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我隔壁的侦探》 正文 001 房东说，隔壁是没有人住的 我遇到郭子晋的那天是一个阳光明媚适合交配……咳咳咳，适合约会的好日子。 可那天我并没有约会，而是搬了家。 我今年23岁，大学毕业能有小半年了。我有一份不轻不重的工作，每天拿着不高不低的收入，做着一些喜欢不喜欢的事儿，错过一些重要不重要的人。和所有毕业大军里的人一样，普普通通的夹着尾巴做人。 大学四年，我学的是国贸专业。这个专业，我给出的评价是无聊到极致。财会报关商务英语，样样都学，却也样样不精。交着全学校最低一年3500元学费，四年下来，我除了混吃等死以外，没学到一丁点的求生技能…… 哦，抱歉，我有点说跑题了。 拐回正题上来说，在毕业的小半年后，我终于从我家搬离出来。我花费着一个月4000多的房租，就是为了不每天搭地铁转公交跨省上下班。虽然这要搭上我不少的储蓄，但我觉得是值得的。 如此艰难苛刻的环境，我想不用我说大伙也能知道是在哪个城市。 我大学的时候谈了个对象，和我一样，我对象也是个根正苗红热爱五讲四美的好青年。大学空闲时间多，我俩都是闲人一个。反正没什么事儿，就顺带谈了个恋爱。 大学毕业的时候好多的人都在忙着论文忙着考研忙着折腾忙着分手……我和我对象一合计，索性我俩没什么事儿，那再处着玩玩。就在现任转前任未果的愉悦过程中，我们两个一直将就处到了现在。 对不起，我似乎又有点跑题。 还有我忘了说了，我叫成书瑶，我那个根正苗红的对象叫楚南。 总之忙乎好半天，家算是搬完了。我租住的是台北这面的一间公寓，环境朝向都还不错。楚南腻腻歪歪的赖在我家不想走，最后还是被我一脚踢了出去。 我这个人虽然比较随性，但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及其不随便的。那种打着真爱的名义困着免费觉的行为，我总是不太认可。又或者，像我妈说的那样，我只是不认可楚南这个人。虽然我们大学在一起待处不处好多年，我对他也还是少了种感觉。 打着真爱的名义……就算不真，也多少该带点爱不是？ 为了这样的执念，我意志坚定的将楚南踢了出去，又极为自然的自己躺在床上困觉了。 我的房东是南方人，他张嘴说话似乎都带着一股炽热的辣椒味儿。房东人真的是蛮好的，我说要常住，他特意为我配了新的家具家电。他和我爸爸年纪差不多，加上他有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在美国留学的女儿。在这层奇妙的缘分下，房租他十足给我压到了底。 对于房子的内在外在生辰八字，我都是极为满意。而最让我满意的却是，房东说隔壁没有人居住。 没人居住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我晚上想怎么玩怎么玩，想怎么闹怎么闹。我哪怕是闹跳楼要自杀，也不会有人吵到我。 这简直是，无比的自由。 我卧室的窗户和隔壁的阳台窗户形成了一个拐角，是完全紧挨着的。因为知道隔壁没有人住，我搬完家后很是放心的躺在床上睡了，甚至连窗帘都没拉。 可等我悠悠转醒，却猛的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我来看房子的那几天，隔壁的窗帘一直是拉上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房东和我推测出隔壁没人住。刚才搬家没注意，但印象里窗帘似乎也是拉着的……在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对面的窗帘却拉开了！ 窗帘不仅被拉开，而且阳台上还多站了个男人。对于惊慌失措醒来的我，阳台上的男人完全的淡然处之。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男人丝毫不以为意的拿起可乐喝了一口。 我盯着男人看的极为专注，他脸部俊秀的布局、仰头洒脱的姿势、喉头滚动的频率、肌肉被牵动时紧致的状态、腿间浓密黝黑的毛发……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算是个比较英俊的男人。 前提是，我觉得他得穿上裤子。 正文 002 不犯法 BT。 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 暴露狂。 这是我的第二个想法。 作为一个资深宅女，幸福来的实在是太突然。如此明晃晃的男色在眼前，我承认我有点吃不消……不过这种时刻我还是难得的保持高度镇定，尽量不引起隔壁男人的注意，我小心谨慎的去摸电话报警。 我屋子里没开灯，也不知道隔壁的男人有没有看到我。蹲在暗处，我幻想出无数的场景。杀人越货啦，BT骚扰啦，等警察来的过程中，我脑海里已经完整演出一部刑侦电视剧了。 比警察先赶到的，是小区的保安。小区的保安大嗓门，即便有门板挡住我都能听到他嚷嚷着敲隔壁的门：“郭子晋先生！郭子晋先生！你在家不？” 原来隔壁的BT叫郭子晋。我想。 没多一会儿，隔壁的大门似乎打开了。保安继续大着嗓门说：“我是咱们小区的保安，你楼下的邻居给保安室打电话，说你家好像漏水了。” 郭子晋的嗓音低沉，我趴在门板上，只听到一阵阵嗡声。 “可是郭先生，楼下的邻居说，你家漏下去的水都是血红色的。”保安话说的我胆战心惊：“楼下的邻居说，从你家流下去的好像是血水……所以我上来看看，你是不是安全。我能问问吗？你在家里到底做什么，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血水流到楼下去？” 血、血水……我震惊的手都不自觉发抖。 郭子晋好像又说了些什么，保安的态度明显动摇：“是吗？那个……我方便进去看看吗？” 抓他啊！我在心里无声的呐喊，隔壁这个男的根本就是BT啊！要是不抓他，我的人身安全必然会存在威胁啊！ 保安嘴比较笨，说了没两句，他便被隔壁的BT打发了：“好吧，那我去跟楼下的住户解释一下。打扰你了，不好意思……嗯，再见……嗯，祝你晚安。” 什么破保安啊！怎么这么好骗，居然不说进屋看看就走了。我大力的拍了下门板，气的直咬牙。 楼下的举报，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我心里忐忑的要命，甚至隐隐的感到害怕。隔壁的这个裸男万一是杀人犯怎么办？万一他杀掉我灭口怎么办？ 现在我真想打电话给我妈，可转念又一想，是自己执意搬出来的。这么回去，怎么都有种溜溜的感觉。如果现在的情况跟我妈说了，她估计以后都不会让我自己搬出来住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拿好东西，考虑着去哪个朋友家过夜……在我穿鞋出门的时候，家里的门铃却响了。 “谁？”我暗自抓起门口的网球拍，叫道：“谁在那儿？” 一个陌生的男声说：“女士你好，我是片警。刚才我们接到报警，是你打的电话吗？” 我趴在门眼看，门外站着的还真是穿制服的警察。我大喜过望，赶紧拉开门：“警察同志，我可算把你盼来啦！是我报的警，那个……” 话说到一半，我猛的停住。隔壁的房门开着，已经穿好裤子的郭子晋正斜倚在门框上看着我发笑。 走廊的感应灯下，郭子晋的容貌我看的愈发清楚。 郭子晋很高，他靠在门框上，脑顶仿佛都要撞到门顶了。裸着的上身加条纹居家睡裤，他身材被衬托的更加修长有棱角。鼻梁窄挺，眼神炯炯。唇薄如刻的嘴角，啜着不可一世的骄傲。 警察笑的无比亲切温和：“女士，你电话里没说清楚，你报警是为什么事儿啊？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 这警察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避讳呢？我难道能当着郭子晋的面说我要报警抓他吗？现在说了，这不是等着被打击报复呢么？ “是啊！”郭子晋似笑非笑的看我，这次他低沉的嗓音我听清了：“成书瑶，有什么事儿你倒是和警察说啊！” 我吓的脸色发白：“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你个BT！你是不是跟踪我？” 郭子晋笑笑没说话。 “警察同志。”我横下心，义正言辞的说：“这个人有病！他在自己家里不穿衣服！” 我将保安的话以及自己的猜测，详细的跟警察同志汇报一遍。听我讲完，警察沉吟了片刻：“女士，你先别激动。我问一下，你说，你隔壁的郭先生在家里不穿衣服，是吗？” “是啊！”我头点：“他一丝不挂的站在卧室阳台上，这也太过分了。” 警察看看郭子晋，郭子晋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她也说了，我是在自己家一丝不挂。警察同志，在自己家裸奔应该不犯法吧？” “女士，”警察为难的看我：“郭先生要是在大街上裸奔，我们还能管管。但他在自己家里……就算我是警察，我也管不着啊！” 呃，警察说的似乎没什么错，可是…… “警察同志，那他家往下流血水的事儿，你总不能不管吧？”我没控制住音量，语气也变的不太好：“万一我要是真有什么事儿，你岂不是失职？” 我心里着急，说话便没注意轻重。以为我在指责他，警察脸色瞬间变的有点难看：“女士，请你说话注意下态度。” “郭先生，”警察没理会我支支吾吾的道歉，他转头问郭子晋：“我方便去你家看看吗？” 郭子晋低头摆弄手指，他讨厌的拖着长音：“你要是有搜查令，我方不方便都得让你看，是不？” 警察20多岁，看样子刚上任多久还没什么经验。郭子晋的话说完，警察推脱着想要开溜：“抱歉女士，我已经尽职了。没有搜查令，我是不方便进去查看的。下回打电话，希望你能有点实质性的消息提供给我们。” 郭子晋添油加醋的煽风点火：“是啊，虽然我们纳税，但是浪费国家警力资源是可耻的。” 橙黄色的灯光下，郭子晋削瘦脸颊上的笑容让我毛骨悚然。在警察打算离开前，我下意识的抓住警察的手：“警察先生！他肯定有问题！我今天刚搬过来，他怎么会知道我叫成书瑶呢？警察先生，你先别走！求求你了！你帮我问清楚行么！” “你今天刚搬过来？”警察跟我一样感觉匪夷所思，他问：“会不会是之前你们见过，你给忘了？” 害怕警察不相信我的话，我摇的脑袋都晕了。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警察现在表情才开始变的慎重：“郭先生，请你配合一下。” 郭子晋傲气凌人的挑挑眉，问：“你们想知道？” 正文 003 我说，郭子晋不是精神病就是神经病 这不是废话吗？ 警察跟我的想法一样：“先生，麻烦你配合一下。” 郭子晋确实很配合，但他配合的我和警察都傻了眼：“我不仅知道她叫成书瑶……警察先生，我还知道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警察没听明白的反问。 “是啊！”郭子晋嚣张的要命：“我知道你是三个月前才当上的警察，并且在同事中，你的人缘并不怎么样。今天本来不应该你值夜班，不过你为了缓和和同事糟糕的关系，你推掉约会留了下来。正打算吃晚饭的时候，你接到了成书瑶的报警电话……我有说错吗？” 郭子晋话说的快，他说话的过程中我不自觉的憋住了呼吸。等郭子晋说完，我和警察齐齐抽了口气。 警察不太好的脸色证实了郭子晋话的真假，警察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认识我们警局的人？” “很简单啊！”可为什么简单，郭子晋并没有解释，他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我想，同事欺负你的事儿，你一直在心里耿耿于怀。你找过你们的领导，但你的处境完全没有改变。领导只是安慰你，让你好好工作。其他的事儿，你不要瞎想，我说的对吗？” “你……这……”警察的表情为难，我感觉警察说话时都要哭了：“那你怎么知道我跟同事关系处的不好？” 郭子晋唇角轻扬，笑的讨厌：“制服这么新年纪又不大，一看你就是刚上班没多久。新人挨欺负……哪里不都是这样？警局那帮老家伙，最大的本事估计就是欺负新人了。” 警察苦着脸，委屈的抱怨：“我大学毕业刚过来当片警，工作还不到3个月，可这3个月都是我在值夜班。警局的脏活累活全部是我干……我真是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不喜欢我排斥我？” 郭子晋算是戳到警察的痛处了，感应灯一晃，警察眼里仿佛有闪亮亮的泪珠。 “警察先生。”我拉拉警察的袖子，递张手纸给他：“你刚参加工作，大家可能都不了解你。慢慢大家了解你了，多沟通沟通，估计你的情况会好很多。” “这可不好说。”郭子晋残忍的继续打击警察，说：“人性本贱，你自己软弱好欺，别人怎么会客气呢？反正便宜放在这儿，不占白不占。” 被郭子晋一煽动，警察觉得自己更加委屈。我瞪了郭子晋一眼，我真是没见过比他还讨厌的人了……郭子晋现在说的话，这不明显往人心窝上捅刀子呢么？ “警察先生，你不用太往心里去了。”看一个大男人站我家门口快哭了，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同事会发现你善良的一面……再说，老前辈可能真的是想锻炼锻炼你啊！” 郭子晋对我的说辞不屑一顾，他讽刺的说着反话：“是啊是啊！前辈这是给你锻炼的机会呢！早晚，整个警局的活都是你干的。领导器重你，你要好好抓住机会表现啊！” 我说什么，郭子晋拆台什么。我气的要命，忍不住说：“郭先生，你能不能闭会儿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郭子晋伸手在嘴上一划，示意我他不再说话了。 虽然郭子晋不再说话了，但警察的情绪已经低迷至极。我真担心警察一冲动，回警局杀个人什么的……没等我再次开口安慰，警察哑声说：“我先回去了，女士，有什么事儿的话，你再给我们打电话吧！” “等会！”我才注意到，事情的关注点已经不知不觉被郭子晋转移了。 而警察算是被郭子晋伤怕了，即便我出言阻拦，警察还是快步离开了。走廊里只剩下我和郭子晋两个人，气氛一时之间变的有点尴尬。 我壮着胆子，问他：“郭先生，你以前见过我吗？” “没有。”郭子晋答的干净利索。 我继续刨根问底儿：“你也不认识那个警察的同事？” “当然。”郭子晋回的言简意赅。 我真是奇怪了：“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叫成书瑶，你又怎么知道那个警察被欺负的事儿的？” 郭子晋一脸的高深莫测。 我们这一层总共四户人家，以电梯为中心，一左一右各两户。每两户间，是共用一个门廊的。晚上只要门廊一关，里面有什么外面也是一点声音听不到…… 我害怕的讪笑两声，说：“郭先生，我觉得，咱俩可能有什么误会。” “我看不是吧！”郭子晋没急着进屋，他很明确指出我话的漏洞：“警察以为我认识他的同事，这是误会。而你报警想抓我，这完全是陷害。” 好吧，不管怎么说，缓和关系是要紧的：“嘿嘿，郭先生，我刚搬过来。有什么事儿，还需要你多多关照！” “哪里哪里，不敢不敢。”郭子晋假装谦卑的样子讽刺而又滑稽：“是我需要你多多关照高抬贵手，免得你哪天不高兴，再打电话报警来抓我。” 几句话，我便被郭子晋说的面红耳赤。 压抑的情绪让我受不了，我索性大叫了一声，急躁的嚷嚷起来：“是，是我报的警！我报警也是因为你太过分了！站在我家窗户边上不穿衣服！先生，我是可以告你性骚扰的！” “是吗？”郭子晋颇为的淡定：“你不往我家看，你怎么知道我没穿衣服？你就不觉得，我可以告你侵犯我隐私吗？来了一个觊觎我肉体的女邻居……看来，我也应该找警察聊聊。” 这人真的不是精神病吗？！ 怒火让我忘了害怕，当着郭子晋的面，我重重将房门摔上。关上门之后，我仍旧不解恨的对着隔壁方向大骂：“你个BT！精神病！神神叨叨的，你当自己是大仙呢！暴*露狂！露*阴癖！” 我骂的气喘吁吁，口干舌燥。等我停下骂声，从我和郭子晋相邻的窗台处传来了响亮的笑声。 “成书瑶，”穿了衣服的郭子晋趴在他家的窗台上笑眯眯看我：“这才是你搬来的第一天，我们来日方长吧！” 正文 004 有一种行为，叫做打击报复 晓黎巧克力加更 因为隔壁的怪人郭子晋，我的乔迁之喜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连着能有一周的时间，我卧室的窗帘是没有拉开过的。连着能有一周的时间，我一直梦到郭子晋尖刻阴损的嘴脸。而连着能有一周的时间，我每天晚上都无意识的絮叨要用剪刀去剪郭子晋的小鸡鸡……我觉得，我真的快魔障了。 好在郭子晋还没那么阴魂不散，除了搬来的第一天不太愉快以外，接下来的一周他都十分安静。有时候我拉开窗帘往郭子晋家看，而他家的窗帘也同样是拉的密不透风。 怪人。我总忍不住想。 可能因为受到郭子晋的影响，搬来的一周我都没休息好。周三晚上和楚南一起看电影时，我整个人无精打采的。送我到楼下，楚南犹豫的开口：“瑶瑶，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儿吗？” 我不想让楚南知道郭子晋的事儿，不然以他的性格很容易小题大作。我没有心情玩笑，只是随口敷衍道：“没有，我挺好的，就是上一天的班，有点累了。” “瑶瑶，”楚南解开安全带，他扳过我的身子，问：“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工作做的不开心？” 其实，楚南说的有一方面。现在的工作，我确实不太喜欢。工作没激情，生活没动力。每天上班等下班，下班盼退休……这些我不是没和楚南抱怨过，但抱怨了也没用。楚南除了劝我好好上班，就不会说别的了。 这次楚南的反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说：“瑶瑶，做的不开心，那别做了。” “不做了？”我没多想，话张嘴便来：“不上班你养我啊！” 楚南似乎就在等我这句话，我刚说完，他立马接道：“好啊，我养你啊！” 盯着楚南看了好一会儿，半天我都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车厢里灯光昏暗，楚南脸上有我分辨不清的紧张。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的相互对望，楚南缓慢而又仔细的掏出戒指。 “哎呦……”楚南突如其来的求婚举动将我脑袋搞的有点乱，脑袋乱，我说话也变的乱七八糟：“这钻石是真的？还挺大的。” 楚南已经习惯了我颠三倒四的思维，他直接将戒指给我戴上：“是真的！放心戴吧！要是不喜欢，等我以后再给你换个更大的。” “我好像还没答应你的求婚吧？”想了想，确定自己没答应后，我问：“你这直接给我戴上戒指，算礼成了？” 即便在暗处，我也能看出楚南的脸红了：“瑶瑶，难道说你不想嫁给我？你有别的人想嫁吗？” 又来了又来了…… 楚南知道我有很严重的选择困难症，每次他一这么说，我立马没辙。当初我俩大学毕业想分手，楚南问了一句“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有别的人喜欢了吗？”，为此我纠结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想继续折磨自己脆弱的神经，我才没能和楚南分手成功。 现在倒好，楚南在求婚的时候又丢给我一道如此困难的选择题……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我想想吧！”虽然很苦难，但结婚毕竟是大事儿：“楚南，等我想明白了，我在告诉你。” 楚南没继续难为我，他也明白结婚不是小事儿。我从车上下来，楚南只是说了声等我的答复。接着，他便开车离开了。 看着楚南渐渐融入到夜色里的车屁股，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楚南我不讨厌，但是结婚，我还没喜欢他到那种程度。 楚南家的条件不错，基本上嫁到他家我就可以当少奶奶了。而且楚南家的传统是，女人结婚在家带孩子。奔波生计的事儿，那都是楚家男人干的。 我的同事魏可可说，我跟楚南结婚，也算是嫁入小豪门了……不过再我看来，我只是多了一份盼退休的职业罢了。 手上闪亮亮的钻戒一点没让我觉得兴奋，反而，这更像一种昂贵的牢笼。 楚南的戒指，确实成为了我的负担。我把它摘下来，又怕它丢了。我把它戴上，又怕它掉了。晚上洗澡，我紧张的一眨不眨盯着戒指看。 澡洗到一半，外面突然响起了大又嘈杂的脚步声。我拿过浴巾裹住自己还没冲净的身子，好奇的拉开窗帘往外瞧……我了个亲娘！我住的楼顶着火了，从我的角度看去，上面火势汹涌浓烟滚滚！ 杂乱的脚步，似乎震的楼体都跟着发颤。我慌里慌张的往身上套衣服，却越着急越穿不上。身上的水太多，衣服沾到皮肤立马打卷。 我安慰自己，这种危机时刻先不要在乎小节了……放弃穿衣服的尝试，我裹着浴巾拿着钱包手机撒腿往楼下跑。 失火后电梯不能坐，浓烟滚滚的楼梯里挤满了住户。因为是晚上，有好多人跟我一样衣着不整。逃命的关键时刻，大家也没心思看别人穿什么。楼里的火警铃声跟催命似的，所有人都低头往下跑。 我怕死，但我同样怕丢脸。动作稍微大些，我就有走光的可能。为了保住自己的脸面，我动作缓慢的往下移动。边走我边后悔，早知道这样刚才拿个外套披上好了。 在我抿着浴袍迈着碎步往楼下走的时候，一个男人逆人潮而来。开始我还想这人得是多么的舍命不舍财……可等我看到男人瘦削的脸，我觉得他的行为好理解多了。 高瘦精干的郭子晋挡住了我的路，我站在他上面的台阶上，但气势上我丝毫没能占到便宜。直觉告诉我，郭子晋是来找麻烦的。 而事实上，郭子晋也确实是来找麻烦的。在擦肩而过的瞬间，郭子晋“无意”的撞到了我。我拖鞋里还有未干的水渍，上身不稳脚步也变的虚浮。 忙着抓浴巾防走光，结果我整个人没了着力点。我悬空着，身子失重的往楼下跌！ “小心点呀！”郭子晋眼疾手快，他惺惺作态的伸手来扶我。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扶住我了。 可他妈的，他也害的我走光了。 正文 005 杀人不犯法，估计你早死了 郭子晋和我的姿势，可谓是相当的诡异。我觉得，一般电影想追求这样的特效，都不怎么太容易。 因为我跌倒的过程中，浴巾下摆松开了，而我身上滑不溜丢的，郭子晋只能伸手去抓住松开的浴巾两端。浴巾散开，身子下坠的我及时被郭子晋用浴巾兜在了里面。 虽然有浴巾遮挡，但这也只是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我未冲净的身体，毫无保留的对着郭子晋敞开了。 没有裹布，胸前凉飕飕的。随着身体的哆嗦，我甚至都能感觉出胸部的波动。我脑袋像被钟撞似的，嗡嗡的响着回音。 在我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时，郭子晋说了句贱极的话：“我就猜你穿的是加厚垫的内衣，果然呐！” 郭子晋说完，我当机立断给了他一耳光。手上的戒指刮到郭子晋，他的鼻梁骨瞬间多了道血痕。 “你说我要是松手……” 郭子晋话说了一半，我却吓的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现在楼道里人多，郭子晋松手我顶多砸到人不会伤的太厉害。但郭子晋松手，我也彻底裸了。 这个混蛋……我咽下自己不甘的怒气，小声说：“郭先生，您看，您大人有大量。” “我可不是大人有大量，”郭子晋扯着浴巾，他笑眯眯的看我：“你说的你忘了？我是神经病。” 怎么会有这么小心眼的男人……我继续扯笑：“您跟我一般见识干嘛呢？我就是一个不懂事儿的小孩儿。” “小孩？”郭子晋的眉毛轻挑：“露*阴癖都是丧心病狂的，恐怕不会因为你是不懂事儿的小孩儿放过你。” 我算豁出去了，大不了裸奔一回儿：“你他妈的脑子有病吧！要松手你倒是松啊！在这儿拉拉扯扯的，你当自己拍偶像剧呢！” 郭子晋太不按套路出牌了，我骂他，他反而高兴。我发泄完不满，郭子晋不但没松手，他反而拉着浴巾，将我带进他怀里。 “现在的小年轻儿太没分寸了，都着火了，还打情骂俏呢！”路过的邻居纷纷小声议论。 我不敢反抗郭子晋，只好把怒气撒到路过的邻居身上：“打情骂俏你妹啊！你们没看到我刚才是要摔倒了么！” 人群纷纷往楼下跑，根本没人理会我的话。 郭子晋上身穿着单薄的白衬衫，我光着身子蹭在他胸口，怎么看都有点色。我咬牙切齿的笑对郭子晋说：“郭先生，谢谢你大仁大义救了我……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松手了。” “哈哈，”郭子晋哈哈大笑：“成书瑶，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伪善做作的样子很有趣？” 我好心婉转的问：“郭子晋先生，就没人想着带你去检查一下精神状况吗？” 郭子晋没回答我，他弯腰抱起我往楼上走。几近半裸的被一个陌生男人抱着，我不禁挣扎：“你松开我！我自己走！” “你要光脚走吗？”郭子晋讽刺的冷哼。 越过郭子晋的肩膀回头看，我断了带子的拖鞋正委屈的躺在地中间被人来回踩踏。 说正经的，我宁愿光脚走，我也不想让郭子晋抱我。 我狠狠的瞪郭子晋，他完全不把我的恶意放在眼里。郭子晋算是激发了我内心全部的恶毒因子，看着他鼻梁骨刮伤位置结痂的血，我甚至惋惜自己为什么不在戒指上擦毒毒死……咦，我的戒指呢？ “你放我下来！”我大力的拍打郭子晋的肩膀：“我戒指掉了！” 郭子晋手臂有劲，在他怀里我能挣扎的空间很小。他倒是无所谓，反正不是他的戒指：“别找了，这么多的人，你找也找不着！” 我急的眼珠子都红了，要是戒指丢了，我怎么拒绝楚南都没有力度啊！ 但郭子晋不松手，我也没办法，直到我家门口，郭子晋才放下我来。这个时候楼里的烟似乎小了些，连警报也不响了。我顾不得走光的问题，推开郭子晋我就往楼道里跑。 “这么紧张那个戒指？”郭子晋慢悠悠的跟在我身后：“那个处男送你的？” 我反应了好半天，才想明白郭子晋说的“处男”是“楚南”。 人疏散掉，楼道空了。我气急败坏的对着郭子晋叫，楼梯间满满都是讽刺的回音：“我男朋友叫楚南！再说，你又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楚南，处男。处男，楚南。”郭子晋满不在乎的摸摸下巴：“叫什么有什么区别？只是名字罢了！” 我懒得理他。 光着脚，我仔细的在台阶上找。刚才掉的钱包和手机还在，但戒指却怎么都找不到了。郭子晋站在台阶上看，我不自在的问：“失火了，你还不跑？” “失火了，你还不跑？”郭子晋反问我。 别跑，有本事你这辈子都别跑。烧死你才好呢！我心理咒骂。 “哪怕你想我被烧死，估计也不行了。”郭子晋跟会读心似的，他话贱的我恨不得将他嘴撕烂：“我不跑，是因为楼上根本没着火。火警，是我报的。” “你报的？”我丢下手里正在检查的垃圾袋，不可思议的说：“误报火警是要被抓的吧？” 郭子晋很认真的想了一下，他又很认真的解释：“看到楼顶那么大的烟，正常人都会以为失火了‘误报’火警吧？随手报火警，拯救邻居安全……啧啧啧，我真是台北好邻居。” 是，我看到烟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火势汹汹……可这不是重点好吧？ “行了，你不用跟我阐述你的行为及心理了。杀人不犯法，我估计你早死了。”我不想继续和郭子晋在这儿纠缠，被他烦的我戒指都不想要了：“你是误报的也好，你是有意的也罢……我认栽了，你赢了。” 郭子晋惆怅的叹了口气：“哎，还以为你能好玩一点，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认输了。” 这这这这……这是什么人啊！？ 晚上我愤怒打电话给房东，有郭子晋这么个邻居，我无论如何也不想继续住下去了。可我抱怨了半天，房东只是很无奈的说：“咱们已经签了一年的租赁合同了呀！你即便不住，房租你也是要按时交给我的。” “书瑶啊，”房东的话勉强能当做安慰听：“郭先生可能跟你不熟悉，你们都是年轻人，相处一段时间，会好一点。你先住着，有什么事儿咱们及时沟通。” 我感觉，我被骗了。 正文 006 是楚南 戒指丢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跟楚南交代。房租已经花掉了所有的积蓄，赔楚南戒指我实在是没有那个经济实力。我纠结痛苦一晚上没睡……第二天早起上班时，楚南送的戒指居然明晃晃的挂在了我家门口。 我不知道是惊喜多点，还是惶恐多点。 看看隔壁郭子晋家禁闭的大门，我一时间百感交集。郭子晋虽然人贱嘴损心肠黑，除了这些，他似乎还挺不错的。 鼓起勇气上前敲敲门，我想着这是个缓解邻里关系的好机会。可敲了半天，都没人来应门。估计郭子晋去上班了，我索性作罢。 可我刚转身出门廊，郭子晋家的大门却打开了。 “谁啊！”郭子晋头发乱糟糟探出身来，他阴沉着脸问我：“什么事儿啊！” 从裂开的门缝往里看去，郭子晋家里黑漆漆的。八成是因为缺少阳光照射，郭子晋的皮肤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此时他不耐烦的表情，显然是对我的打扰感到不满。 没想到郭子晋会是这个态度，我傻愣愣的拎起戒指对他说：“那个……我……” “有话快说！”郭子晋暴躁的将脑顶头发揉的更乱：“没话说我要关门了！” 被郭子晋吼完，我的语速也加快了：“我要谢谢你帮我找回了戒指。” “嘭！”郭子晋二话没说，直接关上了大门。 足足在门口站了能有五分钟，我才一点点的回过神来。郭子晋的态度不仅没让我生气，我反而觉得他这个人有点意思。 下楼经过保安室，那天来找郭子晋的保安正好出来倒垃圾。我赶快上前一步，问：“保安大哥，我能问你点事儿吗？” “你问你问！”保安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四五岁左右：“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是一单元1704的住户，我想问问我隔壁1703……” 我还没等说完，保安笑呵呵的接过话：“你想问郭先生的事儿啊？郭先生打扰你休息了？” “这个郭先生，我们保安拿他是没办法。不仅我们保安拿他没办法，连警察局的同志拿他都没办法。”一提到郭子晋，保安有吐不完的苦水：“这个郭先生，他经常在家弄出奇怪的噪音气味液体，搞的左右邻居来跟我们抱怨。我们去查吧，还查不出什么。不查，住户还有意见……小姐，你和郭先生住的近，你是不是被他骚扰了。” 骚扰这个词，用在郭子晋的行为上简直是太轻描淡写了……我问保安：“你知道郭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保安答：“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那郭先生有比较好的朋友吗？”我接着询问：“就没有和他关系比较好的邻居知道他的事儿？” 保安实事求是的说：“郭先生很奇怪，小区里的先生太太都挺怕他的。至于为什么，我问过，却没人告诉我。郭先生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在家，有时候他又呆在家里十天半个月不出门，有时候吧，又有好多奇奇怪怪的人来找他……我们保安室的人猜，郭先生可能脑子有点不正常。” 原来怀疑郭子晋精神不正常的，并不只有我一个啊！ 在保安那里，我是一点没问出郭子晋的信息。我打电话想问问房东，没准他知道郭子晋的情况。 可我电话打过去，房东直接挂掉。再打，提示音就变成关机了。 白天一整天，我都在寻思郭子晋的事儿。在过往23年的人生里，我从没遇到像郭子晋这么有趣的人。我整颗心思都用来研究郭子晋的行为，怎么回绝楚南的求婚，已经被我忘的一干二净。 我忘了楚南的求婚，但楚南却没忘。晚上我下班，楚南早早的便在我公司门口等着了。我们两个谁都没提求婚的事儿，简单吃了饭，楚南又开车送我回家。 路上，楚南漫不经心的问我：“我今天早上看新闻，新闻说你住的大楼昨天晚上着火了……你昨天吓坏了吧？怎么没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去接你啊！” “没啥事儿。”一想起昨天走光的事儿，我脸不自觉的开始发烫：“楼上冒烟，我邻居以为着火了。火警是误报的，事实上根本没着火。” “怎么会有这种人呢？火警是瞎胡闹的么？这种人抓住，就应该被判刑！”楚南找准了切入口，说：“要我说，你还是搬来和我住吧！我的小区好，小区居民的素质也高。” 楚南的小区是好，可我却不想和他过早的住在一起。看我没接话，楚南不太自然的把话题转到别处。 等到了我家楼下，楚南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昨天折腾了一晚上，我其实有点累……可楚南明显着是来要答复的，他恐怕不会让我轻易的装傻蒙混过去。 “要不要上楼坐坐？”我深吸了口气，问。 天地作证，我说的真是上楼坐坐。天地良心，我想的也真是上楼坐坐……我不知道楚南理解成了哪层意思，总之，我刚打开屋里的门，楚南推着我到墙上低头便亲。 楚南搂住我的脖子，他的唇压在我的唇上胡乱啃咬。我动手去推他，却反而让楚南趁乱缠住了我的舌。 嘴里的唾液全都被他吮吸走，我发出苦闷的鼻音。我哼哼唧唧的声音似乎给了楚南莫大的鼓励，他的大手顺着我腰线往下滑。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楚南火热的指尖分开了我的内裤。 “楚南！”在这样下去真的要出事儿，我气息不稳的出言阻止：“楚南！你先停下来！” 话音刚落，身后的墙壁突然发出了强烈的撞击声！ 应该是隔壁有人在大力的拿锤子一下下砸墙，受到击打，墙上白灰洋洋洒洒的往下掉。墙壁裂开了，隔壁的人还没有住手。稀里哗啦的响动，那是砖块碎裂掉地的声音。 我和郭子晋的卧室就隔着这么一堵墙，这要是砸开，我俩算是一家了。 被中途打断的楚南极为不满，他气呼呼的拉门便往外跑。我追了出去……郭子晋家的大门并没关。 郭子晋抡着锤子奋力的砸墙，对于楚南的怒气他全然无视。直到楚南冲进郭子晋家，郭子晋这才懒懒散散的打了声招呼：“嗨，处男。” 正文 007 墙里有人 楚南红着脸回头看我，我赶紧解释：“我什么都没和他说。” 但我这话说的实在没有力度，楚南是我的男朋友，郭子晋是我的邻居。不管郭子晋知道他是楚南也好，知道他是处男也好……楚南自然以为是我说的。 跟男邻居说自己男朋友如此私密的问题，怎么看关系都有点暧昧不清。而郭子晋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专心致志的忙着砸墙。楚南的视线在我和郭子晋之间晃荡了好几圈，他气的甩袖离开。 我在“追楚南”和“阻止郭子晋”之间选择徘徊了好久，还没等我选择出答案，楚南已经彻底跑没影了。 “喂！”既然追楚南没戏，我只有留下阻止郭子晋，免得他把房子拆了：“郭子晋！你发什么疯！你把锤子放下！” 郭子晋并没有停下，他在一片乒乒乓乓声中问我：“怎么不去追处男？” “他叫楚南！”我气急败坏的喊，吸了不少的尘土。 “你再砸的话，我真报警了啊！你现在的行为，已经危害到我的人身安全了！”郭子晋屋子里臭烘烘的，我捂着鼻子问他：“你屋子里什么味儿啊？” 郭子晋没回答我，他沉默的砸墙不说话。当这侧墙体破裂后，郭子晋一锤子砸到了个软乎乎的东西上。有皮质漏气的嘶嘶响，屋里瞬间盈满了恶臭。 我忍不住大叫：“好臭！这是什么东西啊？你藏在墙里的？” 郭子晋家没开灯，室内仅有的光线便是走廊上的感应灯。墙里的东西臭气熏天，只一会儿的功夫我便呛的脑袋疼。有被砸成碎末的砖屑和墙里的东西混杂在一起，让人辨识不清。 “你也真看的起我，这东西我可藏不了。”郭子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张纸巾垫着手，他在墙里那团臭烘烘的软物上扒拉两下：“准确的说，这不是我屋子里的，而是你屋子里的。” 我大吃一惊：“我屋子里的？” 郭子晋没回答我的话，他继续在墙上仔细翻检。我好奇心大胜，问他：“郭先生，我冒昧的问一下，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觉得呢？”郭子晋反问我。 我觉得……我要是能觉得出来，我还用的着问你么？ 郭子晋像听到我的腹诽一般，他难得好心的解释给我听：“我是个侦探。” 因为郭子晋的一句话，我分析了一天的结果全部被彻底推翻。我感觉自己的下巴都掉到锁骨上了：“你是个侦探？” 郭子晋点头。 “你是福尔摩斯那种侦探……”我对侦探这个领域完全是陌生的：“还是说你是街边挂牌查老公出轨的那种侦探？” 郭子晋停下手里的动作，他回头看的我有点发毛。郭子晋目光炯炯盯着人看时，这很难让人不发毛。郭子晋的眸子是琥珀色，像猫一样。同时，郭子晋锐利的眼神也跟猫一样。只要你有轻微的移动，立马会被他的视线捕捉到。 “我属于混合型的。”郭子晋似是而非的给了我一个答案，他接着又开始研究墙里的东西。可能亮度不够，郭子晋推开挡住光线的我，说：“去把灯给我打开。” 我不知道郭子晋家的开关在哪儿，摸着黑我也找不到方向。顺着墙往门口摸，我问郭子晋：“郭先生，墙里的那是什么啊！” 郭子晋答的风轻云淡：“死尸啊！” “哎呦！”我没注意到脚下，整个人都绊倒在郭子晋家的地板上：“你说这是死死死死死尸？” 郭子晋蹲到我面前，他孩子气的笑：“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臭味似乎变的让人难以忍受了，我趴在地上，翻江倒海的吐了起来。郭子晋递纸给我，他对我的行为表示充分的理解：“我第一次见尸体的时候，吐的比你还严重呢……不错不错，你居然现在才开始吐。” 这不算什么值得夸耀的技能吧？我满脸黑线。 吐完之后，我的脑袋清醒多了。郭子晋打开灯，光亮刺的我眼睛发疼。我眯着眼睛看郭子晋砸出来的坑洞，问：“死尸……那他是怎么死的？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 “尸体已经腐烂了，是谁，这我也想知道。”郭子晋低头看看手表，说：“至于警察，大概会在2分10秒之后到。” 我不信郭子晋的话，等他说完，我就开始在心里默默的计时……2分9秒后，警察竟然真的到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觉得不可思议：“郭先生，你也太神奇了！” 投入到工作中的郭子晋明显没兴趣搭理我这个问题，他只是敷衍的答：“这有什么好神奇的？他们每次来用的时间都差不多。” “每次？” 郭子晋不再回答我的问题了，他走到刑警副警长身边说：“闫树海，从尸体的腐烂程度看，死者死了能有一个月了。” “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当着你的面儿犯案？”这个叫做闫树海的副警长话语中有几分吹捧，吹捧中又有几分挖苦：“不过，子晋，当着你的面前作案，你怎么才发现呢？” 不知道听没听出闫树海的挖苦，郭子晋面容冷漠的审视着墙里的死尸：“我最近在忙别的案子，不经常在家……一个月前，应该是在我去美国的时候埋的尸。” 闫树海立马拿腔拿调的吩咐手下：“去，把隔壁的住户给我带过来！” “是在说我吗？”第一次碰到凶案现场，我也不知道现在说话是否合适：“我是隔壁的住户，但我搬过来还不到半个月。警长先生，你不会以为是我埋尸的吧？” 此时尸体已经完全被挖掘出来，尸体的脸已经粘到我卧室的壁纸上。即便今天郭子晋不把尸体挖出来，没几天尸油也会流出来。以尸体的位置看，我刚才应该和尸体只有一纸之隔……想象出来的场景让我胃里翻江倒海，哇的一声我又吐在了地上。 “那个谁，给她个塑料袋，吐的屋里这个味儿。”闫树海一本正经的说：“你不用解释了！我当警长这么多年，破过的案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现在的举动，完全是做贼心虚！你要是没杀人，你紧张什么！” 我吐是被恶心的好吧…… 但闫树海不会听我的解释，他独断的下命令：“那个谁还有那个谁，把她给我抓局里去！回去就给我审，我不信审不出什么来！” 正文 008 情杀？仇杀？傻傻分不清楚 “喂！”我连连后退：“我都说了啊！这跟我没关系！我是刚搬过来的……要抓，也要抓我的房东吧！” 闫树海点点头，他故作高深的说：“是啊，是啊！你的房东，我当然会抓来。不过，你刚才呕吐的行为很可疑。从心理学上讲，你的身体语言都在反应你的内心。你的呕吐，你以为是你看到尸体恶心反胃了？” 不然还能有别的？ 闫树海显然认为还有别的：“你的呕吐，就是你心虚的表现！你看到自己的罪行被揭露，你害怕你惶恐你不安！你的所有负面情绪一起爆发出来，所以你的胃部受不了压力吐了！子晋，你说我说的对吧？” 经过一番我完全没听明白的推理后，闫树海把问题丢给了郭子晋。闫树海热切等着郭子晋对他的长篇大论给予肯定……可一旁正在认真研究尸体的郭子晋却很不给脸的笑了。 “不管怎么说，你已经被我确定为第一号嫌疑犯。”闫树海略微尴尬的轻咳一声，他整理下制服的领子，说：“带回局里去！好好给我调查她！” 因为杀人案被抓到警察局去，怎么听都不是太光彩的事儿。况且，我并不觉得自己应该为墙里的尸体负责任。以闫树海的水平，我很怀疑他会“屈打成招”直接判成冤假错案。 我读懂了郭子晋脸上轻蔑的笑意，直觉告诉我郭子晋这个怪人一定能证明什么。在被手铐拷上前，我委屈的央求：“郭子晋！你救救我！” 郭子晋扫着墙上的灰，面无表情。 “带走！”闫树海扬扬下巴示意。 “郭子晋！”我真是没见过这种阵仗，我也从来没惹过如此大的麻烦：“郭先生，你帮帮我……这事儿真的跟我一点关系没有！” 郭子晋想了想，说：“我是私家侦探，请我帮忙是要花钱的。” 现在不是关心钱的事儿，我妈如果知道我牵扯到杀人犯里，以后恐怕我要跪着回家了……我可怜兮兮的求他：“没关系，没关系！我会付钱给你的！” “不问问我的价格吗？”郭子晋眉头轻扬。 我讪笑道：“这个……不会很贵吧？哈哈，是吧？” “不出家门的案子，一般都不太贵。”郭子晋的前半句话刚让我稍微放下点心，他后半句立马害我心惊肉跳起来：“但你这个是杀人案子……可能要用你一年的工资当酬劳吧！” 一年工资…… 在我纠结是被警察抓走好，还是花钱买个清净好时，郭子晋却说话了：“闫树海，放了她吧！杀人案跟她一丁点关系没有，天可怜见的，这傻姑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租了栋凶宅。” “我知道了，这案子一定是房东干的！”闫树海立马草率的再次下定论：“估计房东杀了人，然后弃尸在自己家墙中。房子租出去，他便可以开脱的一干二净。” 郭子晋不屑的冷哼。 闫树海鼓足勇气，问：“子晋，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有道理啊！”郭子晋随意的答：“最起码，比说成书瑶是杀人犯靠谱点。” “是吗？”被郭子晋说完，闫树海稍微有点下不来台：“我也觉得房东是个突破点……不过，就算跟她没关系，她也能配合我调查调查。” 郭子晋笑的自负又讽刺：“你抓她去问，还不如抓楼下报摊的老板娘实际。先不说别的，你看看她，从穿衣打扮到言语行为，她淋漓尽致的展现了‘无知’这个词。哼哼，你居然会怀疑她杀人？杀人不犯法，我估计她都不敢杀我。” 虽然郭子晋是为我说话，可他的语气用词简直是太贱太刻薄了！ 唯一让我比较平衡的是，闫树海和我一样的丢脸。在下属面前被指正，闫树海的脸忽红忽白。闫树海隐忍了好半天，才勉强放下姿态询问：“子晋，那这个案子，你有线索吗？” 笑话完人，郭子晋的心情很愉快：“目前为止，四个线索。” 郭子晋说案情的时候极为投入，不仅他的神情语言，连他平时刻板的动作都变的生动。仿佛我们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他似乎眼前只能看到杀人犯和被害者：“这是具女性尸体，从衣服上残存的配饰看，死者年龄应该在23、4岁左右，来台北打工人士。身高165，体重大约在130斤。在墙里尸体的腐烂程度减缓了，所以我们能清楚的看出死者遇害后脸部有毁容的迹象……所以我推断，是仇杀。凶手是男性，从墙上水泥刮出的痕迹看，凶手的身高在183到185之间。” “仇杀？”闫树海插话：“为什么一定是仇杀？” 我同时也感到困惑不解：“毁容这么小心眼的举动，难道不是女人会干出来的吗？会不会是情杀？” 说话的时候被打断，这让郭子晋的情绪变的很坏，他不耐烦的指指尸体被埋的位置，说：“埋尸不是简单的举东西，想要将尸体拖进墙里而不用外人参与，一般女人是做不到的。……再说，为了藏尸，成书瑶卧室的墙壁被加厚了一层砖的距离，我也是因为这一层砖的距离看出墙有问题的。” “我算了下日子，凶手是在我去美国办案的那几天藏尸的。前后总共，杀人弃尸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天。砌墙凿墙，短时间内完成这么大的体力活，哪个女人能做到？” 即便知道郭子晋会生气，可我实在忍不住插嘴：“为什么一定是一个人呢？会不会是一个男人再加一个女人呢？女人负责毁容，男人负责藏尸？” “你的想法很有创意，但是不科学。”郭子晋笑的洋洋得意：“如果是两个人的话，这无疑会增加犯罪曝光的几率……从尸体的伤口和墙上的划痕看，肯定是一个人。” 郭子晋语气笃定，但他的话太像信口胡诌了。我怀疑道：“只是看到尸体而已，你怎么能知道这么多？你随便说的吧？” “你看死者的衣服，你看！”郭子晋兴奋的脸都红了，他语速极快的解释给我们这群他眼中的笨蛋听：“死者遇害前应该是出来赴约的，所以她精心打扮了一番。不过比较遗憾，她中途被人拉到这间屋子，便再没能出去。” 闫树海比较会总结：“死者是外来打工人士，这个我回去会查失踪人口档案。凶手是男性，身材高大健壮。死者和嫌疑犯之间有仇……子晋，你说的第四点线索是什么？” 正文 009 第四点线索 我们所有人都在翘首期盼第四点线索，但郭子晋却不收声了。 “我不能再说下去了，”郭子晋的语气颇为遗憾：“按理说，作为国家公民，我是有义务协助警察办案的……可我不是专业的警队人士，说多了，给警察办案造成误导就不好了。” “切。”看护现场的警察中有人小声嘀咕：“每次都这么说，可每次有案子不都是跑在最前面？不就是喜欢看我们警察出丑嘛！我们是没你聪明，可我们不像你，连警校都没……” “闭嘴！”闫树海呵斥完手下，他又转头笑着对郭子晋说：“子晋啊！当初在警校的时候，虽然我是你师哥你是我师弟。但我可从来没欺负你啊！你还记不记得？每次你和唐菲约会，都是我去替你上课答的到。” 郭子晋微笑点头……闫树海的话显然没说到点子上。 “子晋啊！”闫树海擦擦脸，这次他是一点没端着：“我毕业到现在五年，我能当上警长这完全是你的功劳。上学那会儿我就说，整个学校，没有比你再聪明的人了……我看全国刑警加起来，都比不上你一个郭子晋。” 郭子晋十分满意闫树海的话，他摇摇手指说：“不……不要停，继续夸！” 我算大开眼界，像郭子晋这么自恋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直接的管别人要夸奖求表扬，这得脸皮多厚的人能干出来啊！ 郭子晋长的皮净肉滑，但他脸皮是真厚。闫树海等人浮夸的赞扬，全被他一一收下。郭子晋吊足了胃口，等急得我抓耳挠腮好奇的几欲撞墙时，他才缓缓开口：“凶手是左撇子，而且他的左手是六指……有一句话，成书瑶说对了。这个案子，确实是跟情有关的仇杀案。” 听到郭子晋的话，我心里产生了大大的满足感。我突然能理解郭子晋的行为了，猜中案情的感觉确实不赖。 戏耍我们够了，郭子晋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案子上。他指着墙上不易让人发现的水泥刮痕，说：“看到没，这些水泥是由左往右抹上的，这说明抹水泥的人是左撇子。而在涂抹好的水泥中间，有一个个点状带有残缺指纹的痕迹……对，就是这个，这个便是凶手左手上的六指。凶手本想用水泥掩藏住行凶的地点，可没想到他却弄巧成拙，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行凶地点？”忽然产生的念头，让我感到害怕：“那个……郭先生，这位小姐，不会是在我卧室被杀的吧？” 郭子晋笑的天真无邪：“不然呢？你以为是在哪儿？” 这回不仅是我，连有刑侦经验的闫树海都听不懂了：“你为什么说凶案现场是在隔壁呢？你有什么证据？” “一定是。”郭子晋慢悠悠的坐在沙发上，他盯着墙上藏尸位置愣愣的出神，说：“因为一些不知道的原因，凶手骗被害人前来。等到屋子后，他们两个人聊了几句。又因为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原因，两个人起了冲突……女人要走，但是男人不干。恼羞成怒下，男人扯过女人的头发，他按着女人的脑袋往墙上撞……啊，女人被他撞死了。男人很慌张，他其实也很害怕。他恨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活着的时候不让他好受，死了还要害他坐牢……男人害怕的情绪转变成愤怒，他刮花了女人的脸。” 屋子里没有人说话，连呼吸声音似乎都跟着变轻。郭子晋低缓沉稳的语调，似乎瞬间带我们穿越回了案发现场。郭子晋呢喃自语，他像是在为尸体做着无声的控诉：“男人刮花了女人的脸，他的气消了。现在他不害怕了，可他也不想死……这间屋子的主人请他来为房子装修一番，所以他一定要尽快处理掉尸体，不能让屋子主人发现……” “男人做这间屋子的装修工作，所以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尸体藏在墙里面……只要没人来丈量房子的尺寸面积，那么就不会有人知道墙壁被他加厚了。没人知道墙壁被加厚了，那也自然没人知道墙里藏了尸体……呵呵，可他不知道，隔壁住着郭子晋。没有人犯案能逃过郭子晋的眼睛，从来没有人。” 郭子晋说完后好久，闫树海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子晋啊……你说凶手是给这间房子做装修的装修工？” “啊？”郭子晋嘴上又挂上轻巧的讽刺：“我是这么猜想的，或者说，因为其他特殊的原因，房主将钥匙托付给了凶手……不过我的猜想一般都是准确的。” 闫树海问了我房东的电话后，他接着吩咐其他警务人员把尸体运走。 我的视线一直没离开郭子晋，我一眨不眨的盯着郭子晋的大脑看。仿佛，我都能听到他大脑齿轮飞速运转的声响……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简直是太神奇了。 尸体被挖掘出来，后续的调查工作才刚刚开始。闫树海走的时候不断的嘱咐：“子晋啊！你无论查到什么，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啊！我不反对你自己办案，但你可千万注意分寸。别像上次似的，闹到署长那儿可不好看了啊！” 郭子晋没礼貌的沉默着，可闫树海似乎并不介意。简单处理过郭子晋家的墙壁，我的屋子也被封了起来。 我低头看眼手表，现在已经凌晨3点了。朋友估计都睡了，这个时间我只有去外面住酒店。 郭子晋仍然在愣神，他完全没在看我。害怕打扰他的思考，我小心翼翼往外走……可还没等我碰到门把手，郭子晋却发话了。 “你干嘛去？” 刚回神的郭子晋，他话语里有一丝不常见的沉稳。我略微错愕，指指门说：“我该回家了啊！” “回家？”郭子晋问：“你家不是被划为凶案现场保护起来了吗？你现在回家，不是要破坏凶案现场？” 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担不起，我解释道：“我去外面住酒店。” “不用住酒店了。”郭子晋随意的说：“晚上你不许走，你要留在我家。” “为什么！”我害怕的往后退一步，警觉的问：“我干嘛要住你家？” 正文 010 走火 郭子晋彻底从案件里脱离出来，他毫不留情的讽刺说：“少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没想把你怎么样。你吐了我家一地，不擦干净你就想走？” 我心里不高兴，但又不能反驳什么。地上的秽物确实是我吐的，不擦干净好像是说不过去……我忍不住嘟嘴，扭扭捏捏的问：“行吧！那你家的抹布在哪儿？” 郭子晋指指浴室，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往里走。虽然不困，但我实在是太累了。我视线散漫的在郭子晋家里游离，映入眼帘的满满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 屋里最多的是书，粗略一扫，大部分是旅游杂志。其次多的，便是衣服。郭子晋的衣服挂在成排的架子上，放眼望去极为有规律，却完全没章法。架子上有各种场合穿的西装，同样也有各式样的制服。在衣堆的最里层，我似乎还看到了女装。 难道说，郭子晋是个变装癖？ 心不在焉的打开浴室门，浴室里的东西却吓的我厉声尖叫！闯入视线里的是泡在浴缸里鲜血淋淋的女尸，她空洞着眼睛，支在浴缸外面的手臂还不断的往下淌血！ “你鬼吼鬼叫什么！”郭子晋一个健步冲上来，他捂住我的嘴警告道：“楼下的女人最近精神开始衰弱了，你要是把她吵醒了，估计今天晚上你没清净日子过了。” 我扒开郭子晋的手，声音发颤的说：“你你你你家浴缸里有死人？！” “这是我用来模拟暗杀现场的，密室杀人，案情回放。”知道说太多我也听不懂，郭子晋干脆直接单手将浴缸里的女人捞出来。他甩甩“尸体”上面的血水，展示给我看：“模型而已，只不过比较逼真……你上来摸摸？” “不不不！”我赶紧摇手拒绝：“郭先生，我知道我错怪你了，麻烦你把抹布递给我，我好出去，谢谢！” 郭子晋做人比较较真，他执意拉起我的手在“尸体”上摸了摸。我的尖声嚎叫在触摸到硅胶材质的人型后停下，郭子晋笑呵呵的看我：“我没骗你吧！” 在浴室橙黄色的灯光下，郭子晋的笑容竟多了几丝暖意。居然会有人因为这些冰冷残酷的凶杀现场产生暖意……郭子晋不愧是个彻头彻尾的怪人。 “怎么会做的这么像？”我胆子大了些，又费解的在模型上摸了摸：“现在的工艺简直是可以以假乱真了，刚才进来时我还以为是真人。” “是啊！” 郭子晋转身放模型时，我好奇的拿起洗手池上放着的模型手枪：“这个做的也是……” 我的话还说完，手里的“模型”枪却走了火！棚顶的浴霸灯泡被子弹打碎，浴室里瞬间陷入了黑暗。碎玻璃稀里哗啦的往下掉，我耳朵震的嗡嗡响。 “这是真枪。”郭子晋无奈的叹息声从暗处传来。 楼下的女住户恐怕早已经让郭子晋折磨的精神衰弱，枪响之后没多久，片警便立马接到举报赶来了。我和郭子晋两个人一起进了警局，一个是因为私藏枪支，一个是因为破坏公共治安。 值班的中年警察见到郭子晋时都笑了：“郭子晋，又来了啊！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没在家？” “最近有点忙。”郭子晋的视线若有似无飘向我，说：“来了个倒霉邻居。” 中年警察顺着郭子晋的视线看我，他的笑容十分亲切：“姑娘，刚搬到郭子晋家隔壁？他牵连你进来的吧？” “此言差矣！”郭子晋惆怅的太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以前都是我坑别人进警局，现在换成别人坑我了……老张，今天晚上还有宵夜么？” “还想着吃宵夜呢！”老张话里的警示意味十足，可能顾忌我在场，老张转而说：“私藏枪支和使用枪支，这都是犯法的！根据民国枪支管理规定，非法持有、私藏枪支、弹药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郭子晋哀叹。 我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刚解释清楚杀人的事儿，现在又要因为意外走火的枪支判刑……我一屁股坐在警察局的椅子上，忍不住哇哇大哭。 “别哭了，谁年轻还不犯点错误？”警察老张好心的递过纸巾给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接过警察的纸巾，我哭的更加伤心。警察见劝说不管作用，他转身开门出去了。 “行了行了。”郭子晋吊儿郎当的打着哈气：“不就开个枪么？多大点事儿啊！” “多大点事儿？”我抽噎着抱怨：“我一个清白的大姑娘，就因为摸你的破枪走火了，现在要被判刑……呜呜呜，你以后还让我怎么见人？我男朋友最近跟我求婚……我晚上在你家的事儿被他知道了，我俩肯定黄了……呜呜……” 我这么一闹，警察局里暂时收押的流浪汉和小偷全被吵醒了。郭子晋脸色微红的撞撞我：“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经郭子晋的提醒，我猛然惊觉自己话里的歧意很大。流浪汉们赤裸裸的眼神，看的我脸也禁不住脸红。我虽然不抱怨了，但仍旧不甘心的嘟囔：“都怪你！这完全是你的错！” 一想到坐牢，我内心深处就是无比的恐惧。而郭子晋却跟没事儿人似的，他随意自在的躺在了警局的长椅上。其他流浪汉的眼神暧昧，我只好不适的挨着郭子晋坐下。 “郭子晋。”我叫他：“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郭子晋随意的答我，他声音里已经明显的带着困意：“成书瑶，你不打电话给你爸妈吗？”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我爸妈离婚了，他们都各自再婚了……我打给他们，不合适。” 郭子晋了然的轻笑。 “你不会知道了吧？”郭子晋看透人心的本事实在是……我忍不住问：“郭子晋，你到底怎么知道我叫什么的？” 还没等郭子晋回答我的问题，关押室的门便打开了。警察老张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他朗声叫道：“郭子晋，成书瑶！署长要见你们！” 身上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我绝望的呜咽：“这次彻底完了，大晚上连署长都惊动了……” 正文 011 神经兮兮 “能不能别这么没出息？”郭子晋对我的行为完全嗤之以鼻：“署长咋的了？能吃人啊？” 我心烦意乱的瞪着郭子晋：“你说的倒轻松！现在是要被判刑！要坐牢的！” “走吧！”郭子晋跟我一样心烦意乱，他粗暴的抓起我的手，拉着我边往外走边说：“快点解决完好回家。” 还回家…… 我忍气吞声没说话，郭子晋倒是熟门熟路的在前面走。郭子晋的指尖微凉，他的掌心布满了各式各样新新旧旧的结痂。看着郭子晋白皙的手背，我后背腾腾的窜起一阵寒气……想起郭子晋今天用手扒拉死人脑袋，我周身的寒气似乎更重了。 到了署长办公室门口，我赶紧甩开郭子晋的手，说：“一会儿进屋你配合点，记住没有？虽然咱俩的错误严重，但怎么也要争取个宽大处理不是？没准警察一高兴，念在咱俩是初犯……你是初犯吧？” 郭子晋微微一愣，他转瞬笑了：“你觉得呢？” 我绝望了：“哎，希望组织能明察秋毫发现我是初犯，给我个宽大处理吧！” 郭子晋站在走廊上哈哈大笑。 “在外面唧唧歪哇的说什么呢！”郭子晋的笑声被办公室里的呵斥打断，一个粗犷的男声吼道：“滚进来！” “这署长怎么这样啊？”我忍不住嘀咕：“这也太没礼貌了。” “他没礼貌的地方多着呢！”郭子晋推我往里走：“进去吧！” 开门，屋里的冷气吹的我一哆嗦。我看看办公桌前坐着的署长，又无意识的偏头看看一旁站着的郭子晋……像，长的真是太像了。警察署长完全是郭子晋的加大做旧版，不用介绍，我都能猜出他俩的关系来。 和郭子晋一样，署长的眼睛炯炯发亮。我和郭子晋并排在办公桌前站好，署长粗声粗气的骂道：“你个混小子，谁让你进来了？你给我滚出去！” “老头，你到底想让我干嘛？一会滚进来，一会又滚出去……你当你28年前生的是个皮球？”他俩的关系是父子，可郭子晋说话时一点没有对长辈的尊敬：“你是不是最近失眠了？啊哈，又被你老婆轰去睡沙发了吧？” 署长沉着脸，郭子晋刚说完话，署长抄起桌上的奖杯便往郭子晋身上砸：“我还不如生个皮球呢！生皮球，我最起码不高兴的时候还能踹几脚！生你有什么好？常年不是给我惹祸就是给我惹气！滚滚滚！给我滚出去！” 郭子晋耸耸肩看我：“成书瑶，你小心点吧！这老头最近中年危机……” “滚！”署长桌上的水晶奖杯擦着郭子晋的耳朵飞过，掉在地上，摔了个细碎。 在署长拿起第二个奖杯砸他之前，郭子晋机灵的开门跑出去了。门被关好，署长这才气呼呼的坐回在椅子上。屋里就我们两个人，署长略微尴尬的收敛起自己的情绪。他坐在办公桌后看我，面容冷漠。 署长没发话，我站在地中间连大气儿都不敢喘。时间每过去一秒，我的紧张便加重一分。 裙带关系害死人啊裙带关系害死人，署长不会是想让我当替死鬼给郭子晋背黑锅吧？我禁不住想。 署长犀利的眼神凌迟了我能有五分钟，五分钟后他才缓缓开口：“你出去吧！” 呃……完事儿了？ 郭子晋的言行举止已经如此怪异，我自然不会奢望郭子晋他爸会比一般人正常太多。不过现在关乎到我的人身安全，我觉得还是问清楚点好：“那个……署长啊！我想问一下，我和郭子晋今天……” “你说开枪的事儿？”署长就是署长，说起话来干净利索：“郭子晋是我儿子，他家里的手枪，是我老婆，郭子晋妈妈的。” 感觉到我的疑惑，署长解释说：“我老婆是警长，她是允许配枪的。今天的开枪事件，会被当做意外事件处理掉。你和郭子晋，你们两个可以回去了。” 听到可以走了，我笑的合不拢嘴。我刚打算告辞离开，署长却刻薄的开口打击我：“我要问的问题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要说的话我也完全能够料想到。现在我直奔主题，好心的提醒你一下，以后离我儿子远点吧！你这副身板，经不起我儿子折腾。那小子，混蛋着呢！” 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我总是把话往歪处想。署长说的“经不起我儿子折腾”，害的我耳根烧红……署长说的话太果断了，我小心翼翼的出言反驳：“郭先生，我是说您儿子郭子晋。我们两个，是邻居。” 局长严肃的脸上微微讶异：“邻居？” “是的，邻居。”我不知道署长开始把我和郭子晋的关系想成了什么，可我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像您说的，您儿子的性格确实有点能折腾。但我不认为他是个坏人……今天我家墙里发现一具死尸，幸好有郭子晋为我在警察那儿辩护，不然我恐怕早被抓进警察局了。” 局长坐在皮椅上哈哈大笑，从我进屋那刻起他就严肃着脸。现在他一笑，脸上的五官都变的生动。 我被他笑的不知所措，问：“我说错话了？” “那倒没有。”署长擦擦笑出的眼泪，说：“我只是太高兴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听人说我儿子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算不得什么褒奖吧？至于开心成这样吗？ “成书瑶小姐，既然你是我儿子的邻居，以后他需要你多多照顾了。”局长倾身上前跟我握了握手，他慎重的好似交接一般：“如果有事情，我欢迎你随时打给我。这是我的名片，你一定要揣好。”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能有什么事儿啊？” 署长避重就轻的没回答我的话，他热切的送我出门，蒙了我一头的雾水。 “老头和你说什么了？”郭子晋站在走廊门口，他紧张的问我：“他有没有给你电话，他有没有说以后有事儿随时打给他？” 正文 012 无与伦比的骄傲 真是邪了门了，是不是他们郭家的人都天生自带透视眼的？ 不用我多说，郭子晋自己就发现了我上衣口袋里的名片。他拿着名片扇了扇，自言自语的嘀咕：“这老头，每次都玩这招，有劲没劲？有劲没劲？” “你们家……”我问：“难道说你爸会把他的名片给你所有的邻居？你是得多不让人放心啊！” 郭子晋笑而不语的往前走，我跑上前去：“我听你局长爸爸的意思，咱俩可以走了？” “是的，咱俩可以走了。”郭子晋微微不悦：“什么局长爸爸？有你这么称呼人的么？” 得知不用坐牢了，我心情非常的愉悦。精神放松，我好奇的心理也被激发出来。为了让下面的问题顺理成章出口，我笑着恭维郭子晋：“这么叫你爸，不是显的亲切么？……你以前是警察学校的？怪不得你这么厉害啊！说正经的，你是怎么一眼推断出那么多内容的？” “警察学校的一定厉害？闫树海是我以前警察学校的师哥，他这辈子估计就打麻将的时候说话靠谱。”郭子晋的表情不屑，但他的语气却很温和：“还这么称呼亲切……你这不是想害我家老头犯错误呢吗？再说了，有我这么个混蛋儿子，他估计躲都躲不过来。” 郭子晋话说的轻描淡写，但我觉得他心里并不是那么无所谓。可能因为我家庭的原因，所以对于这种子女和父母关系不好的，我总感觉非常心酸无奈……我尝试着安慰郭子晋说：“你爸爸其实对你挺好的，你看，他留名片给我了呢！他说有什么事儿让我打给他，这说明他很担心你啊！” “不，你错了。”郭子晋郑重的说：“我爸是很担心你。” 我和郭子晋总共见过三面，每一次都可以说的上是“赤诚相见”。 第一次，郭子晋大摇大摆光不出溜的站在我卧室的窗户边。我以为他是暴露狂，打电话报了警。 第二次，郭子晋“误报”了火警。正在洗澡的我围着浴巾就往外跑，撞上逆着人群往楼上跑的郭子晋，彻底的春光大泄。 至于第三次……我还是不说第三次了。总之经过这么一晚上的折腾，我算是深深体会到郭子晋那句“我爸是很担心你”，完全不是空话。 又是死尸，又是杀人现场，又是开枪坐牢……再继续下去，我恐怕真的会丧命。 初秋清晨的京城，空气湿漉漉的发潮。太阳在高高的云层间穿行，时不时露出个头。我和郭子晋走进晨雾里，他散落在额间的黑发瞬间被打湿。看着街上奔走的人群，郭子晋突然问我：“从他们身上，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我迷茫的瞥了一眼，又迷茫的问：“车，树，周末还需要上班的人……难道你看到的不是这些？” 郭子晋不愧是侦探，他看待问题的角度和我完全不一样：“我看到的是满街蒸腾的抱怨，仇视，寂寞，背井离乡的愁苦，不被理解的愤慨，以及贫富悬殊造成的不满。” “什么样的因，自然会结出什么样的果。”郭子晋的话锋一转，问：“你真的想知道我怎么知道你名字的？” 我眼神发亮，猛的点头：“我昨天晚上看你在案发现场的推理，简直是太精彩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聪明的人，只是见到一个结果便能推断出基本过程……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也是这么推理出来的吗？” “告诉你，也行。”郭子晋姿态骄傲的不可一世：“我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你名字的，而你支付偿还侦探费的方式，需要我来选择。” 我猛然想起，自己还是欠郭子晋钱的。 不过支付方式有啥好选择的？不是刷卡就是付现，难道还有别的？ “行！”我是选择困难症，有人帮着选择我还挺高兴：“到时候需要哪种方式，我配合你就是了！你是不是可以说了？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的？” 郭子晋用手枕着脑袋，他慢悠悠的往前走，慢悠悠的说：“哦，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有一天你和你房东在走廊说话的时候我听到了，我听他喊你成书瑶，然后我就记住了。” 我恨不得呕出一口血。 “我需要的偿还方式，其实特别的简单。”郭子晋停下来回头看我，他的白牙在晨光中明晃晃的发亮：“你住在我家给我做家务……我就算你付过我报酬了。” 这次我没有吐血。 可是我却脸红了。 正文 013 案件新发现 上大学那会儿，楚南曾经提出过和我搬到学校外面住。哪怕是我们毕业后，楚南也提过好多次。楚南问我，我总是找出各种理由拒绝、打岔、回避。 我想的很简单，男女同居，吃亏的肯定是女人。关系没有保证不说，女人在同居的过程中还过早的承担了家务工作……但郭子晋提出要我跟他住在一起时，我想不出一条能拒绝他的理由。 往回走的路上，我不确定的问：“我能不答应吗？” “不能。”郭子晋答的干脆。 我妥协了：“好吧。” “你的案子，我收你1万好了。”郭子晋的薄唇开开合合，他速度很快的说：“按照市场家政的价，你大概在我家干2个月零20天能偿还清欠我的钱。不过刨除你所用掉的水电费以及食宿费……去整抹零，你在我家做四个月的家政好了。” “其实我做家务一点都不好，而且我还特别懒。”我不理解：“我给你钱，你找家政不好吗？” “不好。”郭子晋断然拒绝，他脸色难看的解释说：“我不是没请过家政，在我请的为数不多的家政中，有三次我被当成了杀人犯被送进了警察局，有两次我被告成精神病人送到精神病院。对我来说，在这个世界上，家政是比我家老头还可怕的存在！你觉得我会再花钱请人送我进警察局或者精神病院吗？拜托，我是看起来像疯子，我又不是真的疯子。” 我按耐不住好奇：“你经常被人理解成精神病人杀人犯吗？” “高智商的无奈。”郭子晋答的理所当然：“你们这种蠢人，根本理解不了我超前的思维。” 我完全没有攻击郭子晋的意思，可他回答的话却伤害了我薄弱的自尊心：“既然你这么聪明什么都行，你倒是自己做家务啊！请我这种蠢人住在你家，难道你不怕我拉低你的智商啊！” “拉低也没办法，”我的气话，郭子晋却一五一十的好心加以说明：“虽然在我眼里，你们的行为都幼稚无聊愚不可及……但没办法，我不喜欢擦地。而且，我是及其厌恶擦地。正好你家你暂时不能住，你可以天天在我家擦地。” 我恼怒的反问：“我为什么要天天在你家擦地？” 郭子晋咧嘴笑：“因为你欠我钱啊！” 我无话可说。 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郭子晋一个人奢侈的住着三居室……不过他家堆的简直是太满了，空间看上去连我租的一居室都小。 一晚上没睡，我是又困又累。郭子晋比我好的多，不但不困，他眼神依旧炯炯有神。我随郭子晋的后面进屋，他看到墙上藏尸的破洞瞬间又乐了：“成书瑶，你说我多长时间能破这个案子？” “啊？”我困的大脑反应迟钝：“我猜的话，怎么也要三个月吧？” “三个月？”郭子晋随手摸了摸墙上的尘土，他倨傲的回头看我：“打个赌怎么样？” 我爸教我，一般敢跟你打赌的人，基本上他都有必胜的把握。而郭子晋这么问我，他肯定确信自己会尽快破案……我赶紧改口：“我赌一个月！一个月估计肯定要用上了，毕竟在京城找一个六指左撇子简直是太不容易了。” 虽然我改了口，但看样子我还是低估了郭子晋。我说完，郭子晋轻笑一声，说：“你想赌点什么？” “赌你裸奔好了！”我见缝插针的打击报复：“你在家不是不喜欢穿衣服吗？你要是一个月之内没有破案子，你就出去裸奔，怎么样？” 郭子晋很敏捷的问我：“那我要是一个月之内破了案子，是不是你要出去裸奔？” 我再次无话可说。 说不过他，我索性去睡觉……我站在被砸的烂七八糟的客厅问他：“我要住哪儿？” 郭子晋的三间屋子有一间是他住的，一间是用来装杂物的，还有一间上了锁不知道是干嘛用的。郭子晋还算大方，他把卧室让给我，他自己睡客厅。 “谢谢你啊！”本来我还挺生气的，但郭子晋说把卧室给我住，我又感到不太好意思：“我看杂物那间屋子有床，不然我住那儿吧？那里只是东西多，收拾收拾我看挺好。” 郭子晋态度诚恳，可他说出的话却贱极：“那怎么行呢？你不休息好，谁擦地板谁洗窗帘？不用跟我客气，该住住你的。” 我真的是困的要命，看郭子晋不像作假，索性我也大方接受他的好意。我锁好门，直接倒在郭子晋的床上睡。 睡醒之后我发现，不跟郭子晋客气算对了。 郭子晋的床很硬，睡了不到三个小时我便醒了。看着郭子晋的卧室，我反映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哪儿。我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郭子晋的卧室……还没等我研究明白郭子晋屋里的摆设，屋外响亮的嘶啦声就抢走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打开卧室门，浓重的灰尘扑面而来。我呛的咳嗽，哑声问：“郭子晋！你干嘛呢？” “拆壁纸！” 郭子晋的声音离着我很远，我踩着一地的墙灰去找他：“你在哪里呢？” “你家！”等我走到客厅时，郭子晋的声音变的清晰了：“成书瑶，我在你的卧室里。” 郭子晋将壁纸捅漏了，藏尸洞被他扩到了半人高。郭子晋用手撑着墙洞，他站在我的卧室喊话：“睡醒了？睡醒了好，睡醒了好干……” “啊啊啊啊！”我尖叫着打断郭子晋：“你妹的！不是说不能破坏犯罪现场么？你怎么把墙打穿了？还有，你把壁纸都撕了，我要怎么跟我房东交代！” 郭子晋挠挠满是白灰的下巴，他说：“你动，算是破坏现场。我动，那就是案件调查。” 从洞里钻过去，我在尘土飞扬的床上费力的掏找着手机。 “成书瑶。”郭子晋声调愉悦的问：“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发现了什么！”我没好气儿的说：“尸体都被运走……” 在转身后，我的话猛的顿住。 郭子晋身后被扒光壁纸光秃秃的水泥墙里，多出了4具腐烂程度不同的尸体…… 正文 014 你和我一起吧 xzy55，liliy在夏天，巧克力加更 我比第一次见到尸体时镇定多了，最起码此刻我没吐出来。郭子晋显摆的在四具尸体间走来走去：“哈哈，我就知道这里肯定不止一具尸体！果然啊！果然我没猜错！” 郭子晋脸上表情赤裸裸的表示着“快表扬我快表扬我”几个大字，他简直趾高气昂到一种非常可怕的地步。 “那你为什么昨天没跟闫树海说？”我无语了：“现在你自己挖出这四具尸体，你要怎么办？让他们四个一起打麻将？” 郭子晋似乎刚开始考虑：“你说的，有点道理。” “以前碰到这种情况你都怎么办？”我真想不出来郭子晋是如何活到现在的：“你不会打算……就一直把他们放在屋子里吧？” 郭子晋老实的点头回答：“以前的话，我会等我破了案子了，再叫警察来把尸体抬走。” “报警，立刻，马上。”这件事儿我觉得我不能妥协姑息：“不知道的情况下住了凶宅也就算了……如果说我隔壁墙里住着四具死尸，我是打死都不会同意的。” 郭子晋瞬间情绪低落了，不过他对我正常的思维方式表示理解：“哎，好吧！早知道要打电话叫警察来，我何必费力自己把尸体刨出来……不过在报警之前，我先看看现场。” 看现场，我并不反对。实话实说，我自己也很好奇。郭子晋拿出手套和口罩递给我，他自己也接着戴上。屋里尘土大，浓郁的尸臭味儿相对被削弱。 可能是因为熟练的缘故，郭子晋戴口罩时动作流畅的极为优雅。他下巴略收，额头稍低，白色的绒线绕过耳骨……我看的愣神，甚至连郭子晋回头都没注意到。还是郭子晋拍拍我的肩膀，我这才赶紧屏气凝神。 在凶案现场犯花痴，我恐怕也是古今第一人了。 郭子晋的敬业程度，完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上的。一般人敬业是“不疯魔不成活”，郭子晋比疯魔的人还要严重一些，他是彻头彻尾的魔障了。 “总共五具尸体。”郭子晋站在挖走尸体的坑洞里，他将自己融入到了其中：“根据每具尸体的腐烂程度看，死者被害的时间都是我不在家的日子……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把范围缩小。凶手了解我的作息时间，了解你房东的行程，那他应该是我们周围的人。” “我们？” “是的，我们。你，我。1703,1704。”郭子晋闭上眼睛，他带着塑胶手套的手掌重叠在胸前：“凶手以我们房子为中心，以楼间距为半径画了一个圆。凶手，肯定藏在这个圆上面无数个点上。” 我走到窗边上往外看了看，阳光反照，对面的楼玻璃上一片漆黑。身后的郭子晋继续说：“看来这个凶手杀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左边腐烂最严重的那具尸体，遇害时间最起码有半年以上。” “一连杀了五个都没被发现，然后凶手还在我们身边……”我心里有点怕怕的：“难道死者家属没有报警的吗？” “我今早问的问题你还记得吗？” 不知道郭子晋什么时候走到我旁边的，他一说话吓了我一跳。我拍拍胸口，惊魂未定的说：“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还记得吗？我早上问你的那个问题。”郭子晋和我并排站着往楼下看，他指着花坛旁的物业保洁大妈：“张婶是东北人，三年前来京，为了给瘫痪的丈夫治病，她常年居住地下室。因为地下室阴潮，她得了风湿，关节过早变形……那个白领，在中关村上班。他和五个来自不同地方的青年合租套三居室，每个月挣不到5千的工资却居住在5万一平的房子里……遛狗的大爷，儿子是山西煤老板。在小区内有五套房子，每套价格都在500万以上。就算有了京城户口，当地人依旧拿他当外地人看。” 郭子晋脑海中可能呈现出一幅清晰的脉络图，可我看到的，只是他指出一个个零散的碎片。为了不给自己丢丑，我很努力的想了想：“你是告诉我……他们中的某一个是凶手？” “不。”郭子晋摇摇头，他的眼神变的悲戚而又迷茫：“我给你看的，是凶手的杀人动机。” 我看到的依然只是片段：“什么动机？” “从心理学上说，人所以会暴力犯罪是因为他内心的负面情绪急需要宣泄和释放。”郭子晋把口罩往下拉了拉，他此时的模样正常的是如此不正常：“平复这些负面情绪，自然会衍生出暴力杀戮等等一系列行为……误杀一个，我们可以说是激情杀人，是过失。但一连杀了五个人，这完完全全是在对社会报复和发泄。凶手是外地打工人士，社会的不公矛盾会被他用偏见扭曲着放大。等扭曲到一种程度，自然会膨胀爆发。” 我叹了口气，问：“这说的挺有道理的，是哪个心理学家说的？” “郭子晋。”他这么回答我。 短短的一天时间里，我便已经习惯了郭子晋的骄傲和自恋。我问他：“你昨天的分析，说的应该是激情杀人吧？你现在让我看这些……是不是说你昨天的推理都错了？” “那倒不是。”郭子晋收回视线，他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四具尸体上：“昨天挖出来的那具尸体，确实是凶手激情杀人所致。而墙上这四具，应该是有预谋的谋杀。” 郭子晋走到尸体旁边，他认真的像是出席讲座的大学教授：“连杀了五个人都没被发现，这要归功于凶手的完美主义。不得不承认，他的细节做的完美，十分完美。如果不是我，恐怕这案子还要晚几年才被发现。” “你卧室是16平米，长宽比例是10*16的。我量了一下，四具尸体是每隔4米便埋一具。凶手应该早料到自己会杀四个人……不过第五具尸体的存在打破了凶手预先设计好的模式，所以第五个人，是凶手一时激愤杀的。至于过程，自然是我昨天晚上说的那样。” 被郭子晋说的，我浑身感觉毛毛的。我居然在一间埋了五具尸体的房间住了将近半个月…… 郭子晋裤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我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虽然这五具尸体没名没姓，但郭子晋那首欢快的铃音还是让我觉得是亵渎了死者。 “别看了！”郭子晋并未发现我的不满和他的不妥，他挂掉电话对我说：“闫树海已经查出女死者的身份了，他叫我过去……成书瑶，你和我一起吧！” 正文 015 暗夜骑士 “我能一起去吗？”我微微讶异：“这种杀人案……我在场会不会很尴尬？” “当然不会。”郭子晋摘掉手套丢在地上，他轻笑：“只要你胆子够大，跟我在一起，你哪里都能去。” 我看了眼四具尸体，问：“刚才在电话里，你怎么没告诉闫树海另外四具尸体的事儿？” “尸体先放一下吧！”郭子晋已经回到他的房间，他边翻找客厅架子上的衣服边说：“如果再发现四具尸体，案子的受关注程度肯定加大。既然凶手在我们的周围，我们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那晚上尸体不搬走了？你刚才明明说……”从洞里钻回来，我似乎有种重返人间的错觉：“尸体不搬走，那我晚上还是去我朋友家住吧！” 郭子晋递给我套蓝色的制服，他满不在乎的开着玩笑：“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跟他们几个住在一起，他们没准很喜欢你呢？” 我接过制服，不高兴的指责：“喂！你到底有没有对死者最起码的尊重啊？他们都死了，你还开他们的玩笑？” “我理解的尊重和你理解的尊重可能不太一样。”郭子晋找出一套相同款式的男士制服，说：“我能给死者最好的尊重，就是为他们找出凶手……所以，现在，收起你那套没用又虚假的人道主义关怀，抓紧换好衣服，我们要出门了。” 我的指责确实是说的有点重，不过好在郭子晋并没有太生气。担心郭子晋不带我去，我轻咳一声，问：“你怎么会有女士的制服？” 郭子晋二话不说，他按着我的头将我推进他的卧室。 我讨了个没趣，只好老实的换衣服。在换衣服的过程中，我不断的打量着郭子晋的卧室。 卧室面积大概能有20平米左右，正南朝向，温暖而又燥热。郭子晋的卧室跟他这个人一样，看上去一点章法都没有。卧室窗户旁边是床，床紧挨着书桌放。书桌上面摆满郭子晋警校的表彰证书……而比表彰证书放的更显眼的，是郭子晋的处分书。 处分书被郭子晋放在漂亮边框的支架里，我简单浏览一下，大部分的处分都是因为顶撞老师不遵循学校的纪律。 在处分表最下面，有一行修长有力的字迹：畏暗趋光是人的本性，哪怕真正沦亡的人也还是会渴望阳光的。终究需要有人站在黑暗里拿着火把，去指引黑暗中的人找寻光明。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机构体制能够代表正义。永远不会有。因为这样，才会突显出暗夜骑士的伟大。 我摸摸处分书的边框，笑着呢喃：“怪人。” 郭子晋等不急了，他不耐烦的在外面敲敲门板：“成书瑶，你好没好？我们要走了！” “好了！” 郭子晋穿的制服一看就不是他的，制服在他身上又松又垮。我从卧室出来，郭子晋摸着下巴皱眉：“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哪里不太对？”我低头翻看自己的身上：“什么都没差啊？” 郭子晋揽过我的脑袋闻了闻，他皱眉：“你几天没洗头了？”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讪笑道：“好像，是有几天了。” “快去把头发洗洗！”郭子晋推开我：“脱下这身衣服你是成书瑶，现在穿上这身衣服，你就是鉴证科的女法医……虽然是假的，但最起码要拿出点专业的样子，你这头发的味道比尸臭好闻不了多少。” “我昨天一晚上没睡，又吐又被抓警局，我哪有时间打理个人卫生啊？”我红着脸为自己辩解：“还比尸臭好闻不了多少……你也太夸张了吧？” 郭子晋没理会我的解释，他再次推着我进了卧室：“你先用里面的浴室，抓紧时间，我只给你三分钟。” “三分钟时间也太少了！”我挑选洗头水都要花三分钟好吧？ 郭子晋严肃着脸：“作为侦探最重要的就是效率！” “我又不是侦探！” 郭子晋当着我的面把门关上，他在门外说：“我只等你三分钟，三分钟后你不出来，我自己走了。” 我不敢怠慢，赶紧跑到浴室去洗头。不仅没有调水的时间，我甚至连自己倒在头上的是浴液还是洗发水都没看清。 郭子晋的话很有威力，他毫不费力的治好了我的选择困难。 我很珍惜和郭子晋去警局的机会，这简直是太难得了。如此激动人心的场面，估计我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了……不可思议的是，我竟然开始庆幸郭子晋住在我的隔壁。 等我洗好头，却还是晚了一分钟。我裹着毛巾出去，郭子晋已经不在屋里了。顾不得滴滴答答流水的脑袋，我跑着去追。 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我冲了进去。冲劲太大，整个电梯厢都跟着晃荡。电梯里的郭子晋并没觉得我脑袋上包着毛巾有什么不妥，他把手里的公文包递给我一个，说：“一会儿你跟着我进去，尽量少说话，知道么？” “好。”我喘匀气儿，问：“但是别人问我的话，我要怎么说？” 郭子晋皱眉思考了一下：“别人要是问的话，你说你是XX分局鉴证科的实习生好了。” “XX分局是哪个？”我依然不太放心：“要是别人给XX分局打电话，那不是露馅了？” 郭子晋轻笑：“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问题。”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心里十分信任郭子晋。虽然多数时候他看起来疯癫不靠谱，可跟其他满嘴假仁假义的人比起来，郭子晋要真实多了。 一路沉默，直到警局门口看到闫树海，郭子晋才说话：“闫树海，你们查出什么来了？” “死者叫江彩琴，江西人，24岁。江彩琴大学毕业之后在本地一间广告公司出任前台，居住在公司附近的地下室……” 郭子晋接过闫树海手里的报告扫了几眼：“你打上问号的位置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急着叫你过来的原因。”闫树海圆润的脸上布满了不解：“死者遇害能有一个月。” “然后呢？” “然后，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每天都有按时上下班。” 正文 016 歪打正着 “啊！”我吓的捂住了嘴。 闫树海这才发现我，他指着我问：“子晋，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还有什么？”郭子晋没理会闫树海的提问：“尸体解剖没有？尸体胃里的东西分析了吗？” 郭子晋不想回答，谁也别想问出来什么。闫树海比较了解郭子晋的性格，他有求郭子晋，只好忽略掉我这个小人物：“解剖了，没有什么太重要的发现……房东我问过话了，你不看看笔录吗？” “带我去看看尸体吧！”郭子晋合上报告：“我要带成书瑶一起去。” 闫树海不满的扫了我一眼，他继续跟郭子晋推敲案情：“我觉得可以去江彩琴的单位问问，肯定会有重大的发现。人死了一个月，还会有人按时上下班，这简直是太不合理了。以此为突破点，肯定会有线索的……还有江彩琴的家人，他们明天能到。” 虽然我不懂推理破案，但我觉得闫树海的话颇有道理。郭子晋眼神发亮的看我，他笑的高傲：“你也认为闫副大队的话有道理？” “是啊！”我说：“去单位问活人，总比检查死人要带来的收获大吧？” “成书瑶，你在世界五百强的大公司上班，你告诉我，你们单位周四上班的前台小姐是谁？” 郭子晋一句话便问的我哑口无言。 有郭子晋带着，闫树海便没过多的阻拦。在我们进屋之前，闫树海找借口先将其他的警务人员支了出去。等到里面没人了，闫树海才趴门上叫道：“子晋，进来吧！” 我是第一次到警察局的解剖室，心里紧张和害怕的情绪五五开。郭子晋往前走，我的腿却有点不听使唤。门都拉开了，郭子晋才注意到我还站在原地没动。 “成书瑶，看你那点出息。”郭子晋拿过我手里的公文包，他拉着我往前走：“死人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郭子晋的手掌火热，就跟他此时的心情一样。我能察觉出，郭子晋全身都因为即将见到的场景而兴奋……我小声问：“你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地方呢？” “为什么不喜欢呢？”郭子晋反问。 想起郭子晋在处分书上写下的话，我忍不住发笑。 “女人真是让人费解的生物啊！”郭子晋听到我的笑声，他怅然：“刚才我还以为你是害怕……” 进了解剖室，我们两个便不再多说了。闫树海在门口的位置给我们一人一件隔菌服，他和我们两个一起套上。 可能是朝北的原因，屋子里面凉气森森。即便我穿上长袖，还是感到冷。解剖室是长方形的，墙上贴着简洁的纯白色瓷砖。地中间有一个不锈钢的解剖床，正对门的墙大半面是玻璃，这样好方便另一间屋子的警员观察。长条洗手池和立着的冷冻柜全是不锈钢质地的，看上去冰冷生硬。 郭子晋率先走到解剖床边，戴上手套他的手指依旧灵巧。郭子晋翻了翻尸体解剖的切口，问：“尸体是谁解剖的？不像陈凯的手法。” “是新分来的法医，叫邹珊珊。”闫树海口罩下的声音发闷，可他的眼神却闪闪发亮：“邹珊珊长的不仅漂亮，而且专业知识也十分过硬。她来局里没几天，帮着我们分析了好几个大案子。” 郭子晋头都没抬的讽刺说：“行了，当着我的面不要吹嘘了……是哪个领导家的亲戚？” “确实是领导家的孩子。”闫树海挠挠脸，他丝毫不觉尴尬：“不过她也确实是专业知识过硬。” 郭子晋习惯性的讽刺：“真是够过硬的，她的重点，完全是错误的……尸体里的食物呢？” “在冷冻柜里。”闫树海拉开冷冻柜，他拿出一包黑漆漆变质的食物递给郭子晋：“我有听你的，连尸体上掉下来的脚趾盖我都留着呢！” 郭子晋十分吝啬的赞扬：“嗯，做的不错。” 简单的五个字而已，闫树海却激动的跟什么似的。闫树海的喜悦太夸张，好像郭子晋给他颁了个警界破案王的勋章一般。 郭子晋没理会一旁絮絮叨叨的闫树海，他突然问我：“成书瑶，从这包食物上，你能看出什么？” “啊？”我控制住自己反胃的感觉，说：“这……这食物已经腐烂了啊！这能看出什么？” “子晋啊！”得过表扬的闫树海拿出资深人士的做派：“我知道你一直想找个人和你一起破案，但你怎么也要找个专业一些的吧？唐菲以前最起码还是……” 郭子晋不受影响，他继续问：“成书瑶，你能看出什么？” 闫树海的样子令我生气，我真巴不得说出一段精妙绝伦的推理让他目瞪口呆……可生气也不能改变什么，就像我想破大天也想不出郭子晋那么绝妙的演绎。我苦恼的说：“食物这么多……是不是能说明，死者在死前刚吃完饭？” “哼。”闫树海学着郭子晋轻蔑的样子：“专业不专业，差别还真是大的可以！吃完饭？这算什么新发现？” “确实是没什么新发现。”郭子晋冷嘲热讽的插话：“只不过可以让我们从死者还没来得及消化的食物中，化验出她死之前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而已。” “我说对了是吗？”要不是眼前有尸体在，我几乎都要笑出声了：“郭子晋，我说对了是不是？” 郭子晋将手里的袋装腐朽物塞到闫树海怀里，他轻巧的脱掉手套：“当然，你说对了。” “江彩琴死之前精心打扮过，而她胃里又充满了食物。”郭子晋摘掉口罩，他极快的语速在解剖室里回荡：“这么说的话，杀死江彩琴的人，应该是和她约会的人。分析下她胃里的食物，看能不能查出是在哪个餐馆吃的饭。不要想着去问江彩琴的同事了，去她住的地下室问问吧！把她地下室的地址发给我，我一会儿过去……等你们审批下来文件，估计凶手早跑了。” 说完，郭子晋拉着我出了解剖室。 脱掉隔菌服，我像是卸掉了一层重任。我站在走廊里贪婪的吸了两口新鲜空气……而此时走廊上已经有名年轻漂亮的女警在等着我们了。 或者说，在等着郭子晋。 正文 017 邻居的前女友的表妹……和我是神马关系？ 女警年纪跟我相仿，身高相似。她素着张脸，大眼睛水汪汪的非常有灵性。高胸细腰大屁股，典型的欧洲人身材。 郭子晋估计还在想着案子，他沉默的低头往前走。我拉拉他的袖子，他这才看到走廊上站着的女警。 “你……”郭子晋脸上只是片刻停顿，他连惊讶的表情都不曾有过：“你是唐菲的表妹。” 唐菲…… 一天之内，我听过“唐菲”这个名字三次，其中有两次是闫树海说的。从闫树海的只言片语中，我能感觉出这个唐菲和郭子晋的关系不一般。一个警校，一起约会过。至于郭子晋和她还有什么深层次的交流，我就不得而知了。 突然间，我对唐菲非常的好奇……怪人郭子晋交情匪浅的女人，真是让人不好奇都难啊！ 从女警的表情看，她算是默认自己和唐菲的关系了。不过女警并没提到唐菲，她唇边挂着浅浅的酒窝，说：“师兄，我是警校09级法医系的邹珊珊。” “你和唐菲长的可真像。”我以为郭子晋怎么也要和邹珊珊叙会儿旧，没想到他说完之后转身叫我：“成书瑶，走了！去吃饭，我好饿。” 吃、吃饭？！ 虽然已经一天没吃饭，但我现在除了反胃还是反胃……美女警察还在等着和郭子晋说话，我觉得这么走了似乎不太合适：“郭子晋啊！你是不是还有话和女警说？” “没有了。”郭子晋不是装的，他是真的一点人情交际不懂：“快走吧！刚才验尸的时候，我突然特别想吃泰国菜。我知道一家好吃的泰国菜馆，我带你去。” 郭子晋说完，我胃里又开始往上冲撞。邹珊珊趁机叫我：“同志，你是参加法医的工作没多久吧？我第一次见尸体的时候也不太舒服，当时我都吐了呢！” 有人跟我有一样的体验，这让我极为的开心：“是吗？那你是怎么克服的啊？” “尸体见的多了就好了啊！”邹珊珊笑眯眯的看着我和郭子晋说：“不过每次从解剖室出来，我都吃酸梅。刺激下味蕾，可能会舒服一些。” 酸梅？似乎不错啊……我刚想着出去找卖酸梅的，邹珊珊又说：“我那里有好多，我送你一袋好了。” “不用不用！”我接受不了这种莫名其妙示好的：“我一会儿出去买就可以了，谢谢你啦！” 郭子晋推推我：“干嘛还要自己去买啊？她给你，你拿着好了。” “是啊！”邹珊珊亲切的笑：“没准咱们以后会是同事呢！” 我看看自己身上的制服，想，感情邹珊珊是拿我当新同事了啊……既然这样的话，我也不推脱了：“好吧，谢谢你了，邹珊珊。” “别客气。”邹珊珊爽朗的拉着我去她办公室：“以后叫我姗姗好了。” 邹珊珊办公室里大部分同事是郭子晋的校友，避免见面寒暄，郭子晋毅然决然的留在门口等我。 我和邹珊珊进去取酸梅，推开门，办公室里却空荡荡的。看到我不解的眼神，邹珊珊笑说：“因为知道郭子晋师兄来，所以其他人都怕的躲出去了。” 我问：“躲？”郭子晋是说话难听些，但也不至于到集体躲着他的程度吧？ “是啊！”邹珊珊随意的解释道：“我听办公室的人说，他们很怕郭子晋师兄……郭子晋师兄在，他们谁出去乱搞，谁接受贿赂。不用多说，郭子晋师兄一眼便能看出来。” 哦，也对。 “你和我师兄是怎么认识的？”邹珊珊对郭子晋的称呼渐渐变的熟络亲昵，她边打开办公桌的抽屉边问：“我看你不像警校毕业的。” 我把和郭子晋事先商量好的说辞告诉了邹珊珊，可她并不相信。邹珊珊手里把玩着酸梅，她倒不急着给我：“你知道唐菲吗？” “不知道。”即便我好奇郭子晋和唐菲的关系，但我也不会无聊到四处打探郭子晋的隐私：“我可以走了吗？郭子晋还在外面等着呢！” 邹珊珊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似的，她继续追问：“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我给你提个醒，郭子晋，不是你能碰的起的人。” “恕我有话直说，虽然我认识郭子晋没几天，但给我提这个醒的，你还真不是第一个。”什么拿酸梅，我算是看明白了，完全是鸿门宴：“郭子晋我碰不起，酸梅我还是买的起的……酸梅，你留着自己吃吧！你天天对着死尸，你比我更需要！” 邹珊珊快速绕到我面前挡住我的路，她平视我的眼睛，话语里充满了警告：“郭子晋自私又自利，除了案子外，他什么都不关心……你以为他带你去吃泰国菜，你以为他等你，算是对你好了？你等着看吧！在你和案子中间，郭子晋永远会选择案子丢下你。” “呵呵。”我冷笑道：“你还挺懂他的？” “当然。”邹珊珊极为坦白：“我表姐唐菲，她是郭子晋的前女友。” 哦，前女友。 饿难耐的郭子晋在外面敲门：“好了没有啊？成书瑶你是拿酸梅还是种酸梅啊？” “既然唐菲是郭子晋的前女友，你是唐菲的表妹，你的态度会不会太奇怪了点？”我没理郭子晋的催促，淡定的说：“我是一点没看出来，你不喜欢郭子晋。” “我没说我不喜欢郭子晋。”邹珊珊把酸梅塞到我的手里，她凑到面前看我：“我说你碰不起，但不代表我碰不起……这个世界上，能配得起郭子晋的人，只有我邹珊珊一个。” 我干笑着打开袋子，自顾自的拿出一个酸梅塞到嘴里。剩下的我又还到邹珊珊的手里，说：“你没必要对我敌意这么深，我对郭子晋不感兴趣。我只是他的邻居，凑巧因为现在的案子认识了郭子晋而已……” “是吗？”虽然邹珊珊没有郭子晋一眼看透人心的本领，可她的眼神也极为锐利：“是你自己还没意识到吧？成书瑶，其实你很享受郭子晋的生活。” 我略微呆愣。 “到底好没好？”郭子晋脑袋上的头发再一次被他揉的乱糟糟的：“你再不走，我可自己去吃了！” 正文 通知 我是九思的朋友，她家的网今天断了，没有办法更新。 明天应该能抢修好，对不住追文的朋友们了。 么么哒~爱大家 正文 018 不翼而飞 “哎……” 看着在我面前畅快吃着咖喱牛肉的郭子晋，我忍不住发出第三次长叹。郭子晋头都没抬，问：“你真的不吃点吗？饭菜不合胃口？” 在郭子晋把油汪汪带着酸辣气息的食物递过来之前，我赶紧连连摆手：“不用了，我喝香茅奶茶就可以了。” 郭子晋的黑眼圈浓重，这显的他皮肤更加苍白。反正没事儿干，我便开始细致的研究起他的脸来：“郭子晋，你是不是一天一宿没睡过觉了？你都不会困吗？” “不会，”郭子晋动作灵巧的用勺子挖起牛肉，说：“好久没碰到这么让我振奋的案子了，对我来说破不了的案子像鸦片一样刺激……不抓到凶手，我根本没时间困。” 除了会笑会说话，我觉得郭子晋工作起来完全像台机器。郭子晋继续专注的吃着食物，我也不再多话。 邹珊珊的话我没有和郭子晋说，而唐菲的事情我同样没多问……不过好奇的想法跟猫爪子挠似的，我不断的幻想，郭子晋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样的人。 对于郭子晋，我满脑子都是疑问。吃完饭回去的路上，我说：“你侦探的生意好吗？来委托你的，大部分是有钱人吧？” 郭子晋像是遭受到亵渎似的，他皱眉批评我：“侦探不是生意，你见过有几个人用侦探生意发家致富的？” “别人不可以发家致富啊！”我对郭子晋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但我相信你是肯定可以的，毕竟像你头脑好使的人太少啦！” 郭子晋被我表扬的很高兴，他脸上的不快散去。肚子填饱，郭子晋也不像往常说话那般尖酸：“我确实是要头脑好一些……可没有人会把侦探的行业当成一门生意，我觉得，你把它说成是手艺要更贴切些。” “那你这手艺可不是普通人能学到的。”我真心实意的恭维说。 “是啊！”郭子晋因为我的赞美，他脸都有点红：“我要感谢祖师爷赏饭吃。” 我们两个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等到小区楼下时，天已经黑了。我正打算回头问郭子晋尸体的问题，他却突然毫无预兆的冲着往楼上跑。 “郭子晋！” 我刚想上前去追，一楼的保安双手插兜的问我：“小姐，怎么了吗？是1703的郭先生打扰到你了吗？” 保安的嗓门大，他吓了我一跳。尽量在保安不尴尬的情况下我拍拍胸口说：“没什么……郭先生人挺好的，我们相处很愉快。” 保安抱臂，他笑呵呵的问：“我昨天晚上不当班，我听我同事说，有警察来了，是吗？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郭子晋说过，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我自然也不敢过多泄露：“保安大哥，你还不知道吗？郭先生哪有不扰民的时候？” “呵呵呵，好吧！”保安大哥打算回屋了：“那有什么事儿，你一定要跟我说。你房东今天来的时候还特意嘱咐过我，他让我多关照关照你。” “我房东今天来了？”我问。 保安答：“是啊！下午三点多来的吧……我也记不太清了，这会儿估计早走了。” 简单闲聊几句，我便没了话题。正好警卫室的电话响，我也能找到理由离开。 坐上电梯，进了门廊……郭子晋并没进屋，他面容凶狠的在门廊里来回踱步。走廊里的感应灯忽闪忽闪，照的郭子晋煞气十足。 “怎么了？”我小心翼翼的问郭子晋：“你怎么不进屋？在这儿晃荡什么？泰国菜吃撑了？” 郭子晋大手一挥，他指着我的屋门怒道：“你去看！你自己进屋看！” 屋里还有尸体，我感觉有点怕怕的。但郭子晋现在气成这样，我肯定不指望他会和我一起进去……房门外拉着警示线门也没关，我壮着胆子推门进去了。 门推到一半，门板便撞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屋里的灯光倾泻出来，我头皮瞬间炸开，手脚冰凉。 我们走的时候，是白天，屋子里根本没开灯。 郭子晋嫌我动作慢，他粗暴的推门进屋。我眯缝着眼睛跟在郭子晋身后进屋，却又在看到地上血呼啦的那坨后猛的瞪大眼睛：“房东？！” “跟我进去！”郭子晋拉着我边往屋里走边说：“你房东完全是个二百五！他没事儿跑来干什么？不用说，肯定是他打开的门廊和房门……” 郭子晋带着我进了卧室，这下不用他说，我也能猜出伤害我房东的人是谁了……被撕掉壁纸灰突突的卧室墙上，只剩下一排坑洞。本应该码在墙上的四具尸体，全都不翼而飞！ “怎么会这样？”这肯定是凶手做的，我感到无比的惋惜和痛心：“尸体哪去了？没有尸体的话，破案难度是不是要加大了？” 郭子晋没功夫理会我，他气的不断在地上暴走：“每次都是！每次都是！只要我一有单独办案的机会，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干扰！” 我比郭子晋要理智些，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报警叫救护车？我看我房东那样……” “叫救护车也没用了。”郭子晋无比的冷酷，他蔑视的看了眼外间地上的房东说：“我检查过了，你房东已经死了！想也能想到，他看到了凶手的样子，凶手怎么会让他活命？这是蠢的要命，竟然随便给别人开门……死了也活该！” 虽然我房东在房子的问题上骗过我，可我觉得他人还是很不错的。最起码在临死前，他还会交代保安照顾我……郭子晋冷漠的样子让我承受不了，我气的眼泪往下掉，大吼着骂道：“郭子晋！你还有没有点人性？我房东，他也是你的邻居！就算邻里相处的关系不好！你也不应该在他惨死后这么说他！你对人命是不是应该有最起码的尊重？” 我不看郭子晋，抖着手去报警。没多久之后，警察和救护车一起来了。简单的录完笔录，我直接开门离开。 郭子晋从楼上追下来，他站在单元门口叫我：“成书瑶！大晚上的，你干嘛去！” “我回家！”即便是挨我妈骂，我也不要跟郭子晋住在一起：“我不想跟你这个没人性的破案机器住在一起！大侦探！” 正文 019 甚嚣尘上 我气呼呼跑出很远，肺腔里被空气撞的发疼。刚打算招手打车，我这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文。 车辆、人群、高架桥……置身在其中，很难给人归属感。晚上的帝都，大的发空。整个京城，像是一个大熔炉。将各式各样的人推到里面，沾染出各式各样斑斓的色彩。 想起解剖室里的江彩琴和不翼而飞的四具尸体，我心里更多的情绪，是对他们死亡的悲悯。 一连杀了六个人……人性扭曲的程度，简直是让人震惊和寒心。 胡思乱想的在大街上闲晃完，最后我只好先去同事魏可可家借宿。虽然魏可可家地方不大，但总比我自己流落街头好。 魏可可跟我一样，我们都是大学毕业之后留下的北漂一族。为了供养在老家的弟弟，魏可可每个月的钱基本都寄回去了。节衣缩食的魏可可住着合租的阳台间，7、8口人一起挤在一套3居室里。 “呦！你怎么穿成这样？”魏可可给我开门时大为震惊：“哪来的制服？你这是cosplay去了？” 我无法给魏可可讲述我这一天经历的事情，不然我很担心她会把我当成精神病患者。随意的敷衍几句后，魏可可试探着说：“你和楚南吵架啦？” 魏可可不说，我真的已经忘了楚南的事情了。案件不仅仅刺激的郭子晋像吸了鸦片，我也精神亢奋的跟磕了药似的……我叹了口气，问：“可可，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生活很无聊？” “无聊？”魏可可的大眼睛转了一圈，她嘟起嘴，说：“我不会觉得无聊哎！每天的生活很忙碌很充实啊！每当我攒够钱能往家寄得时候，我都会很有成就感很开心。” 这便是我问题的症结所在。 和魏可可不同，我没有值得奋斗的目标。父母各自成家并且又各自有了新的子女，我不需要过分担心赡养老人的问题。和郭子晋不同，我没有自己热爱喜欢的事业。一份不轻不重不痛不痒的工作，只是在无限循环消耗浪费我的人生。 晚上我和魏可可早早躺下休息，可我一点都睡不着。半夜的时候，魏可可阳台的隔断墙居然晃动了起来！我神经警觉的听着，似乎还有女人压抑痛苦的喘息声！ 估计是受郭子晋的影响，我现在看什么都感觉不一般。我悄悄推醒魏可可，问：“你家隔壁邻居……是不是在杀人？” “啊？”魏可可被我吓精神了，她猛的从床上起来却很快的放松下来：“嗨，什么杀人啊！隔壁啊，是在爱爱呢！” 我侧耳倾听……呃，好像是叫床的声音。 魏可可也睡不着，她小声的跟我八卦：“隔壁住着的是对情侣，男的干销售，女的是护士。那男的性欲旺盛，这俩人几乎天天晚上折腾。我们房中间就有一个隔板，干什么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哎，你不知道我晚上有多受折磨。” “别人会听到，难道不觉得不好意思吗？”我很惊讶：“这么私密的事儿，还是背着人做好吧？” 魏可可翻了个身，她说：“条件不允许呗！在帝都，也只有这么大的地方是属于自己的了。不在这儿，还要去哪做？其实大家听到，也不会说什么。生活不容易，大家相互理解理解吧！” 第二天一早，整个帝都都因为墙里的五具尸体震惊了。新闻媒体报道舆论，甚嚣尘上。各行各界一致发出声明，强烈谴责杀人凶手灭绝人性的行为。为此，警察局承担了巨大的压力。 魏可可看到我家挤满记者的楼下，低呼道：“瑶瑶，这是你家吗？你家墙里真的有死人啊？这简直太可怕了！” 我已经淡定多了：“确实是很可怕……希望能尽早办案吧！” 魏可可对我的遭遇表示理解和同情，她热情的欢迎我在她家长住。我还没想出理由拒绝，楚南便追着找了过来。 “瑶瑶，出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和我说？”楚南是又气又急：“你还好吧？受伤没有？” 我无奈的跟楚南解释：“我家墙里是有死尸，不是我家墙里有凶手……那个，我是想说，我没事儿，我挺好的。” “去我家住。”楚南不由分说的来着我往外走：“你家的东西都不要了，我给你买新的。走吧！去我家，别在这儿给可可添麻烦了！” 我赶紧甩掉楚南的手，笑着说：“一点都不麻烦可可！凶手还没抓到，可可自己一个女孩子住也不安全……我最近先在她家住着，我俩一起上下班，还能有个伴。” 楚南说不过我，他只好妥协作罢。求婚以及郭子晋砸墙造成的尴尬，被血腥辛辣的杀人案报道一笔带过。 周一我和魏可可一起坐地铁上班，几乎车厢里的所有人都在跟进关注着“墙里五尸”的案件报道。闫树海出面代表警察局表了下决心，说是会尽早破案……可大众更希望看到案件的进展，而非安抚性的讲话。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特意看了看前台的小妹。我来这间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了，前台是谁，我还真没有注意过。 上了电梯，魏可可对我的行为表示奇怪：“你怎么突然对前台小妹这么敢兴趣？想抢她的工作？” “不是。”我想了想，对魏可可坦白：“墙里的五具尸体，其中一具便是某间公司的前台小妹的。她死了，公司里居然没人发现……可可，我如果哪天意外死了，你会记得我吧？” 跟我的小忧伤相比，魏可可对案件更感兴趣，她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报纸上根本没提到死者的私人信息呀！” 在电梯里其他人对我发问前，我拉着魏可可下了电梯。看着饱受好奇心折磨的魏可可，我轻描淡写的将周末的事情说了一下。 “哇哦！”魏可可的眼睛放光：“这简直是太酷了！你隔壁的侦探太厉害了！瑶瑶，你还能问到案情吗？你问到案情，你可以告诉我吗？” 我苦闷的叹了口气：“我骂他是机器没人性……以我邻居那么小心眼的性格，八成他这辈子都不会想见我了。” 正文 020 我和郭子晋逛大街 我工作的地方在商业区，中午吃饭的时候各个餐厅全都人满为患。我和魏可可等了好一会儿，才排到桌子。 屁股还没等坐热呢，旁边桌几个房产销售热烈讨论的案情：“你们看报道没有？昨天民居里挖出来的五具尸体，简直太吓人了！还有那个房东……啧啧啧，从新闻上的照片看，那房东脑浆都被打爆了！” “我先出去呆会儿！”我脑海中反复重现着解剖室看到的场景，嘈杂的环境使我的情绪渐渐变的焦躁：“可可，饭好了你叫我。” 几乎是跑着从饭店里出来，站在大街上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CBD的高楼人群大厦白领……这明明是我熟悉的生活，可却让我十分不自在。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站了能有10分钟，旁边桌的几个房产销售吃完饭离开。魏可可叫我进屋吃饭……猛然间，我竟然在人群中看到了郭子晋。 我还是第一次在如此正常的场合下碰到郭子晋，他穿着西装西裤，长手长脚从容优雅。在我的印象里，郭子晋常年在家拉着厚窗帘研究案件。现在他如此明晃晃的站在太阳下…… 感觉倒也不坏。 郭子晋并没看到我，他不断打量着跟他擦肩而过的人，似乎在找寻什么。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跟他打个招呼，但又想不到该如何开口。 