的那位弘光帝朱由菘吗? 历史上正是此人,在李自成攻破洛阳之后扔下自家老爹逃之夭夭,之后流落江南,落魄潦倒,直到京师沦陷后方才时来运转,竟被南京留守大臣和江北四镇共同推上至尊之位,先为监国,随后登基而为天子! 此人虽说在位时间只有不到一年,其间内忧外患频仍,群臣争权内斗不休,他竟然还忙着大修宫殿,广选美女,传说中为了配制春药还派人到处捕捉蛤蟆,人称蛤蟆天子,但无论如何,他也是当过皇帝的人! 如果说之前见过杨鹤,算是见到了副国级的领导(历史上最高也就当到三边总督,相当于现在的大军区司令员,差不多正部级吧),那现在就是亲眼见到了未来的国家一把手! 当然,这个一把手有很大水分,南明地盘只有东南半壁,还不包括四川,与历史上南北朝时候最弱的陈朝差相仿佛,但与当时的江南还未充分开发不同,明末的江南经过了千余年的生聚繁衍,已经成为了整个中国人口最密集,经济文化最发达的地区! 当其时也,外则以江北四镇拱卫南京,左镇(左良玉)控遏上游,内则凭借长江天险隔断东南。至不济也可维持一个南北朝的格局。而且甩掉了华北这个烂摊子,南明的国家财政大为改善,而反观入关之后的清朝失去了江南的漕运,经济上实际已经破产。 五百多年前,建虏的先辈,暴然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短短十数年间便摧枯拉朽般击破了当世最强的宋辽两大帝国。所向无不披靡。以此兵威临之,亦对如风中残烛般的南宋无可奈何! 相比之下,建虏若非吴三桂开门缉盗,连山海关都打不进来,较之金人,相差又何止以道里计! 不需要主动出击。只要守好门户,严阵以待,不说北伐中原,直捣黄龙,让这个政权生存下来总是不成问题,这可能就是当时人们的想法罢。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南明的开局比之历史上南宋都要好得多! 只是后来的结局大家都知道了。 虽然南明的覆亡主因是腐败和内讧。但眼前这个所谓的弘光天子德行有亏,不能服众也是不可忽视的原因之一罢,此人继位之后便大修宫室,广选秀女,信用马士英,贬斥史可法,猜忌藩将,囚禁“假太子”招招步步竟无一不是臭棋! 到了最后。他虽然也没落得甚么好下场,逃亡途中被叛将田雄献给了清廷,送到北京吃了一剐,却可怜了无数生灵与之同殉,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其后的数十年间,多少忠烈血性的汉家男儿前赴后继,死不旋踵。到底也没能够挽回汉家文明的气运 胡思乱想着,吴为望向楼下车仗的目光渐渐变得复杂了起来。 转头望向李崇时,却见岳父大人眯眼望向那象辂,也是眉头微皱。一众安塞亲卫听见了刚才三人的说话,均是挤眉弄眼,面色古怪。 原来此时这位世子大人名声便已颇为不佳,安塞船队沿黄河一路行来,流民的苦情听也听得熟了。那些逃荒的百姓十有八九均是被福藩治下苛政所迫,言语中颇有提及这位世子殿下的,无不切齿愤恨,却哪里有甚么好话! 此人年纪虽不大,却端的是劣迹斑斑,寻常斗鸡走狗的勾当自不用提,还求仙访道,沉迷上房中术,其下更有一帮市井无赖为之奔走,打着王府旗号为非作歹,欺行霸市,甚或光天化日之下竟将过路女子掳进王府,摧折之余还要苦主家中拿钱来赎!王府势大,官府亦不敢管,弄得洛阳境内竟是人人自危! 老福王自家就是天字第一号纨绔子弟出身,谋夺皇位不得才被迫就藩洛阳,虽说是富甲天下,毕竟是局促一隅,因此将这满腹委屈化作了宠溺加诸在了自己这宝贝儿子身上,更不稍加管束。 左右明廷对待各地宗藩甚是优容,只要不造反,就荒唐些也只是当作茶余饭后的谈笑之资罢了,闹得大了也多只是派遣官员口头斥责一番而已,即便殴伤人命,也至多罚俸了事。 这也就造成了明朝亲王为非作歹者甚多,被处置的却是寥寥可数。最出名的荆王朱见潇,饿死亲母,杀死亲弟堂弟,霸占弟媳,常与一帮地痞流氓到汉水上抢掠民女 如此大奸大恶之徒,竟安居荆王之位长达二十八年之久!若非饿死亲母一事实在太过骇人听闻,触怒了提倡以孝道治天下的孝宗皇帝,终被赐死,说不得此人还要福禄寿考俱全! 荆王疏宗尚且如此,福藩是亲藩之首,朝廷亲亲之谊更重,愈发骄纵得肆无忌惮,无法无天。老福王身躯肥胖,行止不便,近年来福藩一应事务多由世子执掌,此人除种种荒唐行止之外,贪财好货之癖更胜乃父,厉行聚敛,大兴土木,灾荒之年也不稍悯民力,好端端的一个洛阳城,本是与开封东西并称,向称河南膏腴之地,竟被弄得民生凋弊,流亡四散,其中缘故,倒有一大半要归因在这世子头上! 尤为骇人听闻的是,境内百姓流离,此人不唯不放粮赈济,竟还伙同地方官府,趁机将多少有主熟地认作荒地,圈占到自家名下。若是日后苦主竟然侥幸挣扎得性命返回乡里,也只会发现自家田宅早已改名换姓,成了旁人产业,区区小民,又如何敢与其争竞! 若是那见机识相的,老实认作福王庄田的佃户,虽少不得要受庄头盘剥欺压,毕竟还能勉强过活,若是有那一等脾气执拗的,竟执意举告不依,王府只纸片笺递入官衙,认作通匪大罪,便断送了性命也只等闲事耳! 福王世子名声如此之劣,引得众人侧目也就不足为奇了,只是如此大张旗鼓地在开封城中招摇过市,倒是颇为蹊跷,遮莫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想到此处,吴为不禁扫了李修竹一眼,只见他面色平静,缄口不语,似是有些意兴索然。 不知为何,吴为心中突然隐隐浮现出一丝不安,细思之下却是不得要领,只得暗道这车马队伍赶紧安稳过去也罢,别要出什么纰漏才好。 所幸福王世子的仪仗队伍一路行来只是开道之时弄得鸡飞狗跳,倒也没有再多生事端,眼见仪仗队伍渐次行得远了,街面上又恢复了适才的熙熙攘攘。一旁掌柜侍立已久,见众人安坐,急忙凑上前来,躬下身子,满面堆笑道:“各位老爷想用点甚么?小店的鲤鱼焙面,细切鱼脍,蒸羊羔儿都是拿手的招牌菜,远近有名!”这掌柜身躯肥胖,动作却颇为灵活,他适才冷眼旁观,早已看出吴为等人来自外地,非富即贵,身份不凡,是以亲自前来招呼,还憋了一口凤阳腔的官话。 吴为瞥了他一眼,故作漫不经心道:“开封当真是中原第一大都会,今日当真是大开眼界。” 那掌柜可能是茶博士出身的,口齿伶俐得紧,闻言笑道:“老爷这话说得再对也不过,咱们这儿便是前朝的东京汴梁,想当年包龙图坐衙就是在咱们开封府!小人虽见识浅陋,似这般场面,自小却也见过不少。” 他停了一下,又道:“老爷有所不知,这福王千岁的仪仗自然是了不起的,不过比起咱们周王千岁可就有所不如了,那拉象辂的四匹马不是纯色,里面有一匹的四蹄上的毛是黑色,不似其他三匹都是白色,显是拿来凑数的,这里有个名目叫做四蹄攒雪,可万万马虎不得。象辂旁边还差一个捧唾盂的,千岁爷万一咳嗽痰涌啥的,莫非还要亲自动手掀帘子?这也是关系王家体统,万万轻忽不得的打幡的旗杆只有一丈有余,也不如咱们千岁的高适才人太多,像捧梳子的,捧虎子的也都没看见,想来也是没有的了”掌柜的言辞中颇为自得,带着一股老开封人见多识广的傲气,直说得头头是道,口沫横飞,听得安塞众人无不目瞪口呆。 吴为望了李修竹一眼,微微一笑,正待说话,突然隐隐听得远处传来哭叫喧闹之声,众人都是一愣。亲卫老黄急忙站起身来,一个箭步冲到栏杆边,探头向外看去,转身向吴为与李崇禀道:“禀报大人,似乎是适才的车仗方向出了甚么事情。”说罢望向那掌柜。 那掌柜也搭手向远处张望,道:“看情形遮莫是过上土桥的时候出了甚么差池”突然诶呀了一声,道:“不好,像是有人落水!”(。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明朝踩踏事件 听到掌柜的说话,众人都是一惊,纷纷站起身来,李若琳等女眷更是不禁掩口轻呼。吴为抢到栏杆旁,向掌柜所指方向望去,他视力极好,一眼就瞄见远处确然有一座桥,横跨汴河两岸,福王世子的仪仗队伍正横亘于桥面之上。桥上拥挤不堪,乱作一团,桥畔的河水中似乎还有人在不停扑腾呼救! 吴为心里一个咯噔,他是见识过2015年新年夜申城新年夜踩踏事件的,当时的各路媒体对之进行了全方面的密集报道,现场的惨烈画面犹自历历在目。眼前是开封正街,本就是车马辐辏,人群密集之所,福王世子的仪仗队伍又是人数众多,一路浩荡行来,差不多占据了整个街面!远处那桥面甚窄,若是其上游人躲避不及,引来踩踏,后果不堪设想! 这年头传媒新闻是一概没有的,官府应对此类紧急事件的经验估计也是全无,此刻最清楚人群踩踏严重后果和如何处置的竟是只有吴为一人而已! 怎么办?吴为的脑子顿时飞速运转起来,回忆自己在电视上,新闻里看到的所有对踩踏事件的相关处置经验,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应该是要迅速结束人群的混乱状态,进行有序疏散,呃,还有紧急救治伤者...... 可在现场这样至少数千人的场合,除非有强力部门如武警部队的介入,要做到控制混乱又谈何容易! 这种情形与战场上大军奔溃的场面有几分相似,如果安定人心那般容易,也就不会有兵败如山倒这句话了。 “大人还请安坐,待我过去查探一番。”既然侧身其间,总不能袖手旁观,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好青年吴为一瞬间便作出了决断,向李崇拱了拱手,又吩咐赵文卓道:“你带两个人留在这儿保护好夫人小姐。”见赵文卓应了,吴为目光又转向老黄。朝他微微点头,右手将胸前软带向脑后一甩,自觉姿势潇洒十分,朗声道:“走,咱爷们一起瞧瞧去!”不等李若琳等人反应过来,已带同数名亲卫“蹬蹬蹬”一路下楼而去。 事发突然,从发现情况有异到作出处置只是一瞬间而已。那掌柜不料吴为这般果决,竟是呆了,眼巴巴地望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李若琳眉头微蹙,目光中忧急之情尽显。起身急追过去,却见赵文卓与两名亲卫守住了楼梯口,任凭她如何焦急嗔怒只是苦笑不让。李若琳只得悻悻然手扶栏杆,朝楼下喊了声:“小心!” 吴为扭头向上摆摆手,咧嘴一笑,露出六颗白牙,转身去得远了。只留下李若琳顿足不已。 吴为带同数名亲卫,出得门来,向出事处快步飞奔,亲卫首领老黄早得了吩咐,于途在路旁行人中扫视,将认出来的安塞营军士一并紧急征召进来,待到赶到桥头,队伍中又增加了四五名人手。 只见入眼处一片混乱。桥上桥下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一片呼儿唤女的哭泣尖号之声,福王世子的仪仗队伍人数虽众,在人潮中亦显得势单力孤,被卡在桥面之上进退不得。远远看见象辂兀自被困在桥面中央,两旁侍从甲骑环绕,一个个凶神恶煞。不住价向四周拳打脚踢,奋力用手中刀鞘皮鞭之类殴击呼喝靠近之人,唯恐其冲撞了世子车驾,至于民众死活。却是毫不放在心上。 桥面上人群本就拥挤不堪,此时惊慌躲避,更是乱作一团,不断有人被推挤得立脚不住,惊叫着掉落水中,更有的被人群挤倒,拥挤踩踏中呼救得几声便弱了声息。 桥头人潮比桥上更是拥挤,这里本是开封城中的一条主干道,两边往来行人不明就里,兀自有人群往两边桥头方向涌动,更是将险情加剧到了十分。目光所及,桥下已有数十人落水,在河面上扑腾挣扎,就如下锅的饺子一般,而陆上情势更劣,人群汹汹,其间正不知有多少人被推挤倒扑于地! 汴河是黄河的一条不大的支流,由西向东横贯整个开封城,河面并不甚宽,水流也还平缓,若是平常时有人偶然落水,岸边之人施以援手也并不为难,但此刻眼前一片混乱,众人都站立不稳,自顾不暇,只唯恐被推扑于地或是挤入水中,又哪里有人顾得及去相救旁人! 吴为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奔赴至人群外围,见眼前情势,亦不敢贸然深入其间。吴为扫视四周,见近旁有个石墩,立刻一跃而上,四下里略一环顾,心中差不多就有几分明白了。 原来眼前这劳什子上土桥横跨汴河两岸,正是沟通开封城南北的一个通衢要道,平常时候就颇为拥挤,而福王世子的车驾队伍人数众多,加之并未合理疏散人群,只一味用暴力手段强行开道,事态失控时犹自只顾自保,以致推人入水亦在所不惜,正是造成眼前混乱的罪魁祸首! 而开封府维持秩序的衙役坊兵人手太少,在人潮中自顾不暇,又哪里还顾得上如何维持秩序。 开封府治所正在北城,附廓的是祥符县,负责现场主持的是一个身着青袍的县典史,在一边急得直跳脚,不住呼喝张罗手下疏散民众,以防冲撞了世子车驾,却是身单力孤,又济得甚事! 眼前情势之劣,已然超乎吴为的想象,当真是情势危急,间不容发,大祸只在顷刻之间! 吴为心里一沉,尼玛怎么老子这么倒霉,最坏的情况都被自己碰上了! 看看周围,手下人手差不多已有十来个,撇了撇嘴,作了一个手势,大声道:“有令!大伙儿跟着我一起喊,向北!”言罢就在石墩上,拔出佩刀,用力向北挥舞,又大声吼了一句:“向北!” 众人微微一愣,立时便反应过来,齐声跟着吴为一起大吼:“向北!”并遵从吴为命令,拔刀出鞘,肩并肩地站成一排,横在大路中间,身体略略前倾,挡住了北边兀自不断朝桥头涌来的人群。 对于数量庞大的人群,这寥寥十来人只是杯水车薪,但雪亮的刀刃在什么时候都是最有说服力的。眼见大街中央十来个彪形大汉手持利刃,哪里还有人再敢近前,南来的人潮顿时就是为之一滞。前方的民众忙不迭地遵照喊声转身往北门方向退去,有那靠得近的唯恐退得不快,跟着一起大喊:“向北,快快向北!”“哎呦,谁踩了我脚!”“他大,他大,等等我!”现场喧嚣之声顿时高了几分,若非众亲卫皆是壮汉,声音又齐,还真盖不过去! 在安塞众亲卫的威慑之下,南来人群先是受阻停止了下来,随后竟然缓缓向北门方向退去,此间压力顿时便为之一缓! 见此举有效,吴为跳下石墩,向南奋力挤到那青衣典史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大声吼道:“赶紧的,别傻愣着了,快叫你的人跟着俺们一起喊!” 那典史已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却还没反应过来,此时被吴为一吼,也不及思索,立刻大声招呼手下向自己靠拢。 衙役坊兵人数本来不多,又散处各处,一时哪里能够聚拢起来?那典史忙得满头大汗,也只收拢得十余名,学着安塞众人的样子,肩并肩站立一起,互相依靠以防冲散,又将所持兵刃铁尺之类用力挥舞呼喝,将人群向北驱赶。 虽然人数不足,但在吴为措置之下,衙役坊兵们还是逐渐稳住了阵脚,并不断有新的人手加入,猬集桥下的人群终于缓缓动了起来,渐次向北疏散而去。吴为见情势稍缓,忙命部下避道,让人群通过。开玩笑,这许多人一起涌过来可不是玩的,救人归救人,别要赔上自家小命那可就不值当了。 人群中肯定有不少人被挤倒在地的,眼下已经顾不上了,只有尽快疏散人群,方可进行施救,还有河中落水者,也不知能支撑多久,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话虽如此,能多救得几人还是要尽力的,吴为一边命老黄带人沿街边诸商铺中搜罗绳索竹竿等物,一边命其他几名亲卫吹起哨子,命令安塞营散处在附近的士兵向自己这边靠拢。 安塞营与这个时代其他任何军队都大不相同,不唯纪律严明,训练刻苦,且吴为推行的扫盲识字运动使得军中学习气氛颇浓,什么野外生存,战场急救之类更是重点掌握课目,简直就是按现代侦察兵的标准要求的! 话说吴为上次从水中救起李若琳时施展过一次人工呼吸之法,当时就引得人人侧目,为免被人腹诽为登徒子,吴为将人工呼吸等现代急救方法也纳入了必修课目。安塞营上下均将吴为奉若神明,对他亲授的救命之法自然学习得最是刻苦认真,可说是人人皆会,此时机缘巧合,说不得就正好派上了大用场! 而且安塞营的哨子并不是胡乱吹的,长短缓促皆有法度,平日里均是用来在战场传递军令,集合队伍,其中含义人人皆是默记于心。只听得吴为这边数名亲卫连吹了三声长哨,这正是战场上的聚兵号,听得此号就说明出现了紧急事态,附近的战斗人员必须向吹哨之人靠拢。 果然哨声刚停,便听得人群中各处此起彼伏传来了短促的哨声回应,正是散处在各处的安塞营兵士!(。)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救人 随着此起彼伏的哨声应答,不断便有身着便服的安塞营兵士迅速向吴为身边靠拢过来,他们都是短褐网巾之类最寻常不过的市井打扮,夹杂在人群中再是平常不过,若非军哨聚兵,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些人的存在! 只见他们奋力挤开闪避拥挤的人群,动作甚是灵活,看起来适才那般混乱似乎也未给他们造成太大的麻烦!刚刚挤出了人群,看见吴为不假思索就是单膝跪地行一个军礼,然后便各组部伍,大声报名列队! 哨声聚兵的速度实在惊人,短短时间召集的兵士便达到了二十多名,已然是今天给假入城兵士的一小半了,而这都是在一片混乱之中完成的,安塞营的训练有素这个时候便是显露无遗! 虽然成军不到一年,但凭着超出边军标准数倍的操练强度,加上迭经苦战,杀败数万流贼,全营上下自然而然就有了一种从血火淬炼出来的精悍气质,便是此刻三三两两混迹于人群之中,只要听得熟悉的军哨声响起,也是立时便恢复了军人的本色,挺身而出! 正是,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看到身边聚拢过来的兵士越来越多,人群也在那祥符典史竭力操持下渐次疏散,吴为心下稍安,立刻便指挥众人立即开展后续救援行动,别人不知道踩踏事件的厉害,他可是知道的,此时便是与时间赛跑了,能多救得一人便是一人,若等到人群散尽再行施救,还不知要多死伤多少人! 一部分人奉命寻找倒地民众,并将其从人群中拖出。抬至路旁人流较稀疏处安置,另一部分人则立即拿着搜集来的绳索竹竿等物,往河边疾冲救援溺水者! 此时随着人群渐次向北散去,刚才的拥挤场面稍为改善,福王世子一行也顺势和人流一道向北下得桥来。少了这些堵路的车驾。桥面道路顿时豁然开朗。虽然南边仍有大量人流往北涌来,但与适才相比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再加上安塞众人都是精壮汉子,力大心齐,相互间配合娴熟,很快便从人群中拖送出来十几位受伤民众! 得救之人。有些所受踩踏不重的,进行简单检查处理后便自行离去,或是暂时安置一旁歇息,若有骨折内伤之类的行走不便,便告知与那典史处置,催促其赶紧调集医师人手前来诊治。那祥符典史已是乱了方寸。对吴为所言无不听从,但只唯唯而已。 随着救援行动进行,不停还有新的伤者加入进来,这批新伤者是从踩踏重灾区救出来的,受伤颇重,已是奄奄一息,命悬一线。有好几人甚至抬出来时已是没了呼吸,虽经安塞营军士竭力救治,仍是有数名老人和女子受伤过重,已是无力回天。 缘河救援小队则是使用绳索、竹竿之类对落水者施救,但汴河河面虽不甚宽,两岸间也有七八丈距离,限于绳索竹竿长度有限,对于离岸较远,靠近对岸的落水者那是万万无能为力了。虽然桥面兀自拥挤不堪,但几名军士咬牙逆着人流互相扶持着艰难而进。竟是硬生生挤到了对岸! 此时是农历二三月之交,正是春寒料峭之时,白昼里用冷水洗漱都激得受不得,何况整个人都浸在水中?落水之人都快冻得木了,有那健壮些的。犹能自行抓住救命绳索竹竿等物,奋力攀爬上岸,却仍有五六人在水中载浮载沉,险象环生,一望可知都是老弱妇孺之类。吴为属下都是西北汉子,陆上谁也不惧,却无一个会水性的,不禁面面相觑。 吴为这时也看见了这边情形,情急之下,他下意识地便准备亲自下水救人。刚脱了外衣就被迎面的寒风吹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突然老黄快步凑过来,大声道:“大人不可!”之见他从衣襟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来,道:“水下情形不明,大人万金之躯,岂可轻掷?且这沿河民居甚多,定然有人识得水性。” 看见老黄手中的布袋,吴为突然间福至心灵,不禁暗骂了自己一句太笨,现在又不是争当见义勇为好青年的时候,现场这么多人,凭什么偏偏要老子下水,上次是因为救自家媳妇,现在为了这些素不相识的河南老乡可是犯不着,没得受凉感冒一命呜呼,美貌媳妇便宜了别人。连忙将衣裳穿好,将领口扎得紧紧的。 当然,水可以不亲自下,人是肯定要救的,吴为命老黄将身上银子尽数拿出,高举在手,向四周大声喊道:“有下水救人者,赏银五两,救起一人者,另赏银五两!” 话音未落,岸边便响起一片“噗通”入水之声,却是脱衣赤膊跳下去了七八个本地壮棒汉子,七手八脚须臾间便将落水之人尽皆捞起,连已然没顶沉入水中或是随水流漂远的也不例外。草草放置一旁后便争先恐后到吴为面前领功,言语中还在不停争执功劳归属。 看着一张张憨厚的脸庞,一双双期盼的眼神,吴为暗道一声惭愧,翻了翻白眼,尼玛还真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待得兑现了赏金,更是人人喜出望外,欢声如雷,齐声称颂不迭。 开玩笑,自家平日在这汴河水上讨生活,扛包卸货,掌橹打帆,一天下来累得筋软骨酥也挣不到二三十个铜板,这下一回水便是五两白银,那便是三四千文,怕不抵得自家做半年苦力,救得一人便又是五两,十两银子差不多已可顾得三口之家一年的嚼裹了,莫说只是在这天气下水而已,便是要上阵拼命,说不得不少人都干了! 落水之人被冻得久了,被救上岸之后,寒风一吹,一个个嘴唇发乌,牙齿打战,如欲僵死。有的落水时间较长的呼吸也停了,说不得还要救援人员为其现场进行急救。虽然人工呼吸等法门有些骇人听闻,但事急从权,救人性命要紧,便引得旁人侧目那也顾不得了。 这时那典史带着几人赶了过来,个个提着医箱,看打扮都是附近坐馆的郎中,都被这典史紧急征召过来了。 众郎中见现场伤者如此之多,顿时如临大敌,慌忙着手施救,吴为见状方才略松了一口气,这时那典史凑上前来,当面就是一个长揖到地,道:“谢先生救我!” 吴为见状不禁微微一愣,紧张地看看周围,见福王世子的车驾离得甚远,应该没看到这边,方才答了声:“这位大人不必如此。”伸手搀扶与他。 原来吴为的本官是安塞县典史,职官与眼前这祥符县典史相同,但安塞是边鄙小县,典史连品级都没有,而祥符是省城的附廓大县,典史起码也是个八品往上。但吴为有个非正式的官衔是安塞营团练总兵,因着剿寇大功,还加了武职虚衔从三品延安卫指挥佥事,虽说文武殊途,文贵武贱,但品级相差实在太大,怎么说在这典史面前也算得是上官了。 指挥佥事算是高级军官了,按规矩是能够带亲兵扈卫的,眼前这三十来名军士虽说略多了点,但也问题不大,何况其中只有七八名亲卫携带刀刃,其他军士均是赤手空拳,又是市井打扮,救人完毕即依命解散,融入人群消失无踪,那便更不显眼了。 因此上入城这一点他是丝毫不担心的。但吴为本无意引人注目,此刻现场危机解除,有人接管,他正好可以功成身退,悄悄离开。要知道这场混乱的罪魁祸首福王世子还在附近,要是引得他的注意,要求自己去觐见,说不得还要给这货下跪磕头,那可是无味之极。 正自心不在焉,那本地典史已是滔滔不绝地自我介绍起来,原来此人姓刘,快四十岁方巴结到这个位置,适才陡然面临重大危机,一时竟是目瞪口呆。束手无策之余,心中已是绝望,在自己职权内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危及福王世子,罢职免官都是轻的,受刑流配都是指不定的事。