正在我左右两难的时候，魏可可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 “瑶瑶！”魏可可见我站在饭店门口半天没动地方，她上前拍拍我的肩膀：“你傻站着干什么呢？快去吃饭吧！不然我们该……我的妈呀！你谁啊！” 郭子晋顺着魏可可的话看到我，他过来的动作迅速而又突兀，吓了魏可可一跳。我安抚的握着魏可可的手，介绍说：“这是我的邻居，郭子晋，郭先生……这位是我的同事，魏可可。” “啊，你就是那个侦探？”魏可可对郭子晋非常有好感：“侦探先生，你出来办案吗？赶时间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个饭？” 郭子晋上下打量了魏可可一下，他十分没礼貌的忽略掉魏可可的话，转头对我说：“成书瑶，你在这儿干嘛呢？” “我现在午休，来吃饭……”郭子晋没提上次分手时的不愉快，我自然不会主动去提。魏可可稍显尴尬的站在一旁，我无奈的帮着郭子晋打圆场：“可可，你先去吃饭吧！我等下过去。” 魏可可刚一离开，郭子晋迫不及待的问：“成书瑶，一般来这面吃饭的，都是那些人？” 郭子晋显然没把我上次的话放在心上，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我陪着郭子晋沿街溜达，说：“这条街上的饭店餐馆都是家常菜，你也看出来了，环境不是很好。一般的话，CBD这面的打工人士经常在这儿吃，好吃又便宜。白领的话，都在那面街的饭店，消费要高点。” “你来查案子的吗？”我的烦闷感顿时消散，语调轻快的问：“案子现在怎么样了？昨天有进展吗？” 本来我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询问一下，以郭子晋那种“嫉恶如仇”的性格，他会告诉我才稀了奇。 不过，我似乎又看错了郭子晋，他很坦然的告诉我：“昨天我跟闫树海调查了墙壁，凶手虽然清理过，但还是留下了些许被害者的DNA。” “有什么发现？” “从职业上看，四名死者清一色的海归金领人士。”郭子晋仰头看了看对面的大裤衩建筑，说：“而且，他们全都在江彩琴的公司里上班。” “啊？！” 正文 021 蚁居的地下室 我听不懂：“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很多啊！”郭子晋继续往前走，他不急不缓的问我：“你还跟着我往前走？你不用去吃饭了？” 害怕郭子晋不带我去，我赶紧撒谎：“我不饿，我都坐了一天，正好溜达溜达……你在这儿溜达，是想查到什么？想要找什么人吗？” 郭子晋再次停下，他回头笑着看我：“哎呦，不错啊！你怎么看出我是查什么？” “这个很好猜啊！”我耸耸肩，尽量不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太得意：“能让你从屋子里走出来……也只有查案子了吧？” “有道理。”郭子晋赞扬的点点头。 我们两个顶着大中午的日头，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我不知道郭子晋在找什么，但郭子晋肯定是知道的……果然，我们刚一走过红绿灯，郭子晋突然跑了起来。 经过前天晚上的事儿我明白，郭子晋一有这样的举动，肯定是因为他发现新的问题了。 我也不再喊他，撒腿去追。在CBD街上的各档白领金领中，穿着裙子奔跑的我如同一朵奇葩。 如果不是郭子晋停下来，估计我玩命跑也追不到他。我以为郭子晋是找到了案情的线索……可我赶到时，郭子晋正忙着和一个小白领搭讪。 我颇为尴尬的跑过来，此时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郭子晋忙着和人搭讪，我总不好上前说话。而我现在要是掉头往回跑，也是够丢脸的。 在路人一众窥探的目光中，我窘迫的拿出电话假装打给魏可可：“啊，可可啊……行，我马上过去啊！你等我一会儿！” 找到了合适的理由，我自说自话的跟着好奇的人群解释：“我跑过来，是因为我看错人了！我以为看到我一个老同学……那个，我同事还等我过去呢！我先……” “你在那儿干嘛呢！”搭讪完的郭子晋拍拍我的肩膀，他奇怪的看我：“你认识这些人？” “不认识！”我憋气憋的脸都红了：“我喜欢随便跟大街上的人闲聊，不行么？” 郭子晋完全没听出我说的是气话，他收起刚要来的电话揣到怀里，说：“你这个爱好还真特别。” “你认识那个女的？”我打量了一下郭子晋搭讪的女人，她正满脸含春待放的看着郭子晋。我对郭子晋的品味完全不能接受：“你跑了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追她？你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 郭子晋笑笑，他问：“成书瑶，你下午有事儿吗？” 我想起办公桌上堆着等待打印的文件，我想起下午即将召开的会议，我想起要为老板准备按时服用的雪蛤油……我忙的都要脚打后脑勺了，可我说出口的却是：“我没有事儿，我闲的很！你要去哪儿？需要我跟着一起去吗？” “你真的有时间？像你这样的白领，每天不应该很忙吗？”郭子晋的眸子在日光下看着更亮，他看透了我的谎话但并没拆穿：“我马上要去江彩琴的出租屋看看，你能跟我一起去，是最好的。” 我怕郭子晋反悔，立马拉着他往路边走：“我能啊！我有时间！我们老板出差了，所以我最近闲的要命……开车去还是打车去？” 郭子晋站在路边招手打车，上了出租车后，我问他：“我可一点都不专业，带着我，会不会给你办事儿添麻烦？” “不会。”郭子晋的手指插在一起，他随意的说：“我去的话，很容易让人起疑。一般男性很容易让人产生抵触的情绪、让人感到危险……如果带着个女性一起，可能要好很多，会增添别人的信任。” 我似是而非的点点头：“所以，你带着我，是希望咱俩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潜入出租屋是吗？到时候我们要怎么办？一个进到屋里一个在屋外防风吗？是……” 郭子晋不着痕迹的撞撞我，我这才意识到前排坐着的司机看我们的眼神已经极为怪异。 我们的对话太奇怪，估计司机是把我们当成犯罪团伙了。再说，“墙里五尸”的案子刚爆出来，现在大街上可以说人人自危。这要是司机直接把我们拉到警察局去……我勉强的哈哈大笑着掩饰：“你说同事过生日，到时候送礼物好了！干嘛非偷着去她家送惊喜！你真是的！” 司机一头雾水，郭子晋一脸无奈。不知道他俩是什么心态，反正我是演的很投入。我口若悬河的讲着办公室的事儿，直到下了车，我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停下。 “哈哈哈！” 郭子晋扶着电线杆子，他笑的直不起腰来了。我被他羞的满脸通红，怒道：“喂！我是为了跟司机表明，咱俩是个好人，免得耽误你破案的进度！你至于笑成这样吗？” “怎么不至于？”郭子晋擦擦眼角的眼泪，他笑的气息不稳：“是不是好人，靠几句话就能证明了？你管他怎么想呢！” “你……” 我话说到一半，魏可可的电话打了过来。郭子晋漫不经心的仰头望天，说：“有事儿的话你先去吧！” “没事儿。”按掉魏可可的电话，我话说的干脆：“走吧，我们去江彩琴的出租屋……是这个吗？” 郭子晋啧啧嘴没说什么，他沉默的带着我往前走。趁着郭子晋不注意，我偷偷给魏可可发短信，麻烦她帮我下午请个假。 “这里能住人吗？”刚进了地下室，迎面而来的潮腥味让我忍不住皱眉：“这种地方住时间长了，身体是会出毛病的吧？” 郭子晋依旧没理我，他继续带着我往里走。 江彩琴住的地方，是大楼的地下室管道层。地下的位置被隔断打成一个个10平米左右小屋，地下室没有窗户，即便是白天，走廊里也开着灯泡。不流通的空气憋闷，憋闷中还有丝不易察觉的臭味。 “这间是江彩琴的。”郭子晋用手挑了一下板门上的锁：“上面没有灰尘……” “没有灰尘？”因为之前知道江彩琴有按时上下班，所以我猜测：“江彩琴是每天都回来住吗？” 我感觉背后凉森森的，问：“门既然被锁上了，那我们来这儿是找什么？” “不找什么。”郭子晋挠挠下巴：“我们是来找人。” 正文 022 不是我俩 郭子晋说找人，那我只好耐心的陪着他等。时不时有经过的男女，会神情怪异的瞄我们两个人一眼。我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不住的往郭子晋身后躲。 “你有没有觉得……”我舔舔唇，说：“你有没有觉得他们的眼神……” “很暧昧？”郭子晋明白了我隐喻的意思，他点点头表示同意：“是的，而且，他们的暧昧简直是太露骨了。” 我受不了的打了个哆嗦。 没多久，一个操着浓重河南口音的中年妇女走过来问我俩：“你们干啥嘞？忘带钥匙嘞？” “是啊！早上上班太着急，钥匙落在里面了。”郭子晋难得表现的不是很讨厌，他眼角上挑，浓浓的笑里带着暖意：“大娘，你是舍管吧？你那是不是有备用钥匙？你能帮我开下门吗？” “等着我去给你取啊！” 郭子晋拉着我一左一右的将大妈夹在中间，他笑眯眯的说：“是不是该交房租了？正好我俩今天回来的早，我直接把房租给你得了。” “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大妈拉开收发室的门，里面的味道不比走廊里好多少：“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总是喜欢拖着欠着……你那屋有网线是吧？给我750。” 郭子晋一点异议没有，他十分干脆的付了钱。我都为郭子晋感到心疼，为了破案，他的投入开销也忒大了。 大妈写好票据递给郭子晋，她显然对郭子晋的印象很好：“你们对象俩住这儿吧？好多邻居跟我反映，说你们两个晚上太吵了。” “是吗？”郭子晋没承认却也没否认，他顺着大妈的话茬往下聊：“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大妈翘起二郎腿，指指椅子示意我们坐下：“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容易，稍微条件好过一点的，谁会来租我这儿住呢？你们年轻人恩爱，我也为你们高兴，但你们晚上要是吵到别人休息，那就不好了啊！” 我意识到大妈在说什么，登时羞得满脸通红。原来其他人都以为我和郭子晋是江彩琴屋里的住户，他们会有那么露骨的眼神，是因为大家误以为晚上爱爱的声音是我俩……大妈看看我红透的脸，桀桀怪笑道：“小姑娘脸皮儿还薄了。” 郭子晋抿嘴笑了笑，我坐在一旁脸上热气儿冒的跟个大水壶似的。我俩很好的满足了大妈的八卦欲望，她继续忙着对“我俩的生活”品头论足：“不是我说，你们俩个年轻人也太不知道规整自己了。就前几天，你们屋晒的床单，都在外面放了五天了才收回去。” 大妈说的越多，我越觉得瘆的慌。江彩琴死了一个月有余，不仅按时上下班，她家里竟然也是有人住的样子……难不成，是灵异事件？ 我脸上褪去红潮，只剩下一片惨白。郭子晋发现我的不适，他牵起我的手，语调极为肉麻：“宝贝儿？你怎么了？不舒服了？是不是想回去休息了？” “行了，我不说了。”大妈把备份钥匙递给郭子晋：“你们心里有点数，以后晚上动作一定要轻点啊！” 郭子晋满口答应，他接过钥匙拉着我往外走。出了收发室，我赶紧甩开郭子晋的手：“我不要进去了……我怕有鬼。” “哪有什么鬼啊！”郭子晋把铁钥匙凑到鼻子前嗅嗅：“有人装神弄鬼罢了！” 郭子晋说别的我信，这个我说什么都不信：“如果没有鬼的话，怎么还会有人晒被单？怎么半夜还会有男女在……而且江彩琴这一个月都有打卡上班，你要怎么解释？” 郭子晋鼻尖上蒙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笑的神神秘秘：“你想知道，那你跟我进去看看不就得了？” “不行，不去。”我拒绝的完全没有力度，说不去，腿却已经不自觉的开始往江彩琴的屋门口迈：“郭子晋，我跟你说，我胆子其实一直都特小。上大学的时候，我晚上起夜上厕所都要拉上我旁边床的女生一起。我还是不……啊！” 在我没做好准备时，郭子晋已经动手把江彩琴的屋门打开了。担心我的叫声引来其他人，郭子晋眼疾手快的将我拉进他的怀里。他的力度太大，我鼻骨撞到他硬梆梆的胸口，酸的我眼泪往外流。 郭子晋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比空气好闻多了。我恨不得让鼻子长在郭子晋衣服上，这样就不用被地下室恶劣的空气折磨……但现在急着办案的郭子晋才不会理会我受伤害的鼻粘膜，他拉开我，嘱咐说：“别让舍管听出你的声音和晚上叫床的女人声音不同，不然的话，咱俩又要进警察局了。” 进警察局，这我可不想。既然已经打开门了，我便不再挣扎。我一只手捂住嘴一只手捂住眼睛，诚惶诚恐的跟着郭子晋往屋里走。 虽然卧室只有10多平方米，但却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简易的衣柜里，是寥寥几件衣物。放在一旁的行李箱因为潮湿，而长了一层淡淡的霉斑。床上放着洗好的被单，看样子应该堆了有几天了。电脑摆放在桌子上面，郭子晋用手摸了一下……依然是没有灰尘的。 “晚上叫床的，估计就是这个了。”郭子晋指指电脑说：“我猜，是有人故意来放A片，故意让其他住户先入为主的以为屋子有人住。” 我脸又有点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郭子晋拉开衣柜，他使劲嗅了嗅，问我：“你闻到什么没有？” “什么什么？”我学着他的样子，使劲嗅了嗅：“闻到了，霉菌味儿。” 郭子晋显然跟我闻到的不是一个东西，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塑料手套戴上，动作利落的伸手进到衣柜里翻找……没费太大力气，郭子晋便拎出一件女士内衣递到我面前。 “是这个。”郭子晋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Miss Dior……你不是也用这款香水来着。” 我是一点都没闻出来：“就算是Dior的香水味儿好了，女人的内衣上有香水味儿，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郭子晋刚打算解释给我听时，门外走廊有一个藏着的人影快速的向外跑了！ 不仅郭子晋看到了，这次我也看的清楚……那个人影刚才姿势很明显的再往江彩琴的屋子里偷看！ 正文 023 第一个错误 不用郭子晋多说，站在门口的我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一种我从来不曾有过的体验。脚上穿着高跟鞋，但我依旧觉得自己的动作灵活轻便。我全身血液都在沸腾，胸腔里的心跳声轰轰。 虽然在我看来，自己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可我身后的郭子晋还是感到不满意。尤其是跑到走廊里时，郭子晋更是气恼我在前面挡住了他的路。即便只看到个背影，不过我可以肯定刚才在门外偷看的一定是个女人。 看人影马上要跑不见了，我大喊大叫道：“郭子晋！你快追！她要跑了！” “你闭上嘴！”郭子晋在我身后干着急：“我看到了！” 担心我这个猪一样的队友拖后腿，郭子晋弯腰抱起我便往前冲。估计是常年抓犯人的时候锻炼出来了，郭子晋哪怕是背负重物也跑的健步如飞。 顾不得裙子是不是会走光，我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即将消失的人影上。我一边拍着郭子晋，一边催促：“你倒是快点啊！动作怎么这么慢……绿灯了！快点过去抓她！” 眼看快要追到时，郭子晋竟然不跑了。他放下我，累的整个人气喘吁吁：“我跑不动了，算了，不追了！” “你怎么当侦探的？”我眼睛急红了，态度恶劣的对着郭子晋发脾气：“你这才跑了多远你就跑不动了？侦探警察要都你这样，咱们国家还用不用破案了？” 郭子晋挑高眉头，眼神森森的看我：“成书瑶，你脑子不大，发育倒是挺全啊？你所有的益智项目是不是都锻炼在怎么长肉上了？这才导致你现在只涨重量不涨脑筋？你是不是害怕国内的沙尘暴把你卷跑了？所以你玩了命的想让自己压秤点？” “郭子晋，你过分了吧！”我知道是我连累他丢了嫌疑犯，可也没必要如此苛刻的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嘛：“我都跟你说了，我一点都不专业……是你说带着我来会好的啊！我怎么知道……变成了这样了。” 郭子晋懒得和我吵，他转身找了个路边的椅子坐下。 “郭子晋？”我心里过意不去，一点点的凑过去，挨着郭子晋坐下，说：“我是不是闯大祸了？” 郭子晋把头偏到一边，他并没看我。 “好嘛，我真不是故意挡住你的路的。”冷静下来，我发现这事儿还真怪我：“可我也是好心啊！我正好看到那个人往里偷看，我正好站在门边，又正好门是开着的……我是想帮忙破案的。” 郭子晋头偏的更加厉害，他依旧不看我。 如果说郭子晋对我大吵大嚷，没准我还不往心里去。他现在这样，我心里反而愧疚自责更加厉害：“我知道你找线索不容易，我也清楚事情多严重……要我怎么样你能不生气啊？” 郭子晋穿着西装的后背对着我，我说完话，他的后背猛抽了几下。以为他被我气哭了，我担心的掰过他的肩膀……结果郭子晋憋笑憋的脸都扭曲了！ “喂！”我噌的一下站起来，不满道：“你又耍我！” 郭子晋整理整理散乱的西装领口，微笑显现在脸上：“我没有耍你的意思，我只是说了你胖，可我从来没说你闯祸了啊！” 是，他是没说过……可他表现出来的明明是这个意思啊！ 我委委屈屈不情不愿的再次坐回到椅子上，郭子晋颇为得意的说：“其实，那个人是我故意放走的。” “你就吹吧！”因为刚才郭子晋耍我，现在我忍不住想要气他：“自己技不如人没抓到，找那么多借口干嘛？” 郭子晋嘿嘿一笑，他俊朗的五官在阳光下面熠熠生辉：“别说抱着你跑这么远了，就是让我抱着两个你从北五环跑到东三环，我都能追上他……侦探警察要都像你以为的那样，咱们国家还用不用破案了？” 我盯着郭子晋看了好一会儿，不无感慨的想，还真是个又好看又嘴贱的怪人啊…… “这个人不追上，也没什么要紧的，她只不过是凶手雇来的小卒罢了。”说完了气话，郭子晋开始分析案情给我：“江彩琴在一个半月前去公司面试，一个月前她正式去公司上班。同事还没怎么记住她的容貌，她便被杀了。” 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听郭子晋分析案件特别的有情境感：“凶手杀害了江彩琴，可他不想让别人发现江彩琴死了。所以，他雇人顶替江彩琴上下班，他自己每天来出租屋里播放AV视频……当然是凶手自己来的出租屋，毕竟他对雇来的人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放心。” “那凶手为什么今天让雇的人来出租屋？”我不解。 “很简单啊！”郭子晋枕着自己的手掌望天：“凶手肯定知道我在查他，所以他想先一步毁掉证据。白天，他是没办法自己开门的。凶手不能自己出面，所以他只好派遣雇佣的人先过来。” “证据？”听到有新的证据，我兴奋的两眼冒光：“什么证据？你找到没有？给我看看好吗？” 郭子晋动手拍拍我的脑顶：“稍安勿躁……难道你不想知道，刚才跑掉的女人是谁吗？” “是谁？” 我由衷的赞叹道：“只是看背影，你就已经知道是谁了？你也太神了吧？” 郭子晋少有的谦虚：“哪里哪里，神我还达不到，我只不过是很聪明而已……刚才跑掉的女人，是我刚才在CBD那条街上搭讪的女人。即便她换了衣服，我也还是能认出她来……凶手这两天忙着盯我们，又要忙着弃尸杀人，他肯定不会面面俱到。没能及时联系上雇佣的女人不要继续上班，这是凶手犯的第一个错误。” 我瞬间醒悟：“你过去搭讪，是因为你早清楚那个女人的身份了？我说警察局怎么一直没公布死者的身份呢！原来你是怕打草惊蛇……行，这个我明白了，可你说的出租屋里的证据……” 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天的爆炸声响！我想说的话，被生生震断成两截！ 附近好多大楼的玻璃都被震碎，哗哗啦啦掉下的玻璃碎片害的路人惊慌失措四处乱跑。路上停靠的汽车警笛震响，街上吵闹声喧天。 郭子晋半搂住我蹲在地上，我从缝隙间看到，江彩琴出租屋所在的大楼下面冒着滚滚的黑烟和火星…… 正文 024 如影随形 “这是，爆炸了？”我被浓烟呛的直咳嗽，傻愣愣的问郭子晋：“应该……不会是意外吧？” 郭子晋拉我从地上站起来，他随手拍掉自己身上的灰尘，说：“很显然，这不是意外。” “你怎么这么淡定啊！”我扯着郭子晋的袖子往回跑：“不是说有证据吗？虽然爆炸了，可说不定还能留下什么呢？” 郭子晋站在原地未动，我去拉扯他，反倒是我被弹了回来。看郭子晋不着急的样儿，我都生气：“你要是怕危险的话，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找好了！” “你干嘛比我还激动啊？”郭子晋漫不经心的说：“破不了案子，丢脸的是我。成书瑶，你是不是该去上班了？” 郭子晋说的有道理，我确实是有点激动过头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自打见过凶案现场之后，生活中的其他人和事很难让我产生兴趣。 这好比是吃惯了重口味的川菜火锅，突然有一天让你改成清粥白菜。那些渴望期盼好奇的心如同打开的潘多拉盒子，无论怎么打压，都收不回去。 “我理解。”在四下跑窜的人群和警笛声中，郭子晋动作自然的为我擦掉鼻子上的灰，轻笑：“成书瑶，你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你觉得你房东对你好，现在他死了，你想帮忙出力……虽然我不懂你这是什么样的情感。” “郭子晋，对不起，我那天的话说的严重了。我说你冷血……” “不用道歉，你说的都是实话。”郭子晋脏兮兮的脸上笑的无所谓：“除了死人，活人怎么样我根本不在乎。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我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案子上。其他人的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虽然郭子晋在笑，但他话说的简直是太让人心寒了……说的人和听的人，都感到心寒。 “好了，要说的就是这么多。”郭子晋拍拍他西装口袋侧面的位置，笑道：“证据其实我已经拿出来了，我早猜出凶手会跑来毁尸灭迹，事实上我还找闫树海派人将大楼附近戒严了，但我没想到，凶手竟然如此的出其不意心狠手辣……我要去警局，你有事儿吗？如果没事儿的话，那跟我……” “我没事儿！”我努力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很开心：“我今天下午都不用去上班了，我有时间跟你一起去。” “行了。”郭子晋推开我的脑袋，他昂首阔步的往前走：“笑的好像你多可怜我似的。” 我快步跟上，一句话不再多说。在郭子晋面前，即便是在微小的感情宣泄也会让他看出来。 郭子晋说的没错，我确实感觉他很可怜。 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郭子晋活的太孤独了。郭子晋的智商高，我们一般人很少能看懂他看懂的东西。他把自己看懂的东西告诉我们，可我们完全理解不了。理解不了不说，大众还清一色的嘲笑他是精神病是怪人。 同学邻居都躲着他怕他，爸妈跟他走的也不是很近，唯一有一个关系好些的师兄闫树海，还是因为工作上有求与他……我看看在我旁边走着的郭子晋，心酸的眼泪当时就流下来了。 “你怎么还哭上了？”郭子晋十分震惊，他迷惑不解的问：“你眼睛被烟熏坏了？” 我赶紧擦掉眼泪，哑声说：“没什么，我心里实在是太不舒服了……爆炸，要死多少人啊！那么多人，都是北漂来打工的，和成书瑶和我房东一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我简直是太难过了……呜呜……” 越说越伤心，最后我连路都走不动了，索性站在路边开始哭。 “喂！怎么我一说你还哭的更严重了。”郭子晋对付案子拿手，安慰人，他差了太多：“成书瑶，你一把年纪站在大街上哭，你丢不丢脸啊！别哭了！” 丢脸倒是一点没有，因为爆炸死伤的人太多，所以街上哭泣的人并不在少数。郭子晋急着去警局，可我站在大街上哭起来没完。郭子晋干脆再次抱起我，他妥协的说：“行行行，你哭你的吧！” 刚才是情况危急，郭子晋抱我，我倒没觉得什么。可现在这样……郭子晋抱我起来，我尴尬的什么伤心都没了。我一弓身，从他的身上跳下来：“郭子晋，我没事儿了，我们去警察局吧！” 郭子晋像解脱一般，他长长的松了口气。我们两个满身是灰的打车，直奔闫树海的警局。 我们到的时候，闫树海正在门口等着。闫树海一圈圈的在警察局大门处绕圈走，发型稍显凌乱。见到郭子晋，闫树海立刻跑了过来：“子晋啊！这次真的是出事儿了！你不是让我派人去盯着出租屋吗？警队的人刚才来电话，说……” “爆炸了，我知道。”郭子晋的脚步不停，话说的跟步速一样快：“我正是从爆炸现场过来的，现在我要用一下化验室，里面有人吗？” “你要用？”闫树海擦擦脑袋上的汗，他跑着往楼上去：“你等着，我去给你清场！” 在出租车上我没太好意思说话，现在到警察局了，我也好提问了：“郭子晋，你拿的什么证据？我怎么没看你拿东西？你能给我看看嘛？” “你也看过了。”郭子晋从他西装里面的大口袋里拿出来：“江彩琴的内衣。” “内衣？”我看不明白：“这算是哪门子证据啊！这内衣又不是江彩琴临死前穿的，凶手有证据也不会留在这里呀！” 郭子晋不再说话，他快步的往化验室走。我小跑着跟上他，心里充满了疑问。 到了化验室，郭子晋自顾自的开始工作。闫树海和我站在一旁，他小声问道：“你和子晋去出租屋，你们见到凶手没有？” 我实话实说：“没有，只有郭子晋说的被雇佣的那个人。” “哦，你说那个替江彩琴上班的女人？”闫树海的脸上满是失望：“子晋昨天就安排我看着那个女人，虽说能顺藤摸瓜，可凶手实在是太狡猾。爆炸前，警员把那个女的带回来了。她说她根本没见过凶手，也不知道杀人的事儿……嘿，你说气不气人？” 闫树海的压力大，他喋喋不休的跟我唠叨个没完：“我觉得吧，凶手很可能是警队的人。不然的话，他怎么轻易避开警员而把大楼炸了呢？凶手，很可能就在我们中间……” 正文 025 现在你想怎么办？大侦探？ “你俩能不能闭会儿嘴？” 郭子晋不耐烦的大力拍下桌子，闫树海立刻收了声。 我被闫树海话引的好奇，但却没办法出声询问。我用手比划着，希望能让闫树海解释解释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不知道是闫树海的理解能力太差，还是我表述的有问题，闫树海完全没明白我想说什么。我们两个用肢体在这儿鸡同鸭讲，跟哑巴对盲人用手语似的。 在郭子晋再次不耐烦的抬头，我赶紧承认错误：“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打扰你思考了。我错了错了！” 郭子晋的情绪看不出好坏：“我要喝可乐。” “听装的？可口可乐？凉的？”闫树海这个刑警副大队长，一碰到郭子晋他瞬间变成了跟班：“我马上去给你买！你还有什么需要？” 郭子晋继续盯着仪器看：“没什么了。” 闫树海临出门前叹口气，他对郭子晋寄予了很高的希望：“有什么需要你告诉我，我都准备给你……老天保佑，赶快抓住这个凶手吧！不然，真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你对闫树海是不是有点太凶了？”虽然闫树海不会破案没脑子，可我觉得闫树海还不是太讨厌：“闫树海也算尽职尽责的警察，你总讽刺他，他心里会不好受吧？其实你转变下说话方式，可能……” “成书瑶，你过来。”郭子晋对我招招手，他指着电脑屏幕上一堆我看不明白的黑点说：“这是我刚才用仪器分析出来的，江彩琴内衣上的香水痕迹……你有什么想说的？” 哎，我就知道郭子晋听不进去我的劝告……我顺着郭子晋的思路往下说：“是MissDior的？” 郭子晋点点头。 电脑屏幕上的分析图让我感到迷茫，除了那些放大到几万倍的黑点外，我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当着郭子晋的面暴露自己的无知，这丝毫没让我感到不自在。我无知的很是理直气壮：“你花了750块钱收买了舍管，你进了出租屋拿了江彩琴的内衣。现在你知道江彩琴穿粉红色36B的内衣，你知道江彩琴用MissDior的香水，然后呢？” “拜托，你是女人。”郭子晋笑的讽刺而又滑稽：“如此明显的破绽，难道还要我告诉你吗？” 跟自己费脑相比，我更喜欢听郭子晋推理：“愿闻其详。” “哼，你们啊，也只有这么点想象力了。”郭子晋对我打击取笑完后，说：“你想想江彩琴的生活条件，她在广告公司当前台，一个月扣除掉保险后只剩3000块钱不到的工资。她住在地下室，一个月房租750块钱。再加上其他的生活费杂费，她应该不会买50ml价格快要赶上房租价格的香水吧？所以，江彩琴用的香水肯定不是她的。” 我反驳郭子晋的话：“这也不一定吧？现在的白领不都是喜欢奢侈品吗？找人代购或者是朋友送……再说了，没准是在商店试用的时候喷的呢？你这么说会不会太武断了点？” “这正是问题所在，”郭子晋纤长白皙的指尖在液晶屏幕上划过：“看到没有？香水的喷点都集中在乳首的位置，而且喷点之间的间距十分的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由此可知，江彩琴喷香水的时候，香水的喷头离她的内衣是非常近的。不然香水的喷点间距会大而疏……去商店试用香水，肯定不会喷在这里。要是用朋友的，估计也不会有这么尴尬的距离。” 郭子晋用镊子夹起江彩琴的内衣，他再次凑过去闻了闻：“在江彩琴家你也看到了，江彩琴并不是个过分讲究吃穿的人。而我分析她内衣上的纤维时，在肩带的位置有残留男士高级剃须水的成分。” “江彩琴身上的香水是在别的男人家喷的？”我听明白了郭子晋暗示的意思：“你说，会是凶手家吗？” 郭子晋放下手里的内衣，他笑着抱臂看我：“当然不是了……我猜，应该是那四具尸体中的一个。” 我从郭子晋笃定的话语里听出，他清楚那剃须水是谁：“四个中的哪个？” “应该是四具尸体中最后一个遇害的，他和江彩琴遇害的时间相差不到一周。”郭子晋没掉我的胃口，他流畅的用电脑登陆闫树海的账户调出资料：“就是这个男人。” 电脑屏幕上的男人叫王磊，83年生人。2年前他回国，然后在国内的一家知名企业当工程师。年薪好几十万，有车有房……我不明白：“你说，江彩琴和王磊谈恋爱？他俩会不会是得罪了共同的人，被寻仇的杀了？” “他们两个具体是什么关系，还要去王磊家检查后才能得出来。”郭子晋比较谨慎：“男女之间睡在一起，不代表一定是情侣。不睡在一起，也不能说关系不亲密。” “好吧。”估计又要转移地方调查了，我问：“你什么时候去王磊家检查？” “等下吧！”郭子晋低头看眼腕表：“等喝完闫树海的可乐的。” “闫树海还要多久能回来？”说实话，我有点等不及。 郭子晋抿了下唇，停顿三秒：“现在吧！” 话音刚落，抱着可乐的闫树海从外面推门进来：“子晋啊！你要的可口可乐回来了！” 郭子晋笑眯眯的看看我，接着他笑眯眯的接过可乐开始喝。闫树海也准备了我的，我喝着可乐，忍不住啧啧称奇。 从警察局出来，我问他：“你是怎么推理出闫树海马上回来的？这次不会是从窗户里碰巧看到的吧？” “当然不是了！”郭子晋玩着手指，他嘴角挂着得意的浅笑：“每次我用化验室的时候，闫树海都在我旁边唠叨。为了支开他，我经常让他去给我买可乐。警察局附近只有一家卖可口可乐的，从警局到那里差不多10分钟……我只是熟能生巧，算不得推理。” 虽然郭子晋这么说，可我还是感到赞叹。如果说郭子晋这样的人去办公室上班，恐怕老板再也找不出麻烦了。 闲话说尽，我们起身去王磊家。这次郭子晋没有再问我，他自然而然的带着我一起了。 王磊和江彩琴不一样，王磊住的是高档社区，进楼都需要按指纹识别身份的那种……站在王磊家楼下，我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郭子晋：“就算你花7500，恐怕你也进不去王磊家的大门了。现在你想怎么办？大侦探？” 正文 026 秋后算账 事实证明，想看郭子晋出丑实在是不太容易的事儿。郭子晋笑笑没回答，他从西装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显摆的说：“不用花7500，我有钥匙。” 王磊家的大门一打开，我瞬间佩服的五体投地：“你从哪儿弄来的钥匙啊？” “王磊那儿。”郭子晋打开王磊屋子里的灯，他简短的解释：“挖出尸体后，我从王磊的衣兜里找到了钥匙。我猜一定会有用，所以就配了一把。” 连钥匙都会配……技多不压身，我觉得郭子晋以后即使不干侦探了，他也不会失业的。 郭子晋丝毫没有因为私闯别人家而感到抱歉，他堂而皇之的走进去。虽然我很担心会被人抓住丢出来，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仍旧小心翼翼的跟在郭子晋后面。 “墙柜用的是钢琴漆，这漆可不便宜……海归，生活注意情调。没有学到情调的内涵，大部分是附庸风雅。”郭子晋一边走一边为我分析王磊的人物性格：“酒柜上的酒都开过了，而且大部分是烈酒，看来有嗜酒的习惯。不是过分注重家里卫生的人，家里没有烟灰，那应该不抽烟。” 我除了一屋子高档的家具外，便看不出其他了。听郭子晋讲解完，我也跟着产生了新的疑问：“江彩琴跟这个王磊……一个住出租屋，一个住高档公寓。一个穿地摊货，一个一瓶酒上万。不是我心存偏见，只是我觉得他俩真不是一路人。” 郭子晋没立即回答我，他再次拿出手套戴上。戴好手套，郭子晋还不往嘱咐我：“什么都不要碰，虽然警察局的人来检查过了，但你的指纹出现在死者家里，终归不是好事儿。” 我还记得闫树海草率的认定我是凶手的情形……郭子晋严肃的语气吓的我赶紧将手揣到兜里。郭子晋吝啬的回头笑一下，继续一脸严肃的往卧室走。 “哈……”郭子晋重重的吸了下卧室的空气：“去浴室看看。” 我紧张的要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就算知道不会有人来，可我还是有一种屋主随时随地会开门抓贼的恐慌。害怕自己不故意碰到什么留下指纹，我用力抓住郭子晋西装的下摆跟着他走。 郭子晋瞥了眼我的手，他皱眉往里走。值得庆幸的是，虽然郭子晋不高兴，但他却默许了我的小动作。 “是这个剃须水。”郭子晋跟警犬一样灵敏，将闻过的瓶子递到我的鼻端，他说：“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江彩琴和王磊，他们两个保持着亲密的关系。” “可是我没看到女士香水啊！在江彩琴家，我也没有看到。”我鼻腔被剃须水刺激的有点痒，闷声问：“既然他们两个的关系亲密，王磊为什么不把香水送给江彩琴呢？难道说，凶手把香水拿走了？” “凶手拿走了香水，也不是不可能啊！”郭子晋同样没太想明白这个问题，他打开浴室柜的门，道：“只是现在，我还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这么干。” “对不起，你说什么？”我不敢置信的掏掏耳朵：“你最后一句话，你再说一遍？” 郭子晋笑的无所谓：“我说我不知道啊！你干嘛这么惊讶？我又不是老天爷，我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我要是什么都知道，我还当侦探？我直接去算命好了。” “可是你明明就摆出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啊！”我哈哈大笑：“原来你也有……” “等下我们再说这个。”郭子晋拉我到他怀里，他将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我们两个一起面对着墙上的镜子。郭子晋再次陷入到案情里，他甚至入戏的用下巴在我的肩膀的内衣带子上蹭了蹭：“四个金领全都和江彩琴在一间大楼工作，而其中一个金领，还跟江彩琴有密切的关系……我们有理由假设，江彩琴曾经被这四个金领欺负过。” 郭子晋一说话，他温热的呼气都喷在我的脖子上。我受不了痒热的感觉，挣脱着从郭子晋的怀里出来。摸摸脖子上激起的汗毛，我红着脸问：“你这话怎么讲？” “我们先这么看。”郭子晋并没发现我的脸红，他自然的拉着我在硕大的浴缸边坐下，说：“江彩琴和凶手都是外来打工人士，在当地，他们两个背井离乡的人恐怕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地域歧视。江彩琴居住在高档大厦的地下室，每日进进出出，她无可避免的会接触到许多高端人士。而她受到的落差也随之增大……女人又都是喜欢攀比嫉妒的，所以为了给江彩琴出气，凶手最先杀害了2名金领女性。” “不是说那四个金领跟江彩琴在一栋大楼里工作吗？”我害羞的感觉退去，全神贯注的和郭子晋讨论着剧情：“可是江彩琴还没来得及上班就被杀害了……跟她一个楼里工作的金领，哪有机会得罪她？” “生活的玄妙之处就在于，许多看似不相关的事儿，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郭子晋摸摸下巴：“恐怕，这正是江彩琴被害的原因之一。” 多出来的四具尸体，增加了破案的难度。郭子晋的推理也不似最初那般自信：“王磊之外的另一个男性受害者，我还没想明白凶手为什么会杀他。不过王磊的死，绝对是因为江彩琴的关系。恐怕凶手没想到江彩琴会去四个死者所在的大楼里工作……担心江彩琴发现端倪，凶手这才错手杀了江彩琴。” 提到地域歧视的问题，我感到无比心酸。我心里堵的难受，只剩下一声长叹。 郭子晋查案子的手段跟一般人不一样，他找的线索也稀奇古怪。在王磊家先后搜集了尘土的样本和取样些许剃须水，我们这才离开。 “我最近要住在我朋友家。”上次吵架过去后，我自然不好意思再去郭子晋家住：“那个……你的费用，我还你现金行么？” 郭子晋按电梯下楼，他笑的无比灿烂：“当然可以了。” 正在我诧异郭子晋为何如此好说话时，他又一次笑着开口：“不过，我上次说的价格，是一条命案的价格。现在你的案子情况变了啊！多出了五条人命，你只要照着上次我给出的价格乘以五的金额支付我就可以了……别哭丧着脸，我已经算给你亲情价了。我多照顾你，爆照中伤亡的人头我都没给你算里面。” 我：“……” 正文 027 坐地起价 “那好吧！” 我没法不哭丧个脸，按照这种方式计算，我的子子孙孙估计全要给他们郭家为奴为婢当长工了……我试着挽救道：“郭先生，你看你帮我的时候，确实是一个命案啊！你现在这样坐地起价，不合适吧？” “我不是坐地起价啊！”郭子晋仰头去看变化的楼层数，说：“你想想啊！你房东的死亡时间，正好那段时间你和我在一起。我是私家侦探，出庭作证的话，我的证词恐怕没有什么参考意义。” 我皱眉，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再有啊！”也不知道郭子晋怎么对电梯数字那么感兴趣，他一直盯着控制板没看我：“现在案子闹的大，全国人民都义愤填膺的等着抓凶手。虽然法律公正无私……但有时候难免会受到道德舆论的左右，你给凶手背黑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儿。” 我吓的腿有点软：“那……那我该怎么办？” “支付侦探费，我尽快帮你破案呗！”郭子晋说的轻松：“不然还能有什么办法？” 哎，我的钱都交房租了，哪还有钱给郭子晋？心里不断的哀嚎，恐怕我是普天之下最倒霉的倒霉蛋了。 王磊家住在24楼，我和郭子晋坐的电梯晃荡到9楼和10楼之间时，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奇怪：“停电了？” 郭子晋的神情要比我严肃的多，他微眯着眼睛往上看。我顺着他的眼神，棚顶的灯还亮着……我问：“电梯坏了？” 电梯像是个巨大的铁盒子，外面有丁点的响动，在这里都会被无限扩大。一阵铁器磨蹭的声音，发出轰轰隆隆的声响……虽然没看见，但我估摸着，是10楼的电梯门被人生硬的打开了。 郭子晋对我竖起手指，示意我先不要出声。他动作利落的脱下外套将收集的样本交给我后，又灵巧的攀上了电梯。 得益于身高上的优势，郭子晋并没费太大的力气。他脚踩着电梯的扶手，弓身抓着电梯的棚顶。从裤兜里拿出王磊家的门钥匙，郭子晋轻手轻脚的去别电梯棚顶的两扇横门。 郭子晋如此诡异别扭的姿势，看的我胆战心惊。虽然踩在电梯上，但我们的身体却悬空在10层楼左右的高度。这要是掉下去，不得连渣渣都摔没了？ 我咬紧自己的唇，生怕一个不小心喊出声来坏了郭子晋的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哐当一声！有人跳到了电梯棚顶！ 跳在电梯棚顶的人体重不轻，他用力一跺，整个电梯跟着晃荡。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地滑，我站立不稳摔在了电梯地上。心里紧张，嘴也控制不住的“哎呦”叫了出来。 电梯上的人明显听到了我的低叫，他仿佛迟疑了片刻……接着上面响起了锯搓铁条的声音！ 郭子晋不再含糊，他猛的一下将电梯棚顶的横门拉开。电梯上面黑漆漆的一片，逆着光，我并看不清楚上面的状况。 我看不清楚，但是郭子晋显然能看清楚。郭子晋大吼了一声，他扯着电梯上男人的裤子不松手……电梯忽悠再次颤了一下！ 悬挂电梯的缆绳，断了一根。 正文 028 电梯惊魂 “成书瑶！”郭子晋大喊道：“你抓住我的腿！” 郭子晋的脚脱离开电梯的扶手，他扯住电梯上人的腿，死命的往下坠。我不敢怠慢，丢下手里的西装外套去抱郭子晋的腰。我们三个人连成了一条线，揪缠在一起完全分不开。 我依旧没看清楚电梯上人的脸，电梯间的阴风从横门刮进来，吹的我忍不住想打喷嚏。 开始的时候，电梯上的男人还时不时用脚揣着郭子晋，可当我跟个树熊一样缠在郭子晋身上后，电梯上的男人明显承受不住我俩的重量。他的一条腿从缝隙间掉下来……混乱中，我看到了他左手的六指！ “郭子晋！他是那个杀手！” 我忘了自己在郭子晋身上，我的嘴离着郭子晋耳朵很近。这么一喊，吓的郭子晋一哆嗦，他说：“成书瑶！你用钥匙将电梯门别开！你先出去！现在我们停在楼层中间，你跳下去不会有危险的！” “那你怎么办？”我不觉得郭子晋会丢下杀人凶手自己跑：“你不会想跟凶手同归于尽吧？” 电梯上层的凶手还在奋力的摆脱我们两个的束缚，他费力的往上拖自己夹在横门里的腿。 估计可能是觉得自己没有逃脱的可能了，凶手再次拿起工具去掐断剩下的缆绳。 “电梯现在已经断了一根缆绳，继续折腾下去，电梯很快会掉的！”郭子晋脸憋的通红，他脖子上青筋暴起：“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会有办法！你留下也只是给我添麻烦！” 我是笨，可我又不是傻。现在的情形，郭子晋很难脱身出去……虽然我很感动郭子晋生死关头为我着想，但此时完全不可以感情用事。 不能再让这个人渣继续杀人了。这是我脑海中无比清晰的想法。 没理会郭子晋的话，我拉高裙子姿势难看的顺着郭子晋的身子往上攀爬。郭子晋刚才只是将横门打了一半，而这打开的一半还被凶手的大腿堵死了……只要横门在打开些，凶手便能掉下来了。 我用腿夹住郭子晋的腰，双手费力的去开另一半横门。 “我就算死了，我也要看看你到底是谁！”不知道凶手能不能听到，我坚持的自言自语：“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不得已的原因，伤害人命就是不对的！” “成书瑶！”郭子晋的吼骂声在狭小的电梯里来回乱撞：“你给我滚下来！你脑袋伸出去，你会没命的！” 钢索抽动空气，嗖嗖的往上弹……又有一条缆绳断掉了。 我使出吃奶的劲，掌心都磨破了皮。可在马上要拉开横门时，郭子晋却空出只手拦住了我。 郭子晋用的是蛮力，他掐住我的腰将我摔了下来！ 我摔下来，力量的对决产生了偏差。凶手撑着身子，他不算费力的站了起来。凶手猛的往回抽腿，郭子晋的脑袋重重撞在了电梯棚顶上！棚顶的灯泡被郭子晋的脑袋撞碎，电流一闪，接着整个电梯里陷入一片黑暗。 楼层里有踢踏的脚步声，看样子是发现异样的保安赶到了。电梯还剩下三条钢索，全部剪断肯定是来不及了。凶手动手关上棚顶的横门，他动作迅速的跑了。 “郭子晋！”电梯里没有光亮，我凭着记忆去摸：“你怎么样了？你在哪里呢？” “咳……” 郭子晋在暗处发生沉重的咳声，他痛苦的哼声，示意我他还活着。我的手机已经没电，我只能动手去掏郭子晋外套里的手机。在王磊家的剃须水撒了，整个电梯都是淡淡的天竺葵芳香。 点亮郭子晋的手机屏幕，我晃照着去查看。郭子晋额头被碎玻璃划伤了，不过他的意识还算清醒。最起码我用手机照他时，他会不满的皱眉。 余勇退后，我身上瞬间蒙上一层凉汗。全身的肌肉酸软，累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电梯抢险人员在门外喊叫着问里面的情况，我只是懒懒的回了几句。郭子晋沉默着，他似乎在想着心事。 “保住命要紧啊！”我有气无力的安慰着郭子晋，说：“凶手跑了，你再抓呗！你要是死了，谁还去破案找凶手啊！” 郭子晋还是没说话。 不再打扰他，我安安静静的等着修电梯的人来救。坐在电梯地上，我突然忍不住呵呵发笑。 为什么会笑，我自己也不清楚。可我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似的，笑的我眼泪都下来了。电梯门被打开的时候，外面抢险的人还以为我和郭子晋疯了。一个脸臭的要命，一个笑的完全停不下来。 加上发生了如此重大的电梯事件，不用多想，我和郭子晋再次被警察带走了。 坐上警车时时，我还是笑的停不下来。左边坐着的女警不断看我，我忙对她解释：“同志，你不知道我这一天过的有多奇葩……哈哈哈，简直是无法形容。” “闭嘴吧！”郭子晋坐在我右面，他不断的用手触摸额头上的伤口：“成书瑶，你要是不想被丢进精神病院，你最好立刻把嘴给我闭上。” 早上出门的时候，我是世界五百强里衣着光鲜的小白领，郭子晋是风流倜傥的大侦探……一天过去了，我们两个浑身上下已经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布料和肌肤。我的头发凌乱，郭子晋满脸血污。 我看看我们两个的样子，再次放声大笑。 感谢郭子晋这个有裙带关系的大侦探，有他的局长爸爸帮着解释，还有闫树海副队帮着说情，我们两个才没有再进警察局。汽车开到半路，警察把我们两个放走了。 “没准真像闫树海说的，凶手就在我们中间。”走到郭子晋家楼下，我说：“凶手的那双手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但是我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你记性好使，你有印象没有？郭子晋？郭子晋？” 郭子晋的额头上贴着邦迪，他脸臭的要命：“成书瑶，今天一天，追人的时候你挡了我的路，刚才在电梯里你又不听我的话……你知不知道刚才的情形多危险？只要差一点，你就死了。” “成书瑶！”还没等我回到郭子晋的话，叫着我名字的尖锐高亢女声划破夜空。一个满身香气的贵妇俯冲着跑过来：“你个死丫头！你怎么不开机？” 我彻底惊呆：“妈妈？！” 正文 029 妈妈去哪儿 “妈？你怎么来了？”我略微不安的问：“你不是去旅游下个月回来吗？” “我不来？”我妈眼神凶恶的瞪了我一眼：“我不来看看，你不还得上天啊！你不是去上班了吗？你怎么弄的浑身脏兮兮的？” 我妈是非典型家庭妇女，她的脾气是相当的火爆霸道。当年她和我爸离婚，就是因为两个人的性格都太过强势。他们离婚后，我被判给了我妈抚养。在新家里，她依旧说啥是啥。别人要是稍微表现出跟她观点相左的意见，基本上立刻会被斩立决。 之所以会让我搬出来住，完全要感谢我妈的现任老公陆叔叔。我说天天跨省上下班不方便，陆叔叔不断的在帮着我打边鼓。最后我妈在我俩鼓吹下动摇，她勉强算是同意我搬出来住。 我搬家那两天正好赶上我妈和陆叔叔结婚纪念日，他们两个自助欧洲游去了。听说我搬家，我妈说她回国要来视察情况。视察就视察吧，本来我并没觉得什么……可如今我租的房子成了凶案现场，我怎么带我妈上去？ 见我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话，我妈挎着我便往楼上走：“别磨磨蹭蹭的！赶紧带我上去看看！要是环境不好的话，你立刻给我回家！” “妈！别去了！”我不断往后缩，急的话里都带着哭音：“这个时间了，你不回去看陆涵啊？弟弟还那么小，你赶紧回去照顾他吧！我租的房子一直在，你哪天来看都一样啊！” 我妈停下来，她眉眼冷峻的看着我：“成书瑶，怎么的，你还没结婚呢，现在就不想让妈妈去你家了？以后是不是你结婚，我连上你家坐坐都不行了？啊？” “没有没有。”我也不能站楼下花坛里跟她解释这个事儿：“我刚下班，又累又饿的……妈，要不咱俩先去吃饭吧？” 我这是缓兵之计，在拖延时间。我弟弟陆涵岁数还小，他特别的缠着我妈。尤其我妈跟我在一起时，他总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妈妈抢回去……我妈看透了我的小心思，她一针见血的戳穿我：“陆涵去他奶奶家了，成书瑶，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去你家。” “妈……” “少跟我来这套！”我妈用她有力的手指狠狠戳了我额头一下：“你是我生的，你玩啥小心眼，我还能看不出来？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回来。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藏着掖着些什么，这么怕我看见！” 我欲哭无泪。 郭子晋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等我和我妈往饭店走时，他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我妈有没有看见跟我一起回来的郭子晋……如果说我妈见到奇奇怪怪的郭子晋，恐怕她会立刻绑着我回家。 虽然是女儿，但在我妈面前我永远像个跟班。在路上，我妈颐指气使的训我：“你说说你，好好的家不住，非要自己出来租房子！其他人要是知道我周赫男的女儿住这么寒酸的小区，我还有面子么？” “妈，”我妈是阔太太，但我终究是个穷苦的小白领：“我的小区已经不错了，我住着……” “不错什么不错？”我妈打断我的话，我越解释她火越大：“你跟你爸一个熊样！做人一点要求都没有！” 哎，我还是闭嘴吧。 我闭嘴，我妈仍旧在噼里啪啦的训话：“你和楚南怎么样了？还处着呢么？” “嗯，还在一起呢！”我战战兢兢的跟下属作报告似的，也没敢提楚南求婚的事儿：“妈，我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 “你不是放屁么！”坐在高档餐厅里，我妈的话语也没有收敛：“你要不是我生的，我担心你干什么……楚南那个小白脸，我是不知道你看好他什么了。尿尿唧唧，一点不像个男人，趁早分了算了。” 世界上所有女汉子的出现，都是因为缺少真汉子的保护。而像我妈这种女子汉的出现……我感觉，可能是生物基因突变逆生长导致的吧！ 这顿饭吃的，简直是味如嚼蜡。等到我妈训高兴了骂满意了，她准备移驾了：“走吧！去你新租的房子看看！” “妈，我要跟你说个事儿。”我放下手里的餐布，硬着头皮往下讲：“我租那个房子，其实……” “行了，你什么都不用跟我说。”我的话再次被我妈打断，她意志坚定的简直到了不屈不挠的地步：“你有屋子的钥匙吧？有钥匙就行，你现在带我去看。” 我知道我完蛋了，是彻底的完蛋了。刚才在电梯里凶手没能杀死我，但我妈今天肯定会让我哭都找不到调的。 带着一种慷慨就义欣然赴死的心情，我带着我妈上了楼。从电梯出来，我犹豫着要不要给我妈下跪认错什么的……思虑间，已经换好干净衣服的郭子晋从门廊里出来，他笑着和我打招呼：“成小姐回来了啊！” “他谁啊？”我妈问的很没礼貌。 “哦，他是那个……” “我是1704的住户，成小姐的邻居。” 呃，我才是住1704的吧…… 郭子晋抢过话，他的脸上表现出被冲撞后的不悦：“成小姐，你的同事魏可可刚才过来了。她说你下班走的着急，钥匙落在办公桌上了。你不在家，她把钥匙放我这儿让我转交给你。” 郭子晋不由分说的将他房间钥匙放在我手里：“没有什么事儿的话，我要先出门了，再见。” 直到郭子晋进了电梯，我和我妈妈才齐齐回过神来。我妈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藐视：“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妈，是你先没礼貌的吧？”我忍不住替郭子晋说话：“他是我的邻居，你刚才那么说多不合适啊！” “成书瑶，你急什么？”我妈奇怪的看我一眼：“不就是个邻居么？我说说怎么了？我说楚南说的比这都狠呢！那时候怎么没见你急眼啊！现在为个邻居，你跟我脸红脖子粗的干嘛啊！” 我小声的嘀咕：“那能一样么！” “行了。”我妈也知道自己理亏，她故意避开话题，催促道：“快去开门！我要进去看看！等下还要去接你弟弟呢！” 正文 030 上锁的门 我握着钥匙，迟迟不敢动手去开门。如果说是一般的人家，我可能直接开门进去了。应付应付我妈，皆大欢喜……但郭子晋家，我真的害怕一打开门之后，看到的不是死尸就是死人。 这要怎么带我妈进去？郭子晋家墙上还有个洞呢！ “你想什么呢？”我妈已经站的不耐烦，她抢过我手里的钥匙率先开了门：“一个钥匙，有什么好看的？” “妈妈！”在我妈进门之前，我一把抱住她：“我屋子里太乱了……你保证，无论看到什么，你都不打死我？” 我妈的巴掌照着我额头狠拍一下：“一天天的净胡说八道！” 打开房门口的灯，我吓的赶紧闭紧眼睛。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我妈似乎是换鞋进屋了。我站在原地没敢动，等着我妈大发雷霆。 良久之后，就听我妈吹毛求疵的说：“一个女孩子住的地方，确实是不太干净。你看看，这匹萨吃完怎么没丢掉？都有味儿了吧？” “啊？” 我一点点睁开眼睛，简直是大吃一惊！眼前的场面出乎我的意料，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屋了。 墙上和我卧室连着的坑洞，被郭子晋用他的衣服架子挡住了。而他衣服架子上的衣服，已经全换成我的。虽然一进门口的位置放了个衣服架子，可屋里的空间却比以前大很多。郭子晋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知去向，我的行李箱零散的摆放在客厅地上。 “这个架子为什么放这儿啊？”我妈显然也觉得衣服架子的位置有问题，她把手包放在沙发上，自己动手过来推：“把它推在拐角的位置多好，不然进门太……” “妈！”在半人高的坑洞露出之前，我赶紧拉我妈到沙发旁：“这些东西是房东留下的，我还没收拾呢！你先歇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妈满意的笑了笑：“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嘛，行了，水我就不喝了。我坐一会儿还要……啊！成书瑶，这是什么东西！” 从沙发的夹缝处，我妈揪出了一个类似人手的断肢。模型太过逼真，看的我也是触目惊心……不知道是不是跟郭子晋在一起呆的，我觉得自己脑袋在撒谎时转的特别快：“我房东以前是干美甲的，这是她留下的模型。呵呵，她还跟我说呢！说我收拾屋子看到的话，就给她留着。” “真的？”我妈对我的话将信将疑，她拿起人手的断肢反问我：“美甲的模型不是到手腕就好了吗？她这个模型可都到手肘了啊！哪有美甲店门口挂着人胳膊的？” “她还做人体彩绘。”我继续撒谎：“呵呵，纹身啊，喷绘什么的，她都喷在模型手臂上。” 担心一会再碰到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又补充道：“她家店的人体模型不少，屋子大，掉的哪都是。呵呵，我还没收拾呢！等收拾全了，我都还她。” 我妈不高兴的把断肢往茶几上一丢，说：“瑶瑶，你租房子之前没打听打听房东是什么人吗？这么奇怪的房子，你也敢住？我看你的房东，不像什么好人。咱们回家吧，不要租她的房子住了。” “妈，我合同都签好了。”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签了一年的合同啊，咱们这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即使我不住，也还是要交钱的。4000一个月，一年将近5万块钱呢！” 我妈想了想，她转身往郭子晋的房间走：“我去你的房间看看……咦，瑶瑶，你不是租的一居室吗？怎么这是三居室？” “这个……” 不听我的解释，我妈动手自己推门。 郭子晋的主卧是锁上的，旁边放杂物的屋子也是被锁上的，而原本三间房被锁上的那个却是开着的。 “你住这间？”我妈扶着门把手狐疑的看我：“另外两间是谁的？成书瑶，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跟人在外面合租呢？” 我现在浑身酸软，头大的要命。郭子晋的速度太快，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能在这间屋子里变出什么来……我没有力气继续撒谎了，干脆爱咋地咋地：“你进去看吧！我今天真是太累了。” “你去洗澡吧！”我妈倒直接：“我自己在屋子里转转。” 要不是怕你被吓昏在屋子里，我才不想陪你逛郭子晋家呢！我无奈的想。 我妈看了看卧室，她满意的说：“这还像点样子嘛！真看不出来，客厅装修的这么怪，卧室还挺有格调的。” 跟着我妈进屋，这次我是十足的感受到了“惊喜”而非“惊吓”。眼前淑女风的装修布置，连我自己都大跌眼镜。白色的欧式化妆台，粉红色的帷幔窗帘，蕾丝的床铺，甜甜的芬芳……我无意识的顺着我妈的话说：“可不是么！我都没想到。” 不知道郭子晋浴室的杀人现场收拾了没有，不过好在我妈对浴室并不算感兴趣。坐在床上和我闲聊了一会儿，我弟弟便打电话过来了。 在跟我弟弟说话时，我妈总是轻声细语的。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让我妈从女王转变成女仆，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我弟弟。 我有点嫉妒的听我妈妈讲电话：“涵涵啊！妈妈在你姐姐这里，妈妈马上接你回去……你想吃什么？好，妈妈回去买给你！” “成书瑶。”挂了电话，我妈立马恢复如初，说：“跟我回家去吧！你自己在外面住，我总感觉不放心。再说，你爸要是问起的话……” “没事儿的。”我笑着拒绝：“我都23岁了，也不能一直在家给你和陆叔叔添麻烦。我爸那面，我会找机会跟他说的。你放心回去吧！不然一会我弟弟又该哭了。” 我妈伸手摸摸我的脸，她的姿势动作怎么都感觉有点生硬。临走之前，她不忘嘱咐我：“这个周末带楚南回来吃饭吧！我和你陆叔叔买了不少的东西，到时候你们来拿回去。” “好。”我笑的乖巧。 我妈点点头，她一边叫电梯一边打电话给陆叔叔。直到她坐上电梯下楼，她都没再看我一眼。 关上郭子晋家的大门，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和惆怅……回家，哪里又是我家呢？ 正文 031 锁上的心 即便郭子晋把藏尸洞堵上了，可我自己在屋里也还是挺怕的。我犹豫着坐在沙发上，想等郭子晋回来把钥匙交还给他再离开。 左等右等没等到郭子晋，我倒是把自己等睡着了。这一天折腾的不像话，我全身累的跟散架子了似的。躺在沙发上一宿我没变过姿势，甚至连个梦都没做。 第二天，我便被楼上邻居装修乒乒乓乓的打砸声吵醒了。估计可能是对郭子晋的房间感觉不牢靠，我受惊般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奈何身体酸疼的厉害，我又无力跌回到沙发上。 郭子晋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外面阳光一晃，他脸上的创可贴看着尤为显眼。郭子晋换了件水蓝色的衬衫，白色的布裤子，打扮的干净又清爽。我在沙发上折腾了好几圈后，郭子晋笑着和我打招呼：“早啊！醒了啊！” 客厅里拉着厚厚的窗帘，我也分辨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生物钟紊乱的厉害，我有一种雨里雾里的感觉。 我纳闷：“你怎么在这儿？” 问完我觉得自己的话很莫名其妙，这是郭子晋家，他怎么不能在这儿……接着，我问了句更加莫名其妙的话：“我怎么睡这儿了？”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郭子晋手里的玻璃盘子上盛着刚洗好的草莓，他递给我吃：“我不知道你怎么睡这儿的，我晚上回来的时候，你就睡着了。我有叫过你，但是你把我推开了。” “不可能。”我从盘子里拿出一个草莓，仔细擦了擦才往嘴里放：“我睡眠一向都浅，屋里稍微有点声我就能醒。” 郭子晋笑笑没说话，他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对我不相信。 一晚上没喝水，我嗓子干渴的厉害。郭子晋拿来的草莓很爽口，我接二连三吃了好几个。我问郭子晋：“昨天电梯里那个凶手抓住没有？” “很遗憾啊！”郭子晋把草莓盘子递给我，他随意的拿过一旁的纸巾擦擦手，道：“凶手是惯犯，该注意什么，不该注意什么，他比我们还清楚……整个楼的监控录像，没有一个拍到他正脸的。” 我回想起昨天晚上的场景，有些激动的说：“我昨天有看到凶手！他的左手跟你推理的一样，是六指！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的手！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郭子晋皱眉，他用手抹掉我喷在他脸上的吐沫星子，讽刺的说着反话：“你说的真好！一个可能碰见过的凶手，和六指的明显特点……啊，这么全面的线索，在京城这种地方找凶手，还真是一点都不费力呢！” “好吧！”我气馁的往嘴里塞草莓：“可我就想起这么多啊！也不见得完全没用，是不是？万一哪天我在大街上见到凶手了呢？我肯定能认出来他的啊！” “也有可能啊！”郭子晋笑的气人。 我才不会笨到跟郭子晋生气呢！我淡定的问他：“凶手来杀我们，是担心我们找到线索吗？” “肯定是这样。”郭子晋摊摊手，答的言简意赅：“凶手会出面杀我们，这说明我们的调查方向是对的。而我们调查的方向是对的说明什么？说明闫树海他们调查的方向完全是错的。” 从案件中脱离出来，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郭子晋说：“现在几点了？” “现在啊……”郭子晋慢条斯理的拉着长音，他挽起袖子看了眼腕表：“现在是上午11点半了。” “噗！”我嘴里的草莓全都吐在了郭子晋脸上。 “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我火急火燎的丢下草莓盘子，又胡乱的拿过纸巾帮着擦掉郭子晋脸上的草莓籽：“都这个时间，我肯定要迟到了！” 郭子晋气极反笑，他风凉话说的婉转：“也不算迟到啊！等你洗完脸刷完牙换过衣服吃完饭……我觉得，你还是能赶上下班打卡的。” 我苦闷的捶着膝盖，满脸的痛心疾首：“哎，我的全勤奖啊！这次估计是彻底泡汤了！” “别难过。”郭子晋“好心的”安慰我说：“你明年努力努力，还是能争取到的！” 我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给主任发了条请假的短信。害怕挨骂，我索性关掉手机不去理会公司的事儿。跟郭子晋，我怎么也算是共同经历过生死了。加上昨天他在我妈面前帮我圆了谎，我对他的好感度是直线飙升。 “郭子晋，”我不跟他客气：“你家有吃的没有？” 郭子晋也没需要我跟他客气，他扬扬下巴示意我：“你先去洗澡吧！我去煮面条。” 有人做饭吃，我倒是乐意坐享其成。郭子晋把我的衣物搬过来，我省了不少的麻烦。拿着换洗的东西去浴室，路过昨天的粉红色浴室时，我忍不住拉拉门……房门再次被锁上了。 真是奇怪…… 有女人的卧室，是不是可以说明，郭子晋家以前住过女人？ 我一边洗澡，一边忍不住想那间房子的主人会是谁。是郭子晋的妹妹？还是郭子晋的妈妈？要不是郭子晋家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 难道说……是唐菲？ 正文 032 侦探的决心 乐乐娘，小姐你真妖，巧克力加更 不知道，不清楚，不晓得。 在浴室弥漫的水雾里，我脑海中幻想出了无数个旖旎的想法。比如，一个身材婀娜叫做唐菲的女人，她每天都穿着性感的粉红色比基尼在郭子晋家走啊走的。再比如，像邹珊珊那样的御姐在沙发上对郭子晋霸王硬上弓神马的……想起郭子晋没穿裤子的下身，我忍不住兴奋的嚎叫两声。 “你怎么还叫上了？”郭子晋敲敲浴室门，他神经颇为敏感：“成书瑶，你是在浴室看到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了吗？” 我用湿毛巾捂住发红的脸，反问道：“怎么，你浴室里有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吗？” 郭子晋不答话了，他似乎正打算离开。我叫住他，闷热的浴室被震的嗡嗡响：“郭子晋，你不是说煮面条吃吗？” “是啊！”隔着门板，郭子晋的声音不太清晰：“但是我家没有锅了……你家有吗？” “你家的锅呢？”我好奇：“你不会平时连饭都不做吧？”家里既然有过女人，难道都不做饭的吗？ 郭子晋叹了口气，说：“我家的锅，前一阵子让我用来蒸馏凶案现场的血水了。就那时候啊，我学了一种古代的验尸方法，叫蒸骨大法。我跟你说说，其实挺简单的。只要把死人的骨头放在锅里用水……” “行了行了！”我没进食的胃部开始往上作呕：“你等下吧！我马上洗完了。” 从郭子晋家的日常情况看，我估摸着他生活自理能力应该挺差。我虽然不会做饭，但作为女人的我怎么也得比他强点。 为了能填饱肚子，我尽快洗好澡出来。打开浴室的门，郭子晋正靠在门口的墙上。他盯着棚顶看的认真，似乎在思考什么。我怕打扰他，小心翼翼的从他身边溜过……可跟他错身时，郭子晋却突然叫住我：“你干嘛去？” “我回家取锅啊！”郭子晋家的锅，是打死我都不会用的：“你不想吃面条了？不然，咱俩点餐吃吧？” 郭子晋摇摇头：“吃面条吧！吃面条好啊！我有几个问题没太想明白，吃面条顺溜顺溜，没准我瞬间便能想通了。” 吃面条有助于破案？我皱眉，这能挨着吗？ 不管能不能挨着，郭子晋说有用的话就值得试一试。要是能尽早破案，郭子晋想吃龙肉我都会想办法给他弄。 墙壁被打通，我和郭子晋家连起来变成了个大四居。把挡着洞口的衣架推开，我们两个一前一后钻过去取锅。家里地上用粉笔画了一个人形的标志，那正是我房东遇害的位置。 去厨房取好锅后，我站在人形标志前看了好一会儿。郭子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他来到我身边：“你胆子倒是够大的啊？一般女孩子不都是比较怕死过人的地方？你居然还敢站这儿看。” “怕什么？”我呢喃着问：“郭子晋，你有没有亲眼见过很在乎的人死？” 郭子晋不像往日反应那么快，停顿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答我：“有。” “我也有。”我叹了口气：“我是看着我姥姥去世的，你看的是谁？” 郭子晋没有说，我也不介意：“人都说人死为鬼，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我总觉得，善良的人死后，肯定也是变成好鬼。” “我房东挺精明的，但我觉得他人并不坏。”我盯着地上的粉笔圈，愣愣的出神：“我的房租他要的不高，家具也特意给我换的新的。我来的时候爸妈不在身边，他还好心帮着我一起搬家。” “哎，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伤感的说。 郭子晋一直沉默着，我估计他可能早被我絮叨的不耐烦了。我是凡夫俗子，郭子晋已经跳出人基本的七情六欲了。跟他说这些话，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走了！”我收拾起伤感的情绪，转身往郭子晋家回：“面条你打算怎么吃？炸酱面吗？” 我都钻过墙洞口了，郭子晋却还站在原地没动。我探出头去看，郭子晋的样子完全像是中了邪。 “我会破案子的。”郭子晋恐怕真的中邪了，在凶杀案发生的卧室里，他如同发誓一般说的掷地有声：“成书瑶，你给我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内，我一定把案子破了。” 因为需要侦查现场，我屋子里的窗帘通通被摘掉了。虽然卧室里面死气沉沉，可是倾泻进来的日光却温暖如常。 在一片日光中，郭子晋面不改色的说完这句话。接着他挠着眉角，继续若无其事的走回来：“吃面条，饿死了。” 我抱着锅，完全傻了眼。直到郭子晋走过，我这才不自觉揉了揉胸口的位置。刚才郭子晋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心脏的位置似乎很奇异的跳动了一下。 “成书瑶！” “来了！” 不去理会内心莫名的跳动，我动作利落的跑进厨房。当我把锅放在炉灶上时，郭子晋才看清楚我拿来的是什么：“成书瑶，你拿的，是高压锅吧？” “是吧？”对于厨房的问题，我是一窍不通：“怎么，不能用吗？” 郭子晋眼神不可思议的问我：“你用高压锅煮面条？” “不都是锅嘛！这锅我会使，我见我妈用过。”我撞开郭子晋，拿着水壶边往锅里倒水边问：“郭子晋，你今天不查案子了吗？王磊的剃须水洒了，你用不用回去取点？” 郭子晋眼神专注的盯着我动作，他话说的漫不经心：“暂时先不用了……昨天的爆炸案之后，估计墙里五尸的案子会被列为重点调查对象。这个时候，像我这样的私家侦探插手，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太喧宾夺主了。” 我真是觉得惊讶，郭子晋竟然还明白什么是喧宾夺主。 “可是，凶手这么狡猾，不用你帮忙真的可以吗？”虽然接触的不多，可我对警察局的其他人并不太信任。把面条放进锅里，我扣好高压锅的盖子：“还有，你刚才不是说，你一星期之内要破案吗？” “现在出面，完全是费力不讨好。不仅警察局的人不领情，民众还可能一边倒的斥责私家侦探干预司法案件。”打着火，郭子晋的视线可算从高压锅上移开了：“先让警察局的人去忙几天吧！不出三天，恐怕他们就会被舆论压力搞的焦头烂额。警察局的人来请我帮忙，那个时候再出面也不迟。” 我和郭子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案情，没多久，炉灶的上高压锅便发出了气压的嘶嘶声响。 “很快能吃了。”我得意的说：“让你尝尝我的成氏炖……” 我的话还没说完，厨房里突然发生了件意想不到的事情……高压锅的压力太大，锅里的面条全顺着排气的孔被射了出来！ 正文 033 案件激化 面条是射了出来！真的是射了出来！随着气流的旋转，面条射的四处都是！甚至连厨房的天棚上都粘的满是面条！ 在面条喷射的过程中，我和郭子晋没法靠近高压锅。等到高压锅只剩下气儿在喷的时候，郭子晋这才满身面条的凑过去关火。 “成书瑶。”郭子晋云淡风轻的摘掉自己脸上的面条，他轻声调侃道：“你的厨艺是跟谁学的？修鞋师傅吗？” 我耸耸肩，觉得好笑：“我又没说我会做饭。” 和郭子晋对看一眼，我们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他用拖鞋踢了踢地上的面条：“现在怎么办？出去吃？” 面条煮成这个样子，我们除了出去吃也没别的办法了。在餐馆里，我好奇的问：“郭子晋，你家锁上的那间屋子是谁住的啊？” “哪间？哦，你说那间啊！放杂物的。”郭子晋拿着报纸看，分明是在顾左右而言他：“这家的牛肉面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郭子晋一提面条，我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刚才厨房里面条四射的景象。我控制不住发笑，嘴里的饮料都喷了出来。郭子晋啧啧嘴，他递过纸巾给我：“你怎么吃什么都往外喷？吃草莓喷草莓，喝饮料喷饮料……下回你吃东西的时候嘴外面套个袋子好了。” “你以为我脸长点就是驴啊？” “没有，你别误会。”郭子晋浅笑：“我只是想说你是驴子脸骡子命而已。” 郭子晋明显不愿意提那间卧室的事儿，我自然不会讨厌的穷追猛打追问。我偏头在餐馆的玻璃镜子里研究自己的脸，虽然我脸型偏长，可我的五官比较大方……说我是驴子脸，也太过分了点。 点餐的时候，我和郭子晋全避开了面条这一危险食物。他吃炒饭我吃盖饭，用餐气氛尚算和谐。 刚动筷子没多久，郭子晋的电话便响了。我忙着吃饭，并没注意听郭子晋在讲些什么。等我意识到郭子晋讲完电话时，他已经从我对面站起来了。 “吃完了没有？”郭子晋草草的将钱丢在餐桌上，他语速快的我跟不上：“闫树海打电话过来了，这件案子，比我想象中闹的还要大。我现在要过去帮忙，你呢？你是继续吃饭，还是下午去上班？要不你想回我家继续休息？我可以把钥匙给你。” 我跟郭子晋，似乎不知不觉的变成了“你想回我家继续休息？我可以把钥匙给你”的关系。虽然这样的关系，给我的感觉来并不算太坏。可现在，我更希望能跟郭子晋去查案：“我不吃了，我跟你一起去。” 郭子晋点点头，他长手长脚的率先出了饭店。我跑着追上他，问：“你刚才不是说要三天两天警局的人才会来找你帮忙吗？现在不到一天，怎么就打给你了？” “警察局觉得阻力太大了吧！”郭子晋招手打车，他着急的连自恋时间都省掉了：“凶手犯案多，杀人多，但是留下的线索却非常非常少。所有的杀人事件，都是经过凶手详密的安排。基本可以说，凶手的讯息，我们是一无所知。” “没审问一下凶手雇佣的那个女人吗？”我推着郭子晋坐上出租车，说：“她应该见过凶手吧？” 郭子晋报了警局的地址，接着摇头看我：“审问过了，那个女人只是出来打工的。她早就认识凶手，只不过两个人一直是网友。凶手说介绍给她个工作，让她替一个朋友去上班。她也没多心，就去了。” “啊？这也太缺心眼了吧？”那个女人的脑洞是有开多大？ 郭子晋不赞同我的话：“不是那个女人缺心眼，而是凶手太狡猾了。你房东不也是被凶手骗上去的？不难看出，凶手蛊惑人心的本领很高强。” “你不是说过，凶手可能以前给我房东装修过房子？”我的大脑里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从这个方向下手不行么？问问房东的家人亲戚，万一有人见过装修房子的凶手呢？” 郭子晋突然陷入沉默，他看着窗外没说话。 从昨天见到凶手的左手后，我便对郭子晋的推理佩服的五体投地：“郭子晋，你不去当警察真是太可惜了。只是看到墙上的划痕，你就能想出那么多的细节来！一般人照你差远了！” 郭子晋回过神，他笑的很不谦虚：“我又不是一般人。” 不仅是我，连出租车司机都笑了。郭子晋并未感到自己的话有不妥的地方，他不解的问：“笑什么？我说的是事实。” 到了警察局，我和郭子晋直达闫树海的办公室。闫树海真是忙的焦头烂额，我们坐在椅子上半个小时，他手里的电话就没停过。 郭子晋等的不耐烦，他直接站起来把闫树海的座机电话按掉，说：“闫树海，我不是来听你讲电话的。是你说需要帮忙，我才肯过来的。” “喂！”闫树海哭丧着脸：“我正在给x报社打电话！你把电话挂了，新闻明天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郭子晋索性做的更彻底一点，他动作灵巧的将电话线扯掉：“有讲电话这个功夫，还不如多半点实事儿。老百姓要的是你破案子，不是想听你天天告诉他们哪个领导亲自挂帅。” 闫树海无奈的叹息：“子晋啊！民众的情绪也是需要安抚的啊！昨天爆炸案死了那么多的人，我们要是不交代清楚，民众会更惶恐的啊！” 郭子晋虽然聪明，但是他很少会注意这些。郭子晋的眼中只有办案办案办案……我理解闫树海的苦衷，实事儿固然重要，但这些面子功夫也总是要有人来做的。 “闫副队。”我试着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郭子晋他是想快点破案，你也知道，我们两个昨天差点被凶手害死……他脾气急躁了些，你别介意哈！” 有了台阶，闫树海顺着往下走：“成书瑶说的对啊！其实，不是我想耽误你们的时间，是需要听你们报告的人还没来啊！” “谁听我的报告？我的什么报告？”郭子晋皱眉：“我又不会做报告。” 闫树海一边试图把电话线插好一边说：“也不算是报告，只是上面的人知道你的本事，他们想听听你对案件的看法。” “到底是谁要来？” “国家安全局。” 正文 034 第十二局 “啥？”我低呼。 郭子晋很淡定，可我却彻底惊呆了。在闫树海和郭子晋诧异的目光中，我显然有些大惊小怪：“国家安全局？是不是有特工的那种？我看过英剧，军情几处什么的，我们的国安局也是那样的吗？国安局的人来听报告……警察局归国安局管？” “我们不归国安局管，我们是各自独立的两个部门。”闫树海像是受到侵犯一般，他脸色难的解释给我听：“只不过现在案件已经快超出正常刑事案件的范畴，所以国安局的人想要听听具体情况，看是不是有必要将这个案子列为恐怖行为。” 郭子晋以为是要查案，现在听说是这事儿，他情绪显然不太高：“既然这样，为什么找我做报告？你们警察局里有那么多优秀的法医和谈判专家，做这种报告，他们肯定比我拿手……你可以告诉国安局的人，你们每天都是由哪个领导挂帅，每天都吃了什么盒饭。” “郭子晋。”闫树海的脸一阵白一阵红，他似乎是真不高兴了：“你们知道昨天大楼爆炸之后死了多少人么？新闻没有报确切的数字，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昨天有43个人被炸死了，楼里有200多人不同程度烧伤。” 43人死亡，200多人受伤……我吓的捂住嘴。 郭子晋的神情也不像最初那么讽刺了，如此多的伤亡人数，简直是让人无法直视。闫树海的双手支在办公桌上，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子晋，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官僚作风形式主义。不过这次不一样，如果案子一直解决不了，最后被划分为恐怖行为……到时候不仅民众得不到安抚，甚至可能会引起一系列政治反映。” 我在下面拉拉郭子晋的袖子，郭子晋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你需要什么？”郭子晋收起锋芒，虽然他的语气依旧桀骜不驯，但已经客气很多了：“你有什么要我做的，闫树海，你直说吧！” 闫树海呆愣的眨眨眼，说：“你这是……愿意帮我？” “我不是帮你。”郭子晋死鸭子嘴硬：“我说了，我要一周之内破案子。如果这个案子被判给国安局了，那我还玩什么？好不容易等来了个这么有挑战的案子，我怎么会轻易放过？” 闫树海激动的都要欢呼了，他长相发憨，现在一笑，整个人看起来更憨。闫树海的身高只到郭子晋的鼻子处，他握住郭子晋的手狠狠摇了摇：“子晋啊！只要你能把这个案子破了，以后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我帮你的忙，又不是为了对你索求什么。”郭子晋不太习惯别人太过热烈的情感表述，他抽回自己的手，冷淡的说：“不过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接受好了。” 郭子晋的耳根发粉，他傲娇的样子逗我发笑。 又等了能有10多分钟，邹珊珊敲门进来：“闫副，第十二局的高先生来了。” “走吧！”闫树海庄重的整理一下制服领子，他伸手拍拍郭子晋的肩膀：“子晋，你别紧张。到时候，你把你对案件的了解情况转述一下便可以了。” “我会紧张？”郭子晋眉头高挑，不满的反问。 我深有感触的接话：“是啊！郭子晋比较擅长让别人紧张吧？” 闫树海叹了口气：“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啊……” 门口的邹珊珊好奇的问：“闫副，你们在说什么呢？” “哎！”闫树海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没答邹珊珊的话，说：“我们走吧！别让客人等急了。” 邹珊珊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她率先走在前面探路。路上我问郭子晋：“第十二局是什么？” “国安局内部分为十六个局，每个局负责的工作不一样。”郭子晋没跟我说的太细，他简短的说：“第十二局是负责社会调查的。” 到了会客室的门口，闫树海似乎有话要说。在闫树海没开口之前，郭子晋解释：“成书瑶跟我一起进去……这件案子，成书瑶比你们警察局的人有发言权。跟连凶手脸部模拟都没有的警察比，成书瑶最起码还见过凶手的左手。” “我又没说什么。”闫树海急着辩解，可他的红脸却泄了他的底。邹珊珊在场，闫树海不好发作：“行了，进去吧！一会说话，一定要小心。” 闫树海开门进去后，我拉住了郭子晋。现在跟调查案件不一样，我忐忑极了。我趴在郭子晋的耳朵边，小声问：“要不我在外面等你吧？我害怕我说错话啊！” “怕什么？”郭子晋睥睨的轻笑：“有我在这儿呢，你说什么话都不会有错的。” “哎，可是……” 还没做好准备，郭子晋就拉我近了会议室。会议室的门临关上前，我看到了邹珊珊渴望的眼神……估计此时对任何刑侦警察来说，都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吧！ 警察局的会议室跟其他地方的会议室没有区别，会议室门口放着报纸墙上挂着先进旗帜。长桌椅子，典型的黑棕搭配。 在长桌另一端坐着一个穿着西装年纪跟郭子晋相仿的男人，我从没跟国安局的人打过交道，我也不清楚这算不算他们的西装。男人长的清秀斯文，面容没有太鲜明的特点，属于那种丢在大街上转眼既忘的类型。 男人戴着无框眼镜，他镜片后面发亮的眼神和郭子晋相似。我和郭子晋进到会议室后，他一直用余光在打量我们两个。 闫树海在礼貌的跟男人握手：“欢迎第十二局的高航同志，我是刑警队的副队长闫树海。我代表我们分局欢迎你来调查情况，我们局长忙着在外面亲自指挥这次的调查工作，所以由我来……” “闫副队长，”高航摘掉眼镜笑了笑，他嘴边挂着浅浅的酒窝，很是直接的说：“案件紧急，我们还是省掉寒暄的时间吧！我今天主要替我们局长来了解案件的……我们尽快开始，好吧？” 得，又来了郭子晋这么个主。我想。 “好好好。”闫树海自然的介绍我和郭子晋：“这位是私家侦探郭子晋，尸体就是他发现的。先让我为你介绍一下，郭子晋是……” “我知道，我知道。”高航镜片上的光亮微晃：“在警校的时候就帮着警察抓到了珠宝大盗的那个破案天才嘛！” 听高航表扬郭子晋，闫树海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笑容：“是啊，这是我的师弟，他特别的……” “郭子晋的大名，我早在军校的时候就听说过了。有他来给我介绍案情，那一定是再好不过。”高航不仅不通人情的一面像郭子晋，他没有礼貌的程度和郭子晋也如出一辙：“可是，谁能给我介绍介绍，这位女同志是干什么的？我看，她应该是办公室白领吧？” 不知道高航是怎么看出我的职业的，我尴尬的指指鼻子，问：“同志，你是说……我？” 正文 035 既生航何生晋 “是啊！”高航一本正经，样子认真：“女同志，你不是警局的人，这么重要的案子你在场，会不会太不合适了？” 我偏头看郭子晋，郭子晋又去看闫树海。还是闫树海出面，他解释道：“高航可能有所不知，最初挖出的五具尸体就是在成书瑶小姐的房间里。而新的被害人陈凯是成书瑶小姐的房东，他也是死在成书瑶小姐的卧室……” “既然这样，难道她不应该是最主要的嫌疑犯么？”高航挑高的眉毛渐渐消失在刘海里：“闫副队长，你们为什么没有暂时将她收押？不但没收押，现在反而让她参加到这么重要的案件中？” 高航话说的轻声细语，可他句句字字都令闫树海答不上话。这正是我一直所担心的问题……我再次看郭子晋，郭子晋却悠闲的望着会议室外面。 “闫副队长。”高航轻轻的用手敲击桌面，公事公办的说：“虽然我们属于两个部门，彼此之间互不干涉。可是既然我们局长让我来了解情况，我怎么也要问问清楚。如果问不清楚，那我恐怕要上报了。” 闫树海紧张的额头上都是汗，估计他没料想到会来个跟郭子晋一样难缠的调查员……在闫树海开口解释时，郭子晋突然拉着我从会议室出去了。 高航脸上的表情含义不明，闫树海却傻眼了。站在门口的邹珊珊见我们两个人出来，她还纳闷：“郭师兄说完了？这才几分钟？也太快了吧？” 郭子晋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我快速倒着碎步跟在后面。出了警局之后我才敢叫住他：“郭子晋！你不是说要帮闫树海的吗？你这么走了，闫树海会不会有麻烦啊？” “哼！”郭子晋松开我的手，他笑的讽刺：“什么国安局的，你们被骗了！” “啊？”我晕头转向，不名所以：“可是闫树海说那个高航是……” 郭子晋笑意更深，他眼睛因为兴奋眯了起来：“高航可能确实是国安局的，但是这个人肯定不是国安局那个高航。” 经过郭子晋的解释，我更加听不懂了：“这是什么意思？你说这个高航不是国安局的，可你又说国安局里有叫高航的。郭子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听不懂了。” “刚才办公室的那个男人，他手指扣桌子的动作你看到了吧？”郭子晋拿起我的手掌，他一下下的用指尖在我掌心敲击：“他手的动作，有时候是食指点一下，有时候是四个手指快速连续点过。” “然后呢？” “他敲的，是摩斯电码。”郭子晋微凉的指尖写在我的掌心示范：“划（—）和点（·），这是摩斯电码的基本组成。变化划和点的组合，就代表了不同的字母数字。” 我对摩斯电码的构成不太感兴趣：“会议室的那个男人，他说的什么？真奇怪，他有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呢？” “直接说可能觉得太有失水准了吧！”郭子晋拿树枝在地上完整画出了那个男人表述的摩斯电码：“Born enemy，既生航何生晋……他是在对我宣战。” “宣战？”我皱紧眉头：“宣什么战？你认识他？难道说你们以前有过节？” “不认识啊！”郭子晋随意的用脚将地上画出的痕迹抹掉：“从他刚才的站姿和语气看，他应该是当过兵。他能一眼看出你是白领而非警务人员，这么高强的推理能力，那他肯定不是一般的兵。他对国安局的情况似乎很了解……我看，他很可能是……” 看郭子晋的表情不太乐观，我问：“你是猜出这个人是谁了吗？” “是，我是猜出来了。”郭子晋眉头皱的深：“不过我猜的那个人，他应该已经死了。” “那是谁？” 想起郭子晋家的那间女士房间，我意识到自己似乎问太多了：“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不用说的。” “倒是没什么不方便。”郭子晋词穷的叹息：“只是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接着，郭子晋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起他和会议室那个男人的纠葛渊源。 虽然郭子晋现在嘴贱又讨厌，不过他上学的时候一直是优秀学生。哪怕纪律上不优秀，可他成绩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每年郭子晋都会代表学校去参加奥数奥物奥化比赛，基本回回他是第一名。 “我对成绩一向不怎么敏感，去参加考试也是为了应付我爸。”郭子晋说：“同届中的奥赛第二，是个叫闻人航的。我考试每次都是满分，而他的成绩则每次每科正好比我差13分。” 至于分数为什么会差的如此整齐，郭子晋并未当回事儿。按照他的说法，如果不是闻人航的姓氏比较特殊，估计他早忘了这么号人……郭子晋后来如愿考上了警校，听说那个闻人航考去了军事院校。 郭子晋没见过闻人航，可他们两个人似乎一直有种很奇妙的联系。在郭子晋警校的第二年，警校和军校之间突然举办了一场竞赛。 “这怎么可能？”我提出疑问：“警校是训练警务人员的，军校是训练国家保卫栋梁的。完全不同的两个领域，要怎么在一起竞赛？” 郭子晋倒觉得没什么：“是，警校和军校确实区别很大。但当时参加比赛的只有警校刑侦科的学生和军校军事情报科的学生，比赛的内容也是一些情报搜集推理、监听监控、爆破擒拿之类的相似项目。” “你赢了是吧？”对郭子晋，我有种盲目的信心。可我不明白：“你俩一起比赛过，那刚才你怎么没认出闻人航？” “我没有赢。”郭子晋摇头：“比赛没有进行便终止了……在军校准备比赛需要用的爆破演练场地时发生了意外，闻人航还有警校派去的几个代表学生，他们都被炸死了。” “那闻人航现在宣战是什么意思？”我不解：“他是借尸还魂，还是起死回生？以前他没赢过你，现在打算赢回来？” 正文 036 辞职风波 郭子晋摊摊手：“这你就要去问闻人航了。” “在当年的奥赛中，闻人航应该是故意输给我的。”郭子晋变的有些闷闷不乐：“他应该是想告诉我，他知道我的实力，并且他一定会赢我。” 每次都分毫不差的少13分，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那个闻人航，我也觉得他很厉害：“郭子晋，你要是和闻人航在一起比赛推理，估计会相当精彩。你们学校都教些什么？怎么把你们培养的这么厉害？第一次见面，闻人航居然会知道我是白领，也太神奇了点吧？” “有什么好神奇的？”郭子晋抱着胳膊上下审视我，他快速的点评道：“警务人员不会像你一样，你走路的时候步子散漫发飘……而从你皮肤的辐射程度和鼠标手能看出来，你肯定常年对着电脑……目光不够专注精力不够集中，平时无所事事浪费时间……很容易能看出你是个白领好吧？” 行吧，我还是先不说话了。 跟郭子晋一起回家拿了几件换洗衣服，我决定暂时先住去魏可可家。郭子晋还是很赞同我的决定的：“凶手上次没成功，他肯定会再找机会想办法杀我。你要是住在我家，难免会受到牵连。” 其实我不住在郭子晋家，倒不是因为怕被牵连。可现在郭子晋一说，我巨蟹座泛滥的母爱被激发出来，我又犹豫着不想走：“郭子晋，不然的话……” “没什么不然，”郭子晋推着我的脑袋一直送到楼下：“成书瑶，你怎么这么笨呢？我其实想说的是，你走了更好，免得留下来妨碍我做事。” “闻人航会来找你吗？”我不甘心的奋力扭头看郭子晋：“喂！你们两个要是pk推理，你一定要叫上我啊！” “行了行了！”郭子晋的动作粗暴，他一点不温柔的将我塞进出租车里：“好好上你的班，案子有进展，我会告诉你的。” 郭子晋这么说，我才稍微放下点心。车临启动前，我拉开窗户对郭子晋喊道：“虽然你不算瘦弱，但那个凶手可比你强壮多了！侦探先生，碰到打不过的对手，逃跑不丢人！别再用绳命破案子啦！” 汽车开远，郭子晋站在后面哈哈大笑。 魏可可下班回来，她迫不及待的追问我案件进展情况。我也没藏着掖着，声情并茂的给她讲述了昨天电梯里险些丧命的事情。当我说到凶手六指的左手和郭子晋推理的完全一样时，魏可可惊讶的捂住嘴：“天哪！真被郭子晋说中啦！” “郭子晋不是说中了，他是靠凶手留下的零散线索推理出来的。”我维护的说：“虽然郭子晋的话都像是随口说说，可他的话……” 魏可可拉住我的手，她神色暧昧的打断我：“瑶瑶，你有没有发现，每次提到郭子晋的时候，你的感觉都很不一般？” “确实是很不一般。”我由衷赞叹：“郭子晋敏锐的观察力和行动力，那真不是……” “嗨，谁说这个了！”魏可可为我的智商感到着急：“我说，你是不是喜欢郭子晋？别说你不是啊！我看你对自己的男朋友都没这么上心，郭子晋你却天天挂在嘴边提。” 魏可可一说，我才想起自己还有楚南这么个男朋友……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喜欢郭子晋，但楚南上次的求婚依旧让我很头疼。因为那让人头疼的求婚，我妈要我俩周末回去的事儿，我也一直没告诉楚南。 无缘无故旷工一天，第二天上班注定要被老板骂。 在我看来，私企跟过去旧社会的地主家完全没区别。私企的老板更是彻头彻尾的周扒皮，只不过旧社会地主压迫劳动人民是用皮鞭，现在的老板剥削我们是用加班。 我所在的公司是家跨国企业，老板是个韩国人。事儿多又矫情，是我对他做出的评价。因为我前天下午缺席会议以及昨天一整天的无故旷工，老板足足骂了我半个小时。 “成书瑶。”老板平时中文说的别扭，但他骂人的时候却总说的异常顺溜：“员工都像你这样，我还怎么做生意？你怎么对公司就没有对家的热爱呢？早退迟到无故旷工……你当公司是你家呢！这个月你都给我留下加班！晚上不到8点，你不准离开公司！” 一会说拿公司当家热爱，一会又说不能拿公司当家。我光是听老板的话都要精分了，估计说话的老板早就精分了吧？ 如果是以前，没准被老板骂几句我又继续回去工作了……可最近跟郭子晋这种藐视规章制度的人呆久了，我也产生了少有的反抗精神。对于老板的谩骂和无理要求，我决定不再忍受：“我不加班。” 老板没想到我会拒绝，他愣了几秒钟，接着恼怒道：“不加班？不加班你就给我滚！” “谁滚？你才滚呢！”我摘下工作牌拍在老板的桌子上：“老娘我不干了！我辞职！我有给你这个棒子加班的时间，我还不如去帮着警察抓逃犯呢！我以后即便给国人当警犬，我也不会为你们棒子做牛做马了！” 在老板诧异的目光中，我气势汹汹的走出了办公室。魏可可从办公间里探出头来，她悄悄的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工作辞了，办公室的东西我也不要了。拿好包和手机，我昂首挺胸的走出了办公大楼。看着大街上的人群，我血液似乎都在沸腾着。不但没有失业的痛苦，我骄傲的像个战胜的英雄。 我妈一直说我属于脑洞开很大的那种人，想问题从来不切实际……可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如果每个人都跟她一样精明计较，世界还不乱套了。 有天才郭子晋，也有傻瓜成书瑶。有人占便宜，自然会有人吃亏。 不用上班，我感到无比轻松。我自己看了场电影吃了顿西餐，还去商店逛了逛。为了避开高峰，我下午三点便准备回魏可可家。 地铁上，一个不认识的号码打电话给我。 开始我以为是房产经纪推销房子的，所以也没接。可我挂了几次，对方还是锲而不舍的继续打过来……正当我想要把电话号码拉黑时，那个人短信我：成书瑶，凶手我知道是谁了。 会对我说这种话的，普天之下也只有郭子晋一人了。 正文 037 用绳命在破案的人们 地铁上人不太多，我偷偷摸的摸跟做贼一样打过电话去。郭子晋刚把电话接起来，我急忙小声说：“凶手是谁啊？在哪儿抓住的？怎么这么快抓到了？为什么不叫上我？” “你一下这么多的问题，你要我先回答哪个？”郭子晋不但没回答我，他反而问我：“成书瑶，你今天又没上班？” “我辞职了……既然你知道了，你倒是快点告诉我啊！到底凶手是谁啊？” 我没控制好音量，声音大的地铁车厢里人纷纷回头看。因为墙里藏尸的案件，大家对“凶手”二字都特别敏感。一旁坐着的老太太听我说完赶紧去翻报纸，生怕漏掉了重要的新闻头条。 忍受不住乘客好奇的目光，我早早下了车。地铁呼啸驰去，穿堂儿而过的地风阴凉。我裹了裹身上的西装外套，在地铁的候车椅上坐下：“郭子晋，谁是凶手你快点说！你打这么多电话给我，不是为了掉我胃口吧？” “当然不是。”郭子晋开始说正经事儿：“凶手确实是生活在我们周围，我昨天，终于把他引出来了。” 本来我只是感觉有点小凉，郭子晋讲的时候，我觉得全身发寒。 昨天晚上和我分开后，郭子晋在小区院里逛了半天。秋天晚上出来遛弯的人不是很多，小区花园只有郭子晋一个。郭子晋的目的很明显，他为的就是勾引凶手上钩。 虽然我们小区在帝都算不上高档住宅，但开发商为了提高房价还是在绿化上做了不少的努力。花园里面树木茂密，风吹枝叶沙沙作响。院子暗处，影影绰绰。一片静谧时，郭子晋注意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在路灯的照射下，一个高大的男人影子爬上了他的后背…… “可以了可以了。”我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场景你已经渲染的很到位了，晚上、凄冷、你和凶手……然后呢？” 然后，察觉有异的郭子晋转过了身，可他并没有看到人。凶手快速藏进树林里，静静的观察着郭子晋。 你不会在这里杀我的。郭子晋对着凶手藏匿的地方说，从你的作案手法中我能看出来，你是个极度自卑同时又极度自信的人……所以，即便你有把握，你也不会在这里杀我。你害怕，你害怕暴露在青天下。 凶手捏着嗓子问郭子晋，你怎么知道我极度自卑？你又怎么知道我极度自信？ 郭子晋冷笑，说，从你杀的前四个人中，我就能看出你仇视那些傲慢的高学历高收入的上层人士。你卑谦的伺候他们生活，同时你又鄙视他们愚蠢……我猜，你想要埋王磊的那个坑，是给你公司老板准备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难道凶手开始不是想杀王磊吗？” 郭子晋不太高兴的嘟囔：“你听我说完。” 凶手没有和我问相同的问题，郭子晋看穿了，他也老实的交代。树下，郭子晋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凶手说，如果彩琴没告诉我她和王磊谈恋爱，没准，我的老板已经在墙里了。 刮花女人的脸，实在是太过分了点。郭子晋略微责备的说道。 凶手杀了这么多人，但他一点悔意没有。凶手在树荫下桀桀怪笑，江彩琴是个婊子，她死了活该！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我真想把她千刀万剐……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发抖的问：“郭子晋，现在凶手怎么样了。” “我没抓住他，凶手说完之后，他便走了。” “你没抓住他？”我身上的汗毛倒立：“这么危险的人物，你居然随随便便放他走了？郭子晋，是你说一周之内要会破案的！” “是你告诉我不要用绳命去破案的啊！”郭子晋好笑的调侃我：“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要是我被凶手杀了，颁发好市民奖章的时候我不是领不到了？” 听我气的呼呼吹话筒，郭子晋收起笑意：“我不抓他，是为了让凶手以为我抓不到他。从他张嘴说话的时候我就认出他是谁了……事实上，在爆炸案后我已经可以猜出来了，只不过一直没证据罢了。” “原来你早知道凶手是谁了？”我惊讶：“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早点抓住他？” 郭子晋严肃的回答我：“我没有证据啊！推理是一项极为精密的运算，任何一个环节差了，整个方向便都跟着错了……我为什么会放凶手走掉，正是因为我手里没有能指控他罪名的证据。暂时抓了他，没多久还是要把他放了。” 我觉得可惜，但也无可奈何。不过知道凶手是谁，最起码能省掉不少弯路：“凶手到底是谁啊？你给我打电话，是希望我为你做什么？只要我能帮到忙的，你尽管说。我今天辞职了，我有的是时间帮你。” “什么忙都肯帮吗？” 得到我的肯定后，郭子晋呵呵笑，他似乎只是来跟我闲聊的：“我最近可能出远门一趟，所以我想问问你还需不需要回来取东西了？” “出远门？”我不明白：“现在案子没破，你竟然要出远门？” 郭子晋叹气：“是啊，没办法。老家有一个亲戚结婚，我家老头一定让我过去……我现在在机场，马上要走了，所以我打电话问问你有没有东西要取。” “那凶手怎么办？”郭子晋一走，我觉得社会无比的危险：“你是侦探啊！你怎么这么没社会责任感啊！” 可不管我说什么，郭子晋都要离开了。他安慰我说：“凶手每天密切观察我，他知道我走了，肯定不会继续盯着我家屋子看了。他现在的精力，应该都用在应付警察上……两天后我回来，我已经交代好了，你取东西的话，直接去物业拿钥匙就好。” “你走吧！”我赌气的说：“你走了，我就把你家的东西都卖了。” 郭子晋无所谓：“你能卖的出去，钱我都给你。” 我彻底气结。 挂了电话，我一边想着案子一边往郭子晋家走。因为电话聊了太长时间，我还是赶上了高峰。从物业取过钥匙上楼，电梯里不少的人。 电梯里面的住户基本上都住在我家的楼下，我站在门边处被上下电梯的人来回挤撞。 等到13楼时，梯厢中只剩下我和另一个男人。电梯门合上时，门板的光一反……我再次看到了男人左手的六指！ 电梯缓缓往上移动，我像是被雷劈一般，整个头皮发麻。正当我吓的浑身冷汗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身后的男人却和我说话了。 他说：“呵呵，成小姐，出门回来了啊？” 正文 上架通知 每次写上架公告，都要感谢很多人。这次，更是如此。 感谢所有支持我写这本文的读者们，感谢大家。 第一次写推理言情，说实话，我还是挺忐忑的。可作为一个脑洞和成书瑶一样大的人，我决定还是坚持把自己喜欢的故事分享给大家。而身为福尔摩斯的脑残粉，我也希望能写出一个有中国特色的侦探。 再有，我平时在生活中那些惊险刺激的想法没人分享，我觉得很是遗憾。 第一案只是个开始，主要是为了介绍主要人物和气氛。后面的案子会更加激动人心和血腥，循序渐进的在案件与危机中发展男女主角的爱情。我会坚持不懈的将重口味与小清新融合在一起，希望能给大家带来不太一样的感受。 好了，暂时说这些。刚才037章节出了点问题，有28个读者付费了。不过现在问题解决了，费用已经退回给大家了。 更新时间确定一下：早上10点左右。下午1点左右。下午4点左右。加更是晚上8点左右。晚上10点左右。 巧克力两块加一更，推荐票800张加一更。我欠的更新我记得，我会补上。 今天的三更要5点能更新，我手头突然来了点事情要处理。以后的更新时间都按照上面的来，我晚了你们拍我。 正文 038 监守自盗 电梯里剩下的男人，正是我第一天搬进来时警告郭子晋家漏水的那个保安。他说话嗓门大，整个梯厢里都是嗡嗡的回音。 “呵呵，保安大哥。”我在暗处攥紧拳头，不自觉的往门口靠了一步，问：“你去16楼啊？” 电梯上行的速度，大概是每层5秒左右的时间。一人一句话的功夫，电梯便到达了16楼。保安没等回答我的话，电梯就到了。我佯装镇定，尽量不让保安察觉到我已经认出他是凶手。我胃部紧张的像是被人抓紧，忽松忽紧的一下下抽搐着。 “叮……” 电梯门拉开，保安礼貌的笑着从我身边擦过。其实住在小区这么久，我真的从来没认真看过这位保安的样子。他眉毛很粗，国字脸，皮肤粗糙，鼻梁上布满了雀斑。和其他的小区保安比起来，他的制服总是干干净净的。虽然嗓门大，但他说话时总是很客气。 如果不是他的左手比较有特点，我是说什么都不会想到他是凶手。 我暗自庆幸，好在保安不知道我认出他来了。正当我想要松一口气时，走出电梯门外的保安突然转身看我。 随着电梯门的缓缓关上，我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我十分害怕保安冲进来，直接将我在电梯里杀了。可保安做的事儿，比杀了我还要让我害怕……脸上挂着诡异而又疯狂笑容的保安，他对着我举起六指的左手晃了晃。 他这是……自己告诉我他是凶手？！ 此时此刻我也顾不得伪装了，我发疯的用手去拍按电梯的关门键。保安并没有冲进来的举动，他气定神闲的站在门外，很是满意的看着我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惊慌失措。 等到电梯门彻底闭合上的前一秒，保安跑着上了17楼。走廊的感应灯亮起，我看到了他袖子里匕首的寒光！ 我吓的去掏手机，但是越忙乱屏幕越是解不开！去按保安室的报警电话，则完全没有风音的！三秒五秒时间过的特别快，17楼转瞬便到了…… “叮……” 习以为常的电梯到达声，现在却显得突兀刺耳。我拿出包里蓝莓饮料的玻璃瓶子，全神贯注的盯着电梯门看。电梯铁门缓缓拉开……外面却空荡荡的，没有人。 我小心的伸手去按控制面板，字数亮起，电梯却完全没有反映。电梯的门打开便不再合上，只是反复机械的发出“叮叮”声。 危机的时候，我大脑飞速的运转起来。电梯失灵，这估计不会是偶然事件。一层楼的距离，到现在保安肯定已经上来了。刚才保安很明白的对我展示了他的双手，那他肯定是准备好了要将我灭口…… 越是见不到人，我心里的恐慌感越强。我努力的睁大眼睛去看，可连个鬼影都没有。四周仿佛生出无数双窥视的眼睛，看的我遍体生寒。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连仅限紧急呼救的信号都没有了。 “喂！”我不敢轻易走出去，只能站在电梯里试着呼救：“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杀人了啊！” 我每喊一声，都会激起楼里的回声。回音反复冲进楼道里，扭曲了我的声音听起十分陌生渗人。楼下神经衰弱的女人被我喊的不耐烦，她开门骂了一句：“操，烦人不烦人！大白天的哭什么丧！” “是真的有歹徒！救命！”意外得到回应，我喜出望外：“快点救我！我被人追杀！快点报警啊！” 楼下的女人骂骂咧咧的关上门：“这个小区到底能不能住了？楼上有个精神病男人还不够，怎么又来个精神病女人？还有人杀你，你当我傻吗？凶手会那么好心？还给你机会呼救？我才不……” 女人关上门，她说话的声音再听不见。 这样不上不下的感觉，真的是让人难受。我索性心一横，迈着步往外走……低头再次想要播报警电话时，黑色的屏幕上赫然晃映出保安的脸！ 我怎么忘了保安喜欢从电梯上方下手了呢！ 藏身之处被我发现，保安直接跳了下来。电梯晃悠的厉害，我产生一种头晕目眩的错觉。保安掐着我的脖子，动作还算轻柔的拉着我下了电梯。 这个时候我也不管其他了，扯开脖子便开始喊。不过楼下的女人已经狼来了太多次，她连理我都懒得理了。保安生拉硬拽的将我拖回家，他大力的将我丢在了地上。 保安带我回的，是我家。 “大哥！大哥！”我蹭着地板往后退，好言相商道：“你看咱俩平时处的都挺好的，你这是干嘛呢？我回来取点东西，我对象还在楼下等我呢！那个什么……你放我走吧！我什么都不会对别人说的！” 保安蹲下看我，他脸上肌肉扭曲的厉害：“你撒谎，你是自己来的。而且我今天看见了，郭子晋订了机票，他早就坐上了去机场的车。” “我不想骗你的，真的不想。”我声音抖的厉害却没有哭，墙上的藏尸洞看的我心惊肉跳：“大哥，我一直挺感谢你照顾我的，所以我肯定不会害你。我知道你有苦衷，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你一定也不想的。” 保安冷笑着勾唇，他用匕首轻轻在我脖颈上摩挲：“行，你说你没骗我……那你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 我被噎的说不出话。 “娘们都他妈的喜欢撒谎！我呸！”保安一口啐在我的脸上，他恶狠狠的骂道：“你和江彩琴那个娘们一样！你个水性杨花不要脸的荡妇！你明明有男朋友，你还和郭子晋睡在一起！” “谁跟郭子晋睡在一起了？”我被骂的有点火：“我和郭子晋先生只是邻居。” 保安的匕首抵在我的脸上，我吓的浑身发抖。监守自盗，恐怕是天底下最不容易被抓到的了……我觉得反正是死路一条，干脆死的有尊严一点：“你心脏！所以你看人也脏！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以为自己劫富济贫呢吧？其实你就是个变态！” 正文 039 心有猛虎 小暖水晶鞋加更1 “我是变态？我是变态？”保安怒了，他站起来一脚将我踹翻在地：“你他妈的懂个屁啊！你们城里人就是这样，自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可事实上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江彩琴那个贱人该死！我杀的那些人通通该死！” 我呛他的声：“你只不过是给自己找借口罢了！你敢做不敢认！你不是个男人！” “我和江彩琴是一个村子的，我们两家是邻居。”保安翻转着手里的匕首，他静静的讲说：“我弟弟喜欢她，从小就喜欢。江彩琴喜欢的东西，我弟弟永远都是不遗余力的为她争取到。” “江彩琴想上大学，我弟弟出去打工供她读书。江彩琴想留在大城市发展，我弟弟便给她寄生活费……可我弟弟出了工伤高位截肢后，江彩琴却跟王磊那个杂碎好了。她知道我弟弟挣不了钱了，她一脚把我弟弟踹开了。” “我弟弟、我弟弟……”保安的眼睛红了，他皱皱鼻子，说：“我弟弟还想着她，还再等她回去。我去找江彩琴，我去求她……她对我说什么？她说，我弟弟配不上她。她说，我弟弟为她做的一切都是活该！你们女人就是贱！只知道跟着有钱男人转！” “江彩琴害我弟弟那么惨，她自己不要脸，那我自然不给她留脸……你说，这样的女人，该不该死？” 