不料峰回路转,竟有人出来收拾局面,一应布置皆是头头是道,顿时危机便渐渐趋缓,便如黑暗中出现了一线生机,此时心中对吴为的感激之情当真无以言表! 说话间向着吴为又是长揖一礼,语带梗咽道:“这位兄台,大恩不言谢,今日之事毕后,若刘某侥幸获免,必将有以报之!” 吴为这次进城本为游玩而来,一切都是轻车简从,此时身着襕衫,头戴软巾,一副秀才模样,半分也不起眼。但观其容貌行止,四周手持兵刃的高大扈卫,还有适才指挥若定,挥斥方猷的神态都已落入刘典史眼中,其人身份自是绝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刘典史毕竟也是体制内混的,这点眼色还是有的,虽然猜不出吴为来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身份绝然不是自家可以抗礼的!既然吴为不主动介绍自己,他的言语中便模模糊糊用上了江湖口吻,将自家位置谦卑到了十二分。 吴为鸟不耐烦与这典史周旋,含糊应付了几句,见对方甚是啰嗦,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头道:“这位大人,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方才所行之事只是适逢其会,举手之劳,实在是算不得甚么。一切皆是靠了大人在现场临危不惧,指挥若定,方才免去这一场大祸。”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若世子问起,还请兄台勿要提及在下。”说罢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 那刘典史听得吴为如此说话,不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禁大喜,口中却忙不迭道:“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太监VS伪娘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可以确定的是,眼前这位公子并不愿出风头,这不啻将这一注天大的功劳平白送给了自己!刘典史抬头望向吴为,兀自不敢相信如此好事竟会落在自家头上。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点子“功劳”吴为根本便不放在眼里,大不了得小福王几句赞语,赍赏银两若干,对现在已经抱上杨鹤大腿(正瞄向皇帝大腿),财大气粗,身家已达数十万两银子的吴为而言可说连屁都算不上,不值当的为这点小利还去摧眉折腰,强颜欢笑。 尤其是吴为的那点小小心思这年头的人估计难以理解,大家都是年轻人,凭什么让老子给你下跪,首先从心理上吴为就接受不了,自己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二十一世纪有为青年,就算来到明朝入乡随俗,最多跪跪皇帝老儿也就罢了,倒也还能接受,毕竟天地君亲师并称,往文化传统上靠也勉强说得过去。 而且崇祯纵有千般不是,至少在对待外敌问题上是立场坚定,寸步不让的,最后亡国殒身,死得还算壮烈,就凭这一点,吴为给他磕个头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你小福王一个纨绔子弟,只会吃喝玩乐,欺男霸女,被流寇建虏虐成渣的货,这个头哪里就磕得下去? 是以吴为索性就打算把这“功劳”都送给这刘典史,左右大家皆为典史,说起来也算是一场缘分。 只是这对吴为而言是件纤介小事,但对刘典史来说意义就非同寻常了,此次人潮生乱,祸起不测,竟然冲犯了世子车驾。若非吴为仗义出手,临机处断,后果不堪设想! 死伤者人数增上数倍是一定的了,其中若有贵戚家眷,善后更是为难!这些尚且罢了。若是世子竟然稍受惊吓,发作下来,自家就更是吃不了兜着走!官场倾轧本是常态,刘典史本是个无甚过硬背景的,小小典史,官卑职微。正是被推出来作替罪羊的不二人选! 眼前混乱平息,自已身家性命已然稳稳保住,这已然让刘典史对吴为感激到了十二分!而且自家适才在其间也竭力维持,极是卖力,细究起来,也不无微功。功过相抵,最多落得一个去职处分,若上官心情好,只是罚俸待勘也是论不定的事,较之受杖刺配,家眷没官,其间差别何啻霄壤! 而现在不仅祸事没了。这公子的意思竟要将这份天大功劳轻轻送将自家!若然如此,自己就成了临机不乱,处置得当的功臣!眼前多少衙役坊兵正卖力奔走维持秩序,多少郎中医官正忙着对伤者施救,就连福王世子处也早遣人手候命听用,一派秩序井然的景象,任谁也看不出,就在片刻之前,一场泼天大祸差点就将发生!若按吴为意思行事,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是藩台大人亲至,也只能夸自家一声“能吏”而已! 本来的大过变成了大功,深渊不见底变成了平步青云梯,这大起大落的际遇放在谁身上也不敢置信! 直到吴为反复确认都有点不耐烦了,刘典史方才相信此事为真。感激之情无可言表,道:“大恩不言谢,下官刘棹阖家性命皆拜足下所赐!”声音也梗咽了,说着竟要敛衽下拜! 吴为眼疾手快,忙一把将他扶住,开玩笑,还嫌自己不够扎眼啊,怎么说着你丫也是朝廷命官,当街向自己下拜,这不是要引得人人侧目么? 那刘典史被他双手一扶,顿时便动弹不得,吃了一惊,心道此人貌若翩翩公子,一双臂膀却是好大气力!正在此时,突有一人走近前来,袅袅婷婷,却是一名少年内侍,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头戴三山软帽,身着靛蓝绸袍,先自站定了身子,手中拂尘一摆,从左到右横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了刘典史和吴为身上,道:“你们谁是此间主事的?”声音尖细倨傲,如同女子。 吴为听见他的声音这般古怪,不禁微愣了一下,顿时便反应了过来。 眼前之人乃是一名中官,也就是太监! 有明一代,太监可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群体,远有刘瑾、近有魏忠贤,忠臣有郑和,奸臣有王振,哪一个不是大名鼎鼎的奢遮人物!得天子信重,操天下权柄,叱咤风云,指鹿为马,视士大夫为土鸡瓦狗,玩弄于股掌之中。阁老尚书奔走于门下,名士大儒远窜于烟瘴,若左光斗等辈,更是因九千岁老人家动动嘴皮便瘐死狱中! 只不过太监因皇权而生,也因皇权而灭,随着大清朝的谢幕,在吴为那个时空,太监已成了小说野史和影视作品中的存在,虽是人人皆知,但还真充满了神秘感来着。 没想到自己来到明末,还没到得京师,便看见一个真的太监了,就算只是王府的太监,那也是如假包换的太监啊,这让吴为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精神为之一振!尼玛二十一世纪也不是没有人妖伪娘变性人,个个都火得一塌糊涂,这小太监生得如此俊俏,不混娱乐圈太可惜了。 吴为一边感叹,一边好奇地打量着面前小阉,看他的确没有胡须,而且没有喉结,身高约莫一米六五左右,虽然颧骨略高,嘴唇稍薄,显得有几分刁钻刻薄,但相貌清秀,肌肤白里透红,端的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如此人材,在那小福王身边恐怕也是得宠的人物。嗯,听说明朝贵戚最喜男风,福王世子又是出了名的荒淫无道,此人菊花恐怕多半是不保的了...... 嗨,卿本佳人,奈何自宫?只不知没了那话儿,撒尿是不是真的只能蹲着...... 正胡思乱想间,那小阉见无人答话,吴为又对自己乱看,目光还在自家下身扫来扫去,心下着恼。白了他一眼,昂首哼了一声。吴为回过神来,忙向刘典史打了个眼色。 虽然吴为有话在先,但刘典史毕竟是读书人出身,当着正主冒认功劳的事情还做不大出来。只是眼巴巴地望向吴为,此时见他不住对自己打眼色,显得比自己还急,不禁心中欢喜,当头向那小阉一拜,拱手道:“在下开封府祥符县典史刘棹。见过上差,不知世子殿下有何吩咐?”既然吴为不欲暴露身份(其实刘典史也不知晓),只得先模模糊糊地不提其他。 那小阉打量了刘典史一眼,又看看吴为,狐疑道:“适才是你吹的哨子?” 刘典史看了看吴为,咽了口吐沫。含糊道:“嗯,不过......” 那小阉打断他话头,道:“这哨子吹得好听,王府的唢呐班子也不及你们,世子爷刚才夸奖来着。”稍稍一顿,又道:“世子爷命我宣你们过去,多半要你们再吹来听听。这就跟杂家见驾去罢。”说罢转身就走,更不多言。 吴为顿时凌乱了,尼玛俺们费了这么大气力,平息了一场大祸,挽救多少人命,弄了半天就得了一句评价哨子吹得好听?这天潢贵胄看问题的角度和深度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转念一想,适才他的护卫亲兵在桥上赶人落水,略不犹豫,在这贵胄公子哥心中恐怕老百姓的性命不值一钱,说不得还不如其豢养的鹰犬。眼见得身边周遭受伤民众兀自哀哭"shen yin"。吴为心中不禁一阵愠怒。 刘典史适才倒是听到吴为等人吹竹哨来着,但其间起伏转折自有法度,他却哪里知晓,如要前去定然露馅,不禁求救似的望着吴为。 吴为解下脖子上套着的竹哨。塞到刘典史手中,又叫过老黄,吩咐道:“你带几人随刘大人过去一下,一切听从大人吩咐,速去速回。”稍停又补充道:“对了,吹奏之法你也要与刘大人说说。”老黄得了吩咐,点头应了,刘典史见状,手握竹哨,感激地向吴为点了点头。 吴为怕时间长了生出变故,也不与他多说,拱了拱手,转身随着人流向来处走去,几名亲卫连忙跟上,刘典史这才发觉还不知吴为名姓,追了两步却哪里还看得到吴为踪影。此时那小阉见其迟迟还未跟来,在远处立定,不住摆手,催促甚急,只得罢了,于路问老黄时,却又哪里肯说,只是笑而不语,倒边走边与他讲起这竹哨的吹奏法门。 其实说起来也简单得紧,不过是三声长哨,代表将主本人在此,鸣哨聚兵,回应的是三声短哨,表示收到命令,正在赶来途中,这是安塞营口令中最简单的一种,刘典史虽不算什么冰雪聪明,听一下却也会了。老黄又讲了几样简单法门,到时候自有那熟习口技的军士表演,刘典史只需负责简单解说而已。 果然世子见了几人,随口夸奖了几句,便命其重现适才吹哨聚兵的情景,刘典史战战兢兢地试着依老黄所说吹奏,数名安塞军士应答起来高低起伏,缓急有序,如鸟啼虫鸣,竟然煞是好听,一名军士中的口技高手更是用竹哨配合口技模仿了各种走兽飞鸟的声音,竟是栩栩如生,引得小福王大喜。 此时开封知府、祥符县令等一众地方官员闻讯尽皆赶到,慰问请罪不迭,小福王心情奇佳,不仅没发作众人,反而大大称赞了刘典史一番。刘典史众人都是认识的,却不知道他竟有这般本事,听人说起前因后果,竟然是能吏一流人物,当个典史当真屈才!且若非适才他处置得当,避免了一场大祸,说不得在场不少大小官儿都要跟着吃挂落,又见小福王夸赞,更是人人都凑趣对刘典史大加赞颂,竟似他平时一向就是如此精明强干,如今所为正是自家意料中事一般。开封知府也叹服其能,不久后开封县令出缺,刘典史竟以一介贡生底子,不惑之龄坐上了七品正堂的位置,此是后话。(。)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玄扈先生 此时人群已远不如来时拥挤,吴为等人归途中又遇到了赵文卓派来之人接应,更是无惊无险,反倒是平安回到酒楼后落得李若琳好一顿埋怨,提起适才情势之险,临机处置间不容发,众人皆是矫舌不下。 提及此次死伤情况之时,李若琳面露不忍之色,问道:“那些死伤百姓当真可怜,他们的家人可有多伤心,后来却是如何了?”吴为一愣,道:“开始是咱们做的应急处置,后来见官府调遣过来不少郎中医士,弟兄们也就撂开手了,料来本地官府善后自有章法,定会还百姓一个公道。” 说到此处,吴为不禁一窒,他心里明白,引起骚乱的是小福王的车驾,百姓当真能讨得公道么? 李若琳听吴为说话,点了点头,双掌合十,轻声祷告,眉头微蹙,吴为道:“这样罢,等老黄回来,问下他情况如何,若有那确然孤苦可悯的,便再将些钱粮扶助些个。” 李崇为官多年,各种不平之事见得多了,早已习以为常,深知如此处置已是极限。虽说原不关自己一行人之事,但为此善举,亦是一件美事,左右女婿财大气粗,一路来花钱像大河淌水一般,也不在乎这几个小钱了,开口道:“如此也好,小民多艰,无辜被难,也着实可怜可悯。”众人皆是唏嘘不已。 李修竹一直在旁静立,将众人说话都一一听在耳中,对吴为行事钦佩到了极处,此时便对吴为一个长揖到地,道:“小子无状,今日之事乃是生平仅见。若非大人在此,今日定是一场大祸无疑!大人霹雳手段,菩萨心肠,小子觍颜为开封脱难之人拜谢大人了!”抬起头来时,又道:“却还不知大人尊诲台甫。小子不才,同窗师友亦有不少,欲广为宣扬大人之壮举,也是一桩美谈。” 李修竹接活之前陈桥驿丞已向其简单交代过李崇来历,知道乃是新上任的遵化知州,却并未提及吴为身份。但一路行来,吴为行事气度都令人心折,哪里还看不出他才是这一行人的主心骨,因此李修竹言语中便称吴为为大人。 众人听得都笑,吴为忙道:“足下不需多礼,某姓吴名为。表字为文,从延安来。” 李修竹闻言,急道:“然则大人可听闻延安有一位典史,兴业救民,活人无数,更助三边总督剿灭数万流寇,以解天子夙夜之忧?” 李若琳闻言。不禁望向吴为,脸颊晕红,心道这几句考语当真并无半句虚言,想不到吴郎名声竟连这里也知道了。安塞众人都是知道吴为本事的,听在耳中,亦皆以为然,只是开封离安塞不下千里之遥,李修竹竟说得如此备细详尽,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只见正主吴为难得的脸皮红了一红,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应。见众人笑容古怪。李修竹不禁一愣,又见吴为神色扭捏,不禁恍然,传闻中那位典史岂不也是姓吴,遮莫就是眼前这位吴为吴大人! 果然吴为见其色变。也不再矫情,直起身子正色道:“某正是那吴典史,不过传言多有夸大处,倒是担不起足下这般夸赞。” 一名亲卫笑道:“俺们大人还是安塞团练总兵,挂卫指挥佥事衔!”言语中颇有得色。 卫指挥佥事是正四品的经制武官,位在守备游击之上,虽然大明朝的规矩是文贵武贱,仍是比无品无级的小县典史地位尊崇得多,是以安塞营上下皆以此为荣。 李修竹闻言不禁惊喜交集,急道:“原来是吴大人当面,小子幸何如之!”说罢又是一揖,接道:“小子惶恐,敢问大人与玄扈先生如何称呼?”眼中神色热切。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吴为不禁一愣,尼玛要不是最近做进京准备,提前恶补了一下崇祯朝的名人,说不得还要丢个大脸。 原来玄扈先生指的就是徐光启,乃是明末,乃至整个中国历史上鼎鼎大名的科学家,他与意大利人利玛窦共同将《几何原本》译成中文,并主持修订了《崇祯历书》、《农政全书》等著作,尤其是后者,乃是中国古代农业科技的集大成者! 不仅如此,他对火器在实践中的运用,如火器与城市防御,火器与攻城,火器与步、骑兵种的配合等各个方面均有所探求,特别注重火炮的制造,可以称得上是中国军事技术史上系统阐述火炮在战争中应用理论的第一人,西方近代军事体系的建立者荷兰莫里斯亲王正是与他同时代的军事巨人,而两人取得的成就可说是各擅胜场,只不过莫里斯亲王的信徒帮助新教国家荷兰、英格兰、瑞典等国崛起,挑战打败了旧体系的王者西班牙、葡萄牙等天主教国家,开辟了西方主宰世界的序章,也为其赢得了不朽的声名。 而徐光启的理论没有得到朝廷应有的重视,成就渐渐被历史所湮没了。继承其衣钵的得意弟子孙元化乃是当时的世界级炮兵理论家,曾帮助袁崇焕构筑了宁锦防线,建设性地使用了依坚城,凭大炮的战略方案,多次大败后金兵于城下,努尔哈赤亦是炮毙在其之手。但己巳之变,皇太极绕道蓟镇斩关而入,使宁锦防线形同虚设。再后来,又因部下叛变,受弹劾下狱被处斩,而他叛变的部下后来带着数万浸透他全部心血的炮兵部队剃发降金,被组成“乌真超哈”部队,调转头来对付起大明。叛军的头领,一个叫孔有德,一个叫耿仲明。 再后来,清军入关,神州陆沉,满洲人为了防备汉人,维持他们的骑射优势,竭力限制火器发展,直到二百年后的鸦片战争,清军所用的大炮还是徐光启、孙元化那个时候的设计,而此时兵临城下的英国人已经装备了更加先进的拿破仑炮,阿姆斯特朗炮了,而军事训练体系,战略战术理论更是领先不可以道里计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天子师弟 徐光启的其他成就还包括引进甘薯种植,引进西方水利建筑学,编纂中国最早的一批近代军事条令和法典,如《选练百字诀》、《选练条格》、《练艺条格》、《束伍条格》、《形名条格》(列阵方法)、《火攻要略》(火炮要略)、《制火药法》...... 就算是吴为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自问如果不是拥有光门的话,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 中国人是一个优秀的民族,从来就不缺乏才智卓绝者,他们一代一代地涌现,将整个华夏文明不断推向更高峰,而徐光启,正是这样的人,在那个时代,他已经将他拥有的才能发挥到了极限,史载他“生平务有用之学,尽绝诸嗜好。博访坐论,无间寝食。” 在文明行将没顶之时,上帝毕竟留了后门,他赐予了我们民族一大批灿若晨星的人杰:徐光启、袁崇焕、孙承宗、郑芝龙、李定国...... 如果袁都督和毛大帅能相忍为国,如果孙阁老能果断拿下魏忠贤,如果郑芝龙能对自己的海上力量胜过满清铁骑有更清醒的认知,如果李定国能早点放弃对孙可望不切实际的幻想...... 只要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当时做了相反的选择,中国的命运很可能就会完全不同。 读史至此,最可叹者,还是徐光启,他几乎以一己之力,为中国开启了近代化的大门,但可惜,只是几乎。 历史对中国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它从最不可能的缝隙中将中国带入了漫长的黑暗。 徐光启。字子先,号玄扈。 ---------------------- 听得李修竹提到玄扈先生之名,连李崇也精神一振,目光望向吴为,但显然并不期待他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回答。毕竟他的底细自家算得是一清二楚! 连辽东秀才说不得都是西贝货,怎可能与玄扈先生有所交集? 自家选其为婿,固然是因其才智超群,一身经世济民的本事端的是惊世骇俗,更凭此拉上了内阁次辅杨鹤的关系,前程眼见得光明之极。但女儿遭际不幸,遇人不淑,被吴为所救,过程中颇有不足为外人道处,与名节不能说全无妨碍,说起来李崇许婚也多少有点无可奈何。 吴为虚拱了下手。,望着李修竹的眼睛,一字字道:“玄扈先生......正是家师!”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李崇竟手指吴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自认对其来历是心知肚明的。却从来没有听他透露过半个字! 李修竹更是满脸通红,又是一揖,道:“小子幸何如之!” 原来徐光启乃是有名的大儒,名满天下,他是老牌子的庶吉士出身,阉党当权时被排挤回乡,去年刚被起复,此时位居礼部左侍郎,经筵讲官,乃是堂堂帝师! 真实历史上。徐光启几年后就会入阁为次辅,位极人臣! 而且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吴为刚刚用了一个词,家师,在这时代这个词可不是乱用的。所谓登堂入室,必是亲传弟子方可如此称呼,师徒关系之亲密不亚于父子! 赵文卓等人并不知道徐光启的名头,见李崇和李修竹如此反应,心道此人定是了不起的人物,连大人都是其弟子,一身本事说不得皆是由其传授而来,当真是学究天人,可怖可叹! 李若琳倒是知道徐光启,但也是第一次听吴为说居然是其弟子,眨了眨眼,没出声。倒是李夫人沉不住气,扯了扯李崇衣袖,低声问道:“老爷,这玄.....什么先生,到底是甚么人?”见李崇不理,李若琳忙低声说道:“是个大官。”李夫人“哦”了一声,撇了撇嘴,转念一想女婿的老师是个大官,正是意外之喜,顿时又眉开眼笑。 李崇此时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脑中不断回顾自己认识吴为的点点滴滴,外貌行止如世家子弟,自称祖籍辽东,兴修水利,引进番薯良种,建立安塞营,以新法练兵,热气球、万人敌...... 不想还好,细思之下竟处处若合符节,徐光启正是以“术数”(科学研究)闻名,引番薯、兴水利正是他的手段,而且他正是曾在开封练过两年兵来着...... 对了,听说他有个弟子还在关外帮蓟辽督师袁崇焕用大炮守城,轰死过建虏的大奴酋! 原来几年前的宁远大捷在大明境内已被传颂得无人不知,袁崇焕固然大名遍天下,孙元化的知名度现在也是极高。 李崇越想越觉得像,暗道,原来如此,我早就该想到的,却是瞒得我好苦,只是......玄扈先生文名满天下,乃是天子之师,而为文似乎文章上面并不甚来得,此事却是有些蹊跷......转念又想,那孙元化也不过是个举人底子,整日价埋头造炮,如同匠户一般,不也是先生的得意门生么?帝师毕竟是帝师,眼光到底与常人不同,为文虽不擅那些滥八股文章,但经世济民的本事可要比那些只会皓首穷经的腐儒强到天上去了,若非如此,自家为何别人不选,偏偏选了他当女婿?想到此处,不由为自己竟与玄扈先生一样眼光超群大感得意。 更可喜者,若为文真是玄扈先生弟子,这师徒关系可绝非寻常党附可比,较之与杨鹤的关系牢靠许多,说不得自家在朝中又添一有力奥援! 李修竹心中激荡丝毫不下于李崇,当此明末,国步艰难,青年士子中各种思潮泛滥,徐光启的经世之学拥趸众多,李修竹正是其中一员。 是以吴为的事迹传入开封,李修竹比他人更为关心,因为吴为行事,正是他所想所思而不能为者,他猜测吴为与自己一样乃是玄扈先生的信徒,观其手段,与先生有所渊源也未可知! 是以他大胆地动问了吴为与徐光启的关系,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罢了,不料其竟真是玄扈先生的亲传弟子!便如追星族亲眼见到了周杰伦一样,此刻他心中的激动当真无以言表,胸中尽自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李兄但请安坐。”吴为见其兀自激动不已,不禁淡然一笑。(。)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弄假成真 吴为虽然面上平静,心中却也是思潮起伏,其实他也是刚才突然间被李修竹问起,加之自己本就对徐光启极是尊崇,一时冲动之下,竟然脱口而出徐光启乃是自己业师!不料话刚出口便看见众人反应如此激烈,心中微觉不妙,那个,自己似乎有些唐突了? 