可能是心理作用，刚才保安用匕首摩挲过的脸上似乎有点痒麻，我不自觉的动手摸了摸。保安看到我的动作，他冷哼一声：“放心，我会留着你的脸的。虽然你也不怎么样，可最起码，你没害过我。在所有的住户中，你是少有每天会跟我打招呼的。” 保安虽然怨念深重，可他最起码心里还是有善意的……为了拖延时间，我尽量找些他感兴趣的说：“你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喝药死了。”保安说：“我爸爸也是在打工的时候出了工伤，他失去了劳动能力，只能在家躺在床上。因为没有钱，我妈跟别的男人跑了，她把我和弟弟丢给了瘫痪的爸爸……我弟弟很懂事儿，他知道我一个人养不起两个病人。我弟弟不想加重我的负担，两个月前，最后一次给江彩琴打过电话后，他就自杀了。” 心酸和惊吓皆有，我眼眶发酸，眼泪直掉：“大哥，你听我一句劝。你还有瘫痪的爸爸，你别再做傻事儿了……生活还有那么多美好有意义的事情值得你去享受，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浪费在怨恨上，不值得。” “在我看来，是值得的。”保安走到第一个藏尸洞前，他眼神恍惚的说：“这里躺着的男人，他是我在帝都的第一个老板。我给他开车，他给我工钱。我们两个跟兄弟一样，每天他有什么烦恼和困惑都会和我说……可是，在他车上丢了1万块钱后，他最先怀疑的人却是我。” “为什么？” “为什么？”保安冷冷的回头瞪我：“只因为我是外地人，所以他觉得这个理由便足够了。在他的眼中，外地人粗俗野蛮、素质低下。在他的眼中，外地人是社会的不稳定因素……等到最后证明丢钱只是一场误会，我没有得到体面的道歉，而是丢了我的饭碗。” “大哥。”我出言安慰他：“这种人只是少数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你错了，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保安纠正我：“不只是他，这两个位置埋的人也是如此。” “多好笑，多无奈，多可悲！”保安大声的质问我：“明明都是一样的人，却因为出生地的不同而被分为三六九等！你告诉我！这公平么？合理吗？” 我赶紧摇头。 “我也觉得不合理。” 保安再次蹲下看我，现在我不觉得他害怕，我反而觉得他很可怜。他眼神哀戚，眼毛上挂着泪珠：“我会放火烧掉大厦，是不想地下室的人继续悲哀的活着。跟个蝼蚁一样生活在地下，常年见不到阳光。被人嫌弃被人厌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成书瑶小姐。”保安伸手擦掉我脸上的眼泪，他同样哭的一塌糊涂：“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彻底的变了。哪有什么亲情？哪有什么关爱？哪有什么温暖？你刚才求救那么长时间，有人救你吗？完全没有。住在一个楼的邻居都如此，你还想能对其他人有什么奢望？” “为什么杀我房东？”我问他：“我房东不是坏人，你为什么要杀他。” “杀你房东，我也不想的。”保安粗糙的大手拍着我的肩膀，我注意到他手上的匕首渐渐松懈：“你房东人很好，我当时找房子没地方住，他愿意把他还未装修好的房间借我。他回四川，还会给我拿辣椒……我不想杀他的！如果不是他发现我杀了人，我真的不想杀他！” 保安哭的凄惨，看来他对我房东的死真的是满怀愧疚。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细语的哄劝他……等到保安手里的匕首掉下来时，我趁机抢了过来。 “大哥，你的遭遇，我真的很同情。”我从地上跳起来，举着匕首对着他：“可是大哥，你犯的错误实在是太严重了。人品不好并不犯法，就算有过错，但也不代表他们该死。” “哼哼哼！”保安脸上伤感的情绪退去，他的神态再次变的狠戾：“你们城里人果然是这样，狡猾奸诈！” 我摇头：“大哥，你又错了。这跟城里人农村人没关系，是你自己的问题。是你自己眼里带了卡尺，是你自己将人分成了不同的种类……所以，你看谁都是有偏见的，你对谁都是有怨恨的。” “还有，那些被你放火烧死的人。”我真心诚意的劝道：“在他们临死前，我见过他们中的一些人。虽然居住环境恶劣，但他们每个都是怀揣着梦想来到这座城市的……你的大火不是帮他们解脱，你是让许多人心怀悔恨的死了。” 即便我有刀，我也打不过人高马大的保安。我试着放下匕首，眼神诚恳的看他：“大哥，你觉得这个世界畸形又冷漠。可你相信我，仇恨和杀戮，永远不是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 保安也在我，他好半天没说话。 正当我们两个对视时，突然间，屋里的门板被撞开了。保安反应过来，他动作敏捷的抢过匕首劫持我。 郭子晋和闫树海等警察一起冲进来，我和保安瞬间被围堵在卧室的窗户边上。 “放了她！”郭子晋抢了闫树海该说的话：“现在你被包围了，对面楼顶也安排了狙击手，你跑不掉了。” 正文 040 细嗅蔷薇 小暖水晶鞋加更2 闫树海被抢了话，他略微尴尬的轻咳后，说：“警方现在已经彻底将你包围了！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朋友，不要再继续做傻事儿了……” 在吵吵闹闹的喧哗声中，保安拉着我往窗户旁边退。夕阳斜照，染红了整片西方。外面乌鸦叫的凄楚，让人听后徒生哀戚。 郭子晋看到我脖子上的匕首，他急得想要冲过来。不过这么多警察在，闫树海肯定不会让郭子晋胡作非为。场面有点乱哄哄，除了我和保安沉默着，我感觉其他人似乎都在说话。 我现在的处境，在别人看来简直是危险至极。可我自己心里清楚，保安并未真的想杀我。最起码，在我跟他说完那番话之后，他内心深处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 今天杀人狂魔的出现，把罪过都归咎在保安一人身上是完全不合理的。没有人天生想变坏，也没有人天生想灭绝人性为非作歹。时势不仅造英雄，时势同样造就了许许多多身不由己可怜可叹的小人物。 历史的车轮无情的在小人物身上碾过，他们给世人留下的，只是一声悲怆的叹息和一抹血腥的印记。 眼泪顺着脸颊掉在保安的手背上，我用只有我俩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他：“大哥，真是对不住，认识了你有一段时间了，刚才又和你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我居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眼睛里满是眼泪，不远处的郭子晋都变成双影的。我尽量保证自己声音不变，礼貌的问他：“大哥，我叫成书瑶，你叫什么名字？” 有水状的东西低落在我的后脖颈里，我凉的不禁缩脖子。嘈杂声中，身后的保安嗓音发哑：“成小姐你好，我是你家楼下的保安，我叫王根生。” “呵呵，王大哥，你好。” 王根生的情绪激动，他手一抖，匕首在我的脖子上划出道血痕。 这次闫树海怎么都拉不住，郭子晋猛的冲了过来！ 郭子晋虽然受过警校专业训练，但王根生魁梧的身子也实在是抗打。加上王根生手上有匕首又挟持着我，郭子晋难免投鼠忌器。 “郭子晋！没事儿的！”不想过分刺激王根生，我赶紧出言阻止：“王大哥不会伤害我的！” 郭子晋不再动作，他眼神炯炯发亮的盯着王根生。王根生和我再次退后，我能感觉出，王根生的后背应该已经挨到窗户了。 王根生对着郭子晋扬扬下巴：“把窗户打开。” “不想成书瑶小姐死，那你现在给我跳下去！”王根生命令郭子晋道。 “行，我跳。” 郭子晋二话不说，他抬腿要往窗户上跨。高层的风大，吹的屋里水泥墙上的尸臭味儿扩散。 在郭子晋的一条腿迈出窗户后，王根生又变了主意：“行了！不用跳了……郭先生，我一向不喜欢你。” “哼，我用不着你喜欢，我也不需要你喜欢。”郭子晋不客气的说：“你们刚才的话都已经录下来了，我也听到了……你说的那些，不是自甘堕落的借口！这个世界再烂，不还是有人活的好？这个世界再好，不也还是有人活的烂？你自己懦弱无能，干嘛要怨恨别人？” 郭子晋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齐齐倒抽了一口气。我喉头滚动，狠狠咽了口口水。 就算我们所有人惊讶的掉了下巴，郭子晋还是没有住嘴，他越说越来劲，话语刻薄狠毒：“你活该被人轻视！你活该被人瞧不起！是你自己把自己放在泥里，你又怎么能怪别人去踩？以貌取人，是人的本性。像你这种高大粗犷长相的男人，难免会让人心生防备……别人说你像杀人犯，你自己就一定要不争气的去犯杀人罪？” “郭先生，你很喜欢成书瑶小姐吧？即便你现在不喜欢，以后你也一定会喜欢她的。”王根生的匕首到了现在已经完全成为摆设，它松松垮垮的搭在我的脖子上。王根生说：“其实有时候，郭先生，我觉得我和你很像。” “你跟我很像？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郭子晋说的话让人哭笑不得：“我要是杀人，谁也别想抓住我。” 王根生不为郭子晋刻薄的言语所动，他自顾自的往下说：“我们都是自己生活圈子里最聪明的人，我们一样被人排挤防备……我们也是一样的，渴望有人能给我们毫无算计不计回报的信任。” “你找到了，我没有。”王根生粗粝的指头擦擦我脖颈上的血渍，他意有所指的说：“郭先生，感谢成小姐吧！不然的话，你很难保证，你以后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我。” “成小姐？”王根生轻轻叫我。 “嗯？”我没听懂王根生话的意思，可我还是应他：“王大哥，你想对我说什么？” “仇恨和杀戮并不能解决问题……但是你相信我，仇恨和杀戮，是会让人深刻反思的最快方法。” 我想要回头去看王根生，可在我看到他的脸之前，他转身拉开另一扇窗跳了下去！ “成书瑶！” 两扇窗户对开着，大风呼呼的倒灌进屋里。郭子晋抱起傻呆呆愣神的我穿过一众警察，我们两个直接回了他家。无论闫树海在外面怎么敲门，郭子晋完全充耳不闻。 “你抬起头，我把你脖子上的伤口处理一下。”郭子晋打开医药箱，里面的棉签撒了一地：“成书瑶，酒精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 因为墙壁被打通了，隔壁吵吵闹闹的声音我们都听的异常清楚。郭子晋看我没动没说话，他叹了口气，小声解释：“那个，今天这事儿吧……” 没等郭子晋说完话，我忍不住抱着他嚎啕大哭。郭子晋身体先是一僵，接着他拍拍我的后背：“成书瑶，你吓坏了吧？别哭了，没事儿了。” “我哭不是因为害怕，我是觉得王根生太惨了。”我把鼻涕眼泪都蹭到郭子晋的衬衫上，说：“王根生其实要求的并不多，他只是想要别人尊重自己……有时候我下班晚回来，他还送我上楼呢……他怎么会做这么多可怕的事情？” “人性有光辉的一面，势必会有丑恶的一面。”郭子晋估计是见得多了，他也比我淡定多了：“记住他对你的手下留情……成书瑶，我觉得你可以去当谈判专家了。你能让王根生不杀你，这能耐一般人可没有。” 郭子晋最后的话可能是想逗我开心，但他显然做的不成功。我不但没有笑，郭子晋自己的表情也变得很是纠结。 等不耐烦的闫树海不再敲门，这一次闫树海直接从墙上的藏尸洞钻过来：“子晋，你先跟我来一下。你不是不想出庭吗？有些细节，我们还要敲定一下。” 郭子晋回头看我，我点点头示意他我可以自己待着。郭子晋把药棉塞到我手里，他指指脖子提醒我上药。我们两个默契的像是多时好友，已经不需要任何多余语言。 “成书瑶，你怎么样了？” 郭子晋过去没久，邹珊珊从墙上的洞钻了进来。墙上的白灰刮蹭到她的制服，上面沾了不少白灰。 我不想和她说话，拿着药棉笨拙的给自己上药。邹珊珊坐到郭子晋刚才坐的椅子上，她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子晋师兄今天骗你来，是为了诱捕凶手上钩。他当时打电话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在场……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笨，没用师兄说太多，你自己便来了。” “嘶……”药水刺激的伤口疼，我呲牙咧嘴的擦药，却还是没有说话。 “我跟你说过，是你自己不听。”邹珊珊抢过我手里的药棉，她强势的给我伤口消毒：“郭子晋的眼睛里，只能看到案子。你知道吗？唐菲，就是这么被郭子晋害死的……唐菲死的时候，郭子晋发过誓，他说他这辈子都不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正文 041 坚决 一辈子都不跟别的女人了……如此偏执的话，还真像郭子晋会说出来的。 我觉得我没必要跟邹珊珊交代我和郭子晋的关系，但邹珊珊却没完没了的跟我絮叨：“成书瑶，郭子晋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你还是，趁早死了心的好。” “呵呵，你是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啊！既然郭子晋不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干嘛还这么上杆子？你以为是拍天龙八部呢？小姨子追着姐夫不放？”我是一点瞧不上邹珊珊：“作为一个警务人员，在犯罪现场你还只关心自己那点屁事儿，你到底有没有点职业操守？” 邹珊珊被我说的脸色微红，她把药棉放在茶几上：“行，那我祝你好运吧！千万别哪一天，我负责解剖的是你的身体……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我都不好下刀。” 我忆起刚才刀刃在皮肤上的触觉，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又是录口供，又是写资料。先是在郭子晋家，后来又去警局。整整折腾了8个小时，才算完事儿。中途楚南和魏可可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我头太疼，实在是没有心情去接。等我可以回电话了，他们两个却都关机了。 我低头看表，已经是凌晨2点了，也该关机了。 认识郭子晋后，光顾警局似乎成为了家常便饭。身上脏兮兮的，也同样成为了家常便饭。我由最初的紧张不，演变到现在已经完全是镇定自若。晚上我和郭子晋从警局出来，除了脖子疼外，我丝毫没有不适感。 “成书瑶，”郭子晋挠挠脸，他试着说：“今天的事儿吧，我觉得……” “你说你骗我去你家的事儿啊？”郭子晋不太习惯道歉，我好心的替他把话说了：“算了，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郭子晋回头看我，他显然不太信我说的。不过我是真的不在意，办案嘛，总会有人牺牲。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精神，我多少还是有的。 我看着郭子晋散落在额间的刘海，批评他说：“你能不能好好梳梳头发？你这天天乱糟糟的……我跟你说，你再不把刘海梳上去，我可要自己动手了。” “刘海？”郭子晋脸上阴郁，他冷声问我：“我在跟你说很严肃的事情，你居然跟我说刘海？” “刘海也是很严肃的事情啊！”再说，已经聊了8个多小时了，我真不觉得今天的事儿还有什么好说的：“虽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吧，可你也……” 郭子晋抓住我手腕挫伤的位置，我疼的乱叫。郭子晋没松开手，他坚持解释：“成书瑶，我会叫你回来，是因为只有你能骗王根生上钩。王根生知道你见过他的左手，所以他肯定要杀你的。我想反正他会去找你，还不如让我安排一下……” “大哥，你是我亲哥。”现在一提王根生，我还是有想哭的感觉：“虽然你短时间内抓到凶手让我钦佩，但我今天真的没有心情夸奖你。” “夸奖的事儿，我们以后再说。”郭子晋松了手，他站在我对面，颇为认真：“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既然敢让你来，那么我一定能保证你的安全……我不会让你出事儿的。” 橙黄色的路灯下，我和郭子晋的影子被拉的斜长。光亮打在脸上，郭子晋五官深邃的让人心慌。那种莫名其妙的心动似乎又往上涌，却不断的往下沉。 我犹豫着问出口：“唐菲……她那个……” “去吃饭吧！”郭子晋快速的转变话题，他显然不想说唐菲：“我知道一家新疆人开的饭馆，特别好吃。老板娘知道我是侦探，每次我去她都会多给我些羊肉。” 我探听失败，只好耸耸肩跟着郭子晋一起去吃饭。 在没认识郭子晋之前，我每天的生活特别规律。早上7点起床，8点去上班，9点开始工作。忙完之后，晚上在屋里疯疯闹闹，11点准时上床睡觉……可认识郭子晋之后，我似乎很少过正常人的时间。 新疆饭店里羊汤味道浓郁飘香，店里下夜班用餐的人零零星星。饭店的热气和夜晚的宁静行程对比，让人感觉舒坦。我和郭子晋的汤面上来，服务员又趴回到桌子上昏昏欲睡。 录了太长时间的口供，我和郭子晋饿的要命。汤面上来，我们两个都忙着填饱肚子。我吃的是大快朵颐，连一滴汤都不剩。 我刺溜刺溜吃着面条，口齿不清的对郭子晋说：“这就人间美味，简直好吃死，我要是告诉魏可可那个死吃货，她八成要羡慕死。” “大晚上说什么死死死的，强调形容也不是这么用的吧？”郭子晋吃的满头大汗，他白皙的脸看上去红扑扑的：“你的那个同事魏可可，她认识你男朋友么？” “当然认识了啊！”我拿纸巾擦擦鼻子，呼哧带喘的说：“我和魏可可一个学校的，不过是上班以后才认识……怎么了？是不是看上魏可可了？用不用我介绍给你？” 郭子晋对着镜子整理一下刘海，他不再继续说魏可可的事儿了：“我的刘海看着不好看么？我看那些明星，他们都是梳着这样的发型啊！” “明星？”我看过无数的脑残欧巴青春剧，我怎么不记得哪个明星留这样的发型：“你看的是什么电视剧啊？” 郭子晋苦恼的要命，他皱紧眉头深深思考了好长时间，才说：“好像是……吧？” “好！说的真好！你一句话高度概括了所有的电视剧集！”我终于逮住了能笑话郭子晋的机会，哈哈大笑道：“你看的不会是西游记吧？你是不是仿照牛魔王的发型留的？” 我笑声太大，吓的昏昏欲睡的服务员都精神了。郭子晋怕我再干丢人的事儿，他掐着我的领子将我从饭店里拎了出来。 “一旦有案子破，我就兴奋的睡不着。”郭子晋越到晚上眼睛越亮，他双眸炯炯的跟狼似的：“成书瑶，反正吃完饭了，不如我们去公园跑步吧？谁输了，谁明早去后海公园吊嗓子，怎么样？” “我们刚才喝的是羊肉汤，又不是喝酒。”我没郭子晋那种发疯精神：“要跑你自己跑吧！我回可可家睡觉去了。” “哎！”郭子晋再次拉到我挫伤的手腕，他随即松开：“成书瑶，如果我是你，我现在一定不回魏可可家。” 提到魏可可，郭子晋总是话里有话。我不名所以，问：“为什么？” “因为啊……”郭子晋流露出他惯有的看破一切的讨厌笑容：“因为你的那个处男，现在正跟魏可可睡在一起。” 正文 042 聪明 “他叫楚南！”我气恼的纠正郭子晋。 “哦，对。”郭子晋的样子颇为认真：“现在这个时候，是不能说他叫处男了。” “你少胡说八道了！”我对郭子晋的话嗤之以鼻：“我还真不信了，我刚才连电话都没接，你就能猜出楚南和魏可可……你要是这么神的话，其他侦探还用不用挣钱吃饭了？” 郭子晋叹气：“成书瑶，你捡便宜认识我了吧！不然以你的智商，别的男人不得骗死你啊？” “我又不是没见过魏可可。”郭子晋眯起眼睛，说：“我见魏可可那天天气并不算热，魏可可却穿着低领衬衫改短的正装裙。她化了夸张的浓妆，喷了廉价的香水……她的打扮，在办公室里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我觉得是郭子晋没见识：“你嘴太贱了，人家一个好好的女孩子被你说成这样。办公室穿着这样怎么就过分了？女孩子爱美还不可以啊？” “你也是女孩子啊？我怎么没看你天天打扮的跟夜店小姐似的去上班啊？”郭子晋反问。 我反驳道：“每个人审美不一样，我不喜欢那些。” “行，先不说穿衣的问题好了。”郭子晋不跟我继续辩论，他说：“我第一次见魏可可的时候，你还记得咱们三个人怎么站着的吗？” 郭子晋不说我还没注意，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似乎是有点不妥：“魏可可从饭店屋里出来叫我，然后她……” “然后她站在了我旁边，那才是我见她的第一面。”郭子晋一针见血的指出：“我猜，你应该和魏可可说过我住你家隔壁的事儿吧？你是不是有跟她讲说我家住的是三居室？你是不是有跟她说我接手案子很挣钱？魏可可是不是有对我表现出很浓厚的兴趣？” “对你感兴趣很正常啊！”我说：“我就对你很感兴趣，你是侦探，你的职业肯定大家都很好奇好吧？” “错，只有你这种不傻瓜才会感到好奇。”郭子晋摇摇手指头：“正常思维的人，他们都会对喜欢尸体的人感到害怕吧？” 呃…… 剩下的问题郭子晋也不用我回答了，他自己便能得出结论：“魏可可是个对男人有极强企图心的女人，她很聪明，她知道哪种男人是有利于自己的。我猜，你一定是把魏可可的住址告诉处男了吧？处男找不到你，他一定会去找魏可可。而魏可可知道你在我家住过的事情……她要是不添油加醋的编排你一番，那算我眼瞎。” “一个痴男一个欲女，夜深人静干柴烈火的，你说会发生什么？电话都打不通了，你还想不明白？成书瑶，你可长点心吧！” 王根生对江彩琴的评价还在耳边回响，现在魏可可又是这样……我摇头：“不能，不会的，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爱男人的钱。” “怎么不能？怎么不会？”郭子晋毫不留情面的说：“女人的通病在于，她们见了其他女人吃的好住的好嫁的好，就觉得自己也可以。不想着自己如何努力奋斗，只想着天下掉馅饼砸自己嘴里。先不说她怕不怕把牙砸掉了，这想法本身已经够不要脸的了。” 我被郭子晋劈头盖脸的一顿说教，完全没了注意：“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问我啊？”郭子晋笑了笑：“要我说，这事儿最好抓奸在床呗！” “不行不行不行！”我连连摆手：“我最怕干当面撕破脸的事儿了，有没有委婉一点的？” 郭子晋眼睛一转，说：“委婉的也有！处男明早儿上班吧？咱俩去魏可可家楼下堵着，你自己亲眼见证完，你心里也有个数。” “这个……其实，不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郭子晋拉着我往前走：“不了解真相，你在稀里糊涂的嫁给处男。等你结婚后魏可可带着孩子找上门，哭着闹着让你离婚……这样你觉得好了？” 郭子晋想的也……太狗血了吧？ 在郭子晋的带领下，我们去了附近一家小区的地下车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郭子晋会开车，我不敢置信的问：“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你居然会去考驾证？” “谁说我有驾证了？” 郭子晋开门上了一辆红色的尼桑，我赶紧跟着他坐上去。我随手指了指车里：“你没有驾证？那这个是？” “我也从来没说我有车啊！”郭子晋一边倒车一边说。 郭子晋倒是淡定，可我却吓的去抓扶手：“你没有驾照？你还没有车？郭子晋，这车不会是你偷的吧？” “你话说的可真不好听。”郭子晋淡定的开着车，他一板一眼纠正我的用词：“我只是偷用而已……这是闫树海的车。” 偷车，偷用车……闫树海明早上看不到车，不还是会报警说车丢了吗？我完全看不出郭子晋的行为跟偷车有什么区别啊！ 等到魏可可家楼下的时候，天已经开始蒙蒙发亮了。我困的直打哈气儿，建议道：“要不今天算了吧？改天我们再来。今天一天，我实在是太累了。” “处男又不是我男朋友，你脑袋上的绿帽子又不在我脑袋顶上。”郭子晋无所谓的启动车火：“你说回去，那就回去呗！” “那再等一会儿吧！”郭子晋说走，我又有点不甘心：“再等半个小时。” 郭子晋把火熄了。 没用等上半个小时，跟做贼一样的楚南便偷偷摸摸的从魏可可家楼道里出来了。 我不断告诉自己不要把事儿闹大，我也不断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冲动……可在魏可可衣衫不整恋恋不舍的追下楼后，我瞬间没了理智。 虽然我跟楚南的恋爱谈的不紧不慢不温不火，但我认为在谈恋爱的关系中，最重要的是男女双方对彼此忠诚。 我完全没料到自己会如此生气，打开车门，我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等我站到楚南和魏可可的面前，楚南立马掩饰撒谎：“瑶瑶，你去哪儿了？我都找你一晚上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找我一晚上找的手机都不开啊？”我胸脯剧烈的起伏，回头看了眼没穿内衣的魏可可：“找我一晚上找的衣服都脱了啊？” 正文 043 郭子晋善玩宫心计 魏可可估计心里都乐开了，她婉转的说：“瑶瑶，我和楚南，我俩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你……” “魏可可！你少胡说八道啊！”楚南连忙跟魏可可划清界限：“瑶瑶，我真的是来找你的！你一直不接电话，我心里着急啊！可可说，让我在屋里等你。我一不小心睡着了，这才刚离开……不过瑶瑶，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还没问你，你怎么又和你隔壁这个男人混在一起了？你俩什么关系啊？” 郭子晋已经下车走到我旁边了，我们两个在犯罪现场摸爬滚打一晚上，身上都脏兮兮的。魏可可见状反咬一口，说：“楚南，我跟你说你还不信，你自己看！他们两个衣服这样，一定没干什么好事儿！” 可能是父母离异的原因，我自小就奇怪。待人接物时，我很少会和人交心。魏可可和楚南，算是我接触最多的人了……但是没想到，这两个接触最多的人却背着我走到了一起。 “楚南，你看看人家。”魏可可态度暧昧的指着郭子晋：“人家可是局长的儿子呢！大侦探，月薪能是你的好几倍！成书瑶又不傻，放着这样的男人不要，要你吗？你家那点钱，放在人家的眼中，那简直是一文不值。” “你还真了解啊！”曾经的贴心话，现在都变成了打击对方的砝码，我想想都觉得没劲：“你们两个想好，你们就继续好去吧！” “楚南，你的求婚，我想我也不用给你答案了。”我冷冰冰的说：“墙里五尸的杀人凶手昨天抓住了，我昨天，就是被凶手劫持了。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一直在警察局录口供……你的戒指昨天让我丢在电梯里了，不过我猜，我退给你也没用，魏可可应该不会想收二手的求婚戒指吧？你们两个好自为之，再见。” “郭子晋，我们走吧！” 楚南和郭子晋站在一起，我觉得楚南完全是个渣。虽然郭子晋不懂人情冷暖，可郭子晋最起码热衷抓个凶手惩恶扬善什么的。 我去叫郭子晋，但是郭子晋却完全没动弹。我又瞪了郭子晋一眼，他用眼神示意我稍安勿躁。 “走吧！别耽误人家亲亲我我的！”我对郭子晋说。 魏可可倾身过去往楚南身上靠，楚南奔过来想拉我回去。楚南一走开，魏可可一不留神扑了个空……而在楚南碰到我之前，郭子晋一把擒住了楚南的胳膊。 “我就等你过来呢！你动作也忒慢了点。”郭子晋笑的心满意足：“昨天抓凶手的时候我没能施展施展拳脚，现在可算给我机会了。” “别动别动别动！”楚南一挣扎，郭子晋牵引着暗自用劲。郭子晋说：“你要是乱动，胳膊一不小心断了，那就不好了。” “我告诉你，你可别乱来！”魏可可急着喊叫：“虽说你是警察局局长的儿子吧，但你也不能随便打人啊！是她成书瑶自己管不住男人！你打楚南做什么！” “你们这些通奸偷情的，我最瞧不起了，一点技术含量没有。”郭子晋的嘴角挂着轻蔑，他使劲掰了楚南的胳膊一下，楚南疼的大声嚎叫。 郭子晋完全不把魏可可的叫嚣放在眼里：“我爸是我爸，我是我。谁规定局长的儿子不能看心情不好动手打人啊？” 魏可可气呼呼的看着郭子晋，她支支吾吾反驳的话，一点没占到便宜。 “郭子晋。”我眼睛有点发酸：“算了吧，为他这种人打架进局子犯不上。他爱怎么样怎么样，以后都跟我没关系了。” “瑶瑶！”楚南被郭子晋压的弯腰，他喊的声音发闷：“瑶瑶你别走！你听我解释！我错了真的错了！” 郭子晋没再继续为难，他一松手，楚南踉跄的摔在地上。魏可可过去搀扶，楚南姿势困难的避开了她。 即便楚南是真心悔过，我也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了。别的暂且不说，单说他刚和魏可可从床上下来，他就能立马翻脸不认人……我觉得，这样的男人我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我叫郭子晋离开，可郭子晋还是不动地方。我有点生气了：“郭子晋，你到底……” 话还没的等说完，外面车道的警笛声突然由远至近。没多一会儿，几个警察便从警车上下来了。 警察围着闫树海的那辆红色尼桑看了看，其中一个走过来问楚南：“这车是你开的？” 郭子晋脸上没什么变化，我最近也习惯了莫名其妙的突发事件。而魏可可和楚南他俩个一头雾水，表情稍显慌乱闪躲。楚南不明白警察为什么会这么问，他指着郭子晋说：“警察同志，这车不是我的，车是他开的。” “是你的吗？”警察回头问：“你是东区的那个侦探郭子晋吧？你来西区干什么？查案？” 郭子晋意有所指的看看楚南和魏可可，笑说：“是啊，来帮着客户查老公出轨偷情的。” “你说谁出轨偷情呢？”魏可可急着辩解。 “真好笑，我又没说你。” 郭子晋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恨的魏可可咬碎了一嘴的牙。郭子晋满不在乎的张开手，大方的说：“车不是我开的，不信的话，警察同志搜我的身好了……我不会开车，我连驾照都没有。车钥匙在谁那儿，车是谁开的不就清楚了吗？” 我没明白郭子晋的意思，其他人同样不明白。警察在郭子晋的身上摸了摸，但却什么都没摸到。警察又继续问楚南：“说实话！这车是不是你开的！” “真不是我！”楚南一边掏着西装口袋一边忙着解释：“警察同志你看，我开的车是宝马mini，这是我的……” 楚南的西装口袋里，赫然掉出来一把尼桑车钥匙！而我认出来，这个车钥匙正是郭子晋刚才开车时用的。 郭子晋什么时候把车钥匙放在楚南兜里的？郭子晋又是什么时候报的警？ “我……不是……那个……” 楚南是有口也解释不清了，警察义正言辞的说：“我们接到报警，有车主丢失了这辆红色的尼桑车。同志请你配合一下，跟我们一起去警察局调查情况……这个女同志，你也跟我们一起去！” 没几句话的功夫，魏可可和楚南全都被带走了。本来还挺心酸的抓奸场面，瞬间被反转的有几分搞笑。 天渐渐的发亮，小区院子里只剩下我和郭子晋两个人。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我像是做了一场悲喜交加的梦。梦醒了，空留惆怅和悲凉。 “他们两个不会有事儿吧？”我有点担心的问。 郭子晋呵呵笑：“放心，不会。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虽说缺德不犯法吧，但坏人怎么说都要被教育教育……闫树海肯定能猜出是我做的，他不会太为难他俩的。” “谢谢你啊！”我跟诚恳的道谢：“虽然你这个人经常冷血无情刻薄嘴贱，但是某种程度来说，你还是挺好的。” “承让承让。”郭子晋往楼上看了一眼，问我：“你还要去魏可可家住吗？还是回你家住？” 呃，这个问题，好像颇为棘手。 看我不说话，郭子晋建议到：“要是没地方住的话，不如去我家吧？” 正文 044 别闹，招聘呢 十车玉双巧克力加更 毫无意外的，我和楚南分手了。顺其自然的，我和郭子晋住在了一起。 在大京城之内，陌生男女合租住在一起并没什么稀罕。因为，这里的房价实在是太太太贵了。合租，算是一种房屋资源有效利用的手段……好吧，这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事实上让我下定决心跟郭子晋住在一起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缺钱缺的厉害。 大京城的房屋租赁比较缺德，租房子一般要签一年的租赁合同。这一年间，租户不能退租。即便不住了，房租还是要照交的。 我租郭子晋家隔壁的房子，已经花掉了所有积蓄。现在房东死了，我想讨回房租，那简直是条艰难而又漫长的道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的钱是要不回来了。 而我现在没有工作，租的房子又不能住，不想回爸妈家……我不去睡天桥，完全是不可能。 “你可以住我家。”由于我在案件的最后起到了诱惑凶手上钩的决定性作用，郭子晋决定免除我大部分的委托费。郭子晋说：“按照我以前说的那样，你住在我家，房租和水电咱俩平摊。我不收你房租，但是你每天要负责擦地。” 我基本处于身无分文的状态：“那个……水电要什么时候交？” “最近应该不用。”郭子晋随意的挠挠下巴。 我不放心：“大概最近到什么时候？你给我个准确时间，我好准备一下。” “这个……”郭子晋皱眉想了一下：“水电费的话，差不多两三年不用交了。” 我暗自庆幸，估计2、3年后我差不多也搬出去了。 住的地方解决了，下面我需要操心的就是找工作。大京城内和租赁房子一样变态的，差不多要数招聘了。只要你的简历在网上投递出去，立马会有无数的面试电话打给你。 正式住在郭子晋的第二天，我便开始海投简历找工作。一早上下来，我接了无数个面试通知电话。什么房产经纪、销售业务、包小姐…… 最后被吵醒的郭子晋不耐烦的在隔壁屋里大喊一声，我后知后觉的赶紧将铃音调成振动。 没有案子的郭子晋像是处于休眠状态的熊，他家被窗帘挡的严严实实。他本人也像缺少阳光的植物般，完全萎靡。按照郭子晋的说法，他这是节省能量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在客厅里，我见到了眯着眼睛缩在沙发里跟吸毒患者一样的郭子晋。 “你为什么会这么吵？”郭子晋狂躁的揉乱脑袋上的头发：“早知道你这么吵，我说什么都不让你住我家。” 我对打扰到郭子晋的休息感到很抱歉：“我今天的电话是多了点……不过你放心，等我找到工作就好了。等我找到工作，我天天上班，白天肯定没人在家吵你了。” “白天没人吵？是说你晚上也这么多电话吗？”郭子晋脾气不好的找茬，他伸手过来要我的手机：“我看看，都是什么公司找你。” 我把手机递给郭子晋，他随意浏览了一下通知短信。郭子晋毫不犹豫的抠掉我手机电池，他报了一箭之仇，解气的说：“都什么破公司啊！成书瑶，你就找这种工作？还包小姐……” “喂！”我抢过被扣掉电池的手机，气的嚷嚷：“你抠我的电池干什么？万一打电话来通知我应聘，我电话不通怎么办？” “呦呦呦，还急了。”郭子晋挠挠脖子，抽抽鼻子。他姿势熟练的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眼神炯炯的看我：“不就是找工作么？我介绍工作给你。” “你介绍工作？”我才不信：“你能介绍什么工作？” 郭子晋反问我：“你会做什么工作？财会？翻译？内勤？秘书？出纳？采购？外联？” 听郭子晋说的像模像样，我也来了兴致：“你那有什么工作？” “我说的那几个都缺人。”郭子晋打哈气儿，露出满口白牙：“看你想干什么了。” 我以前工作的性质算是内勤和秘书，现在……我问：“月薪大概都是多少？给交五险吗？” “保险自己交……月薪你想要多少？” 我觉得郭子晋话不靠谱：“什么叫我想要多少？公司还能让我想要多少给多少啊！我想月薪一万呢？能给么？” “可以啊！”郭子晋答的爽快。 “你耍我呢吧？”我不高兴了：“怎么会有你说的这种奇怪公司？要是有的话，公司老板肯定也是精神病。” “哈哈哈！” 郭子晋哈哈大笑，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他觉得这么好笑，但是郭子晋显然是乐坏了。我又问了郭子晋一遍，他这才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匪夷所思的看着郭子晋走到客厅的书架前，我又匪夷所思的看着郭子晋从架子上面拿出块奇奇怪怪的大白纸。 郭子晋珍而重之的掸落掉白纸上的灰，他对着我展示说：“是我开的‘奇怪’事务所招人，我，就是你说的那个精神病老板。”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郭子晋拿举的白纸上机打的加粗微软雅黑字体：郭子晋侦探事务所。 “你招人？招我？”我眨眨眼：“可是侦探的工作我什么都不会做啊？” “挑你会做的做就可以了啊！”郭子晋又把白纸放回去，他的态度一点不严肃正经：“幸好我这个老板什么都会做，所以你挑自己会做的做。做人嘛，开心最重要了……怎么会有我这么好的老板？要不是我低调，估计我早上感动中国了。” “我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见我的眼神怪异，郭子晋咧嘴笑：“薪资高，危险大。侦探工作基本上常年在外跑，干的都是卖命的活。你只要跟我一起办案的时候不被吓死，过年我就发年终奖给你。” 我干笑了两声：“你常年跑？哪能常年有命案呐？” “这种话可不能瞎说。” 郭子晋的表情高深莫测，可我觉得他完全是故弄玄虚……可我没想到的是，我和郭子晋吃晚饭的时候，郭子晋接到了一个神秘的越洋电话。 一通电话，郭子晋在卧室整整打了一个小时。晚饭都凉透了，郭子晋才开门出来。 “怎么了吗？”我好奇的问。 郭子晋眼神迷茫的盯着桌角，他心不在焉的问我：“成书瑶，你准备接受我提供的工作吗？” 心里扑腾扑腾跳的快……我问：“是有命案了？” “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像。”郭子晋尽量将他乱糟糟的头发梳顺：“如果你准备好了，现在进屋收拾东西，我去订机票。我们估计要去外地呆几天，有一件荒山老宅密室杀人案请我们去调查。” 正文 045 对东陵大盗的诅咒 乔希诺，小姐你真妖巧克力加更 我用手机玩过密室逃生，但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听说密室杀人……我好奇的问郭子晋：“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说这些。”郭子晋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订票：“工作的事儿，你到底想好没有？” “郭子晋，我能不能申请下试用期？如果不合适，我再辞掉。” “试用期？”郭子晋拨号的手略微停顿，他好笑：“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有试用老板的……行，我给你试用期。侦探的工作比较特殊，有时候一个月可能会有很多的案子，有时候十天半拉月都不会有一个客户……一个案子给你试用，够不够？” 虽然我跟着郭子晋跑过几次现场，可王根生的案子需要调查的东西并不多。也就是说，我对侦探的工作还是一知半解。现在听说有试用期，我十分高兴：“行！那我先试试你，不行的话再说。” 郭子晋冲着我扬扬下巴，我不明所以迷惑不解的看他。郭子晋挥动手掌驱赶我：“去收拾东西啊！傻站着干嘛？还有，把你的身份证给我，我要订机票。” 刚接到工作就要出差，我兴奋极了。我工作热情很高，郭子晋一声令下，我立马去准备。 郭子晋机票订的是凌晨三点，我们还可以在家准备一些时间。郭子晋换好了衣服，黑西装白衬衫，让他看起来稍显沉闷。他坐在沙发上看旅游杂志，我坐在沙发对面看他。 “成书瑶，你看我干什么？”郭子晋连头都没抬，他淡淡的问：“收拾好东西后，你已经看了我10分钟了。” 我怎么看郭子晋的头发怎么不舒服：“郭子晋，我现在算是你的秘书了吧？” “嗯。”郭子晋翻阅杂志，他懒洋洋的回我。 “作为一个好秘书，我深深为老板你的发型堪忧。”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知道老板你平时日理万机，没时间操心头发这点小事儿……可你刘海实在是太长了！别人看着不舒服，你自己也不舒适啊！” 郭子晋合上杂志，他抬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嘿嘿。”我从身后拿出早藏好的剪子，说：“时间还早，我帮你修剪修剪刘海吧？” 郭子晋轻哼一声，他继续翻看杂志。 我锲而不舍的坚持：“老板，你看你穿着西装显的很专业，可你总不能让你的形象毁在刘海上呀！你要相信我的审美，我从小到大是给寝室女生修刘海儿成长起来的，我技术绝对的过硬！我跟你说……” 劝说了能有10分钟，我觉得我都要把自己说缺氧了。郭子晋不为所动，他认真的翻看杂志。 正当我准备放弃时，郭子晋却松口：“好吧，你来吧！” 我大喜过望，嘿嘿笑着晃动手里的剪子：“郭老板，敬请期待吧！” 郭子晋闭上眼睛，脸上全然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等着我宰割。他微长的刘海随意的散在额间，长长的睫毛微眨。秋天天气发干，郭子晋殷红的唇上略微卷皮。当我拿着剪子靠近时，郭子晋温热的气息轻柔的铺在我手背上。 我了个亲娘……控制住自己想当人体唇膏的冲动，我使劲咽了口口水。修了这么多的刘海，我还是第一次有怯场的感觉。 用杂志接着掉下的碎头发，我哆哆嗦嗦的为郭子晋修剪刘海。大概不到10分钟的时间，我满身是汗的停下剪子：“好了。” “镜子给我。” 我不太好意思看郭子晋，故作镇定的吹着剪刀。郭子晋看了镜子好半天没说话，我这才回头问：“你怎么……噗！” “从小到大给寝室女生修刘海儿成长起来的？技术过硬？”郭子晋笑的阴测测，他指着额头上剪残的刘海问我：“成书瑶，你这技术，未免太过硬了吧？” 理想状态下，我是想给郭子晋剪个圆滑的“︵”刘海。可由于羞赧，我只好稍微拉开些距离去剪。忙着分心瞄郭子晋又要忙着剪刘海，结果一不小心……郭子晋的刘海被我剪成了“︶”形状。 我脸涨的通红，尴尬的挠挠脸：“嘿嘿，我看反了。” “我看你是脑子长反了。”郭子晋尖酸的挖苦。 已经到了出发时间，再修补肯定来不及。没有办法，郭子晋只能顶着个明显的锥子型刘海出门。从家里到机场，郭子晋被人笑话了一路。我是罪魁祸首，我也不好意思笑。我尽量不去看郭子晋的刘海，避免笑的肋骨疼。 郭子晋显然生我的气了，路上他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直到上了飞机，他这才开始跟我交代案情。 “给我打电话的是个美国华侨，他是律师，但现在并不在国内。”郭子晋打开手提电脑，他给我指着邮件里的照片介绍：“这个是打电话给我的男人，他叫赵海滨。今年34岁，哈佛博士。” 赵海滨的爸爸赵剑是大学地质学教授，退休之后他回了农村老家养老。赵剑总共三个孩子，赵海滨是老三。赵海滨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哥哥姐姐都在国内。赵剑的老伴几年前去世了，所以他自己住在新修建的大宅子里。赵海滨的哥哥姐姐定期会去照看老人，给老人送一些必需品。 “赵海滨讲，他们家的祖辈是军阀，曾经跟着孙殿英一起盗过墓。赵家祖辈从慈禧墓里盗出的珍奇宝物都传了下来，据说，他爸爸赵剑老家的新房子就是建在那些宝物上面。”郭子晋不适应的摸摸刘海：“赵剑马上要过80岁大寿了，就在赵海滨起身回国的三天前，赵剑却死在了密闭的书房里。” “密闭？” 空姐推着餐车过来送食物，郭子晋摇手示意他并不要喝水。空姐走后，郭子晋继续说：“房间的窗户被人在屋里被锁上了，门也是。书房的钥匙在屋里赵剑的兜里，所以书房是密闭的。发现尸体的是赵剑的姐姐赵海娟，她描述说，赵剑死状恐怖，心被人掏出来了……” “为什么？”我后背瞬间蒙了一层冷汗：“书房是密闭的，还死的这么恐怖……难道说凶手不翼而飞了？” “我们去就是要查出为什么啊！”郭子晋调整了一下飞机的座椅，他说：“赵海滨的哥哥赵海涛说，赵剑会死，是因为受到了慈溪墓里宝物的诅咒……” 郭子晋“诅咒”两字刚出口，飞机突然被气流震的颠簸起来。我条件反射的握住郭子晋的手，吓的心脏突突跳。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拍着胸口安抚自己，问：“郭子晋……你说，会不会真的是慈溪对东陵大盗后代的诅咒？” 正文 046 子不语 我觉得诅咒的说法很有可能：“书房是密闭的，死法还这么恐怖。杀人诛心呐……对，我记得我爷爷以前跟我说啊，只有那个缺大德的人死的时候，阎王才会派小鬼下来把他的心……” “我能允许我的秘书不懂专业知识，但是我绝对不能允许我的秘书没有脑子。”郭子晋估计还在对剪残的刘海耿耿于怀，他的语气明显是打击报复：“成书瑶，我拜托你，稍微用用脑子！行，就算有诅咒这回事儿好了。慈禧老佛爷要是真的想取东陵大盗后代的命，为什么只杀赵剑一个？而诅咒想杀赵剑为什么早没杀？非要等赵剑快80大寿的时候才要他的命？” “那你的意思？” “谋杀，无论案件看起来多不可能，但赵剑一定是被谋杀的。”郭子晋合上笔记本，他懒洋洋的往椅子上靠了靠：“委托人赵海滨也是这个意思，因为会涉及遗产继承的问题，赵海滨希望我们尽量不要让他的哥哥姐姐产生不好的误会……所以到了赵家，你还是尽量少说话吧！” 郭子晋闭上眼，他显然是想休息一会儿……我颇为烦人的推推他：“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哈，我们两个明目张胆的去他家调查杀人案，凶手知道会不会吓跑了？” “所以我说你要少说话。”郭子晋话说的同样讨厌。 飞机在凌晨4点钟左右降落在北方的某个省会机场，在机场匆匆吃过早餐，我和郭子晋还需要继续赶路。赵家宅子在一个我没听过的小村子的山脚下，位置很偏。 赵家位置不仅偏，而且还远。我和郭子晋整整走了一天，直到晚上8点多，我们两个才到了赵家宅子。 干侦探不仅是脑力活，同时又是一个体力活。我过去坐办公室，常年缺乏运动。坐一天的车，我算是整整晕吐了一天。郭子晋最后看我实在是没力气，他扒拉着我的脑袋让我靠在他身上休息。 郭子晋是讽人不厌，我是彻头彻尾的毁他不倦……我靠在郭子晋的肩膀上，一不留神睡着了。汽车颠簸的太厉害，我流了郭子晋一肩膀的口水。 下车之后，郭子晋隐忍的咬咬牙：“成书瑶，你真的是想应聘秘书的吗？你不会是其他侦探雇来整我的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讪笑着擦擦郭子晋粘湿的西装：“要不……你在门口换一件吧？” 郭子晋略微苦恼的打掉我的手，他闷声不响的拉着我俩的行李往前走。我追着他跑没几步，却又吓的停住了脚步。 “郭子晋……” 夜晚的荒山里，我呼叫的回音发空。刚才光顾着赔礼道歉没注意，现在一看，我吓的一步都移动不了。 赵家大宅远离村落，倚山建立。石墙石瓦，造型古朴老旧。听说是新建的，可成片的房屋却一点没有新房子的样子。赵家宅子倚着的荒山叫黑龙山，因为像黑龙所以得名。 来的路上，村里和我们同行的人说，黑龙山有山鬼，山鬼经常迷着人稀里糊涂的上山，然后人就不见了。村民基本不会来赵老师家做客，他们觉得黑龙山的位置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我不知道黑龙山是不是闹鬼，单就它的造型已经够触目惊心了。夜里站在我的角度去看，穹幕之下的黑龙山活像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龙。视线一晃，龙头好似会动一般。站在赵家宅子门口的我和郭子晋，仿佛正准备着走进黑龙的口中。 “快走了！”郭子晋把行李搬到门口，他又折回来接我：“黑山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我紧张的吞咽口水：“这么大的龙头……这也太可怕了。” “呵。”郭子晋瞥了一眼，他满不在乎的拉我往前走：“可怕？有什么可怕的？世界上要真有神仙鬼怪的话，估计也不会有如此多的冤假错案。破案都能找神棍的话，侦探不全饿死了？” 虽然郭子晋说的对，可我还是心有余悸。我尽量不去抬头去，闷头跟着郭子晋走。到了大门口，郭子晋敲敲门板，木头闷声叩响，在寂静的山脚稍显突兀。 隔了能有三分钟，院子里传来了拖沓缓慢的脚步声。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问：“谁啊！” 我有点害怕，不自觉的握紧旁边郭子晋的手。郭子晋回头看我一眼，他答：“您好，我爸爸是赵剑老师的学生，我是代表我爸爸，来给赵老师祝寿的。” “吱嘎……”木门开启的摩擦声让人头皮发麻，汗毛竖起。 木门打开后，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叫出声。 里面探出来的老人脸很是骇人，他的脸像是干枯的老树皮，上面沟沟壑壑布满疮痍。老人左面脸是完全没有的，没有眉毛，没有眼睛，嘴也是歪的……我虽然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可在夜晚的荒山里见到如此怪异的长相，说不害怕不介意，那肯定是假的。 郭子晋眼疾手快，他在我失态前一把搂住我的脑袋靠在他怀里。郭子晋笑着打招呼：“不好意思，我们赶了一天的路，我女朋友身体不太舒服。” 有郭子晋护着，我多少能镇定些。偷着去看，老伯容貌怪异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老伯点点头，哑声问：“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程天佑。”郭子晋一说话，他整个胸腔都发出嗡嗡的震颤：“我叫程俊，这是我女朋友成书瑶。” 介绍到我，我也不好继续在郭子晋怀里藏着。我克制住害怕的感觉笑着和老伯打招呼，老伯还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程天佑我知道，是X市地质局局长。我听赵老师提起过……不过应该有给你爸爸发通知了吧？赵老师出了意外，生日宴取消，赵家最近也不接待外人。” 郭子晋明知故问：“出了意外？” “赵老师死了。” 可能由于环境的原因，怪异面容的老伯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让我感觉毛骨悚然……顾不得礼貌，我转身又藏到郭子晋怀里。 郭子晋声音发哑，他恰到好处的表达了自己的悲伤和震惊：“赵老师死了？我听我爸说赵老师的身体挺好的啊！到底是发生什么意外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爸最近在外地开个会，可能他没收到通知……” 老伯僵硬的半张脸突然抽动一下，也不知道是哭是笑。门灯将老伯的脸映照的无比诡异，他阴测测的说：“死了，赵老师的爸爸是这么死的，赵老师也是这么死的……诅咒又开始了，这个宅子里的姓赵男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正文 047 阴气森森 呃……我现在辞掉郭子晋的工作，不知道来得及吗？ “钱叔？”大院里有个男人叫道：“谁来了？是赵海滨回来了吗？” “不是，是赵老师一个学生的儿子，来给赵老师祝寿的。”开门的老伯转过头说话，他只给我和郭子晋留下一个斑斑痕痕的左脸：“海涛，要让他们进来吗？” 原来里面说话的人是赵老师的大儿子，赵海涛。 过没一会儿，不耐烦的赵海涛也走了过来。赵海涛四十岁左右，肿眼泡酒糟鼻，眯缝着眼睛，十足一酒鬼。 赵海涛醉醺醺的趴在门上来回打量我和郭子晋，酒气熏天的说：“我家老爷子已经死了，用不着祝寿了，你们走吧！” 说完，赵海涛作势要关上大门。 “我爸爸让我来给赵老师祝寿，也没想到郭老师会……我们既然来了，怎么说也要给赵老师上柱香再走。”郭子晋先一步挡住门板，客气的说：“还有，赵大哥，你看这里坐车不方便，左右只有你们一户人家……我们能不能在你家先住一晚上？等明天村里的车来，我们两个再走，成么？” 赵海涛挥着手想要拒绝，郭子晋立马拿出钱递过去：“这是我爸爸的一点心意，请你一定要收下。” “行吧！”瞄了一眼郭子晋手里钱的厚度，赵海涛打着酒嗝满意的松口：“不过我们可说好了，就一晚上。” 钱叔应该是赵家请来的帮佣，看样子，钱叔并不太想开门给我们。不过赵海涛收了钱，钱叔又不得不照吩咐做。赵海涛接过钱后，心满意足的点着钱走了。从赵海涛厚重迷醉的眼皮后面透出来的目光，丝毫没有一点丧父的哀伤。 “作孽啊！”钱叔一边让出路一边嘀嘀咕咕的说：“哎，真是作孽。” 我很好奇，但是却不能出言询问。郭子晋努力装出很好奇的样子……不过我猜，他应该已经看出些端倪了。 赵家宅子的外面是鬼影重重，赵家宅子里面更是阴气森森。院子里用白布搭了灵棚，赵老师的尸体直接停在了院子中间。正对的屋子里设了灵堂，但是却没有人守灵。山风吹过，阵阵尸臭和香火味儿传来。白布无力的随风摇摆，赵老师抹的煞白的脸在停尸板上时隐时现。 拽紧郭子晋的胳膊，我吓的手脚冰凉。 赵家宅子大，我们跟在钱叔的身后往客房走。到了客房，钱叔推门对我们说：“你们今晚暂时住在这里。” “不好意思，”郭子晋话问的礼貌：“我们走了一天，肚子有点饿，请问有饭吃吗？” 钱叔仅剩的一只眼睛盯着郭子晋看，郭子晋轻笑：“如果能把厨房借给我们的话，我们自己做也可以。” “晚上你们最好不要乱走，想吃什么可以用内线电话叫我。”钱叔脸上又一次呈现出诡异的抽动：“你们这都皮光水滑的，看到些不好的东西，小心吓坏你们。” 我不用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我差不多已经要吓坏了。郭子晋点头称是，他拉着我进了客房。 钱叔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客房门口好一会儿。钱叔佝偻的身影投射到屋里地下，我战战兢兢的往郭子晋身后藏……没多一会儿，钱叔便离开了。 客房里满是老旧的气息，连空气都让人感到沉闷。木门木床木窗，不能说雕梁画栋，但最起码算的上古色古香。 我立马把门上好锁。上好锁后，我又有点不太放心，挪动着门口的桌子把房门堵上。 郭子晋没拦着我，他好笑的坐在椅子上看我折腾。直到我气喘吁吁的停下，他这才开口：“忙完了？忙完听我说说？” “你说吧！”不管郭子晋说什么，我心里已经产生了根深蒂固的念头：“郭子晋，我觉得这房子肯定不干净。钱叔的话你听到没有？他说赵家的男人都是这么死的，还说晚上……晚上我们不出去了吧？” 郭子晋从包里拿水喝，他打开瓶子轻抿一口，说：“不出去了，走了一天我也累了。今天晚上咱们两个踏实的睡一觉，等到明天晚上咱们再开始查案。” “啊？明天晚上？”我不明白：“你看赵海涛的样子，他能让咱俩住到明天吗？你给他那么多的钱……咱俩去住五星级酒店都够了！” “五星级酒店有什么好住的？五星级酒店会有命案吗？”郭子晋解释：“明天班车不会来的……刚才从长途汽车上往下拿行李时，我偷偷把长途汽车的车胎扎漏了。我算过路程和漏气的速度，不出意外的话，司机明天走到一半时车胎会彻底瘪进去……嘿，别这么看我。扎坏车胎的钱，我偷偷塞还给司机了。” 我会眼神幽怨的看着郭子晋，倒不是因为我想谴责他的行为。主要我实在比较害怕神鬼诅咒，我巴不得快些离开。 “你没注意到吗？”郭子晋问我：“那个赵海涛提到赵剑死的时候，他用了一个词。”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说：“寿终正寝？” “是的，寿终正寝。”郭子晋双手交叉，他来回转弄着拇指：“被人挖出心来，还能用寿终正寝来形容……赵海涛如果不是没文化，那他一定是在掩饰什么。” “你是说……”我顺着郭子晋的话推测：“赵海涛是凶手？” “赵海涛你也看到了，他抽烟抽的厉害，食指的位置已经被熏黄……可从他食指的熏染颜色来看，我估计赵海涛应该还有吸毒。赵海涛不让人知道赵剑是被杀的，恐怕是他因为他想早点拿到遗产去嗑药。”郭子晋问我：“从钱叔的脸上，你又能看出来什么。” 我咋咋呼呼的说：“钱叔的脸已经够……我看都不敢看了，哪还能看出什么？你是看出什么来了吧？你快点说说！” “钱叔脸上的伤疤很奇怪，上面都是细小的条状纹路。”郭子晋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而他左半面都不见了……我敢肯定，他是上山的时候被舌头有倒刺的熊瞎子舔了。” 郭子晋解释完，我突然觉得钱叔还挺可怜的：“半面脸都没了……一定很疼吧？” “哎，女人还真是不能当侦探。”郭子晋叹息。 跟郭子晋相比，我想的问题确实是太感性了。不过这是性格使然，我又没有办法。 毕竟是刚到这儿，郭子晋能推理出的细节也不是很多。郭子晋看了眼腕表，说：“我们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不少活干呢！” 睡……我回头看了一眼只有一张床的客房，脸红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就一张床，咱们两个怎么睡？” 正文 048 半夜鬼哭 “睡呗！”郭子晋两手一摊，他倒大方：“该怎么睡怎么睡，一张床咋就不能睡了？” 郭子晋刚才当着钱叔的面说我是他女朋友，作为一个女人，我难免会神经敏感一些……虽然我不讨厌郭子晋，可我也还没喜欢到跟他同床共枕的地步。 打开窗户，夜风凉凉吹来。我用手扇着自己发热的脸，说：“那个吧，郭子晋，我觉得有些事儿咱俩还是说清楚的好。虽然我给你打工住你家，但我可不能接受……” 我转身的时候郭子晋正在打地铺，话后半句的“职业潜规则”生硬的被我咽了下去。接着，我问了句十分无脑的话：“你干嘛呢？” “打地铺咯！”郭子晋拍拍手上的灰：“不然咱俩总不能睡一个床吧？我供吃供住供收入……要是再加上供睡，我这个老板是不是做的太廉价了点？” 其实我也没想跟郭子晋睡一张床，可他现在打了地铺，我又隐隐觉得有点失望。事已至此，我只好佯装高兴：“我也觉得老板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辛苦你了啊，不过秋天睡地板会比较凉吧？”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郭子晋回眸一笑，对我展示着他脑顶的锥子型刘海：“反正睡地板的又不是我。” “啊？” 我赌气囊腮的说：“你是个大男人啊！你总不会让我睡地板吧？” “我是个大男人啊！可我也是老板嘛！”郭子晋永远都知道我的七寸在哪儿：“你要做个好员工，是不？你要为了我们事务所的效益做牺牲嘛！” 郭子晋的话分明在瞎扯，我辩驳道：“我们又不是企业？我们哪有什么效益？” “当然有啊！”郭子晋一本正经的纠正我：“你想想，我休息不好就破不了案。破不了案，自然没有收入。没有收入，那不等于没有效益……所以你看看，你对我们事务所来说多重要。” 呃…… 郭子晋如果不说，我可能永远也想象不到，睡地板，会是一项如此有深远意义的行为。 我说不过郭子晋，只好把床让给他。晚上抱着被子睡地板，我心里说不出的怨恨。郭子晋在软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我自己躺地板上在脑海中因想着如何虐待郭子晋而暗爽。 关灯之后，四下更显寂静。山坳中风刮进来的轨迹，听着都无比的清晰。其他屋子的门似乎是被吹开了，吱嘎吱嘎门板晃荡的声音，在夜里稍显凄凉。 郭子晋的呼吸声非常浅，我总感觉屋子里是我自己一个人。加上外面的风声门声，刺激的我神经紧张。我不断告诉自己快点睡着，睡着就不害怕了……可越是这样想，大脑反而越精神。 “郭子晋？”我小声叫他。 郭子晋没搭理我，他还是静静的躺在床上。 我不再叫他，使劲闭上眼睛想让自己睡着。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似乎有撞门的声音。一下一下，恼人的很。我迷瞪着眼去看，一个人形的影子投照进来。 “郭子晋？郭子晋？” 郭子晋睡的熟，我怎么叫他都不睁眼。不敢去开门，我只好假装自己睡着了。我捂住耳朵，试图忽略掉敲门的声音……可门外的人像是知道我醒着一般，他拍门的力道越来越大。 “谁啊？”我从地上起来，问：“谁在外面？” 我和郭子晋躺下的时候天上还看不见月亮，现在月正中天，洒了一地白惨惨的光。门外的人影不稳，东摇西摆的晃动。 郭子晋在屋子里，我胆子还算大一点。我穿好鞋去开门，门锁拧动的声音刺耳。门外的人只是不断的拍打着门板，他一句话都没说。 我推开门，浓重的尸臭味儿迎面扑来！凉白的月光下是赵老师化了死人妆的脸，脸上皮肤煞白，腮部是不正常的鲜红……门一打开，他猛的睁开眼！赵老师手上的指甲猛然生出有20厘米长，坚硬的像是鹰勾！ “我的心呢？”赵老师的长指甲扎进他心脏的位置，他反复的在胸口处掏找着：“我的心哪里去了！” 我惊呆在原地，吓的一句话说不出来。赵老师的长指甲里夹满了肉屑，腐烂的身体被他掏的千疮百孔。臭肉迸溅到我的脸上，让我几欲作呕。 而找不到心脏的赵老师转头眼神犀利的瞪着我：“你拿走了我的心！你把我的心给我！” 长指甲刺进我的胸腔，疼的我撕心裂肺。鲜血不断的从我身体流出去，我忍不住大声叫着郭子晋……用力过猛，我把自己叫醒了。 我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噩梦初醒，我满身都是涔涔的冷汗。 不知道郭子晋是什么时候换的，此时我已经是睡在床上了。他躺在地上背对着我，肩膀有规律的起起伏伏。我拿出手机看了看，现在是凌晨三点多。屋外面天是黑的，没有月亮。 虽然很难以启齿，可我还是将郭子晋推醒。郭子晋眼神迷茫的回头看我，问：“怎么了？” 不想回忆起刚才的噩梦，可我又心慌睡不着。我不好意思的笑笑：“郭子晋……你陪我说会话呗？” “行，说吧！”郭子晋答的痛快。 郭子晋的举动在我看来简直和雷锋一样伟大，我感动的泪涕齐流：“老板，你对我的好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呵呵。”郭子晋仰面朝天的躺着，他的嗓音里有睡醒后特有的沙哑：“你声音不稳，情绪紧张，呼吸急促，应该身上还在冒冷汗。现在突然半夜醒来找我聊心事……成书瑶，我看你是做噩梦了吧？” 郭子晋能看出来，我倒好开口了。顺着郭子晋的话，我绘声绘色的把我刚才的噩梦给他讲了一遍。 直到我说完，郭子晋都一言不发。 “郭子晋？”我叫他：“你睡着了？” “没有，我在听。”郭子晋建议道：“成书瑶，你下来和我一起睡吧！” “啥？” 觉得郭子晋是想抢回床睡，我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是被噩梦吓的，说出来就好了……我自己睡床上可以的。” 郭子晋严肃的说：“难道你不觉得，这床有点奇怪吗？” 空气寂静了几秒，我问：“你什么意思？这床哪里奇怪了？” 没等郭子晋回答我，院子里骤然响起了无比凄厉的女人哭声！惨烈的哭声直冲天际划破夜空，被夜风携卷，响彻山涧！ 我从没听人这么哭过，我也不觉得人会发出如此凄厉的哭声……没用郭子晋发出邀请，我自己尖叫着从床上跳下来，用力抱住了郭子晋。 正文 049 疑神疑鬼 推荐票800加更 “其实她叫很长时间了，”郭子晋叹了口气，他不着痕迹的稍微跟我拉开些距离：“只不过你刚才睡的熟，没听见罢了。” “叫很长时间了？”郭子晋避开的动作让我也感觉不太好意思，我状似无意的转移话题：“怎么会有人叫的这么惨？咱们用不用去看看？” “不用。”郭子晋平躺在我旁边，他微微勾唇：“赵剑刚死没多久，除了没能赶回来的赵海滨，其他孩子应该都在家守灵。我们见过了赵海涛，那么现在见的这个自然是……” 我接过郭子晋的话：“赵海滨的姐姐，赵海娟？” “没错。”郭子晋翘着腿躺在地上：“看来，赵家的问题不小。从现在的情况看，还颇为棘手啊！” 女人叫了一会儿，她便停了下来。我和郭子晋躺在地上，两个人都静静的没说话。刚才是因为形势危急，所以我才不管不顾的从床上跳了下来。现在要我回去……好像挺尴尬的。 “我想去厕所。”等上完厕所，我再回到床上去，这样不就自然多了……可外面太黑，我只好叫着郭子晋一起：“你陪我去呗？” 因为是平房，所以厕所都修在了屋子外面。郭子晋穿鞋陪我，他打开门，外面凉风吹的我一哆嗦。我跟在郭子晋的后面，不敢抬头去看旁边阴森可怖的黑龙山。只想着快点回去，好能再睡一会儿。 在上厕所的时候，那个女声又开始嚎叫了。我速战速决，抓紧快点完事儿。我提好裤子出去，郭子晋正望着声音的方向愣愣的出神。 “喂！”我拍拍郭子晋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郭子晋奇怪的指着远处院子中间的白布帘子：“成书瑶，你看那里，你看到有什么奇怪的了吗？” 为了应付郭子晋，我匆匆扫了一眼，说：“哪有什么奇怪的？郭子晋，我觉得是你比较奇怪吧？房里的床，你看了说有问题。灵堂你又说奇怪……那我问你，你从灵堂里看到什么奇怪的了？” “哦，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郭子晋淡淡的答。 我好笑：“你天天总说我，你自己不也是疑神疑鬼？” 郭子晋回的轻描淡写：“我刚才只不过看见停尸板上的赵老师坐起来了而已……” “啊啊啊……” 郭子晋的话没说完，我吓的尖声。赵海娟和我的声音此起彼伏，在夜里跟二重唱似的。 “他妈的！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本应该守灵的赵海涛喝的满身酒气满脸潮红的从屋里出来：“再叫，都他妈的给我滚！老爷子死了，这全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赵海涛眯着眼睛看了我和郭子晋好一会儿，郭子晋比划了一下点钱的手势，赵海涛这才想起我们两个是谁：“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们两个在外面溜达什么呢？” “上厕所。”郭子晋问：“请问，这是怎么了？” “你说她？”赵海涛冷漠的回说：“她是我妹妹，你知道吧？我爸死了之后，她精神有点受刺激，每天都说胡话。什么墓地冤鬼索命，什么赵家男人性命不保……总之，全是些疯言疯语。” 赵海涛对待亲人的态度让我反感，我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对他的厌恶。可赵海涛曲解了我的厌恶，他以为我是在害怕：“小姑娘就是胆小……这个世界上哪里没死过人？哪里没葬过人？要是真有鬼的话，那不满大街都是鬼了？” “嗯，赵叔叔说的对。”郭子晋赞同的点点头。 “你们两个快点去睡吧！”赵海涛脸上挂着酒精催生的笑容，说：“明天早上你们不还要坐班车回去呢么！” 正说话的功夫，钱叔动作缓慢的拿纸钱出来，他闷声不响的站在灵堂前烧纸。黄色的纸钱丢进火盆后瞬间打了卷，变成了灰。忽闪忽闪的火光照在钱叔的半面脸上，诡异而又渗人。 赵海涛见我和郭子晋都在看钱叔，他罗里吧嗦的八卦给我们听：“钱叔，以前跟我爸是一个村子的同学。当年他和我爸一起去山上背书，结果不小心碰到了熊瞎子……原本熊瞎子要舔我爸的，不过钱叔救了他。我爸说要世世代代养着钱叔……我觉得这完全是亏本的买卖！如果赔上半张脸就一辈子有人养，我他妈的还乐意呢！” 我忍受不了赵海涛自私自利的嘴脸，尖酸的讽刺他：“那你不成没皮没脸了？” “是啊是啊！嗝！”赵海涛完全没听出我的意思，他胡乱的点头：“你说的有点道理。” “走吧！”郭子晋握住我的手，他掌心潮乎乎的都是汗：“成书瑶，我们回去睡觉。” 我和郭子晋刚往回走了一半路，赵海娟的叫声突然加剧了！这次她的叫声稍显不同，撕心裂肺的呐喊让人听着难受。我想尽快和郭子晋回屋，可郭子晋却甩开我的手往声音的方向追去了！ 赵海涛的酒似乎醒了几分，他问我：“你男朋友干什么去了？” 钱叔丢下手里的纸钱，仰天叹息道：“哎，真是作孽啊！” 我和赵海涛一起追过去时，郭子晋正站在门口叫门：“打开门！把门打开！” “钥匙在我这儿，”钱叔最后赶到，他拿出钥匙递过来：“海娟精神状况不好，医生说不能随便放他出门……海滨和海涛说，先把她锁在屋子里面，给你钥匙。” 郭子晋接过钥匙，他快速打开门冲了进去。 屋里味道怪怪的，腥膻甜腻。我们三个刚打算跟进去，却被郭子晋拦住了：“你们站在外面，谁都不能进来。” “为啥？”赵海涛有点胡搅蛮缠耍酒疯的感觉：“这他妈的是我家，你还能拦我？” 没搭理赵海涛的醉话，郭子晋沉默着抬手将屋里的灯打亮。白炽灯的光亮刺眼，众人俱是一躲。可等我们渐渐适应了屋里的光线，却全都吓傻了眼。 屋子里的门窗紧闭，家具倒的乱七八糟。地上一个30多岁的女人，眼神空洞的躺在地上的血泊里。她胸口的位置上缺了一块，好像，是心被人挖走了。 而白色的墙壁上，用鲜血写着一排大字儿“孝钦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配天兴圣显皇后”…… 正文 050 佛爷不会简体字 小姐你真妖双巧克力加更 赵家宅子比较偏远，警察接到报案之后要5、6个小时才能赶到。赵海涛第一次见到血腥的现场，直接吓瘫软了身子。钱叔脸上肌肉抽搐的厉害，他冲着想要进屋里查看。 幸好郭子晋有经验，他及时看护起了现场。 钱叔说什么都不让郭子晋进去，说是会冲撞了佛爷的怨气。郭子晋不听，钱叔急得指着墙上的血字说：“赵老师死的时候墙上也有这25字！这是佛爷的谥号！佛爷是来讨债的！佛爷不高兴了！她是要继续杀人的！” 郭子晋没理会钱叔的嚷嚷，他直接将钱叔送了出去。不管钱叔在外面说什么，郭子晋完全无动于衷。钱叔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不听我的劝告，你死了活该！” 接着，钱叔便离开了。 凶案屋子里只有我和郭子晋，我左顾右盼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郭子晋围着尸体转了两圈，他对我说：“去房里把我的工具包拿来？” “啊？” “上面印着大树图案的那个。” “啊！” 我稀里糊涂的出来，心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从赵海娟的屋子跑回我和郭子晋的客房，中间要经过赵老师的灵堂。钱叔烧的纸钱已经差不多快灭了，泥盆里没燃尽的火星点点。 “呸呸呸！”我一边呸着一边往客房跑，感觉似乎外面没比凶案现场安全多少。 我跑回客房的时候，钱叔正站在门口。现在的天将亮未亮，钱叔没有五官的脸尤为明显。我僵硬的打过招呼，进屋抱着郭子晋的包就往外跑。钱叔在我身后叫住我：“你们两个不是来给赵老师祝寿的，你们也不是赵老师学生的孩子。” 钱叔虽然看着不怎么太正常，但是他很聪明：“说吧！你们两个是为什么来的？是为了赵老师家的宝物吗？还是说，你们是为了他来的？” “他？”我一边倒着往后走一边问：“他是谁？” “别跟我装傻！”钱叔的吼叫声吓的我差点摔倒，他右半边脸上的表情十分狰狞：“赵家的事儿不是你们能管的！明天天亮警察来之前，你们就走吧！” “成书瑶！”郭子晋从在赵海娟房间探出头，他叫我：“快点过来！” 也顾不得礼貌，我丢下钱叔撒腿朝着郭子晋的方向跑。郭子晋接过我手里的包拉我进屋，我仔细的将钱叔说的话跟他重复了一遍。 “他？”郭子晋说出了和我相同的疑惑：“他是谁？” 我摇头，示意他我并不知情。郭子晋不再询问，他打开大树图案的工具包，准备开始工作。 “我能为你做什么？”我看了一眼工具包里奇奇怪怪的工具：“现在我们开始准备破案？” 郭子晋递给我鞋套手套和一次性帽子，慎重的嘱咐道：“把这些戴好了，犯罪现场千万不能留下你的丁点东西。” 我不敢马虎，听话的穿戴好。郭子晋拿出相机，他仔细的将房间角落拍了一遍。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专心的工作，也不敢出言打扰。 赵海娟和赵海涛长的挺像，他们兄妹俩都是一样的肿眼泡酒糟鼻。钱叔说，赵海娟是第一个发现赵老师惨死的模样的。看完之后她被吓傻了，所以疯掉了……可是郭子晋，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你仔细观察一下赵海娟，虽然她身上的衣服是干净的，但她的个人卫生却不好。指甲残缺不全的严重，头发还有味道。”郭子晋拿着镊子小心翻看赵海娟的耳廓：“你看她耳朵里的灰尘，她最起码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洗澡了……我估计，赵海娟在赵剑死之前就已经疯了。是有人伪造出赵海娟被赵剑惨死吓疯的假象，为了掩盖一些事实。” “会是赵海涛吗？”除了赵海涛，我也想不出其他人：“你说赵海涛吸毒好酒还自私贪财……如果赵海娟疯了的话，赵家的财产不是没人和他抢了吗？” “要是遗产的问题话，赵海涛的嫌疑和赵海滨应该是同样大的。”郭子晋继续拍照，屋里相机的声音咔嚓咔嚓响：“现在的问题不是‘谁’，而是‘怎样’。” “怎样？” 白色的胶皮手套将郭子晋的手指显的修长，他灵巧的动了动窗锁：“钱叔说，这间房子只有一把钥匙，就是在他那里。从钱叔的说话做事儿来看，他应该是值得信赖的人。钥匙他说只有一把，那应该不会错。” “而且案发的时候，钱叔在烧纸，钥匙在他身上。我们跑过来那会儿，赵海娟刚刚被杀。窗户在里面锁着，门是在外面被反锁。短短10几秒的时间内，凶手杀人逃逸还要写下25个血字，这完全是不可能做到的……赵剑的书房现场被破坏了，但是我想应该跟这间屋子的手法差不多。” “赵家的人为什么不报警呢？”我觉得很是不能理解：“赵老师明显是被人杀了，请私家侦探都不报警，什么逻辑呢！” 郭子晋想想，说：“可能是怕什么家丑外扬吧！” 白墙上面的血字在墙上拉出无数触目惊心的血痕，我问：“真的不是诅咒吗？像你说的，这么短的时间逃逸，一般人做不到吧？我总觉得，这几个字儿没准真是老佛爷杀人诛心后留下的呢！” “愚昧，简直是愚昧到可怕的程度。凶手想制造出诅咒的场景，所以他在墙上留下了字。而这个字，恰恰成为了凶案是人为的最有利证据。”郭子晋拿着相机给我拍了一张照片：“慈禧是清朝的人，她就算写，也要写满文吧？就算不写满文，她也要写繁体字吧？” 我对郭子晋换位思考问题的能力，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郭子晋穿着鞋套小心的在屋子里走，他时不时拿着放大镜蹲在地上看看，时不时又拿着小塑料袋装一些地面的灰屑。我不知道这些有什么用，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嘴站在一边陪着他。 我禁不住想，如果唐菲跟郭子晋一起来犯罪现场的话，不知道她会帮郭子晋做什么。 等郭子晋反反复复查了好几遍，警察局的人才赶到。为首的警察是个大胖子，他一进门差点被石阶绊倒。 郭子晋不合时宜的哈哈大笑，说：“王胖子，几年不见，你好像又胖了啊！” “谁说的？我明明瘦了！”被叫做王胖子的男警察吹胡子瞪眼的反驳道：“郭子晋，你怎么顶着个内裤头出来了？” 说完，他们两个当着所有人的面抱在了一起。 我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旖旎的画面……呃，难道说郭子晋的前女友，是叫王唐菲吗？ 正文 051 好基友？好朋友！ 估计郭子晋看出了我旖旎的小心思，他简短的介绍：“警校同学，王毅。我的秘书，成书瑶。” “秘书？”王毅肥胖胖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你居然还会找秘书？” “试用期。”我嘿嘿笑。 一旁的警察看不下去，好心的提醒说：“头儿，我们是来查案子的……” “啊啊，对，查案子。”王毅随意的挥挥手，他这个人应该性格比较随和没什么架子：“开始吧！我们查案子！东西都搬进来！” 我以为郭子晋工具包里的东西已经够奇怪了，可警察们带来的东西却更加的奇怪。法医带来的解剖剪刀就好几种，明晃晃的看的我眼花缭乱。 “你怎么到哪都能碰到同学啊？”跟着郭子晋一起再次回到现场，我小声问他：“是不是全国的刑侦大队的人你基本都认识？” 郭子晋难得谦虚：“全认识不敢说，不过绝大部分我肯定认识。虽然我们警校的规章制度让我讨厌，但是不得不说，它还是很专业的。优秀的刑侦人员，我们学校有不少……行了，我们要开始破案了。” 我们开始破案了，这句话完全等同于成书瑶你可以闭嘴了。 王毅很胖，他身上的肉多到给人一种呆蠢呆蠢的感觉。在我的印象中，刑侦大队的人不说身轻如燕，最起码跑起来不会让人觉得负担。可王毅这个…… 事实再一次的证明，以貌取人的坏毛病是要不得的。等到王毅开口分析现场的时候，我彻底被惊呆了。 随意搬动尸体很容易破坏掉重要证据，所以法医验尸的环节只能在现场进行。王毅带着手套的手指跟火腿肠似的，他伸手在赵海娟的胸口处翻了翻：“死亡时间应该在7小时前，从身体的淤痕看，死之前有过打斗。心脏被利器剜出去的，伤口形状上来说，应该是一把20公分左右的大剪刀。” 郭子晋补充：“花草剪。” 警察在场，郭子晋终于能检查尸体了。郭子晋捏开赵海娟的嘴，他刮了些她舌苔上的粘膜递给一旁的法医：“拿去化验一下，看看能分析出些什么。” “为什么要化验舌苔？”王毅奇怪：“如果说想知道死者死前吃过什么，到时候解剖胃部不就可以了？” “不，不是吃的东西。”郭子晋没解释太多，他吩咐其他人：“找人把现场看起来，我们去书房检查一下。” 王毅和郭子晋关系好，所以他不会说什么。不过警队的其他人意见就比较大了，郭子晋忙着查尸体没注意，但我却分明看出了警员脸上不甘的情绪。 去书房的路上，我拉拉郭子晋说道：“我知道你着急破案，不会在意别的……可是你也别太喧宾夺主了，毕竟你不是刑侦警员啊！你总对其他人颐指气使的，其他人会讨厌你的。” “讨厌就让他们讨厌好了！除了这些无意义的事儿，他们也不会做什么了。”郭子晋不耐烦跟我说这些，脑袋上的刘海被他揉的乱糟糟的：“还有，成书瑶你给我闭上嘴。我现在在办案，我没功夫听你说没用的。” 郭子晋的批评真是不客气，比我们老板骂的还要狠……郭子晋劈头盖脸的一顿说，我突然也觉得自己有点无聊。 案件大过天，平时什么都好说。这两句话，还算比较全面总结了郭子晋的性格特征。 我想着安安心心的闭嘴，但实施起来却并不容易。去了赵老师的书房，我提问的冲动怎样都按捺不住。等到警察们将屋子用挡板层层围住，接着用发光氨检查现场血迹时，我更是激动的不断发问。 “郭子晋，这是什么东西？这也太神奇啦！” 王毅忍着笑意问我：“你是郭子晋的秘书，你连这些都不知道吗？” 我像是没回答上老师问题的小学生，脸上窘迫尴尬。而王毅却好心的给我解释说：“现在用的这种试剂叫鲁米诺，也叫发光氨，它可以鉴别擦洗时间很久以前的血痕。原理嘛，就是鲁米诺与血红素发生化学反应，显出蓝绿色的荧光。” “这些……”我指着屋子里发亮的地方问：“这些位置以前是血痕是吗？” “是的。”王毅点点头。 赵老师的书房被清理干净，我们进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任何的痕迹。而用了发光氨之后，黑暗的书房里又是另一番景象……屋子其他地方零零星星有几处血点，大片大片的荧光亮都集中在赵老师的椅背和书桌上。墙上一排25个字，和赵海娟房间里的一模一样。长长的蓝绿色光亮条，是血液曾经滑落的痕迹。 “发现问题了吗？”郭子晋问。 王毅答：“一个吧……只不过没太想明白而已。” 我不了解郭子晋和王毅好到什么程度，但他们两个显然非常默契。不用说太多，结论一出，两个人立马心领神会。 王毅展现了比他身体灵活的头脑，而他显然要比郭子晋稍逊一筹。从郭子晋脸上的神态我能看出，王毅没想明白的问题郭子晋估计早想通了。 “这里不是第一杀人现场，是弃尸现场。”发光氨刺激的郭子晋鼻子难受，他不适的轻咳一声，说：“赵剑死于心动脉重伤大出血……动脉血管破裂时，破裂处血液在动脉血压作用下会向外喷溅在一定面积内呈均匀圆点状分布，其面积大小与破裂的动脉血管径成正比，而与喷溅的距离成反比……可从现在的情形看，只有椅背上有血，而且还是流柱状，那只能说这里是弃尸现场不是杀人现场。” 现场有一个警员很不喜欢郭子晋轻慢的态度，警员不屑一顾的反驳郭子晋说：“如果说死者是在椅子上被凶手用刀刺心脏而死呢？凶手离着死者近，喷溅的血迹自然都喷到凶手的身上了啊？” 王毅疑惑的看着郭子晋，显然王毅也是这个问题没想明白。 “哼。” 郭子晋讽刺的冷哼和高傲睥睨的态度让警员怒不可遏，警员不满的说：“郭子晋先生，别摆出一副你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什么都知道，你倒是证明我是错的啊！” 正文 052 现场重现 “你是不是来刷新人类无知下限的？”郭子晋不仅对我说话不客气，他对其他人同样如此：“你不如把你的眼皮拉下来直接把嘴包上吧！能不说话了吗？” 郭子晋扯掉窗户上围着的挡板，屋里瞬间盈满了光亮，他招招手叫我：“成书瑶，你过来。” “干嘛？”没明白郭子晋想让我做什么，我懵懵懂懂的走向他：“是需要什么工具吗？” 郭子晋没回答我，他把包里矿泉水瓶的盖子用火柴烫出个小洞。郭子晋扯过一旁和证物相似的椅子坐下，说：“假设成书瑶是凶手，我是赵剑，我手里的水瓶是动脉……现在，成书瑶你用工具包里的剪刀来刺我的‘动脉’。” 我忽然有一种梦想成真的感觉。 不过现在是案件重演，我肯定不能笑场。但要我杀气腾腾的，我也做不到。我没杀过人，不知道该怎么动手。对于一个严重选择困难的人来说，横切还是竖切，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最后还是王毅好心的帮我进入情境：“喂，小美女，想想郭子晋平时怎么压榨你的，现在你报仇的机会来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提起剪刀要往郭子晋的“动脉”上扎……可没等我的剪刀碰到郭子晋的“动脉”，他一捏瓶子，喷了我一身的水。 郭子晋案情重演，估计准没什么好事儿。我能料想到会是这种效果，但是我却没想到周围的警察全因为我的窘态而哄堂大笑。 “要是现在喷出来的是血，你们还会笑吗？”郭子晋声音很轻，可他一说话，屋里瞬间安静了。郭子晋是真的生气了，他眼神炯炯的盯着警察看了一圈，问：“如果死的是你们的亲人，你们还能笑的出来吗？” “都严肃给严肃点！好好学着！”王毅训完警员，他回头问郭子晋：“我们知道血会这么喷出来了，然后呢？” 然后的事儿郭子晋没有说，他继续吩咐我说：“成书瑶，你去里面把我的衣服换上。” 郭子晋脱下他的白色t恤衫丢给我：“记得把身上的水渍擦干净。” 我接过郭子晋的衣服，跑着去到后面换。郭子晋洗澡的时候喜欢在浴缸里加薄荷精油，所以他衣服上也满是薄荷的味道……等我换好之后出来，裸着上身的郭子晋叫我：“成书瑶，你趴到我身上来。” “啊？” “趴上来。”郭子晋比划着催促道：“你根据我的手势来。” 郭子晋指挥出一个极其尴尬的姿势……郭子晋示意我劈开腿，横跨在他的身上。虽然我的臀部悬空，并未坐到郭子晋的腿上。可我们两个下身的距离，也实在是太近了。裸着上身的郭子晋，他的脸更是直接对着我的胸部。 如此暧、昧劲爆的场面，屋里男警察看的有点血脉喷张。脸皮儿薄的，甚至都羞红了脸。 虽然我脸皮儿不薄，可我全身也燥的厉害。郭子晋的脑袋被我囚在怀中，他温热的呼吸隔着单薄的t恤衫透到我的皮肤上。那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胸膛，让我有点眼晕。 我想变化姿势，却被郭子晋及时叫住：“别动！” “正常的刺杀，血迹形状会和刚才的情景一样。”郭子晋淡定的我恨不得去撞墙，他从容的讲解道：“可以说，凶手只有这个姿势刺杀的时候，血迹才会全喷溅在凶手的身上。像是，这样……” 说完，郭子晋再次用他的“动脉”进行演示。水流喷溅到我胸部的位置，如柱的往下流。 眼前场景变的更加尴尬，我身上白色的t恤衫湿透，里面内衣形状看的无比清晰。矿泉水从我身上滴滴答答流到郭子晋光着的上身，看起来色、情至极。 郭子晋略微沉默，他盯着我的内衣看了好一会儿。我有点跪立不稳，整个人滑着坐到了郭子晋腿上。椅子上的空间太狭小，我的胸擦着郭子晋的脸而过。胸部上衣料摩擦的触感，害的我整个脸像火烧一般。 气氛似乎变的不太对，隐隐的，有吞咽口水的声音。我仓皇失措的推开郭子晋，赶紧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王毅试图避开敏感问题聊：“子晋啊，我们都看到你和成书瑶的演示了……你能不能再进一步的解释一下了？” “啊？”这还是郭子晋第一次在犯罪现场走神，不过他走神的时间也只是短短的几秒钟。郭子晋接过毛巾擦脸，耳根微微发粉。他语速飞快的说：“刚才的情形大家也看到了，如果说书房是杀人现场的话，那么只有第二种杀人手法可以解释血迹的分布……但第二种的杀人手法可以，却也不能成功。” “怎么说？”王毅问。 “案子，我们不能单一的去看。很多环节拷在一起，缺少一个便不能成功。”郭子晋把毛巾丢给呆傻的我，他说：“第二个手法是可以造成现在的杀人现场，不过你们想过没有，凶手要是这么杀完人，他要怎么离开？” “地上的血迹很少。”郭子晋沿着标注的血点位置走：“从血迹来看，凶手应该是杀人之后运尸过来的。从血滴滴落的间隔来推断，凶手的身高差不多介于178到183之间。凶手最近应该在感冒，所以每次他咳嗽的时候，身上抱着的尸体滴血会变多。” 王毅赞同的点点头。 “你胡说的吧！”被郭子晋打击的警员虽然不甘心，可他显然已经接受了郭子晋的推理：“肯定还会有别的证据能证明这里是第一凶案现场的！” 郭子晋满不在乎的摊开手：“那你倒是证明啊！” 警员尝试张开嘴，可他什么都没说出来。 “凶手一直在误导我们，”郭子晋的脸上流露出欣喜兴奋的表情：“又是一个狡猾的对手啊！” 有警察进来报告：“头儿，赵家的小儿子赵海滨回来了，他正在外面。” “我跟你一起去。”郭子晋可能觉得自己裸着去见委托人不太好，他动手扒下王毅的制服外衣套上：“我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他。” “还有一件事儿。”刚进来的警员面上流露出自责的神色：“头儿，赵家的大儿子赵海涛，他跑了。” 正文 053 杀人诛心 跑了？ “跑去哪里了？”王毅皱眉：“有看到吗？” “好像是往山上的方向跑了。” 都不用郭子晋多说，我自己心里直接便下了结论——赵海涛一定是畏罪潜逃的。 赵海涛即便不是凶手，他也是凶杀案的重要目击证人。王毅当下立马部署，派人去追。安排妥当之后，王毅这才带着郭子晋去见赵海滨。 因为刚才案件重演的尴尬场面，我犹豫着要不要跟去。虽然郭子晋表现的一派淡定，可我还……身上套着王毅肥大制服的郭子晋回头叫我：“走了！成书瑶！” 郭子晋好像并没什么特别的异样，如果我在后面扭扭捏捏的，看起来着实小气了些。我甩甩头，将刚才那些通通丢在脑后。拿好郭子晋的大树工具包，我小跑着追上他和王毅。 警察的到来，似乎驱赶走了赵家宅子里的丝丝阴气。穿着寿衣的赵老师被法医从灵堂里抬出来，阳光一晒，尸臭浓郁。外面晴天白日的，我壮着胆子去看黑龙山。少掉了夜幕的掩护，黑龙山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赵海滨在偏房的书房里，我们到的时候他正在做笔录。见到我们三个进来，赵海滨礼貌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跟哥哥姐姐相比，赵海滨的相貌要清秀的多。单眼皮，小薄唇，梳寸头戴眼镜。赵海滨身上书卷气质很浓，彬彬有礼的像个绅士。做笔录的警察问他问题，他回答时语气轻柔温和。 “你是赵海滨？”郭子晋问。 “你是郭子晋先生吧？”赵海滨并未对郭子晋奇怪的发型和衣着有所表示，他礼貌的起身握住郭子晋的手：“我是赵海滨，打电话请你来的是我。” 赵海滨的话说完，郭子晋做了一件让我们所有人同时很尴尬的事情……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郭子晋凑到赵海滨面前使劲的嗅了嗅他。 郭子晋的行为实在是太不礼貌了，他跟狗一样对着赵海滨猛抽鼻子。赵海滨稍微往后躲了一下，便停住了。对于郭子晋的行为，赵海滨虽然不高兴，但勉强还算可以容忍。 “你干嘛呢！” 我一边说一边大力的拉郭子晋回来，他身上的扣子被我拽开，露出里面精瘦的腰线。赵海滨脸红了一下，转瞬又恢复正常。 “一晚上没睡，我脑筋有点不太清楚。”郭子晋牵强的解释完，他立马问赵海滨：“你不是说要等几天手头的案子才能处理完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我想办法把案子转移给其他的律师处理了，最近我一直在忙案子的事儿。”赵海滨抬抬眼睛，叹了口气：“为了能尽快回来给爸爸送终，我这几天和另一个律师一起……” 郭子晋再次没礼貌的突然插话：“哪几天？” “啊？”赵海涛没明白郭子晋的问题。 “你不是说你这几天一直和另一个律师在一起？你是想说，你和另一个律师在一起是为了移交案子细节吧？”郭子晋口气生硬的问：“这几天，是哪几天？” 我再次拉拉郭子晋的袖子：“这几天只是个概数，你别太较真了。” “一天半前。”赵海滨心平气和的答。 “没什么事儿了。”郭子晋笑着说：“你先和警察聊吧！等下你有时间，我们再说。” 郭子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动作麻利的脱下王毅的衣服，光着膀子从屋里出去了。作为秘书的我又是道歉又是圆场，在赵海滨错愕的眼神中，我也赶快跑了出去。 “喂！等等我！”我的小短腿追郭子晋还是有难度的：“我说那个……” 郭子晋突然停下来，我跟着猛的刹住。正午的阳光正好，晒在郭子晋裸着的上身是亮亮白白的暖意。郭子晋回过身，我又一次想起刚才“湿身”的事儿，微微羞赧。 “你干嘛去啊！”我话问的轻声细语：“你就这么走了，把委托人丢下，也太不像话了。还有，你怎么能凑过去……” 郭子晋故技重施，他同样把脸凑了过来。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嗅我，而是看着我发笑：“成书瑶，你怎么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喂！”我烦躁的推开郭子晋的脑袋：“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多不礼貌？赵海滨是律师，他手里有大把大把的客户。你跟他处好关系，以后他多介绍给你点生意不好么？” 郭子晋笑的不屑一顾：“他？他能介绍什么生意给我？马上要成为阶下囚的人。” “啥？你说什么？” 我喊的声音有点大，吵的来往警务人员纷纷回头。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拉郭子晋到一旁的墙根处，小声问：“你别胡说八道了，赵海滨才回来……他怎么能杀人呢？” “他刚回来？”郭子晋挑高的眉毛消失在刘海里，说：“他说他刚回来就是刚回来？你咋知道他刚回来？” 郭子晋明显不信赵海滨的话：“赵海滨昨天给我打电话让我们来调查案件，我们到了没几个小时，赵海娟便死了。而赵海娟死了没多长时间，赵海涛失踪，赵海滨又回来了……成书瑶，你说巧合到这种程度，几率会有多大？” “很小。”我呆愣愣的摇头，又接着点点头：“可是赵海涛跑了呀！他难道不是畏罪潜逃吗？” “你见谁畏罪潜逃往山上死胡同跑的？”郭子晋否定我的想法：“赵海涛会逃跑，我猜可能是他怕警察查到他身上携带的毒品吧！不然的话，就是赵海涛不想承担隐瞒赵剑被杀案件的责任。” 我觉得，郭子晋说的对。 “而且家里出了人命，我刚才试探赵海滨的时候他还能如此镇定。一般的人，这个时候一定会情绪特别焦躁。我要是做出没礼貌的举动，他动手揍我都不为过……”郭子晋双手叉腰，他腋下浓密的毛发显露出来：“凭我的直觉，赵海滨是凶手的可能很大。” 趁着我被绕的发晕时，郭子晋又一次凑头过来。 郭子晋说话的热气喷在我脸上，他贱兮兮的问：“成书瑶，你刚才到底是为什么……” 外面突然乱糟糟的，郭子晋后面的话我并没能听清。郭子晋没再继续往下说，他皱眉跑出了去。 上山搜找的警察回来了，他们是抬着一具尸体一起回来的：“头儿，赵海涛死在黑龙山上了……他的心也被挖出来了。” 我心里嘎噔一下。 空气瞬间冷掉，众人表情凝重。 在众人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嚎哭，钱叔的声音像是猫爪子挠心般让人难以忍受：“老佛爷来索命了啊！不仅赵家的后人要死，你们所有人也都要赔命……今天晚上，哈哈哈，就是今天晚上了……” 正文 054 剃头 现在人多又是白天，钱叔的这番话让人除了怪异以外并没感觉到其他。 钱叔的目的似乎也并不是为了吓唬我们，他说完之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赵老师以前停尸的位置，钱叔深深跪拜下去，高喊道：“赵老师！你在天有灵！你可一定要保佑海滨啊！” 吵吵闹闹声中，赵海滨从屋里走了出来。郭子晋的眼神一直盯着看，他没有忽略掉赵海滨任何细微的小动作……赵海滨欲扶钱叔，问：“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钱叔因为警察来查案，他怨气颇大。赵海滨走到他身边，钱叔拉着赵海滨一起跪下，继续高喊道：“赵老师！现在赵家就海滨一条血脉了！你地下有知，你可一定要保他啊！千万不要再伤及无辜了啊！” “只剩我一条血脉？”赵海滨脑筋转的很快，他不敢置信的问警察：“是我大哥……我大哥怎么了吗？” 说话间，警察抬着赵海涛的尸体进了院子。王毅不太忍心，可是他只得硬着头皮撩起盖尸布：“赵海滨，你来看看，这个人是你大哥吗？” 帘子一掀开，赵海滨吓的捂住嘴。赵海涛的死相比赵海娟还要难看，他不仅心被挖了出来，他脸上还少了半张脸。我想起昨天晚上和赵海涛的对话，赵海涛说想用半张脸换下辈子有人养…… 话不是瞎说的，赵海涛现在变成这样，不知道能不能算是一语中谶。 震惊、害怕、恐慌、不安……这些表情，赵海滨脸上皆而有之。他唯一没有的，就是失去亲人的哀伤。赵海涛如此，赵海滨也是如此。我估摸着，冷血可能是赵家人共通的特点。 昨天还骂骂咧咧活蹦乱跳的赵海涛，现在却僵硬的躺在地上一言不发。视觉的冲击比钱叔的话带来的震撼效果更大，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爬上身。秋风吹打在未干的衣服上，凉的我哆嗦。 我回头去看郭子晋，他脸上浮现出困惑难解的表情。赵海滨在场，我又没办法问他是不是换了杀人凶手候选人。我憋的难受，却也只能咬牙忍着。 王毅轻咳两声，现场的指挥权再次被他抓握在手里：“小周，叫几个人，先把尸体运回警局。法医留下两个和我走，一会儿我们上山去赵海涛发现现场看看！” 小周就是刚才来通知我们“赵海涛跑了赵海滨来了”的那个警员，他有一对儿八字眉，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像是囧一样苦逼兮兮……而小周也确实是囧，王毅说完，他再次带来一条苦逼消息：“头儿，我们走不了了，警队的车胎，都被人扎爆了。” “什么？”王毅脸红脖子粗的质问：“你说警队的车胎被人扎爆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小周眉毛一挤，他愁苦的表情让人想笑：“什么时候的事儿不知道，不过刚才赵海涛的尸体被抬回来时我去车里拿箱子，这才发现轮胎全被人扎了。” “成书瑶，这次轮胎可不是我扎的。看来，是有人像把我们困在这儿。” 郭子晋话刚说完，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他丢下众人跑出院子。我和王毅反映过来，赶紧追了出去。 院子外面6辆不同型号的警车整齐排列，郭子晋正仔细的扒着其中一个轮胎看。 见王毅出来，郭子晋刻薄的指着轮胎上的手印，说道：“上学那会儿你就爱犯小错误，现在你带的警员算是都学来了你的毛病……你看看，检查车胎怎么能不带手套呢？现在可好，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这个周泉……”王毅觉得在老同学面前丢了脸，他咬牙切齿的咒骂：“等我回警局的！我一定要让他写100万字儿的检查！” 王毅还没骂痛快，一直研究车胎的郭子晋却突然哈哈大笑。 “你笑点也太低了吧？”我对郭子晋不合时宜的大笑很无语：“别人被罚写检查而已，你用得着这么幸灾乐祸吗？” 王毅比我要懂郭子晋，他立马追问：“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郭子晋挥洒着在地上画下一串的“-”、“·”，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看上去十分性感。 终于碰到一个我知道的了，我连蒙带唬的说：“摩斯电码？是……bornenemy？” “厉害啊！”王毅赞叹着竖起大拇指，对我刮目相看：“我就说郭子晋这么挑剔，他怎么会选择完全没有特长的人当助手？成书瑶，你看摩斯电码的本事，完全能够上专业级别了。” 我讪讪笑了两声，心里很是得意。 郭子晋没有戳穿我，他蹲在地上一言不发。王毅伸手在郭子晋的眼前晃晃，问：“你从哪儿看出摩斯电码的？” “轮胎的扎痕。”郭子晋在说话，但他的眼神却仍旧在发呆：“6辆车，24个轮胎，9个字母。每个轮胎上的扎痕，便代表一个字母。” 郭子晋查出来，王毅也乐得省事儿，他问郭子晋说：“bornenemy什么意思？跟凶手有关系吗？” “跟凶手没关系，跟我有关系。”郭子晋从地上站起来，他随意的拍掉手上的灰，道：“王胖子，闻人航，你还记得吗？” “闻人航？”王毅的眉毛先是皱紧，遂又松开：“是那个军校学生吗？他不是死了吗？你不会想告诉我说，闻人航的鬼魂和老佛爷一起来索命的吧？可别逗了！” 郭子晋没有逗人的意思，他冷静的叙述道：“他没死，他还活着。上个案子时我见过他，不过他用的是化名。不信的话，你问成书瑶。” 虽然我不知道这一切应该如何解释，但郭子晋说当时国安局的高航是闻人航，那我便信他是闻人航……王毅求证般的看着我，我庄重的点点头。 “哦，天呐！”王毅低呼：“闻人航没死的话，那唐菲是不是也没死？” 郭子晋并没回答王毅的话，他边往屋走边说：“我去换件衣服，然后我们立马去山上勘察现场。” 门口只剩下我和王毅两个人，我没话找话的问：“你和郭子晋，你们两个在警校的时候一定关系特别好吧？” “不，我俩在警校的时候基本没说过话。”王毅轻笑：“你看郭子晋觉得奇怪吧？他上警校的时候比现在还奇怪，天天不是研究尸体就是案子……我们宿舍里的人一直不敢跟他说话，也一直没人敢得罪他。” 没人跟郭子晋说话我能理解，但是没人敢得罪他我却有点听不懂了：“郭子晋总欺负你们么？” “不，那倒不是。”提起学生时代的事儿，王毅神色放松极了：“不过我们都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郭子晋，被他肢解杀掉了……郭子晋要是去杀人，恐怕普天之下没人能抓住他。” “那倒是。”我轻笑。 感觉出王毅对我防备不是很大，我试探着问：“那个唐菲……” “郭子晋怎么还没出来？”王毅笑呵呵的说：“还是别聊了，咱们去叫郭子晋出来吧！” 王毅明显不想谈唐菲的事儿，我碰了个软钉子，也只好作罢。没往回走几步，肥胖的王毅便累的气喘吁吁。最后我让王毅在路上等着，我自己跑去叫郭子晋。 “郭子晋，你穿好衣服了吧？”我直接推门往里进：“王毅说，我们该……” 我推开门，瞬间被吓的手脚冰凉。 门玻璃一晃，屋里照进奇怪的光晕。光着上身的郭子晋，他背对着我站在屋里。不知道郭子晋从哪里找出的剃头推子，他正仔细的对着镜子给自己剃头。 本来郭子晋的头发挺长，他这么一弄，脑袋上只留下毫厘长的头发茬。割断的头发打着滚从郭子晋身上掉下，屋子里嗡嗡的电动声，说不出的诡异非常…… 正文 056 报告老板 显然，郭子晋并不在意“我晚上还要跟成书瑶睡觉”这句话会造成何等的歧意。他只是用手擦掉我喷出来的口水，继续淡定的端碗吃饭。 王毅眼神像看到鬼似的，他一眨不眨的猛盯着我。囧囧眉周泉呵呵的笑，他脸上那两道八字眉呆萌无比。而我坐在座椅上，羞得全身红的跟蒸熟的大虾一个颜色。吃撑的胃感觉有点疼，一顶一顶的特别难受。 好像只要我稍微顺心些，郭子晋一定会想出幺蛾子来让我不好受……我幽怨的想。 晚饭后，我心不甘情不愿的被郭子晋领回屋。郭子晋是我老板，王毅又是他同学。在荒郊野岭的宅子里，我被郭子晋欺负打压的敢怒不敢言。我如同受气的小媳妇般坐在椅子上，满腹苦水。 “成书瑶，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儿了。”郭子晋用湿毛巾擦擦他的卡尺头，漫不经心的说：“我们现在是在死过人的宅子里……哦，对，你是住过死人的屋子的……不过我必须提醒你，此时的情形跟你那时完全不同。” 虽然我觉得郭子晋的卡尺头很帅很爷们，但他自己似乎并不喜欢。郭子晋一边揪着他寸短的头发，一边对我讲道：“你以前住的，是你自己的屋子。而我们现在住的，是凶手的屋子。警队的女人都走了，你不和我住一间屋子，你势必要自己住。到时候，万一凶手丧心病狂的想要你的心，那你恐怕……” 郭子晋说的事儿，我开始并未想到。我只是单纯的想着屋子里没有死人便不会害怕了……但我忘了，能够随意开启任意门的凶手还没抓到。自己住一个屋子，着实危险了些。 “当然，你也可以要求和王毅周泉睡在一间房。”郭子晋大方的摊摊手：“运气好的话，没准他们会答应跟你睡一起。可是别说我没提醒你，王毅打呼噜的声音震天响。而周泉，从他腮部的咀嚼肌看，他睡觉很喜欢磨牙……行了，我就说这么多，你现在可以选择了！” 郭子晋说完一大通，后知后觉的我才意识到，他，是生气了。 “你不高兴了啊？”我感到莫名其妙：“我也没说什么啊！睡一个屋子就睡一个屋子吧！又不是没睡过。” “不好吧？千万别勉强你自己，不喜欢就直说呗！”郭子晋话说的阴阳怪气：“王毅其实也很不错，他那一身汗酸味，可能你会喜欢也备不住呢？” 郭子晋的讽刺挖苦，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打人打脸骂人揭短，这是郭子晋的必杀技……得罪郭子晋，绝对不是好玩的。我使劲使劲勾住唇，笑的夸张而又做作：“老板，我特别喜欢和你睡。能和你睡一个屋子，我简直是三生有幸。” “虽然你的态度我接受不了，不过好在你形容词用的我很喜欢。”郭子晋没太为难我，他笑着应承下来：“一会儿希望你不要对床位的安排再有异议了，不然的话，我没准会把你直接丢出去。” “……” 我张嘴瞪眼的样子估计傻的要命，郭子晋丢着他手里的毛巾到我脸上。这次郭子晋没有打地铺，他自顾自的躺到床上去了。 夜里的橘黄灯光摇晃，郭子晋英俊的五官上面映出一层脉脉流动的金色光泽……我看的有点傻，尴尬的咽了口口水，说：“老板啊，你睡床的话，你怎么也要把地铺让给我吧？你难道是要我坐着看你一晚上？” “你自己找地方睡吧！”郭子晋连眼皮儿都懒得撩：“王毅应该和你说了吧？办案的时候，女人都是拿来当男人使得。在我眼中咱俩没啥区别，我不会怎么样你的，你快点上来睡吧！” 我连连摆手，赶紧说：“是，我是听王毅说过这句话。但是咱俩怎么能一样呢？我是男人的话，你就是畜生了呀！” 在郭子晋重新睁开眼前，自知失言的我赶紧关灯跑上床。不然以郭子晋自视甚高的性格，他可能直接把我丢到山上去。 我睡床外边，郭子晋睡床里面。外面的风声呼呼，我们两个好半天都没睡着觉。 “郭子晋，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破案子的呢？”我提醒着自己别太八卦，可又忍不住去问：“我想象不出来，什么样的人生经历，能培养出你这种怪胎。” 我以为郭子晋会比较反感探讨诸如此类的问题，没想到他却笑笑回答我：“我爸，我妈，他们都是警务人员。我爸你见过了啊，他年轻的那会儿比我还要疯。我印象最清楚的是8岁那年，当时城里出了个变态杀人狂，专门喜欢猥、亵小男孩，然后在杀掉弃尸……我爸为了抓住他，用我做诱饵引杀人狂出来。” “最后成功了吗？” “当然。” 怎么会有父母让孩子做这么危险的事儿……我感性的问：“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吧？你有怨你爸爸吗？” “有害怕，但是完全没有怨过我爸。”郭子晋的思维果然不同一般：“那次之后，我对抓犯人办案陷入到一种类似于痴迷的狂热中……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咯！” 我揣摩不出郭子晋的心情，我理解不了郭子晋的家庭。不过郭子晋的经历，我勉强算的上感同身受。因为自打上次抓住王根生之后，我也变的十分热衷推理猜谜。 “郭子晋，你有没有想过改变自己？”我又一次的想起了唐菲，说：“你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会没有女孩子喜欢你了呀！” 郭子晋并不在意，他脸上诚恳冷静的模样让我心疼：“不，我不需要女孩子喜欢我。男人和女人之间相互喜欢，无非是为了消磨时光已达到让自己无聊的时间变的有趣的目的……我自己一个人办案已经够有趣了，既然这样，那我还要女孩子喜欢我干什么？” “朋友呢？”我又问：“郭子晋，你难道一直没有朋友吗？” “没有。”郭子晋答的绝情：“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我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 我躺在郭子晋旁边的位置，无声发笑，也暗自心寒。 正文 057 生命在转弯处遇到彩虹 一个人要有多么的冷情，他才能说他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一个人要有多么的寂寞，他才能说这个世界上一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 我嗓子发干，心里不舒服，但我却一句劝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觉得自己说的每句安慰都像是在侮辱郭子晋。 高智商人的世界，可能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理解不了的吧！我想。 一般人眼中看到的无非是男人女人善人恶人，而郭子晋的眼中看到的只有笨蛋蠢材大笨蛋以及大蠢材……因为郭子晋的一番话，我躺在床上也没那么紧张羞赧了。反正我什么样子他都看不进眼里，我反而乐得轻松自在。 我和郭子晋睡的床不小，在外侧翻腾几圈，我精神放松，入睡还容易些。 精神再放松，可大环境摆在这儿呢！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家，即便睡着了，有轻微的响动也很容易醒。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便被规律的“嗡嗡”声吵醒了。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儿，我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身子发沉，“嗡嗡”声耳熟。并未完全清醒的眼闭着，我完全想不起是在哪里听到的这个声音。 等我想起来时，明显为时已晚……我费力的睁开眼，看到的景象就是郭子晋拿着推子在剃我的头发！ 我吓的不断往后躲，可头发还是被郭子晋手里的推子削掉了一大块！ “郭子晋！”我屁滚尿流的跳下床，边跑边叫他：“你是不是疯了！你喜欢，你剃你自己的头发就好了！你干嘛还剃我的？” 郭子晋着魔了似的，他好像完全听不到我说的话。我跑下床，郭子晋拿着推子追了过来！外面的灯光一晃，郭子晋平时炯炯发亮的眼眸呆愣。如同被人抽掉了魂，郭子晋的动作完全是机械的。 难道说……郭子晋梦游？ “王毅！”我跑到门口，但门锁却怎么都打不开。我大力的拍着门板叫：“救命啊！周泉！王毅！郭子晋疯了！” 呼救的功夫，郭子晋已经追到了我身边。郭子晋扯着我的头发将我按在桌子上，他举起推子往我脑袋上按……万幸的是，需要插电才能运转的推子电线不够长。拉拉扯扯中，推子的插头掉了。 郭子晋脸上表情僵的厉害，他不再贱兮兮的自吹自擂，而是一本严肃的骇人。我拼命挣扎，他却不为所动。郭子晋拉着我的领子将我拎回到床边上，他弯腰去插电。 趁着郭子晋弯腰插电的时间，我逮住机会抬脚去踹他！ 踹开郭子晋完全不费力气，他像片叶子般不堪一击。我正好踢到郭子晋的脸，他登时口鼻往外飙血。郭子晋摔在地上，他懵懵懂懂的低头看低落的血浆。 我坐在床边上，吓的嚎啕大哭。 “你这是干嘛啊！”生气害怕委屈的情绪汇集，我哭的声嘶力竭：“我不就把你刘海剪坏了吗？你至于吗？至于吗？我剪坏你的刘海，你就要来剃我的头发？你也太睚眦必报点了吧？” 郭子晋捂着流血的鼻子，他迷茫不解的看着我。想起昨天郭子晋剃头时的场景，我止住哭声，问：“郭子晋，你不是……你不会又想不起来了吧？” 挨打后的郭子晋精神似乎正常些了，他眸子里的精光再次显现，看着我被剃剪的参差不齐的头发，郭子晋稍显愧疚的点点头。 “怎么会这样？”