这时代师承关系可是不能乱认的,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和学生之间休戚相关,祸福与共,是以不仅徒择师,师亦择徒,拜师授业过程更是繁复之极,近乎宗教仪式,与现代社会那种松散的关系不啻天壤之别! 相比之下现代大学生为了达到学分要求,最少要报数十门课,四年下来多数人连老师名字都记不得几个!说起来这也是吴为脑子中缺根弦的重要原因。 既然这年代师生关系这般着紧,自己空口大言,冒认他人门下,万一被人拆穿必为人不齿。尤其是徐光启位高名重,身负天下之望,自己冒认是其亲传弟子,更是有攀炎附势之嫌!万一为人发难,不唯自己前途尽毁,还会连累李崇的名声,所谓骑虎难下,正是指的现在吴为的处境了。 不过话说回来,若说吴为是全然没经过大脑思考,却也并非实情,刚才李修竹提到徐光启的名号,吴为脑海中立时便浮现出徐光启的生平事迹,模模糊糊间只觉得十分亲切,是以竟头脑一热,下意识地说出了适才那番话来。现在回头想想,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自己穿越以来,种种行事,无不与徐光启所治之学暗合。既然李修竹能将两人联想到一处,恐怕自己潜意识中早已将徐光启看作自己老师也未可知! 仔细想想,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说不定正误打误撞竟成了神来之笔!徐光启学究天人,生平最是沉迷术数之学,但却一直苦于无法取得士大夫群体的认同。行事起来事倍功半,助力绝少。加之明末政治腐败,利益团体盘根错节,朝野之间种种疴疾繁多,稍有变动便是处处掣肘,竟是丝毫动弹不得!自家最得意的练兵、造炮、水利、农学多是停留在纸面之上。但欲加以推广,便是千难万难! 十年之前徐光启受命以新法练兵,岂不正是在这开封城郊,岂料历经两年辛苦,竟以财政拮据,阉党作梗而草草而终。其本人更是遭受“孟浪无对”、“骗官盗饷”、“误国欺君”种种攻讦,数次被迫去职,“冠带闲住”,直至新君继位,阉党倒台方得复出! 说起来徐光启虽然地位崇高,但其声誉多从书法文章而来,生平最引以为傲的一身西学本事竟无从施展。若说其胸中没有块垒,自家是死也不信的。若然竟有人能将其一脉学问发扬光大,用以经世济民,匡扶社稷,说不得有极大可能他是会乐观其成! 自家以西学之法治理安塞,训练新军,卓然有小成,最要紧的是平息陕北民乱,全活生灵无数,以徐光启的沛然气度。宅心仁厚,得知自家学问被发扬光大,定然颇为欣喜,再加上自家虽然文章不行,但胜在持身甚正。并无劣迹,说不定他得知自己冒认其门下也未必便会揭穿。 再往深处琢磨,中国古人治学,向来讲究个传流有序,极重师承,自家虽是创下了好大事业,但来历不明始终是块心病,甚么辽东秀才云云,在安塞乡下地方说说还行,若然引得有心人注目,根本经不起稍加推敲!何况即便支吾过去,旁人问起自家师承又如何作答,难不成也说是皆没于辽东不成?自家所行之事世人皆知,众目睽睽之下若说自家师承这般人物竟会籍籍无名,却又有谁肯信? 若是竟然弄假成真,真个拜入徐光启门下,那好处就多了。首先再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行事尽可全数推到玄扈先生头上,左右他治学甚杂是有名的,最是易于取信,其次他乃是朝廷重臣,天子之师,乃是根正苗红的文官领袖,有他为后盾,自家将来诸般行事把握便大了许多。谁若再想使坏便得掂量一下自己斤两,看是不是够分量跟士大夫群体和皇帝对着干! 而自己借徐光启的东风,也可助其实现毕生心愿,老头儿最耿耿于怀的,莫过于其大力提倡数学研究和建立综合性科学院两件事无疾而终了。其实说穿了一文不值,不过无钱二字而已,自家别的没有,多的正是银子,大把洒将下去,建立科学院,招揽天下有志此道之人亦非难事。 一个获名,一个取利,这正是,人与我,两相宜! 只是最可忧者,虽然自家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却不知道老头子心意究竟如何,是不是能与自家达成默契,毕竟对方是否能以常理揣度,在预想达成之前,一切还都是未知数。 嗯,当务之急,须得赶紧投书徐光启老大人,端正态度,认真认错,先争取对方原谅再说! 想到此处,吴为心中稍定,看众人神色时,惊诧之情不过维持得一会,显是已然对自家所说深信不疑!吴为暗道一声惭愧,先赞了一下自己人品不错,面上仍是若无其事,脑中飞快转动,思索着应答之词。 这边厢李崇也自认想通了其中关节,自是不会再当众询问,如此岂非有失自家识人之明,他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起浮沫,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以显示一切情况早在自家掌握之中,心中却是暗忖,这小子来历这般了得,为何行事如此低调,莫非是玄扈先生担心万一事有不谐,会损及自家名声不成?是了,定是如此,高人行事,当真神鬼莫测!转念又想,若然如此,恐怕这辽东秀才的身份也是胡乱编造的,嗯,玄扈先生和董玄宰是松江同乡,这小子说不定是江南哪家世家子弟,如此说来,与我孩儿倒也般配。 想到此处,李崇又故作不经意扫了吴为一眼,见他丰神俊朗,笑起来六颗白牙,一副贱兮兮的模样,愈发坚信了自己的判断,哼哼,说什么世居辽东,举家被难,倒是编得好一套大书!看这哪里有半分颠沛流离的样子,分明生下来便养尊处优,钟鼎玉食的,瞧这细皮嫩肉的,便寻常女子也不及他!说起来他所操官话口音与那熊蛮子(熊廷弼,江城人)倒是有三分相像,遮莫竟是湖广人不成? 李修竹侧身半坐在圆凳上,便如童子在塾师面前一般,略微有些局促,抬头望向吴为,欲言又止。 吴为心中计较已定,见众人目光都望向自己,哈哈一笑,朗声道:“恩师常叮嘱我行事不得张扬,是以平日我不常提及此事,所幸年来略有小成,总算没有太辱没他老人家的名声,此次随大人赴任,途中须得经过京师,终于可以重见恩师之面了。”说着面上露出孺慕依恋的神态,又道:“恩师年事已高,此次相别经年,也不知他老人家身体现下如何了。”眉头微蹙,作忧虑状。 李崇心道:“不出所料,果然是玄扈先生派这小子来的,说甚么低调行事,还不是取巧罢了?现在是事成立了大功,你自然将实情说出,若是事情搞砸了,说不得这个秘密就是谁也不知的了。”口中却道:“为文也无需担忧太过,玄扈先生闻知为文在安塞所行之事,自然是心情大好,想来便有些许小恙也当不药而愈了。”众人纷纷称是。(。)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世子的手面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穿越明末当土豪》更多支持! 那酒楼掌柜侍立已久,所有对话都是听在耳中,他虽并不知晓玄扈先生是何等人物,但安塞最近实在名声太响,吴为名声他倒也听过一二回,适才吴为带着亲卫救人的手段他又是亲见的,零碎听及众人对话中有“大人”、“卫指挥佥事”之类云云。开酒楼的最是会察言观色,哪里还不知道这些人身份绝非寻常,见众人中似乎以李崇身份最尊,慌忙上前跪下给他磕了个头,告罪道:“原来是官爷在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死罪,死罪!”言罢又起身垂手而立,殷勤动问是否便在此间用饭。 李崇看看窗外天色,时值初春,天黑得甚早,一场变故下来,差不多也将将到了用晚饭的时辰,此时街上秩序犹自不甚安靖,心下便有些同意了。他望望李修竹,李修竹忙道:“这店家乃是开封七十二正店之一,在本地持业已逾百年,倒还有几分口碑。”吴为也无可无不可,左右还要等待老黄他们回转,虽说街上刚发生踩踏死伤,隐隐犹闻哭泣哀告之声,此时自家和李崇二人作为朝廷官员兀自大吃大喝,多少有点儿没心没肺,若是在现代,被媒体曝光之下说不得还会惹得舆论哗然,断送了前程,但这里是明朝,风气如此,人人习以为常,却只得入乡随俗罢了。 李崇见此。自是俯就众意,点头应允。那掌柜的得了吩咐,见买卖落在自家,不禁大喜,飞也似下楼去了。少顷便指挥众店伴将各色招牌菜肴流水价端将上来。 开封的美食文化确实名不虚传,“食之肥而不腻,咸香嫩脆”的桶子鸡(用号称百年老汤煨制而成的筠母鸡);醇香浓郁、肥嫩不腻,堪称“豫菜一绝”的套四宝(鸭、鸡、鸽子、鹌鹑环环相套),还有本店拿手的鲤鱼焙面、蒸羊羔、细切鱼脍等一应招牌菜式,直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给。 吃食倒也罢了,酒水更有眉寿酒,琼浆酒、流霞酒、千日春等诸般名目,皆是难得一见的琼浆佳酿,众人在陕北寻常哪里又能见得?众亲卫由赵文卓招呼皆在楼下入席。 众人平日军纪严谨,执勤之时更是必须滴酒不沾。此时难得吴为吩咐允许饮酒,尽皆大喜过望,连声拜谢不迭。毕竟都是军中汉子,片刻间便杯觥交错,猜拳行令之声四起,只赵文卓犹自牢记职责在身,坐在楼下靠近楼梯口处。目光只在门口进出人物身上,只心不在焉地偶尔动箸,全然食不甘味。 那胖掌柜十分巴结,使出了浑身解数,忙得满头大汗,安塞众人皆是十分满意,吴为亦是狠狠夸赞了他几句,喜得他眉开眼笑。 李修竹与吴为李崇同桌,他对各项菜式来历名目都十分熟悉,每样菜上来都负责详细解说。令得两人大开眼界,狂吞馋涎,更是筷落如雨。李若琳和李夫人等女眷坐一桌,却又斯文得多了,却也竖起耳朵听李修竹说话。暗道这名都大郡当真不凡,一道吃食也有这许多讲究来历。转念又想,以下午所见所闻,这开封街景便已然如此繁华,却不知京师又该是甚么模样。 李修竹与吴、李二人相谈甚欢,又聊了些关于徐光启的事迹,吴为事前既然做过功课,自然应答如流,对其生平著述学问当真是如掌观纹,如数家珍。开玩笑,以现代互联网之强大,这点子资料还不就是分分钟的事。相反,这时代信息交流不畅,许多消息都是依靠口耳相传得来,讹误甚多,譬如吴为所言,十成中倒有七、八成二人闻所未闻,而自家所知的也绝无吴为详尽,当下本来纵有些许疑心的至此也打消得一干二净了。 晚明民间思潮泛滥,各样学术派别层出不穷,对国情民生多有讨论争鸣,李崇和刘修竹又都算得是这时代的高级知识分子(刘修竹是廪膳生员,也就是秀才里面成绩优秀有奖学金的那种,通常一个县最多20个名额,地位相当于现代的名牌大学生,而李崇是进士,全国每三年不过录取100余名而已,最少也相当个大学教授罢。现代人名器滥用,大学生毛入学率已近五成,含金量比之秀才犹有不及,录取者却无不广邀亲朋,大事庆贺,更弄出金榜题名、状元登科等种种名目,古人有知,必不以为然也),身在其中,自然也有不少对时局的看法,而吴为在二人看来,当真是见识极广,于经济之学无不涉猎,且往往妙语连珠,有发前人所未发者,三人相谈甚欢之余,二李不由对教出吴为这等弟子的玄扈先生更是敬佩不已。 只是李崇在感叹之余,不免也暗自腹诽,吴为极是聪明,年纪虽轻,学问可称渊博,这是确然无疑的了,如此资质,却对制艺八股一窍不通,自己曾私下从旁考校,发觉其连蒙学的千字文、弟子规也不甚熟稔,更遑论四书五经,相反于术数一道却极是精通,显是个专研杂学的,这在更加坐实了他玄扈门下身份的同时,也让李崇不免暗道可惜。 天色渐暗,街道两旁店铺早已陆续挂上了灯笼,极是明亮,照得大街之上如同白昼一般,熙熙攘攘的人群又恢复了出事前的淡然平静,一些摆摊叫卖吃食的小贩也像突然间出现在了街面上,大声招徕生意,比之白昼竟似还要热闹几分。死者伤者都已被衙门安置,除了出事地点附近还有一些失踪者家属在沿河寻找自家亲人,偶尔发出低低的哭泣声之外,竟似适才的惨事并未发生过一般。 席至中途,老黄几人回返,众人不禁哄然,少不得添肴摆酒。招呼入坐。老黄向众人告了个罪,径自上楼向吴为回禀,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了。 李崇等人已知老黄适才陪那祥符典史去见那小福王,都极是好奇,老黄描述自家在小福王处见闻。表演竹哨口技之类,口述手比,绘声绘色,说到开封众官都齐声称颂那刘典史精明强干时,引得众人不禁开怀大笑,连李若琳等女眷都是忍俊不已。 老黄言毕从怀中摸出一串铜钱。约莫有七八十个,撇了撇嘴道:“这便是世子殿下赏的,本是一陌一百文,三七扣后发下是七十文,发赏的公公说了,这是王府历来的规矩。三七扣已是瞧着俺们巴结得好,平日里都是四六甚至五五扣来着。” 众人闻言更是喷饭不已,吴为笑得直打跌,指着老黄道:“好你个泼才,竟敢编排世子殿下。”老黄忙道:“属下所言句句是实,那刘典史亦不过得了一贯钱的赏,属下估摸着也少不了三七扣。”众人又是哄笑。安塞众人也就罢了,那掌柜的在一旁听了一耳朵,也不禁撇嘴不屑,尼玛堂堂富甲天下的小福王,手面也太苛了罢,说起来这也算得是戏文里所说擎天保驾之功了,就打发这两个大子儿? 吴为心道:“亏得自己没去凑这个热闹,这小福王还真是跟他爹一样,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不禁又为自家英明决断庆幸不已。 见老黄站着等候自家吩咐,掌中兀自拿着那串铜钱。吴为咳嗽一声,道:“今日也是着实辛苦你们了,表现得不错,人人都有功劳!传我的令,今日参加救人的。全体记三等功一次!” 老黄闻言立刻将铜钱往怀中一揣,挺直腰杆,双腿一个并拢立定,大声道:“谢大人!”面上不禁喜形于色。 原来安塞营的规矩,三等功相当于阵斩贼寇一人,不仅赏银五两,还记录在册,日后在晋升提拔上也是重要的考虑因素之一。 若非今日之事着实干得漂亮,兼且是行善救人,颇有功德,吴为断不会如此慷慨,也难怪老黄如此大喜过望了。 吴为见老黄喜得站在那儿直搓手,笑道:“先下去罢,告诉兔崽子们,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老黄道了声:“诶。”转身便快步下楼而去,片刻后便听楼下传来一阵欢呼,众人皆抢到楼梯口处向吴为大声称谢。“谢大人!大人公侯万代!”,有的道:“大人英明神武,堪比卫霍!”李若琳等女眷听了皆是掩嘴轻笑。 吴为本未饮酒,这时也斟满一杯,端着杯子站起身来,抬手向众人示意,正色道:“今日大家辛苦,吴某敬众位一杯!” 众人更是哄然应诺,齐声道:“为大人寿!” 安塞众人此等场面见得多了,都是不以为意,李崇只是微笑而已,李修竹却是惊叹不已,心道难怪短短时日吴为竟作下好大事业,单观此人驭下有威,众人悦服便可见一斑,真可谓人杰也! 相形之下,福王世子身为宗室,富甲天下,却是如此悭吝,传闻中其人种种拙劣不堪之事只怕不假。单观今日之事,说起来泰半都是他的责任,但无辜小民想向其讨回公道,却又何其之难!联想到适才众人议论间有对被难者家属施以援手之辞,此时也不禁信了,对吴为好感更增。 少时席罢羹残,众人皆是心满意足,当然如此丰盛席面,所费亦是不訾,竟足足花去了白银一十八两有余(相当于现在2万软妹币左右),不过这也是物有所值了,对安塞土豪而言更是不值一提,而吴为喜那掌柜殷勤巴结,更是命赵文卓额外赉发赏金若干,众店伴所得皆颇为丰厚,阖店上下无不大喜过望,对吴为称颂不迭,掌柜以下竟全体出动,将吴为等人一直恭谨送出店外百余步方罢。(我的小说《穿越明末当土豪》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风流阵仗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穿越明末当土豪》更多支持! 开封城的夜晚与京师等地大为不同,宵禁之规执行得极是敷衍,只大街中央少了车马往还而已,两旁店铺檐下依旧人头攒动,甚是热闹,加上灯火通明,便如不夜城一般。来往行人熙熙攘攘,形形色色,都是各行其事,贩夫走卒,临街店铺,依旧大声招揽生意,竟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这让吴为不禁微感诧异,这要是在现代,发生这么大的伤亡事故肯定是封锁现场啊,这周遭都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说不得还有各级领导挑灯夜战,现场处置,更不用说新闻媒体蜂拥跟进,电视网络二十四小时滚动更新!这里倒好,如此大事发生,居然才两个时辰不到就没啥动静了!若不是刚才自家真真切切亲历其事,还以为见了鬼! 看李崇等人之时,却都是不以为怪,似乎早在意料之中一般,和李修竹聊了一会,他亦吞吞吐吐,旁敲侧击半天,方才有些明白为何如此。原来今日死伤者多是市井平民,而肇事嫌疑牵涉到福王世子,这种案子对于地方官府来说最是棘手,追究小福王的责任自是痴人说梦,提也不消提得,说不得只能对苦主安抚为主,再加上威逼利诱,只盼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而这年头世道不靖,河南境内处处饥荒,开封虽是省城,尚未发生饥馑。但亦是物价腾贵,小民生计为难,城里城外豫西豫北逃难而至的流民处处可见。初春又正是时疫多发之时,哪天不往城外运出几具路倒?众人见得惯了,区区数人死伤又算得甚么?且老百姓整日劳作。不过为了糊口,事不关己,哪里还有心思去关注这许多闲事? 官府小民皆同此心,如此一桩大祸,竟然便就此无人问津了! 吴为毕竟穿越到这时代时间不短,不多时也就反应过来了。不禁唏嘘不已,这封建社会还真是没有人权啊。 街头坊间虽然热闹,但远处隐隐传来的哭泣之声却是不绝于缕,众人都是亲历其事的,且安塞本是大灾之地,随行亲卫多数各有苦情。更是感同身受,一时都没了继续游玩的兴致。好在赵文卓早已将居停之所安排停当,正是离此不远的一处宅院,他在前方带路,引众人前去歇息。 此处宅院地处城北仁寿坊中,离大街不远,虽是闹市。却是动中取静。而巷口早已有数人翘首以待,远远见得赵文卓过来,顿时便迎上前去,为首之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头戴东坡巾,身着靛青氅衣,对着他便是一个长揖到地,欢声道:“赵东家总算到了,不知可用过饭否。在下已备得薄酒一席,万望赏光为幸!” 赵文卓瞥了吴为一眼,脸上微红,慌忙还礼不迭,连声道:“包东家何必如此多礼。倒是折煞在下了!”转身又向李崇吴为介绍,原来此人乃是一位本地豪商,姓包名跖,字鸣石,资本之雄厚在城北一带也是有数的,与官府宗室都有来往。那包跖在赵文卓面前恭谨十分,听得介绍李崇身份是新上任的遵化知州,虽也是恭谨,但似乎多少只是礼节性的,待听得吴为之时,却是热情至极,便如见到再生父母一般,比之先前看见赵文卓时也不遑多让! 原来此人正是“日升昌”在本地的合作者之一,近半年以来他从“日升昌”手中接货售卖,直赚得盆满钵满,较之平常利润丰厚何止数倍,商人最是重利,赵文卓在其眼中便如衣食父母一般!而吴为的名声他也有所听闻,许多新鲜物事听闻正是出自其手,而最要紧的是,以自家从商数十年的敏锐嗅觉,似乎“日升昌”与其关系匪浅! 相形之下,李崇虽是正六品的朝廷命官,但包跖在这中原都会之地盘桓逾数十年,见多识广,平日往还多有高官贵戚,似这等人物正是车载斗量,倒是丝毫不以为意了。 李崇性子淡散,倒也没有觉察出什么异样来,虽见其是商贾模样,心中多少有点轻视之意,但见其这般热情,也不便拒人千里,仍是拱手还礼。 吴为亦是含笑还礼,心中却是腹诽,此人名字当真有趣,叫什么包子,还字名食,生怕别人不知道,倒不知他跟开封的黄记包子是何关系。赵文卓行事皆由吴为指派,他对包跖为何如此礼敬赵文卓自是心中有数,而李若琳等女眷平日见赵文卓都是在吴为前后伺候奔走,都当他是吴为亲信看待,平日见惯了他腼腆恭谨的模样,却不料他在外面居然面子这般大,看那包员外的态度,奉承之处竟似还胜过李崇一般,都不禁暗自诧异。老黄等亲卫亦是一般,平日见赵文卓年轻,又是主公亲信,多有开他玩笑的,见状亦是吃惊不小。 众人一一见礼,待介绍完李崇吴为之后,赵文卓见李修竹站立在吴为斜后处,略一犹豫,便也介绍道:“这位其实不必在下介绍,乃是贵宝地名士,李修竹李世兄!李相公文才风流,想必包东家自是熟悉不过。”李修竹本来仅是伴游,但一路行来与李崇吴为相谈甚欢,皆是对其十分欣赏,更经由玄扈先生攀上了交情,是以赵文卓也对其刮目相看,向包跖介绍李修竹。 却见包跖神色微变,迅即拱手笑道:“李相公是我开封府的才子,包某自然是久仰大名的了。”而李修竹神色有些不自然,拱手还礼道:“倒教长者见笑了。”吴为见状,心中一动,暗道,这两人看来早就认识。 双方见礼已毕,包跖又邀众人入席,赵文卓反复推辞,言道已然用过晚饭,他方才悻悻作罢,又殷勤引众人入内安歇,身后家仆忙将马匹车辆接过安置不提。 赵文卓、李修竹及李吴二人再加上几名女眷被延入内院,而众亲卫则自有专人招呼,尽在外进客房安置,缓急间也尽照应得到。 待入得内院,只见占地广阔,又分为里外数进,放眼看去多有亭台楼阁,曲院回廊,更有兰竹山石之属点缀其间,颇有几分江南园林的意趣,令人身居其间,浑然忘俗,正不知花了多少银子方才打造得出这般景象! 李崇文人,最喜风雅,这般景致正对了他的脾胃,不由大是欣然,李若琳等女眷也是大开眼界,啧啧称奇。 其间俏婢俊仆亦多,以供贵人驱策,一个个低眉顺眼,进退得体,颇有大家世仆的模样,若非知道包跖乃是一介商贾,真要以为此处是哪户贵戚世家! 房间中一应设施更是齐全,每个房间皆有里外三进相套,外进有清秀婢女宿于其间,以备伺候起居,中间一进放置有一个檀木浴桶,随时有热水以供洗浴,里间更是被轻榻软,精洁无比,不仅李若琳等人满意至极,就连吴为也不得不承认,就算放在现代,凭这环境条件怎么着也得是个度假村五星级的标准! 既然主人家这般殷勤,吴为自然也不会客气,竟是居之不疑。这古代木桶浴自然是首先必须体验的,他先是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其间几名仅披薄纱的清秀婢女环绕服侍,为自己脱衣解带,搓背揉肩,一个个面色晕红,"jiao chuan"吁吁,让吴为不禁大乐,欣慰之余几乎泪流满面,尼玛穿越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真正腐败一回! 说起来还是包跖最懂男人需要甚么,所选众女皆是十八九岁年纪,一个个生得杏眼桃腮,身材修长窈窕,前凸后翘,乃是熟透了的妇人,最是久识风月不过。而吴为面目俊朗,身材健硕,比她们之前伺候过的男人强到了天上去,不由得一个个眼冒星星,纤手不住价在吴为身子上抚摸搓揉。 说起来吴为也不是处男了,大学时就和陈雅蓉尝过禁果,现代网络发达,岛国爱情动作片更不知看过多少,这风流阵仗他是不怯的,来而不往非君子,说不得双手也不闲着,左拥右抱,揉捏调戏,惹得众女轻呼不已,娇笑连连。 最是销魂的是在洗发之时,左右两名俏婢将其发髻解散洗涤,各自将一对沉甸甸的雪白酥软搁在吴为肩上,随着动作在其肌肤之上颠动摩擦,加上鼻端香泽微闻,耳畔"jiao chuan"细细,撩拨得吴为下身小兄弟不由坚硬如钢! 众女都是久识风月的,见吴为如此,不由掩嘴嗤笑,倒让吴为面红耳赤,恼羞成怒之下,不由大发神勇,猛地从浴桶之中站起身来...... (以下省略500字) 云收雨散,众女皆是折腾得精疲力尽,沉沉睡去,吴为兀自精神奕奕,略无疲意,靠着床头,拥着怀中的温香软玉,将掌中沉甸甸的柔腻用手指轻轻颠弄,不由心满意足,想到程菲菲与李若琳又不由又心生愧意,遂安慰自己道,自家不过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罢了。话说回来,自己刚才似乎射了七发还是八发,虽说憋了太久,这也太强了些罢,遮莫这李少波真气还有这方面的功用不成? 