我擦掉眼泪，担心的问：“郭子晋，你不会是梦游吧？” “没有。”郭子晋确信：“我没有梦游的毛病，我睡觉连鼾声都不重。” 事情太过诡异离奇，可能这些真的不怪郭子晋。我拿着纸巾过去给郭子晋处理伤口，哑声说：“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你……” “成书瑶，你记不记得你昨天做噩梦的事儿？”郭子晋没我那么多伤感的情绪，他要理性的多：“你昨天做完噩梦之后，发生的事儿，你还记得吗？” “昨天？”我手指按着郭子晋窄挺脆弱受伤的鼻骨，想了想，说：“昨天我被噩梦吓醒了，然后我叫你，咱俩上厕所啊！怎么了？” 郭子晋摇摇头：“不，昨天你醒了之后是……” 还没等郭子晋的话说完，赵家宅子里响起尖锐叫声。郭子晋淡定的说：“尖叫声。” 只是跟昨晚稍显不同的是，这次的叫声换成了男人的。听起来，应该是赵海滨。 “又出什么事儿了？”我起身打算开门去看：“不会……” 郭子晋拉住我，惯性太大，我跌倒着摔在他怀里。郭子晋大腿上的肌肉紧实，硌的我有点疼。 被郭子晋环抱在怀里，简直是让我太不自在了。我刚想挣扎着推开他，郭子晋却猛的抱着我起身上了床。 外面的尖叫还在持续，可郭子晋一点要去查看的意思都没有。把我放在床上之后，郭子晋跟着躺了上来。我们两个躺在碎头发上，胸膛相抵。 衣料摩擦的热度让我觉得不自在，我伸手去推郭子晋却反而被他抱的更紧。外面抑扬顿挫的叫声持续，一声声刺激神经。 我仰头反抗，郭子晋低头说话……在黑漆漆的床上，我们两个的唇毫无征兆的碰在了一起。 暗中视觉被削弱，其他感官被无限扩大。郭子晋卷皮的唇上像带着触角，刺刺拉拉的传递着电流。我心跳的砰砰响，唇上麻酥酥的。朱玉在怀，就连赵海滨的尖叫都没刚才那么刺耳了。 心动的感觉没有停留太久便被门口突然出现的人影驱赶走了。 门外灯光将人影拉的修长，一时间我也没猜出是谁。郭子晋别开头，但是他抱紧我的手并没松开。他用眼神示意我，千万别出声。 我不敢出声，我甚至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也不管别的，我抱住郭子晋精瘦的腰，使劲把自己脸埋在他的怀里。听着郭子晋强健的心跳声，我感到无比安全。 过了大概10分钟左右，门外的人忍不住敲敲门：“子晋？你睡了吗？刚才是怎么了？你们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松了口气……还好，是王毅。 正文 059 人赃并获 我想要下地去开门，但郭子晋却抱着我没松手。看我动的厉害，郭子晋这才小声警告：“你老实点。” 门外的王毅听到响动，他再次询问：“郭子晋？成书瑶？你们睡着了？快点，我有事儿！” 郭子晋不为所动，他索性闭上了眼睛。我们两个肌肤相触的位置沁出汗来，热的我想发疯。王毅敲了一会儿门看实在没人应，他又在门口站了五分钟左右，这才转身离开。 “郭子晋？”我小声说：“那个……” “闭嘴。” “郭子晋，”我坚持道：“我说……” “闭嘴。” 我忍受不了的推开他：“你再抱着我，我要热死了。” 郭子晋收回手，他一翻身进床里去睡了。少了热源，我身上黏糊糊的汗变的有点凉。王毅走了，我规矩的躺在床上。摸摸被剪断的头发茬，我担心的说：“郭子晋，你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我见到赵剑尸体坐起来的事儿吗？”郭子晋问。 “你是不是鬼上身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我觉得肯定是，不然的话你为啥剃完自己的头又来剃我的头？” “说鬼上身，也差不了多少。”郭子晋淡淡的说：“黑龙山，确实有点邪门。” 郭子晋一个唯物主义者会这么说……我不自觉的往他旁边靠了靠：“真的闹鬼吗？那我们要怎么办？” “不用怎么办。”郭子晋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睡在这张床上就好了。” 又惊又吓一晚上，我是怎么也睡不着了。赵海滨不再嚎叫，屋外静悄悄的，没有丁点声响。 第二天，王毅早早的来敲我和郭子晋的门。这次郭子晋没拦着我，他点头示意我可以去开。我暗自笑话他疑神疑鬼，却也还是听话的把门打开了。 “早啊！”王毅笑呵呵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昨天晚上睡的好吗？” 可能是不想我胡说，郭子晋率先抢着回答：“挺好的，昨天晚上难得肃静肃静……前天晚上实在是闹的太厉害了，所以昨天晚上困的有点狠了。” “呵呵，是吗？”郭子晋没提昨天晚上赵海滨惨叫的事儿，王毅也没提他有来过：“休息好就好，我们今天再检查检查现场？警局来电话，说车辆调配上出了点问题……估计，我们下午差不多能走。” 郭子晋也笑：“先去吃饭吧！我现在饿的要命。” 我奇怪的看郭子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撒谎。我又看了看胖墩墩的王毅，我也同样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撒谎……言多必失，不懂的事儿还是少说话的好。 “成书瑶，你头发怎么了？”王毅指指我的脑顶：“你这里怎么缺了一块？长短都不一样了呢！” 郭子晋会对王毅撒谎，那一定有郭子晋的理由。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我始终是信任郭子晋的。王毅人很好，可我还是没跟他说实话：“没什么，昨天口香糖粘头发上了。洗又洗不掉，我就让郭子晋给剪掉了。” 谎撒的好，郭子晋满意的揉了揉我的头发。王毅轻咳两声，笑说：“走，吃饭吧！” 我们三个人一起往赵家的饭厅走，路上王毅时不时对郭子晋提问两句。郭子晋心不在焉的随意应和着，看样子，他只是在敷衍王毅。 王毅不是那么好敷衍的，他话直白到不能再直白了：“子晋，你现在对待案子可没以前那么上心了啊……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 郭子晋仍旧是笑笑，多一句话没有。 不寻常，我甩着半长不短的辫子想，真是太不寻常了。 去饭厅的路上，正好碰到钱叔抱着东西行色匆匆往外走。只有一只眼睛，钱叔距离判断的并不好。要不是郭子晋拦腰抱走我，钱叔差点撞到我身上。 “看路啊您呐！”王毅语气调侃的问：“钱叔，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头儿！”周泉顶着囧囧眉从屋里跑出来，他说话带着哭腔：“我不是故意起来晚的……我闹钟不知道怎么……” “行了行了！今天不用打卡，我不算你迟到。”王毅随意的挥挥手，他继续问钱叔：“您手里抱着的是什么？方便给我看看吗？” 钱叔的神情闪躲，他转身想要跑。王毅肥胖的身子动起来还挺灵活，他挡住钱叔，话说的强硬：“请您把手里的东西给我看看。” 王毅扬扬下巴，周泉心领神会的过来取钱叔手里的布包……拉扯间，一个带着血渍的大长剪子露了出来！ 我惊呼：“这不是……” 凶器。 昨天警察仔细的将赵家宅子翻了个遍，凶手没找到，凶器同样没找到。而现在钱叔抱着凶器仓皇失措的逃跑，代表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钱叔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似乎是在默认。 赵海滨脸色惨白的从对面屋子出来，他哑声问：“这是怎么……钱叔！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像是读懂了前因后果般，赵海滨情绪激动的揪着钱叔的领子，吼道：“你怎么会有带血的大剪子？我爸他们是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这么做？我们赵家哪点对不起你！你现在居然要这么做！” “赵先生，你先别激动。我们警察会把事情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的。”周泉跟赵海滨是一个想法，他草率的说：“头儿，现在找到了凶手，我们是不是应该要求警队尽快派车过来？” “哎，是应该让警队尽快派车过来。”王毅满是疲惫的看看郭子晋：“这饭恐怕是没法吃了……我先去打电话。” 我不懂推理判案，但人情世故我还是懂的。赵海滨，他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昨天见到哥哥的尸体时他都眼神漠然，今天他的情绪变化，完全可以说是反常。 钱叔被拷起来，赵海滨在悲愤，周泉存放好证物，王毅在一旁打电话……我问郭子晋：“钱叔真的是凶手吗？为什么我觉得哪里不太对呢？” 那个一向喜欢对别人办案吹毛求疵的郭子晋，他的回答让我颇为意外：“现在人赃并获……钱叔显然是凶手咯！” 正文 059 江湖危险快点跑 人赃并获？这人赃并获的也太刻意了点吧？ “既然都已经抓到凶手了，赵先生，我们事务所的委托费麻烦你交一下。就按我给你的账户转账？现在是不是立刻可以转？”郭子晋态度认真，他一脸的公事公办：“王毅，剩下的环节按流程走吧！我们私家侦探也不方便在场，你们先忙，我和成书瑶先去吃饭。” 郭子晋似乎真的很饿，他迫不及待的拉着我往饭厅走。按照郭子晋欠欠的性格，他不显摆的找茬推理一番实属难得。现在他居然会放弃如此好的参与机会……我懵懵懂懂，完全没反应过来：“郭子晋，你不去看看啊？” “有什么好看的？”郭子晋话说的含糊不清：“成书瑶，你不饿啊？” “饿啊！不过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吧？” 郭子晋轻笑：“我说是时候就是时候，你安心吃你的饭好了。” 饭厅已经准备好了，馒头清粥小咸菜，典型的当地早餐。我的好奇心没有满足，饭吃的怏怏不睬……郭子晋善良的提醒我：“多吃点吧！下顿饭，不一定什么时候吃了。” “你能不能别说这么吓人？”我被郭子晋说的没了情绪：“现在案子破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郭子晋没回答我的问题，他问：“吃饱了吗？” 我放下手里的馒头：“不想吃，不太饿。” “哎，真是浪费啊！”郭子晋拿出纸巾包好馒头，在我不解的眼神中，他提醒：“现在检查一下你的鞋带裤带。” “啊？”我彻底不耐烦起来：“从昨天到今天，你够了吧？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 无论我的情绪看起来是多么的歇斯底里，郭子晋全都忽略不计。他把包好的馒头仔细的揣放到外套口袋里，接着又转身到饭厅门口把门关上。 “喂！”我恼怒。 郭子晋神神秘秘的对我伸出手指：“嘘。” “准备好了吧？”郭子晋拉开饭堂的窗户，他探出头往外看看：“成书瑶，快点过来！” 我将信将疑的走过去，郭子晋拦腰将我抱起放到了屋外。没等我发问，郭子晋动作流畅的翻窗跳了出来。几乎没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郭子晋拉着我撒腿往山上跑！ 郭子晋跑的快，我耳畔的风声呼呼作响。渐渐远离的饭堂窗户里传出砰砰的敲门声，王毅随和的声音传来：“郭子晋！你和成书瑶在里面干什么呢？把门打开，我们也是要吃饭的啊！” 对于王毅的呼叫，郭子晋充耳不闻。等到上山的岔路处，郭子晋毫不犹豫的沿着一条路往上跑。 黑龙山的路上都是黑色沙石，我们两个跑的急，空气中起了一层薄薄的灰。我不敢轻易张嘴，不然的话很容易咬到舌头……跑到一半，郭子晋停了下来：“成书瑶，现在，按照上山的脚印往回倒着退。要注意，千万别踩歪了。” 我心里纳闷，却还是老实的照做。回头往山下看，不远的赵家宅子处，似乎是有人开门追出来了。 郭子晋的神情凝重，我自然不敢怠慢。我们两个退回到十字路口后，郭子晋又拉我顺着岔路的另一个口往上跑。 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鼻腔里吸得都是灰土。跑了能有10多分钟，我摆摆手停下：“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是跑不动了！” 郭子晋气息未乱，他低头看眼手表，说：“可以了，我们休息一会儿。以王毅的体重，一时半会儿他们追不上来。” “追？”我吐了口唾沫，满嘴铁锈味儿的问：“王毅为什么要抓我们？我们又不是犯人！” 现在离开了赵家宅子，又只有我们两个人，郭子晋终于能够畅所欲言：“这个案子的杀人凶手只有一个，不过同谋，估计不止一个。” “怎么说？”其实我更倾向于诅咒杀人：“同谋不止一个……会有闻人航吗？” “有没有人闻人航，这个我不清楚。”郭子晋跺跺脚：“可是我想，王毅肯定是参与到里面了。” 听郭子晋说话我都觉得着急：“你能不能连贯准确的将这两天的发生的事情给我讲一遍？” 郭子晋皱眉吐了口吐沫，估计他嘴里也是铁锈味儿：“我好不容易解开了所有的谜团，你怎么也让我炫耀……” “郭子晋！” “好了，我说就是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要从郭子晋接到赵海滨的电话说起。 “赵海滨请我来，明里说是要我来调查他爸爸的死。实际上，他是需要我们来为他提供不在场的证明。” 郭子晋推理案件时，他不一口气儿说死别人不算完：“赵海滨一直在强调他的哥哥姐姐会争遗产，其实他是想给我一个先入为主的念头。他想让我觉得，他并不在乎遗产……而事实上，对遗产野心最大的，就是他自己。” “你来的第一天晚上会做噩梦，我出现幻觉看到赵剑尸体坐起来，我莫名其妙的剃头行为，还有附近村民说黑龙山比较邪门。这些，估计都跟黑龙山的矿石组成有关系。别看还没有化验分析，但我猜，黑龙山的石头里一定有容易让人心智失常的成分。” “那别人为什么会没事儿呢？”我不解的问：“你看钱叔，他虽然喜欢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可我看他也没像你那样动不动剃人头发呀！” 郭子晋赞同的点点头：“你提的问题很好，但显然没有动脑。你忘了赵剑是干什么的了？他是地质学教授，地质的问题，他肯定很清楚。赵家宅子里的人没事儿……我想，是跟他们吃的东西有关系吧！难道你没觉得，咱们两个今天吃过饭后上山，跟昨天空腹上山的感觉不一样吗？” 我的化学一直不太好，地壳元素什么的，背的更是差劲……谜团太多，我决定问最想知道的：“行吧，你先告诉告诉我，密室杀人，又是怎么回事儿？我们都在现场，赵海滨是怎么杀完赵海娟然后带着凶器一起消失的？” 正文 060 密室的解释 “凶手和凶器在密室里一起不翼而飞的事儿，这个世界上任谁也做不到。”郭子晋盯着山下赵家宅子的位置看：“无论现场看起来多么完美，也没人能做到密室杀人。” 郭子晋说：“你好好回想一下，钱叔拿钥匙打开门之后发生的事情。” “钱叔拿钥匙，我们打开门……你打开灯，光线刺的我都流眼泪了。”我顺着郭子晋的思路往下说：“赵海涛看到尸体后吓傻了，钱叔想把你从屋子里拉开……后来我回去取工具，咱们两个一起拍现场的照片。” 郭子晋点点头：“是的，因为有钱叔和赵海涛在一旁捣乱，所以我们并未能第一时间检查现场。” “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开门进屋的时候，赵海滨也藏在现场。”郭子晋推测：“只不过视线上存有死角，我们并没发现罢了。钱叔一直执着的拉着我们两个离开，为的就是想让赵海滨能有机会逃跑。” 我惊讶：“钱叔为什么这么做？他不是一直很感谢赵老师吗？赵老师被杀了，难道钱叔不想找到凶手吗？” “这个等一下再说，我们还是说赵海滨的事儿。”无论我提的问题多混乱，郭子晋的思路仍旧清晰：“虽然我们两个后来一直呆在现场搜证，但赵海娟的衣柜橱子，我们并没有逐一检查。王毅来的时候，现场轰轰隆隆挤进来这么多的人，多一个少一个，我们肯定不会发现……赵海滨一定是这个时候趁乱跑出去的。” “你是说警队里有人帮着赵海滨是吗？你跟王毅关系好……他警队里会有人跟赵海滨串通吗？” 郭子晋再次重申：“我没有朋友，也一直没有关系太好走的太亲近的人……我认为，整个警队除了周泉以外，其他人应该都和赵海滨是一伙的。” “就周泉不是吗？那为什么只有周泉留下了？” “很明显，目的和留下我们是一样的。他们需要一个毫无关系而又说的上话的人做证人，诅咒也好，谋杀也罢。赵海滨和王毅他们，都想着法的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王毅白长那么忠厚老实了…… 休息差不多了，郭子晋拉着我继续往山上走。 郭子晋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郭子晋，你想没想过这个问题？从周泉发现赵海涛失踪，到赵海滨回来，这中间的差距不到1个小时……可从山下到赵海涛遇害的位置就已经需要40分钟了，要是在把赵海滨杀人换衣服处理血渍伪造现场的时间算进来，怎么也要一个半小时……这么短的时间往返黑龙山一次，除非他跳崖。” “真是不明白，赵海滨为什么一定要伪装成被诅咒的样子呢？”我心里的疑问很多很多：“背那么串一段谥号，简直是太难为他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昨天晚上赵海滨和王毅想要故技重施，将诅咒的把戏再次用到他自己的身上。”郭子晋舌头跟脑子转的一样快：“当然，赵海滨不会真的想杀死自己。他应该是想制造一些被诅咒伤害的假象，好让我们去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诅咒一回儿事儿。” 郭子晋抿唇一乐，他笑的孤傲：“赵海滨想找一个在刑警界比较有名望的人，比如说是我，来给他当证明人……可是他没想到，他找了一个最具慧眼的侦探，也就是说我，来参与到这个案子里……王毅发现赵海滨这个笨蛋请了我，诅咒的路子走不通，所以他们不得不变化手法，将罪证栽赃陷害给其他人。” “钱叔？” “正是。” “可是为什么呢？”我想知道答案想的头都大了：“钱叔为什么心甘情愿的替赵海滨认罪？” 带着我来到赵海涛遇害的现场，山顶风吹过郭子晋的衣领，他笑的讽刺：“等下你自己问他咯！” 郭子晋的话刚说完，胖墩墩的王毅和赵海滨一起从山弯处拐了上来。王毅手里拿着枪，他累的呼哧带喘面色通红：“郭子晋，你跑的够快的啊！” “该减肥了啊！”郭子晋一点没觉得害怕，他笑的云淡风轻：“特意追上来找我们两个，也够难为你的了。” 赵海滨沉默着不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他眼里面满是杀气。 “呵呵，郭子晋，别装了。”王毅撕掉假面具，说：“明人不说暗话，事已至此，我们都大方点。” 郭子晋带着我往后退，他表情镇定：“我这人一直不怎么大方，你应该了解我。” “还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事情败露，赵海滨有些气急败坏：“王毅，一枪崩死他！” 王毅还算理智：“那怎么能行呢？现在一枪崩死他，我们之前的事情不都白做了？” “是啊！”郭子晋见缝插针的挑拨：“杀人这种蠢事儿要交给你这种蠢人做，用王队长的枪杀人，那麻烦的肯定是王队长。” “郭子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王毅跑的路远，他说话气喘吁吁：“昨天晚上我去敲门的时候露破绽了，是不是？” “不，不是。”郭子晋摇摇头：“我怀疑你，是从警队轮胎扎破开始的。” 居然这么早…… “不可能。”王毅不信：“我明明……” “是啊！你明明都已经调查好了，是吗？”郭子晋笑的讥讽：“为了应付我，看来你做了不少的功课啊……我想，你得知赵海滨找了我来赵家之后，你一定向不少人打听我的事儿吧？不用说，闫树海肯定是其中一个。” “闫树海，肯定是闫树海。我和闻人航的事儿，只有闫树海一个人知道。”王毅脸上惊讶的表情，更加刺激到了郭子晋的表演欲：“闫树海还以为你是以前警校那个憨厚老实的师弟，加上咱俩之前是室友，你打听我的事儿，他自然不会对你有戒心。将注意力转移到闻人航身上……王毅，我要说，你进步了。” “可是……可是……”王毅一结巴，他的样子看起来蠢呼呼的：“我做的没有瑕疵，根本不会引起你的注意力！” “赵剑会死，是因为他知道你们私下干的勾当。”郭子晋不理会王毅的结巴，他自顾自的往下说：“再让我猜猜，你们杀人演戏栽赃陷害的目的……为的，就是这座黑龙山吧？什么东陵大盗，什么慈禧诅咒，你们想让人把注意力转移走，你们让其他人对黑龙山畏惧，你们最终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们私自挖这座矿山！” 正说话间，郭子晋突然回头问我：“成书瑶，你信我吗？” 正文 061 自由落体 呃……不是在聊犯罪动机吗？郭子晋话题是不是转换的有点快？ “信啊！”我觉得现在似乎不太是时候聊这个，不过看到郭子晋坚持的眼神，我无可奈何的说：“我不信你，我能跟你出来吗？” 阳光下面，郭子晋笑的灿烂。他闪亮的眸子里不再是不可一世的骄傲，更多的，是隐隐的期盼和焦灼。 郭子晋不仅话题转换的快，他的动作更快。在王毅和赵海滨错愕不已的时候，郭子晋抱着我从山上跳了下去！ 是的！跳了下去！郭子晋这个精神病！他真的抱着我从山顶上跳了下去！ 我以前跟楚南一起玩过游乐场的自由落体，但那都是带防护的！而现在郭子晋抱我做的自由落体，完全是找死！ 风声呼啸着从耳边刮过，轰轰的声音震的我耳膜疼。我看着郭子晋，他同样目不斜视的盯着我。深眉剑目棱角分明……哎，我在心里暗自叹气，郭子晋的脸，恐怕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后一件东西了。 由山顶到着落，我们两个大概用了10多秒钟的时间。让我没想到的是，10多秒钟后，我意外的还活着。 在黑龙山半山腰的位置上，有一个矮小的洼地。从山顶往下看时，并不能看出端倪。而等到真正跳下来的时候，你才会发现，这个洼地被人用气垫填充了起来。 山顶的吵闹声不甚清晰的传来，看情形，应该是王毅在责怪赵海滨。 郭子晋姿势调整的好，所以我们两个跳下来丝毫没有受到伤害。我心跳的跟地震一样，软着落之后，我赶紧伸手去摸自己的脑袋身体，以及安抚自己浑身竖起的汗毛。 “放心，以赵海滨谨慎的性格，他一定实验过很多次了，不会有危险的。”郭子晋匆匆的起身，他伸手拉我：“你说的没错，赵海滨确实是从山上跳下来的。所以，他才能很巧妙的缩短时间来消除掉自己的嫌疑。我记得美国在1974年时有一个案例，就是讲……成书瑶？你怎么了？你哪儿伤了？” 我摇摇手，示意郭子晋我没事儿。刚打算开口说话，我哇的一声吐了郭子晋一身。 郭子晋眼神阴郁的看看我，他叹了口气脱下被吐脏的上衣：“你是不是跟我查案子，你就一定会吐？这次没有尸体，你吐什么啊？” “不是尸体的事儿。”我强压下嘴里的酸腐味道：“我有点晕跳。” 郭子晋好心的从裤兜里拿出压扁的馒头递给我：“吃个馒头缓解一下吧！你空腹这么跑，很容易被矿石影响产生幻觉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脑袋晕的厉害，我觉得可能是轻微脑震荡：“赵海滨他们会不会追着跳下来？王毅手里有枪……他不会开枪打我们吧？” “跳下来应该不会。”郭子晋停顿一下，又说：“不过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我听话的咬了口已经被郭子晋压成饼的馒头，很奇妙的，眩晕的感觉真的缓解了。 从现在的位置往山下看，路程应该不远了。可是这里的峭壁都是垂直的，完全没有能下山的路。我仰头往上看了看，王毅和赵海滨好像也已经不再山顶了。 气垫太沉，质量又太好，郭子晋只能勉强将气垫推偏离了些许位置：“虽然不能彻底的毁掉……不过以王毅的身材，他肯定是不敢跳的。不然胖成球的他，很容易被气垫弹起来。” 虽然现在形式危机紧张，可郭子晋说的话简直是太有画面感了。我憋住笑，问他：“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等着咯！”郭子晋不紧不慢的语气听的我着急：“我们现在的位置上不去下不来……你那个馒头省点吃，闫树海不一定几天能到呢！” 我大感意外：“你是说，你不要命的带我从山上跳下来……结果我们是自己跳进死胡同了，是吗？” 郭子晋看了一眼满脸忧色的我：“其实，换一种角度考虑可能好一些……你可以当我们是绝处逢生了。” “绝处逢生？”我指着下面的峭壁，心里还怀着一丝丝侥幸的心理：“既然赵海滨能从这里出去，我们应该也可以吧？要不然，你抱着我再跳一次？” “这个我想是不能够的，我们两个跳下去，八成会死的很惨。”郭子晋面露难色：“赵海滨是有准备的，他这里预备了气垫床，那肯定也会预备跳伞工具。” 我脸色铁青的瞪着郭子晋：“既然这样，那你昨天发现这里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今天会有这么一招？虽然咱俩没有跳伞工具，但我可以多带点水啊吃的啊！” “成书瑶，我需要提醒你一下。我们两个是出来逃命的，我们不是出来野餐的。”郭子晋冷眼看着我，哼道：“再说，我早上明明有跟你说让你早饭多吃点的！” 哪有人会给这么不明显的提示？我感到无比悲愤。 郭子晋的表情似笑非笑，他说：“而且，我刚才有问过你。是你自己说，你会信任我的。” “我当然信任你。”这句话想都没想，我完全是脱口而出：“我没有后悔跳下来，我只是有点惋惜你馒头带少了而已。” 郭子晋耿耿于怀的表情退去，他再次咧嘴笑了。 我说的是心里话，虽然郭子晋有时让我生气，有时让我惊叹，有时让我啼笑皆非，有时让我恨的咬牙切齿……但更多的时候，郭子晋还是让我足够信任的。 这是一种很奇怪复杂的纠结情感，在我过去的23年中从未有过。即便我和郭子晋认识的时间不够长，但我那些繁杂的直觉几乎立刻会替身体做出判断——信任郭子晋。 “你觉得闫树海要多久能来？”与其探讨该不该跳下来的问题，还不如多费神想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得救：“你带手机了吗？给他打给电话啊！” “没带，我身上除了给你准备的那个馒头外，什么都没带。”郭子晋裸着的上身和干瘪的裤兜一览无遗：“我想到了我们可能会从高处跳下来，带硬物的话，很容易受伤……我有给闫树海留口信，想必他会尽快赶来。” 借此机会，我想帮郭子晋唤起他心里渴望与人交流的一面：“郭子晋啊，人都是需要朋友的，虽然你不愿意承认……但你跟闫树海，我觉得你们两个就还……” “我是没有什么朋友，也不需要什么朋友。”郭子晋冷漠的脸上竟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可是成书瑶，我还有你啊！” 飞速的说完，郭子晋转身去研究气垫床去了。 正文 062 野外求生好能手 在我的印象里，郭子晋属于智商满点情商为零的生物。所以在郭子晋说完这句话后，我大脑空白了10秒钟。 如果说一般正常的男女，男人说出这种话，无非或是喜欢或是暧昧。无论是以上哪种，都不足为奇……可是郭子晋毫无暧昧的说出这么句话，实在是让我很难接话。 郭子晋给了我一个抽象的论述，我很难给他一个具象的回答。在心里不自觉的微微窃喜后，我无比淡定的回了一句：“哦。” “你猜王毅和赵海滨他们两个在做什么？”我随口问。 提到案情的问题，郭子晋要感兴趣的多，他仰头往山上看了看，说：“要我猜，他们两个应该是跑去阻止闫树海了……如果在闫树海到来之前，我们能被饿死，那一定是王毅最喜欢见到的事儿。” “跨省跨市的调查抓人，闫树海碰到的阻力估计不会小。而且以王毅在警局的官阶，这事儿他恐怕不是幕后主使。盯着这座山不放的人，官位估计要大的多。” “从赵剑书房的那些书来看，赵剑应该是个敬业而又有良心的教授。”郭子晋感慨：“恐怕是大官盯上了赵剑家的这块山头，但赵剑知道山上的矿石有问题，所以他不肯出卖掉黑龙山。说到底，什么鬼怪蛇神，这帮人都是被钱迷了心窍了。” 哎，各行各业都是有害群之马的啊…… 我又问郭子晋：“你刚才说要告诉我钱叔为什么会替赵海滨顶罪的……钱叔到底为什么啊？” “我不是说了吗？”郭子晋轻笑：“赵海滨会告诉你答案的。” 赵海滨告诉我？赵海滨疯了吗他会告诉我真相？郭子晋摆明唬我，我继续刨根问底：“你骗人！刚才见到赵海滨的时候，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你想想赵海滨的脸，”郭子晋伸手在自己的右面脸上比划了一下：“你在想想钱叔的脸。成书瑶，你难道没觉得，赵海滨和他的哥哥姐姐一点不像么？” “没准赵海滨是隔代遗传的呢？不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啊！” 郭子晋摇摇头，他点点我的鼻子说：“钱叔少了半面脸，他的嘴还是歪的……整张脸上的五官，钱叔只有鼻子是完整的。而赵海滨的鼻子，跟钱叔长的是一模一样。” 这个……我还真没注意。 “我想钱叔一直不离开赵家，可能不仅仅是因为赵剑吧！”郭子晋冷静理智的吓人：“因为钱叔的儿子在赵家，所以他不想离开这里。至于其中在深入的理由，我就不得而知了。钱叔对赵家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赵剑的死他肯定是心知肚明……钱叔不舍得自己的儿子被抓，他便心甘情愿的来冒名顶替了。” 钱叔的样貌本就可怜，现在他如此用心良苦的救自己的孩子，我更加觉得他可怜。我眼睛有点酸，哽咽的问郭子晋：“那赵海滨知道钱叔是他爸爸吗？” “知道不知道没区别吧？”郭子晋毫不留情的指出：“即便赵剑是养父，赵海滨下手的时候都没客气呢！一个又丑又穷又寒酸的亲生父亲，算的了什么呢？” 我再次叹气。 现在我和郭子晋困在山腰处，我们能做的事情只有聊天。我的问题像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往外掉：“郭子晋，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你脑袋是几核的处理器啊？你也太神了吧？为什么你能瞬间透过现象看本质呢？居然在见到赵海滨时你就想到他是杀人凶手了……你小时候哪个幼儿园的啊？” 我想问的问题很多，多的郭子晋渐渐变的不耐烦起来。最终忍受不了我骚扰的郭子晋说：“成书瑶，咱俩现在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这种时候能玩什么游戏？” “游戏就叫谁先开口说话，谁是小狗。” “……” 我瞬间爆笑出声，郭子晋居然会玩这么幼稚的游戏。我笑的肚子疼，眼泪都流了下来。 郭子晋阴测测的看着我，他现在的发型很有威慑力。我憋着收声，但是笑的眼泪还是在往下掉。 闫树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到，王毅和赵海滨那两个坏人也不知所踪。秋天山风瑟瑟，我和郭子晋俱被吹的头昏脑涨。 我还能好一点，最起码我身上还有上衣。郭子晋光着膀子站在风里，感觉文艺而又凄楚……我不太好意思的指了指地上被吐脏的衣服：“对不住啊，我刚才实在是没忍住。郭子晋，你现在怎么样？冷么？” 郭子晋抽了下鼻子，他还算客气的说：“还好。” 黑乎乎的荒山野岭，只有我和郭子晋两个人在。幸好有一个气垫，我们和郭子晋还不至于睡在铁矿地上。 不过，我和郭子晋也只剩下这一点可以庆幸了。 太阳落山，阳光一点点从黑龙山上退去。黑暗攀爬上黑龙的脊背，带来的是阴冷的温度。太阳彻底落下山之后，郭子晋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你把手给我。”我几乎是抢过了郭子晋的胳膊，一边搓一边说：“摩擦生热，你这样也能暖和暖和……我觉得吧，闫树海虽然推理办案挺不靠谱的，但他公关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你想想啊，上次的案子闹那么大，你说不想出庭，闫树海都没让你去……” 对于我的行为，郭子晋并未感到尴尬，他甚至还很自然的把另一手递过来给我：“你说这个倒是。” 我这么一直给郭子晋搓胳膊，一点实际意义没有。而且我能做的，也仅限于给郭子晋搓胳膊了。山风这么大，别说不穿衣服的郭子晋，就是穿衣服的我都便的受不住。 最后郭子晋想出了一个极好的办法，他用矿铁石比较坚硬的部位巧妙的划破了气垫床拼接的位置。气垫床放出的气流大，我差点被吹下去。 放气两个小时，气垫床这才算瘪了。郭子晋撑着气垫床的塑料布，我哆哆嗦嗦的钻了进去。我们两个靠着进，塑料生热也比较快。没多一会儿，我们两个都暖和了过来。 看着天上的星星，我由衷的赞叹：“郭子晋，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你这么聪明的人呢？” 正文 063 被捕 身上虽然盖了东西，但脑袋却露在外面。山风吹的头皮发麻，我鼻尖凉的僵硬。郭子晋早上带的馒头早就被我吃掉，我们两个现在是又冷又渴又饿。 抱着“反正一定会感冒”的心理，我肆无忌惮放任自己的困意。可迷迷糊糊要睡着时，我又想起了什么：“郭子晋，钱叔的脸是在上山被熊瞎子舔的……我们就躺这儿，会不会有熊瞎子来舔我们？” “你看这山上像有活物吗？”吹了一天的风，郭子晋唇上卷皮卷的厉害：“再说了，钱叔碰到熊瞎子也不一定就是在黑龙山啊！” 哦，也对。 我口渴的厉害，怎么都睡不着。饥饿勉强还能忍受，但是干渴却不行了。体内缺失水分，皮肤像是要干裂开一般。时不时的，我总是忍不住用舌头去舔嘴唇。 山风加速了唇上水分的流失，而水分流失越快我越忍不住用舌头去碰……这真是一个糟糕的恶性循环。 郭子晋看不下去了，他恶声恶气的提醒我说：“成书瑶，你要是在舔下去，你整个唇都裂开了。” “但是真的好渴啊！”我不知道郭子晋是怎么做到的：“你都不渴的吗？” “当然渴，你以为我脑袋像机器，我就真的是机器么？”郭子晋转转头，他平躺在我身侧，说：“不然，我们做点不会渴的事儿吧？” 不会渴？接吻吗？ 没等郭子晋说做什么，我自己先想的面红耳赤。好在现在不是白天，不然恐怕郭子晋又要笑话我了……我虽然口渴，但我还是有理智的：“不好吧？你说咱俩要是做这种事儿被人看见……万一王毅他们追来的话，这也太难为情了。” “你说什么呢？”郭子晋莫名其妙的摸摸我额头：“成书瑶，你是不是出幻觉了？” 难道我听错郭子晋的话了？ “不是你说的吗？”我感觉自己并没有听错啊：“不是你说，我们做点不会渴的事儿……” 郭子晋笑的讨厌：“是啊，但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画饼充饥望梅止渴什么的啊……成书瑶，你是想到哪里去了？” 刚才有多害羞，我现在心里的情绪就有多失望。失望不是来自由别的，而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想法落空……我觉得我真是个傻瓜，我为什么会以为郭子晋会做这么浪漫有情调的事儿呢？ “成书瑶，”郭子晋佯装不懂的逗弄我：“我想的是这些，你想的是什么啊？” “你闭嘴！” 我奋力的转过身，决定在喝水之前都不理他了。 “成书瑶。”我不说话，郭子晋不甘心的推推我：“你是不是想喝水之前都不理我了？” 你还真了解。我更加忿忿不平。 郭子晋虽然了解我的想法，可他并没放弃继续骚扰我，大概过了10多分钟，郭子晋又说：“成书瑶，快点起来吧！我带你去喝水。” “切，我信你才……” 我转过身回来，郭子晋正笑盈盈的指着山上。我顺着他的手指往上看，黑漆漆山坳里手电筒的光束晃动。看样子，应该是有不少人爬上山来了。 “你不是说……闫树海不会这么快到吗？”我激动和不安的情绪五五分，心里忐忑不安：“会不会是王毅来抓我们了？” “不会，从你开始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我就已经看到他们了。”郭子晋从气垫里钻出来，他热身似的活动活动手脚：“如果说是王毅的人，他们肯定会急着往山上跑……估计有王毅的人跟着闫树海，闫树海自然不能跑的太快。” “为什么？”我跟着从气垫里出来，寒风吹的我狠狠打了个喷嚏，我问：“闫树海不是自己来吗？他为什么要跟着王毅的人一起？那我们还有救吗？” 郭子晋感慨：“成书瑶，咱俩的脑子加起来，就是整个世界。” 我不理会郭子晋深奥的讽刺，我还想继续问问闫树海的事儿……没等我多说，山顶的光亮稳定，闫树海对着山下喊：“郭子晋！成书瑶！你们两个在下面吗？” 闫树海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听的我是心花怒放。防止嘴唇撕裂，郭子晋回话之前细致的湿了下唇：“放绳梯下来！” 闫树海简短的说：“一个人一个人的往上爬，晚上天黑，危险。” “我们不会是要自己爬上去吧？”我用眼睛丈量了一下距离：“郭子晋，我爬不上去，可以吗？” 郭子晋嘴贱的要命：“可以啊，当然可以啊！我上去之后，我会告诉闫树海，要他给你留梯子的。你放心，抓完王毅他们……” “你不会想抓完王毅他们才来救我吧？”吹干的唇一说话都疼：“郭子晋，你这样也太不厚道了。” 郭子晋笑的奸诈：“不，我没说抓完王毅他们回来救你。我是说，等抓完王毅他们，我会给你送水和馒头来。” 我瞬间垮了脸。 绳梯一点点被放下来，但是我却丝毫没感觉到喜悦。我心里清楚，除非我自己爬上去，不然的话，想要逃生真的很难。 虽然不高兴，但我心里却对郭子晋的话表示理解。毕竟山这么高，郭子晋也帮不了我什么。 安全扣和绳梯掉在面前，郭子晋粗粗的绑了自己。我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他动作洒脱的爬上绳梯离开。 哎，最起码有水喝了，我想的还算乐观。 郭子晋往上爬了两步，他突然停了下来：“成书瑶，你没啥想说的了？” “没有了。”我强打起精神：“我就一个要求，你上去之后，不要给我送馒头了。我饿的要命，你给我丢俩包子下来。” 郭子晋点点头……接着，他竟然从绳梯上跳了下来？！ “你干嘛啊？”我纳闷：“你怎么还下来了？” 话没多说，郭子晋解下自己身上的安全扣绑住我，他背对着我蹲下：“上来吧！” 在夜里，郭子晋白皙的脊背线看上去十分有力。心情大喜大悲，已经让我没了想法。我害怕郭子晋反悔，立马扑了上去。 郭子晋往上颠了颠我，他一边往上爬一边戏谑着道：“成书瑶，你要抱住我了。我如果一不留神掉下去，以后可没人气你了。” 说这话的郭子晋并没觉得什么，可听这话的我却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我被郭子晋背着，身下就是黑漆漆的山洼。气垫破了，掉下去一定必死无疑……我的眼泪蹭到郭子晋的后背上，他皮肤水滑水滑的。 我感动的情绪无以言表：“郭子晋，你对我这么好，以后你惹我，我也不生气了。” “那倒不错。”郭子晋的轻笑瞬间被山风吹散。 天黑梯窄，郭子晋一步一步爬的艰难。爬了能有500多步，我隐隐闻到丝血腥气。郭子晋的肌肉缩紧，我不放心的问：“郭子晋，你没事儿吧？你还好吗？” 又爬了能有几步，郭子晋这才沉声回答我：“还好。” 天黑的厉害，我什么都看不到。郭子晋说还好，我便没有多想。可等我们爬到山顶有了光亮时，我才看清楚……郭子晋的整个手掌心，已经磨没了皮。 “郭子晋，你疼不疼啊？”我哭的伤心：“你刚才怎么不跟我说呢？” 一旁的闫树海被手电筒光亮照的奇怪，他没有打招呼，而是直接拿出手铐将我和郭子晋铐住：“成书瑶，郭子晋，我们现在怀疑你们两个跟帝都一起偷车案有关。现在你们两个给我老实点，我要带你们回警察局！” 正文 064 最后的男丁 “偷车？”我惊讶的连哭都忘了：“闫树海，我们偷谁的车啊？不会是上次你那个尼桑吧？不是都结案……” 猛然间，我想起郭子晋说的，这次的事儿上面还有更大的官员在操作保护。至于官多大涉及面多广，我们目前为止不得而知。现在闫树海把我们两个拷起来……会是闫树海吗？ 我回头看郭子晋，他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有女警察在给他的手伤上药，鲜血滴滴答答，郭子晋连眉头都没皱。 “哪那么多的废话？”闫树海不耐烦的打断我，显然他并不想让我把话说完：“给我带走！” 不对，很不对。郭子晋既然敢放心叫闫树海过来，那么一定有道理……可是王毅也认识闫树海啊！他们都是警校的同学，和郭子晋比较起来，闫树海应该跟王毅关系更好一些吧？ 觉得不对的不止是我自己，黑压压的人群中有一个粗犷的中年男声说：“帝都的警察跟我们就是不一样啊！连偷车小贼都亲自来抓。我一直跟我手下的人说，警察想要做的好，什么事儿一定要亲力亲为……看看闫树海副队长就知道了，年轻有为也是有道理的啊！” 顺着声音看去，我看到了一个穿着局长制服的中年男人。灯光昏暗，中年男人的长相我看的并不真切。 而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王毅和赵海滨是有跟过来。 “哪里哪里，秦局长您客气了。”不愧是外交一把好能手，闫树海表情转换的极为自然：“案子比较特殊，所以我只好亲自来了。” 估计和水土有关系，当地的警察都是长的人高马大。这个秦局长更是如此，他的年纪和郭子晋爸爸差不多，可体型却是郭子晋爸爸的两倍……秦局长很富有求知欲望，他执着的问：“哦？有什么特殊的？我很好奇啊！介意跟我说说么？” 秦局长的态势，闫树海不说明原因肯定是不行的。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闫树海才不会笨到去跟秦局长硬碰硬：“秦局长，借一步说话。” “什么事儿？”秦局长给了闫树海面子，但面子给的却并不是很大。哪怕他们借一步说话了，秦局长说话的声音我们还是能够听到：“到底是什么案子，竟然会特殊到闫树海副队长亲自过来？他们两个谁是皇亲国戚吗？” 闫树海无奈，他只好老实的说：“这个郭子晋……他爸爸是我们那儿的郭局长。” “郭局长？”沉默许久的王毅头次开口说话，他微微讶异：“不可能吧？我在警校和郭子晋是一个寝室的，他爸爸竟然是郭局长……我怎么不知道？” 闫树海笑的随和：“郭子晋平时挺低调的，他很少会提起自己家的事情。要不是这次偷车的事儿让郭局长发火，我们也不会知道。” “郭局长是个好局长，我从帝都过来的时候郭局长还说呢！”闫树海笑着感慨，他用说悄悄话的姿态示警般的告诉所有人，道：“郭局长说了，这种仗着自己爸爸是局长而在外面惹是生非的不孝子，打死也不为过。” 秦局长的表情不似最初那般放肆，他阴狠狠的瞪了王毅一眼，估计是怨恨王毅消息不够灵通。阴狠的表情稍纵即逝，秦局长遂又笑了：“既然这样，那么你们还是尽快回去的好。趁着现在天黑，我们抓紧下山。天亮的时候哦，你们差不多能到机场。从我们这到帝都，正好早上有班机。” “那个谁，和那个谁。”在别人的地盘上，闫树海也没法表示异议：“把郭子晋和成书瑶拷在一起！我们现在下山。” 我和郭子晋喝了水吃了东西，体力算是恢复一些。秦局长的人前后左右将我们夹在了中间，闫树海还算淡定，他跟没事儿人一样和其他人交代任务。而我心里却紧张的要命，不自觉的去抓郭子晋的手。 忘了郭子晋手上上了药，等他疼的哆嗦我才如梦初醒。我想要缩回来，郭子晋却反握住了我。 “没事儿吗？”我尽量嘴唇不动的小心问郭子晋：“现在要是……” “你信我吗？”郭子晋掌心黏糊糊的，他淡定从容的拉着我往下走：“我什么时候办过没把握的事儿？” 是，我是相信郭子晋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儿。但是现在的案子太特殊了，当局的警察涉嫌谋杀嫁祸强取豪夺……此时此刻不是权利私利之争，这完全是生死存亡之战。 天黑路陡，郭子晋小心翼翼的拉着我往山下走。他手上的伤口裂开，滴滴答答的血流了一路。 走了没多远，队伍的后面突然间发出阵阵骚动声。我和郭子晋拷在一起，只能别扭的转身去看。一束束的手电筒光亮，拼凑出不完全的场景。影影绰绰，好似魑魅魍魉。 吵闹声中，一个尖锐的男声叫道：“头儿疯了！头儿刚才把赵海滨从山上推下去了！” 闫树海和他手下的警员机谨的掏出手枪，秦局长的人第一反映也是如此。郭子晋趁机高喊了一声：“佛爷来报仇了！她把赵家最后一个男丁杀了！这黑龙山上有鬼啊！我们这些人今天都要变成祭品了！” 呃，赵海滨不是钱叔的儿子吗？ 从现场的场面看，郭子晋的话完全是胡诌。他兴风作浪的说辞，将场面搞的更加混乱。不知道是谁的枪走了火，整个场面瞬间失去了控制！空气中硝烟味浓郁，枪响声在山里声声回荡！山体嗡嗡，像是巨龙的怒吼！ 郭子晋再次找准时机，他拉着我飞速的往山下跑！周围的人都在忙着看王毅，所以我们两个很好的钻了空子。秦局长冲动的想要开枪打我们两个，却被闫树海撞着打偏了。 跑着下坡的速度极快，身体俯冲失控的感觉连我自己都觉得害怕。虽然速度已经很快了，但郭子晋还是觉得我的短腿倒腾太慢。他姿势别扭的抱着我往山下跑，中间完全不带休息。 赵家宅子的大门开着，郭子晋谨慎的带着我跑了进去。我们两个都是呼呼喘，口鼻的尘土呛人。 “王……王毅为什么要把赵海滨推下去？”我按压住炸开的肺腔，气息不稳的问：“闫树海他们怎么办？会不会有危险？” 郭子晋摇头，他脚步不停的带着我往赵剑惨死的书房走。手腕被拷在一起，我袖子上面浸满了郭子晋的血。 “王毅胖，他的爬山一次吸入的尘土量是我们正常人的两到三倍。所以，王毅出现幻觉幻听的现象要比其他人早要严重。”郭子晋撬开赵剑书房的门，说：“而闫树海会不会有危险……我不知道。” 正文 065 无声的父爱 “我们来赵老师的书房做什么？”我不解：“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报警，然后找支援救闫树海？” “报警？报警自投罗网？”郭子晋唇角笑的讥诮，他扯着我进书房：“现在的情形你还没看明白吗？如果没有官方支持，秦局长怎么敢做的这么明目张胆？” “所以？” 郭子晋的话硬邦邦的：“所以，我们两个现在是唯一清楚案件真相的证人。所以，秦局长一定会想办法灭我们的口。所以，我们两个不能死，不然不仅赵老师白死了，还会有更多人会因为黑龙山死。” 我想起郭子晋写在处分书上的话，不自觉的呢喃出声：“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机构体制能够代表正义。” “你……”郭子晋搜找的姿势略微停顿，他声音发笑：“那句话是我有一次和别人吵架后写的。” “你居然会跟人吵架？”眼神逐一扫视过赵老师书架上的书，我突然又觉得自己的话说错了：“不，应该说，竟然有人会跟你吵架？最后那个人怎么样？是不是被你整的很惨？” 郭子晋漫不经心的说：“那个人最后？最后她死了。” “死……死了？”我心有余悸的看了眼郭子晋满是鲜血的手掌：“你不会……真的杀过人吧？” “你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唐菲。” 这似乎是郭子晋第一次如此正面的对我提到唐菲，抓住机会，我问：“唐菲是你的前女友？真是不敢相信，你竟然会有女朋友……她长什么样啊？她是邹珊珊的表姐，是不是跟邹珊珊一个身材？啧啧啧，还真是，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都是喜欢大胸的女人。” 郭子晋狠狠的敲了我脑袋一下：“成书瑶，你脑袋是不是空的？现在什么时候，你竟然还有心情关注这个问题？” “好奇啊！”我积极的争取说：“你知不知道，人类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真的比杀死他还残忍！” “这样的人类还真是无趣又无聊。”郭子晋对一般人的心理没有兴趣：“你安静帮我找东西，等我们平安活下来，我可以给你讲讲。” “真的？”我仿佛看到曙光一般：“你需要什么？我帮你找？” 我负责找能把手铐撬开的针状物，郭子晋负责寻找生机：“赵海滨在别的地方把赵剑杀了，可他为什么又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把赵剑背回来呢？” “不知道。”我应和道：“你说为什么？” 郭子晋像是在跟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个书房里，一定有赵海滨值得冒死回来寻找的东西……是因为赵剑不肯转让黑龙山的开采权，所以赵海滨起了杀机……赵剑不肯转让黑龙山，是因为他知道黑龙山有问题……我们是不是可以假设，赵海滨大费周章的抱着赵剑尸体回来，是因为他想找赵剑手里证明黑龙山有问题的材料？他想销毁资料，然后光明正大的继续开采黑龙山？” 我惊讶的目瞪口呆。 世间的因果，都隐藏在一个个破碎零散的表象下面。虽然藏的并不深，却也很难让人发现……而郭子晋快速将信息整合拼凑的能力让人咋舌，无论事情变的多么零碎，他都可以快速的把碎片组合在一起，呈现出连贯完成的因果图出来。 “这么多的书……”我看着赵老师家的红木书柜，觉得脑袋都疼：“你说的资料会在哪儿？我们总不能一个一个翻吧？我们找到证据以后又要怎么送出去？” 郭子晋批评我的态度：“先找，找到以后再说怎么办。” 我没忘了自己的使命，努力的四处看。在书柜中间找到了个鱼钩，我献宝似的递给郭子晋。郭子晋的手受伤了，他姿势稍显怪异的将手铐撬开丢掉。 就在我们两个松了口气时，书房的大门突然有了动静。 闫树海会想办法拖住秦局长他们，所以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快回来……我和郭子晋齐齐回头去看，竟然是钱叔。 钱叔带着胶皮手套，手里拿着郭子晋剃头用过的推子。月黑风高，钱叔仅有半张脸看着惊悚吓人。钱叔哆嗦着手举着推子，他一点点逼近我和郭子晋。 郭子晋不着痕迹的将我护在身后，眼神炯炯的盯着钱叔看。 走到和我们差不多的距离时，钱叔狠狠的将推子扎进了自己的心脏！我和郭子晋避闪不及，钱叔扎破的动脉血喷溅了我们两个一头一身！我连低呼都来不及喊出口，钱叔又动作迅速的将手套吃进了肚子里！ 为什么？我彻底傻了呆了怕了……钱叔为什么这么做？ 钱叔动作缓慢的跌倒在地上，他身下流淌出一大滩血。沾满血和郭子晋指纹的剃头推子被丢到我们脚下，钱叔的右眼盯着我和郭子晋看，他似乎在无声的说，对不起。 我瞬间明白过来，钱叔是想把自己的死嫁祸给我和郭子晋！现在目击赵海娟遇害现场的人只有我和郭子晋两个，钱叔又这么死了，那警察便说什么都可以了！ 虽然钱叔想要陷害我和郭子晋，但我仍旧觉得他很可怜。一辈子被人当异类一样看待，只是一心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我哭的凄惨，郭子晋却是满脸的冷漠：“钱叔，你儿子赵海滨，他刚才已经被警察杀死了。” “警察们想要杀死你儿子，然后他们好自己独占黑龙山。”在钱叔咽气儿前，郭子晋快速的说：“你现在不是帮你儿子，你是在帮杀他的凶手警察。” 钱叔的老眼瞪大，他想要说话，但是嘴里却大口大口的往外涌出鲜血。血水蔓延，钱叔终于一动不一动，死了。 外面赵家大门响起脚步声，估计是山上的警察追来了。这个现场被警察看到，我和郭子晋一定是必死无疑……越到关键时刻郭子晋越镇定，他顺着钱叔最后瞪视的位置，三步两步迈上了书柜。 郭子晋的动作利索，他很快翻找到个U盘，接着从书柜上面跳了下来。在秦局长打开书房门之前，郭子晋又迅速的将U盘塞到了我的内衣里。 正文 066 低头认罪的郭子晋 liliy在夏天，爱洒洒巧克力加更 虽然情况紧急，但是你也不用塞的这么往里吧……看在郭子晋光着上身没地方藏的份上，我决定暂时先不跟他计较了。 好在钱叔刚才自杀时弄了我和郭子晋一身的血，所以郭子晋手掌蹭到我衣服上的血印看起来并不明显。我们两个人满身是血的站在尸体旁……屋门打开时，警察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几个小警员开门先进来，秦局长和闫树海走在了中间。我并没看到王毅，估计神志不清的他已经被人带下去收押了。即便秦局长会放掉王毅，不过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样子还是要做的。 看到满地的血，闫树海重重的倒抽了口气：“这个……” 这次，恐怕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那个……”闫树海说话都有点跑调：“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郭子晋，成书瑶，你们快点解释解释……秦局长，郭子晋以前是我的师弟。他的为人我是最清楚的，虽然他平时比较爱恶作剧，不过……” 秦局长架子端的大：“闫副队长，现场这种情况，应该没什么好解释的了吧？两个偷车的嫌疑犯在逮捕过程中趁乱逃跑，又在偷窃的过程中被主人家的佣人发现。恼羞成怒的盗贼杀了佣人被抓现行……闫副队长，事情还不够清晰吗？难道说，你还有什么高见？” 闫树海想帮着解释，奈何他的推理能力实在是不怎么到家。他支支吾吾说了半天，转头急道：“郭子晋！你倒是说话啊！” 抬头去看郭子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我相信郭子晋一定会想出办法证明我们两个无罪的，他一定能。 秦局长并没给郭子晋解释的机会，他很严肃的说：“闫副队长，你来我们这抓人，我很支持你。作为局长，我甚至亲自赶来帮你的忙……可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你的犯人在我的地头上犯罪，我便要权利处置他……去！给我搜他俩的身！” 郭子晋还是没说话。 我心砰砰的跳，内衣的U盘似乎都在变热。警队中没有女警，所以搜身的只能是男人。我忍着屈辱没动地方，咬着唇让警察搜身……可当警察的手马上要触及到我的胸部时，沉默已久的郭子晋竟然开口了：“等一下！”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秦局长的语气笃定，他扬扬下巴示意警员将地上的凶器收好，又继续对郭子晋说：“无论你解释什么，恐怕都没有用了。” “我什么都不解释。”郭子晋笑的如沐春风：“我认罪。” “你疯了！”我和闫树海几乎是异口同声。 “秦局长，郭子晋其实脑子不太好使。”闫树海是逼急了：“当年我们警校和部队比赛出意外的那次你知道吧？其实在那次比赛中，郭子晋……” “闫树海！”我旁边站着的郭子晋，他连耳朵都烧红了：“你闭嘴！” 闫树海大声呵斥道：“是你给我闭嘴！” “秦局长，事情是这个样子的。”闫树海言辞恳切：“本来我校去往军校的代表应该是郭子晋，不过郭子晋不喜欢这些形式主义，所以当时顶替他去的是他的女朋友唐菲……可没想到的是，比赛预留场地发生了意外爆炸，唐菲在爆炸中被炸死了……唐菲死了以后，郭子晋一直很自责，所以他的精神有点疯疯癫癫的。” 原来唐菲竟然是这么死的？！难怪郭子晋不愿意提起……郭子晋心里应该很愧疚吧？ 郭子晋的脸色变的铁青，他咬牙切齿的说：“我还真是谢谢你。” “秦局长。”闫树海刻意忽略掉郭子晋的眼神，他继续婉转的恳求道：“你不要听信郭子晋的话，他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你说的话，我相信。”秦局长假装为难：“不过，我不是法官，我只是个警察局长。犯人都当场认罪了，我没有不抓的理由。现场给我继续调查！人给我带走！” 最后秦局长不忘补充道：“把这个女的也拷起来！我就不信了，他们一个疯，两个也疯？” 好么，郭子晋刚撬掉了手铐，现在又被拷了起来。 “你真是疯了，妥妥的。”和郭子晋一起被塞到车里后，我说：“虽然这些警察不是什么好人，但你也不能认罪啊！那个推子上有你的指纹，钱叔又死无对证……郭子晋，你不要命了么？” 郭子晋眼神发呆，他冷冷的盯着窗外看。此时的郭子晋让我觉得极度陌生，我犹豫着，不敢继续靠前。 因为我们的“罪行”是在当地犯的，所以闫树海不能跟我们坐一辆车。在车子发动之前，已经清醒过来的王毅挤上了车来。 王毅坐到车里，车内空间立刻显的有点挤。我们几个身上的味道都不太好闻，车里不流通的空气让人反胃。 “哼哼，郭子晋，你说你以前多不可一世啊！”王毅蠢笨的脸上挂着冷笑：“在学校的时候，你的眼睛都要长到脑袋顶上了！学校的老师都说，你郭子晋一定会成为警界的新星……啊呸！狗屁！你能推理又怎么样？你脑筋聪明又怎么样？到现在，你不还是被我抓住了吗？” 王毅唠唠叨叨说着侮辱的话泄愤，以前他给我的印象有多好，现在他带给我的感觉就有多糟。 可不管王毅说什么，郭子晋都像没听见似的，一言不发。 郭子晋能不在意，我却忍受不了。虽然我不明白郭子晋为什么会认罪，但我听不了别人侮辱聪明的他……王毅洋洋得意吹嘘时，我逮住机会狠狠咬住了王毅的耳朵。 王毅身上的酸汗味熏的我脑门子疼，他耳朵的咸臭更是让我几欲作呕。王毅耳朵上的血管被咬破，鲜血流了我满嘴。 我已经横了心，无论王毅如何殴打叫骂，我都咬住了不肯松嘴。反正我马上要被告杀人了，多一条袭警也没啥。 前排开车的司机稍微慌了神，他急得去拿对讲机。车里突然响起了铁器摩擦的声音……我从头发的缝隙间看到，郭子晋在0神不知鬼不觉中已经偷来了王毅的手枪。 正文 067 业界良心 小新飘飘，双巧克力加更 “郭子晋！”王毅没怎么样，坐在他俩中间的我倒吓的要死，我说：“你冷静一点啊！你要是看不下去，你揍他几拳可以，杀人可不行啊！” 我比较担心郭子晋又出幻觉了，万一真弄出人命来可就不好了……王毅不傻，他拉过我挡在胸前，威胁着郭子晋：“上学的时候，你学习一直比我好。弹道你可以目测推算一下，你开枪的话，是成书瑶先死还是我先死？” 前面开车的是囧囧眉周泉，他苦逼兮兮的摇摆不定：“头儿？你……你用犯人做挡箭牌，这不好吧？头儿，要不我帮……” “闭嘴！你老实开你的车！”王毅呵斥道。 王毅不笨，他知道郭子晋不是杀人犯：“郭子晋，我倒是要看看，你舍不舍得杀成书瑶。” 现在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像电视剧的主角那样，在危机关头选择英勇牺牲不拖累彼此？我用不用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接着欣然赴死？ 好吧，我觉悟实在是太低了。看着面前黑洞洞的枪口，我没出息的说：“郭子晋，你注意你的枪！千万别走火了啊！” “是啊！”王毅因为我的话而洋洋得意，他话跟刀子似的往郭子晋身上捅：“郭子晋，唐菲的事儿你还记得吧？已经有一个女人因为你的失误死了……你想让成书瑶成为下一个吗？” 郭子晋冷笑：“你觉得，我会是在乎别人死活的人么？不，我不在乎。知道你们为什么一直斗不过我吗？” “你，还有寝室的其他人。你们之所以斗不过我，是因为你总用平凡人的思维去考虑我。”郭子晋把枪的保险拉开，他直接用枪抵在我的脑袋上，冷冰冰的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我郭子晋破不了的案子，同样的，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我郭子晋杀不了的人。我不杀你，不是我不能杀你。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不屑杀你。” 车窗外面一闪即逝的黑夜，好似为郭子晋的肩膀披上了黑色衣服。他犹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在暗处发光，裸着的上身完全溶于黑暗……我能看出来，这才是真正的郭子晋。 还是要提起郭子晋在处分书上写的话，那段关于黑暗骑士的话。 黑暗中的骑士会为人点亮火把，他们融于黑暗却不拘泥于黑暗。他们披荆斩棘的一路走来，是因为他们有一颗强大的心。 面对恶势力不会妥协，面对诱惑不会屈服。虽然他们一再的和坏人接触，但他们却永远不会变坏。像郭子晋这样的人，他们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和意念支持自己走下去……没有任何人任何机构能代表正义。 因为正义，永远存在人心中。 “王毅，我真为你感到悲哀。”枪口触碰在额心，我反倒觉得镇定了：“当初你是怎么宣誓为人民效忠的？当初你是怎么说要为党国效力的？现在你挥霍浪费着国家人民赋予你的权利，你居然还好意思在这儿大言不惭耀武扬威？用人民给你的权利屠宰人民……你都没有良心良知的吗？” 周泉开的车身抖了一下，我慷慨激昂的话被狼狈的打断。王毅暗骂了一声，他再次用我挡在身前：“少跟我说这些个！良心？什么良心？良知？又能顶个屁用！我拼死拼活的抓贼付出，现在捞点好处回来也是应该的！” “赵家老头傻，这么大一座宝矿，他居然不肯开采！”王毅甚至忽略掉对一切并不知情的周泉，话越说越激动：“我们好说好商量他不肯，老不死的又臭又硬！丑话已经说在前面，那就不要怪我们撕破脸！” 外面经过的车灯一晃，车里遂又恢复黑暗。王毅继续粗声粗气的说：“我也明白话告诉你们，今天，你们两个是一定死在这儿了！郭子晋，别说你爸是署长，就他妈城楼上挂的是你爸照片，你们也没命……” 王毅的话还没说完，警车突然变更了方向，大力的冲向了道边！ 郭子晋眼疾手快的及时抽回枪关掉保险，这才避免了枪支走火。而车的惯性太大，肥胖的王毅弹起来狠狠撞在了车顶上。 车盖呼呼的往外冒着白烟，脑袋受伤的周泉表情凶悍的从驾驶位走了下来。 周泉表情真的是凶悍，哪怕眉毛很带喜感，他眼神里透出的怒火也足够暴戾。周泉拉开王毅一侧的车门，在王毅头脑不清时，他狠狠给了王毅一记老拳。 我和郭子晋看的目瞪口呆。 相处的时间不多，可在我们的印象中周泉属于典型的老好人。丢了嫌疑犯王毅要骂他，记错了事情王毅要骂他，集合迟到了王毅也要骂他……似乎周泉的存在，就是为王毅撒气用的。 周泉此时的形象，可以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翻转。不再像往常那样道歉解释，周泉一边殴打王毅一边说：“警察中的败类！害群之马！警察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是警察学校毕业的吗？你是城管转业来的吧？” 王毅被打的口鼻流血，他眼神毫无焦距的倒在路边上。 空气里满满都是石油汽化的味道，看样子，是汽车的油箱被撞漏了。担心会发生爆炸，我们三个人一起抬着昏过去的王毅远离车祸现场。 “你们走吧！”周泉擦擦脸上的汗，他又恢复到以前囧逗的样子：“王毅昏迷了，但是警队的其他人估计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先平安出去，我会出面为你们证明。” “你家应该都是警察吧？”郭子晋突然问。 周泉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我家所有人确实都是警察……所以警察这个职业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太神圣了。虽然我做的并不好，可我依旧热爱我的职业。” “别这么说。”郭子晋难得鼓励人：“哪怕你不会推理不会观察细节又缺心眼……不过最起码你有业界良心。” 周泉笑了，可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囧了。 不管怎么说，此地不宜久留。找个电脑看看U盘里的东西，这才是要紧的。路边正好有经过的货车，我跟郭子晋赶快招手。好心的司机没有多问，我和郭子晋很幸运的搭了个便车。 车祸现场渐渐被货车抛在了身后，周泉瘦小的身子也慢慢融入黑夜。赵家宅子黑龙山，死去的人们和泯灭道德良知的警察……这些，也都在离我们越来越远。 我感动周泉的精神，却也更加担心他的安危。我问郭子晋：“周泉会不会有危险？把我们两个这么重要的人弄丢了，秦局长不会难为他吧？” 郭子晋抿了下唇，他刚打算开口时，一旁的司机的电话却响了。意外的，司机接通后竟然将电话递给了郭子晋，说：“找你的。” 我愣了，郭子晋也愣了。 正文 068 意料之外的电话 会是谁打给郭子晋的？ 显然郭子晋也并不知道，他眉头微蹙，神情茫然不解。避免郭子晋手掌的血将司机的电话弄脏，只好由我来替郭子晋举着电话。我好奇的趴过去，和郭子晋一同接听。 “你好，侦探先生。” 电话另一端的人率先开口，从声音上判断，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声音很耳熟，我好像是在哪里听过。但是在哪里听的，一时之间我又想不太起来。 我没想起来，郭子晋倒是想起来了。郭子晋提了口气，他面容平静的问：“闻人航。” “是我。” 随着闻人航的话出口，我反复在脑海中回忆他的长相。可无论怎么想，我印象中闻人航脸上的五官都是白茫茫一片……主要是闻人航的五官长的太普通，普通的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郭子晋警惕的看了看一旁的司机，但司机全然未觉，继续淡定的开车。郭子晋拿不准闻人航想做什么，可他仍旧不服输的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儿。”闻人航轻声细语，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从你现在的位置到下车还有好长的路，这段时间跟我叙叙旧，不好吗？” “我没什么和你好聊的。”郭子晋不屑一顾的冷哼。 “难道，你不想听听我为什么没有死吗？”郭子晋又哼了一声后，闻人航话语里逗弄的意思更加明显：“难道，你不想听听早些年我是怎么耍你的吗？” 我身旁的郭子晋呼吸收紧，外面灯光晃的他脸上忽明忽暗。没用郭子晋回答，闻人航自顾自的往下说：“那次军校和警校的比赛，其实是我策划的。” “郭子晋，你别误会，当年我并不是要和你比赛。因为，我从来没拿你当过对手。”闻人航话里轻蔑的姿态和郭子晋平时很像，闻人航道：“所有人都说，我不如你。奥赛的成绩不如你，考试的成绩不如你……呵呵，他们懂什么？他们又懂什么是真正的比赛？” “这就是你每次故意输我13分的原因？故意输给我，然后想证明你比我聪明？” 闻人航笑倨傲：“是的，你有看出来，是吗？开始，我觉得还蛮有趣的，看着输家以为自己赢了而洋洋得意，我赢了你你却不自知。这比什么奖项奖励都来的让我痛快……可花心思戏耍笨蛋，本就是项无聊透顶的事儿。郭子晋，当你也没那么好玩的时候，我便决定消失了。” “你为了想消失故意制造出了爆炸案？”郭子晋微微恼怒：“你知不知道这会死多少无辜的人！” “无辜又怎么样？无辜就不会死了吗？”闻人航和郭子晋一样的桀骜不驯，可他却比郭子晋冷血一百倍：“我管他们死不死呢？只要我不死就好了……如果继续生活在你们这些笨蛋中，我恐怕真的会无聊死。” 有人杀人是因为怨恨，有人杀人是因为愤怒，有人杀人因为嫉妒，有人杀人是因为激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杀人是因为无聊。呃……这个，闻人航是精神病么？ “说吧！”郭子晋不想和闻人航继续闲扯了：“你打电话给我，到底是有什么事儿。” “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闻人航说话慢慢吞吞：“郭子晋，我打电话来，是为了给你提个醒。” “什么意思？”郭子晋不解。 “黑龙山，不是一个人在打它的主意。”闻人航拉着的长音让人讨厌：“黑龙山就像是掉在路边上的无主钱垛，看到的人，势必想分一点……你破了案子，拿到了U盘里资料，你以为便可以将恶人绳之以法为好人沉冤昭雪了？你想的未免天真了些！” 闻人航是怎么知道我和郭子晋拿到U盘的？！ 郭子晋没插话，闻人航继续往下说：“上次梅河女尸的案子，你还记得吗？自从那个案子之后，我忽然觉得你比以前在警校的时候有意思了，所以我不想让你那么快的死……打电话给你提个醒，现在找机会下车，也许你暂时还能保命。” “既生航何生晋，过去大家总把这话挂嘴边。他们觉得你是我的死敌，因为有你，所以我什么时候都拿不了第一。”闻人航呵呵笑：“也该是时候证明，他们是错的了。” 郭子晋脸上的神情放松下来，隐隐的，我甚至觉得郭子晋有点小兴奋：“你是说，你想跟我正式的比一场？” “是的，比什么，什么时候比，到时候你会知道的。”闻人航直言不讳：“所以，郭子晋你现在立刻下车吧！你们刚才坐的警车，一直有当地的警方监视着。王毅贪得无厌，秦局长本就想借着这次机会把他除掉。只不过你们两个命好，碰到了个傻小子开车……此时此刻你们坐的货车上被放了炸药，没多长时间炸药就会爆炸。到时候别说丁点大的U盘芯片，就连你们的身体都会被炸的丝毫不剩。” 国产山寨机的听筒声音大，不仅我和郭子晋听清了闻人航的话，开车的司机也同样听清了。司机手忙脚乱的要停车，却被郭子晋出手阻拦。郭子晋血腥的手掌扯了扯车座暗处的位置，冷淡的说：“刚才上车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了，炸药的启动器早被我拔掉了。” 即便如此，司机还是吓的停住车，闻人航似乎并未感到意外：“郭子晋，对于你我之间的较量，我竟然感到期待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说句三生有幸？”郭子晋应该也很期待，可他话却说的讽刺：“不会还像上次见面那样吧？你冒充哪儿哪儿的官员，作弊似的偷窥我办案？” 闻人航并不在意郭子晋的冷嘲热讽，他答的实事求是：“作弊，同样是一项本事。” 这点我也很赞同。 郭子晋看我点头，他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司机急着用电话报警，郭子晋催促道：“闻人航，最后一分钟，抓紧说你的结束语吧！” “呵呵，”闻人航不再纠缠不休，他慢条斯理的说了最后一个问题：“郭子晋，我没有死……难道你不好奇唐菲，她有没有死吗？” 正文 069 好邪恶的章节数 唐菲死还是没死，我们不得而知。因为没等闻人航说出答案，气急败坏的司机便把电话抢了回去。 坑，真是太坑了。闻人航用的是隐藏号码，他的消息，直接随着挂断的电话一起中断了。 我和郭子晋从帝都走的挺体面，除了郭子晋被我剪残的刘海有点俏皮外，其他都算说的过去……而我们从赵家宅子返回时，两个人不仅狼狈不堪，还双双挂了彩。 到了机场，郭子晋第一时间找电脑查看U盘内容。 果不其然，里面的资料是赵老师搜集来警察官员私自开采黑龙山的名单，以及黑龙山矿物质不适于开采的证据。整整26页的详细报告，看的我和郭子晋目瞪口呆。 想要从黑龙山上分一杯羹的，不只有当地警局政府人员。上一级警局上一级政府，上上一级警局上上一级政府……再往上还有没有人参与，我们不得而知了。毕竟赵老师只是个大学教授，他能触及到的阶段始终是有限的。 隐藏在黑龙山之后的黑幕，比凶手赵海滨宣扬的“诅咒”可怕的多。事件盘根错节，环环相扣。这要是抽丝剥茧一层层查下去，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到时候会不会带来山崩般的恶劣效果，脸郭子晋都猜不出来。 郭子晋开始拿到U盘时兴致冲冲，但打开U盘之后，他自己也拿捏不准该如何入手。 思量再三，郭子晋最终决定把资料发给了他爸。 闫树海将我和郭子晋的身份证件带过来，我们几个一起坐飞机回台北。在飞机上，郭子晋三缄其口，对黑龙山的案子只字不提。 “郭子晋。”闫树海显然对案子也不太感兴趣，他还在担心之前的事儿：“我和秦署长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你好，你想当时的情况多危机？虽然你是打算认罪之后能被平安带出来，可我毕竟不清楚你是怎么想的啊……我说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哈！” 闫树海解释了一通，他话说的世故又圆滑，可听在人心里却暖烘烘的。 郭子晋沉着脸，一声不吭的看着窗外的云层发呆。闫树海以为郭子晋生气了，他不断的自责。我巨蟹座的母爱情怀再次泛滥，我不太忍心的对闫树海说：“没事儿，郭子晋那么聪明，他会明白你的意思的。再说，我们两个很感谢你能来救我们。要知道，刚才你冒的风险也很大。” “哪里哪里，应该做的。子晋帮了我那么多，以前他还救过我的命。”闫树海有了台阶下，他对我十分感激：“我确实是做的不太对，就算情急，也不该说子晋的隐私。而且，我把闻人航的事儿告诉王毅……是我太疏忽大意了！这要是被他们转移视线成功，你们两个放松警惕。那我不等于害了你们两个了吗？” 我倒是不介意闫树海嘴碎惹下的麻烦，何况他又不是故意的。可郭子晋那个脾气怪的……在我和闫树海互相道谢时，郭子晋突然说：“谢谢你能来。” 闫树海和我双双愣住，我们两个不敢置信的看郭子晋。郭子晋的脸上虽然脏，但他上身已经套了件干净的外套。对于我们两个的错愕，郭子晋没有给出任何的解释。他抱着胳膊靠在挡风板上，闭眼休息去了。 “郭子晋……”闫树海趴在我耳边小声问：“他刚才道谢了？我没听错吧？他是不是又出幻觉了？” 我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闫树海，我觉得他是真的在道谢吧？”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闫树海一本正经的分析，研究八卦时他的推理能力直线上升：“郭子晋，那就不是一个有情商的人！你让他道谢？你让他道谢还不如让他去吃川菜！” 我奇怪：“川菜？川菜怎么了？” 累了一大天，但八婆的闫树海却精力旺盛的很：“我也是以前听唐菲说的，当初郭子晋和唐菲谈恋爱的时候啊，唐菲总是拉着郭子晋去吃川菜。而郭子晋呢？他一口都不吃，他说他啊，他吃辣椒过敏。吃完辣椒，他身上会……” “咳。” 郭子晋轻咳一声，闫树海识趣的闭了嘴。 辣椒？我记得我和郭子晋去新疆面馆吃宵夜那次，郭子晋有吃辣椒啊？还是说，四川的辣椒和新疆的辣椒不一样？……闫树海给了我一个大大有力的武器，以后郭子晋要是欺负我，就用四川辣椒对付他。我想。 机场有闫树海警队的人在等着接应，下了飞机，我和郭子晋直接被送回了家。台北拥堵的交通和厚重的空气让我倍感不适，却也极为安心。 回到家之后，我和郭子晋连洗刷都没来得及，立马各自回屋睡觉去了。精神紧张了这么多天，又是杀人又是车祸，又是幻影又是跳崖……我累的已经忘记了其他，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整整睡了一大天，我和郭子晋才缓过神来。 我醒过来的时候正好是午夜，拉开客厅的窗帘，视线直接落在了我隔壁的卧室窗户上。没有开灯，里面黑漆漆的。 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沉默了一会儿竟然笑了出来。 “你傻了？”穿着深蓝色睡袍的郭子晋从卧室出来，他神情萎靡的直接栽倒在沙发里：“成书瑶，做点饭吃！” “你的手怎么样了？”我坐在郭子晋对面的沙发上，牵起他的手掌看：“等下，我先给你上药。” 郭子晋的卡尺头在皮沙发上蹭了蹭，他打着哈气儿说：“我先吃点饭洗个澡，然后在上药。” “你手伤成这样，你怎么能洗澡呢？”虽然我也觉得郭子晋身上的味道不太好闻了，可我仍旧坚持：“你整个手掌都磨破了，洗澡的时候沾上水，肯定是要发炎的。” 郭子晋无所谓的在沙发上缩了缩，说：“那能怎么办？我是能一直不洗澡，还是我能连洗澡也麻烦你？” 我脑海中不自觉又联想出一幅幅生动的画面，水汽弥漫的浴室里面，郭子晋举手手等我搓澡……我赶紧打断，不让自己继续往下想。 郭子晋困倦的趴在沙发扶手上看我，我面红耳赤的跑去厨房喝水。 我们两个吃了点速食饼干后没一会儿，屋里的门铃响了。郭子晋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指使我：“成书瑶，去开门！” “大半夜的谁会来啊？”我有点害怕的问。 郭子晋连看都没看就说：“委托客户，是不会半夜来的。闫树海敲门不是这个动静，而我今天没吵闹，应该也不是楼下神经质的女人。寻仇更不可能了，谁上门寻仇还敲门……这个时间，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门外站着的是我爸。” 正文 070 专业治儿三十年 “你爸？”我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居家运动服，不安的说：“你爸来，我在这儿不好吧？” 不知道郭子晋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不好？有什么不好的？” “你去开门吧！”敲门声催促的我心烦意乱，我转身想往屋里跑：“我回房间呆着，等到你爸走了，我再出来。” 郭子晋不耐烦的从沙发上起来，我还以为他是要去开门。可，郭子晋他却举着手到我面前说：“成书瑶，我的手坏了。” “你是手掌坏了，又不是手指坏了。开门多简单一个动作啊！能有多麻烦？”我才没那么笨，让郭子晋看着我出糗：“再说了，刚才你不还说要自己去洗澡呢么？开门跟洗澡比起来，简直轻松多了吧？” 郭子晋挠了挠下巴，他剃成卡尺的头看起来更加霸道：“我手为什么会坏？还不是为了救你？成书瑶，当时如果不背你上来，我把你自己放在半山腰上。没有吃的没有喝的还没有人陪……你想想，那你现在是不是很可怜？” “……是。” “还有，你再想想。”郭子晋字正腔圆的教育我说：“你家发现尸体后，是不是一直都是我收留你？我带你吃好吃的，让你洗澡，还让你跟我一起睡……没有我，你是不是跟三毛一样可怜？” 为什么，我觉得郭子晋的描述怪怪的……郭子晋语速快，我脑子转的又慢，被他说了一通后，我只剩下点头：“是，没有你，我真的跟三毛一样可怜。” “成书瑶，我是不是特别的好。” 我像被洗脑了一样，只知道点头：“是，郭子晋特别好。” “那我现在手坏了，让你去开个门，你怎么这么多的话呢？”郭子晋磨没皮的手掌打人一点不含糊，他照着我脑顶狠狠敲了一下：“快去，你再晚一会儿，我家老头没准把门拆了！” 我踢踏着拖鞋，一路小跑着去开门。 本来我以为门外只有郭子晋的爸爸，可当我打开门看到郭子晋爸爸和一个女人时，我瞬间愣了。 本来郭子晋的爸爸以为开门的会是郭子晋，可门被打开看到开门的人是我时，郭子晋爸爸瞬间也愣了。 跟着郭子晋爸爸一起来的女人，不用想我也能猜出她是郭子晋的妈妈。 站在身材高大的郭爸爸旁边，郭妈妈看上去很小鸟依人。不过，她的小鸟依人完全是个假象。郭妈妈炯炯有神的杏目如同X光一般，她从上到下的将我打量了一遍。 看似随意的目光，还是吓的我一个哆嗦。我心里毛毛的，瞬间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恐慌。 郭子晋以为门外只有他爸爸一个人，所以他的态度比较散漫。可等看到他妈时，郭子晋撇开拖鞋撒腿往屋里跑。 “郭子晋！”郭妈妈一个箭步窜进来，她动作迅猛的揪住郭子晋耳朵骂道：“你真是胆子肥了啊！你行，你真行！要不是你爸跟我说，我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这么出息了！” 郭子晋脸抽抽的厉害，他1米八十多的个子，瞬间矮了10多公分。没了往日的嚣张，郭子晋低声哀求：“妈！妈！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倒是跟我说说，事情是什么样子的？” “妈！”郭子晋想要甩开郭妈妈的拧打，可他的动作看上去十分无力：“妈，这次是我意外接到的一个委托，才跑去赵家宅子的。你们警察内部有蛀虫……你家老郭牙口好，我才肯把案子转交给他的！” “你的意思是，你还想继续往下查，是吗？”郭妈妈气的脸色煞白，她使劲拧了拧郭子晋的耳朵，继续河东狮吼：“你以为就你聪明是吧？就你有能耐是吧？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坏了多大的事儿！” 拧的跟根麻花似的郭子晋停下来，他不确定的问：“妈，赵家的案子，难道说还有隐情在里面？” “那你以为呢？” 郭妈妈的话说一半，然后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我。郭爸爸立马上前帮着解释：“这姑娘叫成书瑶，以前住在郭子晋隔壁。上次藏尸案的时候跟郭子晋认识的……他俩现在为什么住在一起，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她是我新请来的秘书，信的过的。”郭子晋脸上被他妈掐的粉嫩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成书瑶，你以前也是警校的吗？”郭妈妈松开了手，她完全是在自问自答：“不，肯定不是。从你手腕的位置看，你应该是常年敲击键盘或者是握笔的人。脖子上晒黑的印子不是制服的，形状像女士西装……成书瑶小姐，你以前是白领吧？” 神奇，简直是太神奇了。我除了赞叹的点点头，其他说什么都像是赘述。 听我不是警校的，郭妈妈立马换了张和蔼可亲的脸。她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亲切的说：“不好意思啊，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们家平时很和谐的，今天我是气糊涂了……没吓到你吧？” “我们家天天都这样好吧？”郭子晋一边揉着自己的耳朵，一边不满的嘟囔。 郭妈妈完全不搭理郭子晋，她笑着问我：“成小姐啊，别叫成小姐了，我叫你瑶瑶好了。瑶瑶你家住哪儿啊？” “我家不住在帝都，我家在……” 郭妈妈仔细的询问着我家的家庭状况，郭子晋和他爸爸无奈的靠在一旁站着。问了好长一会儿，郭子晋终于不耐烦起来：“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你闭嘴！”郭妈妈凶恶的瞪了郭子晋一眼：“你给我老实的站那面反省！” 郭妈妈完全不是惯孩子家长，郭子晋的臭毛病在她那里完全耍不出来……等跟我聊的差不多了，郭妈妈这才说：“赵家的案子，有专员再查。因为怕打草惊蛇，所以专员一直没有露面。你倒好，胡搅蛮缠的去查一通，差点惊动了大虫，坏了大事。” 案子的事儿我也比较担心，我小心翼翼的问：“郭阿姨，那案子以后要怎么办？” 正文 071 没头脑和不高兴 liliy在夏天，爱洒洒巧克力加更 “瑶瑶，你要相信我们警察啊！”郭妈妈笑说：“虽然警队里有不合格的警员，但我们大部分人还是恪尽职守的。” 在郭妈妈面前，郭爸爸完全不像一个局长。他对着郭妈妈说话的时候，我甚至能感觉出明显的讨好：“子晋他妈说的对，群众要信任我们。后续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虽然相关人员还没接受处分，但黑龙山已经被封锁了。私自开采的情况，肯定不会出现了。” 这就好。我算是松了口气。 “还有，那个叫周泉的……” “周泉怎么样了？”我刚刚放松的心又是一紧：“秦局长不会难为他了吧？他是个好警察，要是没有他，我和郭子晋没准已经死了。” 郭爸爸并没有因为我打断他的话而生气，他笑眯眯的说：“我也觉得那个周泉很好，为了避免好警察被恶势力打击报复，在黑龙山的事情没解决前，我决定先调他来我们局里。” “那真是太好了。”我由衷感慨。 郭妈妈表情温和，她眼角的皱纹让人觉得温暖。郭妈妈和我妈妈不同，我妈妈一把年纪，依旧精致的像个少女一般。郭妈妈有个真诚待人的态度，不像我妈妈，我妈妈每次笑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浓浓的玻尿酸味儿。 “有一个案子，需要你去查一下。”教育完儿子，郭爸爸开始说今天晚上来的主要目的：“我有个老朋友，他是市五院的院长。最近他给我打电话，让我帮他一个忙。他说，他们医院太平间最近闹鬼……” “人都是怎么了？”郭子晋不屑的插话说：“自己解释不了的问题，就一定要想方设法的赖在鬼神身上。赵家的案子是这样，现在又是……妈！别打了！我不说话了！” 郭妈妈踮着脚去拍郭子晋的脑袋，她气呼呼的骂道：“郭子晋，我告诉你多少次了？推理是一个严谨的过程，无论什么时候，自大和自负都是要不得的……你还没看到现场就做定论，这是大忌！” “可你不也是这样！”郭子晋不满的犟嘴：“你也经常不看现场就直接下定论啊！” 郭妈妈踮脚打的不过瘾，她直接踩到沙发上够打郭子晋：“你个混蛋小子！你跟我怎么能一样？你跟你妈我比，你差的远了！你看看这个世界上，有几个像你妈一样智商168的？” 我：“……” 原来，自恋是家族遗传病。 “我的老朋友要退休了，他们医院正在竞选院长。”吵吵闹闹声中，郭爸爸稍微提高些音量，显然他已经习惯在如此吵闹的环境下发表家庭演说：“而闹出太平间闹鬼事件后，院长候选人中的一个突然暴毙，还有一个候选人请了好长时间的病假一直没来上班……本来我是要亲自去查的，但感谢我的好儿子递给我一块难啃的骨头。这大半年的时间，恐怕我都要折腾黑龙山的案子了。” 即便是挨打，郭子晋仍旧坚持说：“我的委托费可是很贵的！爸，要是我破了案子的话……” “你破了再说吧！”郭妈妈很不给面子。 “瑶瑶，你和子晋住在一起，以后他的事情我要多麻烦你了。”我在这儿，郭子晋爸妈说完正事儿便早早告辞了。临出门前，郭妈妈一再嘱咐我：“如果以后郭子晋再敢接一些没深没浅的案子，你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的电话你没有吧？我给你一个名片。” 接过郭妈妈的名片，我有点哭笑不得。我觉得我不是郭子晋请来的助理秘书，我完完全全是他爸妈安插在他身边的探测器。 被骂到表情阴郁的郭子晋走到我旁边，他抽走我手里的名片，阴测测的问：“我爸给你的名片呢？” 我想了想：“忘了放哪儿了。” 郭子晋二话没说，他面无表情的把名片撕掉，吩咐道：“成书瑶，以后你离我爸妈远点，听见没有？他们两个是超级工作狂，你可要小心了，你跟他们两个呆在一起时间长了，你也会变成我这样。” “你这样？”郭子晋反差如此之大的表情让我想笑，我禁不住逗他：“郭子晋，你自己说说你什么样？” “像你说的啊，我就是冷血无情的破案机器。”郭子晋像是在说玩笑，我看不出来他真实的情绪：“成书瑶，我们家跟一般的家庭不一样。我们家的生活模式和一般家庭不一样，我们追求感兴趣的事物，也不是正常人能接受了的……我给你举个例子吧！过年的时候正常人不是家家看春晚吗？而我家通常在这个时间里要看一年的经典案例回顾，碎尸杀人弃尸……” 此刻，郭子晋犹如闫树海附体，他唠唠叨叨的说了不少……很奇妙的，我竟然感觉出郭子晋的紧张。 “以前，我一直在想你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我打断郭子晋没逻辑的讲解，说：“你说你小时候，你爸爸就用你去破案。在你口中，我几乎从来没听你提过你的父母……不过今天见过面之后，我觉得，你的父母很有人情味儿。” 我哈哈大笑：“你给我的工作我都能接受了，你的家庭我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郭子晋被他妈妈拧过的耳朵，似乎更红了。 我其实挺羡慕郭子晋的：“你虽然不和爸妈住在一起，但你们的关系很亲近。会彼此在乎，会吵闹斗嘴……我爸妈离婚后，我一直和我妈住在一起。我妈眼里只有我弟弟，其他人的事儿她很少关心。” “你也见过了，我妈比较霸道。她的关心，多数时候都是命令。我们每天见面，也并没有比一般人亲近多少。你知道我和我妈的关系有多夸张吗？我上大学的四年时间里，我妈甚至记不清我上大几。” 被外人忽略掉的感觉已经够糟糕了，被家人忽略掉的感觉更加差劲……说出这事儿，我感觉还挺丢脸的。 但郭子晋的反应完全没让我失望，他一句话立马缓解了我的尴尬。郭子晋很是谦虚的不耻下问：“你妈记不记得你上大几有什么关系？成书瑶，难道你已经笨到自己也不记得上几年级了吗？” 因为郭子晋的话，我突然觉得，自己的伤感极度无聊。 和郭子晋在一起的生活，日夜完全是颠倒的。半夜我们两个出去吃完宵夜，天快亮回来继续睡觉。直到下午，我们两个才启程去调查市五院太平间闹鬼的事儿。 正好郭子晋有手伤，我们两个去医院的理由名正言顺不会遭人怀疑……可不知道怎么的了，下午我们两个出门的时候，家里楼下围了不少的记者。 “快看啊！”我和郭子晋刚从楼道里走出来，记者们高喊这围了上来：“这就是破获黑龙山杀人案的侦探郭子晋！” 呃……郭妈妈不是说黑龙山的案子要低调来吗？ 正文 072 时代，需要默默无闻的英雄们 “侦探先生，方便透露一下您对黑龙山案件的看法吗？” “侦探先生，您参与到黑龙山的案子中，难道不会影响警方的判断和办事效率吗？” “此次死了四个人，还有一个教授在黑龙山惨案发生前几天死了……侦探先生，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从问话中可以很明显的看出，记者了解到的情况并不比郭子晋和我掌握的内容少。他们抛出来的问题各个犀利，有从政治层面考虑的，有从人性层面关注的，问题五花八门，想法更是千奇百怪。 跟从容的郭子晋比起来，我十分的不淡定。记者闪光灯亮了时，我第一反应便是捂住自己脑袋上被郭子晋剪掉的那根毛。而跟我比起来，记者们的敏锐程度更高。看我捂住脑袋，他们齐刷刷的将镜头对准我咔嚓。 郭子晋虽然喜欢在推理判案时狠狠炫耀一番，不过因为昨天郭妈妈猛烈的批评教育，此时此刻郭子晋看起来极为低调。记者们将矛头对着我头上的“毛”狂拍后，郭子晋更是立马开溜。 “小姐，你能说一下你和郭子晋的关系吗？”郭子晋跑了，我面前的采访话筒骤然增多：“小姐，请问，你是不是侦探先生的女朋友？方便透露一下，黑龙山一案的具体细节吗？” “静一静！静一静！”面对见缝插针的记者，我脸红脖子粗的叫停：“我是侦探事务所的员工，请大家听我说两句。” 场面冷静下来，我尴尬极了。接下来的话，我几乎是闭着眼睛说完的：“黑龙山的事情无可奉告！孰是孰非，警察一定会调查清楚的！请大家耐心等待，警察早晚会给我们一个合理满意的答案！” 人嘴两张皮，我的话一出便引发了疯狂的追问。警局信任危机愈演愈烈，我被炮轰的面无全非。 逃出去的郭子晋还算有良心，在远处看够了我的糗态百出后，他这才连线场外的闫树海求救。 如果说我是郭子晋爸妈安插在郭子晋身边的贴身定位仪，那么闫树海一定是在郭子晋有麻烦危险时能开启任意门瞬间移动过来放大招……被记者在大门口折磨了10多分钟，闫树海才赶到救了我出来。 “高兴点！”我和郭子晋汇合之后走出小区，他表情显的无比激动：“你今天衣着打扮不错，还挺上镜的。你以前那个处男男友要是看到，有他后悔的。” 自己一个人被丢下，我很难不臭脸。郭子晋的话说完，我冷笑着答他：“假如你没丢下我自己跑，估计我会更高兴。” “我这也是办案需要嘛……”郭子晋挠挠自己早上刮胡子时划坏的伤口结痂，说：“成书瑶，难道你不觉得记者们来的很怪异吗？” “觉得啊！”我双手赞成郭子晋的话：“可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跟上次墙里藏尸案一样，没有结论时，民众应该都很紧张不安吧？” “可是，民众是怎么知道黑龙山的事儿的呢？” 这个问题我最初也想过，但我却理清不出答案来。郭子晋带我去医院的路上，他仔细分析给我听：“黑龙山的案子特殊，所以在参与人员没有全部找出处理之前，警方是不会公开案件的。” 眼前层层迷雾似乎被郭子晋拨弄开，他一板一眼的说：“我刚才记了一下记者的问题，他们问的够详细够专业……肯定是有人把黑龙山的案子告诉记者们，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的情绪高亢……当地警方的人怕影响不好，他们藏都来不及，这么丢丑的案子，他们自己肯定是不会说的。而闫树海带去的警员是他的手下，经验丰富不说，职业操守也可以……” 郭子晋说的好好的，可他的话却突然停住了。我拉拉他身上浅蓝色的衬衫袖子，问：“郭子晋，你继续说啊？你是不是突然想到什么了？” “啊，一定是他。除了他，没人会这么做。” 我迷惑不解：“他？他是谁？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我刚才有点走神。”郭子晋难得解释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行为，他说：“我说的他，是闻人航。” “闻人航？！”郭子晋说完，我越想越觉得闻人航最有可能：“只不过，闻人航他为什么这么做？私自泄露警方没破的案子……这算犯法吧？” 郭子晋揶揄促狭的笑：“你觉得闻人航那种人，他会尊重法律吗？闻人航是在讽刺我啊！他是在示威给我看呢！闻人航想告诉我，我只有在他的提醒下才能从黑龙山逃出来，而他却能随心所欲的泄露机密不会被抓……我们两个的比赛，现在已经开始了。” 我当然不指望郭子晋和闻人航之间的较量会打个手势，然后喊选手准备预备开始什么的。只不过现在这样完全没有通知被迫加入到比赛中，我总是感到别别扭扭的不舒服。 “闻人航泄露了黑龙山的事儿，跟和你比赛有什么关系呢？”我理解不了他俩高智商的思路：“你是查出了黑龙山案子的前因后果，可是现在没有官方承认黑龙山的案子，你做的那些也很难被大众认可才对呀！” 郭子晋眉头蹙的深，他眼眸中光忽闪忽闪：“闻人航在给比赛增加难度……你没听到记者们刚才说的吗？记者的话，能侧面反映出闻人航的意图来。恐怕闻人航是想把我打造成国民英雄，大众喜大普奔……” “听起来不错。”我期待的看着郭子晋。 郭子晋不在乎的揉揉鼻子：“我是私家侦探，英雄的虚名对我是个负担。如果说被大众熟知的话，恐怕以后想查案子就不方便了。” 虽然郭子晋爱卖弄自己的聪明，可他并不喜欢对着所有人卖弄……我为郭子晋的担忧着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情形，记者势必要追着你跑几天。” “现在我们先去市五院，查完今天再说。”郭子晋又一次冷哼：“居然有闻人航这种比我还不要脸的人……他是多信得过自己的能力？” 郭子晋的自恋我不予评论，但他身上的斗志，我给以高度的赞赏。 市五院里人不少，郭子晋处理好手伤之后，我们两个拿着病例在医院里面四处溜达。郭子晋并没急着去找郭爸爸的老朋友，而是自己先勘探地形。在楼里转了一圈后，郭子晋带着我直奔了太平间。 看着太平间的大门，我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激动之情……能够来这么多神秘的地方一窥究竟，我成书瑶这辈子，也算是完整了。 正文 大家原谅我这个老年痴呆，我记错更新时间了 更新6点吧，忙忘了，记错时间了。 为了补偿大家，今天晚上加更一章。 正文 073 美人吗？ “哎，我说。”我一边眺望着往太平间里看，一边拍着旁边的郭子晋，问：“我们白天来没用吧？就算是有鬼，白天也看不到啊？你用不用问问你爸，看有没有别的细节线索什么需要……我的妈呀！你谁啊！” 我忙着自说自话的过程中，本应该郭子晋站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人。在太平间门口发生这种事儿，我瞬间吓白了脸。 “你是谁啊！”我拍着胸口，吓的抽气：“大白天不声不响的跑人旁边来，你……” 等看清楚旁边人的长相，我话说一半又说不下去了。倒不是因为其他，主要是旁边站着的男人长的实在是太帅了……白大褂西装裤，眼角微微上挑，薄唇抿成一线。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峻的气质，低头俯视我的神态傲慢至极。 以前总觉得郭子晋挺英俊，现在一对比，郭子晋直接被眼前的医生甩出去好几条街。我暗自吞了口口水，言情小说里的邪魅总裁，应该都是这一款的吧？ “你是谁？”男医生眉头微蹙，冷声问道：“来找人的？” 有人会来太平间找人吗？ 男医生这么帅，我说话不自觉都放缓了：“那个什么……我就随便来看看。我吧，其实我走丢了，然后不小心走到这儿来了。” “是吗？”男医生傲慢的反问，他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太平间办公室”几个大字，满脸的不信任。 “是啊，医生，你是这家医院的啊？”第一次碰到长这么帅的男人主动来找我搭讪，我站在太平间门口恋恋不舍不想走：“你是这家医院哪科的啊？我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男医生的眉皱起，他没搭理我，转身要走。 就在男医生迈开步子欲走没走时，郭子晋跑了过来：“成书瑶，你在这儿干嘛呢？” “我？”我被郭子晋问的迷糊，说：“我们刚才一起过……” “是啊，我刚才去缴费，怎么一转身你就不见了？”郭子晋笑着挥挥手里的病本，又看看一旁的男医生。郭子晋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认识吗？你朋友？” 我还在纠结谁先走丢的问题：“不是，郭子晋，刚才我们不是一起来……” “是啊是啊！”郭子晋笑着点头，他话语温和，态度强硬。郭子晋明显不想让我把下面的话说完：“我们一起来看病……我一个照看不到，你就到处瞎跑！号挂好了，我们去找医生去吧！” 郭子晋亲昵的揉揉我脑顶，害的我脑顶参差不齐的头发竖起。我不高兴的拍掉他的手，他则再接再厉执着的把手放到我脑顶上。我们两个在太平间门口嬉笑打闹，年轻傲慢的男医生什么没说，他大踏步走开了。 男医生一离开，郭子晋在我脑袋上捣乱的手也跟着拿下。我抬头去看，郭子晋盯着男医生的背影看的专注。 “你不会看上他了吧？”我瞬间来了兴致：“嘿，我也觉得他长的是真帅啊！你看那鼻子，你看那眼睛……你傻啦？怎么还看呢？人都走没影了！” 郭子晋完全不理会我的调戏，他问我：“你认识他？” 说到这事儿我就生气，我捶了他一下：“你还好意思说？你什么时候走的？你把我自己丢在太平间门口……” “你不是说白天不闹鬼吗？”郭子晋说的话噎人：“再说了，太平间这都是死人，也没什么不安全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一直以为你在我旁边啊！”对于郭子晋的单独行动，我已经完全适应了：“我刚辞一边跟你说话，一边往太平间里看了看。等我注意到的时候，那个男医生已经站在我旁边了。我还把他当成是你拍了拍……怎么，你觉得这个男医生有问题？” 郭子晋眼珠转了转，他话说的保守：“很有可能。” “走吧！”郭子晋突然又说：“我们去暴毙的老医生家去看看。” 郭子晋的效率快，他问好了地址，我们两个立马打车前往。在出租车上，郭子晋把手机短信递给我，解释道：“暴毙的老医生翟栋，今年55岁，男，是医院心血管科的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半个月前凌晨死在他家的马桶上，早上八点多尸体才被家人发现。经法医检验，翟栋死于脑出血。” “那他以前有什么病吗？”我问。 “问的很好，怪就怪在这点。”郭子晋调出照片给我看：“翟栋身体很健康，他并没有心脑血管之类的毛病。法医猜测，有可能是因为他早上如厕的时候用力过猛将脑血管冲撞开，不过……” 我也学的聪明点了：“不过这并不是最奇怪的地方是吗？” “是的。”郭子晋夸奖的点点头：“奇怪的是，翟栋科室的同事说，翟栋死的前几个小时，他们曾经一起去过太平间。当时，他们在太平间检查了一个因心脑血管疾病暴毙病人的尸体。” 我猛抽了口气。 “从黑龙山的事儿之后，我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了。”我只是觉得奇怪，并没觉得多害怕：“对了，不是还有一个竞选院长的出事儿了吗？时间如此巧合，会不会是其他的竞选人做的？” 郭子晋换了张照片给我看，他继续说：“王庆文，55岁，他是和翟栋一起竞选院长的候选人。此次的竞选中，没有其他的竞选人了，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肯定是他做的了！”我有点小激动：“我猜，这个王庆文想要当院长，所以他想办法杀了翟栋。翟栋死了，老院长起了疑心。王庆文知道老院长请了你爸爸来，他又故意不来上班，想要推掉责任……是不是？我说的对不对？” 郭子晋懒懒的抬起眉：“幸好这话你没让我妈听到，不然的话，她一定说你……” “推理草率。”我接话。 郭子晋点头：“是的。” 到了翟栋家楼下，郭子晋付了车费带我下车。我抬头去数翟栋家的窗户，郭子晋站在我旁边说：“刚才那些，只是一部分。事情最奇怪的是，好多天没上班的王庆文，他是那天晚上跟翟栋一起去太平间的同事……” 正文 074 糟糕的医患关系 “蹊跷啊，真蹊跷。”我学着郭子晋的样子，故作高深的说：“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大家都猜测太平间闹鬼？然后说两个医师主任是因为鬼上才各自出的意外？” 郭子晋伸出大拇指夸赞道：“成书瑶，你现在是越来越聪明了啊……如果说你刚才没缺心眼的差点说漏嘴，我会对你更加佩服的。” “哪里哪里。”我只听郭子晋前半段的表扬，他后半段的冷嘲热讽被我彻底忽略掉：“可是郭子晋，我不太明白。翟栋死了半个月，他现在都已经下葬了，我们也什么都查不到，我们为什么还要先来他家呢？那个不来上班的王庆文，他才应该是调查的入手点吧？” 上了电梯，郭子晋按了数字。我身体不自觉的往梯厢上靠……这是王根生给我留下的阴影，每次上电梯我都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不留死角。不然我总觉得身后有眼睛在看我，看的我浑身发毛。 “没有尸体，那么说明王庆文还活着。”郭子晋将我揽到他身边靠着他，他自然的说：“活着的人很容易撒谎，他们远没死人可靠。” 我听话的靠在郭子晋身上，啧啧称奇：“不过，刚才在市五院看到的那个男医生是真帅啊！不知道他是哪个科的……这种长相，不得让五院的护士给瓜分了？” 郭子晋：“……” 从电梯出来，我跟着郭子晋一起往翟栋家走。郭子晋按着门铃，不咸不淡的说：“刚才那个医生，他是心血管科的，他跟翟栋一个科室的。” 没给我提问的机会，翟栋家的大门便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妇人，目测应该是翟栋的妻子。她打开了防盗门，隔着屋里的铁网门冷声问：“你们是谁？” 妇人盯着郭子晋手上包扎的位置看，她似乎是误解了，厉声说：“你们还有完没完！是，我们家老翟是有错，可是现在他人都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郭子晋暗自踢了我一下，他在示意我不要乱开口说话……我斜眼瞪他，不满的想，我又不傻。 翟栋的妻子眼神非常好使，她敏锐的感觉到我和郭子晋之间的小交流。她猛拉开铁门，不管不顾的喊：“我真是受够你们这些个家属了！钱不都是给你们了吗？你们还想怎么样？” 铁门拉开，郭子晋立刻带我往屋里冲。他步子坚定，妇人怎么拦都拦不住。 郭子晋进屋之后跟发了疯一样，他猛的踹了翟栋家的茶几一下，言辞犀利的指责道：“我们想怎么样？我们想怎么样？翟栋是医生，他竟然犯这样的错误！现在他虽然死了，但是他的错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错误？什么错误？我眼神略显迷茫，刚才在路上，郭子晋也没说翟栋犯过什么错误啊？ “翟栋死了，难不成你们要逼死我吗？”翟栋妻子哭着跌坐在地上：“半个月了，你们天天来闹，天天来闹！我知道我家老翟对不起你们，但你们可以了吧？我们该赔钱赔钱，该偿命偿命，还不够吗？” 翟栋妻子哭的凄惨委屈的要命，我看的十分不忍心。我刚打算告诉郭子晋，让他千万别做太过火了……而郭子晋根本没注意到翟栋妻子，他眼珠飞快的在屋子扫视。 我知道，他是在找有用的证据。 他们两个一个哭诉一个搜找，只有我一个不尴不尬的站在地中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我们知道了。”郭子晋收回视线，他找到了自己有用的证据，他也同时听明白了翟栋妻子最近的困扰：“我们不会再来了……可是，我要你们家一样东西。” 翟栋妻子擦擦眼泪，哑声说：“我家之前的东西都已经赔给病患了……你随意吧！有什么你想要的你拿好了！只要你们不来了，你们拿什么都可以！” 郭子晋笑了一下，他走到书架前动作利落的拿起上面放着的相框：“这张照片，我要了。” “照片？”翟栋妻子惊讶的连哭都忘了：“这张照片是老翟和他的博士生一起照的……你不会，还想找什么人寻仇吧？” 需要了解的问题都了解了，郭子晋也不继续在翟栋家演戏。他指尖轻巧的把照片抽出来，说：“我劝你，还是尽早搬家吧！你家老翟的医患关系处理的这么糟糕，小心真有人寻仇上门。” 郭子晋手上有伤，所以他只能用胳膊揽着我的脖子往外走。我忍住好奇，直到楼下才问：“你吃错药啦！踢寡妇门，你是预备断子绝孙吗？” “你看看，”郭子晋把照片递给我，他缠着纱布粗肿的手指指给我看：“这个人是谁？” “谁啊？”我漫不经心的去看，可看清之后，眼睛却陡然瞪大：“这不是那个……刚才在太平间门口的美人医生吗？” 博士班的学生不多，一个班也就三个人。美人医生应该是翟栋的得意门生，照相的时候，翟栋特意将美人医生放在了身边。 郭子晋对我给医生的称呼很不满，他瞥了我一眼，继续往下说：“正是他，他是翟栋的学生。进医院的大门板上，我就看到了科室介绍表……现在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让你多说话了吧？” “张傲……嘿，美人医生这名字起的，够霸气啊！”我翻看照片背面，将照片上的人都念叨了一遍后感慨：“哎，还是美人医生最好看啊！” 郭子晋冷哼着往前走：“又不是原装原版的。” “不是原装的？”我追上郭子晋询问：“你的意思是说，美人医生整过容？不可能！你撒谎！” 郭子晋站在道边上打车，他无所谓的气人：“那你就当我撒谎好了。” “你是嫉妒，赤裸裸的。”我小声对着郭子晋后背嘀咕：“一定是你撒谎，我才不信美人医生整过容呢！” 郭子晋没带我去王庆文家，而是又带我回了医院。站在市五院的门口，我费解的问：“来这儿干嘛啊？郭子晋，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美人医生了？” 正文 075 傲慢与偏见 特别加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郭子晋毫不犹豫的敲了我脑顶一下，他神色如常的说：“今天晚上，市五院应该会有命案。” “啊？”我惊慌失措的四下看了看：“会有命案？那我们还等什么！报警啊！” 郭子晋抱臂看我，西沉的阳光给他脸上镀了层金光：“成书瑶，刚表扬你聪明，你又开始犯傻……你要怎么报警？打电话告诉警察局，说你觉得今天这里可能会发生命案吗？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浪费国家警力，警察不得累死。” 呃，郭子晋说的有道理。 “那我们能怎么办？”想起郭妈妈昨天晚上说的话，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没深没浅”的案子：“我们总不能一直蹲在医院门口等着吧？还有，你是怎么能猜出今天有命案的？” 郭子晋磨蹭下鞋底，他笑说：“市五院的地形你也了解，太平间和其他的科室是分开的。也就是说，无论你怎么走，应该都不会路过太平间……而今天下午，你在太平间门口居然会碰到张傲……我猜，他一定是知道太平间里有问题。” “你瞎说的吧！”即便知道郭子晋的能力，我还是忍不住想为张傲辩解几句：“没准张傲想要来太平间取点东西啊，没准他是去太平间办公室找同事的啊！再不然，他可以……” “成书瑶，你出门的时候把智商放家里了吧？”郭子晋不客气的抨击打击我：“你有看到张傲进办公室吗？你有看到张傲和哪个同事说话吗？你有看到张傲拿着病例诊断吗？” “没有。”不用我说，郭子晋自己就解释了：“张傲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拿谁都没见……他根本是专门站在太平间门口看着的。” 郭子晋说的笃定，我跟个脑残粉一样情绪激动的嚷嚷：“在太平间门口还能看着什么？你就是嫉妒！你嫉妒张傲医生长的比你帅！你个心胸狭隘的男人！” “一个男人嫉妒另一个男人，无非是因为自己在外貌地位头脑成就女人上不如那个男人……”在郭子晋的眼里，我的激动跟个笑话似的：“行，按照你说的，我在外貌上不如张傲好了。” 郭子晋哪能轻易认输呢？他立马接过话，继续说：“社会地位上，我和张傲，我们两个都属于奉献型的工作。他治病救人，我抓贼惩恶。成就上，他是个博士刚毕业的普通医生。而我？我是侦探界首屈一指的精英。” 自恋这种病，一旦发作，任谁也拦不住。郭子晋说的起劲：“女人……这方面，我们两个的比较，决定权只有在你身上了。成书瑶，现在我让你说好了……如果你不是笨蛋的话，我和张傲该喜欢谁，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行行行！”我忍受不了的抬手：“我就是觉得张傲长的好看，用我的直觉感觉他不像坏人……仅此而已。” 本来郭子晋的思路很流畅，但听我这么说完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实在是没忍住，伸手在他脸上掐了掐：“你怎么想问题会这么上纲上线呢？你也太可爱了点。” 郭子晋的整张俏脸都黑了。 自打跟着郭子晋开始办案之后，我觉得自己就没过过正常人的日子。到了市五院，我们两个直接奔了太平间。郭子晋找到个拐角的位置隐藏，这里不但能看到太平间门口，更是有个台子可以坐。 “我饿了。”盯了三个小时后，我肚子开始叽里咕噜的叫：“郭子晋，天都黑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郭子晋看看表：“再等一会儿，我估计有情况也是十二点清查过尸体后……要不你去吧？我自己在这里等着好了。” “既然你知道十二点，那我们干啥还来这么早？”现在天黑了，我自己不敢往外面走。郭子晋满不在乎的语气，刺激我饿的发火：“喂，郭子晋！这么长时间，我们不是白等了？” 我的语气不好，郭子晋同样不是很高兴，他压着嗓子对我吼道：“成书瑶，我们现在是查案子，不是出来吃夜宵！别说三个小时，就是三十个小时你也要等着！如果你觉得你等不了，那只能说侦探这份工作不适合你！” 郭子晋懒得理我，他背对我继续盯着太平间门口看。 “你……”我觉得委屈：“我就是饿了啊……这么一大天，跟你跑了大半个京城，从出门到现在，我连口水都没喝过。” 郭子晋僵直的后背略微松动，我憋屈的眼泪往下掉：“我是什么都不会，还又笨又蠢。不过我也有在学习啊！你每次说案子的时候，我都自己试着往下说……郭子晋，我随便抱怨两句，你就说我不适合侦探的工作，你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我看着郭子晋毫厘长的卡尺头，怨恨的想上去砍一刀。 可我终归是个理智的人，现在郭子晋正在盯梢。我要是耽误他，就属于纵容犯罪……我咬了两次牙，这才静静的离开。 当我转身的时候，消防栓玻璃上的光映着回头看我的郭子晋。我更加委屈，撒腿往外跑。 “呼……”从医院楼里出来，秋夜寒风吹的脸疼，我对着空荡荡的医院花园小声喊：“郭子晋！你去死吧！” 我的声音稍微吵闹，惊的对面住院部楼里的感应灯亮了一排……身后响起一个傲慢不满的声音：“怎么又是你？你怎么还没走？又走丢了？” “美人医生？”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我讪笑着和张傲打招呼：“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走呢？” 张傲眉头拧的厉害：“你叫我什么？美人？” “没人，我说的是，没人？医生！”我呵呵笑着想把话题岔开：“你晚上值班吗？” 这次张傲没急着走，他脖子扬的高傲，点了点头。 “呵呵，我是来医院看朋友的。”我胡乱的转移话题：“医生，你们医院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卖吃的的？” 张傲挑眉：“卖吃的地方有，我正好也要去买宵夜……我带你一起？” 正文 076 睡大街 推荐票1600加更 “呵呵呵，谢谢啊！”我是有点花痴，但我又不是真的傻：“我还有朋友一起，我在等他。” “今天跟你一起的那个男人么？”张傲真没白叫个“傲”字，他说话全然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不过，你为什么又从这个楼里出来？你是又去太平间了吗？你不会以为这个楼是食堂吧？” 郭子晋虽然也傲慢，可他的傲慢并不让人讨厌。张傲很傲慢，他的傲慢压的令人喘不上气儿。 张傲不张嘴说话的时候我还挺喜欢他的长相，现在他拿腔拿调的几句话，又使我无比的反感。我被审问的不悦，说：“谢谢你提醒我这个楼不是食堂……医生，我还是认识字儿的。” 郭子晋都直白告诉我张傲有问题了，我肯定不会傻到跟他一起走。我坐在花园旁边的椅子上，轻笑，说：“我一会儿和我朋友出去吃饭，我就不和你一起去买了……谢谢你啊！医生。” 然后的事儿，我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发亮。我躺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满身潮气。头疼的厉害，手脚也是僵硬的。医院里已经有开始配送早饭的餐车，清晨的阳光中，医生护士步速匆匆。 伸手摸摸自己的身上，我并没有任何外伤。但是之前的事情，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我挪动着麻木的腿试图从椅子上下来……脚下却突然传来“哎呦”一声低呼。 “谁？”我擦擦眼睛，问：“谁在那儿？” “哈！”腿边位置靠着的郭子晋重重打了个哈气，他指甲挠头皮的响动清晰。郭子晋说话声音干哑的厉害：“我呗，成书瑶，不然你以为是谁？” 我使劲想了想，我好像是跟他生气来着。可为什么生气，我却一点想不起来了。 “喂，”我奇怪的拍拍郭子晋的肩膀，问他：“我怎么会睡这儿？” “你问我啊？我还想问你呢！”郭子晋挤着在我脚边的椅子上坐下，他再次重重打了个哈气儿：“你走了之后，我一直打电话给你，但你一直都没接。大概能有一个小时？我从楼上下来找你，就看到你在椅子上睡着了。” 睡着了？我是饿昏了吗？ “那你怎么不叫我起来？”我睡的不舒服，起床气十足：“郭子晋，你还说你是聪明人呢！你居然就让我躺在长椅上睡了一晚上？你居然就坐在地上陪了我一晚上？你脑袋有泡吧？正常人能干出这事儿来吗？” 我指责郭子晋，郭子晋反而很高兴，他无所谓的说：“我脑袋有泡，这也不能代表我不聪明。正常人能干的事儿，也不一定都是对的……成书瑶，我问你，你昨天坐在这椅子上之前，你碰到什么人了吗？” 什么人……我直言不讳：“好像有碰到什么人，不过我睡的有点晕，我现在记不起来了。” “那就是了，你肯定是碰到什么人了。”郭子晋伸手摸摸我的额头，他紧接着触动一下我的脉搏：“成书瑶，你昨天晚上不是单纯的睡着了，你是被人催眠了。” “啥？！” 天空中有乌鸦飞过，啊啊的啼叫声让人心慌。我揉了揉心口，胆战心惊的问：“郭子晋啊！你看看我身上有没有流血的地方？我的器官什么的，不会被人贩子挖走了吧？我说啊……啊！你妹的，你掐我干什么？” “你看，你知道疼吧？”郭子晋笑的狡诈：“为了叫你醒过来，我昨天晚上已经掐了你一晚上了。催眠师不叫醒你，那外界的刺激你是感觉不到的，除非你自己睡饱……如果你身上有伤口，那你现在岂不是要疼死了？” 也是。 听郭子晋说完，我跳着从椅子上下来。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身体，我觉得饥肠辘辘：“郭子晋，我饿了，去吃饭吧！” 提到吃饭，我心里有一种很委屈的感觉……可是具体是为什么觉得委屈，我丝毫回忆不起来。 “走吧！”郭子晋赞同的说：“我也饿了。” 我和郭子晋一起，两个人满身臭气的往外面走。一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直到餐馆门口，我才询问郭子晋，道：“我们昨天来市五院，是调查案子的吧？怎么样了，查出线索了吗？” “没有……太平间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连个鬼影都没有。”郭子晋转头问我：“你早上要吃点什么？” “哎呦喂，”我纳闷：“你这是转性了？以前每次你带我出来吃饭，哪次不都是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今天怎么这么好让我决定？” 郭子晋笑的阳光灿烂：“你天天跟我一起办案这么辛苦，听你的也没什么不对啊！” 是啊，就是因为没什么不对，所以才会看着很不对啊！ 不去深究郭子晋转变的原因，我认真细致的选着早餐。葱油饼太油，包子太腻，馄饨有点咸……当我最终决定吃兰州拉面的时候，郭子晋却一票否决了：“不吃面条，成书瑶，跟你在一起，我这辈子都把面条戒了。” “为啥？” “因为，我不想成为全国第一个吃饭时笑到被面条呛死的人。” “不，”我的思路好像很清晰，有好像很乱：“我是问你，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要这辈子都把面条戒了？郭子晋，你是想和我在一起一辈子吗？” 郭子晋眼神炯炯发亮的盯着我看，停顿了几秒钟，他深吸了口气喊：“老板，我这里要两碗兰州拉面。” 面条上来，我和郭子晋都没有动筷子。我看了看飘着葱花的油汤，说：“郭子晋，它家的面条并不好吃。” 郭子晋静静的坐在我对面，我继续自言自语：“哎，我是不是有点过分？当着面条的面说它不好吃……你看这些波圈，像不像面条在哭？” “成书瑶，你看着我。”郭子晋强迫我抬头：“你到底是怎么了？别拿面条说事儿！” 我委屈的想哭：“我觉得我的性格不适合上班，我只适合领工资……” “说重点！” “我觉得我喜欢你。” 正文 077 不是说好要做彼此的天使吗？ 也不知道咋的了，坐在面馆里我眼泪不断往下掉：“你看，这个面条虽然难吃，可它也并不想让自己这么难吃的啊！你总说我笨，我也并不想让自己这么笨的啊！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聪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 “别哭了。”郭子晋沉声说。 “你一点不会安慰人！”我脸上的神经表情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样，激动的厉害：“现在这种时候，你怎么也要安慰两句，说我一点都不笨吧？就算是撒谎骗骗我，你也应该这么说啊！” 开始我肯定是在撒娇，但是说说，我的行为逐渐演变成了撒泼。无论郭子晋被我骂的如何狗血淋头，他始终面不改色的岿然不动。 最后连饭店老板娘都看不下去了，她跑过来指责我：“你这姑娘差不多得了啊！你看你男朋友多好啊！你说什么他都不吱声，要换我老公，他早削你了！” “这儿不是兰州拉面吗？”我是得谁跟谁吵：“你怎么是东北人啊！你这不是欺骗顾客感情么？” 老板娘登时火了：“我是东北的怎么了？我开兰州拉面怎么了？我东北人就不能开兰州拉面了啊！我就叫兰州，不行么？” 在事态愈演愈烈无法收拾之前，郭子晋连拉带拽的将我从拉面馆拖了出来。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可能是因为我爸妈脾气都很霸道，所以我一小就比较包子。跟人撕破脸，是我最害怕的一件事儿。像上次碰到楚南和魏可可出轨，我也只是说两句狠话了事……现在这样的行为，真是我从未有过的体验。 郭子晋抱我从面馆出来，我甩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你别理我了，永远别理我了！我有毛病，我精神不正常！郭子晋，我就是个二百五！” “你是个二百五，我举双手赞同。”郭子晋挨着我一起在马路边上坐下，他说：“你要说你有毛病精神不正常……我也同意。” 我彻底悲愤了，这不是欺负人么？ 郭子晋办案还行，可他安慰人的功夫着实差劲。他不安慰我还好，一安慰我，我哭的更加凄惨。如果说让他安慰跳楼的人，那都不用多，三句话之内，楼边上的人立刻毫不犹豫的转身跳下去。 “哭吧！”郭子晋低头看着腕表：“你早上没有上厕所……现在就用眼泪排泄出来好了。” “噗。” 还排泄……郭子晋以为我哭的是啥？ 不用郭子晋多说，我眼泪自己就控制不住的噼里啪啦掉。从早上7点多，我一直哭打到将近9点。郭子晋沉默的坐着陪我，一声不吭。 我感觉自己眼睛要哭瞎了，但我就是停不下来。到最后，郭子晋的衬衫上被我擦的满是眼泪大鼻涕，我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好了？”郭子晋用他手背的纱布给我擦了擦脸：“好了的话，我们去吃点别的吧！” “吃点别的？”我说话的时候胸腔发疼，鼻子嗡嗡的响：“我不饿，我不想吃……你想吃点什么别的？” “走吧！”郭子晋站起身，他胳膊伸到我的腋下架着我起来：“只要不吃面条就行。” 估计上一次我用高压锅做面条，已经彻底让郭子晋伤到了。 我哭完闹完，心情虽然好，可这么哭这么闹，情绪平静下来我脸上又有点承受不住……我刚才都是乱七八糟的跟郭子晋说了些什么啊？ 郭子晋的神色始终是风轻云淡的，他一派从容的揽着我肩膀往前走。我哭肿的脸面如火烧，蓬头垢面的样子要多骇人有多骇人。 还是选了市五院附近的小餐馆，不过这次我们两个吃的是炒饭。中途郭子晋买了瓶冰水回来给我敷脸，冰凉的感觉不但舒服，而且更让我头脑清醒了几分。 可是，我仍然回忆不起来自己昨天到底为什么跟郭子晋闹的不愉快。 我们两个心平气和的在中午之前吃完了早饭，出了饭馆，郭子晋打着哈气儿说：“昨天没有查到什么，今天可能还要过来……成书瑶，你晚上自己在家吧，不用跟我一起过来了。” “为什么啊？”眼神经完全是条件反射着流泪，我胡乱擦掉脸上的水渍，哑声说：“不是说好试用期是一个月吗？不是试用期是我试用你吗？你为什么不带我来啊！你想开除我？” “怕你半夜会饿啊！”郭子晋轻笑。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啊！再说了，一顿两顿不吃，也算不得什么。”我觉得郭子晋完全是瞎扯：“郭子晋，你是不是觉得我耽误你办案子了？你想丢下我，我告诉你，我说，我说……” “我说”了半天，在郭子晋的浅笑下，我不甚清晰的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儿来。 “我昨天晚上在太平间门口和你吵架了？” 郭子晋点点头。 “我和你吵架，是因为你不带我吃饭？” 郭子晋又是点点头。 因为老板不带我吃饭而和老板吵架，不仅一走了之，第二天早上还是胡搅蛮缠的一通…… 呃，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为什么一丁点印象都没有呢？ “我说了，成书瑶，你昨天晚上被催眠了。”郭子晋抬手玩了玩我脑顶支翘的头发，眼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心理，是世界上最玄妙的一门医术。即便今时今日世界上的医学精湛，能体会到心理玄妙处的人依旧是少之又少。” 郭子晋一下下的揪着我脑顶的毛，继续讲道：“催眠的时候，催眠师和催眠者的心意在某种程度上是相通的。催眠师会挖掘出你自己都不曾知道的心意或者是你自己早已忘却的记忆……昨天晚上那个催眠师，他一定非常的高明，很高明。虽然我不知道他从你这儿问到了什么，但从你今天的反应看，他肯定是触碰到你的伤处了。所以刚才在面馆，你的反应才会这么激动。” 这真是一种不好的体验，简直是糟糕极了。有一个陌生人竟然知道我自己都想不起来的想法……太可怕了。 “郭子晋，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想起来，我昨天晚上遇见的是谁？” 正文 078 我和小伙伴都惊呆了 “这个我无能为力，”郭子晋不服输的说：“别说我不会心理学，就算会心理学的人，估计也没谁能做到的。” “我好像……”我心里没底：“我好像也没什么不方便跟别人说的事儿吧？是吧？” 郭子晋笑的促狭：“那要问你自己了。” 剩下的路我和郭子晋两个都没说话，我想的头疼，但是始终没想起来自己晚上见的是谁……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一个男人跟我说过话。可那个男人的长相，我却一点没印象了。 市五院门口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看病的人着实不少。我还在认真的想着自己的事儿，而一旁郭子晋的眼神却变不太一样了。 “你怎么了？”郭子晋炯炯的目光让我感到困惑，我推了推他的胳膊，问：“是看到什么了还是发现什么了？你跟我说说啦！” 郭子晋抬手指指，我正好看见了从医院门口出来的大批记者。可能是因为昨天被记者惊吓到了，我第一反应就是拉起郭子晋跑。 “走啊！快点！”我跟受惊的兔子似的：“可别让这些记者追上啦！他们比蝗虫还吓人！” 而郭子晋岿然不动站在路边，我反倒被他拉到了怀里。刚才我在面馆说过的话，还真挺让人难为情的。从郭子晋怀里出来，我扭捏着说：“郭子晋，我刚才在面馆和你说的话，其实我是……” “嘘！”郭子晋显然没在意我的那些小心思，他不耐烦的打断我：“你先别说话！” 似乎好像仿佛，那些让我诚惶诚恐的记者并不是为郭子晋来的。记者扛着摄像机，目不斜视的与我和郭子晋擦肩而过。 记者们议论纷纷，说道：“市五院这个事儿，真是太邪门啦！这个月已经是第三个了吧？不知道那个失踪的主任有没有……” 第三个？什么第三个？难道说……真被郭子晋说中了有命案发生了？！ 我吃惊的回头看郭子晋，郭子晋眉头皱的深。不知道这个时候说话合不合适，我连喘气儿都不敢太大声。 “成书瑶，你觉得会是什么事儿？”郭子晋突然问我。 “我觉得？”我讪笑两声，说：“我哪有那个本事儿啊！你也知道我脑袋笨，从来都是胡说八道，要是说错了……” 郭子晋步子不快不慢的往前挪：“没事儿，你说，你胡说八道我也喜欢听。” 我摸摸自己红肿的脸，似乎变的更烫了。 “成书瑶？” “啊！我在这儿呢！”我回过神，赶紧跟着郭子晋往前走：“不是胡说八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啊！医院这么大……好吧，听那些记者的话，我估摸着应该像你说的，是有人死了吧？” 说完我又觉得自己这话很多余，医院能不死人么？ 不过郭子晋并没有笑话我，他随意的问：“嗯，还有呢？”。 “还有啊！”我使劲想使劲想，吞吞吐吐的说：“还有，既然记者们会说邪门，那应该跟之前翟栋的死和王庆文失踪有关系吧？” 郭子晋漫不经心的回答：“不错，接着说。” “接着我就不知道了。”我摊摊手：“我已经尽力了……想笑就笑吧！我知道自己说的一定都不靠谱。” 郭子晋笑了。 “你说的很好。”郭子晋难得鼓励人：“基本上，还算是挑了几件有意义的事儿说。” 我搓搓脸上酥酥麻麻的汗毛，害羞的嘿嘿两声：“其实也没什么啦！我也是从你说的话里推断出来的……不过郭子晋，我们两个现在不去医院看看吗？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王庆文家。” “啊？！” 市五院门口人太多，打车并不是很方便。等了能有10多分钟，我们两个才坐上车。 上车之后，我忍不住抱怨：“你既然会开车，为什么不买辆车呢？有了车，办案会方便些吧？” “不，一点不方便。”郭子晋对我说了个非常实际的现状：“开车的话，我们要自己记着加油，自己去给车做安检，自己去找停车位。我坐出租车，我在路上可以随时下车。但要是我自己开车追坏人，估计我停车完回来，坏人都跑没影了吧？” 哎，帝都这交通，确实是挺让人上火的。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去王庆文家啊？”我问郭子晋：“记者说医院里死的第三个人……应该不是王庆文吧？王庆文要算也算第二个出事的啊！” 郭子晋揉揉眉心的位置，他长出了口气：“现在医院的人一定特别多，又是警察又是法医。媒体都惊动了，案子一定是闹的很难看。我们私家侦探过去不好，尤其经历过昨天的事情后。” “那你能知道，”前座位的司机瞥了我和郭子晋一眼，我稍微降低些音量问郭子晋：“那你能知道是谁死了吗？” “不知道。” “不可能。”我才不信郭子晋的话呢：“你要是不知道，你肯定会冲到医院里去看了，你哪还能去王庆文家呢？” 郭子晋又开始一下下的揪着我脑顶半长不短的毛，说：“我是知道……可是我说了，你不会伤心吗？” “伤心？”我避开郭子晋作恶的手：“我有什么好伤心的？死的人是我认识的吗？” 郭子晋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你不仅认识，而且你还很喜欢他呢！” “我很喜欢……”我瞬间明白过来了，连嗓音也控制不住：“你说的不会是美人医生张傲吧？！” 郭子晋挑挑眉，他即没承认，也同时没否定。 一路上，我反复纠结着这个事儿，恨不得立马跑回市五院去问问……而郭子晋也不在乎手伤了，他扯着我的脖领子带我往王庆文家楼上走。我的脖子被勒住，险些没喘上气儿来：“郭子晋！你松开我！” 郭子晋会听我的才怪。 “为什么是美人医生啊！”我脑海中有影像不断的在往上涌，话几乎是脱口而出：“郭子晋，昨天晚上被催眠之前，我见到的就是美人医生！” 郭子晋停下了脚步，他不再拉着我继续走了。 事实上，这一次就连郭子晋也惊呆了。 正文 079 郭子晋去哪儿 这还是郭子晋第一次对我提问：“成书瑶，你说什么？你说你被催眠之前见到了张傲？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张傲给你催眠的吗？” “我不知道，你别这种眼神看我，我是真不知道！”我微微气恼的推开郭子晋：“我从楼上下来之后，我在花园里喊了两声……正好一回身，我又看到了张傲……我问他卖吃的地方，他说要去，问我要不要一起……我说我在等你，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这就是我记得的全部。” 王庆文住的是老式小区，红砖院墙遛鸟大爷，年轻人很少见。我和郭子晋站在小区门口，院子里的不少人在好奇的打量我们两个。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更年期妇女的破坏能力，也永远不要低估一个退休老大爷的好奇程度……我和郭子晋正说着话，有拿鸟笼的老大爷上来问：“孩子，你是不是郭子晋？” “不是。”郭子晋毫不犹豫的拒绝。 郭子晋拒绝的强硬，但是在老大爷面前却显的十分无力。老大爷招招手，院子里不少大爷大妈瞬间包围上来。众人七嘴八舌的挤过来，郭子晋第一时间将我护在了怀里。 “我们昨天看新闻，新闻里讲你帮着警方破了黑龙山的案子呐！”老大爷跟见了大明星似的，情绪十分激动：“我昨天还和他们说，社会上还是好人多啊！你年轻轻的，就知道为社会做贡献……你是年轻人的榜样，值得大家学习学习！” 我被老大爷说的热血沸腾，眼里再次啜满了与有荣焉的泪水……而郭子晋不为所动，他冷冰冰的反驳老大爷的话：“不，我不是年轻人的榜样。我做的事儿，一般人都做不了。新闻播放的时候上面没打上字幕么？侦探是技术活，切勿模仿。所以年轻人们，还是不要不自量力的模仿好。” 院子里的老人只是好奇加好心，结果被郭子晋这么一说，众人面面相觑。趁着别人尴尬的功夫，郭子晋拉着我跑了。 “不去王庆文家了？”我感觉我们总是在路上：“现在我们又去哪儿？” 郭子晋没吭声，他掏出电话打给他爸询问：“市五院的案子……” 不知道电话里郭爸爸说了什么，郭子晋脸色难看的要命。郭子晋几乎没再说过话，他只是沉默的听着。我们两个再次回到了市五院门口，下车前郭子晋才挂断了电话。 城区绕一大圈，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市五院门口围堵的不再是一个又一个记者，而是一群又一群的病患。 “这是怎么了？”从没见过如此多情绪失控的人聚在一起，我害怕的往郭子晋身边靠：“会不会是……” 人群中爆发了震天的叫骂声，一个脑袋带着孝布的男人站在市五院的台阶上高喊：“市五院做了太多缺德的事儿，现在老天来收拾他们了！他们为了收取药商的提成，不顾病人的安危给病人喂食高价活血成分的药物……害死了病患，他们黑心肠的想掩盖过去……现在市五院三名医生的死，就是他们遭天谴的最好证据！” “好像，事情不简单啊！”我撞撞郭子晋：“有头绪没有？开始我感觉像是为了竞选院长而引发的血案，但是现在为什么我感觉病患家属说的也……郭子晋？” 在我没注意到的情况下，郭子晋又跑没影了。 情绪激昂的人群将医院围了起来，事态似乎正冲着一发不可收的趋势发展。 病患说市五院的医生非法敛财坑害人命……虽然事件说的有模有样，但某种程度上讲，我觉得病患还是过于主观了。 偷偷溜走的郭子晋偷偷溜了回来，他把我从人群中拉出来，又带着我抄小路往医院后方走。 因为警察还未赶到，病患家属的情绪又过去激动。为了避免伤亡，医院的保安已经将医院大楼封锁了起来。大楼的窗户边上站满了向下张望的患者，他们脸上挂满了担忧。 此时此刻，整个医院里最冷清的地方便是太平间楼了。虽然太平间楼也被锁上，可大楼面前却没有人在。我看了看自己昨天晚上睡觉的长椅位置，心里隐隐泛着膈应。 “来这儿干嘛啊？”我问郭子晋：“这门都锁上了，我们进不去了。” 郭子晋对着墙上的铁梯子扬扬头，说：“我们从这儿上去。” 顺着梯子往上看，我的视线直到三楼停尸房开着的窗户才停下。想都没想，我毫不犹豫的对郭子晋说：“你这是开玩笑。” 郭子晋干脆利落的回答我：“一点没有。” “不不不！”我摇着手解释：“郭子晋，我先声明，我很喜欢和你一起到处跑着办案子。不过爬墙进停尸房的事儿，我真是……郭子晋！你放我下来！” 郭子晋举着将我放在梯子上，他严肃的冷声道：“成书瑶！你动作快点！不然的话，等下估计该有病患家属砸楼了！” 如同应景一般，郭子晋的话刚说完，前面楼群配合的传来打砸玻璃的声音……郭子晋回头吼道：“快点！” 市五院以前是某党派的军所指挥部，解放之后被改建成了医院。前面的楼是新建的，只有现在的停尸楼是以前的旧楼。 不过好在格局老旧，墙上的铁梯子外面加建了一层防护。除了我心里上有些接受不了外，安全最起码还是有保证的。 越往上爬，不远处发生的场景越让我害怕。病患家属们完全是疯了，他们不仅动手开始打砸医院，甚至连人都不放过。有试图想要出面解释的医生被病患家属抓住，几乎被揍了个半死。 愤怒已经淹没了一切，人的道德伦理良知理智，通通阵亡。人到了这个时候，估计已经都疯了。 郭子晋害怕我在下面受到危险，所以他让我走在前面。而我对停尸房的恐惧，已经被失去理智的人们冲淡……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刚打算从三楼窗户跳进去时，里面的场景却吓的我从梯子上掉了下去。 正文 080 怀疑自己的郭子晋 幸好有郭子晋在下面垫着，不然的话，我肯定要摔个半残。我脚下一空，刮掉着从梯子上滑了下去。 郭子晋比较机敏，他立马用手接我的脚。我下坠力道太大，郭子晋手掌的伤口被踩裂。隔着鞋儿底，我都能感觉出郭子晋肌肉疼的缩紧。 我不是故意的，我觉得很抱歉，可我真的是迈不开步往上走了。我话里带着哭腔，吓的身体都在哆嗦。用力的闭上眼睛，我低声嚎叫：“郭子晋！你快上去看看啊！里面有鬼！” “成书瑶，你身体先放松。”郭子晋温柔的声音让我一点点镇定下来：“你的脚随着我的手走，踩在这个台阶上……你踩好，这么高掉下去，咱俩后半辈子估计要在轮椅上过了。” 脚顺从的由着郭子晋的力道转移，我稳稳当当的踩在了梯子上。等我站立好，郭子晋深吸了口气，他挤着从我后面爬了上来。我被卡在梯子里，呼吸有点困难。 这姿势也太…… 当郭子晋的身子正好和我重叠时，我脸红的快炸开了。梯子外面有防护网，空间始终不是很大。我和郭子晋的身体严丝合缝扣在一起，他使劲磨蹭着我的后背往上爬。我甚至能感觉出郭子晋的心跳声陡然增大，连外界的吵闹叫骂似乎都飘渺了。 有那么一刻，非常短暂的一刻，我清楚的听到郭子晋粗喘了一声。他喘出的热气喷在我的耳朵上，带来撩拨人心的触觉。 喘息声过后，郭子晋立马恢复正常。只要错过最拥挤的位置，剩下就好办多了。郭子晋手脚麻利的往上爬，他灵巧的翻进窗户。 等了有一分钟，我还没能看到郭子晋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我不太放心的叫他：“郭子晋？你没事儿吧？” 不远处花园里有成批的警察赶到，病患家属打闹的更加厉害。场面趋于白热化，人群有往停尸楼移动的迹象。 我害怕已经疯狂的病患家属，我也同样担心跳进停尸房的郭子晋。压抑住恐慌不安，我咬牙横下心往上爬。实在不是我一惊一乍，主要是刚才看到的场面太可怕。我再次小心翼翼的眯眼去看，心肝还是微颤。 开着窗户的位置，就是昨天碰到张傲时我在眺望的太平间办公室。 停尸房保留了原建筑的格局，里面的屋子属于套间似的。外屋工作人员用来办公，里面用来停尸。办公室里没有人，我趴着的窗户直对停尸房门口。停尸房的门没关，冰柜潮气夹杂着各式各样药水混合的味道极其难闻。我身子虽然站在屋外夕阳里，却仍旧感觉阴气森森。 我跟郭子晋说这里面有鬼，完全不是我在开玩笑。刚才我露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鬼影飘飘荡荡越过停尸架子……而此时，那个鬼影又增添了一个。从外形上看，十分像郭子晋。 “郭子晋？”我像是怕吵醒停尸房里的尸体般，语气轻柔的打颤：“郭子晋？你在哪里？” “进来吧！”郭子晋的声音好似浸了尸气，听起来冷冰冰的：“我在屋里面。” 我当然知道他在屋里面，我怕的正是他在屋里面。 都已经到这儿了，再往后退好像没什么实际意义。我姿势笨拙的翻过窗户，啪的一声仰面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揉揉受伤的额头，我又吓的厉声尖叫！ 郭子晋赶忙从停尸房里冲出来，他顺着我的目光往棚顶上看。 煞白的天棚上面被人用鲜血画了画，虽然只是简单几笔，但是人物却被刻画的活灵活现。从我的方向看，墙上是一个笑容诡异的女人。而从郭子晋的方向看，笑容诡异的女人又像是在哭。 郭子晋拉起全身发抖的我，他是不同以往的沉默。我站直身子，猛的又瞥见停尸间里的鬼影。 “不用怕，那是王庆文。准确的说，那是王庆文的尸体。”郭子晋略显仓促的对我说：“成书瑶，你给闫树海打个电话，你告诉他，让他把局里最先进的器材给我带来……我现在，需要自己静一静。” 我不能怠慢，立刻掏找手机拨电话给闫树海，简单说几句，闫树海心领神会的挂了电话。 郭子晋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他盯着天花板的位置看的专注。我心里好奇又害怕，可也不敢打扰郭子晋。停尸房里摇晃的鬼影对我吸引很大，我心有余悸又不能贸然上前。 “成书瑶。”一片肃静中，郭子晋突然问我：“我是不是有点太盲目自信了？” “自信你倒是有，盲目应该不至于吧？”虽然郭子晋嚣张得意的时候挺讨厌，但我一点不喜欢他现在的样子：“郭子晋，你的办案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你要相信你自己。” 郭子晋自嘲的笑了。 “知道为什么我妈妈知道你不是警校的人后，她会那么喜欢你吗？” 郭子晋突然问了我一个毫不沾边的问题，弄的我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 “我的长相遗传自我爸，我的智商情商遗传自我妈。”郭子晋修剪圆润的指甲一下下轻叩办公室的桌面，他说：“我的智商几乎接近160……从小，我就不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因为跟他们在一起玩，我非常容易情绪焦虑抑郁。” 我心里哀叹，高智商的人其实也挺可怜的。 郭子晋长出了口气：“我上警校的时候，虽然性格孤僻，不过还挺受欢迎的。大案奇案，我帮着破了不少……赞美多了，人肯定是会自我膨胀，我当然也不能例外。而作为一个必须时刻保持头脑冷静的侦探来说，理智是最为主要的。” “可是我没看出来这跟我没上过警校有什么关系啊？”我被郭子晋说糊涂了：“我虽然没上过警校，但我也能看出你办案推理很厉害啊！” 开始对话时，郭子晋是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不过郭子晋并不是一个需要过多劝诫的人，说着说着，他又倨傲的笑了：“如果你是警校毕业的人，那么，你会更加了解我的厉害……去开门吧！闫树海到了。” 正文 081 我养你啊 郭子晋估计闫树海的行为，总是异常的准确，我在里面把办公室的门打开时，闫树海带着警员刚到门口。 “怎么了？”闫树海急的要命，他擦擦脑袋上的汗，问：“我刚从这儿把一个医生的尸体运回去……又有命案了？” 郭子晋一边接过警员递过来的隔菌服，一边扬扬下巴，说：“在里面，是王庆文的尸体。” “王庆文？”闫树海的眼睛瞪的老大：“不是市五院怀疑失踪的那个吗？他死啦？这么多天没见，他怎么死在医院里了？他死在医院里，怎么没人见到过……” “换衣服吧！”郭子晋把衣服丢进闫树海的怀里，他又转身拿了套衣服给我：“成书瑶，你要进去吗？” 我赶紧点头：“当然了啊……郭子晋，我可还没过试用期呢！你该不会是小心眼的记仇，还为了昨天晚上的事儿生气呢吧？” “呵，我是那种人么？我就算生气，也不会和你生气的。”还未等我细细咀嚼郭子晋的话，他又快速的说：“你刚才看个影子就已经吓的从梯子上掉下来了……我是想提醒你一下，里面的场景可比影子吓人多了。” 从郭子晋脸上，我完全感觉不出停尸房里面的情况。我悄悄打量了一下王庆文投射出来的影子，内心中理性和感性在来回博弈。 准备进现场的警员忙着换衣服时，邹珊珊拿着工具箱走了进来：“闫副，现在已经准备进现场了吗？” “你怎么会来啊？”我嘟嘟囔囔，不太高兴的说：“真是讨厌。” “我是法医。”邹珊珊听到我的话，她炫耀般得意洋洋的举举工作证：“我来这里，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倒是你，你为什么会来啊？” 心里的犹豫转瞬即逝，我几乎是将隔菌服从郭子晋手里抢了过来：“我可是你的秘书呢！我需要多多锻炼，多多学习。总不能每次碰到凶案现场我都往后跑吧？……话说，里面真的那么恐怖吗？” 邹珊珊看了看郭子晋，她又偏头看了看闫树海。见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邹珊珊啧啧嘴也没说什么。 郭子晋难得好心的对闫树海说：“一会儿进现场的时候，尽量还是不要带队里的女人进去了。找些胆子大心理素质好的吧，不然的话，在凶案现场被逼疯，这可是要算工伤的。” 闫树海有些畏缩，可作为警队的头头儿，他又不得不往上冲……被郭子晋一番渲染，警队的人心里都丝丝打鼓。最终还是邹珊珊比较敢拼命，她举手做志愿者。 “我们可是有工伤的。”邹珊珊讽刺的对我说：“你给郭子晋当秘书，他会给你工伤吗？” 我才不会接受邹珊珊的挑拨……我不放心的小声问郭子晋：“如果，我是说如果哈。我要是在凶案现场出了意外的话，你会给我算工伤吗？” 办公室的空间不是很大，邹珊珊耳朵很灵的听到我和郭子晋的对话。她虽然淡定的在穿隔菌服，可我能感觉出来，她的余光一直在往我和郭子晋这面看。 郭子晋没急着回答我的问题，他对闫树海交代完之后才转身看我。在办公室所有警队人的面前，郭子晋弯腰为我拉上隔菌服的拉链。 隔菌服的拉链靠下，所以郭子晋只能弯腰去扣。从侧面看去，他的鼻梁高挺而又脆弱。外面的夕阳倾泻，满室余晖，郭子晋俊俏的脸蛋被照的粉嫩。 仔细的给我扣好扣子，郭子晋恶作剧一般的将隔菌服的帽子也给我戴上。他用力一系绳子，我肿胀未消的脸被勒的鼓胀。我气恼的用手打他，郭子晋被逗的哈哈大笑。 “工伤不给报。”郭子晋浑然未觉在停尸房门口大笑是件多么失礼的事儿，他哈哈大笑着说：“不过你要是出了工伤吓傻了，我就养你一辈子。” 闫树海目瞪口呆，邹珊珊气的将工具箱丢在了地上。 这算是个不小不大的插曲，整顿好之后，我们一行人谨慎的往太平间走。我和郭子晋走在队伍的开头，郭子晋用手握住了我。他掌心的血渍已经干透，上面硬呼呼的。 我是第一次来医院的停尸间，完全不知道该看哪里合适。停尸间里面的温度偏低，尸臭味儿并不是很厉害。只不过保存尸体的技术不太先进，尸体只是平放在一个个的架子上。 鲜血满地，而且都已经凝固。穿越一排排的停尸架子，血迹的面积也逐渐扩大。开始我还能跟郭子晋并排，等到里面的时候，我们只能一前一后的行走了。 走到最里面的位置，大家立即明白郭子晋在外面完全没有故弄玄虚。连闫树海这种见惯杀人现场的刑警队长都经受不住，倒抽了好几口冷气。像邹珊珊这样的年轻女法医，更是吓的脸色惨白。 架子正中间的位置上，是一具悬空吊起来的血淋淋男尸。男尸的皮肤被扒掉，他身上只剩下肌理分明的血肉。最里面架子被清空了，尸体都被整齐的分成了两派。尸体摆放的造型十分的别扭，那些手腕上带着小牌的尸体身体微弯，看上去像是在给中间的男尸鞠躬致意。 男尸身后正好点亮了一盏灯，尸体晃动时，就会有影子照到门口……这也就是我刚才看到的鬼影。 跟邹珊珊他们比，我真的是淡定极了。我靠着郭子晋的胳膊站着，几乎跟郭子晋一样气定神闲。 估计可能是因为郭子晋进来之前说他会养我，所以我心里十分有底。 郭子晋指指那具血淋淋的男尸，解释道：“从死者的身高体重来看，他应该是王庆文……不过具体的，还要法医化验一下的好，毕竟尸体的皮被扒掉了。面部和身体特征被毁，光靠我的猜测是不准确的。” “哈？”闫树海显然不相信这是郭子晋会说的话：“你怎么的？你猜测的不准？” 郭子晋并没理会闫树海的讽刺挖苦，调笑着说：“这只是种谦虚的说法……亏你还是大队长，这你都信。” 正文 082 判断失误 郭子晋一句自恋的话，瞬间让现场气氛得到了缓解。虽然邹珊珊及时捂住了嘴，可她还是发出了笑意。郭子晋颇为无辜的看看我：“成书瑶，我说错话了？” “没有。”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郭子晋说的是事实，他本身就很厉害……” 我的话还没说完，墙上悬挂着的尸体突然闷吭了一声！有鲜血顺着尸体的嘴里往下流，新鲜的血液低落在已经凝固的血浆上，稠密的感觉让人难受。 “快！”闫树海指挥着刑警大队的人：“快把他放下来！他还没有死！” 郭子晋的神情中再次闪现出迷茫的神色，这是他少有不自信的表现……我知道，郭子晋又开始自我怀疑了。 我给闫树海一个眼神，闫树海立马心领神会。即便闫树海是有目的的对郭子晋好，可他和我一样，是在场唯一一个毫无保留信任郭子晋的人。 “这个凶手的刀法简直是太精湛了。”闫树海比我会安慰郭子晋，他及时的转移郭子晋的注意力，说道：“你看他的尸体被扒皮了，可却只是被扒皮了。没有伤及动脉，也没有伤到肌肉……这些血，是迷惑我们用的。凶手想给我们造成错觉，让我们以为……” “不，不是给我们造成错觉。”郭子晋十分没礼貌的插话说：“是给我造成错觉。” 闫树海警队里一直看不惯郭子晋的警员插嘴道：“切，没那么大的本事，还总说那么大口气的话！” 邹珊珊不高兴的插嘴，她娇嗔的训斥着警队的同事，没脑的维护着郭子晋：“喂！郭师兄好心帮我们来分析现场，他就算失误一次两次也没什么要紧的啊！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干你们的活！”闫树海气恼的呵斥手下人：“办案的时候哪那么多的废话要说！” 邹珊珊偷瞄了郭子晋一眼，而郭子晋只是冷着脸，一声不吭。 悬挂着的男人被解救了下来，男人是让人用医生的白大褂捆绑住悬挂在半空中的。当把他手腕上的白大褂解开，我们这才发现男人没死的玄机……手腕浸了血的白大褂里藏了输液，一面注入药物，一面注入血液。 凶手目的极为残忍，他是为了让悬挂着的男人最大程度忍受扒皮的痛苦和折磨。 几乎在警察解救下的同时，男人也咽了气。 邹珊珊是太急着想要帮郭子晋解围，或者说，她是太急着想要讨好郭子晋。在男人咽气后，邹珊珊又说了一句十分不长脑子的话：“切，这不还是死了？郭师兄并没有说错啊！死亡时间只不过有几分钟的误差而已……” “邹珊珊！”闫树海忍无可忍，当着整个警队的面，他训斥道：“你是法医！你怎么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死者是什么时候咽气的，是什么时候死的，我们必须要尽可能的做到精确！怎么能像你这么随意！” “我……那个……闫副……”邹珊珊面色通红，她支支吾吾的说：“其实我是想……” “你出去吧！冉德才！这个尸检工作交给你！”闫树海铁面无私，完全不给任何通融的机会：“邹珊珊，回去你给我写一份检查，检查写的不深刻，以后你就留在警局给我洗验尸台！” 邹珊珊嚎啕大哭着跑出了太平间。 “这是何必呢！”同为女人，我其实挺理解邹珊珊的：“郭子晋，她也是想为你好，你劝劝闫树海……” “成书瑶，你是不是也不想来现场了？”我一句话捅了马蜂窝，郭子晋黑着脸训斥我：“你再多说一句不走脑子的话，以后你就留在家里给我擦地板。” 我没邹珊珊那么脸皮薄，事实上我已经对郭子晋心情不好时的出言不逊有了免疫力。何况郭子晋说的并没有错，我现在说这种话确实是不合适。 尸体被抬走，准备进行更进一步的身份确认。太平间架子上其他尸体被搬动过，所以每一具尸体都需要仔细检查蛛丝马迹。为了保证郭子晋办案时心情愉悦，闫树海“体贴的”将不相干的警务人员支了出去。 无论外面医患闹的多厉害，太平间里始终是寂静萧条的。郭子晋蹲在地上，他沉思着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虽然没有仔细的检查过，可人死人活，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嗯，我信你。”闫树海一脸的诚恳：“郭子晋，不是我安慰你。我实话实说，当时悬挂的男人生命迹象已经十分微弱了……如果不是他最后回光返照的一咳，恐怕我们也会以为他活着。” “不，不是。”郭子晋肯定的说：“有人知道我会第一个赶到现场，有人知道我的弱点在哪儿，有人想让我产生自我怀疑……” “怎么可能有这种人呢？”闫树海不信：“这是要多聪明的人能办到呢？” “不用多聪明，”郭子晋显然心里已经知道是谁了：“只要足够了解我就好了。” 对此我深表怀疑：“足够了解你？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足够了解你？” 话说到最后，我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会不会是，那个……闻人航？” 郭子晋没说话，但从他的神情看，他显然已经默认了。闫树海呆愣了几秒钟，他不可思议的说：“闻人航……子晋，那个闻人航没死，已经够让人不可思议的了。他现在为什么要来找你？他又为什么犯杀人案？” “杀人案不一定是闻人航亲手做的，这么精湛的扒皮技术，不是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一般人是做不到的。”郭子晋用手揉了揉脸，他企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作案手法，恐怕是闻人航提供的……现场被摆成了耶稣受难的场面，恐怕是有更深一层的寓意。” 闫树海倒抽了一口血腥的凉气：“子晋啊！那你一定要抓住这个闻人航啊！他几年前害死唐菲已经够让你……你千万不要让他继续害人了啊！” 郭子晋眼神阴郁的盯着成排摆放的尸体，他沉默着没说话。 哦，唐菲……我心里不太高兴的想，这个唐菲为什么比闻人航还阴魂不散呢？ 正文 083 早些遇到你 “老天保佑。”闫树海看着满屋子的鲜血和尸体，他眉头皱的深：“这简直是人间惨剧……子晋，你说这个应该怎么……” 闫树海话还没说完，郭子晋突然拉着我往外走。 我脑袋有点蒙，纳闷的问：“郭子晋，我们要去哪儿？现在要查现场了，我们不留……” “回家。”郭子晋对我说完，又大声对闫树海说：“我们两个先回家了！等你查完现场，把资料记录给我看吧！” 我不名所以，而且我十分担心郭子晋忽高忽低的心情。郭子晋拉着我从停尸楼出来，我一句话没敢说。 外面很多警察，满地垃圾。吵闹的场面不见了，隐隐的，不知道哪里有人在哭。郭子晋脚步坚定的拉着我走出市五院，我恍惚有一种从地狱迈回人间的错觉。 在家里楼下，我和郭子晋简单吃了晚饭。等上楼之后，郭子晋一直窝在沙发上躺着。整个过程，我们两个一句话没有说。害怕打扰到郭子晋思考案情，我转身回屋休息。 “成书瑶，”我的手刚拧开卧室的门锁，郭子晋困倦虚弱的声音从沙发里传出来：“你帮我换下药，行么？” “当然。” 其实我早想给郭子晋换药了，只是他不说，我一直没办法开口罢了。现在郭子晋主动要求，我立马乐呵呵的拿着医药箱过去。 一天一夜的折腾后，郭子晋手掌上的伤口惨不忍睹。尤其是我刚才踩的那只手，伤口裂开的更是丑陋狰狞……以前我对于血伤，总会特别害怕。可经历过今天的场面，我居然能面不改色的往郭子晋手上倒消毒水。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郭子晋的话语有气无力。 我镇定的将纱布裹在他手掌的伤口上：“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不喜欢唐菲。”郭子晋的话让我大感意外和吃惊：“可唐菲死后我却发过誓，我说我这辈子再也不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我缠纱布的手略微停顿，遂又很快恢复自然：“你……是因为你对唐菲的死感到愧疚吗？” 纱布还没等缠好，郭子晋就把手抽了回去。他闭上眼睛不看我，冷淡的回忆说：“是的，是因为愧疚……唐菲的爸爸是警察，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爸爸就殉职了。唐菲是她妈妈拉扯大的，她死了，她妈妈也疯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很痛苦了，更何况是一个寡妇中年丧子。我心情沉重的叹了口气。 我沉默的将药水瓶子盖好，郭子晋继续说：“那次比赛前，我们警校的人要去军校做现场确认。可是那天，刚当警察的闫树海给我来了个电话。他们在护城河里发现了一具女尸，上面给的压力大，急于破案。我对于现场确认的东西不敢兴趣，所以我跑去帮着闫树海调查案件……” “唐菲替你去现场确认了，”我顺着郭子晋的话，呢喃的往下说“然后发生意外，唐菲被炸死了。” “是的。” 郭子晋又在沙发上缩了一下，他硬硬的头发茬刮在沙发皮面上哗啦哗啦的响。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好低头玩着手指头。 “我见过太多情绪激动的被害人家属，我也见过太多的惨案。”郭子晋睁开眼睛，不再像往常一般，他琥珀色的眸子里夹杂了一层雾霭。朦朦胧胧，让人完全见不到底：“可是唐菲妈妈发疯时的叫声，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从我破第一个案子时我就告诉自己，我郭子晋哪怕不是什么好人，我也绝不会做恶人……可没想到，我竟然会害死人，我竟然会逼的人发疯。” “你也不想的。”我安慰着郭子晋，说：“你只是好心，你想帮着破案……” “不，我不是因为好心才去破案的。”郭子晋眼里雾霭渐渐退去，他的话冷冰冰的：“我只是为了我自己，从来都是。我想要吹嘘我的聪明，我想要显摆我的能耐。我以为自己比别人聪明，所以我什么都能做到……可我做了这么多，更多的时候却是害了人。” 我感觉，郭子晋似乎陷入了一种很奇妙的怪圈里面。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抱着怀疑嘲笑讽刺的态度，他不信任自己的能力，同时他又怀疑自己的用心……这是一个不好的现象，这是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怎么会呢？你不要轻易的妄自菲薄！”我急着说话，语速都快赶上郭子晋了：“你抓住了王根生，你还帮着破了黑龙山的案子……” “我没抓住王根生，是你诱拐王根生出来的。”郭子晋对自己极为苛刻：“王根生的案子，如果不是我多此一举的发现尸体，你的房东就不会死。不止你的房东不会死，江彩琴的大楼更加不会爆炸。” 郭子晋的语气极度低迷：“还有这次黑龙山的案子，如果我不带着你过去，可能很多人都不会死了。不会有那么多的伤害和血腥，也不会有接二连三的麻烦危险……成书瑶，因为这样，所以我带你从市五院回来了。我不能查案子，我怕我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语气激动的辩驳郭子晋：“如果你不发现尸体，那么王根生还会杀更多更无辜的人！如果你不抓住王根生，那么社会大众还意识不到歧视和偏见有多么大的危害！大楼爆炸，谁都不想的！还有黑龙山发生的一切，跟你完全没关系！” “郭子晋，你是不是故意气我的？你干嘛要把罪犯的过失都揽到自己身上！你干嘛要这么怀疑你自己！” 越说情绪越激动，等到最后，我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郭子晋迷离的眼神让我很生气，我蹲在沙发边上气急败坏的捶打他的胸膛：“你能不能别这么没出息！你能不能振作一点！闻人航设计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受打击！你干嘛傻乎乎的一定要上圈套……” 在我忙着宣泄自己的情绪时，侧身躺着的郭子晋拉我到了沙发上。我象征性的挣了一下没挣开，接着便“屈服”的反身抱住了郭子晋。 “成书瑶，我要是早一点遇到你，那该多好。” 正文 084 will you wait me forever？ 郭子晋说完这话，意外的，我头开始疼的厉害。 是的，异样的不是我的心脏，而是我的脑袋。太阳穴的位置疼的像是要炸开一般，难受的我几欲昏厥。我眼前阵阵发黑，甚至连近在咫尺的郭子晋都有点辨识不清。 我脑海中有个男人在不断的说话，对我说话：“成书瑶，郭子晋会喜欢你的……但是你要记得，你一定不要让他得到你的心。” “成书瑶。”郭子晋偏头轻咬了我耳朵一下：“我和唐菲，我们两个……” 我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我已经听不清郭子晋在说什么：“成书瑶，你要反复折磨郭子晋，你要让郭子晋对你欲罢不能……你会喜欢这种感觉的，这也是你需要的。” 郭子晋带着纱布的手在我眼前摇晃一下，他沉沉的嗓音十分性感：“成书瑶，不然我们……” “成书瑶，你要和郭子晋……” “闭嘴！”一左一右两个声音折磨的我几乎疯狂，我大喊大叫的嚷道：“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烦扰的情绪让我忘了自己是和郭子晋挤在沙发上，我动手推开郭子晋，自己反而从沙发上掉了下去。仰面躺在地板上，天花板印刻的花纹让我再次回忆起太平间办公室的血色涂鸦。 这真是不太让人愉快的回忆。我想。 郭子晋用手支着脑袋，半躺在沙发上看我。他眼里没了雾霭没了迷茫，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的我发毛。 “我不对劲，是吗？”我哑声问郭子晋：“我是不是……不太对？” 郭子晋点点头：“是，你是不太对劲。” 从在面馆说喜欢郭子晋开始，我就应该有所察觉了。像我这种生气都不会跟人撕破脸的包子，我怎么会有勇气去跟喜欢的人表白。 而我要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郭子晋，那他刚才说过那番话之后，我应该很开心才对……可我现在的心理却是，我不能让郭子晋安生，我要反复拼命的折腾他。 “可是，为什么？”我不太明白：“我为什么会不太对劲……和催眠有关系吗？” “和给你催眠的人有关系。”郭子晋从沙发上坐起来，他俯身看我：“我猜，给你催眠的人，是闻人航。” 又是他…… 我没有起身，盘腿坐在郭子晋对面的地上。郭子晋脑袋挡住了灯光，我的脸上一片阴暗。我还是不明白：“催眠能有这么神奇？难道说，我的意志被改变了吗？” “不是意志，是你的潜意识。”郭子晋十指交叉在一起，他说：“闻人航应该是借助药物帮你进行催眠，虽然你的潜意识有保护自己的本能，可他却很巧妙的避开了你本能的攻击。他找准了你潜意识的弱点，然后把自己的意念植入到你的思维里，你会短时间内忘记你自己的想法，继而慢慢相信他植入在你潜意识里的观念。” “这么说，我是不喜欢你的，是不是？”我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在面馆里，都是胡说八道的，对不对？” 郭子晋没有说话。 “那你刚才和我说那些是为什么？”我迷茫不解。 郭子晋这次回答我的问题了：“我只是想验证一下我的猜测，我要从你身上看出闻人航到底想做什么。” 刚才那些话都是骗我的么……我心里一阵失落：“哦，原来是这样。” “闻人航想用你来干扰我，他想让你玩弄我的感情。我如果一心沉迷在情爱之中，自然无心顾及案子。”郭子晋又恢复到以往办案时的笃定和自信：“真是开玩笑，我郭子晋会被外人干扰吗？我……成书瑶，你干什么去？” 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我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心里憋的发闷，我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可在郭子晋叫住我时，我却说：“哦，没什么，我有点累了。你知道，我昨天晚上过的不太好。我现在想进屋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郭子晋的低情商再次让我无语：“成书瑶，你不想听我给你继续分析案情了吗？” “等有时间吧！我现在只是想休息休息。” 我含糊不清的说完话，接着将郭子晋关在了卧室外面。几乎在门关上的一刻，我忍不住开始小声的哭。 闻人航催眠我的同时，他也为我唤起了潜意识中我自己都不曾注意过的一面。 我在面馆的行为虽然唐突，可我的身体却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根据郭子晋的解释分析讲，这是由于我的行为并没有违背自己内心的意志。 说白了，就是因为我是喜欢郭子晋的。 刚才在沙发上，郭子晋对我做出亲昵亲近举动时，我被篡改的潜意识不断提醒我要对郭子晋欲擒故纵、要反复折磨郭子晋的感情。而违反自身潜意识的行为，我的身体又给出了相应的反抗。 头疼，烦躁，心慌意乱。情绪反抗的如此激烈，这也同样证明，我是喜欢郭子晋的。 既然郭子晋能看透我是被催眠的，既然郭子晋能通过我看穿闻人航的计谋……那么聪明的郭子晋，他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想法和反应代表了什么呢？ 郭子晋不是不明白，他只是假装不明白罢了。因为唐菲的死，他能发誓一辈子都不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而对我，他则能冷眼旁观着做戏哄骗。 虽然郭子晋说他不喜欢唐菲，但唐菲仍旧是他的前女友。 即便郭子晋说他没有朋友身边只有我，可我依然是不能轻易影响他的“外人”。 想想也是，冷静如同台机器的郭子晋，他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喜欢上像我这么笨的女人呢？ 老鹰喜欢吃鱼，它们却一个天上一个水里。鱼喜欢吃蚯蚓，它们却一个水里一个泥里。我喜欢郭子晋，我们却一个天才一个傻瓜……所有生物的共同特点，是它们会不自觉喜欢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我就是这种生物，我就是这种笨蛋。 在没开灯的卧室里，我也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似乎过了好长时间外面一阵响动……郭子晋是开门出去了。 正文 085 闻人航 小新飘飘，小白兔朵朵，巧克力加更 哎…… 我叹了口气，想，如果说他会敲门进来哄哄我劝劝我，那他恐怕也不是郭子晋了。 对于催眠的事情，我一点不了解。虽然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可我却丝毫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外在的影响，内在的变化，很多很多，我即便知道，也还是无从下手。 微弱的月光映照在梳妆镜上，黑漆漆的视线中，我看到的是阴暗的自己。 我看着自己，但又觉得这并不是我自己。一种被玷污的感觉尤为强烈，隐隐的，我竟然产生了自我厌弃的心理。 闻人航想要让我在感情上羁绊郭子晋……如果说，闻人航的目的不只是这一点呢？如果说，闻人航的催眠术还有其他我们不了解的功能呢？ 如果说这样，我是不是会连累陷害郭子晋？ 这样的想法一出，我立刻变的惊慌失措。几乎是逃命一般，我收拾好行李跑出了郭子晋家。 我兜里没有钱，我没有地方可以去。说我现在是走投无路，也一点不为过。上次还有魏可可能够投靠，而现在，我只有灰溜溜的回家了。 在去爸爸家和回妈妈家中，我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 人都说有后妈一定会有后爸，这个一点不假。我爸自从娶了个比他年轻16岁的小老婆后，他整个人全变了。以前我爸脾气跟我妈一样的火爆，但再婚之后他对小老婆唯命是从。不仅我的赡养费不给，连我80多岁的奶奶也被我爸爸赶去了养老院。 而我妈虽然脾气霸道了点，家里她总算可以做主。陆叔叔还行，只有我那个小弟弟比较难办一些。虽然现在回家势必要被骂，可骂一顿就可以不睡大街，好像也还…… 正当我犹豫不决时，手里的电话竟然意外的响了。我满心期待的去看，结果电话是我久未联系的爸爸打来的。 不是郭子晋啊……我失望的要命。 “喂？”我兴致缺缺的接起电话：“爸，什么事儿啊？” 我爸再婚后的经济状况不是特别乐观，他的小老婆用榨干他身体的速度榨干了他的存款。因为害怕我管他要钱，所以我爸一般会尽量避免和我见面。我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全是我妈和陆叔叔掏的。 对此，我爸没有一句感谢，他只是理所应当的一笑而过。 为了这事儿，我曾经和我爸大吵过一架。最后，我爸十分冷血的对我说了一句“谁生你你找谁去！我是不是你爸还不一定呢！”。 自打这以后，我便很少和我爸见面了。每次周某，我都是草草的给他打个电话……今天我爸估计是中邪了，他竟然会想着给我来电话。 “瑶瑶啊！”我爸小老婆虚假做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是你梅姨，你现在有时间吗？你好久没回家来了……我和你爸挺想你的，你要是有时间，现在回来看看吧！” 嘿，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个常年背地里叫我小贱种的女人，竟然会主动打电话邀请我去她家。 “不用了，我还有事儿呢！”我冷冷的拒绝：“以后有时间再……” 梅姨在电话里桀桀怪笑，她浮夸的声调听的我汗毛倒立：“瑶瑶，你也真是的。虽说你跟你妈住在一起吧，但老成怎么说也是你爸爸……处对象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什么不跟我和你爸说呢？” 处对象？楚南吗？ 我还没来得及发问，电话便被我爸抢了过去。我爸热情的声音让我眼眶发酸，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来没这么亲切的和我说过话：“瑶瑶啊！不是爸爸说你，再怎么样，我也是你爸爸……如果你男朋友今天不来的话，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爸爸你谈恋爱了？” 男朋友？去家里？ 不知道我爸和梅姨说的是谁，但他们口中的人，一定不是楚南。谈恋爱的过程中，我只带楚南去过我妈家。我爸家我自己都不去，我又怎么会带楚南去？ 去的人会是郭子晋吗？ 呃，似乎好像，更不太可能吧？ 我爸和梅姨两个人自说自话的热闹，没有我的参与他们两个聊的依旧开心。可能看火候差不多了，我爸把电话递给了“我的男朋友”。我爸说：“你自己问问吧！” “瑶瑶……”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像是火星，他一开口，熟悉的称呼瞬间引燃了我脑海中早就埋设好的火引。那些掩盖的秘密和处心积虑想要藏起来的心思，一时间被炸的七零八落。 “闻人航。”我说。 不同于之前，闻人航的话语里夹带着虚假的温柔：“瑶瑶，我是特意来拜访你爸爸的。” “你真是有心了。”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不过，你为什么要拜访我爸爸？你又为什么说你是我的男朋友？” 电话那端一阵窃窃私语，从零星的词句中看，应该是闻人航说想和我单独聊聊。我爸爸一点警觉性没有，他很讨好的对闻人航说请便。 又是一阵响动后，闻人航似乎是走进了一个安静的屋子里，他柔声对我说：“瑶瑶，我是来帮你的。” “我不用你帮。”我毫不犹豫的拒绝：“麻烦你不要在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了，请你立刻从我爸爸家出来。” “是吗？”对我的敌意，闻人航决定视而不见：“瑶瑶，你真的没什么需要我帮的吗？” “你能不能别用这么肉麻恶心的声音叫我？”我不满的站在街上嚷嚷：“你马上给我离开，不然我可报警了！” 就好像我在说笑话似的，闻人航哈哈大笑。 我挂了电话，立马打电话拨给闫树海。响了两声之后，电话被人接起。没等我开口，闻人航的声音再次传来：“刚挂了电话又打给我……瑶瑶，你是舍不得我了？” “怎么……”我低头看手机，屏幕上明明显示是播给闫树海的：“怎么会这样？” 闻人航温柔的笑声让我毛骨悚然：“瑶瑶，既然你都从郭子晋家出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呢？难道，你不想实现你的梦想吗？” 正文 086 胆子大的成二瑶 梦想？我的什么梦想？ 我后背猛窜起一股凉气……闻人航说的，不会是我潜意识里的什么想法吧？ 偷窥其他人潜意识，这招简直比郭子晋的神推理还贱。毕竟郭子晋的推理是他自己看出来的，而闻人航的结论都是靠偷来的。 在他人不允许的情况下强行催眠盗取信息，闻人航的行为可以说是卑鄙无耻。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忍住怒火，尽量心平气和的说：“你想利用我去影响郭子晋是吗？让郭子晋喜欢我，然后让他患得患失是吗……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你打错算盘了。郭子晋心里只有唐菲一个人，我对他来说就是个路人甲乙丙。你要是想郭子晋受影响，还不如想办法让唐菲复活，这样兴许能有用些。” “唐菲？”闻人航慢条斯理的拉着长音，他泰然的说：“唐菲不管用的……要是唐菲管用，那么也轮不到你了。”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郭子晋的吊胃口我觉得很新奇，可闻人航的吊胃口却令我很反感：“如果不想跟我说，那你还跟我提这些干什么？没事儿我要挂了，电话费很贵的。” “瑶瑶，现在回你爸爸家来。”闻人航并没有忘记打电话给我的初衷：“看到路旁边停着的奥迪了吗？开门上去，司机会带你过来的……半个小时候内我见不到你，那么你也别再想见到你爸妈了。” 说完，闻人航挂了电话。 我脑袋嗡嗡的响着回音，闻人航最后一句话我听的清晰。他说的是别再想见到我爸妈了……不单单指的是我爸爸，而是我爸妈。 闻人航的本领到底有多大，别说我不清楚，估计郭子晋也不清楚。闻人航算是给我出了一道单选选择题，像是他给我催眠时那样，我完全没有别的选择。我只能踏上闻人航指出的路，一步步迈上自己不可操控的未来。 我拿着行李上了路边的奥迪车，等我坐好，汽车立马启动。前排带口罩的司机看都没看我，他什么也没说。 没问我为什么会上车，同样也没问我目的地。什么都安排好了，只等我上来，如此而已。 外面街灯树木匆匆而过，避免头晕，我索性闭上眼睛。从我上车的位置到我爸家，不多不少，正好开了半个小时。害怕耽搁，我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搬，直接上楼。 “爸！”我大力的拍着门板：“爸！我回来了！你在家吗？” 大门猛的被拉开，梅姨笑的跟掐了摺的包子似的：“哎呀！瑶瑶回来啦！老成！快点！瑶瑶回来了！” 虽然刚才在电话里我已经有准备了，可直面梅姨和我爸异常的笑脸时，我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闻人航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他穿着西装翘着二郎腿，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我被我爸和梅姨前呼后拥的迎进来后，直接推到了闻人航的身边坐下。 我偏头去看闻人航，而闻人航也在笑着看我。 闻人航和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不太一样了，不只是感觉，他脸上的五官仿佛都发生了巨大变化……第一次见闻人航时，我觉得他的容貌很普通。但现在，闻人航的眉眼口鼻像是擦了墨，清晰的突兀。 呃，其实刨除掉性格方面的因素，闻人航的长相并不讨人厌。 “瑶瑶。”梅姨尖锐的怪笑打断了我和闻人航的对视，她笑的市侩：“你爸天天和我说他想你了……你总工作忙忙忙的，也不来看看我们。晚上吃饭没有？想吃点什么？梅姨做给你吃。” 我赶紧摇手，梅姨做饭给我吃，她说不准会往里吐口水：“不用，我吃过饭来的。我回来看一眼，等下我就走了。” “走什么呀！”我爸是在劝我，可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闻人航：“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晚上你和高航一起住这儿好了。” 我挑眉：“高航？” “当然。”闻人航浅笑，在我爸和梅姨没注意的时候，他悄悄趴在我耳边说：“谁像郭子晋那么蠢，到哪儿都用真名……不喜欢高航这个名字的话，我允许你叫我闻人。” 我学着郭子晋的腔调，讽刺挖苦道：“那我还真受宠若惊啊！” 闻人航脸上的笑容徐徐展开，他再次凑前轻轻啄了我耳朵一下。我像是触了电门，捂住耳朵红着脸躲开……这一幕恰巧被梅姨看到，她笑的暧昧，拉拉我爸的袖子说：“你看这两个孩子，相处的真好呢！” 好你妹好！ 闻人航属于恐怖分子级别的危险人物，我不敢轻举妄动。只得静观其变，再想对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爸和梅姨如同发疯一般讨好我和闻人航。大晚上10点多，梅姨变出了一桌子拿手饭菜来。 “吃吧吃吧！”梅姨热情的像我亲妈一样：“你看瑶瑶瘦的，应该多吃点，可不能总想着减肥呀！” 笑着接过我爸夹过来的菜，闻人航礼貌客气的道谢。我爸慈爱的看闻人航，嘘寒问暖的关切着：“高航啊！你和瑶瑶处对象的事儿，你爸爸知道吗？” “还不知道。”闻人航放下碗筷，他的笑里是难以掩饰的轻蔑：“我家的志诚融资公司最近正准备上市，我想等一切步上轨道后在和我爸爸说。” 我爸脸上的失望藏也藏不住：“是吗？原来是这样……要我说，恋爱结婚是大事儿！毕竟你和瑶瑶年纪不小了，还是早点告诉爸妈好。” “志诚融资公司？”我反问：“你说你叫高航，你不会想说你爸爸是志诚融资的高志诚吧？你会不会夸张点？嗯？” 闻人航但笑不语。 不知道闻人航许了什么好处，我爸和梅姨简直拿闻人航当菩萨拜。一顿饭下来，我是一脑袋雾水。趁着我爸和梅姨去厨房的功夫，我小声对闻人航说：“你不是想和郭子晋比赛吗？那你干嘛要扯到我爸身上？他和他的小老婆都是很普通的普通人，禁不起你折腾的。” “我这不是在帮你？”闻人航微微讶异：“瑶瑶，是你自己告诉我的，你曾经想过，让你爸和他的小老婆肠穿肚烂而死。” “不可能！”我红着脸狡辩：“我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想法？” 闻人航笑的发冷，他声音不大却是斩钉截铁：“不准在我面前撒谎。” “好吧！”闻人航漆黑的眸子像黑洞一般，漩涡的吸力迫使我赶紧将视线避开：“我是有过这样的想法，可那是爸妈离婚后我的偏激观念……退一步说，就算这是我的心愿好了。我看不明白，这和你闻人航有几毛钱关系？” 我低头看闻人航裤子上的线头，而闻人航一直盯着我的脑顶看。气氛尴尬的僵持时，梅姨端着水果出来了：“饭后甜点！” 水果上来还没等吃，我爸的电话突然响了。我爸看了眼屏幕，他直接把手机递给了我：“那个男人婆的电话。” 我爸口中的男人婆，正是我的母亲大人。 真是怪了事儿了，我妈居然会主动打电话给我爸……我狐疑的接过电话听，不确定的问：“妈？” “成书瑶？”我妈稍微一愣，她转瞬怒声说到：“你接了正好，我打电话来，就是想找你的。” “妈，找我什么事儿啊？”我妈电话打到我爸这儿来，事情一定非同一般：“是不是取……” “你胆子挺大啊！”我妈气呼呼的，她丝毫没给我插话的机会：“成书瑶，你倒是跟我说说，现在坐我家沙发上叫郭子晋的男人是谁啊！” 正文 087 我为我95的智商感觉着急 “噗……”我很没有仪态的喷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那个……妈妈，郭子晋说没说他是谁？” 郭子晋绝对不会一时冲动跑到我家去，虽然我不知道，但郭子晋他一定有这么做的目的。不清楚郭子晋是怎么和我妈说的，我生怕一不小心坏了他的事儿。 “成书瑶，你是在问我？”我妈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她恶声恶气的说：“这个郭子晋，应该是上次我去你家时见到的那个邻居吧？你们两个行啊，把我骗的团团转，好玩吗？” 不好玩，一点不好玩。显然，我妈是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问题难办了，一般情况下，我妈不闹个人仰马翻，她是不会罢手的。 平时倒好说，可是现在闻人航在这儿…… 我爸和梅姨交换了个眼神，梅姨脸上堆笑将水果递给了闻人航。闻人航没有拿住，草莓翻滚着从他的指尖掉在了地上。我爸家养的沙皮狗特别馋，看到草莓立马扑上去吃了起来。 “成书瑶！”没等到我的回话，我妈更是恼羞成怒：“现在你立刻给我回家！这个问题不解释清楚，以后你别想出门了！” “妈！”我不再看地上吃的餍足的沙皮狗，无奈的说：“妈，其实事情是……” “喂！男人婆！”我爸抢着把电话从我手里抽走，他不高兴的嚷嚷道：“大晚上打电话给我，你什么意思啊？女儿好不容易来我这儿一趟，你就打电话催她回去？我告诉你，瑶瑶今天晚上不会去你哪儿的！不但不会回去，我还实话告诉你，女儿今天是跟她男朋友一起来的！” 即便电话没开免提，我妈声音还是很清晰的传出来：“啊呸！谁他妈的让你接电话的？说我男人婆？你他妈的怎么好意思？我要是男人婆，你他妈的就是捡破鞋的！本来我不愿意说……可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却乐意跑去养别人女儿！我说你捡破鞋都是好听的！你就是个傻逼！” “你说谁呢？谁是破鞋？”电话被梅姨抢去，她顾不得有外人在场，毫无仪态的跟我妈隔着电话破口大骂：“我是破鞋，那你就连破鞋都不如！老成愿意给我养女儿，那说明他爱我……当然，老成也是爱瑶瑶的。你做妈妈的多花点钱养女儿还抱怨连天，我真是为你感到丢脸！” 梅姨生我妈的气，可她却没完全气昏。她知道我和闻人航在场，话说的留有余地。 对于梅姨的呛声，我妈是不会客气的。事实上，他们几个每次碰到一起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不管什么场合什么地点，打完骂完再说。 “瑶瑶。”坐在我旁边的闻人航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呵呵，郭子晋现在是想干嘛？他想抢你回去吗？” 我疲倦的听着爸妈他们三人的骂战，冷漠的回答闻人航：“郭子晋想做什么都不关你的事儿。”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恐怕就是我了……哪怕，我没有催眠你。”闻人航眯着眼睛和我一起看骂的脸红脖子粗一男一女，他说话轻声细语：“郭子晋有幸福的家庭，有爱他的爸妈。郭子晋和你不一样，他从小到大是被疼大的……瑶瑶，我和你的境况很像。父母再婚，每次见面都吵架……在我13岁之前，我每天都渴望我父母能出现意外事故死掉。” 包子如我都会有类似偏激的想法，更何况是闻人航。 我忍不住问：“那你13岁之后……你是怎么改掉这种想法的？” “改？”闻人航的下巴上有一道十分不明显的疤痕，他浅笑的时候疤痕会微微皱起：“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改变我的想法……不，我的想法从来不会变。我13岁后之所以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我的想法已经实现了。” 我猛的瞪大眼睛。 闻人航脸上挂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是的，我13岁的时候设计害死了我爸妈。而愚蠢的警察并没看出我的手法，我爸妈的死，都被划为意外事件。” 在我爸妈闹的不可开交时，我恨过他们。在我爸妈再婚的时候，我恨过他们新的配偶。在我妈妈生下小弟弟后，我更是恨过弟弟……可归根结底，我的恨意也只不过是恨意罢了。 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更不会产生进一步的伤害。 闻人航说的没错，他的恨意我能很深刻的体会。闻人航说的错了，他的恨意衍生出来的行为我完全不能理解。 我给爸妈的爱意被他们忽略，他们本该给我的爱被其他人领取。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会恨他们。我恨他们，本质却是我爱他们。 爱，是不会害人性命的。 闻人航眼神灼灼的盯着我看，我连躲开都忘了。另一旁的两个人吵的激烈，已经全情投入……地上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呜咽声，打断了屋子里全神贯注的人类。 我爸养的沙皮狗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它身上的肉正一点点的腐烂，血水流了一地。沙皮的肠子都烂出来了，它肚子里的狗食和狗屎混杂在一起。屋里的气味儿难闻，刚才还叫嚣的梅姨恶心的吐了。 “喂！你们这对狗男女！”客厅里静的要命，只有我妈尖锐的骂声传来：“你们两个怎么不说了？继续骂啊！别以为你们两个一起来，我就会怕你们！说话！” 肠穿肚烂……我回头看闻人航，他神色无常的拿起草莓吃。 闻人航知道我在看他，而他也是吃给我看的。不用闻人航开口，我都能明白他的潜台词：成书瑶，我想下毒，简直是易如反掌。 我第一次为我95的智商感到着急。 “男人婆！”一条死掉的沙皮狗，完全比不上闻人航在我爸心里的地位：“女儿既然带男朋友回来了，那我这个当爸爸的一定会给她做主！” “你做主？你会不会太好笑了点？”我妈气恼的叫我：“成书瑶！你告诉你这个不要脸的爸爸！你说，你的男朋友是谁？你告诉你爸，现在和你一起住在1704的同居男朋友是谁！” “呃……”我脱口而出：“郭子晋。” “啊哈！”我妈得意洋洋的炫耀：“你以为女儿拿你当回事儿吗？我是她妈妈，她谈恋爱怎么会不告诉我？她的男朋友，现在就在我家！” 我爸气的呼呼喘：“不可能！高航才是女儿的男朋友！” “不服气？”我妈怎么会允许前夫在她面前炫耀：“不服气的话，你现在带着女儿和那个什么航来好了！” 正文 088 冒牌货 我爸这辈子的脾气估计都耗在我妈身上了，他们两个是冤家斗鸡，不斗死一个不算完。而在他们争斗的过程中，牺牲的总是我。 虽然我妈对我不错，可她从来不会过多关注我……比如现在，他们闹成这样，也只是让我更丢脸。作为父母的他们两个，丝毫没设身处地的想过我现在有多尴尬。 我爸妈的想法很简单，他们离婚又再婚了。不服输的两个人，只是在竭尽全力证明自己当初的决定并没错。 “我不会去的。”我是笨，可我不是没尊严。虽然郭子晋和闻人航他俩不是我的男朋友，可我依然不想看着爸妈继续不顾忌我颜面的胡闹：“妈，爸，你们两个聊吧！我要回家了！” “回家？”闻人航上前一步，他动作轻柔的掐住我的手腕：“瑶瑶，你不想回家的。你想跟着我一起去你妈妈家，而且你一定要跟着我一起去。” “成书瑶！”郭子晋的声音突然在电话里响起：“成书瑶，你接我的电话。” “你是哪来的混蛋小子？”我爸怒不可遏的呵斥道：“你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我的女儿是不会随便和你这种混蛋小子好的！” “哼！”我妈霸道的插话进来：“你是想说女儿不能随便跟穷小子在一起吧？我告诉你，你这次看走眼了。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航是干什么的……郭子晋的爸爸，你一定开罪不起。” 我爸已经被闻人航虚构的身份迷住了眼：“切，我管那个郭子晋的爸爸是干什么的呢？我女儿喜欢高航，那我……” “郭子晋的爸爸是警察局的郭局长。”我妈的话语里充满轻蔑：“要是想让我看得起你，那个谁，你最好不要改口。” 我爸瞪大了眼睛，他嘎巴嘎巴嘴，转而问我：“瑶瑶，男人婆说的是真的吗？那个郭子晋，他爸爸真的是警察局长？郭局长？” “成书瑶！”郭子晋被我爸妈你来我往的话吵的不耐烦，他扯着嗓子在电话里叫我：“现在，接电话。” 我爸很识时务，他赶紧把电话递给了我……别说是我妈了，我这个做女儿的，我都忍不住瞧不起我爸。 “喂。”我情绪不高的对郭子晋说：“什么事儿。” 郭子晋问了句废话：“成书瑶，你和闻人航在一起？” “嗯。”我不想跟郭子晋说太多：“我要把电话给我爸了，你还有事儿要说吗？” 郭子晋听出我不高兴，他语速极快的交代：“我长话短说，你要和闻人航还有你爸爸一起来你妈妈家……” “为什么？”对郭子晋，我忍不住发脾气：“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一晚上丢的脸还不够？现在你想看着我当你面丢脸，是吗？” 闻人航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他似笑非笑着没有说话。 “成书瑶，你听我的话。”郭子晋尽量心平气和的劝说我：“刚才的事情你也见识到了，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沙皮狗的惨剧很可能在你爸身上重演。” 抬眼看正在和梅姨小声商量的我爸，我气的说话发狠：“我爸自己愿意引狼入室，那是他活该……这样的亲人，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冒死维护他。倒不如现在让他‘意外’死掉的好，我眼不见为净。” “成书瑶。”郭子晋的声音像盆凉水兜头浇下：“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市五院的事儿你还没明白吗？医患家属那么激动……那是因为，人命是最为珍贵的东西。失去了，是什么东西都弥补不了的。” 意识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郭子晋，我……” “成书瑶。”郭子晋实事求是的说：“你现在，又被催眠了。” “什么？” 我爸在催促，闻人航在等我。没有办法，我只好一边讲电话一边跟着他们往楼下走。闻人航和我爸他们在前面，我尽量和他们拉开些距离。 “上次在医院，闻人航对你采取的是母式催眠。他找到你思维和感情上的弱点，然后用一种温情的方式骗取你潜意识的信任、套换消息。”郭子晋耐心的解释给我听：“而刚才，闻人航用的是父式催眠。他用强硬命令的话语，威逼你过来……成书瑶，拒绝闻人航是没用的。你现在听他的跟他过来，剩下的我会想办法。”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郭子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爸再一次催促，我挂断了电话。 从我爸家到我妈家，我们四个人是一路无话。直到下车前，闻人航才开口叫住我：“瑶瑶，你希望我和郭子晋谁赢？” “什么？”我不确定现在的想法是否是我真实的意识，我讽刺的挖苦道：“我希望又什么关系？反正我的希望，你能改掉的，不是吗？” 闻人航笑笑没说话。 跟我爸家的三居室比起来，我妈家的大别墅像是天堂。陆叔叔带着弟弟去睡觉了，如同女王一般的我妈和郭子晋正坐在大厅等我们四个。 我妈和梅姨见到彼此后，她们两个同时冷哼一声。 郭子晋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我知道，这是他在接委托或者破案时候会穿的服装。 “有什么问题尽快问吧！”我受不了郭子晋和闻人航的比赛，我更加接受不了我爸和我妈的暗自较劲：“这是郭子晋，这是……” 我的话还没说完，我妈拉着我到她身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妈不客气的狠狠打我头：“成书瑶！我当初生你的时候是忘把智商给你了吗？” “妈……”我怔怔的盯着我妈看：“你为什么打我啊？你为什么打我还打的这么疼？这次我又没做错什么！” 我爸和梅姨情绪激动，他们两个和我妈在客厅里再次吵的不可开交。郭子晋犹如黑曜石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闻人航……而闻人航的眼神闪避，看上去很心虚。 良久之后，郭子晋才缓缓说道：“他，不是闻人航。” 正文 089 Hidden observer “不可能。”我想了想又说：“不可能……吧？” 郭子晋轻笑，他问我：“成书瑶，刚才你妈打你，你觉得疼了吗？” “当然啊！”我看到郭子晋的笑脸，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我妈那么大的力气，打谁都会疼吧？” 郭子晋扬扬下巴，他点头示意我妈。我妈毫不犹豫的走到我爸面前，她抡圆了胳膊，狠狠给了我爸一个耳光。梅姨厉声尖叫，我妈又很不客气的给了她一个耳光。 而闻人航像是失声了一般，他只是看着，却并没有说话。 “摸摸你们的脸。”郭子晋屏蔽掉我爸和梅姨的叫骂，他淡定从容的说：“现在你们自己感觉一下，疼么？” 那么大力气的耳光，不疼是不可能的吧？我爸和梅姨被打的位置红肿，五个掌印清晰明了……可在我诧异的目光中，我爸和梅姨竟然迷茫的摇摇头。 “不疼吗？”我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 郭子晋没理会我的问题，他继续提问：“成书瑶，刚才在打电话的过程中，你爸爸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爸家里……”我心有余悸的扫了座位上的闻人航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我爸家养的沙皮狗，被毒死了。肠穿肚烂，死的很恐怖。” 郭子晋转头问我爸和梅姨：“你们两个呢？你们两个又看到了什么？” 出乎我的意料，我爸和梅姨不但没有出言不逊，他们两个更是配合的异口同声说道：“狗吐在地毯上了，而且还拉了泼屎。” 我一愣，转头纠结的看着郭子晋。郭子晋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他们三个人被人控制了，催眠术的最高境界，负性幻觉。” “负性幻觉？” “是的，负性幻觉，少有催眠师能达到的境界。”郭子晋笑的清风霁月：“一般正性的幻觉是，催眠师会给你很强的心理暗示，他会让你把茶水当成香水用，或者是让你把硫酸当成碳酸饮料……而负性幻觉要比正性幻觉更加强大，它会强行篡改掉被催眠者的视觉。让他们看见了，却没看见。” “我没听明白。”我的智商再次告急：“什么叫看见了却没看见？既然是看见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看不见？” 郭子晋看了我一眼，他又移开了视线：“Hidden observer，隐藏的观察者。催眠师的意识根植于被催眠者的内心深处，不仅能够观察到被催眠者的心理活动，而且还能擅自篡改被催眠着的主观……你爸爸和他太太，他们跟你一样看到了沙皮狗被毒死。可是他们主观的反应却不同……这就是他们看见了，却没看见的原因。” 这也……太可怕了吧？ 郭子晋说的这些已经够可怕的了，而我爸和梅姨的反应更加可怕。像是印证郭子晋的话似的，他们两个瞬间安静了。不但没有过多的话语，连呼吸好像都跟着减慢。 那个自称是“闻人航”的男人，他双手支着下巴，一言不发。 “我不知道你是谁，可能到了现在你也不知道你自己是谁了。”郭子晋眼里骤然凝满了寒气，冷声说：“不过，你可以告诉闻人航。要是想比赛，那他就自己出面好了。玩这些把戏，没有什么太实际的意义……我猜，国安局的高航也是个傀儡吧？” 郭子晋的话一说完，我爸、梅姨以及座位上的闻人航，他们三个人如同被抽了筋骨一般，瞬间瘫软在地。 而与此同时，我妈家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 没用得到我妈的许可，郭子晋自顾自的接起电话并按了免提键：“说话。” “呵呵，郭子晋。”现在说话的才是真正的闻人航：“能看穿我的催眠术，你还是第一个。” 郭子晋轻哼一声，他对闻人航的表扬不屑一顾：“是吗？不是你的催眠技术不好，只不过你卖弄的时候找错了人……你在他们三人右耳的位置植入米粒听筒了吧？居然会用这种方式来进行催眠，你还真是丧心病狂。” “呵呵，你看穿了，也没什么要紧的。”闻人航丝毫不受郭子晋的影响，他淡笑着说：“这个，只不过是给你的一个提示……让你好好想一想，市五院的案子是不是要继续往下查。” “查，当然要查。”郭子晋答的笃定：“市五院的案子是你做的？” “呵呵，”闻人航依旧在笑：“杀人案？不，相比较杀人案，我对罪恶本身要感兴趣的多。杀人，是人人都能做出来的事情……而邪恶，不是人人能理解的……郭子晋，喜欢我送你的画吗？办公室上的那幅画，是我对邪恶最好的理解。你们看着是在哭，可在我看来，却是在笑。” 闻人航不在屋子里，他暗沉的嗓音却让人心里压抑：“郭子晋，既然你能领会到催眠的魅力，那么我相信，找出市五院案子的谜底对你来说只是时间问题……可我也要提醒你，市五院的案子，你还是不要破的好。等到结果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恐怕谜底是你承受不起的。”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郭子晋答的生硬：“你想玩什么花招，最好是一次说清楚。你知道，我很忙的，我并不是总有时间接闲人的电话。” 闻人航终于不绕弯子了：“市五院的案子，估计要走一段时间的流程。这段时间里，你会接到两个委托。如你所想，这两个案子，是我策划的。找到凶手，破了案子……最后把我挖出来，我就算你赢了。” “我不想跟你玩什么无聊游戏了。”郭子晋低低的声音从喉间溢出：“而且我抓你，是早晚的事儿。” 闻人航似乎已经想到了，他笑意更浓：“那我加大筹码好了，你如果不玩，成书瑶就要死……你可以解开成书瑶的衣服看看她胸口的位置，我说什么，你自然清楚了。” 我胸口？我胸口怎么了？ 闻人航并没给我查看的时间，他淡淡的结束了对话：“该怎么做，你自己考虑好了。最后，唐菲让我跟你问个好……再见，郭子晋。” 正文 090 衣不如新 “嘟嘟嘟……” 电话的忙音一直在响，屋子里还清醒的我们仨互相看着没有说话。我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上面似乎是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凸起。 我妈掐着腰，她瞪大眼睛看我：“成书瑶，你不想跟我解释解释吗？” 解释？解释什么？又要从何解释？ 我回头看郭子晋，但他并没看我。郭子晋沉默的将电话扣上，他神情迷茫若有所思……我郁闷的想，闻人航最后的话，恐怕对郭子晋的冲击太大了。 “我跟你说话呢！”我妈对我的溜号很不满，她再一次重重敲打我的脑顶：“要不是今天我看了新闻，你还打算骗我多久？” “妈……”我心里又委屈又难过，甩开嗓子嚎啕大哭：“你不要再打我啦！我已经够傻的啦！你再打我……你再打我，我就离家出走！” 听我说完，我妈更加用力打我的头：“你还知道自己傻啊！我看你是不打不开窍……你干脆傻了吧！你傻了，我倒省心！以后给你往家一关，我后半生就伺候你好了！” “可以了！”一直在神游的郭子晋突然插手进来，他掐着我妈的手腕，力道适中的将她推开：“成书瑶是挺傻的，简单教育两下就够了。真打傻……那还是不要了。毕竟她现在算是工作时间，你打傻了她，是要算工伤的。” 我妈横眉竖眼的瞪着郭子晋：“你弄了这么一屋子的混蛋过来，我还没跟你算账……行，工伤是吧？我就把她打傻了，你还能怎么样我？” “我倒是不能怎么样你。”郭子晋耸耸肩，无奈的说：“你把她打傻了，她后半生都要我伺候了。” 后半生……我的后半生，真的会有人管吗？ 我妈眯起眼睛看了看我和郭子晋，她不甘心的想要继续开口。一直处于压抑状态的我终于忍无可忍，大叫道：“现在能不能有一个人，仔细而又完整的将今天晚上的事情解释给我听？我昨天晚上睡的花园长椅，今天还哭了一早上，刚才又亲眼见到一只狗肠穿肚烂而死……我很冷静，我也没有不耐烦，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说前因后果，郭子晋最擅长了。事情的经过，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闻人航找来记者本打算是让郭子晋成名的，但没想到，代替郭子晋发言的我却意外在新闻上露了脸。我妈从电视中看到了我，同时她也看到了郭子晋侦探事务所的地址。心存疑虑的我妈打给我，企图一问究竟。 因为我和郭子晋在市五院查案子，所以我的手机一直没有接通。在调查女儿是否同居方面，我妈的刑侦能力可以说跟郭子晋不相上下。我妈调动了一切可调动的力量，首当其冲的，便是楚南。 上次的偷车事件，楚南算是被郭子晋坑苦了。借着我妈查探的机会，楚南大吐苦水。什么郭子晋是个露阴癖啦，什么郭子晋是个无业游民啦，什么郭子晋好色好赌还偷鸡摸狗啦……总之，给楚南打过电话后，我妈对郭子晋的印象是一落千丈。 “晚上你回房间之后没多久，我接到了你妈妈的电话。”郭子晋冷静的像是说别人的事情：“成书瑶，我很纳闷，你真的是你妈妈生的吗？跟你妈妈相比，你不仅缺智慧更加是缺心眼……你妈妈在电话里很好的伪装了自己的声音，以至于我完全没发现纰漏。她说有一个委托案子请我过来查一查，于是，我就到你妈妈家来了。” “我是在让你复述事情的经过。”我咬牙切齿的说：“郭子晋，我没让你显摆自己高超的智商。” 郭子晋倚在门框上，长眉微微一挑：“抱歉，习惯了而已。” “说重点。”我没好气儿的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我爸那儿？” 剩下的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郭子晋知道我在我爸那儿，竟然是因为我爸之前给我妈发了一条短信。 “不可能。”说我爸会给我妈发短信，我才不信呢：“你刚才也见识到我爸和我妈吵架的架势了，我爸会给我妈发短信？你快别开玩笑了！” “确实是你爸给我发的短信。”我妈还算心平气和的把她手机递给我看：“我看到的时候也很吃惊，是郭子晋说短信有问题……不然，我怎么可能会打电话给他？” 我凑过去看了看，我爸不会发短信，手机输入法切换他是一窍不通。他发给我妈的只有三个数字，110。 “这是啥意思？”我不解。 “多笨算笨？”我妈拿过手机敲了我脑袋一下：“这是报警电话。” “可是为什么我爸要把报警电话……” 我的话还没说完，我妈的脸有些红了。我瞬间明白过来……我爸在电子方面一窍不通，他的手机好多年不换，现在用的还是最早以前买的。当时我爸总是记不住我妈的电话，气的我妈直接将1号键设置成了她电话的快捷键。 估计我爸是想报警，但是慌乱中，他一直按快捷键所以才误将电话当成短信发给了我妈。 “我爸不是被催眠了吗？”我不想继续探讨我爸是否对我妈余情未了的问题，说多了也只是庸人自扰：“按照你刚才说的，催眠能让人连疼痛都感觉不出来，那我爸又怎么会去报警？总不会是闻人航命令我爸去报警的吧？” 郭子晋嘴角一勾，笑里带着丝讽刺：“所有的催眠，都是在人的心理层面做文章……跟女性相比，男性的反抗意识要强一些。而你爸又属于那种反抗意识很强烈的人，有那么10几秒钟他能摆脱催眠师的束缚，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你妈打电话过去，我们恰巧听到你的声音。后面的事情，你都清楚咯！” 正说话间，我弟弟的哭闹声从卧室里传出来。我妈担心我弟弟跑出来吓到，她只好先到卧室里去哄他。 只有我和郭子晋在客厅里，我尽量不去看他。而郭子晋一点自觉没有，他走到我面前：“说到催眠时不能感觉到疼痛……” 话没等说完，郭子晋毫无预兆的动手解开了我的衣服。 正文 091 这世界上最动听的三个字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你瘦了”。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恼火的一句话，不是“我恨你”，而是郭子晋此时此刻说的：“成书瑶，胸瘦了。” 牙被咬错的嘎嘣响，我脑充血的抬手给了郭子晋一耳光。 郭子晋估计是想查查闻人航说的“胸口位置”，不过他这个人没啥情商，所以只能直接动手。考虑到我作为女生会觉得尴尬害羞，所以他才嘴贱的想开玩笑缓解一下……我也知道郭子晋没有恶意，可我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眼泪在眼圈转了好几下，我沙哑着嗓子说：“是啊！我胸小还无脑，又傻又笨总让人骗！可你郭子晋管不着！” 郭子晋讪讪的收回手，他半垂眼眸没有说话。 安抚完弟弟，我妈妈轻手轻脚的从卧室里走出来。避免让我妈看见，我赶紧转身系好扣子擦掉眼泪。 “他们三个怎么办？”我妈眉头拧紧，问郭子晋：“你说他们睡醒觉催眠就会自动失去效力……不然我找人把他们三个送酒店去好了，这要是在我家醒来，他们还什么都想不起来，那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嗯。” “成书瑶，你晚上回家睡吧！”我妈并没察觉出气氛的尴尬，她小声的对我颐指气使：“你房子的事儿，郭子晋已经告诉我了。你要是想出去住，过一段时间你再好好找找……你一个女孩子，不明不白的跟个大男人住一起，像什么样子？喂，我跟你说……你怎么还哭上了？” 我妈明显误会了我眼泪的意思，她更加误解了郭子晋的沉默。我妈以为我是不想跟郭子晋分开才哭的，所以她十分恼火：“人都说女大不中留啊！成书瑶，你真是出息！我就让你回家住，你看你哭的！” “还是让成书瑶住在我家吧！”郭子晋话说的一点不婉转：“成书瑶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她需要一个人全天24小时的陪着。在你家稍微不留神，她很可能会再次被闻人航催眠。” 郭子晋说的情况让我妈很担心，可我妈并不肯服输：“呵呵，郭子晋，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吧？什么叫在我家，我家不也是成书瑶的家吗？我是她妈妈，我当然会照看她的安全。我照顾女儿，还需要你个外人教了？” “你是她妈妈，这个一点不假。”郭子晋的声音幽幽，他话说的伤感：“不过恕我直言，这里并不只是你的家。再说直接点，虽然你是女主人，但是这家姓陆。而她成书瑶，是姓成的。我再坦白点讲，这家，跟她成书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郭子晋说的话，是我一直憋藏在心里难以对我妈启齿的。我不忍心说的，郭子晋全都替我说了出来：“你只知道一味的指责成书瑶惹了麻烦不回家，可是你想没想过，作为一个母亲，你是否真的给过她家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我第一次见到成书瑶，是在她搬家来的那天。”郭子晋直言不讳：“当时我不知道隔壁搬来了人，所以我并没注意自己的着装。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她一个女孩子看到没穿衣服的男人，她一定会很害怕……她有跟你提起过吗？” “后来，她家的墙里发现尸体，她被凶手追杀，她男朋友劈腿，她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她居无定所差点要去睡大街……这期间你有来过，可你来是干什么呢？象征性的看一眼，又象征性的给了一些人道关心……你来只是增添了成书瑶的不安和惶恐，然后你便带着你没用的优越感走了。你除了打压到让她喘不上气，我看不出你做的事情还有别的意义。” “你这是在指责我？”我妈气的满脸通红：“是成书瑶自己不和我说的，我能有……” “你能有什么办法？”面对我妈的怒气，郭子晋丝毫不肯让步：“事实上，你有的是办法！成书瑶是你生你养的，她的性格脾气你应该比所有人都清楚！你能哄好你七岁的儿子！你怎么没想过稍微花点心思在成书瑶身上呢？你要是把查女儿是否和人同居的劲头用在关心女儿身上，那你就不用什么事儿都由我这个外人来告诉你了！” 说到后来，郭子晋已经是在吼了。一楼大厅被他吼的嗡嗡，整个空气似乎都在震动。卧室里的弟弟被郭子晋吼哭了，陆叔叔不满的轻咳一声。 我妈回头看了一眼，这次她没急着进去。 郭子晋和我妈一人一语的说，我完全插不上嘴。事实上，光是站在一旁听他俩讲，我已经哭的难以自抑了。 “哼，”郭子晋没理会我妈难看的脸色，他继续说：“而我，对成书瑶来说，我并不算外人。最起码，在她没有地方住的时候我提供沙发给她，在她被辞退的时候我有工作让她做，在她被男朋友劈腿的时候我会想着帮她出头出气。虽然我时不时的喜欢欺负成书瑶一下，可我能做到不让别人欺负她……成书瑶的妈妈，跟我比起来，你更像一个外人吧？所以你告诉告诉我，你现在凭什么理直气壮的命令成书瑶不要跟我住在一起？” “我说不过你。”我妈抱臂，弟弟一声声的哭闹让我妈心烦意乱：“其实瑶瑶已经是成年人了，她的决定我不应该干涉。可我是她的妈妈，我有义务提醒她……” “提醒她什么？”郭子晋干脆直接：“提醒她委屈自己成全你当个好母亲？确实，一般人很难说的过我。可成书瑶的事儿，根本不是你说不过我，而是你一点没用心。你只是不想落你前夫的口舌，这样在你俩吵架的时候你能骂的他抬不起头……表面功夫谁都会做，但不应该由自己的妈妈做。” 郭子晋睨了我一眼，他似乎在骂我哭的没出息。 我妈被郭子晋说的哑口无言，而郭子晋显然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想怎么处理他们，我就不管了。看在你是成书瑶妈妈的面子上，委托费我给你打个八折……这是最低折扣了，我们侦探所史无前例。” 没做过多停留，郭子晋拉着我的手往外走。我脸上的泪水被凉风一吹，皮肤发干的疼。 从我妈家出来，郭子晋却并没有带我回家。坐上出租车之后，他脸色凝重的对司机说：“去市五院。” “去办案吗？”我嗓子沙哑：“现在都快半夜两点了……郭子晋？” “嗯？”郭子晋握着我的手，他掌心是少有的淡淡温暖和柔和：“不，我们不去办案……我要带你去检查身体。” 正文 092 安能辩我是雌雄？ 补更 郭子晋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担心。 “其实，你刚才不用和我妈妈说那些的。”脑袋乱糟糟的，我瓮声瓮气的对郭子晋说：“我觉得，我特别能理解我妈妈。她一个离婚带孩子的女人，日子本来就挺不好过的了。她忙着惦记我，还要顾虑陆叔叔高不高兴……我很少和她说我的事儿，就是怕她担心。” “你算了吧！”郭子晋把我手心的汗蹭到他的西裤上：“我今天说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你妈妈和你差不多，看着聪明，实际上缺心眼缺的厉害。你的心思细，你妈神经大，你不告诉她这些，她永远不知道你多希望得到她的在乎。” 我被郭子晋的话弄的更加伤感，眼泪又开始往下掉。郭子晋叹了口气，他揽着我的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说：“女人还真是麻烦！无论多缺心眼，都不忘了哭。” 前排司机忍不住嗤笑一声。 白天事情过后，市五院整个被警察保安看护了起来。医院的氛围本就庄严肃穆，现在加上荷枪实弹的保卫人员，场面变的异常紧张。有晚上看夜诊的病患，零零星星的，人数并不是很多。 郭子晋简单和我交代了几句，我也简单了解了个大概。市五院的医患矛盾，可以说是台湾医患矛盾的一个缩影。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悬壶济世，是医生的崇高情操……但现如今，医生之间有一种很不好的风气，那就是开药拿提成。 医院的普通药品，造价成本不高。而像一般的老百姓看病，普通药品就已经足够了。可普通药品的价格不高，医生很难从中抽取提成。有些利欲熏心的医生和昧良心的药品商想出了办法，给普通病患开高昂价格的进口药，以从中收取折扣。 到了现在，医生拿提成的事儿可以说已经成为了人人皆知的“潜规则”。 其实老百姓的要求并不高，他们只是希望治病救命而已。谁知这次市五院的医生开错了药，他们给脑出血的病人开了高价的活血药。病人死在医院，患者家属得不到合理的解释。长久积攒下的矛盾，便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病患有气，医生也很冤。毕竟拿提成卖贵药的医生只是一部分人，大部分医生还是勤勤恳恳治病救人的。今天病患一闹，市五院全体医生的名誉算是被抹黑了个彻底。 郭子晋没有挂号，他直接带我上了三楼诊室。还没等我看清门上的科室名称，郭子晋就拉我进去了。 “谁？”科室里的医生吓了一跳，医生猛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原来是你，吓了我一跳，这一天真是人心惶惶啊……郭子晋，大半夜的，你咋来了？” 眼前的男医生，呃，他长的简直是太像女人了。大眼睛，柳叶眉，皮肤细腻，唇红齿白……他如果不开口说话，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是男人。 “给她检查一下！”郭子晋把我拉到身前，说：“抽血化验核磁共振，除了妇科以外，全都查。” “好。”男医生妩媚万分的靠在办公桌上，他笑着问郭子晋：“啧啧啧，为什么不查妇科？不带她查妇科，你来找我干什么？” 原来，这里是妇科诊室。 “找你不用排队。”郭子晋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白鹿，现在你可以出去了，我要用下你的办公室。” “真讨厌！”叫白鹿的男医生风情万种的走过来，他伸手在郭子晋胸口色情的摩挲着：“你明知道人家对你有意思，你还故意带了个女人来……女人的嫉妒心理是很吓人的呢！你就不怕我在仪器上给她做手脚？” “你？”郭子晋面无表情的把白鹿的手拿开：“白鹿，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你要是敢在仪器上做手脚，我能直接在你身上‘做手脚’。” 大晚上的，两个男人聊这么限制级的话题……我在一旁听的是面红耳赤。 郭子晋瞥了我一眼，他冷淡的解释说：“白鹿不是同、性、恋，他是易、性、癖。大概的意思是，他不觉得自己是男人，他认为自己是女人。” “专业点说，我是异性认同癖。”白鹿将脑袋转向我，他笑的时候左脸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我和郭子晋以前是邻居，青梅竹马。我10岁的时候，他救了我的命，所以这辈子我是非他不嫁了。” “快去！”郭子晋被白鹿唠叨的不耐烦：“10分钟之后，如果你……” 白鹿了解郭子晋的性格，他跟我一样清楚郭子晋没什么好脾气。郭子晋剩下的话还没说完，白鹿立马小跑着出去了。 办公室里，我犹豫着开口：“郭子晋，现在太晚了，要不我们明天再来吧？” “脱衣服。”郭子晋一边拿起桌子上的手套戴上，一边命令我说：“上身的衣服，都脱掉。” “你干嘛！”我双手抱胸：“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郭子晋困的眼圈发黑，他阴沉着脸：“成书瑶，我带你来医院是干嘛的，你还不清楚么？难道你以为我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想看你胸前的一两肉？” “可是，可是……” “你相信我，要是想看女人的大胸脯，我是绝对不会看你的。不要再耽误我睡觉的时间了，抓紧把衣服脱了。有什么好扭捏的？你光着身子的时候我又不是没看过。” “不过，不过……” “脱！” 不仅郭子晋困，我也同样困的要命。被郭子晋一吼，我瞬间没了底气。 我红着脸，一点点将上衣脱掉。郭子晋转了转手上的手套，他由始至终都没看我。直到我将上身的衣服脱干净，郭子晋这才回过身。 呃……郭子晋的脸居然也红了。 郭子晋脸红只是一瞬间，他羞赧的表情很快转变成凝重。郭子晋的视线盯在我右胸胸口的位置上，再也没移开。 “我知道我胸小，可你也不至于……这是什么啊？” 我低头去看，右胸胸口的位置赫然多出一道1cm长的切口……我勒个去，这是啥？ 正文 093 有我陪着你 我刚想去摸一下，可还没等碰到伤疤，郭子晋就大力拍开我的手：“脏。” “为什么会有这个？”我对此表示十分不理解：“这个切面应该是被刀割开的吧？但是我为什么一点疼的感觉都没有？” 郭子晋重重的叹了口气：“应该是你在催眠的时间里弄出来的，所以你感觉不到疼。原理跟你妈刚才打你爸的耳光差不多……你的催眠过去后，催眠时的心理状态又延续到了你催眠后的生活中。” 我正打算拿衣服遮挡裸露的上身，郭子晋又拍开了我的手：“我还没查完，你先不要动。” “还查？” 郭子晋没回我的话，他将我的身子翻转过来，仔细查看我的脊柱。我跟个婴儿一样蜷缩在检查床上，脸面憋的通红。 我背对着郭子晋，他做什么我也看不见。在我没有准备时，郭子晋带着胶皮手套的手指便开始沿着我的脊柱往下摸。我尽力将脸藏在胳膊里，免得我们两个都尴尬……而郭子晋的手指移动到我背心位置，动作却停了下来。 胶皮的触感反复摩挲着那个位置的肌肤，惹的我忍不住轻吟出声：“喂……” “哦。”郭子晋轻咳一下，他接着收回手：“把衣服穿好，白鹿差不多该回来了。” 我面红耳赤的爬起来，又面红耳赤的把衣服穿上。郭子晋神色凝重的摘下手套，可他的脸跟我一样面红耳赤。 过没多长时间，白鹿推门进来了。他不情不愿的看了我一眼，转头对郭子晋说：“我跟我同事说好了，你现在可以带她去检查了。” 我不知道我胸口的位置是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检查完我的伤口后，郭子晋一句多余的话没说。我困的要命，渐渐也想不起害羞的事儿。郭子晋眼神炯炯，他从容不迫的带着我做各项检查。 “好了没有？”我靠在郭子晋怀里，已经困的完全睁不开眼睛：“到底还有多少项要查啊？” “马上好了马上好了。”郭子晋大力拍着我的脸蛋：“成书瑶，你精神精神，先别睡了。” 我困的几乎丧失意识，只能迷茫的跟随郭子晋的指示行动。为了等检查报告，郭子晋要了张病床给我休息。医院的住房紧张，我和郭子晋最终被安排在了走廊上。 “哎呀，让她自己住这儿吧！”白鹿知道我是郭子晋的秘书后，他对我的态度有了根本好转：“郭子晋，我的办公室有休息床，你可以睡我那里。” 自动脑补了一下郭子晋和白鹿躺在小床上的画面……我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再次面红耳赤。 郭子晋略显责备的瞪我一眼，他直接拒绝了白鹿的好意。然后，郭子晋说了句让我和白鹿都很吐血的话：“不用了，咱俩躺一张床不合适，我和成书瑶挤挤就行了。” 白鹿估计已经习惯了郭子晋的拒绝，他啧啧嘴没说话。留给众人一个美丽凄楚的背影，白鹿可怜兮兮的自己回办公室了。 医院走廊后加的病床比病房里的床还要窄一些，我和郭子晋侧身一起挤在上面，连彼此呼吸都要错开，不然很容易胸脯相撞。 我的胸虽说小了些吧，可我毕竟是个女孩子不是？ 郭子晋完全没把我当成女孩子，他跟我挤床比和白鹿躺在一起都自然。躺好之后，郭子晋闭着眼睛休息。他下巴发青眼圈发黑，看上去风尘仆仆，十分憔悴。 外面的晨曦蔓延上窗台，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困的要命，可却睡不着。先不说我和郭子晋拥挤的姿势，单就我胸口的伤疤，已经够让我纠结的了。 郭子晋闭着眼睛神态安详，看样子他似乎是睡着了。他刁钻的眼神被眼皮盖上，我忍不住伸手揪了揪他的胡子茬。 “睡觉！”郭子晋展开胳膊将我揽在怀里，沉声威胁道：“再不老实，我就让你睡地上。” 刚才的姿势已经够那个啥了，现在这样……郭子晋单挑眼皮，他开口一说话，带着薄荷香味的热气喷在我脸上：“还不闭眼睛？”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做出什么样的回应合适。而郭子晋似乎也没想得到我的回应，他扣住我的后脑勺，将我整张脸塞进他怀里。 鼻腔周围的薄荷味更加浓郁，我脑袋被熏的晕乎乎的。 在我晕的最厉害时，郭子晋突然说：“成书瑶……对不起。” “啥？”