转念又想,老丈人那边却不知又是如何安排的,难道也是如自己这般?如是如此,却不知他平常一副道学先生模样,究竟把不把持得住,想到此处,吴为不禁不怀好意地窃笑不已。(小说《穿越明末当土豪》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奢靡之风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穿越明末当土豪》更多支持! 包跖这般殷勤必有所图,不过这一点自家却毫不担心,左右自己心中有数,商人无利不起早,无非就是想将与“日升昌”之间的合作关系长久保持下去,以保住这一注巨大财源罢了,甚或希图更进一步,排挤掉其他竞争对手也未可知。这些对自己而言并非难事,跟自己合作的人,自然要给出足够的好处,这样才能给其他人树立榜样嘛,既然这包跖如此见机,早早就买票登船,若是不在同侪中高出一头去,又如何显得洒家的手段! 适才李修竹和包跖显是认得的,看他们面色那般不自然,估计关系好不到哪里去,有时间倒要问问李修竹。 吴为心中计议已定,便即光着身子滑入被中,身边前后都是臀波乳浪环绕,说不得又上下其手一番方怀抱着一名俏婢光溜溜的身子欲待入睡,不料这时身后又有一女在睡梦中“嘤咛”一声将一条"chi luo"长腿搭上了他的腰间,胸前两团柔腻更是在他背上抵得死死的,顿时心头火起,又翻身缠绵一回方罢。 这一觉直到第二日辰时初刻(上午七点多)方醒,睁开眼时榻上空空如也,蚕丝软被之下只有自己光溜溜一个,却不知道甚么时候四女均已起身离去,若非那销魂滋味仍是分外真切,吴为还以为是做了一场春梦! 正恍然若失间,却听外间有女子说道:“公子爷可是醒了?可要奴婢等近来服侍公子更衣?”声音柔媚之极,吴为含含糊糊“嗯”了一声。顿时便从外间穿花拂柳般走进来几名俏婢,正是昨夜伺候吴为的四女。只见她们在吴为面前列成一排,一齐福了一福,娇声道:“公子爷万安。”说罢一个个掩嘴轻笑,脸颊晕红欲滴。却又忍不住偷觑吴为。 吴为昨晚光顾着胡天胡地去了,对众女的面容看得并不甚清楚,此时太阳初升,房间内光线明亮,看向众女时,只见都是身量苗条。体格,此刻重整了妆容,一个个换上了圆领坎肩,撒花绉裙,在清晨的阳光下更显得肌肤雪白柔腻,端的是粉面娇容。楚楚动人,纵然比不上程菲菲和李若琳,却也都是颇有几分颜色的美女,关键那一副柔媚可怜,任君采撷的模样当真令人动心! 以吴为到这时代这么长时间的见识来看,如何不知道这四名女子都是上品美女,身价不菲。心道这包子兄倒是费了好大心思,遂道:“几位姑娘如何称呼?” 右首一名年纪较长的侍女躬身福了一福,道:“婢子名叫春香。”紧挨着她的俏婢答道:“奴婢名叫夏香。”吴为指着另外两女笑道:“你们自然是秋香和冬香了?”两女齐声笑道:“正是。” 吴为看向秋香,只见她果然容貌最美,心道,想不到老子成了唐伯虎,顿时面上便笑眯眯的,秋香被他看得不禁俏脸一红。 屋子四周都烧了地龙,整个房间温暖如春,并不虞寒冷。但吴为昨晚一宿荒唐,现在身上只有一条软被遮盖,被子下是光溜溜的,不由坐在榻上,将被子紧了紧。微赧道:“那个,还请将我的衣服拿来。”众女又是轻笑,各自捧着吴为衣物走近身来,一名年纪较长的侍女道:“公子爷请更衣。”吴为身子一挺,不由略一犹豫,道:“你们且先回避一下,我......我还要小解。” 四双妙目登时齐刷刷瞄向吴为下身,原来朝阳初升,正是血气最旺之时,他的小兄弟直愣愣地杵着,将下身顶起了一个小帐篷。吴为见状不由大囧,忙道:“马桶在哪里,我自己去。” 四女齐声轻笑,春香道:“倒是婢子疏忽了。”转身掀帘出去,片刻进来,手里拿了一个瓷壶模样的物件,背上有柄,前端开口。这东西吴为倒也认得,在博物馆听过介绍,叫做虎子,也就是古人用的尿壶。 吴为见四女站立面前不动,竟似要围观自己一般,忍不住说道:“你们都出去罢,我自己来就行了。”开玩笑,虽说昨天大伙儿裸裎相见,大被同眠过了,但这大白天的当着几位美女面嘘嘘的事情吴为自问还有点接受不能。听吴为如此作态,四女不禁面面相觑,终究还是年龄最大的春香明白了点什么,估摸吴为是害羞,不由暗自好笑,正色道:“公子爷是天,奴婢们是地,哪里还有什么忌讳?”见吴为兀自放不开,望了三女一眼,竟自鼓起勇气上前掀开被角,红着脸将吴为的那话儿抓在手中!吴为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尼玛这是要闹哪样?把老子当残疾人士把尿咩?三女在旁亦是羞涩不已,扭捏之余也在偷看吴为。 不料那话儿被美人纤手一握,更是怒突似铁,对准虎子的开口竟尿不出来,吴为尴尬之余赶紧眼观鼻鼻观心,在心里默念球面积分公式,但越是如此,全身的感觉细胞仿佛就越是都集中到身下要紧处一般,不断传来与纤手肌肤的滑腻触感。美人当前,素手如玉,却为自己做着如此羞人之事,当真是生理心理上的双重刺激,不由得快感连连,爽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直恨不得将这妖精按倒在榻上就地正法! 总算吴为脑中还有一线清明,强自遏抑欲念,在天人交战良久之后终于解决了问题,看春香时,亦是如获大赦,却已面红耳赤,琼鼻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方便完毕后众女又将榻边的吴为衣物拿了过来,一一服侍他穿上,然后又手脚麻利地端来热水、胰子、牙具、青盐之类服侍吴为洗漱。春香为吴为用热毛巾拭面,夏香跪坐在榻上为吴为梳头,秋香在吴为用青盐刷完牙后将清水瓷盏端到吴为面前供其漱口,而漱完口的水又吐在冬香拿来的镀金钵盂中。整个过程吴为只需坐在榻边接受服侍,全然不需自家费半点气力! 吴为身为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人生大半光阴皆是在校园度过,进入体制内时日尚短,还没来得及被腐蚀(级别不够),自穿越明末时空以来,又一直在陕北穷乡僻壤厮混,起居环境极是简陋,哪里享受过这等世家大族的奢靡手段。心道中原第一都会之地果然名不虚传,若非来此,这等富贵风流气象哪里能够梦见?只见身旁莺莺燕燕环绕,鼻端如兰似麝,不由心猿意马,惬意之极。暗想怪不得人人都要争权夺利,这有钱有势的腐败生活,感觉还当真是......挺好! 想到仅仅大半年之前自己还在体制内厮混,开不完的会,写不完的心得体会,要求总结自己身上的“奢靡之风”云云,吴为不禁唏嘘不已,暗自撇了撇嘴,尼玛要总结也是领导总结好不好,老子这点可怜工资连谈女朋友都不敢,“奢靡之风”跟我有毛线的关系! 而现在嘛,经过昨晚一夜癫狂,对吴为来说这“荒唐奢靡”四字考语估计是决然逃脱不了的了。不过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俺这都造了多少级浮屠了?小小奢靡一下应该只算是小节了吧。呸呸呸,什么奢靡,这是真英雄自风流! 待到穿戴已毕,吴为总觉有点不自在,似乎少了甚么,不由双手在随身携带的绸袋中掏了掏,秋香见状,忙道:“公子爷可是在找这个么?”说罢一双雪白的柔荑将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件捧给吴为,赫然便是他的华为MATE7!吴为微微一惊,自家昨夜荒唐之余,差点误了大事,这台MATE7是自己身处明末还能随时与现代联系的通讯工具,里面有大量来自现代的短信图片,万一泄露,解释起来麻烦不小,看来这酒色误人当真是至理名言!连忙故作若无其事状将手机接过,淡淡道:“正是,倒教我好找。”秋香笑道:“昨日公子爷衣裳都放在床边的木几上,今早在地上发现了这个,想是昨日放衣裳时不小心滑出来的罢。” 吴为故作若无其事道:“你都看过了?” 秋香笑道:“嗯。”(小说《穿越明末当土豪》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果然有隐情 吴为心中有事,淡淡地嗯了一声,忙背过身去按动开关键,却是已经没电关机了,不由暗松了口气。只是这MATE7号称是4100毫安的电池,不想却还是这般不经用,难道6寸大屏便这般耗电?正暗自腹诽,又听秋香道:“公子爷这镜子当真精致,就是样式有些奇怪。”吴为一愣,看向MATE7时,只见它黑亮的屏幕在阳光下将自家的相貌映得纤毫毕现,形状与市面上的圆形铜镜大不相同,看上去确实像个小方镜模样,难怪秋香会认为它是个镜子! 看着四女懵懂的眼神,吴为微微一笑道:“嗯,这是泰西红毛国的物事,他们那儿的镜子都是这般模样。”突然想起一事,故作不经意状问道:“昨日与我一同来的那位年轻相公你们可曾见到?” 秋香道:“哦,李公子昨晚没在内院歇息,告辞走了。” 吴为心道,我又没说他姓李,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她们果然是识得李修竹的,遂道:“哦,李公子常来包府么?” 四女互相望望,均是面色古怪,扭捏半晌,还是年纪较大的春香开口道:“李公子以前是常来包府的,不过自从去年年初之后便没见过他了。” 吴为见其吞吞吐吐,似乎有所顾忌,笑道:“只管说,不妨事,我是李修竹的好友,就是看看有什么事能帮得上忙的,你们所说的话,我保证不告诉你们老爷。” 秋香忍不住问道:“公子真的是李相公的朋友?” 吴为板起脸道:“千真万确。” 秋香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道:“可惜这个忙就算是公子也是帮不上的。” 吴为沉声道:“别担心。但说无妨。” 秋香道:“既然如此,婢子也不敢欺瞒公子爷了。”望了一眼春香,叹了口气:“这也是前世的冤孽......大概是去年这个时候,包家小姐去慈恩寺上香,遇上了李相公。两人一见钟情,自此常在慈恩寺后院相会。那李公子托人上门求亲,老爷却嫌他家贫,一口回绝了去,又将小姐禁足在家中。小姐伤心欲绝,差点寻了短见来着。到后来作好作歹总算是不闹了,却仍是郁郁寡欢,人也瘦得不成模样,婢子们瞧着都觉得可怜。” 咦,还有这等风流八卦,吴为不禁精神一振。这不是戏文里才有的才子佳人的桥段吗?想不到李修竹还是个风流种子来着! 又听夏香打抱不平道:“其实李公子以前家中是经商的,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听说还有人在朝中做大官,家中田地商铺也有不少,不比老爷家差,只是后来不知怎的突然间便败落了下来,听说是他们家在朝中的那位大官得罪了人。新皇上登基,就把他砍了脑袋,连带着整个李家都被牵累了!”说罢脸色发白,双手合十喃喃祷告。 原来竟还有这等内情! 秋香见识有限,但她话中包含的信息吴为一听就明白了!李修竹家中亦商亦宦,升官发财两不耽误,这正是晚明的世情常态,丝毫不以为奇。崇祯登基,铲除阉党,也不知杀了多少人。估计他们家那位朝中当官的亲戚还是阉党里的要紧人物,少不得也流年不利吃了一刀。既然没了靠山,又顶了个阉党余孽的名声,家中若大产业自然也就成了豺狼虎豹们的觊觎对象,说不得便被瓜分一空。 而李修竹受此连累。空负一身学问,却因此缘故连带仕途之路也是渺茫.....谁说明朝就不讲政治的了? 嗯,经商世家出身,头脑灵活,思想开明,是徐玄扈的忠实拥趸,对术数之学极是推崇......最关键的是,背负着阉党余孽的烙印,不可能在正常仕途上出头。 这不正是自家要找的人才吗? 吴为现在摊子越铺越大,手头却无几个真正得用的人才,罗汝才等人让他练兵打仗是可以的,经济民生却只是个懵懂,赵文卓虽然天生的机灵,极是得用,但终究不过只有两年私塾的底子。似李修竹这等经商世家出身,又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才,正是吴为此刻最急缺的! 