我猛推开郭子晋：“你说什么了？” 郭子晋微微愠怒：“我说什么你没听见？” “听见了啊！”我呆傻的看着他：“就是因为听见了，所以才觉得不可思议啊！” 郭子晋懒得理我，他极其艰难的转过身，留了个削瘦的后背给我。 哎，我是彻底睡不着了。 挤在病床上休息三个小时左右，我的检查结果全出来了。看样子郭子晋也没睡着，他的眸子里精光闪闪。郭子晋丝毫未见疲态，他体力充沛的带我去见白鹿。 “这个……”白鹿拿我的x光片看了好一会儿，他眉头皱紧又松开：“郭子晋，成书瑶的病不用看了。” 郭子晋眼神凶恶，白鹿继续火上浇油：“有看病的时间，你不如带她该吃点啥吃点啥，该喝点啥喝点啥……你看她心脏上方三公分处的动脉血管，这里被人安装了一个夹子似的东西。” 白鹿说的东西，我也看的清楚。对于这个东西是怎么跑到我体内的，我一点印象没有。我犹豫着开口询问：“这个夹子，它有什么危害吗？” “危害呀！”白鹿又换了一个角度的片子，指着上面说：“危害可大了！你别看我是妇产科医生，可我以前心血管是学的最好的了……你血管上的这个夹子，不是一般人能安进去的。稍微有点差池，在安装过程中你就死了。而不是安装夹子的人，别人也是取不出来的……你看到没有？你伤口的缝线和夹子是一体的，只要想拆开缝线取出夹子，夹子立马会闭合切断你的动脉血管。” 我听的似是而非，郭子晋却惊的满头大汗。 虽然现在危机的情况关乎我的生命安全，可我一点没觉得怎样。反而，因为看到郭子晋紧张担心的表情，我心里隐隐还有一种窃喜…… “你想想办法！”郭子晋恼怒的捶了一下白鹿的办公桌，桌上放着的玻璃甚至都被砸裂：“现在医学这么先进，肯定是会有办法的！” “没有办法了。”白鹿低头抠弄指甲，笑说：“别担心，她死了，还有我陪着你呀！” 正文 094 艳歌 “以前我一直说你嘴贱，完全是我不对。”我真心实意的对郭子晋道歉：“和这位白鹿医生比起来，你简直是太心慈手软了。” 郭子晋没理会我的调侃，他划拉着将白鹿桌子上的检查结果揣好。在白鹿恋恋不舍的眼神中，郭子晋一言不发的带我往外走。 “我们又要去哪儿？”我不断的打哈气儿，困的眼泪往下掉：“也不知道我爸他们……你怎么了？” 在前面走着的郭子晋突然停了下来，我一没留神，差点撞到他后背。郭子晋站如松的伫立在市五院门口，他冷淡的问我：“成书瑶，你难道没听到刚才白鹿说的话？你动脉的那个夹子，是随时随地可能闭合的。” “听到了。”我不自觉的伸手触摸胸口的疤痕：“听到了又能怎么样？你会拿着我的诊断结果去找白鹿，那么说白鹿看病水平你是信的过的吧？既然白鹿都说救不活了……我看你还是抓紧带我吃饭好了，我不想做个饿死鬼。” “是我害了你。”郭子晋实事求是的说：“如果没有我的话，闻人航不会在你身上动手脚。” “我没觉得是你害我的啊！”我确实是因为郭子晋才被闻人航盯上，可是：“你说你害了我，这要从何说起？在我体内放夹子又不是你的主意，给我催眠的人又不是你……再说了，当初是我自己接受你给的工作的啊！你又没逼我又没打我……现在这些，应该都是职业风险吧？话又说回来了，郭子晋，你会给我算工伤吧？” 郭子晋略微一哂，他太息着伸手揉乱我的头发：“傻瓜。” “我不是傻瓜。”我义正言辞的指正郭子晋：“我只是爱岗敬业有职业道德而已。” “饿了吧？”郭子晋话锋一转，他决定找点高兴的说：“想吃什么？这回真的是随便你点。” “哎呦，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玩笑开的失败，郭子晋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我立马纠正，道：“真随便我点了啊？大鱼大肉？” “嗯，大鱼大肉。” 市五院附近都是些快捷小餐馆，我和郭子晋一人点了份鱼香肉丝盖饭……呃，有鱼有肉，勉强算是大鱼大肉吧！ 说不担心，那是骗人的。随时随地可能丧命的感觉，并不怎么让人很愉悦。不过为了消除掉郭子晋自责的情绪，我不断找一些没营养的笑话讲。一顿饭下来，我的大鱼大肉没吃好不说，郭子晋的情绪反而更加低落。 “闭嘴吧！”郭子晋被我吵的头疼，他还是这样我习惯一些：“成书瑶，你现在立马把自己调成静音的。” “不然嘞？”我笑的没心没肺：“不然你咬我啊？” 郭子晋面无表情的拿起餐巾纸擦嘴：“不然，我要在这儿亲你了。” 噗……我觉得我脸部的神经一定是坏掉了，不然为啥我脸天天这么烫？ “走了。”郭子晋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地方欠妥，他也更加没觉得我的反应有什么好笑：“你带钥匙没有？昨天去你妈家之前我有换衣服，钥匙放在那件……” 临出门前我是打算搬出郭子晋家的，所以他家的钥匙我并没有带在身上。郭子晋的钥匙忘在家里，我们两个只好请开锁公司……可让我们没想到的是，郭子晋家的大门却是开着的。 “我有锁门。”我赶紧解释：“走之前我确认过，我用你的智商发誓，我绝对锁门了。” 郭子晋没说话，他眉头皱的深。小心的把我护在身后，郭子晋先一步往屋里进。 防盗门裂开的缝隙不大，屋里的电视声音却清晰的传了出来。嘻嘻哈哈的吵闹声配乐，应该是电台在播美剧。门上的猫眼被扣掉了，看样子是用特殊工具从猫眼探进去把门撬开的。 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进郭子晋的家。这完全是抢银行的时候碰到警察发工资——自己往枪口上撞。 “怎么还不进来？”屋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子晋，我等你好长时间了。” 女人说话的声音清脆，叮叮咚咚的煞是好听。还没看到人，我便开始对她的长相想入非非……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郭子晋都认识些什么人啊？主人不在家，居然自己撬门进来？ 我眼神询问的看向郭子晋，他似乎已经傻了。 “喂？”我在郭子晋的手背上掐一下：“想什么呢？里面不是你认识的人吗？” 郭子晋深吸一口气，他闭上眼睛没有动。 对于屋子里面的女人，我更加感到好奇。可郭子晋没动，我又不能贸然进去。屋里的女人再一次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她抱着“山不来找我，我就去找山”的理念，自己过来把门推开了。 “嗨，”站在郭子晋家门口的女人媚眼如丝，她笑盈盈的同郭子晋打招呼：“好久不见。” 尤物，简直是尤物。 看清楚女人的长相后，这句话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不散……直观点说，女人是长发大波浪。直白点说，开门的女人完全是长发、大波、浪。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性感的女人，大眼睛高鼻梁，眼眶凹陷深邃，轮廓骨感立体。瘦，可曲线十分优雅。凹的凹凸的凸，协调自然的让人嫉妒。她裸身穿着郭子晋的深蓝色丝绸睡袍，胸前两点异常扎眼。浴袍只有腰部松垮的系着，下摆一直开到肚脐处。 这谁啊？干嘛的啊？ “嗨。”郭子晋镇定的打着招呼，他言辞间依旧带着犀利的讽刺挖苦：“唐菲，我们确实是好久不见。” 如果不是闻人航昨天在电话里提到，估计我会以为自己见了鬼。而现在虽然比见鬼能好一点，可我神情中还是难掩吃惊……居然会亲自找上门来，恐怕是来者不善。 “嗨，”唐菲的眼睛像会勾人一般，她纠结着郭子晋的视线不肯放，可问题已经转向了我：“不给我介绍介绍吗？这位你带回来的小姐，是谁？” 正文 095 不善良的前女友是应该被人道毁灭的生物 “是你的秘书吧？”唐菲自问自答自说自话：“我听姗姗说，她说你找了个智商低下的普通人当秘书。” “我是普通人没错。”忍受不了唐菲拿腔拿调的语气，我反驳道：“可我不是智商低下。” 唐菲才把视线转移到我身上，她傲慢的姿态让我恼火：“普通人，对我来说就是智商低下。” 呸呸呸！臭不要脸！我在心里骂。 “你什么时候来的？”郭子晋擦着唐菲的身子进屋，他在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说：“你来之后洗了澡？从浴室水汽蒸发的程度看，你来了应该有四个小时了吧？” 唐菲也不再和我较劲，她跟个花蝴蝶似的飘进屋：“没错……子晋，还看出什么了？” 郭子晋和唐菲一前一后进屋去了，我自己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试着往屋里迈了一步，又觉得不适合的缩回脚。反反复复试几次，我仍旧是在原地踏步。 “成书瑶？”郭子晋大声叫我：“你还在外面吗？” “在。”回答完之后，我不忘补充：“我没事儿，还活着，在喘气儿。” “还活着为什么不进来？”郭子晋已经变的不耐烦：“站在门口不进屋……你当你是观光客吗？” 因为郭子晋的一句话，我觉得自己有底气多了。即便我不像唐菲如此堂而皇之的窝在沙发上，但我坐在椅子上腰板挺的还算直。 郭子晋坐在靠近窗户的单人皮质沙发上，他抽下鼻子，问唐菲：“还有什么……你的眼睛皮肤比一般人薄弱，熬夜的话，你的黑眼圈会更重。我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一晚上没睡吧？而你一晚上没睡，凌晨左右跑到我家先洗澡……刚从国外回来？10几个小时的飞机？你换掉的衣服上还有霉潮的味道……欧洲？伦敦？” “呵呵。”唐菲没羞没臊没脸没皮的抱着膝盖，她没有穿内裤，下面一览无余：“是，我是刚从伦敦回来。下了飞机我接到电话，我听说你带着秘书去看医生了……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 坐在一旁听郭子晋和唐菲谈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前女友，恐怕是世界上最容易引起女人怨念的生物。尤其是像唐菲这种长的漂亮又聪明还对前男友念念不忘的前女友，她的杀伤力完全可以和核武器相媲美。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比我这种欺世盗名的狗屁秘书强多了。 哎，还是老实当你的秘书好了。我安慰自己，最起码现在的工资不错工伤待遇也好。 郭子晋和唐菲他们两个人微妙的关系，我看不清楚听不明白。他们两个自然的闲聊着，我困的不断打瞌睡。 当我的脑袋点了无数次的头后，郭子晋才慈悲的发话：“成书瑶，你进去睡吧！” “嗯？” 我惺忪着眼看了看一脸坦荡的郭子晋以及浑身散发情欲的唐菲，呃，人家小别胜新婚，我真是没什么眼力见儿：“那个……你们聊。” 尽量忽略掉唐菲得意洋洋的眼神，我转身回屋休息。因为体内致命的夹子，我轻手轻脚的将自己“摔”在床上。 其实，我是很想关注一下郭子晋和唐菲之间进展的。先不说我喜欢郭子晋的事儿，单就郭子晋和唐菲亦幻亦真的爱情故事已经够让人津津乐道了。 虽然我的思想很积极，可我的身体很不争气。还没等听到什么劲爆的消息，我自己先躺床上睡着了。 我睡着了，却睡的并不踏实。一会儿梦到郭子晋和唐菲大吵一架啦，一会儿又梦到郭子晋和唐菲在做羞羞的事情啦，一会儿梦到市五院鲜血淋淋的停尸间啦，一会儿又梦到看不见脸的闻人航啦……最后梦境定格在白鹿坏笑着用剪子剪断了我胸口的缝线，我瞬间被鲜血淹死的场面上。 “妈呀！”我猛的从床上坐起身来，尖叫着喊道：“可吓死我……我的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被噩梦侵扰，但也不至于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当看到睡在卧室地上的郭子晋时，我吓的狂拍胸脯：“你为什么睡地上？” “注意你的手！”郭子晋困倦的跃到床上，床垫随着他的动作产生明显塌陷：“好不容易睡会儿觉……你一惊一乍的干嘛啊？你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不能在这么毛手毛脚……” “喂！”我挥开郭子晋的手，执着的问：“你为什么睡地上？” “床上没地方了。”郭子晋指指我难看的睡姿：“你躺的当不当正不正的，你让我躺哪儿？” 我睡觉的时候确实是挺不规矩……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郭子晋你怎么不睡自己的床？你跑我这儿来算怎么回事儿啊？” “子晋？”唐菲在外面敲敲门：“你醒了吗？我做了意大利面，要吃点吗？” “先吃饭。”郭子晋松开我的手，他当着我的面整理了下睡裤，然后才起身去开门：“剩下的事儿，我们等会再说。” 我不饿，却也顺从的跟着郭子晋一起出去。门外的唐菲已经换好衣服，她了然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床铺，说：“走吧，去吃饭，成书瑶，我有准备你的份。” 跟郭子晋呆久了，讽刺挖苦我做的也算信手拈来：“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客气。”唐菲的笑，恨的我牙痒痒。 屋子里两个女人一个男人，一个是未曾分手的前女友，一个是关系暧昧不清的小秘书……对于此时的现状，郭子晋完全没有想解释的意思。他自然的去刷了牙，又自然的坐在餐桌前吃饭。唐菲自然的为他擦掉嘴上沾到的意大利酱，又自然的鄙视嘲笑着我。 “成书瑶，我很好奇。”唐菲姿势优雅的用叉子绞缠着面条，她笑问：“你是怎么有勇气和郭子晋生活在一起的？难道，你从来没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吗？” “没觉得。”我咬牙切齿的拿面条当唐菲咬：“倒是你，你怎么还没死？” 正文 096 唐菲你好，唐菲再见 “我？”唐菲倾身靠近郭子晋，她笑着用手指划过郭子晋的脸部线条：“有子晋，我怎么会舍得死呢？” “有郭子晋，你不也舍得死好几年了吗？”我嘎嘣一下咬在叉子上，酸的牙神经疼：“管好你自己得了，我的事儿不劳烦你操心。” 郭子晋淡定的吃着面条，他看也没看我们两个唇枪舌战的女人。少了郭子晋的搭理，唐菲感到无趣，她又坐回到椅子上，继续对我冷嘲热讽：“我妈经常和我说，丑人多作怪。以前我还不是太理解……成书瑶，见了你之后我明白，丑人都是没有自知之明的。” “说到你妈妈。”郭子晋这才有了点反应：“你没死的事儿，你妈妈应该不知道吧？她还在精神病院里，你不去看看她吗？” 唐菲勾唇浅笑，满脸漠然：“不去了，她疯了更好。最起码，在那里她还是安全的。” “幸好我不是你妈。”我找到机会，恶狠狠的说：“我要是你妈，我都不生你这个白眼狼。” 唐菲不客气的还击：“幸好你不是我妈，不然我要像你一样丑了。” “呵呵……”一提到我丑的事儿，郭子晋如同应和般的笑出了声。 如果说平时，郭子晋笑话我胸小啊笑话我丑啊，我基本不太在意。可是现在唐菲这么嘲笑我，他竟然帮着她笑……我气恼的丢掉手里的叉子，满脸怨气的瞪着郭子晋。 郭子晋没觉得怎么样，他继续吃着他的面条。他垂眼敛眉，眸子里是我看不出的情绪。 而唐菲嚣张坏了，她挽住郭子晋的胳膊使劲用自己的胸脯在上面磨蹭：“子晋，你是不是跟我的看法一样？你辞掉她好了，我回来给你当秘书？我可以帮着你办案呀，我可以帮着你做饭呀，我也可以让你做我……子晋，怎么样？嗯？” 唐菲的尾音调高，她给郭子晋的性暗示已经是如此的火辣明显赤裸裸到不要脸。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没有羞耻心的女人？装死装了好几年，害的郭子晋自责，又害的自己妈妈精神错乱，她居然能跟没事儿人一样说回来就回来？ “你说！”抢过郭子晋吃饭的叉子，我已经被气的完全没有理智了：“郭子晋，你要她当秘书还是要我当秘书？” 唐菲的话不只是嘲笑那么简单了，某种程度上来说，唐菲给我的不是讽刺，完全是羞辱。 郭子晋唇角牵起，我心里没来由涌上一股恐慌。既然郭子晋能说出唐菲死后他不再找别的女人的话，那么现在他也一定是会帮着唐菲的……心里的慌张直接作用到行为上，我抢过郭子晋面前的意大利面，连盘子一起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啊！”唐菲做作夸张的叫道：“成书瑶，你疯了吧？” 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沾着的番茄酱，我觉得自己特像是个跳梁小丑。在眼前这两个人面前，我算是出尽了洋相。此时此刻，我恨不得动脉的夹子立刻闭合，我干脆死了我算了我！ 郭子晋的头发本就剃的短，黏糊糊的面条扣在脑袋上，他看起来像是顶了个奇怪的锅盖。唐菲递过来纸巾，郭子晋却并没有接。他骨感分明的手指抹掉眼睛上的酱汁，还是没说话。 可能因为我缺乏安全感，所以我做事一向喜欢给自己留点余地和后路。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不喜欢跟别人撕破脸的原因。现在可倒好，冲动之下往郭子晋脑袋上扣面条……这不是撕破脸，这完全是把脑袋砍掉了好吧？ “你们吃吧！继续吃你们的面条！”反正事已至此，我干脆破罐子破摔：“这个家里有她没我，你想留她在这儿煮面条是吧？那我走！” “你干嘛去？”郭子晋可算开口了：“成书瑶，你要去哪儿？” “我去哪儿你都管不着！” 郭子晋揉揉鼻子，他眼睛眯起来看我：“可是，你为什么要走？” “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么？”我被郭子晋的冷淡刺激到，忍不住尖叫：“我说了，这家里有她没我！” “你怎么会这么小气？”唐菲审时度势的瞥了郭子晋一眼，见郭子晋并未出言阻止，唐菲继续说：“这里有我的房间，我都没说这种话。” 原来……原来……原来那个房间真的是唐菲的！ 说郭子晋没对唐菲余情未了，你信么？说郭子晋不惦念着唐菲，你信么？说郭子晋不会原谅唐菲和她重圆旧梦，你信么？ 反正，我是不信。 话都说这么明白了，我再继续坚持下去就等同于自取其辱。我也不逼着郭子晋表态了，这简直是太难为他。 像唐菲说的，我也该有点自知之明了。 “成书瑶。”郭子晋站起身，他推的椅子往后摩擦地面：“你想怎么样？” 唐菲轻巧的接过话：“她说了，这个家里有她没我。” 我脚下生了根，寸步移动不得。委屈的看着郭子晋，我咬着腮不让自己哭出来。胸口的位置跟针扎似的疼，不自觉的，我伸手去摸……郭子晋几乎是从椅子旁边冲了过来，他脸沉的吓人：“你脑子抽了吧？以后这里不准你碰。” 唐菲也从餐桌边上站了起来，她美丽的脸孔下是掩藏不住的慌乱。 “既然都知道，你还呆在这儿干嘛？”郭子晋往前靠了一步，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体温。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郭子晋话说的居高临下：“成书瑶的话你没听见么？她说了这个家里有她没你……她不能走，所以只好你走了。” 能够自己撬门进来的女人才不会轻易被打发走，唐菲怡然自得的坐回椅子上：“子晋，我知道……” “你的房间我不是故意想留着，只不过我一直没时间清理罢了。”郭子晋话跟刀片似的，一点脸不给唐菲留：“我没有生你的气，我也没想用成书瑶刺激。在我看来，你在不在我家呆着，对我来说完全没什么要紧……可是你在我家成书瑶会不高兴，所以，麻烦你立刻从我家出去。” 正文 097 求么么哒 美女都是骄傲的，像唐菲这样的美女更是如此。郭子晋话说的直白，她自然不会死皮赖脸的继续呆着。 “你，你们早晚会后悔的。”唐菲临出门前，她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我右胸口的位置：“郭子晋，今天你怎么把我赶出去，以后你会怎么把我请回来的。” 郭子晋明显拿唐菲的威胁当放屁，他没再多说，径直走到厕所去洗脑袋上的意大利面酱汁去了。 “成书瑶，小心你的心，也小心你的命。”唐菲最后不忘嘱咐我：“郭子晋，不是你能招惹起的。” “这话已经不新鲜了。”我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得意：“你表妹，邹珊珊有告诉你我的事情，可她的事情她没来得及告诉你吧？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其实也是喜欢郭子晋的？” 唐菲斜睨了我一眼，接着趾高气昂的走出去了。 切，神气什么？你要是真这么神气，你也不会被人赶出去了！ 我气恼的大力关上门。 虽然郭子晋刚才说的话让我心花怒放，可他说的，我一个字儿都不信。即便郭子晋把唐菲从家里赶出去了，我也还是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郭子晋手上有伤，他带着手套在浴室洗澡。我绕着客厅看了一圈，架子上堆满了奇奇怪怪的模型还有各种各样的书籍……我趴在走廊的门框上，若有所思的盯着唐菲的屋门口看。 我还记得那间房子的装修布局，粉粉嫩嫩的，很是小女生。当我见到那间房子时，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房主竟然是这么“惊世骇俗”的尤物。 不止唐菲让我吃惊，郭子晋同样让我很吃惊。像唐菲这种“小心轻放”的女神，居然会跟郭子晋这么糙的大老爷们在一起，想想简直是…… “喂！” 身后突然响起的呼喝声吓了我一跳，我刚打算尖叫嘴却被捂住。郭子晋脑袋上的水渍未干，滴滴答答弄了我一身。他颇为苦恼的松开手：“最近几天，楼下那个神经质女人正处在经期焦躁中。我们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因为最近我们会好忙，所以我们不能给自己添不必要的麻烦。明白吗？” “明白。”我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回答他：“如果说你不吓我的话，我肯定不会给我们添麻烦。” “很好。” 郭子晋松开手，他一边擦头一边打开电视。现在正好是晚间新闻时间，大家关注的焦点依旧是市五院的事情。不过除了病患闹事儿和医生医疗事故外，并没有谈及太平间摆放的诡异尸群。 “那个案子不会播，我想肯定是不能播的。”郭子晋读懂了我的不解，他自然的解释说：“先不说死者是谁，单就作案手法也不适合播放给大众看。要知道，看这种没营养新闻的一般都是楼下那种大婶……不播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最起码有人可怜可怜老百姓的脆弱神经。” 我坐在郭子晋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静静的看他没插话。晚间新闻过后是综艺节目，综艺节目过后是晚间剧场，晚间剧场之后再次是新闻……郭子晋伸手关掉电视：“行了，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撒谎道。 “嗯，你不想知道。”郭子晋随意的用手把玩着半干不湿的毛巾，说：“你不想知道，那就当我想说，行吧？” 郭子晋主动说……这真是喜闻乐见的事儿。 “虽然我还不知道闻人航怎么做到的，但几年前的爆炸案恐怕是个幌子。至于有几个人是真的死亡，有几个人是纯粹掩人耳目想要消失的，我同样不得而知。”郭子晋略微思索一下，继续说：“而昨天闻人航刚来找过我，没多久唐菲又回来……我看，这不会是个偶然。搞不好，当年闻人航准备爆炸案的时候，唐菲也有参与。” “唐菲和闻人航他们两个想干嘛？”我问。 郭子晋把脸埋在手掌里，他声音发闷：“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市五院的案子闹成这样，恐怕也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郭子晋脸上的皮肤被揉的绯红：“闻人航说的……又会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结果我会承受不了？”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太多的前因后果我理不清楚，我能考虑的只是以后。而和郭子晋相比，我要更加感性一些：“你把唐菲赶出去了，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郭子晋愣了一下，反问道：“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 “唐菲啊！”我话说的尖酸：“你们两个没有分手，唐菲现在还算是你的女朋友吧？唐菲死了，你一直留着她的房间。唐菲死了，你发誓一辈子不找女朋友。结果你现在就这么把唐菲撵出去了，你……” 郭子晋耍赖的态度明显：“我是说过唐菲死了我一辈子不找女朋友，可我好像没说唐菲没死的话我要继续和她在一起吧？” 呃……郭子晋话说的太绕，我仔细揣摩了好几遍都没明白他的意思。 “成书瑶，唐菲没什么让我好后悔的。” 郭子晋侧身过来捏住我的下巴，我被迫抬起头面对着他。心上蹿下跳的厉害，我都担心动脉上的夹子被震的闭合。郭子晋微凉的指尖触碰在我红涨的脸蛋上，很奇妙的，竟然产生了细微的痒感。 “倒是你。”郭子晋弯腰的幅度很大，顺着敞开的领口我都能看见他小腹上的肌肉：“成书瑶，昨天我说的话你不高兴，今天我说的话你依旧不满意……你到底想听我说点什么？” 想起昨天的事儿，我心里丝丝泛着凉意。我试图拿开郭子晋的手，可努力了半天都没有成果。我沮丧的跌进沙发里，哑声说：“郭子晋，揣度人心方面没有人比你厉害，所以你很容易能说出让人满意让人高兴的话……我不需要满意我也不需要高兴，我只是想听你的真心话。” “是吗？”郭子晋眼神炯炯发亮：“那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真心话？” 话音刚落，郭子晋低头给了我一个薄荷味的吻…… 正文 098 嗯，你等我学习学习的 郭子晋覆过来的唇，上面带着微微凉意。可在我的唇上辗转一圈之后，他原本发凉的唇渐渐火热……不过，郭子晋会做的事情，也仅限于此。当我渴望他加深这个吻时，郭子晋却稍显笨拙的避开了。 “你不会……”我的惊讶远远赶超过害羞：“郭子晋，这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郭子晋伸出舌头，他姿势性感的在我唇上舔了舔。虽然面色羞红，郭子晋话却说的淡定：“我现在的话够发自肺腑了吗？” “哈哈哈！” 其实郭子晋的行为很浪漫，可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笑的几乎岔气儿：“哈哈哈，你总说楚南是处男，结果你自己连接吻还不会！哈哈哈！郭子晋，哈哈哈，我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把年纪还有初吻的男人……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单纯的想笑话你一下而已。” “是吗？”郭子晋很好的隐忍下怒气，他皮笑肉不笑的掐掐我左面的胸部：“成书瑶，你的胸也真是够小的。作为女人，你的胸部还没我的胸肌大，你居然还好意思笑我不会接吻……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单纯的想笑话你一下而已。” 郭子晋不会接吻，想想也没什么意外的。如果说郭子晋置身在普通的大学男生寝室里，让他每天玩游戏看A片打飞机，那才真的是恐怖。我不是想笑，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我笑的合不拢嘴：“郭子晋，你喜欢我吗？” 郭子晋冷淡的扫了我一眼，他拒绝搭理我这个问题。而我自然忽略掉他的拒绝，自顾自的往下问：“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啊？你看，我没邹珊珊专业，我更没唐菲漂亮聪明……你说你喜欢我，我让我怎么相信？” “你是不相信我，”郭子晋懒洋洋的说：“还是你不相信你自己？” 旁边那么多的椅子沙发，郭子晋还是挤着和我坐在一起。他一边揪着我脑袋顶上参差不齐的毛发，一边循循善诱道：“这个世界上有很专业的女人，有很漂亮的女人，有很聪明的女人，也有各项全能的女人……是不是碰到这样的女人，我都要娶回来？” “成书瑶，你不动动脑子吗？”气氛似乎变的不太对，郭子晋越说越像结案陈词：“现在的工作多难找啊，满大街的博士生都找不到工作……我为什么没去警察学校雇佣专业的人，而一定要找你当秘书呢？” “是啊！”我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啊？” “你看我是谁。”郭子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现在看，你觉得我是谁？” 沙发上的空间拥挤，我动作艰难的用手去拍他光洁的额头：“你是傻了吧？你是谁？你是郭子晋啊！” “是啊！”郭子晋笑的特别温暖：“我是郭子晋……就因为你看我是郭子晋。” “啊？”我完全不理解郭子晋缺少承前启后的因果关系：“因为我看你是郭子晋，所以你会请我？因为我看你是郭子晋，所以你会喜欢我？” 郭子晋似乎对“喜欢”这个词儿非常的敏感，每次我提起来，他的眸子里都会展现出不同程度的羞赧。本来我很没羞没臊没心没肺，可郭子晋一羞赧，我也跟着羞赧。我们像是两个大番茄，循环的坐在沙发上演绎羞赧。 “正是。”郭子晋语速极快的解释：“其他人看我，无非是几个名词，破案，怪人，精神病，不孝子，郭局长儿子……当然，我并不在乎其他人看到我的时候想到的是什么。可是成书瑶，你跟他们都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郭子晋说的无所谓，可他落寞的话让我心里难过。我试图安慰道：“闫树海虽然只是在办案的时候想起你，可我觉得他对你蛮好的呀……你不知道吧？我天天在心里也有骂你是怪人精神病……” “那不一样。”郭子晋的眼底仿佛蒙上一层雾气，看着暧昧而又温暖：“就算你骂我好了，你肯定也是说‘郭子晋是个怪人，郭子晋是个神经病’。你表述的主语，是我郭子晋。” 闻人航说，我们两个有相同的遭遇，我的心情，他是最能理解的……其实闻人航错了，即便我们两个有相同的遭遇，可有相同心情的人，却是我和郭子晋。 如郭子晋表述的这样，很少有人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大多数的人，都是带着一种戒备怀疑畏惧的眼光看待郭子晋。 躲着他，讽刺他，可同时又有求与他。郭子晋不但在精神层面上没有沟通交流的对象，在生活上，也从没有人给过他慰藉。 在恩爱的爸妈中间，郭子晋总是会显得有些多余……正因为如此，所以郭子晋更加能体会我的心情。 所以，郭子晋能对我妈妈讲出那么一番话。 以前跟楚南在一起，每次楚南靠近我都要不自在好久。可现在郭子晋的触碰，我却很是喜欢。而像我和郭子晋这把年纪的人，再继续装矜持玩羞涩，则十分有拿乔的嫌疑。 郭子晋拐弯抹角的把自己剖析了一遍，我也没啥好顾虑的了。我身体前倾，仰头吻上郭子晋的唇。 用唇舌撬开郭子晋的嘴，细细的舔舐过他的牙龈。在舌头扫刷过他的上腭时，我清楚察觉出了郭子晋身体的颤栗。郭子晋的反应让我着迷，我搂住他的脖子，更加认真的聆听他发出的细微喘息声。 郭子晋学习能力强大，不需要我过多的指引，他很快便能反客为主。他的手指滑过我的胸侧滑过我的腰，力道不轻不重揉搓我的臀部。我被他挤在沙发里，膝盖打弯压在胸脯上。 我紧紧抱着郭子晋，身体摩擦带来麻酥也同时产生快意。一股难言的空虚和瘙痒从小腹窜起，让我忍不住想和郭子晋贴的更紧……可在欲求不满的我想用腿缠住郭子晋的腰时，他却小心的避开了。 “先别急。”听到我难耐不满的吭声，郭子晋在我耳边粗重的喘着气：“你等我学习学习的。” 正文 099 满地伤 小白兔朵朵，花碾碎巧克力加更 “我又没有多着急！”我红着脸狡辩。 “我急。”郭子晋的理智逐渐打败了情、欲，他使劲在我唇上吻了一下：“可是最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精力和体力是很重要的。” “很多事情？” “是啊，很多事情。”郭子晋答的含糊其辞，他的手伸进我腿弯处，抱起我往屋走：“所以，我们今天要早点睡……我估计，明天一早就会有委托上门。” 本来我以为郭子晋是随便说说的，可让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上，真的有委托上门。而让我更没想到的是，委托人竟然是我认识的。 我和郭子晋算是确定关系了吧？ 行吧，以我俩各自超前以及滞后的智商，我自然不要求清清楚楚一问一答流程来确定关系。 按照郭子晋的性格，他说个喜欢我都够费劲的了。如果我非要他来个浪漫温馨的求爱仪式，他会弄成什么也不好说……省掉了中间的赘述环节，我们两个直接睡在了一起。 睡在一起，真的只是睡在一起。我躺在床里面，郭子晋睡在床外侧，基本上和我俩在黑龙山时的方位差不了多少。唯一的区别是，现在郭子晋睡着后时不时的动手摸摸我，看我在不在。 “你有完没完？有完没完？”我被郭子晋骚扰的不厌其烦，终于忍不住暴走大骂：“是你说要学习学习在……大晚上的摸摸摸！你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卧室里没开灯，郭子晋暗处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委屈：“成书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才想抱你来着，可我摸了半天，实在是没分出你哪面是前胸哪面后背。” 你妹的！你还不如是故意的呢！ 被郭子晋摸的满身是邪火，我睡不着肯定也不会让他睡。我用胳膊撞撞他，问：“你别睡了，跟我说会话。” “说吧！” 说话算是郭子晋最喜欢的一项业余活动，根据郭子晋的理论讲，说话会促进人的脑神经活动，不仅有助于激发破案灵感，更能从和他人的辩论中得到思路……我才没兴趣大晚上跟他聊死人呢：“你以前和唐菲在一起的时候，你们做什么啊？” “我不是不信你刚才初吻的真实性。”担心郭子晋对我的话产生歧义，我赶紧解释说：“看唐菲如狼似虎的样，你居然还能守身如玉……难道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处、男也很如狼似虎啊！”郭子晋浅笑：“你不是还守身如玉呢么？” “谁说的？”我故意气郭子晋：“我经验丰富着呢！我这是为了迁就你给你学习的机会，免得你尴尬……” 郭子晋算不得君子，可他一般却是“动口不动手”。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郭子晋的话杀伤力太大，基本不用动手，他便能把人气的七窍流血呜呼哀哉。 所以，当我的话还没说完，郭子晋动手翻身压在我身上时，我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想干嘛？” 我问了句对当前尴尬局面的承转启合起到至关重要的话，我问完这句话之后，郭子晋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流畅的接到：“我刚才想了一下……不然，不用学习了，试着无师自通好了。” 无师自通？这要咋个无师自通？ 其实这事儿早做了早好，不然哪天我突然死了，把白白嫩嫩的郭子晋留给别人，我肯定是死不瞑目的。要是这样，那还不如趁我活着的时候好好享用一番……可做这事儿，我是完全没经验。郭子晋有的经验，估计也是从死尸身上研习得来的，不提也罢。 “来吧，只要你不把我当尸体解剖了，我都无所谓。”反正没开灯，我说话不自觉变的孟浪：“我这几天安全期。” 郭子晋咧嘴笑，他一口白牙在黑夜里明晃晃的：“我知道。” “你用不用什么都知……” 还没等说完，郭子晋低头用唇舌堵住了我的嘴。 黑暗中视觉下降，触觉和听觉却敏、感非常。郭子晋的每一次呼吸，喉结的每一次滚动，他灵巧的舌每一次刺进我的口腔。在月华如水的卧室里，都被无尽的放大和暖化。那种暖意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顺着我的血液动脉流淌进心房。 郭子晋的手指摸索着在我身上游走，直到我右、胸包扎的位置停下：“成书瑶，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不会解剖你的身体，永远不会。”郭子晋的手指若有似无的抚过我的肌、肤，他的声音发哑：“成书瑶，我第一次有想在谁身边呆下去的想法……所以，你千万不要死掉。” 我不敢继续深问，我不知道郭子晋会不会说“如果你死了，我一辈子不找别的女人”这种话。但我知道，如果郭子晋不对我说，我想我会很难过，因为我肯定觉得自己没有唐菲对他重要。 可如果郭子晋对我说了，我想我会更难过。即便我真的死了，我也不希望郭子晋一个人孤独终老。 即便我死了，我也希望有个和我一样缺心眼的人，不计较不回避不退缩的信任他喜欢他。 夜晚的昏暗很容易让人情绪哀伤而又缠、绵，就连郭子晋这种理性到近乎冷血的人都无法避免。被郭子晋朦胧的眼神刺激到，我亲自将郭子晋的双手放在了我的小笼包上。 剩下的事儿不用我帮忙，郭子晋自己完全可以搞定。凭借对人体的了解，郭子晋准确无误捏住我下身的敏、感点，他的手指慢慢顺着肌肉褶皱滑进了我的身体里。 “疼疼疼……”我舌头像烫着了似的，话都说不利索：“你别动别动别动！” “你忍一忍。”郭子晋恐怕是头一回摆弄活着的人体，而且这么黑灯瞎火的，他手上动作也不是太自信：“成书瑶，你先别动，等一会儿就……” 郭子晋话说的轻巧，疼成这样，我能不动么？ 不过事情已经如此，想要收手是肯定不行了。郭子晋在我胸前亲了亲，他试着让我身体放松。可我脑海中除了疼，只剩下一片空白。 渐渐的，体内不断开始往起堆积快、感，我的喉咙间也往外溢出呻、吟声。感觉我身体的变化后，郭子晋把手指抽了出来。他把我的一只腿抬高到最大的角度，一挺腰……他滑开了。 “喂！”虽然郭子晋没能进去，我却被他撞嚎叫：“太疼了，不然改天再……郭子晋！”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身体里的情、欲全散了，我疼的不断抽冷气。眼泪唰唰的掉，我手胡乱拍打着郭子晋的前胸口。 “成书瑶，你再忍忍。”郭子晋忙了一身的汗，看样子他也不太舒服：“你身体放松，不然太干了……你这样咱俩都疼！你夹的太紧了！” 楼下神经质的大妈被我俩吵到，她不满的动手敲暖气管子。 小说里形容的房事，是无比美好的。什么女主会欲仙、欲死高、潮迭起啦，什么叫、床时会身体轻、颤大声呻、吟哭喊啦……笑说里的情节完全是放屁胡扯！我和郭子晋的房、事在楼下神经质女人有节奏的敲击中进行，在我宛如杀猪般的叫床声结束。 哎，想想，还真挺伤感的。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和郭子晋早早就被委托人的敲门声给吵醒了。郭子晋的手伤没好，所以只能我猫着腰劈着腿姿势难看的下地开门。 而这时，我发现了个更加伤感的问题。 一向学习能力良好企图在房事上面无师自通大展拳脚的郭子晋侦探郭先生先生，他昨天晚上，进错洞了。 正文 100 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谁啊！”我屁股疼的厉害，连带着语气也不怎么好：“一大早上就来……你怎么来了？” 郭子晋家门上的猫眼被唐菲抠掉了，我直接看到了门外的人：“楚南？你来这儿干嘛？” 隔着门板，楚南用手指在门眼里转了一圈。他答非所问的说：“这么个洞放着……” 经历过昨天晚上的事儿，我对“洞”这个字非常的敏感。楚南无心的动作让我忍不住浮想联翩，我匆匆问他：“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虽然我俩已经分手了，可隔着门板聊天毕竟挺不礼貌的。再说我早不把楚南放在心上，所以也没啥好介怀的。我把门拉开，又问了一遍：“楚南，你大早上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我说话的声调有点高，高到屋里的郭子晋正好可以听到……其实吧，我也是有私心的。郭子晋昨天晚上即便是忙中出错的情况下，他依旧能冷静自持。看郭子晋冷静惯了，我非常想瞧瞧他失控吃醋的时候什么样。 楚南眼神晦涩的在我穿着的男装上转了一圈，他沉声说：“成书瑶，你跟他在一起才多长时间啊？这就住在一起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开放啊？你说咱俩在一起这些年，你要是早跟我，咱俩是不是也不能……” 就因为我不跟你上床，所以你才出轨的？你没让我喜欢到心甘情愿脱衣服，到现在责任还全怪我了？ 当然，如此奔放的怨怼，我只能在心里想想。 楚南跟个怨妇般，他站在门口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被郭子晋培养的，我现在看问题已经很容易抓住重点。在楚南原地踱步的过程中，我一眼瞧见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压痕：“你跟魏可可是订婚了还是结婚了？” “魏可可怀孕了，”楚南说的自己特别无可奈何委曲求全：“瑶瑶，我是没办法才娶她的，其实我心里一直爱的是你。” “呦，楚南，你可真搞笑。”我被楚南说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当初你和魏可可上床的时候，你也是没办法的？你背着我和魏可可偷情的时候，你也想着你是爱我的？” 屁股后面又紧又疼又干又涩，我语气跟着不耐烦：“少说这些没用的了，好好跟你的魏可可生孩子过日子去吧！以后别找我了，我……” “他是来找我的。” 在我和楚南呛声的过程中，郭子晋已经神清气爽的洗刷好出来。男女平等叫了这么多年，可事实上男女永远无法做到真正的平等……为啥昨天晚上犯错误的是郭子晋！遭罪受疼的要是我！ 我心理怨怼加深，看着郭子晋的眼神哀怨至极。 “处男，哦，不，楚南。”郭子晋像是吃饱的狮子，他宽容仁慈的不再继续和楚南这头曾经的饿狼计较：“你找我什么事儿？简单直白不加任何赘述的将你要说的事情复述出来。” 楚南不甘心又气恼，可他却无可奈何。看样子，这次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楚南显然是来找郭子晋的。 我不明白，楚南找郭子晋干嘛呢？他也有案子要查吗？ 楚南的爸爸是商人，在犹如淘金般的大京城中虽然默默无闻，但他家绝对算的上是资产阶级。具体做什么的我不了解，不过从楚南平时零星的话语中能感觉到，他爸爸的生意应该跟医药有关系。 医药……会不会是为市五院的事儿来的？ “我爸……让我来找你，他说他不方便过来。”楚南一字一顿话说的艰难，对前女友的现男友求助，多少让人有些难以启齿：“我们家是开药厂的，前几天，有个医药代表……” 果然，又是跟市五院有关系。 可能是为了尽快离开，楚南话说的言简意赅。大概的意思是，楚南家有个女医药代表在向市五院的医生推销药品时遭到了性侵。 “医药代表为了推销出去药品，他们有些是会跟医生发生些不正当的关系。”楚南伸手挠挠脸，说：“可是我说的这个女代表，她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她绝对是什么样的人？”郭子晋的专业精神极强，他不会因为委托人是我的前男友而在处理案件时心存偏见：“刚才也是你说的，医药代表和医生发生不正当关系属于正常的行为，既然这样，那你又怎么证明她是被性侵而不是自愿的？” 楚南不了解郭子晋的脾气性格，所以他以为郭子晋在找他的毛病：“要怎么证明？这还用证明么？女医药代表被医生用‘半夜值班的时候再继续聊药品’的理由骗了去，接着她被医生非法囚禁了好几天！女代表回来之后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她不是被性侵到精神失常还能有什么？” “是吗？”郭子晋笑的狡黠：“那你刚才为什么没提到非法囚禁的事儿？为什么一定要我刺激你一下，你才说？” 楚南自知失言，他立马红着脸闭上嘴。 “我总结了一下，”并没理会楚南的沉默，郭子晋迅速得出结论：“你一开始之所以没提到女代表遭遇到非法囚禁的事儿，是因为这事儿跟你家有牵连吧？让我猜猜，是不是女代表被放出来之后，囚禁她的医生提出私了？你家怕影响药厂的形象又不想承担工伤的赔偿，所以你们家和医生一起逼着女代表家同意私了？” 楚南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置信的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惯例如此。”郭子晋不屑的冷哼一声：“怕落人口舌，你爸作为厂长，他自然不能出面。这件事儿关系重大，只能让你来……一大早上就急急忙忙的找我，应该是你家知道昨天市五院医生死亡的事情了吧？医生死亡的事情肯定不需要你来找私家侦探……女代表丢了？需要我帮着找回来？” 直到郭子晋一口气儿说完，楚南才重重的喘了一下。楚南听的痴痴傻傻，接着点点头：“是，全被你猜中了。” 看看楚南，又回头看了看郭子晋……屁股疼，也是值得的。我想。 正文 101 前男友内部价 “把你家药厂的地址写下来。”郭子晋递了张纸过去：“这是我的银行卡账号，从我家出去，你就可以把委托费尽快打给我了。” 楚南刚来的时候还对郭子晋心存不满抱有怀疑，而经过郭子晋的一番解说，楚南现在完全是心悦诚服。接过郭子晋递过来的便签纸，楚南问道：“你们侦探事务所是怎么收费的？我需要给你多少委托费？” 郭子晋拿过一旁桌子上的水杯，他轻轻抿了口水，说：“大家都是熟人了……你给50万吧！” “这么贵！”我和楚南几乎是异口同声。 “一般人是不需要这么贵的。”郭子晋连眼皮儿都没撩：“不过谁让你是成书瑶的前男友呢？这是我给成书瑶前男友定的特别内部价，一般人还享受不到呢！” 享受？这完全是挨宰好吧？ 郭子晋说的无风又无波，但我突然意识到，他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满不在乎……我嘿嘿的傻笑，楚南气的脸都黑了。 “别想着举报我偷税漏税，”郭子晋洞悉到楚南的小心思，提醒道：“我虽然看着不着调，但我缴纳税费还是很及时的。” “你……”楚南心有不甘，他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要是把50万给你，最后你没把人给我找到怎么办？再说你这价格定的太不合理了吧？你是在勒索我！” “不。”郭子晋笑盈盈的放下水杯：“我不是在勒索，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完全是坐地起价。至于你担心50万会不会打水漂……我可以明白告诉你，如果说我找不到那个女代表，那么没有人能找到她了。” “切！”楚南才不信郭子晋：“要是找不到，你都对不起你的口气！说大话是没用的！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保证？你找不到的话怎么办？” 我还在想给楚南什么保证好，需不需要写个退款证明什么的……郭子晋比我狠多了，他琥珀色的眸子像猫似的，咧嘴流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找不到就找不到，你不高兴，你可以去315晚会曝光我啊！” 楚南气的转身就走。 临走前楚南并没忘记留下地址。 郭子晋用手指挑起楚南留下的名片，言辞间暗藏愤怒：“成书瑶，你知道一瓶药的利润有多大吗？” 我摇摇头。 “我们就说简单的消炎药好了。”郭子晋的语气变得冷硬：“一瓶消炎药，药材的成本大概在8毛钱左右。加上人工成本，杂七杂八加在一起，大概不到2块钱。” “才不到2块钱？”我皱紧眉头：“现在医院药店的消炎药，基本是成本的10倍多啊！” “有的不止10倍多。”郭子晋轻蔑的将地址丢在桌子上，冷声说：“卖药的利润并不是药厂一家所得，中间会有药商、物流医生等一系列人抽成……不过楚南家的药厂，肯定也从中赚了不少。现在让他家花点钱来弥补自己的过失，算贵吗？” 说了这么多，我才反应过来。郭子晋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原来是因为我刚才为楚南说话他生气了。 侦探就是不一样，连吃醋不高兴的方式都比一般人别致。坐地起价……噗，能把不要脸话说如此坦荡的，普天之下只有郭子晋一人了。 还没等我解释一下刚才无意识喊贵的行为，郭子晋手机短信响了。 “你看看。”郭子晋把他的手机丢给我：“楚南自己都没说贵，你操的哪门子心！” 我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手机银行发来的短信。楚南速度极快的将钱款转账好，我数了半天，卡里余额好多0。 “土豪，绝对的土豪。”我赞叹的对着郭子晋举起大拇指：“哎呦喂，我早没看出来啊！我现在……这也算是傍大款了吧？” 郭子晋微笑道：“是啊，以你这种身材长相来说，能傍到我，的确是挺值得高兴的。” 我愤然：“你难道没看出来我是在开玩笑吗？” 郭子晋略微沉吟：“你难道没看出来我说的很认真吗？” 哎，这人要是自恋起来，还真是难办……我心里如是想。 一时之间，我和郭子晋都没说话。郭子晋敛去笑意，我低头专注玩着手指。渐渐的，沉默的气氛中陡然生出一丝暧昧来。我们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又默契的别开脸去。 “哎，”郭子晋像是在对我说话，又像是在感慨：“男人一旦开始用下半身思考问题，他的智商就会迅速降低。色字头上一把刀，作为一个侦探，洁身自好是多么的重要啊！” “喂！”我气恼的扯过茶几上的纸抽盒丢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是在埋怨我拉低你智商了，还是嫌弃我让你不洁身自好了？说的好像我玷污了你似的……” 郭子晋拉住我的胳膊，我被迫跌坐在他怀里。屁股上疼，疼的我倒抽了口气。我用力抱着郭子晋的脑袋，使劲在怀里揉了揉：“你混蛋不混蛋？你害的我今天早上厕所都没上，你还好意思说这话？” 别的不会，不过接吻郭子晋已经练的轻车熟路。我被亲的五迷三道的后，郭子晋才停了下来。他的鼻子抵在我的鼻子上，我们俩气喘着看对眼了。 “我现在确实感觉自己智商在下降。”郭子晋神思恍惚：“而且我不仅智商下降，我的自律性也在下降。以前要是有这么有趣的案子，我能兴奋的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现在市五院的案子来了如此关键性的线索，我竟然还只想和你在家呆着。” “那我们在家呆着好了，我看你卡里的余额应该够咱俩花一辈子的了。” 我是开玩笑的，可郭子晋却当真了。郭子晋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不行，不能这样……即便不破案子，你胸口那个夹子也要尽快想办法取出来。不然的话……” “嘘！”我颇为不忍的俯身啄吻郭子晋：“我的话，你不会每句都分析吧？我随便说说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正文 102 傲娇帝和姑奶奶 从郭子晋的身上，我是一点没看到谦虚和客气。反正经过昨天晚上深层次的肢体交流后，郭子晋是更加不跟我见外。我说他不用细细分析我说的每一句话……郭子晋干脆一句话不听了，即便我激烈反抗，他还是将我推出了家门。 “成书瑶，现在案件太多，我自己调查不过来。”郭子晋斜倚在门口上，他美其名曰：“闻人航阻止我查市五院……那咱们两个只好分头行动，你去查市五院，我去查楚南家。” 我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撑着门板：“郭子晋，你的智商现在跌破表了吧？你让我去查市五院？你也太信的过我了！” “你去吧！”郭子晋丢我跟丢皮卡丘似的，他显然对我极其放心：“我已经跟白鹿交代过了，他会看着你的。你只要记住细节，回来告诉我好了。” 白鹿……我小心翼翼的问：“我要去哪儿找白鹿啊？” “你啊？”郭子晋低头看了眼腕表，说：“基本上你下楼就能看到他了，白鹿开车过来接你，你和他一起去上班。到时候白鹿会带你在市五院里到处走走看看，你一定要跟紧他，千万别和别人走，也别和陌生人说话，听到没有？” “我不想去！”我委屈可怜的央求郭子晋：“你别把我丢给白鹿，他是喜欢男人的男人……他喜欢你！那我俩就是情敌！你把我丢给他，你这是故意让他玩死我呢么？郭子晋！老板！哥哥！你让我跟你一起去楚南家吧！我不想自己去市五院！” “胡说八道什么呢！”郭子晋重重敲了我脑袋一下，他严肃的叮嘱我：“什么喜欢男人的男人？你跟白鹿说话一定要小心一点，他从小是被当女孩养起来的，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女人。他跟你一样是女人，所以他很小气的。你开什么玩笑都行，就是不能拿他的性别说事儿。你一定注意点，他跟我不一样，他可真修理你。” 郭子晋怪，他认识的人也怪。他认识的人怪，喜欢他的人也怪……我看讲道理没用，假装嚎啕大哭起来：“郭子晋你是禽兽！你昨天晚上那么对待我……你提上裤子你就不认人了！” 在郭子晋开口之前，我再次抢过话语权：“你是个禽兽，你不能浪费你禽兽的称呼。别去查案子了，抓紧把我带回家做禽兽该做的事情吧！” 郭子晋忍俊不禁。 “郭子晋！”我字正腔圆的指出：“你说，你是不是吃醋了？你是不是担心我跟你一起去楚南家，我和楚南一个不小心旧情复燃？” 我随便说说，真的只是随便说说。我完全没想到，我说完之后，郭子晋的整个脸都红了。郭子晋本就长的好看，他的脸一红，白净的面皮儿看了让人心动。 让我心动。 正在我们两个愣神的功夫，楼下神经质女人嗓音尖锐的高喊道：“叫叫叫！昨天晚上叫了一晚上，现在大早上又叫！你们两个到底有完没完！” 郭子晋眼疾手快的摔上大门，门关上之前，他粉嫩的红耳朵一闪而逝。我站在原地看着门板好一会儿，挠挠脸，想，郭子晋这是……傲娇了？ 好吧，这是深刻的哲学问题。 我思考着深刻的哲学问题，姿势难看的从楼上下去。刚走到楼道口，不耐烦的汽车鸣笛声响起。我顺着声音看去，坐在白色敞篷跑车里的白鹿对我招招手。 白鹿的车座位太硬，我坐在上面疼的直“哎呦”。白鹿调转车头，他偷偷的在倒车镜里打量我。在他看了我不下300次后，我烦躁的开口：“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是有话想说。”白鹿真是长了个男人身的女人，他话说的拐弯抹角：“不过我想说的话不重要，不说也罢。” 我最讨厌女人那些有话不会好好说的小心思，白鹿拐弯抹角，我也装糊涂：“你不想说那就别说了……哎呦！” “你和郭子晋，你们两个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白鹿没我的耐性好，他猛的把车停在路边上，问我：“别想骗我，我是妇产科医生。女人身体的反应变化，我比郭子晋还了解。” “你都知道，你还问我干什么？”被车一颠，我疼的呲牙咧嘴：“市五院还有一个街口吧？我下车走过去好了。” “你等等！”白鹿拦住我：“可是我有问题……为什么你的反应和一般女人做过之后不一样？” “你又不是女人，你怎么知道不一样？” 反驳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当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时已经来不及了。白鹿脸色涨红，他伏在驾驶位上哭了起来：“成书瑶！你为什么这么说我！我怎么不是女人了？你这话，简直是在侮辱我！” “白鹿，你看……”不知道该怎么哄男人，我慌手慌脚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无心的！我就是看你……我脑袋缺筋缺的厉害，你千万别把我的话当真！” 白鹿把我的话当真，而且是很当真。他抬起头，眼睛哭的又红又肿：“你看我怎么样？看我是人我就是男人了？肤浅！” “我有三个哥哥，爸妈一直想要个女孩。”白鹿哭的梨花带雨，抽泣的几欲昏厥：“为了生下我，我爸连工作都丢了……从小被爸妈当女孩养，我觉得很开心！成书瑶！我告诉你，我跟你一样是女人！我不是男人！” 车没有车篷，早上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白鹿的话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我被窃窃私语的议论弄了个无地自容：“白鹿姑奶奶，你别哭了！是我说错话了，还不行么？” “还不行么？还不行么！”白鹿神经敏感的找我的茬：“成书瑶，你这完全是在敷衍我！哈！我清楚，你虽然表面上这么说，但你心里一定在嘲笑我！我知道，郭子晋喜欢你，他不喜欢我！就因为我不跟你一样有哔哔，所以他不能对我哔哔！你以为你有哔哔，你就了不起啊！什么哔哔！” 白鹿的情绪激动，他话越说越不堪入耳。我顶不住白鹿污言秽语的狂轰滥炸，打开车门，立马落荒而逃。 在白鹿追着我骂了两条街后，他这才一脚油门开走了。 郭子晋说白鹿是小气，他说的简直是太客气了。白鹿这哪是小气啊！这完全是睚眦必报啊！ 我垂头丧气的往市五院走，心里恶狠狠的把郭子晋骂了个狗血淋头。 “成书瑶！”刚走到市五院门口，一个陌生的男声在远处同我打招呼：“嘿！我在这儿呢！” 正文 102 我果然足够机智 “那个……”我想了几秒钟，这才说：“周泉？你怎么来了？” 周泉的囧囧眉十分搞笑：“呵呵，我被调到这面来上班了。” “哦，对对对。”我恍然大悟：“上次的事儿还没好好谢谢你呢！你调过来还顺利吗？” “有什么谢不谢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周泉笑呵呵的样子让人觉得温暖，他陪着我往市五院里走，说：“挺顺利的，手续没费太大事儿就迁调过来了。我现在在XX分局，闫树海他们队里……你来医院干嘛？身体不舒服了吗？我看你走路的姿势……” 我现在就怕别人提这事儿，我稍显匆忙的抢过话：“没啥没啥！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抻到腰了……对了，你来医院干嘛啊？” “哦，这两天医患闹的不是很厉害吗？闫副让我来看看，你也知道我笨手笨脚的，以前又跟错了人，现在能有机会好好学习学习，当然要勤快点啦！”周泉身上穿着警服，所以他十分注意形象。走路的时候，他和我离着适当的距离：“你怎么自己？没和郭先生一起来吗？” 郭先生……该死的郭先生已经甩开我，自己去查案子去了。 我眉角抽动一下，说：“他没来，把我丢给一个医生，他就跑了。那个医生被我惹毛了，我现在还不知道该……周泉，你是来做现场调查的，是吧？那咱俩一起可以不？” “咱俩一起……”周泉很纠结，他的眉毛更加纠结：“可是你不是警队的啊……队长那面……而且，我是警务人员……” “没事儿的！”真心想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我怎么能想出如此妙诀的建议：“你们副队长办案的时候还总带着郭子晋呢！你现在带着我，也没什么关系呀！再说了，你们队长派你来学习，我也是被郭子晋派来学习的……咱俩一起学习，强强联合怎么样？双赢！” 周泉笑的腼腆，他脸上的表情质朴极了：“你们城里的姑娘是不是都这么能说？我说不过你。” “说不过我，那就跟我一起吧！”担心周泉反悔，我拉着他快速往医院走：“有你陪我一起，我心里有底多了！” 周泉不自然的抽回胳膊，他略微尴尬的指指身上的警服：“注意形象。” “抱歉抱歉！” 周泉虽然不是郭子晋那种高大威猛又帅又爷们的形象，不过他在我心中也是非常崇高的。在我看来，能够用绳命去捍卫自己职业道德操守的人，都是值得敬畏的。 跟在周泉旁边走，我尽量让自己端庄一些。避免给周泉身上的警服丢人，我连说话都轻声细语了：“闫树海让你来市五院，他想让你查点什么？他是不是欺负你啊？怎么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其实也没什么。”周泉挠挠头，说：“市五院的情况基本上都调查清楚了，从前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大概有5、6拨人过来查过……本来我是要等一段时间才能上岗的，可我不想错过市五院的案子，所以才求闫副队批准过来让我学习一下。” 一天没来，可市五院里的紧张气氛丝毫没有减弱。从周泉的口中，我了解到美人医生张傲是真的死了。张傲的死法也极为诡异，他是在太平间里突然脑淤血。等到其他医生发现他的尸体时，张傲已经是趴在另一具尸体上，一动不动了。 想起张傲美的惨绝人寰的脸，我不禁唏嘘，还真是红颜薄命呐！ 正如周泉说的，市五院已经查不出任何来了。估计郭子晋和闫树海也知道查不出来什么，所以我跟周泉只是象征性的在医院里走走。到了医院的走廊里，我问周泉：“黑龙山的案子怎么样了？后续的问题还要查好久么？” “反正在我走之前，秦局长是将麻烦都推到王毅身上了。”不像我这般没出息，周泉仍旧在积极的搜寻蛛丝马迹，我的问题他回的心不在焉：“听说案子往上递了，还要查多久也不清楚……希望不会像其他案子那样不了了之吧！不然的话，赵老师不白死了？” 我并没听明白周泉的话，可我还是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嗯，你说的对。” 走到心血管科室的时候，两个年轻医师恰巧开门出来。这两个年轻医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之间我又想不起来。年轻医师并没看到我和周泉，他们中身高稍矮的那个小声说：“张傲下个月就结婚了，没想到这喜宴的份子钱改丧宴了……哎，同学一场，真是为他感到惋惜啊！” 医生的话激起了我的回忆……郭子晋从翟栋医生家里拿走的照片中，这两个人也在上面。叫什么什么的，我又想不起来了。 那个高个子的医生冷哼一声，他不置可否。 “呵呵，你心里还没放下呢？”矮个子那个医生似乎并没察觉出对方已经不高兴了：“张傲确实是挺过分的，抢同学女朋友这事儿办的真是够不讲究的……不过你看，张傲现在都死了，他跟乔爽也没结上婚，以前的事儿你就也算了吧！” “不好意思。”我抢先跑过去问话：“两位医生，你们是张傲医生的同学吧？翟栋老师班的？” 高个子医生一脸戒备的看我：“你是谁啊？记者？” “不不不，”我赶紧拉过周泉来解释：“我是和警察一起来办案的。” 医生满脸的困惑，估计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和警察一起来办案的是何方人士。医生冷淡的问：“有什么事儿吗？我们已经录过口供了，该说的都说了，警察都知道。” “是吗？”我询问的回头看周泉，周泉诚恳的点点头。我仍旧不甘心的说：“不过，我能问问乔爽是谁吗？她和张傲医生是什么关系？医生，你和乔爽是什么关系？我听你刚才的话，你是不是跟张傲医生有什么过节？” 我又不是警察，医生肯定不会搭理我。他们两个没搭理我的话，转身走了。 “哎……”我挫败的叹了口气：“人生为何如此的艰难。” 周泉哈哈大笑，他眉毛一跃一跃的晃动着：“成书瑶，哪有你这么问话的？” “我这么问不对吗？那个乔爽，显然是有问题的吧？”我感觉郭子晋平时好像也是这么问话的：“不这么问还要怎么问？难道我要问问他早上吃了什么，然后再切入主题？” 周泉伸手擦擦笑出来的眼泪，他哑声说：“如果都你这样，警察还用不用查案子了？你这哪里是套供词啊，你完全是在逼供嘛！” 被郭子晋笑也就算了，现在周泉这种不专业的人都笑话我……兜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起来。 “成书瑶。”此时郭子晋电话里的声音无比讨厌：“我侦探事务所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正文 104 聪明没用对地方 “我啥时候丢你侦探事务所的脸了？”我不信郭子晋能看到我出糗：“我现在查案查的好着呢！你不知道，我刚才……” 话说到一半被迫停下，周泉伸手在我眼前晃晃：“你怎么不说话了？是郭先生打来的吗？他是有什么事儿叫你吗？” 不仅电话里是郭先生，我更是看见了郭先生……现在站在一旁等待候诊假装路人甲的郭先生，他几乎把自己武装到了牙齿。 郭子晋脑袋上带着花白的假发，脸型似乎也变长了。他规规矩矩穿着西装布料裤和白衬衫，年纪看起来十分跟我爸相差不大。拿着一款十分老土的手机，手掌的纱布早拆掉了。 要不是我昨天在他耳朵上留下了齿痕，我还真认不出来他。 “那个……” “你继续走你的。”郭子晋在电话里警示道：“闻人航不让我来查这个案子，他一定会派人在市五院盯梢。你跟周泉四下看看，然后你回去就可以了……继续往前走，别让其他人发现我在这儿。” 旁边的周泉一脸奇怪的看我，我掩饰的晃晃脖子：“行了行了，你回家看着买吧！我晚上吃什么都行。” 挂了电话，我笑着说：“郭子晋，他今天去超市，问我晚上想吃点啥。” 我解释的太多，很有画蛇添足的嫌疑。周泉讪讪的笑了两声：“是嘛……你着急回去吗？要是着急的话，你先走好了。” “不急，没事儿。”我揣好电话，跟郭子晋擦身而过时也没看他：“不是还剩下一个地方了吗？我们走吧！” 我和郭子晋第一次来市五院太平间时，郭子晋曾经说从其他科室是不能走到太平间的。事实上，郭子晋说的并不准确。有一条地下暗道，是可以直接联通主楼和太平间楼的。而且从暗道往太平间楼走的话，要比陆地上更省时。 “你也知道，太平间以前是军部。战争年代为了逃命，才挖了这么条暗道。在暗道里走，三分多钟的时间便可以走到太平间楼。”周泉伸手抠弄了一下墙体上的泥石：“听闫副说，为了注重病患隐私，现在这条通道只留给医院运送尸体用。” 暗道里面阴风阵阵，霉潮味儿很浓。我深吸了口气，异常的提神醒脑。因为现在没有尸体要运送，所以暗道里的灯都是关着的。我和周泉站在主楼地道口处，看到的唯有一片漆黑。 我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问：“平时这里也开放吗？” “当然不会了啊！”周泉拿手电筒往远处照了照，解释说：“这里应该算是医院太平间的一部分，肯定不会随便给别人看的。今天之所以对咱俩开放，也是因为闫副队长跟医院协商好了。医生惨死，死法又那么诡异，院长也希望能早点破案，这才开的绿灯。” 我点头表示同意。 “我要进去查一查。”周泉显然对地道十分感兴趣：“你留在这里等我吧！” 周泉在破案推理方面确实是笨了点，可他身上却很有勤能补拙的精神。我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被周泉鼓舞的我也跃跃欲试：“我跟你一起进去吧！里面这么黑，咱们两个人还能有个照应。” “那你拿着手电筒吧！”周泉很不放心，他真是个尽职的好警察：“你跟在我后面，要是有医生运送尸体过来，你千万别害怕，把路让给他们就好了。” “好，”我接过把手被捂热的手电筒，说：“我们进去吧！” 通往太平间的地道仿佛直达阴间，地道里的黑暗几乎将入口的灯亮吞噬了。我手里拿着的手电筒亮度极其微弱，光束只是勉强能照清脚下的路。周泉的手电筒跟他这个人一样，靠谱不靠谱完全是看心情的。走进地道没几步，手电筒的光亮一晃，便没有电了。 没有光亮的感觉压的人喘不上气，我拉拉前面的周泉，问：“从这儿到太平间，真的只需要三分钟时间吗？” “嗯，”周泉声音在地道里空空的回荡：“是的。如果太平间往主楼走的话，耗时会更少……你难道没感觉出来吗？我们现在走的是个上坡路。” 这个我还真没感觉出来，不过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却又来了：“周泉，这条地道真的从来不对外开放吗？为什么我觉得这里好熟悉呢？我总觉得以前来过这儿，但是多早以前我却不记得了。” “会不会你是穿越来的？”周泉说话完全不走脑，而且听上去还十分之俏皮：“可能你上辈子是军统中统的女特务啊，然后在这条地道里逃生过，也说不定啊！” “喂，”我要是闫树海的话，估计我会天天骂周泉：“大哥，你是警察啊！你是唯物论者！你怎么能说如此没有科学根据的话？” 周泉看上去脾气好，可他却很固执己见：“我说的怎么没科学根据了？我是唯物论者啊，但是现实生活中也有很多唯物论解释不清楚的事儿啊，你怎么能……” “嘘！”地道里突然倒灌进来阴凉的冷风，我小声拉住周泉：“是不是有人来了？” “不能吧？”周泉表示怀疑：“闫树海都已经跟院长说好了，除了要运送尸体外，是不会有医生过来的。而要运送尸体的话，是会有灯……” 虽然看不见，但真的是有人进到地道来了！正当周泉和我说话时，黑暗中的来人迅猛的用电棍将周泉击昏！ 我吓的连尖叫都忘了，胡乱的用手电筒去丢黑暗中的人。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我慌张的四下乱窜。 “喂！”黑暗中的人抓住我的胳膊反剪在身后，伴随着浓郁的薄荷精油香气，是郭子晋熟悉的说话声：“别叫了，是我。” 睁眼睛也看不到什么，可我还是吓的使劲闭紧眼皮：“不可能！你是不是闻人航派来的？” “你倒是学聪明了些啊！”郭子晋恶劣的在我臀部上拍了一下：“不过跟我昨天一样，没用对地方。” 正文 105 记忆碎片 “你下这么重的手干嘛？”我推开郭子晋，小心的拿出手机去晃照周泉：“他救过咱俩的命，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居然还电他？” 郭子晋条理清晰的指出：“两个问题……第一，我下的手并不重。周泉不会有危险，他只不过是暂时昏过去罢了。第二，他救过咱俩的命和我电他，一点不冲突。” “他不会被你电死了吧？”我抹掉周泉眉毛上粘到的土，埋怨着说：“你是真黑心啊，现在像周泉这样的好警察越来越少了。他已经够笨的了，万一你把他……” 在手机微弱的光亮中，墙根位置似乎有东西一闪一闪折射发光。刚才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上，我突然觉得胸口的位置特别疼。 “成书瑶？”郭子晋敏锐的察觉出我的异样，他蹲在地上看我：“你是哪里不舒服了？我刚才是不是打重了？你屁股疼了吧？” 跟胸口的疼痛比较，屁股上的疼根本不算什么。我呼呼喘着气，双腿无力的靠在郭子晋身上。等了好一会儿，疼痛的感觉才一点点退去。而眼前地道里似乎有摇晃的人影……那是我脑海中零星的记忆碎片。 “好点没有？”听我呼吸平稳些了，郭子晋这才再次询问：“成书瑶，你还难受吗？你不会告诉我说，你有密闭恐惧症吧？” “我……”我摇头，沉沉的喘了口气：“郭子晋，你看看那面墙角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郭子晋犹豫的松开我，他戴上手套过去查看。我不管不顾的坐在地上，哑声说：“我刚才看到有亮光……你找到没有？是什么东西？” 黑暗中，郭子晋弯曲的脊背线稍显生硬。有郭子晋的身体挡着，我也看不见他在干什么。 似乎过了好长时间，郭子晋仍旧没有转过身来的意思。 “郭子晋？”我拿着手机过去：“你是不是看不见？我帮你照着点？” “不用了。”郭子晋神色如常的转过身，他扯掉手套，顺便揪了揪我脑袋上的毛，说：“你脑子不灵光，眼神也不好使。什么亮光？明明什么都没有，亏我还信你，蹲这儿挖了半天的蚂蚁洞。” “是吗？”我狐疑的问：“可是，我刚才明明看见……” “行了，没什么好看的。”郭子晋把手套塞到口袋里，他拉我到周泉身边：“你好点没有？我们能走了吗？” “走？”我指着地上的周泉问：“你把他电昏在这儿，我们要怎么走啊？” 郭子晋没解释，他直接动手扒周泉的衣服。虽然说现在能见度极低吧，可我还是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不知道为啥，看到郭子晋动手的姿势，我脑海中再次出现模糊不清的画面。 这次的画面明显比刚才具体了不少……好像是我，在扒一个陌生的男人衣服。 我扒衣服的陌生男人是谁？我又是在哪儿？记忆里的事情到底是多久以前……我不会真像周泉说的那样，我是穿越来的吧？ “成书瑶？成书瑶？”郭子晋衬衫扣子都来不及扣，他嗓音里是微微沙哑的异样：“你到底怎么了？你别犯傻！你快跟我说话！” “我……我右面胸口的位置疼。”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蹲在地上了：“我没事儿，可能是地道里空气不好的原因。你穿周泉的衣服干嘛？你不会想假装成周泉吧？他的衣服你穿不会太小了吗？” 郭子晋换上衣服我才发现，周泉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并没有小太多。我将变暗的手机屏幕点亮，阿狸红色壁纸照出的光，也掩盖不住郭子晋脸色的苍白。他咬着唇，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 阿狸鲜红的脸蛋，再次激发了我脑海中深层次的记忆。记忆中被我扒光衣服的男人再次出现了，不过这次他不是被我扒衣服，而是扒了皮。 男人没有皮肤的身体，上面的肌肉纹理清晰。他还在喘气儿，嘴里甚至还发出破碎疼痛的呻吟。男人腿上鲜血淋淋的神经露在外面，还在一抽一抽的。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上握着一把血淋淋的手术刀……记忆是我的，又好像不是。 不想耽误郭子晋办案，我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要是想穿周泉的衣服，你还是快点吧！不然的话，在地道里时间太长，医院的人会……” 郭子晋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他猛的在我身后抱住我。我们两个胸背相靠，郭子晋肌肉紧致的胸膛触感很好。肌肤摩擦中，麻酥的感觉顺着尾椎骨上涌……我突然产生一种很可怕的想法：“郭子晋，你不会是要在这里那个啥吧？” “那个啥？”郭子晋没明白我的引申意思，他满头雾水的反问：“那个啥是啥？” 我觉得，他是在跟我装傻。 郭子晋的工作很重口味，而且我也听说，一般重口味的人在床上也很重口味。我最近虽然也被培养的比较重口味，可在运尸路上玩制服诱惑，我还是接受无能的……聪明的郭子晋一点即通，他无奈的说：“你脑子里是不是从来不想正经事儿？你放心，我没这种特殊的癖好。” “回家了。”郭子晋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中邪似的准备打道回府。刚换好的衬衫又被郭子晋换过来，他俯身使劲掐掐周泉的人中，叫道：“周警官！醒醒！到站了！” “到站了？”周泉表情痛苦的坐起身，他明显被郭子晋电的找不到北了：“到哪站了？怎么不开灯？天黑了吗？” 在黑暗中，郭子晋动作几不可查的将电棍收好，他语气调侃的对周泉说：“你到家了。” 周泉醒了，郭子晋也不继续在这儿逗留，他脚步坚定的拉着我往回走，没多久，我们两个便出了地道。 “小心阳光，”刚一迈出地道，郭子晋立马用未痊愈的手掌挡住我的眼睛：“成书瑶，你把眼睛闭起来。” 我听话的闭上眼睛，郭子晋唇自然的贴了过来。 呃……刚才是谁说没有特殊癖好的？ 正文 106 哈吉嘛 推荐票2400加更 郭子晋有点奇怪，而且是很奇怪。 在一众人好奇的眼光中，郭子晋带着我从地道口的位置钻了出来。在一众人审视的打量下，郭子晋站在运尸道口亲了我。又在一众人匪夷所思的目送下，郭子晋径直带我出了市五院。 临出市五院之前，郭子晋突然转身对着医院里的人流喊道：“闻人航，你赢了！市五院的案子，我不查了！” 说完，郭子晋动作连贯的叫车，又动作连贯的将我塞进了车里。 “你是不是鬼上身了？”我不甘心的想要回市五院，不断的伸手推打郭子晋：“为什么不查了啊？为什么认输啊？你脑袋进水了吧？还是你被人掉包了？司机师傅！你给我们放下，我们不用车了！” “你老实儿给我坐好了！”郭子晋凶的吓人，他呵斥完我之后递了钱过去：“司机师傅，照我说的地址开。” 司机师傅痛快的接过钱，立马开车。 我气的满脸通红：“郭子晋，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不查了，不想查了。”郭子晋把脑袋上的假发扣在脸上，他说话的声音发闷：“机器还有休息维修时间呢！我工作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也该休息休息了。” 我一把将假发扯下来，毫不犹豫的戳穿他：“你撒谎。” “这有什么好撒谎的？”郭子晋挠挠耳朵，他心不在焉的说：“你也看到了，我银行卡上的余额够咱俩花一辈子的了……查案子而已，用不着这么拼命。” 郭子晋要是不想说，那我肯定什么都问不出来。见我不开口，郭子晋笑着回头看我：“成书瑶，我说不查案子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一句篡改的广告台词完全能表达出我此刻此时的心情：“如果不办案子，那郭子晋会怎样？” “我们去逛街吧！”郭子晋笑意更浓，他嘴角的漩涡加深：“虽然我觉得逛街是在浪费生命，但赚了钱总要找机会花花，是不是？女人不都挺喜欢逛街的？从黑龙山回来，咱俩一天都没休息。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给你买……成书瑶，你脸上那是什么表情？” 我实话实说：“毛骨悚然的表情。” 郭子晋要逛街购物买衣服？这简直是比让我睡死人堆里还吓人……我震惊的脑子转不快，也没顾忌到司机在场，话张嘴就来：“郭子晋，难道说你突然长良心出来了？是不是你昨天睡完我之后，你觉得过意不去？所以你今天想补偿我一下？” “补偿你倒不至于。”郭子晋脸皮比我还厚，他答的理所当然：“我从今以后天天要睡你……难道还要按揭付款吗？” 说话没深没浅惯了，所以我和郭子晋并没意识到自己聊的内容是限制级的。中年司机师傅有些不淡定，他坐在驾驶位置上嘟嘟囔囔的：“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知道自爱。” 不，不是不自爱。只不过是碰到了一个爱他超过爱自己的人，只是这样而已。 如果我不自爱的话，早在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和楚南把床单滚完了。之所以和郭子晋关系发展神速，是因为我心里清楚，这辈子除郭子晋外，我再遇不到自己更爱的人了……虽然没说，可我能感觉到，郭子晋的想法，应该跟我是一样的。 不过司机的抱怨也是对的，我们是不应该把床上的事儿拿到车上来说。接下来的路，我和郭子晋都闭上了嘴。车里的一片肃静，大家各自望着窗外发呆。 从出租车上下来，我凶恶的瞪了郭子晋一眼：“你以后胡说八道能不能注意点场合？” “呦，成书瑶，你是咋好意思说我的？”郭子晋满脸嫌弃的看着我：“睡不睡的问题，不是你先提的吗？我明白，你是女孩子，即便你难以自持的想和我睡，你也要矜持一些……我懂，我懂。以后我主动说，免得你被人笑话。” 耍嘴皮子，我是耍不过郭子晋的。再继续说下去，连两败俱伤都达不到，完全是我单方阵亡。我才没那么傻，顶着郭子晋自恋的风头往上冲。看了一下一旁的商业街，我问他：“你真不办案了？大白天的你带我来上街，我都觉得是种罪恶。” “不查了。”郭子晋掏出明晃晃的银行卡，笑眯眯的说：“我们把处男的钱还他，免得他小气吧啦的真跑到315曝光，那我们也太得不偿失了。” 郭子晋转身往银行去，可我却站在原地没动地方。 “怎么了？”郭子晋疑惑的停下来问我：“你不想把钱还他？” 郭子晋笑的讽刺，他表情古怪的叨叨：“也是啊，毕竟你们两个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把钱还给处男，他就要给别的女人花了……是不是一想到这里特别的不开心不高兴？” “郭子晋。”没理会郭子晋发酸的讽刺挖苦，我严肃的绷着脸：“你能不能跟我说真心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郭子晋收敛笑容：“成书瑶，你也没跟我说心里话吧？刚才你在地道里，你不止是胸口疼那么简单吧？” 被郭子晋看穿心事，我整个人变的有些慌乱：“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事实上，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郭子晋，你理解吗？就是，很奇怪的感觉。” 我说的乱七八糟，可郭子晋仍神奇的听懂了。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上，郭子晋拉我到他怀里。他一寸寸的靠近我的脸，直到我们两个人鼻尖相触才停下。 所有的光亮，仿佛都从郭子晋那双璀璨的眸子里照出来。秋高气爽的天气，我却感觉如沐春风。 “行了，想不明白就别使劲想了。” 在我刚被郭子晋的体贴感动时，他遂又提了个非常破坏气氛的问题：“想知道彼此的真心话，最好的方式是多多沟通。其实咱们两个之间最大毛病就是我听的太少，你又听的太多……好吧，成书瑶，其实我来的路上一直想问问你，今天晚上我睡你的时候，你喜欢什么姿势？” 正文 更新变动 我家今天去上坟，我眼睛被火熏的不太舒服，请个假，更新往后推迟一下。暂定时间6点，8点和10点。规矩大家懂得，我就不多说了哈。 特别提示，清明烧纸的时候最好带点墨镜，以免眼睛熏伤。 正文 107 我最喜欢听别人骂我，你有钱了不起啊 郭子晋的态度很坚决，我说什么似乎都不会起作用了。没有办法，我只好顺从的跟着郭子晋走。 把楚南的钱转还回去后，郭子晋竟然真的带我在大街上溜达。 郭子晋还穿着中年人的衣服，手里拿着花白的假发。他的神情举止本就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现在奇怪的打扮看起来更加是格格不入。郭子晋丝毫没感到不适，而我却被路人的眼神瞄的极其不自在。 “换身衣服吧？”我拉着郭子晋尽量走小道：“还有，你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是什么？” 郭子晋伸手在脸上搓了搓，有肉色的颗粒状东西翻滚着往下掉：“一种药膏，用来变装用的。你要不说我都忘了……你看很别扭吗？” 对于郭子晋奇奇怪怪的举动，我早有了免疫力。哪怕他做一个杀马特带犄角的造型，我都觉得可以接受。可其他人却不同，商店里那些高级白领高冷柜员全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郭子晋。 看的我很愤怒。 无论郭子晋多么的超然脱俗，他始终是要生活在世俗中的。而喜欢他的我，更是世俗到不能再世俗的女人。路人的眼神郭子晋不在意，我却被深深刺痛了。 我拉着郭子晋，昂首阔步的来到一家高级西装店A店门口。柜员傲慢的看了一眼我和郭子晋的打扮，笑的傲慢：“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 “这个多钱！”我指着墙上一套西装，气势恢宏的问。 “这个啊……”柜员漫不经心的翻翻衣服牌子，漫不经心的说：“这个原价2万3千8，现在打折，打完折我给你看一下……” “打折？”我将她的傲慢全都还给她：“我不打折，我原价买，可以吧？” 柜员愣住了，郭子晋噗嗤笑了。 “呦，原价买啊？”柜员看看我和郭子晋，说：“只要您有钱……” “我来买衣服，我还能没钱吗？”我瞪了柜员一眼，问：“你就告诉我，我原价买，行不行！” “行行行！”京城这个地方本就各方神仙聚集，我的口气如此柜员自然也不敢怠慢。而且我全价买的话，她能拿到不少的抽成。柜员脸上笑的跟狗不理掐褶包子似的：“您当然可以原价买了！” “我原价买可以吧？”我按住郭子晋想要掏银行卡的手，冷声问道：“我不买可以吧？” 柜员的思想活动展现在脸上，她很好的表现了从高冷到狂喜到失落到愤慨的愁绪。她看着我，心里恐怕早把我从头到尾骂了好几遍。 我也没理她，我再次拉起郭子晋，气势汹汹的又去了对面家的B商铺。 其实，我并不会选男装。尤其是在男式西装方面，我的审美更是很差劲。以前跟楚南在一起时也帮他选过，不过每次我挑完楚南都不会穿。 郭子晋没那么多毛病，他也没那么多讲究。我拿什么他穿什么，我说可以他就刷卡。而且郭子晋身材好，他的五官和西装也很搭。在B店一众柜员极力吹捧的赞美中和对门A店铺柜员咬牙切齿的怨恨中，我们买了一大堆的男士西装。 虽然郭子晋对我的行为表示不理解，可他却很配合我。忍受了一帮女人叽叽喳喳的吵闹，他出了商店才说：“这下高兴了？” “马马虎虎吧！”换上笔挺西装的郭子晋，我怎么看怎么喜欢：“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解恨啊！你看看那个狗眼看人低的柜员……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终于有一回儿别人也能骂我，说，你有钱了不起啊！哈哈哈！” 我的低级趣味在郭子晋眼中，完全是不值一提。瞥见郭子晋唇角的浅笑，我撞撞他的胳膊：“你干嘛笑的这么奸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没有。” “快说！” “哦，也没什么。”郭子晋轻描淡写的讲说：“只不过你刚才和A店店员说话的时候，我正好看到了她放在柜台上的苹果手机……她手机屏幕上的指纹没擦净，我很轻易的猜到了她的锁屏密码。解锁后，我把她苹果手机密码锁给改了。” 跟我比起来，郭子晋的报复招数要更胜一筹。 我并不是一个购物狂热的人，今天会买这么多的衣服完全是一时气愤。现在气愤的感觉过去，我唯有满腔幽幽的惆怅。 “哎，早知道不买这么多了。”我感觉郭子晋的银行卡在哭：“买了这么多……你工作那么危险，我还奢侈浪费，真是太不应该了。” 郭子晋倒觉得无所谓：“我为什么工作这么危险？我工作危险还不是为了你能奢侈浪费吗？” 没想到郭子晋平时情商低，现在他说话还挺中听……我小心眼发作：“郭子晋，你以前跟唐菲在一起，你也跟她说这些吧？” “唐菲啊！” 郭子晋又有避开话题的势头，我瞪了他好半天，他才缓缓的说：“我没跟唐菲出来过……像是现在这样逛街，我们两个从来没有。” “不可能！”我使劲在郭子晋的腋窝下面掐，掐一下嘴里往外蹦一个字儿：“你、撒、谎，闫树海说过！以前你跟唐菲出去约会，他有帮你上过课答到！” 我的掐拧，在郭子晋看来完全是痒痒挠。他挥挥手，好笑的说：“闫树海说这个你记住了？闫树海说别的你怎么没记住？” “我跟唐菲在一起不吃川菜，”郭子晋夹住我胡乱动的胳膊：“你记得吧？” 我有印象，大概是从黑龙山坐飞机回来的路上闫树海在飞机上说的……可是我不明白：“这两件事儿之间有关系吗？” “我吃辣椒，只不过是在唐菲面前不吃辣椒。”郭子晋使劲的用胳膊夹我：“我之所以不跟唐菲一起吃川菜，是因为有一次她在辣椒里下了药。” 我大感惊讶：“她下了药？”他们两个过去是男女朋友吧？唐菲居然给他下药？ “是啊！”郭子晋领会错了我的惊讶，他洋洋得意的对着我炫耀：“我厉害吧？她用的那点小招数，我当时一眼就看穿了。” 正文 108 职业病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反问的重点？”我真想把郭子晋的脑袋撬开，看看是不是有人在他脑神经情商的区域打了除皱针：“她给你下药，你还一直跟她在一起？你不怕她哪天跟潘金莲一样毒死你啊！” “我不是想措施了吗？没看我一直不跟她吃川菜嘛！她给我下的那种药，只有和辣椒这种刺激性的食物混杂在一起才能起反应。”郭子晋跟我完全不是在一个次元上的：“再说了，就算她是潘金莲好了，我也不是武大郎。” 郭子晋不忘补充：“智商身高上都不是。” 我无语凝噎。 按照郭子晋的话说，他会答应和唐菲谈恋爱，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唐菲是警校学生会主席。 “你也知道，我爸是局长。”郭子晋解释的认真：“虽然我不会拿着我爸的名号在学校里招摇撞骗，可有心人势必会拿我的混蛋行为去给我爸抹黑……唐菲是学生会主席，她能帮我解决不少的麻烦。像是晚上学生会查寝，早上学生跑早操。自打我俩谈恋爱后，我的行动自由多了。” 我哭笑不得：“那唐菲呢？唐菲不见得不知道你的目的吧？她知道你是有求于她才跟她在一起，她不会不高兴吗？” “她？”郭子晋笑的略微讽刺，他说话声音变的冷硬：“唐菲正巴不得我有求于她，不然你说她为什么给我下药？唐菲还不是希望等到毕业的时候，能够通过我爸帮着她安排个好的分局？” “也太狗血了点。”我感慨：“你们高科技人才的爱情，跟我等平民就是不一样。吃个饭谈个恋爱，这都能变成刑侦剧……既然你不喜欢唐菲，那她假死的时候你玩什么一往情深啊？还这辈子除她之外再不找别的女人，你当你是琼瑶啊？” “确实很狗血，唐菲给我下的，是南方一种植物的花粉种子。这种花粉种子，和辣椒混杂在一起会变成烈性春药。听说，以前隋炀帝用过。” 我之后的问题，郭子晋避而不谈。不知道后面的问题会是什么答案，总之郭子晋的傲娇属性再次破表，他掩饰痕迹明显的带我往前走：“走了这么长时间你也饿了吧？吃点东西？西餐怎么样？” 郭子晋不想说，我也不问了。既然知道他不喜欢唐菲，那我算放心了。郭子晋第一次恋爱谈成这样……我再次无语凝噎。 就算郭子晋换上一板一眼的西装，就算郭子晋貌似正常人一样的逛街，就算郭子晋竭尽全力想要给我一个正常点的约会……可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郭子晋注定不是一个流于俗套的人，他努力的想要融入到现实生活中，只是会徒添烦恼。 比如，现在。 郭子晋带我来的地方还不错，属于中高档的西餐厅。此时来喝下午茶的白领不少，我和郭子晋夹杂在其中还算正常。可正当我开心的吃着抹茶蛋糕时，郭子晋却突然自言自语的说：“他撒谎。” “什么？”我用餐巾纸擦掉嘴上的奶油，满头雾水的问：“你说什么？” “我身后那对情侣。”郭子晋镇定的端起咖啡杯抿一口，可能是咖啡的味道他并不喜欢，他嫌弃的把杯子放在一边，挑挑眉说：“那个男人说他昨天晚上在开会，其实根本没有，他在撒谎，昨天晚上，他和女人的闺蜜在一起。” 我稍微移开了些身子去看，郭子晋身后餐桌的那对情侣正在小声的说话。我除了能听出他们两个在争执，完全看不出其他：“郭子晋，你怎么知道他在撒谎的？” 因为隔着的距离并不远，那对情侣自然也能听到我和郭子晋的对话。女人爱面子，她气急败坏的从旁边桌冲过来，质问道：“你是谁啊？你凭什么说我男朋友撒谎？” “我不是谁。”郭子晋目不斜视，他骨节分明的手掌玩转着玻璃杯：“我随便说说的。” “走了，”男人似乎有些心虚，他不断的拉着女人回去：“搭理他干嘛啊！神经病一个！” 吵吵闹闹的声音打破了西餐厅午后的静谧气氛，女人不依不饶的大声质问：“我男朋友很爱我！他不会骗我的！” “是啊是啊！”郭子晋顺着女人的话往下说，可他脸上恶劣的表情却让人生气：“你男朋友真爱你，爱你爱的都到你闺蜜床上去了。” 我忍不住在桌子下面踢踢郭子晋，示意他不要再继续往下说了。 “你把话说清楚！”女人暴跳如雷的指责道：“如果你不把话说清楚，我要你给我道歉！” “是啊！你把话说清楚！”看热闹的人多，男人的语气也变的蛮横起来：“要是不说清楚，咱们今天没完！” “那要是我说清楚了呢？”郭子晋反问：“我要是说清楚……你学狗叫给你女朋友道歉？” 男人满脸通红的反驳到：“我没做过，我为什么要道歉？” 郭子晋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能比男人高处不少。我拉拉郭子晋的袖子，可他现在已经沉浸在推理的乐趣中不能自拔。从上到下扫视了男人一圈，郭子晋语速极快的说：“你女朋友问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接电话，你说你在开会没听见。你们两个刚才说话的过程中，她的闺蜜打了两次电话过来……” “你不会从这点判断我出轨的吧？” “当然不是。”郭子晋唇边挂着嘲讽傲慢的笑：“你上了一上午的班，可你现在的西装依旧干净整洁。刚才你拿会员卡给服务生的时候，我有看到你的钱包，你钱包里的物品摆放的十分整齐。不难看出，你是个生活规律又很严谨的人……你承认吗？” “我承认。”男人觉得郭子晋是在胡说，所以他底气十足的反问：“那又怎么样？” 郭子晋薄唇轻启，他轻飘飘的语气瞬间将趾高气昂的男人压垮：“那我问你，你原本放在隔层里的避孕套哪去了？” 正文 109 障眼法 “我……”男人的脸瞬间变的通红：“避孕套我不小心掉出去了。” 郭子晋直接走过去，他展示一般的拿过男人的钱包，说：“不，不是不小心掉出去了，而是你拿出去了。你很严谨，所以你会随身携带避孕套。搁放挤压的时间长了，钱包里塑料隔层的位置已经有了避孕套形状的压痕。隔层设计是拉锁的，如果不是人为打开，那么避孕套肯定是掉不出去的。” “你刚才也承认了，你的性格很严谨。你不是忘了放避孕套回去，你是根本没时间重新放避孕套回去……我猜，你应该是早上直接从她闺蜜家里来上班的吧？” 女人胸脯剧烈的起伏，她恶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又语气不好的问郭子晋：“他的避孕套……你怎么确定这事儿跟我闺蜜有关系？” 把钱包塞回到男人的手里，郭子晋又顺手拿过女人的手机：“你的闺蜜应该跟你一样完交友软件吧？……进到餐厅，你第一件事儿便问服务生今天怎么没有开wifi。咖啡上来之后，你又忙着拍了几张照片。在和男朋友发生矛盾的过程中，你还时不时的看手机上的回复……你平时应该很喜欢在朋友圈发布自己生活的细节吧？像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女人抢过手机，道：“你说的这些相互之间都不挨着！” “我刚才也说了，你的闺蜜中间给你打过两次电话。”郭子晋把手插到裤兜里，他笃定闲散的样子在我看来颇为迷人：“昨天晚上你男朋友在她家里过夜，你又发了和男友吵架的消息在朋友圈里，你的闺蜜看到后，她一定担心你发现他们两个之间的蛛丝马迹……这么短的时间里她给你打了两个电话，而且两个电话都是问些无关紧要的事儿。你已经表现出自己现在不方便聊天……你觉得还会有别的原因解释你闺蜜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骚扰你两次呢？” 咖啡厅的角落里，有女孩子为郭子晋拍手鼓掌。 郭子晋突然抓住男人的手，他们两个暗自较劲了半天后，郭子晋淡定的说：“脉搏波动快，瞳孔皱缩皱紧，情绪焦躁，甚至有些歇斯底里，显然，这是撒谎被拆穿时会有的……” “啪！”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女人狠狠抬手给了郭子晋一个耳光。她眼圈红的厉害，眼泪不断在眼睛里打转。没理会男朋友紧张的解释道歉，女人抢过座位上的包跑了出去。 “你他妈的多什么嘴！”男人挥手要打郭子晋：“我又他妈的不睡你老婆，你操的哪门子心！” 渣男被揭穿，这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事儿。男人恼怒的拳头还没放下，他便被餐厅里义愤填膺的女人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好好的一个下午茶，被郭子晋搞了个鸡飞狗跳。不想郭子晋继续被屋子里面的女人意淫，匆匆结过账，我和郭子晋也赶紧离开了。 从西餐厅出来，郭子晋面无表情的揉揉脸。没有继续逛街的心情，我们两个动身往家回。在出租车上，我试着劝说他：“郭子晋，你今天的事儿，做的并没错……不过下次这种时候，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方式？” 不知道郭子晋是不是被打傻了，他眼神发呆，一动不动的坐在一旁，沉默着没说话。 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我并没太放在心上。可是到站下车的时候，郭子晋却难得的旧事重提：“刚才西餐厅的女人，她心里其实跟我一样清楚。” “啊？”我忙着将买回来的衣物从车里拿出来，心不在焉的问他：“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郭子晋接过我手里的东西，他转身推上车门，说：“那个女人知道她男朋友昨天晚上跟谁在一起……男人在骗她，闺蜜在骗她，她自己也在骗自己。” 如果说郭子晋只是“好心”的想要揭穿真相，我就不说什么了。可既然人家事主自己心甘情愿被骗了：“你傻不傻？你傻不傻？她愿意自欺，这个恶人又何必你来做？” “那个女人，她怀孕了。”郭子晋不着痕迹的叹口气：“那个男人想要跟她的闺蜜一起害死她……我刚才在厕所里听到那个男人在打电话，她的闺蜜连毒剂都买好了。” 呃，这还真是我始料未及的。 事情的真相和你看到的，似乎永远存在着感官上的误差。人是主观动物，难免会戴上有色眼镜看人……我掏出钥匙准备开门：“万一那个女人不知道你的用心良苦，你岂不是要被她恨一辈子了？你也太冤枉了……不行，我要去找那个女人，我要把事情真相告诉她！” “算了！”郭子晋拦腰抱住我，他手里的衣服袋子零散的掉了一地：“她骂不骂我，跟我没多大关系……你现在追去难不成是想管她要报酬吗？” “当然不是。”我委屈的想哭：“我是为你感到不值得。” 郭子晋满不在乎的哈哈一笑：“在我看来很值得啊！我用一个耳光，换来了那么多人听我推理。要我说，我觉得自己赚了。” “郭子晋。”我弯腰去捡掉落的衣物，小声问他：“你那么喜欢破案推理……市五院的案子，你为什么不接了？” 郭子晋没回答我的话，我又问了一遍，他还是没出声。我抬头去看，而郭子晋却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 我刚打算叫他，郭子晋赶紧对我表示噤声，他指了指门上已经组装好的猫眼，比划着口型告诉我：里面透出的光亮在晃，有人在屋里门口的位置走动。 没等我问郭子晋是不是唐菲去而复返，家里大门呼的一下被拉开了。 站在门里的郭子晋爸爸脸色阴沉的扫了我和郭子晋一眼，他冷声命令道：“进来！我问你点事儿。” 我长长的松了口气，弯腰去拾地上的纸袋时，我今天第二次听到了耳光声。 “你给我发的短信什么意思？”郭爸爸横眉立眼的教训起郭子晋：“市五院的案子，你为什么不接了？” 正文 110 迷雾重重 郭子晋的态度不咸不淡，他漫不经心的说：“短信里我讲的很清楚，市五院的案子我不想接了，我没兴趣接了。” “郭子晋，你是我的儿子，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清楚吗？”郭爸爸觉得当着我的面教育儿子不太合适，他收敛起怒火，压抑着对我说：“抱歉，能让我和我儿子单独呆会吗？” 我点点头，转身准备告辞。把衣服纸袋放在门口，我脚步缓慢的往卧室里走。 因为刚才那一耳光，郭爸爸现在的情绪已经能很好的憋住。直等我回到卧室把门关上，郭爸爸都没再开口。 我淡定的关上卧室门，门一关上我立马趴在门板上偷听。郭子晋的反常太不同一般，居然连郭爸爸也惊动了……不过郭子晋的反常到底是为啥？ 郭子晋家的隔音效果勉勉强强，不过郭爸爸不想让我听到，那我肯定听不到什么关键的讯息。我趴在门上急得抓耳挠腮，半天后我才想起打开窗户。客厅的窗户没关，郭爸爸的话有一句没一句的传来。 根据几个零星的词汇，我自动脑补一下句子。大概的意思是，郭爸爸训斥郭子晋没有职业道德。 郭子晋的情绪平稳，他回的话极为冷淡。基本除了郭爸爸的话，我完全听不到郭子晋有吭声。被逼无奈的郭爸爸忍无可忍，他咆哮着说：“亏你还是我的儿子！我是怎么教育你的？一旦你当了侦探，那么案子就不再是你个人的事儿！如果说你公私不分的话，你干脆不要当侦探好了！” 听郭爸爸这么说，我更是觉得满头雾水……郭子晋公私不分？是因为市五院案子里有什么他认识在意的人牵扯进去了吗？ 郭子晋又说了句什么，郭爸爸冷哼道：“本来把市五院的案子给你，是觉得你有能力把这个案子破了。既然你只是个没有勇气接受真相的懦夫……市五院的案子，我会亲自去查。” 屋里的大门被大力摔上，整个楼体仿佛震的嗡嗡响。 “郭子晋？”等了能有五分钟，我这才小心翼翼的推门出去：“你……你在看电视剧啊？” 郭子晋依旧神色无常，就好像他爸爸从始至终没出现过一般：“是啊！今天无敌神探大结局，我正好有时间……过来，坐这儿跟我一起看。” “哦。” 脚步漂浮不定的到郭子晋旁边坐下，我佯装无意的不断偷瞄他。郭子晋不但没揭穿我，他反而跟我大谈剧情：“现在的编剧智商有硬伤……什么破侦探剧！一点水准都没有，整个案件中最先排除掉的嫌疑人就是凶手，每次都是这样！呸！” “别看了。”我抢过遥控器，毫不犹豫的将电视关掉：“你和我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郭子晋伸手挠挠脑袋：“说了一天，你不累我都累了。” 郭子晋会觉得说话累？快别搞笑了！郭子晋要是不一口气儿说死人，那算我不认识他。 我摸摸郭子晋一面挨了一耳光的脸，再次委屈的想哭：“你爸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啊？你也是的，总跟他呛着说干嘛，他毕竟是你爸爸……哎，这么帅的脸，他们是怎么忍心打下去的呢？” 郭子晋一点不谦虚，他顺着我的话往下说：“是啊，我也很纳闷。我这么帅的脸，他们是怎么忍心打下去的呢？” “郭子晋，”我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你不要笑了，你说的笑话一点不好笑。” 脸上的笑容瞬间退去，郭子晋立马沉默了。 “你觉得不方便跟我说，我们换种方式交流好了。”我握住郭子晋微凉的手，使劲皱眉想了想：“我问你问题，如果我说的对的话，你就看我一眼。如果我问的不对，你就不看我……行么？” 郭子晋对我幼稚的行为嗤之以鼻，我好说歹说，半天之后他才勉强同意。 我问：“市五院的案子，你是不是了解的差不多了？” 郭子晋抬头看我，立刻又低下头……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说，市五院的案子他了解一半吗？ 我智商有限，这个问题的答案暂且搁置。 “市五院的案子，你之所以不打算继续查了，是因为凶手可能是跟你有关系的人，是吗？” “我能退出吗？”郭子晋的态度很诚恳。 我的态度很坚决：“不可以。” 郭子晋看着我没再说话……哦，果然是这样。 闻人航那天晚上说的话和今天我在暗道里回想的场面，这些我都还记得。现在郭子晋又突然有了奇怪的举动，我再傻也能猜到了：“市五院的案子，有可能是我做的吗？张傲死的那天晚上，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没有记忆的。而你后来在楼下发现我……会不会是我被人催眠的过程中杀了人？你料想到凶手是我，所以你决定不接市五院的案子了？” 我心怦怦的跳，眼神迫切的盯着郭子晋看。郭子晋不断的抬头低头低头又抬头，我被他晃的眼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说呀！” “成书瑶，你公平一点。”郭子晋再次耍赖：“你一下问了这么多，你想要我怎么回答你？” 从郭子晋躲避的态度中，我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郭子晋的情绪反常，他说的又话语焉不详。而闻人航更是明确表示了，市五院的破案结果是郭子晋承担不起的…… 低头看看自己白净的手掌面，我突然觉得，市五院的案子，肯定是我做的。 但是，我是怎么做到的？张傲的死不说了，而王庆文……我属于连菜都不会切的菜鸟，我真的能用精湛的刀工将王庆文的皮整张不断的扒下来吗？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疯了一样往屋里跑。郭子晋跟着我进屋，他迅速敏捷却还是没能抓住我。 我翻箱倒柜的将浴室里待洗衣篓倒出来，我趴在地上不断的在脏床单里翻找。等找到那天在市五院穿的衬衫时，我彻底傻眼了。 这两天事儿多，我并没有及时发现，那天穿的衬衫领子位置，上面的水钻扣子不见了。 而刚才在地道里暗处的反光物和衬衫上丢失的水钻形状，完全是一模一样…… 正文 111 哦？啊！ “我领子上的水钻扣子不见了。”我呢喃着说。 郭子晋倒没觉得怎么样：“扣子没了，再配一个就好了……不行明天我带你去上街，你再买一件一样的。” 这根本不是扣子的问题，而郭子晋明显是在跟我装傻。我们两个坐在一堆脏衣服上，静静的看着彼此没说话。从郭子晋脸上，我一丁点的破绽也看不出来。我瞪得眼睛都酸了，郭子晋仍旧是坦坦荡荡的样子。 如果我真是在催眠的过程中杀了人，恐怕我是难逃死刑了。毕竟没有人能证明我杀人的时候是否有自己的主观意识，而催眠我的闻人航，他势必不会为我证明。一旦郭子晋破案了，凶手是我，不用我动脉上的夹子闭合，我也必死无疑了。 “郭子晋，”我将手里脏兮兮的衬衫揉皱，丢着扔衬衫回衣篓里：“我觉得吧，你还是继续查市五院的案子比较好。我赞同你爸的观点，你当了侦探，你就不能徇私。再说，我也不认为你会是情绪化的人……要是这个案子跟我没关系，你会继续往下查吗？” 知道我猜想出了一些事情，郭子晋也不再隐瞒。他点点头，动作颇为沉重。 “有你这话，我已经很高兴很知足了。”我实话实说：“可你要是把案子破了，我会更高兴……你先别插话！听我把话说完。” 我拦住了郭子晋，自顾自的往下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虽然我一开始觉得你破案的时候冷血又绝情，可是吧，我真的挺喜欢你这样的。你虽然看着冷血，其实你很有人情味儿。就拿那次抓王根生来说，你骗我当诱饵……王根生说让你从楼上跳下去换我的命，你想都没想就要往楼下跳……还有，刚才在咖啡馆的事情也是一样。” “你是个好侦探，你是个英雄，哪怕你对英雄的称呼不屑一顾，可我依然觉得你是英雄。”我坦白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所以啊，郭子晋，你要坚持你一贯的做人做事儿标准，无论是为谁也不要变……你想想，如果有一天你犯了杀人案，你爸会不会来抓你？” 郭子晋轻笑：“我爸？我要是杀了人，我爸估计会亲自枪毙我。” “是啊，你也应该这样……别笑，这有什么好笑的？” 郭子晋笑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他停下笑容时却皱紧了眉。郭子晋眼睛和眉毛间的距离被缩短，眼神看起来更加的炯炯深邃。 “如果你真杀了人，那一切反而好办了。”郭子晋拉着我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怕只怕，有人想利用你来挡枪……放心，我不会妥协的。只不过现在需要些时间，让我去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办。” 耶？郭子晋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利用我挡枪？ 没来得及我细问，家里的门铃在外面被按响。郭子晋眉头拧得紧，我奇怪：“是谁啊？会是你爸吗？难道又有委托上门了？” 陪着我胡闹的郭子晋显然失去了灵敏度，他似乎也猜不出会是谁来。我们两个一起过去开门，猫眼里看，门外的人我和郭子晋并不认识。 “要开吗？”我有点担心：“会不会是闻人航派来的？” 郭子晋倒不像我这般紧张：“开，当然要开。不开门，我们又怎么会知道是啥事儿？” 嗯，我觉得郭子晋说的有道理。 门外的两个男人穿着低调的西装，中等品牌中等价位。长相来说，他们也是属于中等。两个男人的身高差不多，全都是双手叠在小腹处，双脚微微叉开，站姿标准。一看，就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 “找谁？”我问：“有事儿吗？” 男人直接开门见山：“请你们两位跟我们走一趟。” 我茫然无措的回头看郭子晋，郭子晋波澜不惊的回道：“好。” “等等！”我手脚麻利的将屋门关上，急着对郭子晋说：“你疯了吧？你看他俩的样，跟黑社会似的，哪像什么好人啊！你知道要带咱俩去哪儿啊你就答应？” 郭子晋不但答应了，他更是连手机也放在家里：“成书瑶，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不带着手机去。” “切，我才不信你的话呢！”我揣好手机，无奈的表态：“既然你答应跟他们一起去……手机我还是带着吧！万一有什么事儿，到时候有手机多少能打电话报警啊！” 郭子晋笑而不语。 “要不，你现在打电话给闫树海吧？” 郭子晋没搭理我的话，他搂着我的肩膀带我出去了。 门外两个男人姿势不变的站在那儿，他们似乎没把我和郭子晋放在眼里。不但不担心我俩会反抗，更加不担心我俩会报警。大家很有默契的心照不宣，有条不紊的出门下楼。 我完全搞不懂此时此刻是什么状况，说是请人，可全然一副半劫持的姿态。要说是劫持吧，却又一点没有攻击力……等到楼下，我才明白郭子晋为什么很有先见之明的没让我报警反击。因为楼下已经被“请客”派来的人堆满了，外加五辆停靠好的黑色奔驰轿车。 郭子晋看了看楼下的状况，他满意的轻笑出声：“还挺看得起我的。” 我没问郭子晋更多话，事实上，我也问不了他更多的话了。我和郭子晋嘴上被缠了胶带，一人头上被套了一个像袜子一样的黑色头套。 “对不起，郭子晋先生。”来人客气的表达自己的歉意：“请您见谅，我们必须要做点防范措施。” 为啥只跟郭子晋先生道歉？成书瑶女士的道歉呢？ 不过我并没等来对成书瑶女士致歉的话，接着我便被丢进了车座上。一路沉默，车颠的我屁股疼。 我想了无数辛辣血腥的场面，比如说坏蛋复仇啦，比如说黑寡妇抢亲啦，比如说黑道份子企图让郭子晋帮着作恶啦，等等等等……可长途跋涉到了目的地摘掉头套后，我整个人吓的是目瞪口呆。 在返回帝都没几天后，我和郭子晋再次被带回了黑龙山。 正文 112 土豪的世界，你永远不懂 到黑龙山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即便不是第一次见，我仍旧被黑龙山夜晚的景致吓了一跳。 “请允许我。” 男人客气的说完后，他将我嘴上捆着的绷带拿掉。我心突突的跳，不自觉的去握一旁郭子晋的手。而这个时候，郭子晋脸上的纱布也被拿掉了，他的反应淡淡，并不像我这般惊讶。 我问：“我们是不是……” “是。”郭子晋直接的答。 “那我们会不会……”我很担心。 郭子晋再次打断我的话：“不会。” “你也太敷衍了吧？”我不满的小声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郭子晋显然是知道的：“我们是被人又抓回到黑龙山了，我们不会有危险的。” “那是谁带我们来的？”我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在前面领路的男人，说：“用不用打电话找闫树海过来？” 郭子晋脸上挂着虚假的真诚：“我不知道是谁。” 好吧，我问的问题确实是挺不合时宜。为了使我们两个看起来毫无还手能力，郭子晋竭尽全力的装傻充愣。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脸上的肉困惑不解的堆在一起。 郭子晋是装傻，我是真傻。这是我和郭子晋最本质的区别。 我们下车的地方不是黑龙山龙头的位置，从山体的形状看，赵家宅子和黑龙山大概在我们的西面，同理可得，我们现在应该是在黑龙山的东面……黑龙山东西两面景致有很大的不同，东面的山体不再是黑漆漆的，往上看去，整个山的侧面被种满了树。 月正中天，山上树影绰绰。感到我的惊讶和震撼，郭子晋趴在我耳边小声提醒：“山上的树都是假的，黑龙山的矿石有辐射磁场，土壤里根本无法让树成活。” “假树？”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情绪激动的吐沫星子乱飞：“这么多的假树……这要花多少钱啊！” “是啊！”郭子晋赞同的点点头：“所以说，今天请我们过来的人是土豪啊！” 土豪……满山的假树假花，确实是又土又豪。 走没多远，一栋欧式建筑立在眼前。欧式建筑的门口建有喷泉彩灯，即便是夜晚，三层楼高的大型建筑依旧是张灯结彩。建筑是巴洛克风格的，奢华高调有内涵……不过见识过那满山的假树后，这栋建筑已经不足为奇了。 我一路没上厕所，现在憋的要命。忍住嘘嘘的冲动，我夹着腿倒着小碎步跟郭子晋往里走。虽然整栋建筑灯火通明，可是却异常冷清。带路男人礼貌的询问：“你们是想先用餐，还是想先休息？” “卫生间在哪里？”郭子晋帮我解了尴尬：“我们想先去下卫生间。” 男人指了指楼侧的房间：“那里是卫生间。” 郭子晋点头道谢，在男人的注视中，我们两个迈步往卫生间走。我憋的要命，但也不敢贸然往前冲。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我说话都带着若有似无的回音：“郭子晋，你觉没觉得这里很邪门？” “黑龙山本就邪门。”郭子晋笑说：“你还走这么慢，你能憋住吗？” 大厅非常长，从门口走到卫生间大概要3分钟左右。打过蜡的地板发滑，我憋的脸都绿了：“不会有危险吗？” “当然不会了，如果有危险的话，早就有危险了，又何必大费周章的从帝都带我们过来？”郭子晋挑眉看我：“你不信我？” 我从没如此愉悦的相信郭子晋，郭子晋既然这么说了，我便一点顾虑没有了。松开郭子晋的手，我撒腿往卫生间跑。 卫生间的华丽壮美，怎么也比不上马桶实惠。我方便完，整个人瞬间感觉身轻如燕。卫生间洗手池上普普通通的香皂都是channel的……请我们来的土豪是多有钱？ 我从厕所出来，郭子晋已经在外面等我。他对我招招手：“成书瑶，走吧！听说他们准备了法式料理，我们去尝尝。” 用金碧辉煌来形容我和郭子晋置身的建筑，可以说恰当不过。喷泉金漆雕塑，看多了，华美的场面渐渐变成一种烦躁的负担。等坐到加长烛光餐桌前，我的不安更是被无限放大。 “郭子晋？”我避开不断上菜的服务员，紧张的拉拉郭子晋的袖子：“我有点……我有点害怕。” 郭子晋在餐桌下面拍拍我的手，他示意我放心。他把自己盘子里的法式煎鹅肝叉给我：“吃吧！多吃点……我猜，菜里应该加了特别的作料，免得咱们两个受影响产生幻觉。” 如果刨除掉此时的背景，我想我会吃的相当开心。不过因为是被挟持来的，我几乎是带着吃屎的心情吃完了晚饭。 吃吧吃吧吃吧！只要不是上路饭…… 郭子晋有个特别不好的行为，那就是他跟我吃饭的时候完全不护食。我只要稍微表现出自己特别喜欢吃哪个，郭子晋便会立刻把他碗里那份拿给我吃。所以在不算长的时间里，我被郭子晋培养的极为偏食……一顿晚饭吃下来，我撑的快吐了。 吃了晚饭该谈正事儿了吧？ 事情的发展再次出乎我的意料，服务员又端了冰激凌和甜点上来。无论郭子晋怎么说，我是吃不进去了：“郭子晋，你说请咱们来的土豪是不是想把咱俩当猪？喂肥了好卖钱？” 郭子晋用勺子往我嘴里塞冰激凌：“你也想的太好了……养你有养猪值钱吗？有谁像我这么心地善良主动接手了喂养你这项赔本买卖？” 是我心地善良跟了你好吧？ 郭子晋调侃几句，我似乎也不太紧张了。被郭子晋喂了一大碗冰激凌，我这才停下嘴。 “我带你们去休息。”带我们来的男人再次出现：“请你们跟我来。” 郭子晋彬彬有礼的回：“有劳。” 卧室，同样极尽奢华之能事。我躺在松软的床铺上，精神紧张，肉体却食困的厉害：“郭子晋，你说我们是不是……” 后面说的什么话我自己也没听清，因为我跟猪一样，吃饱后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难怪都想跟土豪做朋友……土豪家的床，也太他妈的软了！ 正文 113 教父 lina88，小姐你真妖巧克力加更 似乎好久没睡的这么舒服了，早上醒来，我大大的伸了个懒腰。郭子晋挨的我近，我一不留神打了他的下巴。 我还是不太习惯早上起床的时候身边有人，为了掩饰尴尬，我佯装恼怒：“你怎么睡了？” “我为什么不能睡？”郭子晋打了个哈气儿：“你知道我睡着多不容易吗？你这呼噜打的……” “你骗人！”我红着脸狡辩：“我什么时候打呼噜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还你不知道？”郭子晋说的有模有样：“你昨天晚上打呼噜声大的把自己都吵醒了，你不记得了？” 说完，郭子晋掐着嗓子学我说话：“郭子晋，你把电视关啦，简直是太吵了……呼……” “你还说！”我扑过去狠狠的捶他：“你要是再说的话，你再说……” 行吧，他再说，我也还是没辙。 “哈哈哈！”郭子晋哈哈大笑：“我骗你的，你也信？” “你不应该睡觉，很不应该。”我摆正坐姿，颐指气使的指点着眼下的场景：“你看看！你看看！现在什么形势？你应该时刻保持警觉！万一有什么人闯进来了呢？万一有什么人……” “我都告诉你了，这是不可能的事儿。”郭子晋半靠在床上，他手指轻巧的玩着我肩膀上散碎的头发：“我们来的路上，昨天晚上吃的餐食……如果来人想害我们，那早就动手了。他好吃好喝的供着，却不露面，我想，他应该是想试试我们的态度。” “我们的态度？” “我们的态度，我的态度。”郭子晋的身子又往床里陷了一分，他脸在洁白的被单上蹭了蹭，说：“房子布置成这样，屋主一定不会缺钱。他叫我来，应该是想把我收为己用吧！” 郭子晋的能力我很清楚，他工作的性质我同样明白。屋主是好人就罢了，万一……如果有一天郭子晋开始为坏人做事儿，那我简直想象不出来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我们两个躺在松软的床上，好半天都没人说话。对于郭子晋的立场，我倒是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来人气势汹汹铺了这么大的排场，郭子晋给不了他满意的答案，他怎么肯放我们全身而退？ 郭子晋始终是那副样子，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他好像都不会太放在心上。我伸手揪了一下他的胡茬，问：“郭子晋，你有没有情绪波动很大的时候？比如说很悲伤什么的？” “很悲伤？”郭子晋闭上眼睛养神，他一派祥和的说：“没有。” “那你哭过没有？” “没有。” 都没哭过，我骂他冷血真是没骂错……我不甘心的继续问：“那你有没有设想过自己在什么样的情景下会哭？” “这么想看我哭啊？”郭子晋单只眼皮挑开，他桀骜的看我：“不过，你应该没机会看到我哭了。” 切，我才不信。 可能是听到屋里有动静，外面人礼貌的敲敲房门，问：“您起来了吗？现在需要用早餐吗？” 有人这么全方位的服侍，也不见得是多幸福的事儿。我不仅没感到便利，甚至隐隐有一种被绑架的感觉。我小声跟郭子晋抱怨了两句，他满不在乎的呵呵一笑：“我喜欢有人这么全方位的服侍我……既然你不喜欢，那你好好学习一下。以后回家，你可以这么服侍我。” 我笑靥如花的回他：“您可真不要脸。” 简单的洗漱后，我和郭子晋被引领着去吃早饭。早饭结束，会晤总算是进入了正题。昨天带我俩来的男人领我们去了书房，书房里有个中年男人已经在等着我和郭子晋了。 看清中年男人的脸，我强忍着咽下自己的惊呼。如果不是怕给郭子晋跌份，我真的想激动的大叫两声。 我会激动，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书房里的男人简直是太有名了，全国人民应该没几个不认识他的。 书房中间端坐着的男人身份很传奇，传奇的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中年男人叫陆泽楷，今年45岁。出身军人世家，有一个巨牛逼的老子在京城。 除此之外，我们对他的事儿一无所知。 陆泽楷的眉毛很浓，即便人到中年，看起来依旧神采奕奕。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往郭子晋身边靠了靠……陆泽楷想要黑龙山的话，简直如探囊取物。 “呵呵，你们好。”陆泽楷声音响亮醇厚，十分有大人物的稳重感：“一路上多有得罪，照顾不周了。” 我能认出陆泽楷，郭子晋一定也认出来了。或者在更早以前，郭子晋可能已经猜到了。郭子晋身上有一点我最喜欢，无论碰到什么人物他总是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没有，一路上我们被照顾的很好，谢谢你了。” 陆泽楷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他随意的将烟在桌子上敲了敲：“来一根？” “谢谢。”郭子晋拒绝：“我不抽烟。” 我掐了掐郭子晋，暗示他千万别呛着陆泽楷的话说。得罪了陆泽楷，别说我俩走不了。我爸爸，他爸爸，我妈妈，他妈妈……我和郭子晋的八辈祖宗恐怕都别想安生了。 陆泽楷好像还挺好相处的，郭子晋的拒绝他似乎并不在意。陆泽楷又象征性的询问了我一下抽不抽烟，我讪笑着摇手拒绝。陆泽楷最后把烟收起来，他也不抽了。 “菲菲很看好你，她一直劝我找你聊聊。”陆泽楷双手交叉叠在腿上，说：“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我找你来，是有事儿需要你帮忙。” 菲菲？不会是唐菲吧？叫的这么暧昧，陆泽楷不会是唐菲的……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和菲菲并不是你想的那层关系。”陆泽楷很轻易的看透了我的想法：“唐菲，或者说陆菲，她是我的女儿。” “菲菲是我女儿的事儿，你是不是早猜到了？”陆泽楷又问郭子晋。 郭子晋看似谦虚的承认：“确实是猜到有一阵子了，大概还要从唐菲假死的时候说起。当时大家以为唐菲死了，唐菲母亲受不了刺激打击。唐菲没出头七，她母亲便疯了。” “你应该也知道，唐菲的母亲没有什么亲人，所以唐菲一死，她的事儿就没人管了……唐菲母亲住精神病院的手续，是我亲自办理的。送她入院的那天，唐菲母亲手里拿着唯一一件东西，就是一张和你的合影。” 陆泽楷叹了口气，他的表情中却毫无歉意。唐菲冷血时的神态，真的和陆泽楷如出一辙。 “我不知道你这样的人物会需要我帮什么忙，”郭子晋稍显嘲弄的说：“如果说你让我娶唐菲，那我肯定是不会帮你的。” 正文 114 六扇门 郭子晋话音刚落，我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场相爱相杀的言情大戏来。我过分纠结的表情逗的陆泽楷哈哈大笑，他表态说：“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不会过多参与的。我找你来，是有别的事儿。” 我暗自松了气……万幸，万幸。如果说陆泽楷出面参与，恐怕真的要相爱相杀了。 “黑龙山，是我看好的。”陆泽楷直言不讳道：“我的原则是，用一种和平的方式高价收买黑龙山……可能在传达的过程中有了误解，所以下面的人做事的时候急躁了些。” “急躁？”郭子晋的年纪没有陆泽楷大，可他身上的气势却一点不比陆泽楷弱：“害死了这么多的人，这哪里是做事急躁？害死了这么多的人，又何止是做事急躁？” 因为唐菲，哦，不，陆菲。女儿多数像爸，因为陆菲的关系，我对陆泽楷一点好印象没有。郭子晋显然跟我是一个想法，至于他是不是因为讨厌陆菲才有的这种情感，我便不得而知了。 我就当他是。嘿嘿。 现在的气氛如此紧张，我是真不能再走神跑偏了。我努力集中精力，认真的听郭子晋和陆泽楷斗法。一番明枪暗箭之后，陆泽楷再次拐回到主题上：“我今天叫你来，不是要跟你说黑龙山的事儿。我知道你爸妈在查，你可以告诉他们收手了。黑龙山已经名正言顺的被我买下来，而且开矿的审批，我也名正言顺拿下来了。” 郭子晋轻哼一声：“那你今天应该不是来跟我炫耀的吧？” “每年我都会从警校挑选一批优秀的学生为我做事。”陆泽楷对郭子晋相当的容忍，话锋一转：“当然，你可能并不知道。” “像闻人航和唐菲是吗？”郭子晋脑筋灵活的接道：“你想办法制造假象，让外界以为他们死了。把他们变成隐形人，然后让他们为你效力？” 陆泽楷身子往前靠向书桌：“没错……你们那届，我本来是想把你和闻人航一起带走的。不过，菲菲和我说，你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所以，我当时也就放弃了招收你。” “现在为什么又想要招收我了？”对于陆泽楷的讲述，郭子晋的态度有点咄咄逼人：“不会是，闻人航已经脱离了你的控制吧？” 陆泽楷没说话。 郭子晋自然的往下推断：“黑龙山的案子，是你在背后操控的。而黑龙山的案子，也是闻人航捅出去的……不难看出来，你现在的处境应该很糟糕。” “呵呵，你是养虎为患了吧？”郭子晋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讽刺：“让我猜猜，你选了这么多的警校学生是为了什么？培养杀手？刺探商业机密？……我和闻人航接触的时间加起来不到半个小时，可半个小时却足够让我了解他这个人了。闻人航的野心不小，他不是甘于屈居人下的人。市五院的案子是他一手策划的……闻人航是已经脱离你自己当老板吧？” 陆泽楷转动着玩弄自己的手指，他道：“菲菲说的没错，你很厉害。” “我确实很厉害。”郭子晋拉我从椅子上站起身，说：“即便我厉害，我也没必要和你合作。闻人航，我会抓住他的。而你，我也一定会查出你不干净的地方。” “何必呢！”还没等我和郭子晋走到书房大门口，陆泽楷低低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郭子晋，以你的能力，当一个小私家侦探，简直是侮辱你！你应该有更宽广的舞台，你应该有读懂你的观众，你不应该每天只是查些离婚出轨鸡毛蒜皮的委托案！” 郭子晋停了下来，他握着我的手微微发颤。虽然面上依旧毫无表情……可我能感觉出，郭子晋已经被陆泽楷煽动的热血沸腾。 陆泽楷走过来，他皮鞋敲打在理石地面上，回音阵阵：“郭子晋，在闻人航脱离我之后，他立马回去找你。他想和你较量，他功成名就后第一件事儿便是想打赢你……你呢？闻人航要是想你较量，那不是你一句不参加能解决了的。可凭你现在的条件，和闻人航斗，你是必死无疑。” “跟我合作，帮我解决掉闻人航。”陆泽楷开的条件极为诱人：“跟我合作，房子车子，金钱女人，只要你开口，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郭子晋刚打算开口，陆泽楷蛮横的抢过话：“黑龙山的案子你爸妈想查，他们想知道幕后操盘手……没关系，我可以如他们所愿。我能让他们在警界叱咤一方，不再是默默无闻的警察局局长。” “如果你还是觉得不够，”陆泽楷完全不给郭子晋说话的机会，他一股脑将条件全开出来：“黑龙山我可以转让给你，如何处置，全听你的。这栋房子，这栋房子里的车人物件，也全都归你……只要你跟我合作，只要你现在肯点头。” 诱惑，赤裸裸的诱惑。陆泽楷为郭子晋开的条件，已经是天价了。从中产高干子弟到金山银矿大土豪，郭子晋只有一步之遥……可这一步，跨度似乎忒大了点。迈的过程中一不留神，很容易扯到蛋。 郭子晋的想法我猜不透，我紧张的心都跳到嗓子眼里了。直到陆泽楷全部说完，郭子晋这才开口：“我跟你合作，也不是不可以……” 陆泽楷脸上挂着势在必行的笑，开出如此条件，还不动心的人一定是傻瓜。而郭子晋是傻瓜，他也不值陆泽楷开这个价钱了。 “闻人航在成书瑶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具体的情况，你应该跟我一样清楚。”郭子晋笑眯眯的样子十分英俊：“我的条件很简单，我帮你对付闻人航，你给我把成书瑶动脉上的夹子去掉。你保成书瑶的命，我保赢闻人航。” “就是这样？”陆泽楷略微呆愣：“你没有其他要求了？” “就是这样。”郭子晋答的干脆：“我没有其他要求了。” 正文 115 智近于妖 陆泽楷眼睛微闭，他眼尾的位置堆了不少皱纹。他细细的看了郭子晋好一会儿，这才说：“可以，你的要求我答应。不过，关于我女儿菲菲……” 我心里担心，而且是很担心。上次陆菲来家里，恐怕就是陆泽楷指使的。现在陆泽楷又语焉不详的提到陆菲……万一陆泽楷迫切想拉拢郭子晋当个上门女婿啥的，那我算是一点戏没有了。 陆泽楷似乎觉得逗我很有趣，他故意把话说一般，好看我纠结为难的表情。郭子晋瞧见我愤慨的偷掐自己屁股，他状似无意的拦住我在自己身上施虐的手，说：“你女儿怎么了？” “这个手术，只能由菲菲来做。”陆泽楷的话让我心里更加愤愤不平：“闻人航安装的金属夹子，是我为了要挟合作伙伴用的。当初研制这种方法的时候，我就没想过给别人留活路……你以前和菲菲是同学，你跟我一样了解菲菲做人体解剖有多厉害。想要救你女朋友的话，只能让菲菲试着给成书瑶做手术。” 原来陆菲上次临走之前，说的是这个意思……让菲菲试试？说的倒是好听，我的命如果交在陆菲手里，她不得变着法儿的折腾死我？ 郭子晋不像我这般气愤，他很理智的发现了陆泽楷话里的弊端：“你的意思是，这个手术从来没有人做过？” “也不是从来没有人做过。”陆泽楷走回到书柜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洋酒，他品了口，说：“中东有个石油大亨，前年中秋因为心动脉大出血死的那个，当时媒体还大肆渲染了一番，说原油要涨价……你有印象吗？” 郭子晋答了一连串我记都记不住的人名后，陆泽楷笑着点头：“他体内的夹子，就是我派人放进去的。我跟那个中东佬有石油上的合作往来，防止他坐地起价，我才想了这么个办法……不过后来他为了给原油提价，强行召集医生进行手术……结果他心动脉血管被切，死掉了。” “闻人航改良过这种装置，他可以随意的控制夹子闭合的时间。”陆泽楷用玻璃杯外侧在额头上蹭了蹭，继续说道：“闻人航想阻止你插手市五院的案子，他想要支开你去调查其他的事情……要是想拖延救治成书瑶的时间，你最好接手闻人航给你的案子。” 这种夹子，简直是人体里的炸弹。它带来的可怕倒还是其次，最致命的是你根本料想不出它什么时候会突然发作。在你活着的时间里，你每时每刻都生在它带来的死亡阴影之下……我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胸口伤疤的位置。 郭子晋偏头看了我一眼，他再次拦下我乱动的手。不让我继续东抓西挠，他姿势难看的掐住我的两个手腕，问陆泽楷道：“闻人航想让我查什么案子，你清楚吗？” “大概清楚一些吧！”陆泽楷放下玻璃杯，他踮脚拉下墙上挂着的地图说：“地图上标注的红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陆泽楷的地图是国内的，地图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圆点。就算忽略掉地图看着让人恶心的画面不说，单就标注来看，也完全让人分不清是什么。 研究地图对郭子晋来说易如反掌：“国内的加油站。” 陆泽楷竖了下大拇指，接着问：“那些蓝色标注的地方呢？” “发电厂。” 陆泽楷问的问题，郭子晋全都对答如流。要不是郭子晋抓着我的手，我真想给他鼓鼓掌。 “我也不瞒你们，红色石油的部分是我的……” 我勒个去，这哪是土豪？这分明已经富可敌国了吧？我忍不住插嘴问道：“那其他的地方呢？” 陆泽楷有求于郭子晋，所以他对我的没礼貌也自动忽略掉了。陆泽楷神色无常的解释说：“其他地方是我父亲好友家孩子的。” 那是吼一嗓子，京城都能跟着抖三抖的人啊……他父亲好友家的孩子？实力应该也跟陆泽楷不相上下吧？ “经济体制改革时，国企逐步被个人买断经营。”陆泽楷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下背景，太深入的问题也不需要他多说：“买断之后，我们几个人曾经签订过一份协议。这份协议极为重要，所以藏的非常隐蔽……隐蔽到，我们签订协议的人，都不知道协议藏在哪里。” 啊？连签订的人都不知道协议藏在哪儿，这是什么协议啊？ “闻人航想让我查出协议在哪儿？”郭子晋眼神炯炯发亮：“你想让我阻止闻人航查出这项协议……你是想让我毁了这份协议？” “你说的没错，我是让你毁了它。” “人说，三国时期的诸葛亮智近于妖。”陆泽楷的赞美之情溢于言表：“郭子晋，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你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即便陆泽楷身上霸道的气势让人畏缩，郭子晋依旧不忘了出风头夸赞自己：“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诸葛亮？卧龙先生？不，我不喜欢。下次表扬我的时候，我希望你能说我是杨修。” “哈哈！”陆泽楷十分欣赏郭子晋的胆识和气魄：“我喜欢年轻人轻狂一些！杨修……你和杨修真挺像，一样的聪明，一样的爱出风头。” 杨修最后不是让曹操杀了吗？ 郭子晋如同感应到我的担心，他无所谓的说：“陆泽楷可不是曹操。” 听郭子晋说话，真真是能吓一脑袋汗出来。 陆泽楷没理会郭子晋的话，他继续往下说：“闻人航在我身边这些年，他一直忙着调查协议的事儿……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闻人航会再次给你打电话。他会给你线索，到时候让你根据线索往下调查。” “只有这些了？”郭子晋问。 “不止这些。”陆泽楷一拉，地图嗖嗖的卷了起来：“剩下的细节，送你们回去的路上，会有专人解释给你们听的。” 我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疑惑，小声提出质疑：“我和郭子晋被带到你这来，闻人航肯定会知道了吧？他知道的话，会不会……” “你太高看闻人航，也太低估我了。”陆泽楷神态睥睨的看了我一眼：“我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带你们来，那我一定有让闻人航一叶障目的本事。” 我咕噜咽了口口水。 来的时候是好吃好喝，走的时候主家却稍显小气。我和郭子晋离开的时间将近中午，陆泽楷竟然连顿午饭都不给我们吃。 “哎，早知道这样，昨天晚上藏点食物好了。”我坐在车后座位上抱怨：“谁知道……陆菲？你怎么会在我们的车上？” 正文 116 吃得了咸鱼就要耐得了渴 陆菲好笑：“我纠正一下，这不是你们的车，这是我的车。” “你的车？”我回头看看郭子晋，又回头看看陆菲，不确定的问：“陆泽……你爸爸说派人送我们回去，就是派你？” 陆菲点点头，她笑的稍显得意：“是，我和闻人航搭档了几年，他的事儿我完全清楚。协议中很多具体的细节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成书瑶，如果不是放了行李，我早把你放后备箱里了。” “没关系，你可以把行李放在我的座位上，让我去躺后备箱好了。”郭子晋喜欢我，陆菲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反正你瞒着我的事儿，郭子晋都会立刻告诉我的……是不是，郭子晋？” “不是。” 郭子晋关键时刻链子掉的也太彻底了……陆菲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扩大，郭子晋笑的像一只不怀好意的大花猫：“我没有立刻告诉你的必要啊！以后你就呆在我旁边，哪都不许去了。” 我在郭子晋脸蛋上重重吧唧一口，气的陆菲骨节泛白，皮质的方向盘，被她攥的吱吱响。 “你真是不要命了啊！”郭子晋趴在我耳边小声说，他笑的依旧不怀好意，但神情中却夹杂着罕见的温柔：“白鹿和陆菲，这两个有能力给你开刀的人，算是都被你得罪遍了。” 说到白鹿，我尴尬的讪笑：“白鹿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我确实是得罪他了，而且好像还得罪的很致命。” “还用白鹿给我打电话吗？”郭子晋一副我小瞧他的样子：“你要是会听我劝，你就不是成书瑶了……陆泽楷的话你都敢打断，你也不怕他打击报复你？” 虽然我刚才是有打断陆泽楷的话，不过郭子晋没资格教训我吧：“侦探先生你是不是忘了？刚才没礼貌的人不是只有我啊！跟你比起来，我和蔼可亲的犹如红领巾少先队。” 郭子晋使劲掐掐我脸上的肉，哈哈一笑：“要是没有我刚才给你做对比，你以为陆泽楷会不在意你的无礼吗？你还没看出来吗？像他掌控力这么强的人，他怎么可能允许别人在他面前放肆耍个性？” 我被揉皱的脸瞬间垮下来：“那怎么办啊？他会不会追杀我？他会不会去欺负我爸妈？我现在通知他们搬家来得及不？” “所以说，成书瑶你找我简直是捡到宝了。我真羡慕你，傻人有傻福。”无论什么时候，郭子晋都不会忘记自吹自擂：“因为我刚才比你还没礼貌，我比你还放肆……所以咯，有我做对比，陆泽楷要找麻烦也只会找我的。” 郭子晋食指和中指点在太阳穴上对我致意，他顺路抛了个媚眼：“我既然敢吃你这条咸鱼，我自然耐得了渴……不用谢，请叫我雷锋。” “你说我是咸鱼？”郭子晋带来的感动让我心里发暖，跟郭子晋学的我也自夸：“你是在间接表扬我身材苗条吗？” 郭子晋嘴贱的刻薄：“我是在笑你胸小。” “……” 前排开车的陆菲被冷落多时，听我和郭子晋越聊尺度越大，她警示的轻咳一声。我递过一瓶水过去，明知故问的说：“呦，嗓子不舒服啊？喝点水吧！我妈以前跟我说，长途司机很容易口渴的。” “不用。”陆菲黑着脸挥开我的手：“我不渴。” 我心里暗爽的要命。 男女之间的感情，一旦涉及到第三个人，往往有一方会变的焦躁不稳定。正如现在车上的我们三个，总归有人要不淡定。 “陆菲，还是说你知道的细节吧！”上了高速之后，郭子晋也收起了玩闹之心：“不然等回帝都的话……” “回到帝都，我跟你们两个住在一起。”陆菲现在有了底气，她理直气壮的跟我和郭子晋谈条件：“在高速上分神说事情是很容易出危险的，再说，现在精力不集中，我叙述的思路也会时断时续。” 在腰背后面，我使劲使劲的掐着郭子晋。郭子晋被我掐的满脸通红，他却隐忍着没吭声……陆菲上次好不容易离开，现在再回来，恐怕要后患无穷。 “而且，我需要观察成书瑶一段时间。”陆菲看不到我的动作，她自顾自的往下说：“研究她照过的X光片和病例，对她全身上下我要有个彻底的了解……你知道，为了手术。” 陆菲这么一说，郭子晋更加不会拒绝了。我掐的自己手都酸了，郭子晋愣是一声没吭。 “我租的房子在郭子晋家隔壁。”陆菲和我俩住在一起，恐怕不等夹子闭合我先被她气死了：“你可以住在隔壁，你方便，我们也方便。” 陆菲蔑视的小眼神从后视镜里飘来，她轻笑：“你以为我不在国内就不知道国内的新闻吗？你家以前的房子死过人，而且是死过不少的人。成书瑶，我又不是你这种傻瓜，什么都不怕……我说了要跟你们住一起，就一定要跟你们住在一起。” “是我傻还是你傻？”我暴躁的沉不住气：“陆菲，你以为我是阿拉丁神灯啊，你要什么我能给你什么？你要？我还想当英国女王呢！我他妈的能当上算啊！我告诉你……郭子晋！你捂我嘴干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闭嘴！”郭子晋皱眉呵斥，他眉宇间是掩藏不住的恼怒：“她愿意住就让她住吧！” “你凶我？你居然凶我？”我坐在车上委屈的嚎啕大哭：“刚才你还说喜欢吃我这条咸鱼呢！现在你竟为了水蜜桃凶我？” 陆菲挑衅的倒腾出手拢拢她胸前的蜜桃，耀武扬威的我恨不得拿鞋底抽她。 虽然陆泽成有求于郭子晋，我们却同样有求于陆菲。准确点说，我们双方手里的筹码基本上等重……我虽然明白郭子晋是为我好，可我还是忍不住委屈。 回去的路上，我们三个人沉默着没说话。 等到郭子晋楼下，陆菲直接从后备箱里拿出行李。她趾高气昂的将行李箱递给郭子晋：“钥匙记得给我准备一份，房间的话……我还是住在我以前的那间吧！” 正文 117 别让昨天在你身上狂妄的撒狗血 现实永远比小说狗血，你永远想象不出，何等没羞没臊的日子会降临到你的身上。 陆菲搬进来了，而且是大摇大摆的搬进来了。不仅大摇大摆，她还异常的理智气壮。她的待遇比我好多了，我开始的时候还住储物间呢！陆菲直接就有一个现成的次卧。 “真是没想到，我能住上这间房。”次卧重新打开时，陆菲脸上带着惺惺作态的伤感：“子晋，我的东西你居然还留着，我……” “不用太感动。”郭子晋无所谓的耸耸肩，他直白的说：“我不过是不喜欢收拾屋子，加上实在受不了你的装修风格。避免自己闹眼睛，所以我一直把房门锁上。为了图清净，假装我当初买的是两居室。” 哪怕男人如实解释了自己的心理活动，女人往往却更加乐意相信自己的想法。像是，我和陆菲。我对郭子晋的话抱有怀疑，而陆菲则对郭子晋的话心存希冀。 哎，我们住在一起的生活，简直是糟糕至极。 我哭我闹我不开心我不高兴，我撒泼打滚的满地胡闹。郭子晋对于我的行为，从开始的好言相劝渐渐演变成无动于衷。等到最后，他干脆一言不发，静等我人来疯过去。 “你能不能说句话！”我被郭子晋的冷静逼癫狂了：“你看她天天在家里穿的！那哪是衣服……她说自己真心实意给我看病，你信么？” 郭子晋极为无语：“成书瑶啊，是你自己说不让我在家里看她的，现在你又问我她穿的什么衣服……要不你先自己玩会儿？我出去重新看看她穿的啥？” 我智商有硬伤，说话自然有漏洞。郭子晋的话一出，我立马慌了：“你敢！” “不敢，不敢。”一向高傲自大的郭子晋难得脾气好：“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对，行不行？” “行吧！”郭子晋的态度一软，我立刻没了怨怼：“其实，我也挺不好的……可我看到陆菲天天那样，我就一肚子的火儿！你懂吧？” 郭子晋摸了摸脑袋上的发茬，说：“我？我真的不太懂，这有什么好火大的？现在哪个女人穿的多啊？再说了，成书瑶，你也不动脑子想想？我对闫树海给的移动硬盘都不感兴趣，我又怎么会对其他穿着暴露的女人感兴趣？” AV电影怎么能跟真人一样呢？他的前女友又怎么能跟大街上的女人一样呢？ 看我即将处于再次发火的边缘，郭子晋立马捂住我的嘴：“行了行了！我随便说说的，你又来了不是？” 我也不想自己天天跟个怨妇似的，没事儿总围着郭子晋发脾气。陆菲要是不念声不念语儿的，她住着也就住着了。可陆菲偏偏不是这样的性格，她动不动就往郭子晋身上扑，不然就是动不动对我冷嘲热讽。 玩脑力，我肯定玩不过陆菲的。每一次，陆菲都能把我气的跳脚。而每一次，她都能算准时机让郭子晋看到我发疯耍泼的样……宫心计我是真不擅长，跟陆菲比起来，我只能说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二逼，妥妥的。 再来说说，我们三个人的房屋分配问题。分配房间的时候，我二逼的属性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我因为陆菲的到来感到不满，所以陆菲来的第一天，我便执意要住到放杂物的房间去。为此，跟郭子晋更是大吵了一架。 存放杂物的房间朝北向，现在是秋天，北向屋里没有阳光冷的要命。最初郭子晋杂物放这儿，就是出自这层的考虑。郭子晋明白我心里不舒服，他尽量选择一种好接受的理由劝我：“成书瑶，虽然说你现在身体感觉不到疼，可你的伤口还是要好好养养的。等过一段时间，你可能还要动手术……你跟我去主卧睡吧！” 当时我们三人一人占据一个房门口，我脑子抽筋的别扭着：“不要！我也要自己有个房间。” 即便郭子晋再三重申，陆菲的房间是早些年她趁着郭子晋不在家偷着弄的……可我还是很恼火，为啥她自己能有房间随时随地可以回来，我却不能有自己的生活空间？ 我也知道自己占地盘的行为愚不可及，但我却十分坚持。我们三人犹如三国鼎立一般，僵持不下。等到最后，郭子晋终于对我忍无可忍。 郭子晋抱起被子，他去睡杂物间了。 我睡了主卧，我赢了陆菲，没了郭子晋陪着，我又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以前没和郭子晋在一起的时候，我好像没这么多的事儿。我没那么多的事儿，主要也是因为别人对我不重要，我对他们没奢望没期待没要求。不过郭子晋不一样，我对他的独占欲望很强烈。郭子晋越是忍让我，我反而越是抑制不住的变本加厉。 女人呐，永远是不知足的。我想。 郭子晋说话不好听，可他极为纵容我。我的那些荒唐作人无理取闹，他基本不放在心上。一桩桩一件件，陆菲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我天天难为郭子晋，她天天难为她自己。 偶尔在厨房遇到，陆菲会酸溜溜的同我说一句：“郭子晋现在比上学的时候大度多了啊！” “不，”我玛丽苏附体，成就感虚荣心几乎爆棚：“郭子晋并不是一个多大度的男人，他只不过是包容我罢了。” 陆菲被的我眼神刺激到，她怨恨的手指微微发抖。 郭子晋想搬回主卧来住，但他却一直没能找到机会。我想郭子晋搬回主卧来住，可我一直没能找到台阶。加上陆菲时不时的喜欢从中搅和一下，郭子晋搬回来住的日子似乎遥遥无期。 陆泽楷说到做到，在我和郭子晋回到帝都的第三天，黑龙山的案子他便给出了交代。当然，被抓的肯定不是陆泽楷。倒霉的替死鬼，是黑龙山所在地的副市长级别人物。为了保住政府的信誉和颜面，案件最终不做公开审理。 日子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自然会有非常不尽如人意的地方。黑龙山的案子刚告一段落后，郭子晋将另一个我得罪的人接到了家里。 如你所想，正是白鹿。 正文 118 恋爱哪有什么技巧？ 一场秋雨一场寒，下雨的早上是锥心刺骨的冷。我起床后担心的跑到郭子晋睡的北屋门外看了看，不晓得他晚上睡在里面冷不冷。 “呦，起这么早啊？”陆菲从对面房间打开门，她衣衫不整酥胸半露的倚在墙上：“可惜你起的再早也没用了，郭子晋一大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我不信陆菲说的话，自己动手推开门看了看。看到空荡荡的床铺，我呢喃着说：“还真出去了。” 郭子晋不在，陆菲也懒得接我的话茬。陆菲一步三摇的往厨房走，我看她露在外面的肩膀，我都替她感到冷。 虽然相互不待见，可吃早饭的环节却是避不开的。在这件事儿上，我和陆菲难得有默契。我拿着面包在沙发上啃，她端着咖啡杯站在厨房喝。外面天阴的厉害，气氛十分压抑。 压抑了没多长时间，陆菲讽刺挖苦的开口：“我听你昨天又跟郭子晋吵架了吧？” 我没理会陆菲的话，僵硬着脸，扫掉身上的面包渣。 “别看郭子晋不一样，可他终归是个男人。”陆菲傲慢的神情让我厌烦：“男人看女人的眼光是相同的，他们都喜欢漂亮温柔善解人意的女人。郭子晋对你够不错的了，你还总是对着他又作又闹……啧啧啧，小姑娘还真是没什么恋爱技巧呢！” 沉默了几秒，我突然问：“你没爱过什么人吧？” 没给陆菲开口说话的机会，我淡淡的将吃剩下的面包放在一边：“我以前也没爱过什么人，所以，我以前的想法跟你是一样的。” 压抑的天气让人有诉说的欲望，哪怕对着陆菲这样的情敌，我依然如是说：“我跟我以前的男朋友在一起时，别提我多么温柔体贴了。除了分手劈腿那次，我从来没和他红过脸。” “他说我们出去玩，我说好。他说我们行程，我说好。他说有事儿，约会暂时取消，哪怕我已经到了电影院门口，我还是能不发脾气的说好。”我并不觉得陆菲多讨厌，现在，我甚至认为她十分可怜：“你死乞白赖的想要追回郭子晋，就是为了想展示你那些虚伪的温柔？钓凯子才需要技巧呢！恋爱哪有什么技巧？你说的那些是假客气，不是真爱情。” 这些想法，是我从我爸妈离婚中深刻感悟出来的。当初我妈和我爸在一起恋爱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就极力伪装出自己一副和谐友爱的局面。可等到结婚相处久了，慢慢发现，彼此暴躁的性格并不适合在一起。 哪怕他们相爱，也还是不适合。 虽然我跟郭子晋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们两个之间是很有默契的。平时的生活中，我即便作出大天来，郭子晋仍然会宠着我护着我。而郭子晋破案的时候，无论他有何等怪异的行为举止，我依旧会信任他。 感情的事儿，只有两个人清楚。第三个人说的，怎么听都像是风凉话。冷暖自知是句特别好的告诫语，不是自己的事儿，就少上前指手画脚。 陆菲没再说话，她静静的低头吹着咖啡水面。 郭子晋的行为，一向没有靠谱的准则。我不知道他出去忙什么，也不好打电话给他。玻璃窗上蒙了一层厚厚的水蒸气，吃过早饭之后我懒懒的有些犯困。 钥匙拧动门锁的声音响起，我估摸着是郭子晋回来了。陆菲比我站的要靠门一些，她抢先冲了出去。难得的，这一次我没和她抢。至于为什么，应该就是我刚才提到的，我觉得她可怜。 陆菲的身世，郭子晋多少提到了些。可不用郭子晋细说，当陆泽楷的私生女有多难我用脚趾盖都能想象出来。陆菲聪明要强，郭子晋曾经的誓言让她产生了很深的归属感。我的出现，怎么都让她心理失衡。 不过，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她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想，以后我还是不要有太过激的行为举止刺激她好了。 我没有过激的行为举止，可陆菲依然受到了刺激。她大概刚跑到门口的位置，家里的大门便被打开了。接着，陆菲高亢尖锐的女声，几乎响彻了整栋楼体：“你他妈的怎么来了！” 能让陆菲爆粗口的人，简直是非同一般。我立马穿上拖鞋跑出去，看到门口正在换鞋进屋满身是雨水的人，我也惊讶了：“你怎么来了？” 白鹿站在郭子晋身后，他对我和陆菲两个人是满脸的嫌弃。我随手拿过一旁挂着的毛巾递给白鹿，他气哄哄的将毛巾从我手里扯走。显然，他还在为上次的事儿生气着。 “你去市五院了啊？”我踮起脚，用毛巾给郭子晋擦他湿漉漉的大脑袋：“白鹿今天不用坐诊吗？” 白鹿一甩毛巾，他抖搂的我和陆菲满身的水渍。白鹿叉腰怒喝：“我愿意来，我愿意不坐诊！管着管着管着么你们！” 天地良心，我真的只是随口问问。而白鹿误解了我的意思，他跟斗鸡似的以为我在挑衅。不过奇怪的是，白鹿的矛头全对准了陆菲，他阴阳怪气儿的讽刺说：“呦呵，你还没死呢？” “我没死，我当然还没死。”陆菲也跟往日不太一样，她也不在乎形象了，掐着腰跟白鹿对骂：“你个人妖都没死，我哪敢死啊！” 我勒个去！陆菲竟然敢直逼白鹿性别的底线？ 而出乎我意料的是，白鹿不但没生气，反而越挫越勇。他呵呵的冷笑……恍惚中的某个瞬间看去，白鹿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像男人。 不寻常，简直是太不寻常了。 对于他俩的吵闹，郭子晋似乎并不感到意外。郭子晋把手放在我的颈窝里捂了捂，他抽下鼻子，问：“家里有什么吃的吗？我早上还没吃饭。” “你早上干嘛去了啊！”我和郭子晋去了厨房，拉上玻璃门，房厅两人的吵闹声却丝毫没有减弱，我给郭子晋捂着发凉的脸：“你把白鹿接来干什么？” 郭子晋靠在流理台上，他笑的暧昧至极：“白鹿过来，我怎么也要把房间腾出一个给他住不是？” 正文 119 浮生之中我遇你，在人流万千 脸噌的一下跟火烧似的，我拍了拍郭子晋的脸：“你有毛病吧？你要是想回来……你直接回来好了，干嘛把白鹿叫来？” “哈哈！”郭子晋笑的直不起腰了，他避开我想捂他嘴的手，说：“成书瑶，你看看你的色样儿！一说和我睡，你乐的眼睛都冒光了！” “你闭嘴！”我使劲的捶郭子晋胸口：“你要是再说……你要是再说……” 厨房门猛的被拉开，白鹿暴躁的对着郭子晋嚷嚷：“郭子晋，你想办法！我不要跟这个女人住在一起！” “为什么呀！”陆菲闲散的用手掌扇着风，她胸前两个大蜜桃来回跳动：“是不是跟我在一起，你忍受不了刺激啊？什么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的？你是不知道我的名字，还是，白鹿医生，你羡慕我是女人啊？” “我有什么好羡慕你的！”白鹿气的满面羞红：“我明明也是女人！” 陆菲挺着洁白纤长的脖子，傲慢的像只白天鹅。她走到白鹿面前，他们两个人的容貌相互搭配熠熠生辉。一个唇红齿白美男子，一个性感妖娆御姐范……呃，为啥我光看着他俩就已经觉得血脉喷、张了呢？ 接下来，发生了一件让我更加血脉喷、张的事情。 陆菲突然伸手抓住了白鹿的下、身，动作精准而有狠辣。白鹿登时疼的脸色发白弯下了身子，他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瞪着陆菲。下唇发抖，一声吭不出来。 郭子晋反应灵敏的用手去蒙我眼睛，他手掌新长出来的皮肤磨蹭的我眼皮发痒。我顽强的扒开郭子晋的手指，从缝隙中不屈的观望着事情的动态。 “你是女人？”陆菲的薄唇红艳艳的，她不屑一顾的说：“既然你是女人，我手里抓着的是什么？” 白鹿脸惨白惨白的。 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之前，郭子晋及时做出了判断。为了避免看到白鹿对陆菲大打出手……郭子晋背起我快步出了厨房。 “喂！”我摇晃着郭子晋的脖子，不确定的说：“你就这么走了啊？会不会太不好了……白鹿一定很疼吧？上次因为我说他不是女人，他骂我骂的特别惨……陆菲会不会被白鹿打啊？” 郭子晋没说话，他一直背着我往主卧走。到了卧室，郭子晋把我放在地上，他又转身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嘿嘿，”郭子晋脸上挂着淫荡的笑容，他张牙舞爪的举手到我胸前：“小姑娘，你叫吧！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郭子晋的样子逗的我哈哈大笑：“还没有人？你要是再叫大点声，楼下的大妈又要敲暖气管子了。” “好吧！”郭子晋无趣的收回手：“刚才在市五院听一个男人给女朋友讲的，我寻思回来给你讲讲……成书瑶，你的笑点果然跟一般人不一样啊！反应迟钝。” “是你表述能力不好吧？叔叔！” “我没有当你叔叔的年纪啊！”郭子晋借机夸赞自己：“我才30，还是有为青年。” 因为郭子晋，我错过了一场热闹的闲事儿。没了心思和郭子晋闲扯，我问郭子晋：“你带白鹿回来干什么啊？你不会只是故意想找人刺激陆菲吧？” “我有你说的那么无聊吗？”郭子晋无语。 郭子晋装模作样的坐在卧室床上，他煞有其事的轻咳一声。我立马心领神会，狗腿的跑了过去。 “先森，你累了吧？”谁说我不会温柔的？我声音嗲的自己都想吐：“先森，我来帮你捶捶好了。” 从陆泽楷家回来以后，郭子晋便养了这个不好的习惯。只要他出去做事累了，或者是我惹他不开心了，他都会轻咳一声示意我表现一下。 我跪在郭子晋身后的床上，强压下作呕的感觉继续发嗲：“先森，这里疼不疼？我给你捏捏？这里酸不酸？我给你揉揉？” 郭子晋享受的闭上眼睛，他满脸的惬意。我按的手掌发酸，他还没有要说的意思。我气的打算使劲捶他一下，可我的手还没等落下，郭子晋却缓缓开腔了：“我信不过陆菲。” “即便陆菲说她喜欢我，我还是信不过她。”郭子晋睁开眼睛，眸光犀利异常：“你要做这么大的手术，交给她，我怎么也不会放心。” “你想让白鹿来干什么？”我趴在郭子晋的肩膀上，问：“你想让白鹿跟她一起给我做手术？” 郭子晋摇摇头：“我想要他俩研究出方法，然后，我给你做手术。” “啊？” 侧面看去，郭子晋浓密的睫毛卷而翘。而跟白鹿不同，郭子晋的睫毛即便长也不显得娘娘腔。我趴在他身上，他一说话，像是来电话时震动加响铃的手机：“陆菲也好，白鹿也好，任何一个医生都好……他们，我全信不过。除了我自己，我很难保证他们不会被什么人收买。” 郭子晋虽然解剖尸体很厉害，他给活人手术却是完全没有经验的。可知道郭子晋要给我做手术，我竟然丝毫不觉害怕。鼻子一酸，我不自觉的哭了出来。 “为了保证手术的万无一失，最近这几天我要去市五院。”郭子晋并没看到我哭，他静静的说：“所以，成书瑶，这几天只能让你自己跟白鹿和唐菲在一起了。不过你放心，我会交代好的，他们不会难为你……你怎么哭了？胸口的位置又疼了？” 我什么都不想说，也什么都不用说了。托着郭子晋的脑袋，我满脸鼻涕眼泪的贴上他的唇。 郭子晋立刻反应过来，他反衔住我的舌，吮、吸的我舌根发麻。 厨房里的白鹿和陆菲似乎打的愈渐激烈，我甚至能隐隐听到盘子碎裂的声音。楼下的大妈终于忍受不了，她再次拿起棍子敲起暖气管子……不过此时此刻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了，我的嘴鼻眼耳，能吻到闻到看到听到的，唯有郭子晋。 郭子晋同样很激、动，他稍显急切粗、暴的推高我的内衣。顺着我的脸颊往下吻，在看到我胸前的伤疤后，郭子晋眼神迷离的停住。 “还疼吗？” 郭子晋微凉的指尖滑过伤疤的形状，麻麻、痒痒的感觉让我不适的想躲开。郭子晋并不给我躲开的机会，他低头含、住了我右面的胸口。郭子晋的另一只手游走到下面，隔着我的内裤摸上了我腿心的位置。 我倒吸了口冷气…… 郭子晋灵活好看的手指从我底裤边缘滑进去，探掏着将手指埋、进了我的身体里。渐渐的，我身体发软，下身感觉有点疼：“郭子晋……不会，又错了吧？” “当然不会。” 郭子晋抬起我的屁股扣着我的腰，有一根灼、热的顶在我腿心位置。我笑了笑：“还真是有缘分啊！我第一天搬来的时候，就见到了它……啊！” 身体像泡了水似的，我没郭子晋那好气力，他一下下的，自己还在那儿数数。跟上次相比，郭子晋的技术完全可以用精湛来形容了。在长久的抽、动下，他的动作更是越来越顺畅。 我的身体被填满，又被掏空。掏空，又被填满……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是疼的呻、吟还是满足的哼哼。 可我知道，我爱郭子晋。 郭子晋也同样爱我。 正文 120 白鹿吃了辣椒 郭子晋破案要求上进，做爱同样如此。 在厨房里打的热火朝天的白鹿和陆菲已经有偃旗息鼓的趋势，而屋里的郭子晋却没有要完的意思。我累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就听他跟念经似的，一下下数数。 等到最后，我终于忍受不了，问他：“你干嘛呢！” “你啊！” “……” 郭子晋挥挥手：“果然男人一开始用下半身思考，脑筋就开始不够用……我刚才数多少来着？” 我好心提醒了他，郭子晋又快速抽动了几下，这才算完。我们两个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好半天没人说话。 “你数什么呢？”我对郭子晋的行为匪夷所思：“难道说，你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还有，这才几天啊！你技术上哪儿练的？” 郭子晋懒懒的笑，他唇角挂着餍足的笑容。我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个巴掌，他立刻眼神凶恶的回头瞪我。我没憋住，趴在他身上哈哈大笑。 “还用练么？就凭我这无师自通的本事……” 我打断郭子晋的吹嘘：“还你无师自通……你要是无师自通，我屁股也不会疼那些天了。” 好吧，郭子晋脸皮厚惯了，他自然的避开无师自通的事儿，又说别的：“上次的数字，你记住了没有？” 这我上哪儿记着去？再说了，谁没事儿记这个啊？ 郭子晋笑的洋洋得意：“我争取从第一次往后，坚持做出一个等差递增数列。等到我老了，我在跟咱孙子……” 呃…… 郭子晋一直在构想他等差递增数列的事儿，我躺在一旁看着天花板，感到极度无语。为啥想在恋爱中有一个稍微正常点的环节，会如此之难呢？ 想不通，完全想不用。 白鹿和陆菲的争吵有一句没一句的传来，我用胳膊撞撞郭子晋，问他：“陆菲和白鹿，他俩以前是有什么过节吗？这俩人肺活量够好的啊！这都吵多长时间了？还没完事儿呢！” 郭子晋一句话便概括了我问题的答案，言简意赅的总结了白鹿和陆菲的矛盾：“在很久很久以前，白鹿吃了陆菲准备的川菜辣椒。” “你的意思是……” “是的。”郭子晋猜出我的疑惑，他轻笑着说：“而且，那天正好只有白鹿和陆菲两个人在屋里。” 我勒个去！那不是说，白鹿强行把陆菲那个啥了？ “这也太颠覆毁三观了啊！”我极度无语：“这事儿对白鹿打击挺大吧？他不是一直说自己是女的？那他和陆菲……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成同性恋啦？” 郭子晋揽过我的身子，我的额头贴在他汗涔涔的胸脯上。郭子晋身材看起来修长削瘦，可摸上去却藏有的肌肉。我暗自嘀咕了一句，郭子晋轻笑：“白鹿家一直想要一个女儿，他从小被当成女孩养……有个人能让白鹿认清自己的性别，在我看来，是件好事儿。” 不知道郭子晋是无心插柳，还是有意为之。总的来说，郭子晋算是做了件好事儿。躺在床上，突然间，我觉得厨房的吵闹声都变的悦耳了。 白鹿和陆菲……该说点什么好呢？ 我胡思乱想的躺在床上，没多一会儿便睡着了。外面雨下的很大，哗哗的流水声让人忍不住想尿尿。我没被尿憋醒，反倒被胸口的痒痒感弄醒了。我迷瞪着眼，郭子晋正在我胸口伤疤位置细细的摩挲。 身上的粘稠感已经消失，估摸着郭子晋趁我睡着的时候帮我清理过了。我下身现在又疼又麻，不管郭子晋用对用错，第一次的我都是痛苦的。 睡觉中途被吵醒，我变得有点不耐烦。动手想推开郭子晋的脑袋，他却严厉的呵斥道：“别动！” “你研究什么呢！”我困的要命，口齿不清的说：“你再研究，它也没可能变成陆菲那样的水蜜桃。” 郭子晋才不跟我一样，像我之前说的，他是一个积极向上的好青年。不沉迷性爱房事，这便是好青年的具体表现。休息运动完之后，郭子晋已经开始把我手术的事儿提上日程：“外面切口不大，不过里面比较深……不借助催眠的话，手术完，你恐怕要疼好久。” 我真是宁愿疼，也不要再被催眠了。生命的威胁倒是其次，多日来，我对自己是否杀人的事儿极为担心：“我不要再被催眠了，没有意识的感觉简直太可怕……手术的时候给我打麻药就行，别的我都能挺住。” 郭子晋叹了口气，他问我：“成书瑶，你从小到大，有做过外科手术吗？” 外科手术……我想了想，摇摇头。我从小到大身体很好，连阑尾这种没用的配件，都还保存着。 “没有。”我诚实的回答郭子晋：“除了23年前被医生剪过脐带，之后便没有了。” 郭子晋脸上一副“我早知道这样子”的表情，他略微沉重的说：“上次我带你在市五院做的全身检查……从检查上看，你应该是对麻药过敏。” “所以？” “所以，”郭子晋重重的叹了口气：“所以，你手术的时候，估计是不能用麻药的……麻醉药的成分会造成你的呼吸加速血管扩张，以及一系列不良的生理反应。先不说手术的事儿，输入麻醉剂，本身对你身体就是有危害的。” “我能……”我有些踌躇：“我能不取这个夹子吗？我觉得吧，它放在我身体里，我跟它还是挺有感情的。” 郭子晋敲了我的脑袋一下：“别说傻话了。” 哎，我也不想说傻话啊！不打麻醉药，又做难度大时间长的手术……我一定会被疼死的吧？ 我睡意顿无，满脸哀愁的坐在床上。 门外的陆菲敲了敲门，看样子是赢了白鹿，她听起来心情很好：“准备出来吃饭吧！我叫的外卖，马上要送到了。” 有些人是天生的冤家，在一起不吵架斗嘴，那完全是天理难容。像是之前的我和郭子晋，像是现在的陆菲和白鹿。除非有一方能说服另一方，或者是有一方能睡服另一方。不然想天下太平，简直是开玩笑。 白鹿低着头耷拉着脑袋，全然一副挫败的表情。见我们出来，白鹿很是幽怨的看了郭子晋一眼，又很是幽怨的低下了头。 陆菲满脸的兴奋得意，可能是在我和郭子晋这儿压抑太久了，她举手投足间都留露出“穷人乍富挺胸抬肚”的做派，让人看了哭笑不得。 郭子晋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紧急提示音，我扒拉着脑袋凑过去看。 看过之后，我瞬间吓的通体冰凉。短信是闫树海发来的，只有短短几个字儿：警察将至，带成书瑶，速逃。 正文 121 我们是警察，我们是来查水表的 紧接着，闫树海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隔壁。 我一头雾水，完全没明白闫树海的意思。郭子晋的额头稍微皱起遂又立马松开，他跑着到客厅的柜子前，大力的用手将柜子推开。墙上的坑洞漏出来，似乎还有风往外冒。 “郭子晋，你……” 郭子晋不给我说话的时间，他扯过我的领子直接将我塞进了洞里。我猝不及防，整个人栽倒着掉在了隔壁卧室的地上。 自从房东死后，房东太太一个月里有15天往墓地跑。房东太太光顾着伤心，隔壁的屋子自然被空了下来。最近雨多，屋子里通风不好。霉潮加上残留的尸臭味儿，呛得我脑门子疼。 我呸着将嘴里的灰吐出，还没等我询问郭子晋发生了什么，他也立马从洞里跳了过来。客厅里的白鹿和陆菲心领神会，他俩合作着把坑洞堵上了。 “郭子晋，你……” 我的话刚一出口，郭子晋立马捂住我的嘴。他神情极为戒备，无声的暗示我别说话。 不用郭子晋警告太多，几乎在坑洞刚被堵上时，走廊里便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警察来了。 “开门！”闫树海看似在叫门，实则是在为我和郭子晋提醒：“我是自来水公司的，我是来查水表的。” 门外跟着响起一个陌生男人的说话声：“树海，你不是认识郭子晋吗？我记得，他还是你警校的师弟。” “队长，抱歉抱歉。”闫树海讪笑着给自己圆场完，一本正经的继续叫门：“子晋啊！我是闫树海，把门打开，我有事儿问你。” 隔了能有十几秒钟，白鹿不高兴的声音响起：“呦，这不是闫副队长吗？来有事儿吗？” “白鹿？”闫树海一惊一乍的说：“你怎么在郭子晋家里？你最近好吗？还在市五院妇科诊室？” “咳咳咳！”那个闫树海叫队长的男人轻咳示意，插话进来道：“闫树海，我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叙旧的。” “我明白我明白。”闫树海还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跟白鹿闲扯：“哎，咱们好些年没见了吧？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是你去警校找郭子晋……前两天市五院出事儿的时候你在吗？……哎，最近不太平，病患的情绪还是不太好。要我说啊，你还是别……” 外面吵吵闹闹的，但是一直没有听到陆菲的声音。 本来，郭子晋是打算把洞口堵上的。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我们两个都在忙别的事情，所以没顾得上处理。也幸好没堵，不然的话，我和郭子晋现在估计是没地方藏了。 我拿过郭子晋的手机，无声的在上面打上一行字：他们这是来抓你的？ 郭子晋摇摇头，他把手机从我手里抽走，打道：是来抓你的。 抓我？ 我又问他：为什么抓我？ 事到如今，郭子晋不再瞒了，他尽量短的打到：应该是市五院的事情，我猜，闻人航是帮着别人策划了谋杀案。为了保证凶手的人身安全，闻人航想将罪名嫁祸在你身上。 我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地道里回想起的零星场景……我很担心，我看，恐怕不是嫁祸。 郭子晋食指灵活的飞速打下一行字：无论你能想起什么场景，都不要相信。闻人航就是想要通过意识操控你，你不要被他骗了。 呆呆的望着郭子晋打在屏幕上的字，我的思维被搅合的跟糨子似的。我害怕的手脚冰凉，手指微微发抖。郭子晋攥住我的手指尖，我茫然无措的抬头看他。 白鹿还在和闫树海以及闫树海的上级周旋，闫树海听着像咄咄逼人的质问白鹿，可我能感觉出来，闫树海其实句句皆是为我和郭子晋打掩护。闫树海的队长很少开口，但队长每次开口便是精准的切中要害。 “呦，还真有搜查令啊！”白鹿也不是吃素的，他丝毫不肯退让：“郭子晋去外地了，我是来帮他看房子的。还有你们说的什么瑶，我不知道，也没见过……得了得了，你们烦我也没用！我上哪给你们变出人来？” 闫树海的队长威严的冷哼，说：“经过一周左右的时间，我们已经对市五院的案子进行了缜密的调查分析。最新的调查结果显示，成书瑶是杀害张傲和王庆文的直接凶手……如果你再不说实话，小心我将你一起带走！” 白鹿瞬加炸庙了：“队长大人，你真厉害呀！你抓我你抓我你抓我啊！真是开玩笑，还有没有王法了？我每个月交好几百的税，就是为了养你们这种擅自滥用职权的警察吗？” “为了保护人民财产的安全，有时候，也不得已要牺牲个人利益。”闫树海的队长是一点通融余地不给，他吩咐道：“把这个人给我带到局里去！他也是市五院的医生吧？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他可能是市五院疑犯成书瑶的同谋！给我带走！” “队长！”闫树海出面调解着：“白鹿我认识好多年了，他就是小孩儿心性，他不会去当同谋的。而且他爸爸是……” 闫树海小声说了几句，我和郭子晋在隔壁一个字儿都没听见。只是最后听闫树海又说：“队长，我们抓紧回去报告吧！郑局长还等着呢！” “让郑局长先等一会儿吧！”闫树海的队长铁面无私，他不为所动：“把屋子给我搜了！把这个白鹿给我带走！” 其他的警察应和，外面吵闹的厉害。可能是看出情况不妙，连楼下的大妈也不敲管子了。 在一片嘈杂声中，大队长声音低沉的问道：“闫树海，你刚才有给郭子晋通风报信吧？” “没有，怎么可能呢！”闫树海应该正好站在坑洞外面，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清晰：“我是警务人员，我……” “没有是最好的。”大队长不听闫树海圆滑的解释：“我们警队，是不会要假公济私的人的。” 此时，另一侧的闫树海恐怕已经满脑袋汗了。闫树海随意应和了几声后，大队长再次不依不饶的发难：“成书瑶搬过来了，那隔壁现在有人住吗？” 正文 122 不会装成现女友的前女友不是好医生 闫树海慌了神，即便在隔壁藏着，我都能感觉出他说话有些破音：“队长……咳！上次的案子破了之后，成书瑶和郭子晋就谈恋爱了。隔壁的屋子死了那么多的人，成书瑶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再住那儿呢？哈哈哈，根本不可能嘛！” “他们小区有物业管家吧？”大队长完全没听闫树海的话，自顾自的往下说：“小刘，去楼下物业管家那儿要隔壁的钥匙！” “队长！”闫树海真急了，他阻拦的迹象十分明显：“我们没有搜查令，是不能搜隔壁房间的！” 队长不是笨蛋：“没关系，办案的时候，我们可以变通！” “不行！”隔壁似乎有肢体上的拉扯，衣料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响。闫树海应该是跑到门口拦人去了，他的声音渐渐变远：“公民的私人财产安全，是需要尊重和保护的！没有搜查令，我们不能擅自往里闯！” “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不能教条主义！” “你这是强权主义！” “我记得上次的结案报告里有写到，1703和1704墙是打通的吧？” “队长！” “是不是这个位置？小刘！过来！你跟我一起把这个书架推开！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私人财产，会让闫副队长冒着降职的危险阻拦我！” “队长……吴国文！” “小刘！推！” 客厅里吵闹的十分厉害，可不知道为什么，瞬间，又鸦雀无声了。 我盯着柜子的木板看，紧张的要命。心脏仿佛一直在嗓子眼里跳，声音大的震的我耳膜疼。紧张的情绪过分投入，郭子晋的手背都被我抠破了。直到他吃疼的反掐我一下，我这才回过意识收了手。 事实上隔壁静默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只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可就这几秒钟的时间，却好似钝刀子割肉一般折磨人。随着每一秒的流逝，事态发生的变化都是无法料想的。 果然，事情的发展再次出乎了我的意料……一个说话声音和我完全吻合的女人在隔壁开腔了：“不用去物业取钥匙了，我在家里。” 我听的头皮发麻，浑身阴嗖嗖的。这个声音和我实在是太像太像了，甚至我有一种错觉，开口说话的人正是我。 郭子晋掐掐我的脸，他比划着告诉我稍安勿躁。我困惑不解的在空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郭子晋摊开我的手掌写了个字儿。 菲。 陆菲？她是在……学我？ 有纸张抻开的声响，应该是有人在核对陆菲的身份。在肯定了陆菲是我后，吴国文开腔询问：“你是成书瑶？” 陆菲一笑，我惊悚的毫毛倒立。她用跟我一模一样的强调，讽刺着说：“你们刚才不是查过了？还问我做什么？” 吴国文没理会陆菲的讽刺，他威严的问：“郭子晋呢！” “出去了。” “不可能。”吴国文戳穿陆菲的谎话：“我们从今天早上拿到逮捕令开始，就已经将整栋楼监视起来了。为了保险起见，连闫副队长都是出任务之后才知道的……郭子晋早上6点23分从家里去市五院，8点09分的时候带着白鹿一起回来。接着是刚才12点25分，你打了一次电话叫的外卖……郭子晋回来之后，再没有离开过。” “行，就当他没离开好了。”陆菲嘲讽的意味更加强烈，说：“吴大队长，你的逮捕令上面只有写说逮捕成书瑶吧？我看，好像并没有郭子晋的名字。我现在可以明白告诉你，郭子晋确实是在隔壁。” 脑袋“嗡”的一声，头皮跟炸开了一样。我噌的从地上站起来，旁边的郭子晋差点被我撞倒。幸好对面吵闹的厉害，所以我们这面的响动声并不明显。 郭子晋干脆坐到地上，他拉我到怀里，小声的趴在我耳边说：“你冷静一下，没事儿的。” 没事儿？陆菲都他妈的把我俩出卖了，这能叫没事儿吗？ 一阵雄赳赳的脚步声，陆菲似乎是走到了架子旁边，她满不在乎的语气却饱含了挑衅：“你想找郭子晋，我告诉你他在哪儿了。你不是想去隔壁吗？我可以帮你把架子推开。” “不过吴大队长，别说我没提醒你。”陆菲语调嘲弄：“一，你没有隔壁的搜捕令，二，你没有郭子晋的逮捕令。我只要推开书架，对你来说，就是利用职权之便侵犯公民的隐私和财产安全。郭子晋的爸爸是郭局长，虽然郭局长不是你的上级，但怎么也算你警察局里的同事……吴大队长，你真的想好要我推开书架了吗？” 吴大队长踌躇了。 和闫树海比起来，陆菲更能找到人的软肋。加上陆菲和吴国文不是上下级的关系，所以陆菲说话会更直接一些。 权衡了一番利弊，吴国文勉强松口妥协：“把白鹿和成书瑶给我带回去！我们走！” 过了好长一会儿，隔壁才彻底安静下来。拍拍郭子晋捂住我嘴的手，我示意的指了指。郭子晋松开后，我急得说话舌头打结：“警察说我是凶手啊！” 郭子晋的反应淡淡：“我知道。” “他们把陆菲当成是我抓走了！” “我知道。” “还有白鹿，”我脑子里面一片浆糊：“白鹿也被那个吴大队长抓走了！” “我也知道。” 我气急败坏的摇着郭子晋的身子：“知道知道知道！既然什么都知道！你倒是告诉我，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郭子晋被我摇的脸微微发红，他无奈的摊摊手：“我不知道。” 我满脑子的问号：“他们怎么会把陆菲当成是我？” “显然，陆菲是易容成了你。”郭子晋用手在我脑袋上虚虚的画了个框，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感谢警察系统的搜捕令，他们人物的照片在胸部往上。不然的话，陆菲想伪装成你，简直难度太大。” “啊啊啊！”我更大力的摇晃着郭子晋：“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话啊！陆菲被当成我被抓走了啊！你想想办法啊！郭子晋！” “你这么说……”郭子晋像刚回神一般：“我现在要去个地方。” 正文 123 一个让人唏嘘的秋季雨天 补更 “去个地方？郭子晋，你要去……” 行吧，我的话被郭子晋无视了。没等我的问题问完，郭子晋便动作麻利的拉我从地上起来往外走。郭子晋风风火火的动作吓到我，我忍不住小声嘀咕：“你不会……想要去救他俩劫警车吧？” 郭子晋依旧无视我的问题。 开门从1703出来后，郭子晋又开门回1704。刚才来的人多，地板上踩满了深深浅浅的脚印。我跟着郭子晋来到陆菲的房间门口，郭子晋动动门把手，门上锁了。 郭子晋从我头上摘了个黑色的钢丝发夹下来，钢丝围成的发夹在郭子晋手指尖转了几圈。等他的动作停下，发夹已经没了最初的样子，歪歪扭扭的不像话。 接着，郭子晋弯腰把钢丝插进了锁眼里。他只是稍微拐了几下，门锁便“咔”的一声拧开了。 “你真是太厉害啦！”我由衷的赞叹。 郭子晋似乎不太好意思，他自嘲的笑：“我以前抓过一个小偷，他开锁才是特别的厉害。基本上，没有锁是他打不开的。我抓他从外地回帝都，撬锁的本事我就是跟他学的。我估摸着应该能用到，虽然我以前也会撬锁，但技术掌握的不怎么成系统……成书瑶，你真的觉得很厉害吗？” “当然啦！”天虽然阴沉，不过陆菲粉嫩嫩的房间还是晃的我眼睛疼：“我还能骗你不成。” “你倒不会骗我……”郭子晋一边在陆菲的房间里看，一边说：“不过，一般人不会这么说。” “一般人会怎么说？” 郭子晋随意翻动着地中间零散的行李：“一般人……像是我妈，她就会觉得我学这个非常的丢脸。按她的话讲，这是下九流的东西。” 我挨着郭子晋在地上蹲下：“破案嘛，怎么也要变通一点啊……我看你妈妈破案应该也很厉害吧？那她要碰到锁上的门，她会怎么办？” “她破案确实很厉害。”郭子晋嘴角的笑意扩大，说：“我妈妈她会直接想办法把门劈开。” 呃……这确实是郭子晋妈妈能干出来的事儿。 郭子晋不再闲话，他从衣服堆里翻找出陆菲的化妆箱递给我：“拿着。” 好奇的翻开化妆箱，里面的东西着实吓了我一跳。差点将化妆箱扣在地上，我颤颤巍巍的对郭子晋说：“这里面……是什么啊？” 女人的化妆箱我熟悉，基本上是些眼影粉底睫毛膏……而陆菲的化妆箱里，是一块块形似皮肤的肉块儿。随着我手抖动的动作，肉块甚至还像受惊般微微乱抖。我强忍着又往里瞧了瞧，箱子底部还有跟人鼻子一样的东西。 “变装用的，啪啪啪，一粘，你立马会变成另一个人。”郭子晋头都没抬的对我解释完，他又将陆菲的笔记本电脑递给我：“这个你也拿着。” 我听话的接过东西，又小心翼翼的关上化妆盒。虽然我给郭子晋当了一段时间的秘书，可是侦探的世界，我依旧看不懂啊！ “陆菲真好。”郭子晋他忙他的，我唠叨我的：“她居然代替我被抓走，早知道这样，我之前就不跟她吵架了。还有白鹿……这个事儿过去，我一定好好谢谢他们。” “白鹿可以好好谢谢，陆菲就免了吧！”郭子晋从陆菲的行李箱旁边翻出一套刀具，他用手指撩拨的试着刀锋，说：“陆菲不是为了救你，她是为了保护我。” “保护你？” 郭子晋偏头看了我一眼，笑道：“当然，不然你以为陆泽楷派陆菲来是干什么的？” “给我做手术啊……”郭子晋的话，我是越听越糊涂：“难道不是吗？” 郭子晋用手掌挤着我脸上的肉，他认真的看我：“成书瑶，你真的是，很可爱。” 在郭子晋的词典里，很可爱等同于你很蠢，等同于你没脑子，等同于你智商低……总之，不会是什么乐观积极正向阳光的词汇。 “国企私有制，带来最大的问题便是垄断。”郭子晋手上的动作没停，他的思路却依旧清晰：“一般的行业垄断倒还好说，可要是碰到关乎国家命脉的项目，垄断的危害系数都不是成倍的增长，完全是成平方立方的翻倍。” “像陆泽楷那样的吗？” 郭子晋点头：“是的，像陆泽楷那样的。” “我想，陆泽楷和几家行业垄断巨头，他们签下的协议应该是一种保证。”郭子晋眉头皱的紧：“一种在彼此企业出事情后，对方会无条件支持的保证。” 艾玛，土豪活的就是比凡人累。 “那你再猜猜。”我问郭子晋：“什么样的保证能让对方倾囊相助？” “估计是彼此把柄之类的吧！”郭子晋找到陆菲的车钥匙，他终于停了下来：“所以，在知道闻人航要找出协议时，陆泽楷才会这么慌张……在我们帮着铲除掉闻人航之前，陆菲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保住我们的命、监视我们。不然的话，她对陆泽楷也没有价值了。” “怎么会呢！”我否定郭子晋的话：“陆菲是陆泽楷的女儿，他肯定是在乎她的！” “你的愿望很美好，但是不切实际。”我的想法再次被郭子晋定义为幼稚：“在陆泽楷这样的政客商人眼里，世间什么都在变，唯有利益是永恒的。” 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不用担心陆菲，她比你有办法脱身。”郭子晋夹起东西带我离开：“陆菲她属于黑户，她不是任何人……同时，她也是任何人。” 我没心情听郭子晋说别的，我还在为陆菲的身世感到难过。而且在大雨滂沱的秋季，我由少女变成妇女，由清白人变成了杀人犯。 想想，难免让人唏嘘。 “我们去找一个人，他那里可以让我联系上闫树海。”郭子晋动手脱我的衣服：“我们现在最为主要的，是要清楚，警察手里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 “郭子晋，警察手里的证据，会不会是闻人航给的？”内衣被扯掉，我胸前募得一凉。我猛打了一个喷嚏，吐沫星子喷了郭子晋满脸。我哑着嗓子问：“不是出去吗？那你脱我衣服干嘛？” 正文 124 从此道可至华容也 “‘你’既然被警察抓走了，那‘你’就不适合出现在晴天白日下了。”郭子晋拿出一个粘满陆菲香水味儿的内衣给我围上，他为难的皱眉：“不过要把你伪装成陆菲，委实困难了些。” 说完，郭子晋顽劣的伸手在我的胸口上揪了一下。我满脸通红，忍无可忍推开郭子晋的脑袋：“你给我走开！” 情况紧急，我和郭子晋没有太多打闹的时间。我无奈围上陆菲的内衣，眼巴巴的看着郭子晋用枕头里的棉花将内衣塞满。 郭子晋拿出陆菲化妆盒里那堆跟肉一样的东西，掏了一把转身要往我脸上抹。 “你干嘛！”我抱着胸前的棉花往后退：“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肤蜡，好像还不是一般的肤蜡。”郭子晋凑过去，鼻子抽动着嗅了嗅：“电影特效里用来遮瑕化妆制造伤疤，基本上都用这个。我上次去市五院的时候，也是用的它……好了，我要稍微把你的脸颊和鼻子垫高……其实对女人来说，易容简直是太简单了。你们化上浓妆，便可以轻易让男人患上脸盲。” “怎么会没有区别啊？”我张口说话，散粉弄了一嘴：“如果我和陆菲一起化妆，你能认不出我来吗？” 郭子晋巧妙避开我刁钻的问题，不过他也表明了自己的观点：“那天我看网友说，幸好现在没有皇帝。现在要是有皇帝，出巡的时候随手在大街上抓一美女回来……美女一卸妆，估计得治个欺君之罪。”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散粉吹了郭子晋一脸。郭子晋对我的反应丝毫没感到意外，他神色淡然的拿纸擦了擦。 化妆变装，用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郭子晋巧妙的将我变成了跟陆菲神似的人，如果忽略掉我被胸前棉花累赘到稍显前倾的身子，一切可以说是完美。 “走吧！”郭子晋把有用的东西收整在一个大包里，他别扭的牵我下楼：“你现在这样，我还真挺不习惯的。” 我能说，我也很不习惯吗？ 虽然不是惯犯，可我是足够专业的。逃犯要有一个逃犯的样子，嘻嘻哈哈，肯定是不行的。我严肃着张脸，动作迅速的跟郭子晋下楼。郭子晋担心电梯里的监控被警方控制，我们两个只得走楼梯。 我的专业精神被楼梯打败了，负重跑到10楼，我就走不动了。最后，还是郭子晋抱着我走完剩下的路。 “我们要去哪儿？” 似乎我一直在问郭子晋诸如此类的问题，而郭子晋一如往常的忽略掉我诸如此类的问题。 不过看样子，郭子晋似乎也并不清楚去哪儿。坐上车，郭子晋从包里拿出笔记本。他开机蹭网，强行连接一楼仓买的路由器。等郭子晋点开浏览器，我小声说：“你不会现在想斗地主吧？” 郭子晋面无表情的在浏览器上打了一串网址，回车后，上面显示无效网页。 然后，郭子晋便没有动作了。他闭上眼睛，开始养神冥思。 我焦躁极了，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似的。郭子晋却一点不急，屏幕都黑了，他还是驾驶位上坐如老松。 保安每在地下车库溜达一圈，我就做贼心虚的低头四处找一次东西……陆菲车里的纸屑都被我抠干净了，郭子晋面前的电脑才有反应。 “叮”的一声，电脑同时跟着点亮了。我注意到，电脑摄像头的蓝色指示灯也亮了。刚才显示无效的网页，现在却多了一个对话框。 对话框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键盘敲响，郭子晋打上自己的名字。 对话框渐渐隐去，又慢慢浮现一个新的对话框：你有什么事。 郭子晋回道：生意。 另一个对话框蹦出来之前，郭子晋不耐烦的开口：“如果你再继续问我这些无聊的问题……” 屏幕上的变化让我大开眼界，原本简单的xp系统跟泡了水似的。绿蓝色的风景画面，逐步被全屏的视频对话框取代……对方的视频对话实在是太独特了，上面没有人像，只是黑底白色的光标在。 “这是什么啊？”我问郭子晋。 我的话刚一问完，对话框里立马蹦出一行字儿来：你旁边的是谁？警察？为什么换电脑了？别怪我多疑，最近查的紧，我只是以防万一。 “不是，是我女朋友。”郭子晋开门见山的说：“这次的麻烦比较大，我需要见你一面。” 电脑另一端人对郭子晋的麻烦不感兴趣：你的女朋友？你居然会有女朋友？你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 “你再说一句废话，”郭子晋冷冷的威胁：“你再说一句废话，我立马把电脑合上。” 那人很快的回：好吧好吧好吧！我只是好奇而已……你来吧，来找我好了。 总算可以走了……我迫不及待的用手系好安全带，郭子晋却还是盯着电脑屏幕看。我疑惑的问他：“不走吗？” “你知道地址吗？”郭子晋笑着反问我。 这我怎么会知道…… 我惊讶：“你也不知道地址吗？” “没人知道他的地址。”郭子晋答完：“等他说吧！” 可电脑那面的人并没有直接说自己住在那里，对话框隐去，屏幕上出现了一大堆密密麻麻颜色各异的条条框框。 “郭子晋，这是什么？” “成书瑶，我就跟你说没事儿多读读书。”郭子晋指着屏幕教我：“这是华容道。” 我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智商有限，所以我也尽量不碰这类益智游戏。 “郭子晋，咱们……现在不是玩游戏的时候吧？”我提醒着说：“你倒是快点问问他地址啊！” “这就是地址……从此道可至华容也。”郭子晋看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合上电脑发动汽车：“走吧！” “他是谁啊？”我第一次见识到如此谨慎怪异的人：“是你的朋友吗？” 郭子晋转弯，笑道：“你说他啊？他是我妈嘴里下九流人物里的代表人物……成书瑶，09年网上有一个id叫猫哭耗子的人，你知道吧？” 正文 125 下九流 “知道啊，当然知道了啊！”我不禁语噎：“你刚才那个朋友，不会就是猫哭耗子吧？” 郭子晋调转车头，说：“正是他。” 我瞬间无语了。 国内的互联网从萌芽到大爆炸，至今已经有16年的历史。从2002年，某狐网站宣布盈利，昭示着互联网时代正式进入春天。 随着互联网的大发展，与之而来的，是互联网络的大混乱。跟互联网一起齐头并进共同发展的，除了网络技术还有一个便是网上病毒。作为一个新兴产业，没有人能给这个行业特定一个具体的行为准则。 网络病毒泛滥，黄色网站层出不穷……猫哭耗子，便是在互联网的乱世时代被铸造出来的。可以说，他在“群雄并起”的网络毒战中，一举成王。 2009年那会儿我上高中，当时班里同学家中有电脑能上网的，几乎都接到一封来自猫哭耗子的邮件。而因为这封邮件，所有人的电脑在一夜之间全部瘫痪了。 人们第一次意识到网络的杀伤力范围之广，规模之大，行动之迅速，便是从猫哭耗子而来。不过猫哭耗子只在网上露过一次面，然后便销声匿迹了。至于猫哭耗子是男是女是人是妖，没有任何人知道。 不久前，某棒子国政府青x台网络系统被黑，有人说是猫哭耗子做的。但具体是不是，跟他的性别一样，根本无从得知。 “你真的认识他？猫哭耗子啊！”我顾不得看路，只是一个劲坐在副驾驶上感慨：“他是男的女的？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天哪！居然有一天，我还能认识猫哭耗子……你知道吗？我有个学计算机的同学，他拿猫哭耗子当神一样拜。他跟我说，猫哭耗子09年散播出来的病毒，直到去年才被人破解出来。” “他是挺厉害的。”郭子晋肯承认谁厉害真是实属不易，不过他不忘夸夸自己：“只要给他一根网线一台电脑，你基本可以说他是互联网上的郭子晋。” “他到底是男是女啊！”技术层面的事儿我也不懂，我只是八卦这个：“他今年多大了啊？” 郭子晋轻咳了一声，他不太高兴的撇撇嘴：“你对他这么感兴趣啊？他那些都是下九流的东西……一会儿你见了不就知道了？” 即将见到猫哭耗子的激动心情，逐渐扫清了我心里的阴霾。我想想都觉得庆幸，多亏我当初同意了给郭子晋当秘书。能见识到各个领域大神级别的人物，用动漫里的一句话说就是，洒家这辈子值了。 车前的雨刷不断摇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往车上砸。郭子晋七拐八绕，上了高架桥，又下了地下通道。开了大概20多分钟，他这才停下车。 没有雨伞，郭子晋也懒得下车。他翻开笔记本，上面的视频摄像头依旧是亮着的。郭子晋说：“我到了，你拿两个伞下来吧！” 我又问了一次猫哭耗子的性别，郭子晋只是但笑不语。过了能有五分钟，一个穿着拖鞋大裤衩长袖撞色卫衣的小个男人从楼道里跑了出来。男人一手打着伞，一手拿着垃圾。他丢完垃圾，哆哆嗦嗦的跑到我们车上。 车里的热气吹的小个男人打了个冷颤，他拿下水雾蒙蒙的眼睛，笑呵呵的同郭子晋打招呼：“嗨，我还在猜，你多长时间能看出我藏的地址……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 这个是猫哭耗子？ 其实猫哭耗子身高不矮，只是他背驼的实在是太厉害了。看他走路，我都感觉胸腔疼。猫哭耗子脸白的厉害，而且是那种病态的苍白。扛样子他是常年对着电脑，很少出来照阳光。他的四肢比女人还纤细，身上骨感十足。 恍然间，我似乎看到了猫哭耗子的晚年，样子，形同于坐在轮椅上的霍金。 “这是你女朋友？”我对猫哭耗子感兴趣，他对我也同样感兴趣。他年纪应该不大，但一笑的时候眼角笑纹颇重：“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是我的知己，没想到你也去谈恋爱了……哎，我太难过了，这次我要多收你点钱，来弥补我心灵上的创伤。” “我们遇到的麻烦比较棘手。”郭子晋无心玩笑，一本正经的说：“警察在抓我们，可是，我却不知道因为什么。” “涉及到警察了？”猫哭耗子拿纸擦擦腿上迸溅的泥巴，他的表情也很严肃：“郭子晋，你知道我的，一般我不接手……” “你还不信我吗？”郭子晋打断他的话：“你觉得，我会去犯罪？” 猫哭耗子咧嘴笑了，小虎牙看上去稍显尖利：“没有吗？本来还想你要是杀了警察中的哪个败类，我就给你打个折来着……好啦好啦，别这么看我，我给你查就是了。” 能在某个领域达到顶峰的人，多少有点稀奇古怪的脾气。从言谈举止中，猫哭耗子流露出的桀骜和不屑，可以说和郭子晋办案的时候如出一辙。 “嘿，郭子晋的女朋友。”猫哭耗子接过郭子晋递过来的笔记本，他一边飞速的敲击键盘一边解释：“你别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可是个好人。” 一个害的全国百分之80电脑几近报废的人告诉我他是好人？会不会有点太搞笑了？ 屏幕光亮晃照的猫哭耗子脸忽蓝忽绿，他估计也知道我在想啥，继续解释说：“09年的事儿，我确实是做的过激了些。当时，我是被逼急了，加上又太年轻……不过我真是个好人，为了弥补我09年的过错，我现在天天免费帮人修电脑……可以了，郭子晋，你想看什么？” 屏幕一转过来，我彻底惊呆了。桌面再次变了样子，从上面摆放的文件看，此时的界面应该是闫树海电脑上的。一个文件夹的名字，写着“xx分局刑警副大队长闫树海上半年工作进度总结”。 郭子晋点了点头问：“你能进到吴国文的电脑里吗？” “吴国文？刑警大队长？”猫哭耗子颇为为难：“你的这台电脑恐怕不行，要我楼……” 屏幕上的光标突然动了起来，猫哭耗子话说一半便停住了。我们三个人被远程操控移动的光标吸引，气氛一时之间变的有些诡异。 “下午这个时间闫树海不应该是在开会吗？”猫哭耗子对警察局的运作流程好像十分熟悉：“他怎么能回来用办公室的电脑？” 外面的雨声哗哗，车里稍显沉默。没有摄像头，也没人能确定电脑那面坐着的人是谁。在一片肃静时，猫哭耗子冷声问：“郭子晋，你是不是上套了？” 正文 126 不二神探副队长 猫哭耗子一手抱着电脑，他另一只手突然从兜里抽出一把匕首。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猫哭耗子纤细的手腕绕过车座抵在我脖子上。他苍白的脸色发冷：“郭子晋，你他妈的阴我。” “大神，这是个误会。”我脑袋使劲往后贴近车座椅，声音尖细的解释说：“我们现在也被警察抓，我们哪有心情阴你？” “哼！”猫哭耗子不信我说的，他眯缝着眼睛看郭子晋：“想骗我？你还嫩了些！国安局还有黑道，我跟他们周旋了好多年，没两下子，你以为我能活到现在吗？” 我听郭子晋讲过，国安局中有一个局是专门监控网络的，该局也被人叫做网络警察。像猫哭耗子这种攻击性极强的黑客，已经可以划分到恐怖行为里了。 国安局的人抓猫哭耗子，我一点也不感觉意外……只是，为什么黑道的人要抓他？黑道的人抓黑客干嘛？找他帮忙接网线吗？ 从猫哭耗子有行动开始，郭子晋一直没说话。猫哭耗子自己说了半天狠话却没人搭理，他显然不知道要如何继续。 郭子晋和猫哭耗子，他俩一个沉迷于破案，一个沉醉于网络。两个业界奇葩凑在一块，沟通困难也是在所难免的。夹在中间的我，勉强还算正常人。调节气氛的活儿，只好交给我干。 我小心翼翼拍拍猫哭耗子冰凉的手背：“大神，你可以不信我们说的话，但是你能把刀往外挪一挪么？挪一点就成……你拿着累不？不然我帮你拿着电脑吧？” 猫哭耗子瞪了我一眼，他转头去看郭子晋。郭子晋眼神熠熠的盯着电脑光标看，他完全彻底的忽略了我和猫哭耗子两个人。 哎，好没存在感啊…… 猫哭耗子跟我有着相同的体会，他气急败坏的嚷嚷：“郭子晋，你到底爱不爱你女朋友？我在劫持她呢！你都不管？” “你看看。”郭子晋跟没听见猫哭耗子的话一般，他指着屏幕问：“闫树海是不是把U盘插在电脑里了？” 郭子晋的话吸引了我和猫哭耗子的注意，猫哭耗子单手托起笔记本，我们三个一起盯着屏幕看。电脑上的光标毫无目标的胡乱移动着，继而桌面被刷新了几下。 是，闫树海开电脑后的习惯动作。 猫哭耗子一分心，他手里匕首不留神掉了。幸好我胸前垫了不少的棉花，不然……估计匕首该直接掉我腿上了。 外面的大雨下冒烟了，车窗蒙上一层的水汽。我仔细收好匕首，避免产生不必要的伤害。 从用电脑的习惯和谨慎的态度上看，电脑前的人应该是闫树海。按理说，警察刚抓了陆菲回局里，那么闫树海现在应该是很忙的。而闫树海竟然能跑回办公室用电脑，实在有点说不通。 “闫树海在给我提醒。”郭子晋不焦不燥的说：“成书瑶，刚才吴国文的话你也听到了。警队人知道我和闫树海关系不错，所以，他们都在防着闫树海。我们家被监视起来，闫树海肯定也被监视起来了……闫树海不能打电话给我，他只能用这种方式。” “闫树海知道你认识我？”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安全问题，猫哭耗子立马会变的草木皆兵：“郭子晋，你最好没跟他说过我的事儿。” “我当然没有。”郭子晋简短的解释：“闫树海能想到我会上网找他，这点默契我俩还是有的……去年那个网络杀人案，我不是找你帮着破解代码的吗？闫树海那个时候就有察觉，他应该能想到我认识你，毕竟能在网络上战无不胜的，除了你也没谁了。” 郭子晋夸自己的时候是不遗余力的，他表扬别人的时候是不着痕迹的。可他不着痕迹的表扬，让猫哭耗子极为满意。不再纠缠闫树海的问题，猫哭耗子问：“就算闫树海知道我的能耐好了，但他怎么知道你能找到我？他又怎么能知道你什么时间找到我？他总不会一直在电脑屏幕前刷新吧？” “闫树海自然能猜的到。”果然，夸奖别人神马的都是铺垫。郭子晋淡定的说：“毕竟，在网下战无不胜的人，是我。” 郭子晋让猫哭耗子晃动一下屏幕，电脑那面立刻心领神会。闫树海点开U盘，随即复制一个视频放在了桌面上。猫哭耗子眼疾手快的将视频复制回来，视频复制好不到10秒钟，闫树海又把视频删掉了。 “帮我告诉他，说我已经收到了。” 郭子晋用手机打了一串横横点点……是摩斯电码。 猫哭耗子按照摩斯电码的顺序，他胡闹的将闫树海桌面文档按照横竖两个方向摆放。电码一出，闫树海再次用光标刷新。 一切回到最初，好像什么没发生过似的。 “好了，我只要将闫树海用电脑的痕迹抹掉……一键，ok！” 我满脸黑线，猫哭耗子何止抹掉了闫树海用电脑的痕迹，他是将闫树海整个电脑系统还原了。 想起闫树海桌面上不明觉厉的上半年工作报告，我不免为他默哀三声，希望闫树海有备份存档吧！ 视频里面是什么内容，我们三个人谁都不知道。为了保险起见，郭子晋最终决定去猫哭耗子家看。因为只拿了一把伞，所以只好猫哭耗子冒雨走。 “为什么是我淋雨？”存在感跌至谷底的猫哭耗子愤愤不平：“明明是你们有求于我！” 郭子晋一句话定了乾坤：“伞给你……这次你是要给我打折吗？” “当然不会。” “所以，”郭子晋特别心安理得的撑伞背我上楼：“对付全款的客人说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 猫哭耗子不高兴的嘟嘟囔囔在前面带路，我小声问郭子晋：“他叫什么名字？” “猫哭耗子。”郭子晋淌了一脚的大泥巴，他不悦的皱眉：“他就叫猫哭耗子，没有名字。” 奇怪的人，奇怪的经历，奇怪的人生……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不管他是真善良也好，假慈悲也罢。技术过硬的猫哭耗子帮我们拿到了至关重要的视频，刚进他家屋门，郭子晋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视频。 而视频刚被一播放，立马有男人凄惨的嚎叫盈满了屋子！ 正文 127 此时此刻，彼时彼刻 男人惨叫的声音，听着我都觉得肉疼。 下雨加上惨叫，氛围的渲染本应该让场景倍感压抑。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随着男人惨叫的声音出现，猫哭耗子家里跟着响起了各种各样的警笛声。东响一下西叫一声，场面一时间变的有点诙谐。 猫哭耗子家里的装修……他家实在是太乱了，乱的我已经彻底看不出装修。从门口地上一直到屋里，摆放了变质程度各不相同的外卖盒子。脏衣服更是堆的比衣柜还高，上面落了一层的灰。唯一干净的地方只有电脑了，干净的程度，连键盘上的字母都磨没了。 照我估计，以猫哭耗子宅的力度，早晚有一天，他会宅穿家里的地基。 郭子晋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猫哭耗子讪笑着将电源拔掉：“不好意思，我的预警设施……你也知道，最近风头有点紧。” 屋里的警笛声戛然而止，郭子晋继续播放视频。随着视频的播放，我刚才被逗出的几分笑意荡然无存。 视频上摇摇晃晃播放着的，是市五院太平间的画面。架子上一排排停放的尸体，看上去阴气森森。视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正好是我初次被闻人航催眠的那天晚上。 镜头逐渐拉近，虽然画面模糊不清，但最基本的人物还是能辨识出来的。台子上浑身赤裸的中年男人，我一眼便认出他是王庆文。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之前我脑海中零星的碎片全被串联在一起。 郭子晋叫了我一声，我茫然的回头看他。电脑的声音，郭子晋的声音，猫哭耗子的声音，我全都听不见了。如同回放电影一般，眼前所有的画面场景旋转着拉我回到了几日前…… “我一会儿和我朋友出去吃饭，我就不和你一起买了。”记忆里，在太平间楼下不远的花园位置，我对张傲医生说：“谢谢你啊！医生。” 张傲傲慢的哼了一声，他刚转身欲走，一个中年医生小跑着追过来：“张傲！张傲！” 我认出来，是王庆文。 “你叫我干什么？”张傲大力的甩开王庆文的手，他似乎十分生气，额上青筋暴起，说话咬牙切齿：“我说了，以后不要在医院跟我说话。” 王庆文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张傲同样对我心有余悸。他对着王庆文扬扬下巴，示意有话去那面说。 跟郭子晋吵完架后，我心里满腹委屈。为了证明自己是可以胜任侦探工作的，我忍着肚子里的饥饿，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张傲和王庆文后面。 张傲和王庆文十分警觉，他们两个走去了医院花园中心四处不着边的地方。唯一有遮掩的，便是一座离他们一米开外的假山。站定之后，张傲大力甩开了王庆文的手。 站的位置远，我听不太清楚他们两个再说什么。我轻声轻脚的溜到假山后面，姿势难看的攀爬上去。假山的上方呈弧形状，无形中拉近了距离。张傲和王庆文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进我耳朵里。 王庆文哀求着说：“这几天，他们一直囚禁我啊！张傲啊，你要救我啊！” 张傲的声音冷酷无情：“哼！你也知道被囚禁的滋味儿不好受？当初你是怎么把乔爽囚禁在太平间里的？你有什么，也是你活该！是你咎由自取！” 王庆文一下下的扇着自己的耳光，他似乎十分的恐惧：“是我活该！是我咎由自取！我是畜生！我不是人……可是张傲啊！你一定要帮我啊！翟栋死了，他们又把我关起来……看样子，他们是要把市五院的事儿全推到我们几个头上啊……张傲啊！你拿的钱少，但你不是一点没拿啊！你和乔爽的婚房，就是从这里拿的钱吧？在帝都能买上房子，以你家的条件，谁能信你？顺藤摸瓜的查下去，你肯定也得被查出来！” 突然一声拳肉相触的声响，不知道是谁揍了谁。黑灯瞎火，又害怕被发现，我的视野始终有限。不过我估计，应该是张傲打了王庆文。 张傲的怒喝声震的假山一颤悠：“你怎么能舔着脸跟我提乔爽？要不是因为你，乔爽也不能……你给我滚！我当初既然敢拿那笔钱，我就已经想好了后果。是判是罚，我认了。” 王庆文急得跺脚，他追着张傲，声音渐渐走远：“张傲啊！你怎么不听劝呢？他们要是想让我们顶罪，那就不是……” 简短的对话中可以看出，王庆文口中的“他们”是相当不好惹的角色……我自知挖到了大新闻，兴高采烈的跑回去找郭子晋。 可我刚往回跑没几步，便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拦住了。 夜色里，我看不清楚男人的长相。即便我看清了，可能这段记忆也被删掉了。接下来回忆出的事情，我是完全没有自主意识。那个似曾相识的男声阴冷狠毒的命令我驱使我，在他的指引下，我已经不再是我自己。 回想起来的事情让我不寒而栗，在夜色里，我追上了张傲。我用石块击昏了他，然后力气很大的扛起他回了心血管科室。办公室里没人，我把张傲伪装成休息的样子，又快步离开。 当我打算从心血管科室出来的时候，不甘心的王庆文又跑回来找张傲。在王庆文跟我擦肩而过的片刻，我狠狠的抄起一旁办公桌上的铜质奖杯去砸。王庆文猝不及防，他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如法炮制，背起王庆文迅速往下跑。顺着地道，我跑到太平间的楼里。而此时太平间楼里的另一端，郭子晋正在盯梢。 等了大概能有五分钟，郭子晋动身下楼去找我。郭子晋的身影刚消失在楼道里，我立马背着王庆文跑去太平间。 剩下的事情，如此时此刻视频里所示……手术刀在我指尖上变的异常灵活，给王庆文脱衣到扒皮，我用了不到15分钟的时间。而到我扒皮结束时，视频也到此为止。 视频播放完，浏览器上的广告横幅还在不断的滚动。屋里没有人说话，似乎连呼吸声都变轻了。 猫哭耗子神态异样的看了我一眼，他幅度明显的打了个哆嗦。 正文 128 我郭子晋，不是一个喜欢说话自打耳光的人 晓黎双巧克力加更 “郭子晋的女朋友，”猫哭耗子精明的猜到：“视频里的女人，是你吧？我想，郭子晋说的麻烦，就是这个吧？” “视频是假的。”郭子晋说。 猫哭耗子不信：“得了吧！郭子晋，你骗谁呢！虽然我不是侦探，可我也不是傻子。你连鉴定分析的过程都没有，你凭什么说视频是假的？” “郭子晋，你别说让我瞧不起你的话。”猫哭耗子踢着满地的垃圾往屋里走：“郭子晋，我最早认识你的时候，那事儿你还记得吧？” 郭子晋点点头，说：“记得，当时在南下回帝都的火车上，你被国安局的警察抓。我认出了你，是我救了你。” “是的！”猫哭耗子用脚一踢，垃圾扬的四处乱飞。跟郭子晋比较起来，猫哭耗子的情绪很激动：“当时你对我说，你知道我是谁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说，你觉得我不是个坏人，所以你会帮我。” 郭子晋想要开口，可猫哭耗子却不肯退步的抢过话：“那时候我只有18岁，虽然到了法定年纪成年，但我还是什么都不懂……是你告诉我的，你说侦探和黑客一样，全凭良心。一念成神一念成魔，这都是你告诉我的……可是郭子晋，你他妈的看看你自己！为了你女朋友，你连最起码的业界良心都没有了！这么感情用事，你跟09年的我，有什么区别！” “你说完了吗？”郭子晋扣上电脑盖子，他郑重其事的又问了一遍：“你说完了，是不是可以我说了？” 猫哭耗子是网络大神，其实他很小孩子心性。游戏中有规则，生活中同样有规则。在游戏玩家的眼中，无论线上线下，无论戏里戏外，不尊重规则的人，便彻头彻尾的是个渣。 “人说出来的话，早晚会变成耳光，不是打在别人脸上，就是打在自己脸上。我郭子晋，不是一个喜欢说话自打耳光的人。”郭子晋好像也不太高兴，他说话时的表情略微僵硬：“猫哭耗子，你认识我好多年了。你觉得，我是那种能把出尔反尔朝秦暮楚掩饰的滴水不漏的人么？” 猫哭耗子稍显尴尬，他清清嗓子，语气也没刚才那么强势了：“那你倒是给我说说，你为什么说视频是假的？如果你只是因为犯事儿的人是你女朋友而认定视频是假的，那我是不会接受的。” “你放心，我也不会接受。”郭子晋话说的斩钉截铁。 直到郭子晋握住我的手，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有多凉。郭子晋轻巧的一手拎着电脑一手拉着我，他大踏步的在前面开路。地上垃圾被他推到一边，留下一条畅通的路给我走。 郭子晋大喇喇的坐在猫哭耗子家的椅子上，接着打开电脑。感觉出我的畏惧，郭子晋也没松开我的手。他单手操纵电脑，再次播放视频。 血腥的一幕重复上演，眼前景象害的我胃部感觉不适。好像有个硕大的蜡块堆在食道位置，不上不下，憋的我难受。 等演到被扒皮的王庆文惨叫时，郭子晋敲击键盘暂停下来。猫哭耗子纳闷的问：“怎么不往下放了？” “你难道没觉得什么地方不对？”郭子晋问。 “能有什么不对？”猫哭耗子抬眼看看我，对郭子晋说：“你觉得有什么不对？” 郭子晋没搭理他，转而问我：“成书瑶，你觉没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啊？” 郭子晋的问题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自打回忆起当天晚上的事情后，我毫无怀疑的相信自己是凶手。猫哭耗子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抢我的话说：“她觉得？她肯定觉得不对啊！她傻啊，她要是觉得对，那她不等于认罪了？” “你闭嘴。”郭子晋不客气的呵斥道：“我没问你。” “你问不问我也是这么回事儿啊！”猫哭耗子坚持：“郭子晋，还哪里不对……我看你是当局者迷！” 郭子晋深吸一口气，他淡淡的说：“猫哭耗子，你要是再多嘴……” 猫哭耗子固执己见的认为郭子晋是被我迷惑了，所以看不清楚现实了：“郭子晋，你的结论太草率了。你先鉴定一下视频，哪怕你鉴定完，说视频是人工合成的，我都信你。” “你就是不给我劳务费，我也要说。”猫哭耗子不忘补充。 “我可以明白告诉你，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郭子晋冷冷的威胁道：“你要是再多嘴，我就把你的地址告诉你前女朋友。” 猫哭耗子立马闭嘴，态度很好的表态：“我不说话了。” 我和猫哭耗子还在等郭子晋的解释，而郭子晋却突然拿起电脑桌上的水晶杯丢了出去。郭子晋的力道大，水晶杯登时在墙上炸开了花。水晶的碎片迸溅开来，猫哭耗子心疼的哀嚎。 “你们听到了什么。”郭子晋神色淡定的问。 我已经完全浸入到自己杀人的恐慌不安中，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疼。郭子晋说什么我也反应不过来，倒是猫哭耗子伤感的接话，道：“我心碎的声音。” “成书瑶，你跟我一起去过太平间。”郭子晋重重叫了我的名字，他似乎是想唤回我的注意力：“市五院停尸楼的屋子举架很高，太平间里放的又都是架子。没有阻挡，声音能够很自在的流通……” “你想说什么？”我茫然的询问：“你是想说……为什么王庆文的叫声没被值班的医生听到吗？” 猫哭耗子的脸上跟我一样迷茫，他的虎牙露咬着下唇，看起来有点丧气。 郭子晋无奈了：“天哪，你们两个，到底是怎样的笨蛋啊！成书瑶想不明白也就算了，怎么你也……” “眼睛骗了人，但是声音却没有。”郭子晋指着电脑屏幕，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十分迷人：“甚至不用鉴定，我就可以肯定这份视频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的……在太平间里发出这么大的响动，是应该有回音的。你们两个听听，王庆文的叫声，根本没有回音。” 呃……似乎，好像还真是。 “可是……”我抿下唇，犹犹豫豫的问郭子晋：“可是，为什么我记得，这件事儿是我做的呢？” 正文 128 寂寞了久的人，往往话会比较多 小白兔朵朵，小暖巧克力加更 猫哭耗子身上的光环渐渐退去，他欠儿的极为骚包：“啊哈！郭子晋，你看，她自己都承认了，你还……抱歉抱歉，我不说话了。” 郭子晋瞪视的小眼神收回来，等到跟我说话时，郭子晋语气抒情多了：“成书瑶，你信我吗？” 我依旧犹豫着沉默。 猫哭耗子忍不住举手，郭子晋点点头，猫哭耗子这才迫不及待的说：“郭子晋，虽然你有怀疑视频真实性的理由，可是你别忘了，我们看的并不是原始视频。” “什么意思？”我对网络电子的问题一窍不通：“什么样的算是原始视频？” 提到自己的专业知识，猫哭耗子显得很是兴奋：“我给你举个例子，你现在手里有个印戳，你按压的角度力度不同，你按压出印章的颜色深浅形状便会不同。你用颜色深的印章再去按一个印章出来……你能说翻印出来的印章是印戳吗？肯定是不能的。” 我没听明白，可猫哭耗子的情绪依旧高亢：“同理可证，闫树海拿到的视频并不是初始视频。别人发送给他，或者是他偷着从别人那里复制来的……也就是说，闫树海复制来的视频可能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了。” “那原始视频要怎么定义？”我彻底被猫哭耗子绕晕了：“按照你这么说，恐怕找不到原始视频了吧？” “有是肯定有，不过会很难找到。”猫哭耗子笑的洋洋得意：“全天下能找到原始视频的，怕是只有我一个人了。” 得，又来个跟郭子晋一样自恋的。 我没有心情听猫哭耗子在那儿吹嘘，我同样没有心情去理会郭子晋。事实上，我现在心里特别烦躁。我只想找个地方自己待会儿，谁都别理我，就让我自己待会儿。 视频和回想起来的记忆，对我的冲击简直是太大了。一想起视频上的画面，胃酸便开始不断翻涌着往上。心里有难言的情绪在叫嚣，吵闹的我恨不得死了一了百了。 “成书瑶，”郭子晋微凉的指尖勾住我的手，他还在坚持着刚才的问题：“你相信我吗？” 上次郭子晋郑重其事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抱着我从黑龙山顶跳了下来。而这次……似乎已经不是我信不信他的问题了，事实摆在眼前，我说什么好像都有些矫情。 如果闫树海被骗了呢？如果郭子晋被骗了呢？如果现在的一切只是场预谋好的更大骗局呢？ 我不能往下想，也不敢往下想。 “我有点累。”我揉搓着脸上肤蜡，疲倦的问：“郭子晋，我们晚上要去哪儿住？” 郭子晋没再继续逼问我，他理所当然的说：“住这儿吧！家我们最好先别回去，外面还下着雨，你也不能用身份证……猫哭耗子，你家哪间屋子最干净？” “那间吧！”似乎想起什么不美好的回忆，猫哭耗子抖了一下，道：“里面好长时间没住人了，床单有点长毛，换个新的应该就能……” 我简单洗过澡，脸上敷过肤蜡的地方油腻腻的。我没有胃口吃晚饭，郭子晋也不深劝我。天黑了，雨还在下。我浑浑噩噩的倒在床上，心口位置疼的厉害。 记忆回来了，催眠的后遗症也渐渐显露出来。如同退了麻药一般，伤口处的疼痛极为突兀。好在伤了有一段日子，疼感虽然突兀却还能够承受。 郭子晋一直和猫哭耗子在谈事情，他们两个研究什么，我已经无暇去关心。当案子跟我没关系的时候，我能斗志昂扬的参与。而现在成了凶手，我说什么都像给自己狡辩。 即便郭子晋坚持我不是凶手，可我心里清楚，这是没用的。就算证明了视频里的回音有问题，但还是好多说不明白的疑点。像是视频里的人为何跟我长的一模一样，像是郭子晋盯梢的那段时间我在哪里谁能证明……太多问题，多的解释不清了。 躺在黑漆漆的床上听雨声，我头疼欲裂。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我如同触电一般坐直了身子。迷瞪着眼睛去看手机，视线虚晃重影，我揉了几下眼睛才看清。手机屏幕上写着，来电号码显示被隐藏。 上次莫名其妙来电后发生的事情，依旧还记忆犹新。我接通电话，不确定的问：“喂？是谁？” “呵呵，瑶瑶，最近还好吗？我最近一段时间在忙，所以一直没腾出时间打电话给你……你有没有想我？” 听到闻人航的声音，我完全没感到意外。我一边抹黑下地穿鞋去找郭子晋，一边不着痕迹的安抚着电话里的闻人航，说：“这么晚打电话来找我，有事儿吗你？” “没什么事儿，有点无聊，找你说说话而已。”跟上次一样，闻人航的语气极为亲昵暧昧：“瑶瑶，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想我吗？怎么不打给我？” 我打给他？我拿啥打给他？连郭子晋都找不到他，我要怎么打给他？ “你真是让我伤心呐！”闻人航轻柔的嗓音里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温柔，他的声音又让我想起记忆里轮廓高大不清的男人：“瑶瑶，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我们两个第一次独处的时候，我已经把电话给你了。我一直在幻想，想你什么时候会打来……结果，你一直没打来。” 我手脚慌张的翻阅通讯录，在“w”栏里，闻人航的名字堂而皇之的写在上面。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什么朋友。没有需要关心客套的亲戚，没有需要嘘寒问暖的闺蜜。基本可以说，和楚南分手之后，我的手机唯一的用途便是用来在人群中寻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不见的郭子晋……闻人航把他的电话给我，是为了什么？ 我的手刚触到卧室门把手，闻人航如长了眼睛一般提醒：“你用不着找郭子晋，我打电话来，只是找你闲聊的。” “找我闲聊？”我腿略微发软，无力的坐在地上：“跟我有什么好聊的？你是想看看我还有没有死，是吗？” “死？”闻人航字正腔圆的发言带着播音腔：“那不是早晚的事儿吗？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怕是只有死亡了。死亡不是出路，却是我们每个人的最终结局。” 我忍不住挖苦：“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一样，被你迫害死的不明不白。” “呵呵，那倒是。” 看样子，闻人航真的只是来找我闲聊的。而且，他似乎知道我好多事情：“瑶瑶，你还记得你幼儿园时欺负你的那个女生吗？那个，被你陷害的女孩子……你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吗？” 正文 130 论父母吵架对子女的伤害和影响 虽然我一直很包子，可我也不是没有过恶毒黑心的想法。像是在爸妈吵闹最凶的时候想毒死他俩，这只是其中一点。闻人航说的并不准确，我陷害的女孩是在上学前班时，不是在幼儿园。 不过日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确实无故陷害过别人。 上学前班之前，我实在是很不讨人喜欢。爸妈吵架，没人搭理我。我阴阳怪气儿的不说话，每天自己蹲在角落里玩。上了学前班，同学多了起来，我也开始渴望与同龄孩子交流。 可是我说了，我的性格实在是太怪异。不会说话，自然不会讨人喜欢。当时班里有个孩子王，跟我一样是个女孩子。她叫什么名字，现在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在印象中，她的下唇很明显有一个黑痣。她嘴甜，说话俏皮，大家都喜欢跟她一起玩。 女人的嫉妒，是与生俱来的，和年纪性格完全没有关系。我嫉妒她，非常非常的嫉妒。而且，我缺乏爸妈的疏导，我很难理解正常人的思维。所以我偏激的怨恨着那个女生，我觉得是她抢走了我的朋友。我固执的认为，是她不让其他同学跟我玩。 大概过了一段时间，某天放学回家，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我摔的很惨，从大斜坡上一直滚了下来。回到家后，爸妈依旧在吵架。看我满身是伤的进屋，他们彼此推诿责任、埋怨和责怪。 接受成人世界里过多的负面不良信息，所以我的内心深处有不为人知的阴暗。对于爸妈的逼问，我撒谎说，是那个女生陷害的我。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我依旧记得自己撒的谎。我都惊讶，自己居然能编出逻辑如此严密的谎话。我说，那个女生带着同学在沙地里挖坑。我说，那个女生将我推进了沙坑里殴打。我说，那个女生用塑料绳子把我绑了起来…… 我不仅说的认真，而且沙地和塑料绳子是真实存在的。沙坑和塑料绳子，是学前班装修剩下的废弃材料。我每天都是蹲在角落里，看着她带领同学在那儿玩……我爸妈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尽责的好父母，他们当然会信我的话。