当然,赵文卓也有旁人不及之处,他头脑灵活,足智多谋,更兼对自己忠心耿耿,情分也是非比寻常,正是负责情侦部门的不二人选! “太好了!”想到兴奋处,吴为不禁右掌在身旁桌面之上重重一拍。。 众女吓了一跳,面面相觑,还以为吴为发了失心疯,不由怔忪不定。 吴为回过神来,忙道:“别怕,我没事,就是太高兴了。”也不管众女更是一头雾水,笑道:“可叹你们老爷有眼不识金镶玉,李公子斑斑大才,却是弃之如敝履,当真可笑之极!”又道:“放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这次李公子再上门求亲,管教你们老爷不再作梗便是。”说罢大是洋洋得意。 四女昨晚被安排服侍吴为,已知其身份定然非比寻常,非富即贵,却不想他为人这般四海,如此大事从他嘴中说出来竟似轻描淡写一般,不禁都是一愣。秋香年纪较小,心思简单,拍手道:“阿弥陀佛,若如此那是最好不过,要是小姐得知,可该有多欢喜!” 春香年纪较长,却没那么容易信人,道:“真有这般容易么?我们老爷拿定的主意可没那么容易变卦,当日小姐寻死觅活他都不理来着。” 吴为笑道:“嗯,千真万确。因为李公子一点儿也不穷,他现在有钱了,相当有钱,比你们老爷有钱多了,哈哈!” 众女的八卦之火也被熊熊点燃,不禁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真的么?李公子做生意发财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看这回老爷还有什么话说,哼!”...... 吴为最怕的就是这个,连忙摆手道:“停停停,你看你们听到帅哥都兴奋成什么样子?李公子长李公子短的,你们心里还有没有老爷我?” 不料此言一出,众女神色陡变,春香颤声道:“婢子们已经是公子的人了,今生今世当得谨守妇道,对公子忠贞不二,绝不敢有二心,如有虚言,愿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言罢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其他三女见状也跟着跪下,秋香还呜呜地哭出声来。 吴为不料众女反应这般大,连忙摆手道:“起来起来,我是跟你们开玩笑的,开玩笑,明白吗?不是真怀疑你们,你们都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我自然是知道的。” 秋香泪眼迷离地抬头望向吴为,道:“婢子再不敢妄语了,请公子饶了奴婢这一遭吧。” 吴为顿时脑袋大了一圈,尼玛这都哪跟哪儿啊,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明知说别的只能添乱,连忙顺着秋香话头道:“你们先起来说话,我不责怪你们就是。” 众女先后站起身来,犹自惊疑不定,吴为见状连忙转移焦点,笑道:“时候不早了,肚子好饿,在哪里吃早饭?” 众女一愣,春香反应得快,忙道:“公子爷可是要用些点心?” 秋香脸上犹自挂着泪珠,却是噗嗤一笑,小声嘀咕道:“公子爷真是有趣,哪有辰时三刻就吃早饭的。” 原来这时代的人都是一日两餐,上下午各一,上午的一餐一般安排在巳时一刻,也就是上午九点之后,现在才差不多八点,离饭点还早着呢,不过吴为是穿越人士,向来是一日三餐惯了,虽在这里已久却也改不过来。话说回来,凡事也不是那般绝对,就算没到饭点,点心糕饼之类总是有的。 春香道:“公子爷喜欢什么点心?我们宅子里会弄千层桂花糕,糖霜角子,灌汤包子,冰糖莲子羹......”絮絮叨叨说了十几种,吴为听得心痒难搔,道:“停停停,就来那个什么桂花糕和灌汤包子,嗯,再来碗冰糖莲子羹!” 话刚出口,又补充道:“对了,你们饿了么?要吃什么自己叫。” 不料众女均连连摆手不迭,皆道不饿,春香和夏香二人忙快步去了。 不消一会儿二女便回返来,带了两个精美食盒,打开来时,里面的各色点心汤羹犹自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吴为不禁胃口大开,再次劝众女同食仍是不成,只得自己先吃了,一试之下,竟是味道奇佳,完全停不下来,直吃得两笼灌汤包子,五块桂花糕,三碗莲子羹方罢,引得众女在旁嗤嗤而笑。 点心糕点甚多,足供好几人食用有余,吴为纵然是个健壮男子,却也是吃不完的,见还剩下极多,对四女道:“现在我吃完了,你们总可以吃了罢。”众女兀自犹豫,吴为故作生气状,皱眉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爷我说话就这般不管用么?”众女方才拿捏着围着方桌坐了。 春香咬了一口桂花糕,不仅怔怔流下泪来,吴为呆了一呆,道:“怎么了,老爷我没说什么呀。” 春香梗咽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公子爷对婢子们这般好,心里欢喜。” 看其他三女时,亦都是眼圈微微泛红。 吴为见状心里不禁百感交集,尼玛这古代还真是男人的天堂,放在现代,美女哪有这般好哄,一块桂花糕就想让她感动得流眼泪?别说门了,连窗户也没有啊! 正惬意间,忽然脑中闪过一念,对了,先前春香说过什么来着?似乎是什么她们四个已经是我的人了......哎呦不好,遮莫这主人家看自己霸气侧漏,竟将四女送给了自己不成?(。)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还有隐情 想到此处吴为不由自主瞧向四女,正好四女也都在偷偷瞧他,两边儿目光一触即分,各自都担上了心事。此时朝阳初升,阳光从窗棂照射进来,更是映得四女风韵撩人,如诗如画。 四女都是古典美人,鹅蛋脸,柳叶眉,身材修长婀娜,凹凸有致,肌肤胜雪,苗条纤秀,正是男人最喜欢的类型。而且性格各不相同,春香成熟沉稳,夏香活泼外向,秋香天真浪漫,冬香腼腆可爱,各有各的好处,竟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这样的四个窈窕佳人当真就这么属于自己了?吴为不禁心中砰砰直跳。 现代社会男多女少,竞争激烈,就是想追一个稍稍看得过去的妹纸也要使出十八般武艺方能博得伊人芳心,更别提眼前这样足有7、8分的大美女了,而且一下就是四个! 现代女生但凡有点姿色,都被男生从小像凤凰似的捧着,包容她的傲娇蛮横使小性那是常规动作,还得费尽心思装浪漫,扮小资,敢花钱,饶是如此,仍是如履薄冰,唯恐被别的男人挖了墙角。像眼前这四个大美女要是出现在大学校园中,说不得也得被好事者戴上班花之类的头衔,更是众男生趋之若鹜的对象,像吴为这种家庭条件一般的,就算是高大英挺,外表有加分,想抱得美人归也绝非易事! 而眼前四个软妹子性情和顺,举止温柔,在自家面前更是处处小心翼翼,完全以奴婢自居,就像春香说的,她们是地,自己是天,一切都以自己为中心,服侍得无微不至,犹自唯恐自己不喜!兼且彼此间谦恭礼让。感情甚好,全不争风吃醋,手脚勤快,绝无现代女生刁蛮任性好吃懒做诸般恶习...... 放在以前的吴为身上,这样的妹子得到一个都是奢望了,四个那是想都不敢想! 因为这些对二十一世纪的男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就算再有钱有权也一样,因为整个社会文明都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脑子里面从小形成的观念认识根深蒂固,更改不得。现代公民权利意识深入人心,法律亦规定重婚入罪,虽然富豪照样身边美女如云,贪官依旧处处金屋藏娇,但那和这时代的人身依附关系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只是以利相合而已。哪怕再有钱有势,对二奶小三也只不过有个使用权而已,维护费用还相当高,需要豪宅名车和大把金钱将息着,保姆老妈子伺候着,纵是如此,也难保其不在外偷吃。时不时给金主戴一顶绿帽子,一但所傍金主出事,更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不告而辞就算是有良心的,说不得还要卷款潜逃甚至指证举报反戈一击! 而明朝时候的侍妾理论上就是主人的私产,就跟东西一样可以出售和赠与,即便打骂呵斥,仍是对主人忠心耿耿。恭谨十分,世人包括她们自己皆视为当然之事。当然,作为在后女权时代成长起来的新青年,吴为自然不会苛待她们,在这时代的女子眼中就更是难得的怜香惜玉,善解风情,又如何不对其倾心以之? 回想昨晚一夕缠绵。那种种风流旖旎景象犹自让人脸红耳热,种种妙处不足一一为外人道也!一想到以后可以随自家心意将四女尽情COSPLAY成护士、空姐、警花、白领、御姐、萝莉......吴为就不禁怦然心动! 宅男的梦想啊...... 左右不过纳几个侍妾而已,又能出什么大事了?在这时代当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自己也算是入乡随俗了。又何必婆婆妈妈,畏首畏尾?只要自己不迷失本性,不忘记当初来到这里时的初衷,小小的风流罪过就浮云了吧。 可以想见,这样的诱惑今后还会更多,在壶口镇自己把持住了,那是因为自己不欲与对方产生瓜葛,难道今后还要时时强自克制,当鲁男子,柳下惠?那还穿越个什么劲,岂不是禽兽不如? 一念及此,吴为立时不再犹豫,笑道:“嗐,别哭啊,别人不知道还以为老爷我怎么的你们了。哦,对了,你们老爷有没有向你们交代什么?” 春香手挽一块锦帕将眼泪拭去,强颜微笑道:“嗯,是婢子失态了,还请公子爷恕罪则个。”又敛衽盈盈下拜道:“好叫公子爷得知,老爷昨日吩咐,婢子们今后就是......就是公子爷的人了,公子爷若不喜欢,便或送或卖,但凭处置,总不过是婢子们的命罢了。”说罢眼光望向吴为,惶恐之色一闪而逝,其他三女亦是一般,一起向吴为下拜,神色忐忑不安,楚楚可怜。 四女腰肢纤细,却是上凸下翘,如此排成一排半蹲在地上,更是曲线尽显,顿时让吴为看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伸手将秋香下巴托起,调笑道:“我怎么舍得。”说罢将四女一一扶起。 四女羞涩难抑,却也皆是面露喜色,放下了心事。 春香望了望吴为,嘴唇嗫嚅,欲言又止,吴为见状笑道:“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春香望了一眼三女,吞吞吐吐道:“婢子们本也是好人家女儿,只因家贫天灾被卖入包府,老爷虽延请师傅教授婢子们诸般技艺和......闺房之事,却从不让婢子们真个事人,是以,是以......”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吴为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道:“难不成你们昨儿个还是第一次不成?” 不像啊,四女明明熟识风月,颇具经验,不似没有经历过男人的啊,自己又不是初哥,是不是处子难道还分辨不出? 只听春香道:“婢子们虽身卑位贱,却也不敢欺瞒公子爷,只因老爷轻易不让婢子们待客,在公子之前,不过服侍过二三位罢了。”停了一下,鼓起勇气道:“但那几位贵客却都是不要婢子们侍寝的......”说话间两颊火烫,脖子根都红了。 吴为奇道:“那是为何?”看其他三女时,亦是面露羞色,尴尬不堪。 春香嗫嚅道:“只因,只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