第二天一早，他们两个带着我，吵吵闹闹的便去了学校。 老师对我的伤势表示惊讶，被我诬陷的女生，她同样表示震惊。我说完之后，她声嘶力竭的证明自己没有做过。在我爸妈的呛声中，她辩解十分的无力。几个跟她要好的女孩子也帮着她解释，但是完全于事无补。 总之到最后，在我爸妈的大闹之下，我学前班提前毕业，而那个嘴上有痣的女孩子，她被逼退学。 处于闹离婚状态的爸妈将我送到了姥姥那儿，姥姥人很好，最起码她是耐心的照顾我和关心我的。她对我进行了劝诫和疏导，渐渐的，我的心理开始积极健康起来了。 至于那个嘴上有痣的女生，我则再也没有见过她…… 毕竟那个时候我还小，连小学程度都没有。我虽然愧疚过，但也没必要一直记挂在心上。闻人航提起这件事儿，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而我对他探听我内心的行为十分厌恶，冷声挖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天天唠叨我的事儿，闻人航，你不会是喜欢我了吧？” “呵呵，”闻人航的态度暧昧不清，他没承认也没拒绝，只是说：“瑶瑶，我知道，你想问王庆文的事儿。你很想问清楚，王庆文是不是你杀的。” 我死鸭子嘴硬：“我才不想从你那儿知道任何呢！郭子晋会查出真相的，我相信他。而且，他比你要厉害的多！” 闻人航没理会我的挑衅，他语气淡淡：“我都说了，我真的只是来跟你闲聊的。” 那王庆文的事儿又是谁先提起来的？我不屑的冷哼。 “我最近得知了你幼时好友的消息，所以，我特意打电话告诉你。”我握着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闻人航继续说：“你打开彩信看一下。” 彩信照片缓冲的过程，真是一个让我备受折磨的过程。等到彩信照片缓冲完成，我反而淡定多了。可能见惯了血腥的场面，闻人航发来的照片只是让我很好奇，却没有太多害怕的感觉。 闻人航发来的照片，是尸案现场。照片上是一个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女孩子，反捆着吊在了沙坑上方。她身上被一个又一个大铁钩子刺穿，肋骨明显几乎被拉出体外。鲜血流淌了一地……而她唇上的位置，有一个和我记忆力里一模一样的黑痣。 “怎么样？”直到闻人航再次出声，我才回过神来，他说：“和你小时候设计的场景一样吗？” “你杀了她？”我声音发哑，情绪激动的质问：“你为什么要杀她？” 闻人航慢声细语的说：“不，不是我杀了她，是你，瑶瑶，是你杀了她。” “瑶瑶，你可以为自己年幼的过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你可以说你年纪小，你是无心的……可你必须承认，你小时候撒的谎，对她的心理，已经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 我被闻人航催眠过，所以他说的话，对我的情绪极易产生影响。我告诉自己不能再继续听下去了，但我的手像是被抽了筋一般，完全动弹不得。 闻人航的话带着魔力，一字一句扎进我的心里：“瑶瑶，你知道她被逼退学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儿吗？她的爸妈因为这件事儿之后吵架离婚，她被判给了妈妈。没多久之后，她妈妈改嫁，她又跟着妈妈一起去了继父家里。” “她继父贪酒又好色，有两个傻儿子。”闻人航喝了口水，他继续漫不经心的往下讲：“14岁的时候，她继父强奸了她。她的妈妈阻止不了，她们母女只能忍气吞声。她们母女的沉默，让继父更加变本加厉。在强奸她的时候，她继父还会叫上他两个傻儿子观看。” 伸手摸摸，自己脸上满是泪水。我大声的辩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她妈妈改嫁给色鬼的！又不是我教唆她继父强奸她的！” “不是你做的，但是这些都跟你有关系。”闻人航的话让我无力反驳：“瑶瑶，如果你当初不撒谎骗的她被逼退学，她爸妈就不会离婚。她爸妈不离婚，她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她来找我，让我帮她解脱……你看瑶瑶，她多惦记你呢！就算是死，她也用你当初设计好的情景。” 闻人航的话深深植入我脑海里：“成书瑶，你是凶手，对她，对王庆文，你都是。” 正文 131 一个人怕孤单，两个人怕辜负 成书瑶，你是凶手，你是凶手……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掉，我呆呆的盯着地上发呆。闻人航的话好像有魔力一般，不断在我脑海中回响。 成书瑶，你是凶手，你是凶手…… 我怕的要命，全身上下都在发抖。避免惊惧的叫出声，我狠狠的咬住自己胳膊。唇齿间血腥的味道，反而让我更加的难受。 虽然我怨恨过、埋怨过、怨怼过、憎恶过……可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想伤害谁。 从来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郭子晋推门进来。屋子里黑，我还蹲在地上。郭子晋一个不留神，他差点踩到我。郭子晋微微讶异：“成书瑶？你不是早进来睡了吗？你怎么蹲在地上？” 郭子晋往前走，他又一个不留神踩到了地上的手机。没用我多说，郭子晋瞬间了悟。 在郭子晋反应过来之前，我奋力抢过手机。打开窗户，我毫不犹豫的将手机丢了出去。 “成书瑶，你……”郭子晋微微讶异，他十分中肯冷静的问我：“你是疯了吗？” 我没有疯，事实上，一天中，现在才是我最理智的时刻：“郭子晋，我想好了，我要去自首。” 郭子晋抱臂站在对面，乌漆麻黑的环境里，我也看不见他的表情，我静静说出自己考虑好的决定：“我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了，一秒不差的想起来了。我不知道视频的问题出在哪里，但是我清楚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担心留下指纹，我一直带着手套。害怕沾染到血迹，我穿了医院的防护服……” “还有呢？”郭子晋的声音不见丝毫异样，他心平气和的问我：“成书瑶，把你想好的一次都说出来。” 郭子晋的冷然让我微微不安，我吞咽了口口水，继续说：“张傲是不是我杀死的，这我不记得了。不过王庆文，他一定是我杀的……被催眠也好，不知情也罢，犯下罪过，我一定要自己去承担，我不能逃避……郭子晋，我相信你能破案。可是我，一定要去自首。” 听我说完，郭子晋缓缓开口：“这么说，你想去自首，一刻也等不了了……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我沉重的点点头，点完又想起郭子晋看不到。我小声回答道：“是的，你说的没错。” 郭子晋又问：“就算你是被人陷害的、被人冤枉的、傻了吧唧当了替罪羊的，你也要去自首……是吧？” 呃……为什么郭子晋领会到的意思，和我想说的意思，不太一样呢？ 没等我回答，郭子晋边往床上走边说：“既然这样的话，你去吧！” “啊……啊？” 郭子晋答应的如此痛快，我心理又开始踌躇：“你……让我去自首？” “我让啊，我为什么不让？”暗中有风呼扇的声音，郭子晋应该是掀被把自己盖上了：“成书瑶，你已经不相信我，那么出事儿是早晚的……既然如此的话，你今天死和明天死有什么区别呢？” 郭子晋话说的不冷不热不寒不凉：“我是个侦探，破案是我的职业，不是我的义务。敬业精神，也是有倦怠期的。不是所有案子都值得我去拼命的，我的命也没那么不值钱。” “我削尖了脑袋想破案，你却一再想着扯我的后腿。”郭子晋冷哼一声：“你要是喜欢，你就去自首吧！我的手机在这儿，想打给我爸还是闫树海，你自便。” “我……” 郭子晋利落的翻身声打断了我的话，我站在地中间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心里迷茫又害怕，被郭子晋凶了一通，我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缩在暗处小声的哭，反复的自我嫌弃和埋怨。 成了通缉犯不说，现在连郭子晋也讨厌我了……我悲戚的想。 等大鼻涕被我抹了满脸之后，郭子晋突然毫无预兆的从床上跳了下来。 郭子晋脾气古怪，他特别厌恶自己睡着的过程中被吵醒。以前我在家里的时候吵醒他，郭子晋甚至能不留情面的开门将我丢出去……而现在，我还没寻思过味儿来，他便暴躁的抱我上床了。 郭子晋伸手把被子给我盖上，他粗声粗气的说：“睡觉！” “郭子晋……”我的委屈有了宣泄的出口，立马鬼哭狼嚎：“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 “哎，从我三岁开始，医生就一直在提醒我，千万不要跟笨蛋在一起。”郭子晋颇为头疼的自责：“跟笨蛋在一起已经够让我焦虑了……我为什么还要喜欢笨蛋？我是咸菜蘸酱吃多了，咸（闲）到了吧？” 喜欢……郭子晋是第一次说他喜欢我吧？ “你……”我打了个嗝，哑声辩驳：“我不是笨蛋。” “嗯，你不是笨蛋，我才是天下第一的大笨蛋。”郭子晋严肃的说：“成书瑶，我不喜欢看到你哭，以后别再哭了。” 我刚产生一丢丢感动时，郭子晋嘴贱又刻薄的补充：“像我之前说过的，你本来已经长的够丑了。再哭……我的天，你以后还想不想嫁出去了？” “不想！”所有的委屈转换成怒火：“我愿意哭！我愿意嫁不出去！行了吧！” “不想就对了。”郭子晋哈哈大笑，他冷声反问：“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了，你还想嫁谁？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了，你觉得我还能让你嫁谁？”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我抱着郭子晋的腰嚎啕大哭，大鼻涕全蹭在他的胸膛上。郭子晋身上薄荷精油的味道让我异常安心，闻人航带来的焦躁不安通通被驱散了。 “成书瑶，说正经的，你真的不能在哭了。”郭子晋极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觉得吧，你的眼泪八成都流进我脑子里……本来我打算回来想想案情来着，结果你这么一哭，我整个脑袋全是乱糟糟的，什么也推断不了。” 眼泪走了打嗝还在，我想说的话，全变成细碎的嗝声。 郭子晋有节奏的拍着我的后背，他难得好脾气：“睡吧，睡吧！你这人心大着呢！明天早上睡醒起来，你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还惦记着他说的话：“郭子晋，你刚才是不是说喜欢我了？” 郭子晋嘴硬：“没有。” “你明明有说！” “嗯，我说了。” 郭子晋突然承认，我反倒不知所措。 承认之后，郭子晋好像自在些了：“我不喜欢会轻易放弃的笨蛋……所以成书瑶，不管你听说了什么，你都不要随随便便的轻易妥协。” “成书瑶，我很难得会在死尸和破案之外喜欢什么……你千万不要辜负，我对你的喜欢。” 正文 132 郭子晋啊郭子晋 一晚上，我都在郭子晋或是感动或是气恼或是尖酸或是挖苦的言辞中渡过。天快亮的时候，外面雨渐渐停了。水声滴答，我也慢慢睡着了。 可能白天见多了紧张血腥的场面，所以我睡的并不安稳。一会儿梦到死掉的王庆文，他不断的问我要他的皮。一会儿梦到张傲，他托人来请我和他冥婚。一会儿我又梦到回了幼儿园，那个唇上带痣的小女孩满身是血追着我玩。 最后的最后，我又跟一个见不到脸的男人站到了黑龙山山顶。望着黑洞洞的山下，他抱着我从山顶上跳了下来。我被梦魇住，怎么也醒不过来。 等掉在陆地上，我才猛然发现，摔死旁边一直见不到脸的男人，是郭子晋。 大声尖叫着从梦里醒来，可我无论怎样都用不上力气……定睛一看，我的手已经被绑在床头上了。 “你醒啦？”猫哭耗子幸灾乐祸的推门进来：“你饿不饿？” 我强撑着红肿的眼睛看了看零散的床铺，哑声问：“郭子晋呢？” “郭子晋啊，他不要你了。”猫哭耗子幸灾乐祸的表情更加明显：“我要是郭子晋，我也一定不要你。我昨天在隔壁听你哭了一个晚上……女人为什么总是喜欢咦咦咦的哭呢？哭了这么多年，连个二都不会哭。” 我静静的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猫哭耗子以为我没听懂，他强调着：“郭子晋走了，他说他不要你了……你就这反应啊？” 我懒得理他。 猫哭耗子自己站在一边嘀嘀咕咕的，看我是真的不信他，猫哭耗子这才说：“郭子晋查案子去了。” “我饿了。”我对猫哭耗子幼稚的行为不置一评：“有什么吃的吗？” 猫哭耗子老实的端早饭进来，我吃饭的过程中，他没啥耐心的讲说：“郭子晋临走的时候让我给你带个话，他说他出去调查点事情，最早午饭后最晚晚饭前，他差不多就能回来了……你有啥想问的没有？” “有白糖么？”我指指豆浆：“有点熬糊了，不好喝。” “有。”猫哭耗子继续问：“没有别的想问的了？” 我想想：“中午吃什么？建议还是喝汤吧！不然我的手被绑着，拿筷子也不方便。” “郭子晋把你绑上了啊！”猫哭耗子不甘心的煽风点火，如果我不和郭子晋大吵一架，他怎么都不死心：“你居然还能喝的进去豆浆？你还能吃的下去油条？你昨天晚上哭的劲儿哪去了？难道你不觉得郭子晋是不尊重你吗？” 如果说郭子晋的思维存活在二次元里，那么猫哭耗子的思维恐怕是活在二进制里。我不理解郭子晋，我更加理解不了猫哭耗子。郭子晋绑的是我，猫哭耗子那么激动干嘛？ “从昨天开始，你一直竭尽全力的证明我和郭子晋中间有矛盾有误解。”我放下豆浆，同时也放弃了让猫哭耗子取白砂糖的想法：“你到底想干嘛啊？你是看上我了，还是看上郭子晋了？” 猫哭耗子拼命的作呕，呕了好半天，他才轻蔑的说：“我看上你俩了？你咋好意思提的呢？” “郭子晋绑我，我一点不生气。”我咧嘴笑：“实事求是的告诉你，他绑我，我还很高兴呢！” “你俩平时在家总玩这个？”猫哭耗子眼神复杂盯着我被绑住的手腕看：“郭子晋破案的时候是有多无聊？” 我没跟猫哭耗子解释太多，我说的是大实话。郭子晋嘴上说让我去自首让我别拖他的后腿，可实际上，他很在乎他不想让我去冒险……表达有点问题，却并没有妨碍。 而我理解最深的，恐怕要数郭子晋的“尊重”了。现在自己被牵连进案子里，我才深刻领会到郭子晋说的“破案找出凶手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 猫哭耗子犹如特务一样坚持侵蚀着我的“信仰”，我好似共产党人一般被“严刑逼供”后仍然顽强不屈。猫哭耗子口若悬河的说了半个多小时，他自己渐渐觉得无趣。没一会儿他也不说了，端着我吃剩下的早餐，他转身出去打游戏去了。 雨停了，天却已然发阴。我还记得刚才的梦，刚才那个关于郭子晋被摔死的梦。吃饱饭后我躺在床上，心里充满了不安。 不详的预感如同帝都上空的阴云一般，好多天不曾散去。而说最晚晚饭前回来的郭子晋，他也好多天没了音讯。 避免我膀胱炸开憋死在床上，郭子晋离开的当天晚饭后，猫哭耗子解开了我的捆绑。临解开之前，他不放心的问：“成书瑶，你不会去自首吧？” “自首？”我迈着内八字往厕所跑：“当然不会！” 显然郭子晋特意嘱咐过这个问题，因为我看的出来，在我说完话之后，猫哭耗子很明显松了口气。 郭子晋第一天没回来的时候，我语气坚定的宽慰自己，没事儿没事儿，他可能是要查的事情太多，还没忙完吧！ 郭子晋第二天没回来的时候，我还算确定的说，郭子晋应该是在路上吧？他应该快回来了吧？ 郭子晋第三天没回来的时候，我渐渐开始坐不住，就算不回来好了……为什么连个电话也没有呢？ 猫哭耗子调用了全市的摄像头，可在帝都想找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除了市五院侧街商店里的闭路电视拍到过郭子晋外，我们连他的衣服角都没见到。 我们唯一确定的是郭子晋去过市五院，而那，已经是四天前的事情了。 郭子晋失联了。 或者说，郭子晋失踪了。 在坐等了8天之后，我终于忍无可忍：“我要出去找他，我要去找郭子晋。” 猫哭耗子用电脑调出警察局的通缉令：“现在你的照片发的比售楼小广告还多，没等你找到郭子晋，估计你已经被警察抓到局子里去了。” 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十分担心郭子晋出了事情。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猫哭耗子也无奈的同意陪我一同前往。 出门前，猫哭耗子不算成功的给我们两个伪装了一番。他抱怨连天：“我真是上辈子欠了郭子晋的……要不然，我就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我没功夫听猫哭耗子抱怨，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往外跑。我的心情虽然急切，可却不知道该从何找起。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我只能看着公交站牌干着急。 正当我发愁时，猫哭耗子突然问我：“成书瑶，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我知道国安的人也在抓猫哭耗子：“是我们的行踪暴露了吗？” 阴天之下，猫哭耗子惨白着脸摇摇头：“成书瑶，你难道没觉得……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吗？” 正文 133 逃生类游戏 猫哭耗子不说，我还真没发现。经他一提醒，大街上处处透着诡异。 我们虽然不是在高峰时间出门，可怎么说也不至于一个人没有。不仅街上没有人没有车，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阴沉沉的天上云卷云舒，微风轻吹，带来的是泥土潮腥的气息。 “喂！” 城市发空，心里却发闷的厉害。我忍不住大叫一声，回音悠长。好像街拐角处藏了无数个我，在我呐喊的同时，发出应和般的嘲讽。 猫哭耗子想到了什么，他问：“你手机呢？” “丢了。”我摊摊手：“不然你真以为我这几天用你的手机打电话，是为了省电话费啊？” 猫哭耗子没像往日那般和我开玩笑，他眉头皱的紧，眼神凝重又认真……我突然意识到，问题可能极为严重。 “到底是怎么了？”我一拍手，猛然间想起个特别的案列：“耗子啊，不知道你看没看过一条新闻？说有一个小女孩自己去鬼屋玩，她进鬼屋之前游乐场里有不少的人。可是当她从鬼屋走出来后，游乐场却一个人都没有了。” 猫哭耗子回头看我，我说的既振奋又害怕：“游乐场没有人，而且游戏设施也全破败了。小女孩独自一人往家走，整个城区跟游乐场一样荒芜。她看到地上的报纸碎片，上面的日期写着2036年……其实，鬼屋的门口在她出来的那刻正好和时光隧道重合了，小女孩是不小心穿越回到过去了。” “我们是不是也是这样？”我伸手抠了抠公家站牌上掉的油漆，问：“不然我们再上楼试试吧？没准我们上楼之后，又能穿越回到现代去了呢？” “哈哈！”猫哭耗子哈哈大笑：“成书瑶，你是郭子晋请来的逗比吗？还时光隧道……你当是在拍科幻片呢？郭子晋居然找你当秘书，他到底是瞎了还是傻了？” 猫哭耗子的笑声在城市上空盘旋回荡，听的我是毛骨悚然。我气的要命：“你觉得你聪明，你倒是解释为什么啊！” “刚开始接触电脑的时候，我的授业恩师告诉我，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的人，不是残废就是傻逼。”猫哭耗子鼓足了气力，他大声对着天空嚎叫了一声。在一片嗡嗡的回音中，猫哭耗子嘲笑着问我：“这才几天，郭子晋说的事儿你就忘了？” 啊！对！回音！有回音的话，是说明…… “没错。”见我想起来了，猫哭耗子也不绕弯子了，他淡淡的说：“有回音，说明我们在室内。” “室内？”我正是想不通这点。 “是的，室内。”猫哭耗子插腰眯眼望天：“有人建造了一个超仿真的巨型街道，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们搬了进来，有人啊……是无聊到了极点。” 我摸了摸地上的水泥，又敲了敲路边的铁器。对猫哭耗子的话我很怀疑，真的有人会做这些吗？ “你不信我说的？”猫哭耗子斜眼看了看我，他大踏步的走在前面：“你跟我来。” 跟猫哭耗子的话比较，我更相信时光隧道的理论。可猫哭耗子不愿意跟我上楼实验，我只好小跑着跟他往前走。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走散了就不好了。 城市街道一眼看不到头，我很难想象会有什么人专门为我们俩建造了一个硕大的电影棚出来，而目的，又仅仅是因为无聊。 猫哭耗子带我去了街拐角的大超市，超市里的货品整齐摆放，计价器和收银台的灯还亮着，一切在正常进行。 只不过，没有人。 “你带我来商店干嘛啊？”如同在鬼城穿梭，我心里十分害怕：“耗子大哥，现在不是购物的时候吧？” 猫哭耗子没回答我的话，他走到照明器材区，拿了照明高强度的手电筒便往外走。我跟在他后面战战兢兢的走，不过超市的时候，我没忘了交手电筒的钱。 “成书瑶，你真是笨死了。”猫哭耗子觉得我的行为十分好笑：“还给钱……你就算把超市搬空了，也不会有人管的。” 我满头雾水：“我们的处境你清楚……是不是？” 猫哭耗子还是没回答我的话，他嘀嘀咕咕的说：“难怪我们一直联系不上郭子晋，而郭子晋也一直没回来……原来被隔离的，是我们两个人……不过咱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被带走的呢？郭子晋走了以后吗……” 在前面拿着手电筒自言自语的是猫哭耗子，在后面吓屁滚尿流的是已经呆傻的我。我跟着上了周边最高一栋建筑的顶层后，猫哭耗子拿着手电筒照天……让我目瞪口呆的是，我居然看到了云层后面一块一块黑色的钢板。 “全景影像。”猫哭耗子使劲将手电筒投出去，奈何缺乏运动的他实在是没什么力气。手电筒顺着楼顶掉下去，啪的一声摔个细碎：“天空，远处的街道，全是投影。晴天阴天，刮风下雨，想要什么，控制电脑便可以了。” 我满脑袋的疑惑，可猫哭耗子说的太玄妙。我试了半天，只说出一个字儿：“哦。” “市五院的案子已经够郭子晋忙的了，现在又发生了这事儿。”我努力瞪着棚顶，迫切希望自己是在做梦：“不知道郭子晋怎么样了，他回家看不到我们两个，估计已经急疯了吧？你说抓我们回来的人会不会给郭子晋留字条？要是留字条的话，郭子晋一定会找到……哎？耗子？你干嘛去？” “成书瑶，你饿不饿？”猫哭耗子问我：“你想不想吃东西？” “你现在还有心情吃东西？”我无可奈何的说：“我不吃，要吃你吃吧！” 猫哭耗子不急不缓的往楼下走：“哦，你不吃？那正好，你给我做吧！我刚才看了一下，楼下的餐馆里正好有食材，你给我煮碗面。” “……”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我不煮面，猫哭耗子势必要饿死。我煮好了面，猫哭耗子难得的开口：“成书瑶，你玩过逃生类游戏吗？” “没玩过。” “哦。”猫哭耗子掰开一次性筷子，冷淡的说：“现在你就是在玩逃生类游戏……不过是真人版的罢了。” 正文 134 技术宅 猫哭耗子说话时我正在喝水，他的话音刚落，我一口水喷了出来。作为一个资深宅男，猫哭耗子对卫生完全没有要求。就算我的口水喷到了他的碗里，他依旧能淡定的把面条吃完。 吃完了面条，猫哭耗子打着饱嗝，讲：“对于像我这样的高手来说，网络上是一点秘密没有。成书瑶，你刚才提到的时空隧道，有没有？肯定是有的。只不过那些隐藏在军方未解密的文档里，也没你描述的那么夸张。” “而我说的游戏，是真实存在的。”猫哭耗子心不在焉的晃荡着椅子：“有一小撮人，比如说郭子晋。他们有钱有闲四肢不勤大脑发达，他们最乐意做的事儿就是戏耍笨蛋玩。制造一些密室囚禁，装上摄像头看着笨蛋们做困兽之斗……感谢上天，他让郭子晋找到了你。不然的话，早晚有一天，郭子晋也会走上犯罪道路的。” “唉唉唉！”我觉得猫哭耗子比我还会跑题：“你接着说逃生游戏的事儿吧，别什么都往郭子晋身上扯……再说了，郭子晋是不会犯罪的！” “是的，郭子晋是不会。”猫哭耗子坚持自己的观点：“那是因为他找到了你。” 好在猫哭耗子并没有跑题跑太远，他继续说：“游戏也好，杀人案也罢，它都好比一件作品，有的粗糙些，有的精致些……世界上的作品大多有一个共通的特性，便是旨在反映作者的思维和情感构造。只要抓住了制造者的思路和思维死角，一切就好办了。” 我担忧的问：“耗子啊，既然是游戏的话，咱俩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不好说。”猫哭耗子打了个哈气儿：“如果没有危险的话，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把咱俩抓起来呢？” 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猫哭耗子手指灵巧的转着筷子，我被他晃的眼晕。静静做了好一会儿，外面又一次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我感到无比的伤感：“外面……我是说，实况天气，也是在下雨的吗？” “可能吧！”猫哭耗子答的漫不经心。 我不知道我们两个为什么坐在空荡荡的面馆里，可除了面馆，好像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我想了好半天，才问：“要不，我们两个回你家吧！你家的电脑能上网，我们能用它求救啊！你那么厉害，一定会知道我们在哪儿的，是不是？” “我看未必。”猫哭耗子比我了解游戏的流程：“之前可以上网，是因为咱们两个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在知道自己的处境之后，所有的电子通讯产品肯定是要被掐掉的。” 我不信猫哭耗子说的，执意拉他回家。前几天我总觉得猫哭耗子的机箱吵，可现在我无比感恩他的电脑还在。我兴冲冲的跑过去按开机键，电脑却一点反应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我发泄的砸着键盘：“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猫哭耗子神色无常的打开冰箱拿饮料喝，他安慰着我：“你应该感到高兴，最起码电视还可以看。” 我绝望的跌在地上，现在是未出虎穴又入狼窝。一身的麻烦不说，居然又碰到如此怪异的事情。我委屈的撇嘴，哇哇大哭：“郭子晋……你在哪儿！郭子晋……呜呜……” “别哭了。”猫哭耗子鄙夷的看着我：“有那点眼泪，还不够洗脚后跟的呢！” “你哭！你哭！你哭破大天去，郭子晋现在也来不了啊！你要是有孟姜女那两下子，我还陪你哭呢！” “成书瑶，我算求你了，你别哭了成吗？没有郭子晋，我也能带你出去的……我从9岁开始，玩游戏从来没输过。连石头剪刀布都没输过，真的。” 吵吵闹闹的功夫，电视新闻里突然报道了郭子晋。 看到郭子晋出现在新闻里，我擦擦眼泪赶紧从地上起来：“耗子，你大点声。” “耗子，你大点声。” 猫哭耗子怪声怪气儿的学完我说话，他配合的调高电视音量。新闻镜头画面正好是市五院的停尸楼，导播从头到尾讲述了遍案情。看样子，市五院的案子破了。不过具体的细节，新闻上并没有播出。 新闻着重夸赞了郭子晋，他在此次案件的破获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还没等我把郭子晋看清楚，新闻画面一跳，转播基因食品问题去了。 “郭子晋没事儿……”我又哭又笑的说：“他没事儿就好啊！我要担心死他了！我还想他是不是被坏人抓走了……郭子晋没事儿，简直是太好了！” 猫哭耗子嫌恶的看了我一眼，他回房间午睡去了。 我和猫哭耗子相安无事的在城里生活了三天。 这三天，真的是相安无事。白天我们两个去楼下餐馆吃饭，吃完饭之后便在城区里打探地形。按照猫哭耗子的话说，沿着一条路走到黑，总会发现什么的。 猫哭耗子在超市里拿了绘图工具和指南针，他的主要工作便是边走边记方位，然后画出城区地图。而可怜的我没有一技之长，只好沦为打杂苦力老妈子。路上需要的水和食物，全是我背着。 开始的时候，我还记得在超市的收银台里塞好钱。可次数多了，有时候我自己也忘了给钱。后来，我干脆跟猫哭耗子一样无赖。直接进去直接拿，丝毫没有付钱的意思。 走了大概三天，猫哭耗子终于将城区地图大致画了出来。他抖落开白纸，指给我看：“我们家的位置，正好是在城区的中间。城区是圆形的，出口应该是在边缘地带。” “耗子。”我拧开水灌了一口：“你这话不等于没说么？圆形上面可能有无数个点，虽说我们沿着边缘一直走就能找到出口，但是……” “成书瑶，要真像你说的那样，反而简单了。”猫哭耗子卷起图纸：“我们知道了自己在游戏中，电脑便不能用了。一旦我们摸清了地图……” “怎么样？” “环境会再次发生变化的。” 正文 135 木秀于林 liliy在夏天，小新飘飘，巧克力加更 “啥环境？”我随手指指四下空荡荡的街道：“难道说这些楼还会动啊？那也太高科技了点吧？” 猫哭耗子点点头：“不好说。” “成书瑶，你看。”猫哭耗子又扯出一张纸，他画了个硕大的圆，在四点标注上东西南北，指给我：“第一天中午的时候，我们两个走到了圆形的北面。当时我们在边缘位置吃的泡面，你还记得吧？” 我当然记得：“你吃的是小鸡炖蘑菇味儿的，我吃的是红烧牛肉味儿的，然后……” “可以了，我重点不是要说吃什么的事儿。”猫哭耗子继续说道：“你去找热水，我在原地撕酱料包。酱料包的调料迸溅到布景墙上，我随手把酱料抹开了。” 我看不出他说的有啥重点：“咋了？” “根据指南针的指示，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圆形城市的南面。”猫哭耗子指了指墙上：“但是，我在北面弄脏的位置，现在却转移到南面来了。” 墙上脏兮兮的指纹印，还真是猫哭耗子弄出来的？！ 我颇为震惊：“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说，地在动？” “不是地在动，”猫哭耗子收好地图：“应该是布景墙在动，虽然我还不知道它动的规律是什么，但它一定在动……出口可能有一个，也可能有多个。随着布景墙的移动，出口会不定时的出现。所以你说的溜边走找出口，肯定是行不通的。” 天啊……我听的头大。 “找到它运作的规律，找到出口是轻而易举的事儿。”猫哭耗子叹了口气：“我对电脑了解，对人脑差一些……要是郭子晋在这儿，估计用不了一天我们就能出去了。” 三天来，我们还是第一次谈起郭子晋。倒不是别的，主要是谈起郭子晋太浪费时间。 因为一提起郭子晋，我就忍不住哭。 为了能尽快出去，猫哭耗子和我约法三章，谁也不许提起郭子晋。谁要是提郭子晋，谁晚上后半夜守夜。我不敢守后半夜，所以我只能可怜巴巴的自己偷偷想。 现在猫哭耗子提起了，我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好吧，我先不哭了，还是留点体力找出口的好。 看我没哭，猫哭耗子反倒觉得意外。不过他没说什么，老实的遵守约定。 被关在大笼子里，任谁心里都不能太舒服。加上阴雨绵绵不见日光，我和猫哭耗子两个人情绪有些低落。晚上猫哭耗子安放完他设计的精密声控警报器后回来，他躺在睡袋里一直没睡。 “耗子。”我裹裹身上的毛衣，问他：“你为什么当黑客啊？” 经过近半个月的相处，猫哭耗子已经对我没有戒心了。虽然他依旧说话讨厌还不爱干活，但总的来说对我还不错。我问的问题，他基本上会老实回答：“缺钱。” “黑客挣钱吗？”我不相信：“你天天游手好闲的，拿啥挣钱啊？” 猫哭耗子笑我无知：“我这么说吧，我都不用黑银行的账户。就是我正经八百儿的干活挣钱，一个月最少8位数。” 我还是不信：“你有那么多钱，你干嘛还跟郭子晋讨价还价？他少给你三千五千的，瞧你那小气吧啦的样。” “呦呦呦！”猫哭耗子挑眉看我：“成书瑶，你不看看你那样？让郭子晋花点钱，你看你心疼的……钱我无所谓啊！但我在乎的是名誉，你懂么？我的价格，是和我的技术成正比的。你让我的价格打折，是不是在说我的技术不好？” 呃……是我的想法有问题，还是猫哭耗子强词夺理？ 安静了一会儿，我又问：“喂，国安抓你，应该不只因为你09年散播病毒的事儿吧？” 猫哭耗子闭上眼睛没说话，我以为他睡着了，所以也不再吵他。我从地上起来，趴在窗户往外看。空荡荡的街道，熟悉又陌生，楼房拥挤的排列，可还是死气沉沉的寂静。 时间是午夜，全景投影上的天空依旧黑压压的。我陷入沉思，脑袋里光怪陆离的想法怎么也抑制不住。 如果我和猫哭耗子一直找不到出口，郭子晋又一直找不到我们，那该怎么办？ 如果我和猫哭耗子找到出口了，却不能按照原路回去，那该怎么办？ 如果我和猫哭耗子找到的出口是通向另一座空城的门，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猫哭耗子设计的声感警报器异常灵敏，只要有轻微的动静，它们就会响……我现在特别渴望有点噪音，能让我有理由去相信，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我和猫哭耗子两个人。 “我和国安。”正当我胡思乱想时，身后的猫哭耗子静静的开口：“我曾经给国安办过事情。” 猫哭耗子没有睁眼，他在睡袋里挪动了一下，说：“11年，有几个国内分裂势力的恐怖组织成员在划船偷渡去俄时被抓。他们随身带的箱子里，有加锁的机密。因为事态重大，地方政府立马打报告送恐怖分子进京。” “我09年的事儿虽然闹的大，可并不算刑事案件。按理说，赔钱是可以解决的……” 猫哭耗子破了不少财，却并没消灾。他被请去帮忙解锁加密硬盘，这，也成了他噩梦的开始。 “那个硬盘我只用了3分钟，就解出来了。”猫哭耗子讽刺的说：“他们想让我秘密协助办案，可是一点说法也不给我。说白了，我是干着警察的活，却丝毫没有警察的保障。出了事情，最先被踢开的，便是我这种人。” 猫哭耗子佯装轻松的一笑：“所以咯！我解开了硬盘，狂妄自大的笑了他们一顿。他们给我立功奖状，又陷害说我看了机密……恐怖分子自然知道该找谁报复了。” 我感慨万千，长长的出了口气。 “这辈子，我想光明正大的活着，估计很难了。”猫哭耗子坦言：“我的技术，谁都惦记着。黑的想把我变黑，白的担心我变黑……木秀于林吧！既然想‘秀’，代价自然难免。” 猫哭耗子的话音刚落，外面骤然响起了警报声！ 我喜出望外……是背景墙动了？ 还是，有人来了？ 正文 136 门 补更 以前看到过一个问题，说，当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的时候，忽然听到敲门声，你会怎么样？ 我设想过无数的答案，可能会惊喜，可能会害怕，可能会激动，可能会期待……可我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能亲自验证问题的答案。 “耗子。”我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会不会是郭子晋来了？” 猫哭耗子并不像我想的那么乐观，他关掉屋子里的灯光，示意我噤声。我听话的跟着他一起蹲下，心里始终满怀期冀。 在尖锐的警笛声中，一个粗犷的男人骂骂咧咧的喊：“骂了隔壁的！有人吗？” “我们不去吗？”我问猫哭耗子：“我看他应该是喝多了吧？” 没多一会儿，男人顺着警笛声音来到我们暂住的楼下。他恼怒的将警笛电线扯断，骂道：“人呢？人都哪去了？设这些路障……警察也行！滚出来个人！” 男人被布景墙上的街道花纹迷惑，他直愣愣的冲着边缘跑了过去。“咚”的一声巨响，他额头生猛的撞在厚铁上面。整个穹形圆顶似乎动了动，云层投影跟着晃荡。 毫无意外的，男人笔直的摔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他额头流血了！”我扯着猫哭耗子的袖子叫：“怎么办？这里没有医院，他会不会死？” 男人四仰八叉的摔倒在路灯下面，他额头上一大片血迹。猫哭耗子动作迅速的带我下楼，他率先跑过去看了看：“他没死，只是昏了。不过……” “不过什么？”我一边拿纸给地上的男人擦血迹，一边问：“你发现什么了？” 猫哭耗子站起身来，他同样拉着我往后退：“我不是给你找过你的通缉令看吗？” “？” “在通缉令重金奖赏的榜单里，抓你的奖金金额是最高的……这个男人，他排在你后面。” “！” 据我分析，凶手想尽快让我顶罪，所以才会出天价悬赏金额抓我……我很好奇：“这个男人，他犯了什么罪？” 猫哭耗子的眼神十分警惕：“我了解的不是很多，只是翻阅的时候看到了些……这个男人叫陈金，今年38岁。武警退役后，在老家开了间五金小店。几年前因为跟顾客发生矛盾，他一气之下灭了顾客家满门8口。无论老幼，全部杀害肢解。” “我的天呐！”我再次往后退了一步：“小孩老人也杀，他是彻底灭绝人性了！” 猫哭耗子收起地上被踩坏的报警器，说：“这还不算完呢！陈金杀完人之后，一直在逃。为了养活自己，他专门干杀人弃尸的活计……能问他好了，那样就能知道他是怎么来的。” 我们不能知道陈金是怎么来的，可我们清楚，如果不在陈金清醒前尽快离开，我们恐怕会了解自己是怎么没的。 “哎，现在城区里不只是我们两个了。”猫哭耗子好心的帮我分担了一半的重物：“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别和他有正面冲突。不然，咱俩加起来也打不过他一个。” 我和猫哭耗子一晚上没睡，竞走着从城南跑回中心点的家里。猫哭耗子将门锁好，他倍感庆幸：“好在是按照我家门一比一制作的……到底是谁能这么大的能耐呢？” “能按照你家的门一比一制作，会不会是你的家人或者朋友？”我同样想不明白：“耗子，你有比较厉害的亲戚朋友吗？厉害到能建造一座城市的这种？” “我可以，我的朋友中没有。”猫哭耗子反问我：“你认识能富可敌国的人吗？” 富可敌国，我第一反应是黑龙山满山的假树……可我不敢说：“像我这样的土肥圆女屌丝，我上哪儿认识去？” 猫哭耗子一点不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他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你对自己还是蛮了解的。” 有一个杀人犯在城区里晃荡，我和猫哭耗子也不敢轻易出去瞎跑。陈金的出现，无疑让找寻出口的难度增大了一倍。 可我和猫哭耗子没想到的是，陈金的到来，仅仅是个开始。 不到一天的时间，城区里多了五个，或者更多的罪犯。猫哭耗子只认识两个，一个叫冉文涛，一个叫刑龙。 冉文涛是个20多岁的小流氓，因为倒卖国家文物在边界海关被抓。情节严重，被判死刑。地震的时候牢房震塌，他趁机越狱跑了出来。 刑龙是个50多岁的商人，明面上是房地产商，暗地里一直在贩卖毒品。本来一切顺风顺水，结果他在女人身上翻了船。失宠情妇不满大闹掀底儿，他的事才被爆了出来。 另外三个人，有男有女，身份完全不详。有妓女有毒贩，职业各不相同。我这个奖金榜单第一的伪杀人犯和猫哭耗子这个毫无缚鸡之力的黑客，跟其他人比较，我俩完全是学龄级别的“坏人”。 我不明白，设计游戏抓我们来的人到底是想干什么？他们把全国最危险的罪犯聚在一起，是想看罪犯们互相残杀吗？ 要是这样的话，我倒觉得设计游戏的人还算有社会责任感。 我和猫哭耗子的想法不谋而合，只不过他有一点很好奇：“你说设计游戏的人有社会责任感……难道你不认为咱俩是冤枉的吗？” “他是人，他又不是耶稣。”我顿了一下：“游戏难免会有BUG啊……设计者应该会尽快想办法弥补吧？” 猫哭耗子点头表示同意：“可能会给你个外挂什么的吧！” 设计者会不会给我外挂，我不得而知。不过我在楼上，是见识了人性堕落的过程。因为城区里面吃喝不愁，所以罪犯们很安乐的在城里声色犬马过日子……而亲眼目睹一个妓女在巷子里被杀后，我也终于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个游戏那么简单。 弱肉强食的场面，我深深陷入到没有法制警察的惊慌不安。我和猫哭耗子睡在一个屋子里，他地下我床上。我们两个24小时刀具不离身，稍微有点响动，立马准备好反抗。 心惊胆战草木皆兵的过了两天，我和猫哭耗子又迎来一个严重棘手的问题。 那就是，我们没有食物可以吃了。 正文 137 外挂，是人类文明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作为资深宅男，猫哭耗子最显著的属性便是耐饿，而且是很耐饿。他自己说，有一次准备攻克某国军方防火墙时，他持续了三天没吃饭。 可我不行，半天我勉强还能坚持，要是三天不吃饭，我恐怕要崩溃了。再说现在的情况危急，需要我们随时随地保持体力和警觉。没有饭吃没有力气，不是等着挨打呢吗？ “咦？” 我和猫哭耗子正在探讨饭到底该怎么吃时，外面的天突然放晴了。虽然日光也是全景投影的，并不真实，可对于在阴天中呆了半个月的我和猫哭耗子来说，这完全是恩赐。 “为什么会有日光呢？”我表示不能理解。 “我不清楚。”猫哭耗子情绪稍显低落：“哎，以前一直是我玩游戏，没承想，现在倒是让游戏把我玩了……成书瑶，你坚持坚持。现在情况有变，贸然出去找吃的，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无奈的点点头，又惆怅的揉揉咕噜叫的肚子：“我去冲碗白糖咸盐水喝……” 太阳出来，罪犯们更加撒了欢。整个大街被搞的乌烟瘴气，尤其猫哭耗子家处于中心点的位置，情况最为严重。可能因为超市儿在这儿的原因，所以附近楼下一直有人在。 到了晚上，天竟然黑了。夜幕降临，城区里又是一片欢呼声。 昼夜更替正常了，猫哭耗子却反而很担心。我不明所以：“你有啥好担心的？昼夜会变化，这不是好事儿吗？最起码，生物钟正常了呀！” “成书瑶，现在距离巷子里那个妓女的死，有24个小时了吧？”猫哭耗子眉头皱紧：“妓女死后的24个小时，昼夜变化却正常了……这两点之间，肯定是有联系的。” “有联系？有啥联系？”我还是不明白：“难道说，妓女死后变成太阳了？”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不自觉的打了哆嗦。 “当然不是，”猫哭耗子担忧的叹了口气：“还记得我说解锁场景的事儿吗？” “记得，”我点点头：“因为我们知道了自己在游戏中，所以家里的电脑便被毁掉了。而我们知道根据布景墙的运动规律能推断出口后，其他罪犯接着被放进来了……你的意思不会是说……” 猫哭耗子再次重重的叹了口气：“是的，恐怕游戏场地里的人物消失，相关场景会跟着解锁。” “解锁天气有什么用呢？”我是真的不懂了：“难道现在还会有人有心情有条件用日光晒太阳吗？” “这个我也没想明白。”猫哭耗子稍显烦躁的揉揉头发：“千万不要让那些罪犯发现解锁的事儿，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恐怕真是天下大乱了。 猫哭耗子的担忧并不是毫无道理，事实上，能逃逸多年还没让警察抓住的罪犯，他们自然不是笨蛋。在陈金被两个罪犯合伙设计杀了之后，他们很快便顿悟出杀人会解锁道具的道理。 而更糟糕的是，陈金的死解锁了大量的枪支弹药。罪犯加枪药，算是彻底不给我和猫哭耗子活路了。 入夜之后，枪响声不断。我和猫哭耗子又困又饿的坐在暗中，谁也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我问他：“既然是游戏……我们能要求退出吗？” 猫哭耗子反问我：“确实是游戏……但游戏开始时，有询问你是否愿意加入吗？” “好吧。” 静默了几秒钟，我又问：“猫哭耗子，没有饭吃，又没有警察维护治安，现在罪犯手里还有枪支弹药……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停顿了能有一分钟，猫哭耗子回道：“可能吧！” 天即将亮的时候，我和猫哭耗子才迷迷糊糊睡着。睡了没多久，大街上的喊叫声又将我们吵醒了。猫哭耗子警觉的拿好菜刀，他过于瘦弱的形象，丝毫没有任何威慑力。 “你们这群傻逼！谁让你们对着铁墙开枪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现在好了？流弹打死了那个老毒贩，现在大部分房子都被锁上了！你们舒服了？” 一个男人委委屈屈的说：“哎，我忘了，刑龙那个老毒贩是个房哥。光是在帝都，他就有上百套的房子……艳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什么事儿都他妈的问我！”那个叫艳姐的女人一拉枪栓，铁器摩擦哗啦啦响：“看看哪个房子能住！找个隐蔽安全一点的……暂时别跟倪强他们起正面冲突。” 说着，他们一行三个人上了猫哭耗子家对面的楼。 “房子被锁了？”我小声问猫哭耗子：“这又是什么意思？” 猫哭耗子除了叹气，什么也不说。我软磨硬泡了半天，他终于开口：“我估计，除了市中心的几栋楼之外，其他的楼都不能居住藏身用了……也就是说，他们发现咱俩的位置，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手脚瘫软的跌坐在床上，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吓的。 “我去找吃的，你在家把门锁好。”猫哭耗子终于下定了决心：“为了逼我们这些人互相残杀，食物供给会越来越少。趁着另一伙人还没赶到，我先去偷点吃的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手脚无力的从床上站起来：“你一个文弱书生，让你去偷吃的，你顶多能拿回两包方便面……我和你一起，咱俩两个人，多少还有个照应。” 猫哭耗子豪气万千的拍拍胸脯，可他力气用过了头，自己被拍的咳嗽。他难得爷们一回儿，咳嗽的面红耳赤的说：“附近的路线我熟悉，他们轻易是抓不住我的。带着你，反倒是个累赘。” 虽然很想跟猫哭耗子一起去，但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正确。我的笨手笨脚只会添乱，真心帮不到他什么。 “那你注意安全。”我郑重的握握他的手：“同志，我还在等你回来。” 猫哭耗子笑的灿烂：“你放心。” 我很难放心，而猫哭耗子也一直没回来。我急躁的躺在床上，手指不安的搅在一起。眼看天快黑的时候，房门才被叩响。 楼道里一片漆黑，我从门眼里也看不清楚外面。心砰砰的乱跳，我在开口和沉默之间反复挣扎。 如果是猫哭耗子在门外，那么一切好说。可如果不是他，那么我的说话声无疑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等到房门第三次被叩响时，我气息不稳的问：“谁？” “我。” 门外的人一说话，我整个大脑瞬间陷入一片混沌。他轻笑道：“成书瑶，你把门打开，是我。” 是郭子晋……我手里的菜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正文 138 在吃货的眼中，培根永远是块肉 我趴在门眼上使劲使劲的看，除了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现在虽说是黑天，可为啥走廊里那么黑？猫眼坏掉了还是被人堵上了？ “你到底是谁！”我不敢懈怠，捡起菜刀继续问：“你说你是郭子晋，你怎么能证明？” 郭子晋在门外轻笑：“成书瑶，你终于问了一个比较有智商的问题……你第一次在我家做饭，是用高压锅煮的面条。结果压力太大，面条都飞……” 真的是郭子晋！ 我兴奋的丢掉菜刀，哆嗦着手开门。门一拉开，郭子晋笑盈盈的站在楼道里。他怀抱大张，等着我过去。我傻愣愣的看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半个月没见，不认识我了？”郭子晋迈步上前将我拉到怀里：“还是傻头傻脑的。” “你干嘛去了！”靠在郭子晋的胸口上，我才敢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我发泄的捶打着他的后背，气恼的说：“谁让你把我丢下的？谁让你自己去查案子的？每次都是这样！我一个没注意，你就跑没影了！你说你……你衣兜里的是什么东西？” “你饿了吧？”郭子晋笑眯眯的避开话题，他拍拍口袋：“我刚才在楼下超市拿给你的，肉松面包。” “你去楼下……”我回过神来，赶紧拉郭子晋进屋。细致的锁好门锁，我饿虎扑食的去扒郭子晋的衣服：“别的事儿等会再说，我先吃口饭！” 我已经喝了两天多的白糖咸盐水，整个人已经饿花眼了。郭子晋拿出面包给我，我狼吞虎咽的去吃。可是饿了太多天，越是着急嘴里的食物越是咽不下去。 “郭子晋……”我急得呜呜哭：“我饿，但是我吃不进去。” 郭子晋心疼的叹了口气，他摸摸我的脑袋：“你慢慢吃，别着急……我去给你倒水喝。” 我真没想到，吃饭这种事儿居然也会欲速则不达。等喝了点水，才勉强好些。屋子里静悄悄的，郭子晋一直摸着我的脑袋没说话。我吃了一半，不忘把另一半收起来：“给猫哭耗子留点。” “你挺关心他啊？”郭子晋话里带酸：“成书瑶，你在吃东西的时候，可从来没让过我。” 我被郭子晋说的委屈，眼泪再次往下掉：“你还说……要是没有猫哭耗子陪着，估计等你到的时候我早疯了！你把我绑在床上，哪也不让我去。我听你的话，结果却变成这样了……你知道当我发现自己被关在空无一人的模拟城市里，我有多害怕吗？郭子晋，我恨死你了！” 郭子晋轻轻扳过我的脸，他把手插进我的发丝里，托起我的头，毫不含糊的吻上去。舌尖曼妙的纠结在一起时，我才意识到，我其实一点都没吃饱。 “我也怕死了。”郭子晋的下巴顶在我的脑袋上，他的嗓音微哑：“我回到猫哭耗子家，可你们两个都不在了。我自己在卧室里坐了好半天，却什么想法也没有。我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但是完全没有效果。” “那你……”我只是发发脾气，诉诉委屈，我其实并没有真的怨恨郭子晋：“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郭子晋安抚的拍着我的背：“我自己在屋子里坐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我爸跑来劝的我。他对我说，让我先把市五院的案子解决了。不然的话，即便找到你，你也还是保不住命……既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费尽心力的把你抓走，他的目的一定不是害死你那么简单。” “市五院的案子你不用担心，已经解决了。”郭子晋的唇忽轻忽重的在我脸上摩挲，他柔声说：“王庆文不是你杀的……是张傲杀的。” “啥？” 我不敢相信，但王庆文确实是张傲杀的。理由，自然是因为张傲的女朋友乔爽。乔爽被王庆文非法囚禁而折磨发疯后，张傲一直伺机报复。 那天晚上，张傲知道我跟在了他和王庆文后面，所以他话说的特别滴水不漏。可等我走开，张傲立马将王庆文砸昏带去扒皮了。 “可是说不通呀！”我想不明白：“我还记得，警察是先在太平间里发现张傲尸体的。咱俩赶到市五院的时候，正巧病患闹事儿……咱俩翻窗进停尸楼，这才发现的王庆文尸体。” “是的，没错。”郭子晋奖励般的在我唇上吻了一下，他继续往下说：“张傲本打算早点将王庆文移动到太平间，可谁知道，他碰到了乔爽的前男友，也是他们科室的医生。” 张傲为了让王庆文放松心理防线，所以他假意同意伤害乔爽的事儿私了。没想到，在张傲残杀王庆文的过程中，精神失常的乔爽却从家里跑了出去。 乔爽的精神不好，她只记得自己的前男友王迪。王迪断断续续知道事情的经过后，他怒冲冲的去找张傲算账。错手之下，王迪杀了张傲。而王庆文的尸体，也同样是王迪做的…… 市五院的事情还有好多没问，可我的心又一次开始焦躁：“耗子怎么还没回来？他会不会有危险？要是被那些罪犯抓住了，他就有大麻烦了！郭子晋，你上来之前，有见到他吗？”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郭子晋问。 “早上，7点多的时候。”我甚至不敢往下想：“现在马上要7点了……猫哭耗子他不会出意外了吧？” “不，不会的。”郭子晋肯定的答我：“谁有事儿，他都不会有事儿的。” “不会吧？”我知道郭子晋在劝我：“虽然猫哭耗子那个人警觉性很高，但是武力打斗他完全不拿手啊！你看他瘦的……难道说，他遇到危险不方便回来？” 我说了半天，郭子晋一直保持着沉默。我急得要命，摇了摇他的胳膊：“到底因为什么猫哭耗子不会有事儿，你倒是告诉我啊！” 郭子晋深吸了口气，淡淡的开口：“因为……我们现在玩的游戏，就是猫哭耗子设计的。” 正文 139 未知人物 呃……猫哭耗子设计的？ “猫哭耗子跟你说过他之前的事儿吗？”郭子晋问我。 “知道一点，但是不太详细。”我挠挠耳朵，思路有点乱：“他帮着国安做事儿的时候得罪了恐怖分子，而处理恐怖分子的过程中，他又得罪了国安……你说的是这个吗？” “我说的就是这个。”郭子晋往沙发座椅里靠了靠，说：“我认识猫哭耗子那会儿，他年纪还不大。其实他跟大部分的年轻人一样，一心想着为国家出一份力。而他又跟大部分的年轻人不一样，他在为国家出力的过程中，因为遇人不淑，被国家抛弃了。” 听郭子晋讲，猫哭耗子帮着国安的人解开硬盘里的机密之后，他便离开了。可是国安中有心术不正的特警人员恶意散播假消息，说猫哭耗子备份了硬盘里的内容。恐怖分子得知后，开始疯狂的围捕猫哭耗子。 “为了避免灾祸，猫哭耗子忍痛和自己相恋多年的女朋友分手。”郭子晋的声音冷硬：“好人有好多种，坏人也有好多种。时势造英雄，乱世出奸雄……虽然现在不算乱世吧，可猫哭耗子要是想作乱，他绝对有实力当奸雄。” 想想猫哭耗子成年累月的呆在屋子里对着电脑，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交流……我心酸的唏嘘：“我觉得猫哭耗子不是坏人。” “是啊！”郭子晋赞同我的话：“他心里应该是很矛盾的吧！恨恶人，同时又恨警察……所以，猫哭耗子才会弄出这么一个游戏来。” 郭子晋的话，我听的似是而非：“怎么说？” “现在城区里，总共11个人。”郭子晋松开握着我的手，他扯过一旁的白纸给我分析：“按照悬赏榜单上的罪犯排名，由你往下，还有9个人。不同的人物死亡，会给城区带来不同的变化。” “道具解锁，”我有点伤感的说：“猫哭耗子告诉过我。” 郭子晋摸摸我的头发，他继续往下说：“妓女能让男人心情愉悦，所以程冬英死后城里的昼夜正常了。而陈金是最暴力抗法的一个，所以他死掉后城里多出了军火。毒品商刑龙是个房哥，所以他死了之后多余的房子全部被铁板封死。还有……” 每一个人对应一种特定的属性，猫哭耗子应该是对悬赏榜研究很久了……难怪，猫哭耗子见到陈金的时候会对他有那么全面的了解。 “呼……”我长长的出了口气，问：“那我呢？我代表的是什么？” 郭子晋摇摇头：“我不知道。” “哈？”我没听错吧？郭子晋居然说他不知道？ “你这么看我也没用，我确实不知道。”郭子晋摊摊手，说：“警局的通缉榜，我背的比电视节目单还熟。所以我能很快的分析出猫哭耗子游戏设计环节的用意……可是你不一样，你没有杀人。猫哭耗子会如何设定你的属性，我是真的想象不出来。” 我咬掉嘴上的打卷的皮屑，问：“我不明白，你说猫哭耗子藏在城里，你还说他总共抓了10个罪犯……但是为什么，你说城里现在是11个人呢？你少算了一个吧？” “没有，没有少算。”郭子晋在人物列表上画了一下，说：“我现在是他，苏童，中缅边界的军火商。” “啊？” 郭子晋淡淡的解释：“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进来的……我隐约记得，两年前猫哭耗子跟我提过游戏的事儿。当时我只是笑笑，并没有认真。发现你不见了，我立刻打给陆泽楷。他帮我想办法，将我换成了苏童。我当成苏童被抓起来，这几天我一直混在罪犯中。” 我心里是既感动又担忧，感动郭子晋为了我以身犯险，同时又担心郭子晋的处境。不擅长说感谢感动煽情的话，我只是傻呆呆的看着他。郭子晋笑啊笑的看我，他欣然接受我缱绻的目光。 温情的氛围被粗暴的敲门声打破，郭子晋朗声询问：“谁啊！谁在外面？” “苏童，是我。”门外男人吊儿郎当的说：“沈艳霞那娘们和倪强又打起来了。” 我用疑问的眼神看郭子晋，郭子晋用口型回答我，冉文涛。 郭子晋起身去开门，没一会儿，冉文涛一步三晃的走到屋里：“哎呦，你行啊你！现在城里供房紧张，你居然还能找到没上锁的……哈哈哈，这里是共产主义社会吗？送房子，还送娘们啊？” 冉文涛长了张精致的脸，细眉细眼唇红齿白。唯一遗憾的是，他脸上有道寸长伤疤，正好划过左眼。他吊儿郎当的摸着下巴看我，说：“苏童，你小子本事大啊！这小娘们，我看比沈艳霞好多了……兄弟一场，也别分你我了。今天晚上干脆咱仨一起玩玩，乐呵一天是一天。” 郭子晋微微不悦，他眸子里暗藏波涛，说的话却波澜不惊：“我运气好罢了。” “呵呵呵。”冉文涛跨坐在木桌上，晃荡着腿：“得了，别装了，你真以为我是倪强那个笨蛋啊？你当我看不出来，她是你相好的？我就是试探试探你罢了。” 我不敢瞎说话，一脸严肃的跟旧社会似的。郭子晋挨着冉文涛在桌子上坐下，说：“我确实挺喜欢她的，可她不喜欢我啊……你知道她是谁吗？” 冉文涛眯眼睛看我，他脸上的伤疤皱起：“嘿，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没发现……榜单上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小娘们？我记得沈艳霞，因为她那娘们够狠啊，把情夫的那玩应都切下来了……你这位？” “跟我这位比，沈艳霞可算不了什么。”郭子晋说的高深莫测：“帝都市五院的案子，你听说了吗？” 接下来，郭子晋绘声绘色的将市五院的案子和黑龙山的案子都算在了我的头上。 冉文涛听的津津有味，可他却对郭子晋的话表示深深怀疑：“你说这两个案子都是她做的？她？我看她可不像杀过人的。” “苏童。”冉文涛表示理解：“我知道你是想保护她……可是你跟我一样清楚，现在这个圈子，要的不是故事，要的是实力。” 正文 140 男人帮和娘子军 补更 “苏童，你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冉文涛低头盯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第一天来的时候，我们有9个人。而现在人数一点点减少……我觉得，你的聪明，比不上倪强的枪。” 冉文涛轻笑的声音让我觉得毛骨悚然：“雌性动物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这种魅力会让雄性莫名其妙陷入对她们的痴迷与疯狂之中。而一般情况下，只有最强壮的雄性才有资格占领雌性……现在属于共产的原始社会，食物大家一起用，女人肯定也不会是你自己一个人的。我说的，你明白吧？” 郭子晋明白不明白，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我是听明白了。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是规律同时也是自然法则。在法制丧失没有人能保护弱者权益时，这种自然法则的效力会更加突出以及明显。 男人欺压女人，壮年压榨老年，强的欺负弱的，光脚的怕穿鞋的，拿刀的怕举枪的……像是一个停不下来的恶性循环。 突然之间，我好像想明白了猫哭耗子游戏的用意。 猫哭耗子现在悲惨的境遇，完全是某些不良警察造成的。他恨警察，他同样有能力去报复社会。 可又如郭子晋说的，猫哭耗子心里还有残存的良知。他想做好事儿，他想当好人。他不想因为自己一时偏激的想法，带来不可挽回的恶果。 像是，09年那次具有灾难性的电脑病毒大爆发。 为了排遣自己心里的怨恨，猫哭耗子想出了这么个办法。他用游戏的可操控性，去验证人性的不可预测性。他把最穷凶极恶的罪犯抓来，把他们放在一个空间里，看着他们互相矛盾，互相冲突。以此，来告诉自己法制和道德的重要性…… 我走神的太厉害，眼神一直在发呆。冉文涛伸手在我眼前打了个响指，调笑着说：“苏童，你喜欢的傻妹挺有趣的。” 傻妹……好吧，我觉得，总比小娘们受听点。 “我杀过人。” 郭子晋撒谎，肯定有他撒谎的道理。别的我帮不了郭子晋，撒谎还是勉强可以的。毕竟不久之前，我真的以为自己是杀人犯：“我扒过人皮，挖过人心。还活活将一个女孩儿的血放干净了……你想听么？” 冉文涛没想到我回过神来就是说这些，他略微错愕，遂又回复如初，继续嬉皮笑脸的问我：“放血？听来新鲜……刚才那两个案子，你相好的跟我讲了。你倒是给我说说，放血是怎么放的？” “用铁钩子，大概这么长。”我用手比划了一下，冷淡的说：“从琵琶骨的位置扎穿……这个位置连接颈部和肩关节，一旦骨折受伤，手臂将失去运动的能力……接着，我再用铁钩子挂在她的肋骨上，用肋骨承担她整个身体的重量……等她血被放干的时候，肋骨几乎脱离胸腔了。” 闻人航发给我的彩信照片，让我很好的利用起来。我掐着掌心里的肉，尽量让自己说的时候不要露怯。等我说完之后，郭子晋的眼里满是担忧，而冉文涛却兴奋的脸都红了：“哇哦，你简直是太帅了！跟我说说，你为什么杀她？你和她有过节吗？” “因为，”我冷冷的说：“她叫我小娘们。” 冉文涛脸上一副吃屎的表情，看看郭子晋，又看看我。他啧啧嘴，没再说话。 郭子晋适时的开口：“我们去找倪强吧！出来一会儿了，怎么说也该回去了。” 我简单的拿了两件衣服，跟着郭子晋出门离开。冉文涛吊儿郎当的走在前面，我找机会小声问郭子晋：“我刚才那么说，可以吗？” 郭子晋点点头，他同样小声的回我：“你做的很好，继续保持。别让他们轻易看透你，就好了。倪强比较难对付，万事小心。”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冉文涛狡诈的突然回头，他细长的眼睛里精光毕现：“你们不会是偷着亲嘴呢吧？” 冉文涛凑过来看我，他圆滑的话语中对我的不信任藏也藏不住：“呦，那么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女人，居然会为我说的话脸红？我还真是倍感荣幸呢！” 使劲咬住腮部，我逼迫自己不要留露出慌张的情绪。我克制住想要扑到郭子晋怀里的冲动，冷冷的擦着冉文涛的肩膀而过。 大部分的房屋关闭，无形中，城区的面积等同于被缩小了。路上，郭子晋言辞保守的给我介绍了下情况。不算猫哭耗子，现在罪犯人数剩下七个，分成两伙。一伙是以倪强为主的“男人帮”，一伙是以沈艳霞为主的“娘子军”。 沈艳霞15岁的时候和父母吵架，一气之下她去了国内最大的性都。打拼15年，在性都里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姐大。万事顺风顺水时，欢场女爱上了薄情汉。沈艳霞不但将忘恩负义的男友杀害，她更是将男友活活吃掉了。 再说倪强。 倪强是做人口贩卖生意的，他主要经营幼女卖淫。事实上，倪强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通缉榜单上。倪强很聪明，警察抓了他多年都没查到他的丝毫证据。他有良好社会形象的公司企业，而且从来不偷税漏税。倪强本人甚至还研读过MBA，在所有罪犯中，他是学历最高的。 “沈艳霞痛恨利用女人身体赚钱的人，所以她和倪强一直不对付。”冉文涛接过郭子晋的话往下说：“这不，我和郭子晋刚才过来的时候，他们两伙人又打起来了。” 我的态度随意：“哦？你为什么要跟着倪强混？” “呵呵，走私贩的哲学，是保持独立，可是却不完全孤立。”冉文涛精明而又市侩：“找一时的庇护，安身立命……跟苏童一样，聪明人的做法。” 我不置可否。 沈艳霞那伙人住在大楼里，倪强的人住在健身馆里。我们到的时候，有两个男人正在研究武器。 见我进来，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淫笑着舔舔牙：“沈艳霞那个骚逼以为没她老子就要玩男人么？奶奶的，素了这么多日子，可算来点荤腥了。” 正文 141 坏人不易做 补更 我站在原地，一动没动。面对健身馆里如狼似虎的三个罪犯，我是出奇的镇定……主要我实在太害怕了，害怕的连腿软的力气都没有了。 早上我还看到说话的壮男人跟沈艳霞一起上的大楼，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又跟了倪强。 壮男人笑的淫贱无比，他甚至已经开始迈步往我这儿走了。意识到危机的郭子晋横跨一步挡在我面前，说：“她，你不能碰。” “操，凭啥？”壮男人口臭的厉害，他一开口都是臭大蒜的味道：“苏童，我知道你在缅甸那面厉害。可你别忘了，这里不是缅甸！现在也不是在外面！你他妈的跟我摆谱装逼没有用，趁我没发火之前，你给我让开！” 郭子晋连话都不说了，他依旧笑的漫不经心。壮男人被郭子晋的笑惹火，他恼羞成怒的提拳。风声呼呼，拳头冲着郭子晋的太阳穴打来！ 而郭子晋似乎一点没有想躲的意思，这样下去，他挨打是肯定的了。 我不忍直视，吓的用手捂住脸。 料想中的碰撞声并没有响起，我眯眼睛去看，郭子晋还是挡在我前面，壮男人的拳头也还是举着……可壮男人的拳头仅仅是举着，他脸上的表情纠结，拳头往前移动不了分毫。 “你……”壮男人的整条膀子无力的垂下，他费解：“你对我做什么了？” 郭子晋笑的风轻云淡，壮男人瞪的眼眶猩红。壮男人的右手用不上力气，他不甘心的用左手去摸枪。 “姚壮你别害怕，苏童刚才不过是掐住了你肘节的麻筋……大家是兄弟，为了个女人掏枪，也太不值当了吧？” 从我们进屋开始，有个男人一直没开口。他沉默的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动作和眼神，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前出言阻止……这个，应该就是倪强了吧？ 不同与姚壮的粗俗，有别于冉文涛的市侩，倪强身上是一种不怒自威的狠戾，以及淡定到超然的大彻大悟。如果事先不知道，我真的不相信他是卖淫团伙恶贯满盈的大老板。 倪强开口了，姚壮也不能不给倪强面子。不过我们都清楚，郭子晋和姚壮的梁子，算是结瓷实了。 “这位小姐是谁。”倪强从容有度的问郭子晋：“你还没给我们大家介绍。” “这是他的老相好。”冉文涛趁机拍倪强的马屁，说：“苏童的小娘……苏童的女朋友可不是一般人，我听说警察为了抓她，开出了天价的奖金。” 姚壮瞥了我一眼，他粗鲁的往地上吐口粘痰：“一看就是个不禁操的小婊子，抓她还费什么力气？” “姚壮，你这可就不知道了。”冉文涛唯恐天下不乱，他浮夸的阐述中带着几分戏谑：“成书瑶的悬赏金额，比我们几个人加起来都多。” 这次不仅姚壮惊讶了，连倪强也多看了我两眼。悬赏奖金数额的意义，他们比我更清楚……我尽量往郭子晋身后站，死死抓着他的衣角不撒手。 “欢迎成书瑶小姐加入我们。”倪强简短的一句算是欢迎会，欢迎结束后，他开始说正事儿：“苏童，你过来。” 郭子晋要拉我过去，倪强笑道：“我跟你聊点男人之间的事儿，就不用带着你女朋友了吧？” “带着吧！不妨碍的，我的事儿，她都可以听。”郭子晋四两拨千斤的绕开倪强话里的锋芒：“我算是吸取教训了，以后说什么也不能让成书瑶站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姚壮不屑一顾的低声冷哼：“没出息的家伙！就知道围着女人的裤裆转！” 对于姚壮的不礼貌，我们所有人很默契的选择视而不见。只有冉文涛不识趣的接话：“姚壮今天刚来，他可能还不太了解规矩……你们先窝火着，我去和他聊聊！” 说完，冉文涛拉着姚壮出去了。 空大的屋子里剩下我们三个人，倪强看看我，对郭子晋说：“苏童，我昨天说的事儿，你想好了吗？” “我不同意。”郭子晋拒绝。 “你刚找到你女朋友，你晚上好好在休息室陪她。”倪强商量道：“今天晚上姚壮守夜……不用你亲自动手，我自己可以干掉他。冉文涛，留着明天解决。” 姚壮不是今天刚跟他们一伙的吗？我心下疑惑，倪强这是要叛变？呃……倪强现在是头目，他杀姚壮也不能算叛变，顶多算是清理门户。 郭子晋继续摇头：“我不同意。” “那你想怎么办？”倪强不急不躁的反问：“你也看出来了，冉文涛急着找同伙单干。刚才你得罪了姚壮，而我又帮着你……虽然我们的人数比沈艳霞多，可我们的心不齐。不抓紧机会，早晚我们两个会被姚壮冉文涛联手干掉的。” 没等郭子晋说话，倪强继续说：“苏童，你多少也能感觉出来，在这些人中，我最欣赏的就是你……我希望我们的朋友关系不止是在这里，出去之后，我希望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 “时间不多，你好好考虑。”倪强低头看了眼腕表，道：“还有三个小时轮岗，让你女朋友好好劝劝你。” 倪强没过多停留，他揣好枪出去了。 屋子里只有我和郭子晋在，我终于不用继续伪装，腿上绷紧的神经松懈，我瘫软着摔坐在地上。 “我的天呐！”过了倪强那关，我总算松口气：“好人不易做，没想到坏人更难装……郭子晋，我们什么时候能跑出去啊？” 郭子晋眯眼沉思着。 “郭子晋？”我拉拉他的袖子：“倪强说……他说要杀姚壮和冉文涛？” 郭子晋低头没反应。 “你为什么不同意？你是担心解锁道具的问题？” 郭子晋陷入了冥想，他没说话。 在郭子晋思考问题的时候，我是无论如何不能打扰的。我扶着跑步机站起来，捶打捶打发软的肌肉……时间一长，我有点想上厕所。 好在屋子里有卫生间，不用打扰郭子晋我自己就能去。我小心谨慎的推开厕所门，里面灯是开着的。仔细观察了厕所里面的结构构造，又不太放心的回头看看静坐的郭子晋。顶着厕所骚臭的气味儿，我捏着鼻子往里走。 厕所没有人打扫，里面又臭又脏，满地的粘痰和烟头。我踮着脚，跟避雷似的。等我强忍着恶心如厕完打算离开时，厕所里突然有人叫我：“成书瑶！成书瑶！” 我认出了这个声音：“猫哭耗子？你在厕所里？” 厕所隔板被敲的咚咚响：“我在这儿呢！” 也顾不得地上的“地雷”了，我跑过去拉开隔板，大为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呸！”猫哭耗子被人绑的跟个麻花一样，他嘴上的布条已经蹭掉：“成书瑶！你见过郭子晋了吗？是郭子晋带你来的吗？” 郭子晋……我点点头：“见了啊！他在外面呢！” 猫哭耗子大感悲痛：“你找机会跑！然后藏起来……郭子晋找你出来，是为了杀了你。” 正文 142 头七之夜，你信谁 “郭子晋？要杀我？” 猫哭耗子用力的点点头，他说：“我从小区出来之后……” 早上，猫哭耗子从小区出来之后，他直接去了超市。因为超市的后门在小区里面，所以猫哭耗子很好的避开了对楼沈艳霞等人的监视。可没想到，猫哭耗子打开超市的后门时，暗处突然有人跟他说话了。 “你可算出来了，我等你好久了。”说话的人是郭子晋。 “子晋，是你吗？”猫哭耗子很惊讶，同时他也很惊喜：“成书瑶在家里，我们……” 猫哭耗子的话还没说完，郭子晋反剪着将他的手别在身后。猫哭耗子哪能是郭子晋的对手，几乎没用郭子晋费什么事儿，猫哭耗子便被制服了。 “你干啥？”猫哭耗子脸被压在地上，他身子不断的扭动：“郭子晋，你吃错药啦？” 郭子晋冷笑：“我没吃错药，倒是你，你不该设计这么个游戏出来。” “你说什么呢！”猫哭耗子不理解：“什么我设计的游戏？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郭子晋不为所动：“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我无所谓……游戏，最后的冠军只能有一个。有资格平安出去的人，应该也只有一个，是吧？” 猫哭耗子心里纳闷，他不明白郭子晋为什么会这么说。不过郭子晋接下来的话，让猫哭耗子大感意外。 郭子晋说：“来了三天，我已经彻底弄明白游戏的规则以及最后通关获胜的窍门了……杀光你们所有人，出口就会出现……” “……” 讲到这里，猫哭耗子叹了口气，对我说：“郭子晋说的方法，其实我早想到了。不然的话，游戏设计者干嘛放这么多罪犯在城市里呢？游戏就是这样，把怪都消灭了，才可以顺利晋级嘛！” “我只是没想到，郭子晋竟然会说这种话。他要是杀罪犯，我也不说什么了。毕竟自保是本能……但是，成书瑶，郭子晋竟然连你也不放过。他想杀你，把我抓来之后，他跟倪强就是这么说的……所以，倪强才会同意让冉文涛和郭子晋一起去找你。把你骗来，等到最后在把你杀了。” 猫哭耗子眼神诚挚的看着我：“成书瑶，我知道一时之间，我说的话你很难接受，可我说的全是真的。郭子晋虽然爱你，可一旦涉及到他自己的性命时，他就顾不上你了……成书瑶，郭子晋被游戏迷惑了，他已经没有人性了，你千万别信他的话！” 如果说，猫哭耗子劝我救他，可能我会觉得他是在骗我。可现在如此危机的情况下，他只是一再的提醒我小心提放郭子晋…… 我告诉猫哭耗子，我会看情况救他出来。猫哭耗子叹了口气，他表示理解。在我关上隔板门前，猫哭耗子突然问我：“成书瑶，你听过那个鬼故事吗？” “哪个？” 猫哭耗子扭动着麻花般的身体，说：“网上流传的一个鬼故事，是这样说的……有一年登山社去登山，其中有一对感情很好的情侣在一起。当他们到山下准备攻峰时，天气突然转坏了，但是他们还是要执意的上山去。于是就留下那个女的看营地，可过了三天都没有看见其他社员们回来。” “那个女的有点担心了，心想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吧。等呀等呀，到了第七天，终于大家回来了，可是唯独她的男友没有回来。大家告诉她，在攻峰的第一天，她的男友就不幸死了！他们赶在头七回来，心想她男友可能会回来找她的。于是大家围成一个圈，把她放在中间。” “到了快十二点时，突然她的男友出现了还浑身是血的一把抓住她就往外跑。女孩吓得哇哇大叫，极力挣扎，这时她男友告诉她，在攻峰的第一天就发生了山难，全部的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一面是挚爱的男友，一面是曾经的登山社好朋友。成书瑶，要是你的话，你相信谁？” 猫哭耗子话里有话，可我唯有装傻。我信任郭子晋，但我又不愿意怀疑猫哭耗子。 正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郭子晋敲敲厕所门：“成书瑶，你好了没？” 猫哭耗子点头示意，我默默的把隔板挡上：“好了，我就来。” 我从厕所出来，郭子晋拉我进怀，他好似抱歉般的用力抱了抱我：“我一开始想问题，别的事情就顾不上了……我会努力克服这个毛病，在我克服之前，你配合我一些，尽量不要乱跑。” “我上个厕所而已，”我回抱住郭子晋，轻柔抚摸他后背肌肉的线条：“这哪里算乱跑了？” 郭子晋在我脑袋顶上吻了一下，说：“去我看不到的地方，就算是乱跑。” 我趴在他怀里，轻轻笑了。 猫哭耗子说郭子晋要杀我，我完全不相信。哪怕郭子晋的话看起来多么可疑刻意漏洞百出，他也不会害我。顶多，他是有难言之隐不方便立即告诉我。 上次分开前，郭子晋对我说，他说，如果我不愿意相信他，那么出事只是时间问题。而作为郭子晋的女朋友，我这个非专业人士能给他的，只有百分百无条件的信任。 何时何地，随时随地。 不知道猫哭耗子说的鬼故事最后结局如何……要是我的话，我一定选择相信自己的男友。 像郭子晋曾经说的，爱过的人即便是变成了鬼，也不会忍心伤害我们的。 所以，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郭子晋带我去健身房的休息室休息，他抱我躺在长椅拼成的床上，说：“你睡吧！我看着呢，不会有事儿的……等明天早上，我带你去找东西吃。” “好。” 郭子晋身上肌肉硬邦邦，我枕着不舒服却十分安心。抱着郭子晋，没一会儿我便睡着了。 可我并没有睡太长时间，突然一阵晃动，我和郭子晋两个人翻滚着从长椅上掉了下来！ 我看着室内震颤作响的储物柜门和棚顶抖动的吊灯，跟做梦一样茫然无措的问：“郭子晋，是地震了吗？” 郭子晋护住我，冷静的说：“不，是有人死了。” 正文 143 子不语 震动持续了大概一分钟，然后便停了下来。我耳朵里都是铁器磕碰的嗡嗡回响，身子好像还在打晃。长出了口气，我问郭子晋：“你猜谁死了？” 问完之后，我自己又觉得不对。因为之前有人死有道具解锁，并没有过这么明显的震动……而上次有如此明显的震动异响，是在出口开启，罪犯被放进来的时候。 我担心的说：“会不会是又有人进来了？” 郭子晋拉我从地上起来，他也回答不上来。郭子晋和我有着同样的疑问，毕竟有强烈的地颤出现，总归不是件好事儿。 “走吧，我们出去看看。”郭子晋把我脸上的口水擦掉，他从储物柜里拿出一根铁棒子给我：“你拿好了，如果有人想欺负你，你什么也别管，直接往他胸口上刺。” 我手脚发软的接过来，小声说：“你是……让我杀人？” “不。”郭子晋将训练用的钢板背心给我套上：“我只是让你自保。” 我想起猫哭耗子说的话，谨慎的选择措辞问他：“郭子晋……我有一个想法，就是刚才突然想到的……你说，游戏会不会是要让我们互相残杀……只有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能出去？” 郭子晋的手略微停顿，缝隙间，他眼神灼灼的盯着我看。我低头敲敲钢板，试图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我就随便那么一说……背心就一个，给我穿了，你怎么办？” “我？”郭子晋继续手上捆绑的动作，他漫不经心的说：“只要你不死，我就死不了。” “那要是我死了呢？”我仰头，执着的想要探听出郭子晋内心的答案：“要是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自嘲的笑容在郭子晋脸上转瞬即逝，他顽劣的伸手在我胸口位置拍了拍：“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死。” 忽略掉郭子晋霸道自信的引申义“有老子在，其他人别想动你一根毫毛”，我自动补脑成“成书瑶，你活着，我活着。你死了，我殉情”……可能我的表情太过赤裸裸以及露骨，郭子晋嫌恶的打了个哆嗦。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意识到危机的形式，我又立马收声。 现在是凌晨三点多，没有月亮，外面街道黑漆漆的。估计是刚才震动的缘故，路灯全熄灭了。健身房里虽然开着灯，可是感觉却更加寂寥。无边的黑暗蔓延上来，光亮随时随地有被黑暗彻底压垮的趋势。 猫哭耗子在厕所的事儿，我一直没想好该如何开口问郭子晋。问了，好像我不信任他似的。可是不问，又总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我在反复纠结中跟在郭子晋身后走，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 健身房里安静，或者说，整个城区都是极其安静。我握拿不稳，时不时手里的长铁棍会磕碰到墙壁地面，发出心惊肉跳的声响。 开始郭子晋还能充耳不闻，淡定的在前方带路。后来他终于忍受不了，干脆武器全都由他拿着。我乐的轻松，恨不得将铁板背心也脱掉。不过看看郭子晋威胁警示的眼神，我只好作罢。 走廊很长，好像永远不会走到尽头。郭子晋拿着铁棍在前面，我跟在他后面。有东西扯住了我的裤腿，我偏头去看，却什么也没有。 等我抬头，郭子晋却不见了。 “郭子晋？”我对着空荡荡的走廊喊：“你在哪儿呢？” 回音袅袅，顺着走廊望去，别说人了，连鬼影都没有。 “郭子晋！”我急了，一边往前跑一边叫：“郭子晋！你在哪儿呢！你出来！” 我停下步子回头看去，整个廊里只有我一个人在。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我一低头一抬头的功夫，大概只有三五秒钟的时间。郭子晋别说跑了，就算他飞也不可能消失的这么快。 能如此迅速消失，完全不是人力可以办到的。 是……鬼吗？ 狠狠咬着腮部，我拼命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现在越是急躁脑筋越是不清楚，越是深思越是觉得毛骨悚然。 有郭子晋在，我是不会有事儿的……此时此刻，这是唯一能让我镇定下来的话语了。 我在找郭子晋，郭子晋发现我不见了，他也一定会来找我。健身房里的走廊不是很宽，灯光昏暗，有些角落并不是看的十分清楚。我犹豫再三，决定按原路走回休息室。 郭子晋找不到我，他应该也会顺着原路返回吧？ 沿着光亮能够看清楚的墙壁往回，大概走了能有一分钟，我停了下来。看着左手边的墙壁，我惊讶的目瞪口呆。 原本应该是休息室门口的位置，现在却变成了光秃秃的墙壁！ 不甘心的用手捶了捶，水泥墙体响的声音发闷。我手脚发凉，喊的声音发颤：“郭子晋！你在哪儿呢！你快点出来！” “郭子晋……你在哪儿呢……你快点出来……来……来……” 我的哭叫被走廊扭曲变形，声音在墙壁来回碰撞后，终究变成陌生的回音。诡异的声音和诡异的走廊刺激末梢神经倒立，我头皮像炸开了一般。 指甲刺进掌心，上面已经是濡湿一片。强自镇定下来，我抬手将掌心的血抹在了墙上。画好了记号，我顺着刚才的来路往会跑。 这时我才注意到，别说是休息室，周围一间屋子也没有。整个走廊的墙壁，欧是光溜溜的。 不正常，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跑了能有五分钟，我停了下来。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墙上的鲜血记号……那正是我五分钟前留下的。血渍已经干透，在白色的墙上显现的异常难看。 我失控的不断用手捶打墙面：“不可能！这不可能！郭子晋！你在哪儿！你快给我出来！” 周围的回音震痛耳膜，我觉得，我要疯了。 在我几临崩溃边缘时，从阵阵回音里传来一个醇厚的男声。郭子晋在不远处的位置同样着急的在叫我：“成书瑶？你在哪儿呢？” “我在这儿！” 我大喜过望，却望而却步。 整个走廊被墙壁围的严实，郭子晋，他是怎么进来的？ 正文 144 怪力乱神 听我没动静了，郭子晋急着叫我：“你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吗？成书瑶，你说话！” 不是我不想说，是我真的说不出来了。虽然猫哭耗子的话我不信，可我还是受到了影响。蹲坐在地上，我一声不敢发。我甚至想，直接来个大妖怪吃了我算了。 得不到回应，郭子晋也不继续叫我了。走廊里响起脚步声，我害怕的更加用力抱住膝盖。 直到脑顶上的灯亮一暗，我才不得不把头抬起来。 郭子晋逆灯光站着，他刀劈斧砍般的五官显得更加深邃。高瘦的个子，傲慢的神态，他眼神锐利执著的盯着一个方向。 我所在的方向。 “郭子晋……”我拉着长音，哭的没用又无助：“你去哪儿了……” 郭子晋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下，他在我旁边蹲下，柔声说：“这话该我问你吧？你去哪儿了？我怎么一回头，你就不见了？” “我不见了？”我揉揉眼睛，委屈极了：“我哪儿也没去啊？为什么说是我不见了？” “我也哪儿都没去。”郭子晋眸子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温情，他拉过我的手查看我手掌心的伤：“怎么弄的啊？成书瑶，你真是够可以的了。我离开多长时间，你就能把自己伤成这样。” “我害怕，太害怕了……” 像个在外面受到欺负跑回家跟大人告状的小孩似的，我将刚才发生的一切绘声绘色的描述给郭子晋听。郭子晋一边静静的听我发牢骚，一边用纸巾为我清理手掌的伤。 等我讲完，郭子晋这才轻笑一声。他伸手揉揉我的脑袋，好笑的说：“我说你是笨蛋，真一点没冤枉你。” “这次的事儿不怪我！是走廊太邪门了……”我为自己的智商据理力争：“我一抬头，你就不见了……我当然要想办法找你啊！” “你抬头的方向是对着哪面？”郭子晋突然问。 “啊？”我被他问的有些措手不及，皱眉深思：“什么叫我抬头的方向是对着哪面？还能是哪面？当然是走廊那面啊！” 郭子晋站起身，他手伸到我的腋下架着我起来。站在走廊里，郭子晋复述着我刚才的话：“你说，你感觉到你左腿外侧被什么东西刮住了，然后你弯腰查看。没发现有东西，你就把头抬起来了……是这么个顺序吧？” 我点点头。 郭子晋按照我说的动作做了一遍，可他抬头后却是腰侧弯脸对着走廊的墙壁。正当我觉得哪里不对的时候，郭子晋又问我：“成书瑶，我站在你的前面，你却往侧面看……你觉得，这样你能找到我吗？” “可是……这个……”我急得挠头：“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因为你笨呗。”郭子晋就着我手上的污血在墙上画：“健身房是长方形的，各种健身室在中间，走廊在外侧。从外间走廊，可以直接走到各个健身房里……而实际上，一楼的平面空间里，还有一个被隐藏起来的圆形走廊。就是，我们现在站的地方。” “圆形走廊？” “是的。圆形走廊和长方形走廊在我们刚才经过的位置有交叠，而你傻了吧唧的走错路，进到了圆圈里。而圆形没有棱角，所以你会一直在里面绕……” 郭子晋揽过我的肩，指着远处：“你觉得走廊没有尽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光线不够，你的视觉上存在误差。墙上的花纹又一样，一个人在走廊是肯定找不到出口的。如果你没在墙上做记号，估计你能在走廊里跑到死。” 也太……高科技了吧？ “其实我也是在外面找了半天才发现的，你算是误入游戏副本了吧？”郭子晋的话丝毫没让我感到安慰：“不要埋怨你的智商，它已经尽力了。” “我们现在怎么出去？”我问郭子晋：“你手里的铁棍子呢？” “被冉文涛拿走了。” “你见到冉文涛了？”我惊讶：“那是谁死了？” 郭子晋的答案让我更加的惊讶：“是姚壮。” “姚壮是被冉文涛杀的。”郭子晋如是说：“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冉文涛本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他拉拢过我，又跑去拉拢姚壮……现在看倪强有偏袒我的迹象，他又见风使舵的杀了姚壮。” “圆形走廊是因为姚壮死解锁的吗？” “刚才震动响的厉害，应该不是走廊的事儿。”郭子晋摇头：“不管产生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变化，总归不是好事儿。” 郭子晋不忘嘱咐我：“出去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跟紧我。” 我点点头，说：“现在我们要怎么出去？你记得来时的路吗？” “不记得了。”郭子晋无可奈何的摊摊手：“你刚才不出声，我还以为你出了事儿。一着急，我也忘了留记号。” 郭子晋说完，我忍不住抱怨：“哎呀！你怎么这么笨？现在你也进来了，我们要怎么出去？你……我是说，那个，你会想到办法的，是不是？” “呵呵，成书瑶。”郭子晋被我讨好狗腿的笑逗乐，他拍拍我的脑袋说：“其实有时候，你也挺聪明的。” 闲话说尽，郭子晋牵起我的手，道：“你拉住我，沿着那面墙走。这面墙灯光暗，我沿着这面墙走……等到有岔路口的时候，我们肯定有一个人能走到。” 我有点紧张，赶紧擦擦手掌心的汗：“郭子晋，你千万别松开我啊！” “放心吧，不会的。”郭子晋啧啧嘴，他声调发闷的说：“我可不像哪个在你床下面打了一星期地铺的家伙，专说一些骗人的谎话。” 我略微呆怔……郭子晋，是吃猫哭耗子的醋了？ 郭子晋没给我询问的机会，他扯着我的胳膊带我往前走。有郭子晋跟我一起，这条路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晃荡着牵在一起的手，我还在为郭子晋刚才吃醋的行为窃喜。 我太过得意，所以并没有注意走直线。猝不及防的，我额头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 “哼哼哼，”我疼的哎呦叫的时候，一个浪荡的女声笑说：“哪来的小白脸和小婊子？” 正文 145 风情 补更 面前站着的女人30多岁，大红头发大红唇，脸上厚重的脂粉让她稍显老气。齐小短裤，露乳露脐装，一双恨天高穿上，她看着足足能有1米8。 她就是沈艳霞吧？我不禁愕然……穿成这样，是怕警察认不出她来吗？ 郭子晋从圆形走廊里跨过来，他了然的看看沈艳霞和倪强，什么都没说。倪强很恰当的插话，笑说：“艳姐，我还没有介绍，这位是苏童的女朋友，成书瑶。” “成书瑶？” 呃……沈艳霞认识我吗？ 沈艳霞强势的伸手过来，在她触碰到我的脸之前郭子晋迈到了我们两个人之间。沈艳霞的手腕一转，顺势摸上郭子晋的前胸。 郭子晋肌肉紧实的程度让沈艳霞很满意，她笑的何止淫荡，完全是到了淫贱的地步。沈艳霞话说的夹枪带棒，言辞间句句在讽刺倪强：“哎呀，真不了解世道是怎么了。叫强的不强，长的像小白脸的男人反倒干阳刚硬气的买卖……强哥，你说是吧？” 倪强冷笑着没说话。 “你们二位终于听进去我的话了？”郭子晋低头摆弄我的手指：“要是把内斗的时间省下来，没准我们早出去了。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冉文涛和一个长的尖嘴猴腮的男人过来，冉文涛说：“强哥，艳姐，我们查过了，城里没有什么变化。” “没道理啊，”倪强将询问的眼神投向郭子晋：“陈金死的时候多了枪，刑龙死的时候房子被光掉了……而刚才产生了那么大的震动，不可能一点没变化没有……冉文涛，你查仔细了吗？没有多人吗？” 冉文涛摇摇头，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说：“强哥，真是什么变化都没有。现在城区里面积不大，我们没多长时间就查一遍了。” 沈艳霞轻蔑的扫了倪强一眼，她转头问郭子晋：“苏童，我信你……你有什么建议？” 不只是沈艳霞，另外三个男人也不约而同的回头看郭子晋。郭子晋依旧摆弄着我的手指，低头保持沉默。 郭子晋不开口，沈艳霞和倪强不说话。走廊里一片静默，气氛深沉的有点压抑。最后还是冉文涛圆滑，他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问：“苏童，你说吧！你说什么我们听什么！” 等走廊里的人一致表过态之后，郭子晋才笑盈盈的抬起头：“大家都是道上混的，男人说话算话，吐口吐沫是个钉……既然你们愿意听我的，那我简单说说。” “刚才我和成书瑶经历的事儿，大家也知道了。”郭子晋攥着我的手尖，态度随意：“城区里的建筑街道场景，里面可能都有暗道。一个不小心走进去，估计就不能活着走出来了……咱们现在六个人，两两一组，这样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沈艳霞和倪强相互看了一眼，接着又彼此验恶的偏开头。 郭子晋眯起眼睛，他话说的刚柔并济：“即便不喜欢彼此，我劝你们最好也忍忍。我想，你们都明白死人意味着什么……你们应该没想过吧？如果说碰巧哪个人死后，城里能吃的食物或者是淡水跟着消失……” 众人倒抽了口冷气，郭子晋提出的假设是合理的，同时也是最让人难以承受的。如果说城里的食物没有了，我们又没能及时出去…… 那完全是，死路一条。 “我想大家能够明白现在的处境了吧？”郭子晋点到即止：“大家已经想好联合了，趁离天亮还有些时间，我们抓紧休息。天亮之后，我们一起去找出口。” 倪强试探着问：“苏童，对找出口，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目前没有。”郭子晋答的理直气壮而又坦荡。 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说话比他的长相还让人讨厌：“你什么想法都没有，那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相处过几天，郭子晋的能耐他们了解。虽然其他人也有这样的疑问，他们却明智的没开口。 见没有人出言反驳，尖嘴猴腮的男人继续说：“艳姐，我们还是别和他们在一起了。不如我们……” “不如什么不如？”沈艳霞表明自己的立场，她鞋跟一转，挎住郭子晋的胳膊对男人说：“沈志宇，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你以为，不跟他们一起，老娘就属于你一个人了？呸！你也不撒泼尿照照你自己！” 倪强笑着打圆场：“沈志宇会有这样的想法，还不是因为艳姐你的魅力大嘛！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呵呵，我什么样，我自己清楚。”沈艳霞不愧是风月场上的大姐大，她说话真的是生冷不忌：“倪强，我用不着你这个靠女人卖B钱吃饭的男人多嘴。” 倪强依然在笑，不过他已经笑的有点冷。 沈艳霞上身紧贴着郭子晋的胳膊，我在一旁看的极为火大。我是女人，沈艳霞对郭子晋存了什么心思，我是一清二楚。 跟这帮亡命徒呆的久了，我身上也生出一股火气。不过我当包子当的时间太长，我并不敢明目张胆的反抗沈艳霞。我不着痕迹的拉扯郭子晋过来，郭子晋借力脱开了沈艳霞的手。 姚壮的死带来了什么后果，我们暂且不知。但是姚壮死带来的蝴蝶效应，我们所有人都能看的到。对未知的恐惧，以及对死亡的恐慌，带给了我们短暂的和平。 我还惦记着厕所里的猫哭耗子，却不知道该怎么跟郭子晋提起。估计郭子晋看出我有话想说，可他故意没问我。 郭子晋表达爱意很别致，他表达醋意同样与众不同……我突然有种即将被修理的不好感觉。 再重新分配住房的过程中，沈艳霞神色暧昧的小声趴在我耳边说：“你知道，我第一天来见到你男朋友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吗？” 我心里熊熊燃烧的醋火被沈艳霞下句话生生浇灭：“你说，他们几个罪犯要是知道你男朋友是侦探，他们会怎么做？会不会把他切成片活剐了？” 正文 146 连夜大雨屋不漏 郭子晋站在我三步远的位置忙着搭床，我心里涩涩，却不敢过分声张。沈艳霞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不知深浅，她勾唇浅笑：“我被抓来的前天晚上，正好在酒店看到你发言的新闻……你猜，他们其他人有没有跟我一样看过新闻？” “我们这些坏蛋呐，十分痛恨警察。”沈艳霞一下下往我耳朵里吹气儿，看到我面红耳赤的愣神，她开心极了：“不过，跟警察相比，我们更加痛恨多管闲事儿的侦探。成书瑶，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说话，沈艳霞笑的更加欢实：“警察抓我们，天经地义。他们是猫，我们是老鼠。可侦探算什么？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的感觉？没事儿讨嫌！” 郭子晋眼神疑惑，他时不时的往这边瞄。不知道我和沈艳霞在聊什么，郭子晋眉宇间是掩藏不住的担忧。 我顺利和郭子晋的视线对接，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沈艳霞说的话，正是我所担心的……我突然想明白，沈艳霞发现我和郭子晋的身份却没有揭发，那说明，她也是有目的的。 “你想怎么样？”我问她。 “聪明人就是好，一点即透……我知道你男朋友有本事，如果说这里有什么人能找到出路，我相信一定会是他。所以，在他活着的时候，我要你们两个保我周全。” “他活着的时候？”我不满：“他不会有事儿的。” 沈艳霞的大红头发蹭在我的脸上，痒痒的：“小妹妹，女人终归是弱者，在当下的环境，更是如此……现在场面还没有失控，等真正失控的那一天，会发生什么，谁也猜不出来。” “怎么说？” 沈艳霞的笑意扩大：“你会有机会看到的。” 我脑子转的慢，沈艳霞的话我听的是一知半解。而沈艳霞也不再继续解释了，她突然高声说：“我看，咱们所有人还是一起住到健身房去吧！分屋子睡，彼此之间不好照应不说，万一再出现刚才的事情，也不好办。” 沈志宇挠挠他尖嘴猴腮的脸：“嘿！我看行！” 冉文涛表示无异议，郭子晋默不作声。而倪强最明白郭子晋的心意，他笑着问我：“我们这些男人没事儿……成书瑶呢？让她表个态吧！”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投向我，我倍感亚历山大。看出我并不想和罪犯们住在一起，沈艳霞抢过话来：“成书瑶是同意的，刚才还是她跟我提的建议呢……是吧，成书瑶？” 沈艳霞云淡风轻的话里包含威胁，我担心她把郭子晋的身份宣扬出去，只好勉强答应。 郭子晋眉头微蹙，却没吭声。他过来拉我的手，带我离开了沈艳霞身边。 大家住在一起，自然没有能说私密话的空间。沈艳霞勾搭勾搭，将沈志宇和冉文涛都勾搭到她床上去了。 虽然他们三个人做的事儿不算太过火，但场面却足够色情。倪强瞧了瞧他旁边床位的我和郭子晋，似乎意有所指。 而倪强的意有所指，郭子晋显然是读懂了。郭子晋心有不满，也只能咽下去。他使劲把我抱在怀里，沉声说：“成书瑶，你再睡会吧！” 我睡不着，事实上，屋子里没有人能睡的着。无论是表面的迎合还是暗地的争斗，防人之心，是恒久不变的。 早上五点多钟，屋里个个眼睛亮的跟灯泡似的。倪强在一旁冷着脸用刀具磨蹭铁棍，铁具摩擦的声音像猫爪子挠似的让人难以忍受。对面的沈艳霞更是无视在她身上东亲西摸的两个男人，她动作沉稳的往弹夹里上子弹。 郭子晋闭着眼睛抱着我，我知道他并没睡着。磨蹭着将唇凑到郭子晋的耳边，我小声说：“沈艳霞，她……” “嘘……”郭子晋学我的样子，他的唇凑到我耳边：“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她就跟我说过了。” 哦，原来郭子晋早知道了。 “有办法没有？” “目前没有。” 郭子晋淡定从容，可我却极其不安。猫哭耗子的事儿，我想也不能隐瞒了：“郭子晋，其实今天我在厕所里面看到猫哭耗子了……他说……” “他说，游戏只能活下来一个。”郭子晋不慌不乱的顺着我的话往下说，他果然也早知道了：“他说，我会杀了你，自己往外逃。” 我心里过意不去：“你不怪我？” “怪你？”郭子晋疑惑：“我怪你什么？” 郭子晋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愧疚：“怪我不信任你呗！你为了我做了这么多的事儿，可我却没及时告诉你。” “笨蛋。”郭子晋轻笑：“如果说，你不是问我怪不怪你，而是问我会不会杀你……那我才会真的不高兴吧？” 我把脸藏到郭子晋的怀里，嘿嘿傻笑。 “其实，你不用多想。”郭子晋叹了口气：“猫哭耗子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游戏需要。知道我为什么清楚猫哭耗子跟你说了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猫哭耗子跟每个人都说过类似的话……他告诉倪强，说沈艳霞要杀他。他告诉沈艳霞，说沈志宇要杀他。他又告诉冉文涛，说姚壮要杀他……” 原来大家都知道这场游戏中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难怪他们会如此戒备彼此。 我觉得很难过：“我一直觉得猫哭耗子挺好呢！” 郭子晋淡笑：“他以前，确实是挺好。” 我对自己隐瞒的行为深表歉意，而郭子晋却不以为意，他说：“笨蛋一般都是你这样的行为。” 郭子晋给予安慰的时候是不遗余力的，在挽回颜面的时候他更是毫不留情的：“他们拒绝相信天才的言论，然后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笨蛋，他们更是会千方百计的找出‘证据’，证明天才是错的。” 哎，这么多人在场呢，我决定，还是先接受郭子晋的说辞好了。 早上七点，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吃过早饭之后，大家商量等雨小点再出门……可大雨一直没有停的趋势，中午十二点，外面更是下冒了烟。 郭子晋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过觉，有些人没休息的时间甚至更长。郭子晋一直不合眼的看着我，他眼眶黑的厉害。在倪强他们陆续入睡后，我小声说：“你睡一会儿吧！” “没事儿。”郭子晋还在强撑，他使劲揉下眼皮：“我不困。” “睡吧！”郭子晋的样子让我十分心疼：“你要是倒下了，我可怎么办啊！” 郭子晋无奈的长出了口气，他妥协道：“那我睡一个小时，有什么事儿，你立马叫我。” “好。” 郭子晋闭上眼睛，可没到一个小时他又突然醒了。我不明所以的看他：“你做噩梦啦？” “成书瑶，你听。”郭子晋皱眉看着天花板，他问我：“是不是有水声？” 我笑他：“外面在下雨啊，有水声不是很正常吗？雨下的大，当然……” 郭子晋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眉头皱的更深。他从床上下去，哗的一下惊起无数水花。 我大为惊讶，立马低头去看……地上足足有10cm厚的积水。 其他的人听到响动，全都被惊醒。倪强哑声询问：“苏童，发生什么事儿了？” 郭子晋沉声说：“水……排不出去了……” 正文 147 人性和潜能一样，都是没有下限的 “水排不出去了？”沈艳霞推开自己身旁的两个男人，她跟着从床上了跳下来：“没有理由啊！我们来的第一天就检查过，城市的循环系统是正常的。有上水有下水……为什么水排不出去了？下水口堵住了吗？” “是不是你们把尸体堆在下水口了？”倪强已经丢了风度，他气恼的咒骂：“我就他妈的说，跟婊子在一起，准没好事儿！” “什么叫跟婊子在一起？”沈艳霞丝毫不肯相让：“你妈不是婊子？你老婆不是婊子？你女儿他妈的不是婊子？你自己不还是婊子生婊子养的？” “你再说我一句试试？我不把你脑袋打成蜂窝煤，我都不叫倪强！” “我说一百句都敢！你自己就是个长着JB的婊子！” 气氛变的有些剑拔弩张，倪强举枪要打。沈志宇和冉文涛见状全蔫了，还是郭子晋眼疾手快的缴了倪强的枪。 倪强眯眼看郭子晋，他忌惮郭子晋手里的枪，咬牙切齿的没说话。 郭子晋沉声质问：“还嫌不够乱是吗？” 看惯了郭子晋退居幕后的形态，现在他横眉立眼独掌大权的样子是少有的威风：“艳姐，如果你没有异议的话，我觉得你的枪最好也给我。” “为什么？”沈艳霞眯起眼睛，她似是威胁的说：“苏童，你别忘了你和成书瑶……” 冉文涛狐疑的在沈艳霞和郭子晋之间看了看，接着又狐疑的看了看我。 “谢谢，我和成书瑶怎么样，我记得。”郭子晋不为所动，他强行没收了沈艳霞手里的三支枪：“我不希望有不必要的争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比如，枪支走火打死人什么的。” 沈艳霞拿话提点郭子晋不成，她反倒被郭子晋拿话提点了。现在屋子里，除了郭子晋以外，再没有枪支了。而郭子晋也没存私心，他直接将枪支丢在地上的水里。 “我可以免费为你们科普一下，”郭子晋抱臂站在水里，说：“目前除了专用的水下枪可以在水里用以外，其他的枪支是不可以沾水的。别说我没告诉你们，像是这种导气管结构的枪支，泡水之后再拿出来用，是很有可能会炸膛的。” “炸膛是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郭子晋才当了几分钟的领导人物，他已经开始不耐烦：“有内斗的时间，不如想想办法。” 每个人脸上都布满担忧和凝重，这次连郭子晋也不例外。我倒是没觉得怎么样，而且，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如此紧张：“不就是屋里有水吗？把水扫出去不就好了？” “你个傻逼！你他妈说话的时候能不能长点脑子？”沈艳霞没有枪支防身，她暴躁的将火气全撒在我身上：“上面不断的往下洒水降雨，而雨水又排不出去……现在的城区就是一个密闭的大水缸，水装满，我们也全嗝屁了。” 郭子晋冷哼着回击沈艳霞：“成书瑶有没有脑子，用不着你多嘴。你管好自己的嘴，就可以了。” 跟沈艳霞的辱骂比较起来，我更担心现在的状况：“她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凌晨的那声响动，应该就是整个城区的地下排水系统被关了。”郭子晋踢开地上的枪支，走回到床边上坐下：“而且以外面的水速看，用不了一周，我们就会被淹死。” “有什么办法吗？” 郭子晋没吭声，看样子应该是有办法的。只不过这个办法比较为难，不太好实施。 “当然有办法。”倪强冷声替郭子晋答我：“杀人就可以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 外面的雨声哗哗，郭子晋说：“拿好必要的吃的和物品，我们先往城市的高处走……” “是啊，我们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沈志宇直接表达着对郭子晋的不满：“我们往高处走，就可以不用……” 没等沈志宇的话说完，沈艳霞突然抽出刀刃将他脖子抹了！沈志宇的喉管被切断，鲜血瞬间涌了出来！他的脑袋胡乱点着，被切断的喉管时隐时现！ 冉文涛腾的一下从床上蹦起来，他埋怨的说：“你干嘛在床上杀他？弄一床的血，这还怎么睡？” 郭子晋按着将我的脑袋塞进他的怀里，血腥的场面看不到，可是血腥的气味儿却怎么也挡不住。我见过死尸，见过自杀，见过凶杀案现场。杀人，我是第一次见……而且，杀人的竟然还是个女人。 有人被杀，对其他人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儿了。除了担心解锁场景意外，他们更多的是庆幸。死了一个人，又有一份食物可以省下了。 别人忙着处理尸体，我趴在郭子晋怀里轻声问他：“猫哭耗子还在厕所里吗？我昨天见到他的时候，他被绑在厕所里。” “应该不再了，反正我刚才去的时候是没找到。”郭子晋低头看了我一眼：“你昨天有检查过吗？他是真的被绑上了吗？” 呃……哎，我果然是傻到很好骗。 我略微惆怅的太息：“猫哭耗子说，你会杀了所有人……就是因为这句，我才敢确定话不是你说的。” “哦？” “就是，我还没给你当秘书的时候，有一次我听到你和闫树海打电话。”我抿抿唇，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你跟闫树海吵的好凶。你有一句话，让我的印象非常深刻。” 郭子晋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我乱糟糟的头发：“接着说。” 我深吸了口气，说话的声音发闷：“我听你跟闫树海说……罪犯怎么了？罪犯的人命就不是人命了吗？跟破不了案子比起来，冤假错案才是最深的过错。警察不应该让无辜的人，去承受自己的无能。” 郭子晋轻笑。 我继续说：“当时我就想，能说出这样话的人，无论他多么的古怪变态神经兮兮……他也肯定是个好人。” “成书瑶，你确定你是在夸我吗？” 没理会郭子晋玩笑的话语，我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郭子晋，这次，我们两个是必死无疑了吧？” 正文 148 被嫌弃的吃货成书瑶 郭子晋再次将我的脑袋按进他的怀里：“老天不舍得让我死的……我也不舍得让你死。” “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再待下去，水都要没过脖子了。”沈艳霞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她冷笑着讽刺：“哼，罗密欧。” 可能因为刚才沈志宇的死，所以沈艳霞说“脖子”的时候让我感觉十分不舒服。我不自在的伸手摸摸脖子，沈艳霞不屑的冷哼。 冉文涛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雨靴，他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双。沈艳霞本来是不想穿的，可是水实在太深，最后没办法，她只好脱掉脚上的恨天高。我们背着食物准备停当，决定按照郭子晋的计划行动。 “咦？”走在最前的沈艳霞大力拉扯着健身房的外门，奇怪的问：“冉文涛，你们刚才出去的时候锁门了？” 本身彼此已经够不信任的了，沈艳霞的说辞一出，冉文涛立刻解释：“怎么会呢？城里就我们几个，我锁门干什么？再说了，我想锁门，我也没有钥匙啊！” 郭子晋用力握住我的手，我隐隐产生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果然，在沈艳霞和冉文涛研究门锁的时候，倪强突然叫道：“你们看！水！” 心里一惊，我还以为是地上的水冒上来了。可顺着倪强的手势看，屋里的水位竟然在逐步降低……沈志宇的死，终于起作用了。 “哈哈，你们都欠老娘一命。”沈艳霞手叉腰，洋洋得意的笑道：“要不是老娘我杀了那个瘪三，你们全完蛋了。” 倪强皮笑肉不笑的说：“是啊，真是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们也不用被关在这里。” 得，一句话说不对，这俩人又吵了起来。 郭子晋没功夫管闲事儿，他从雨靴里拿出尖刀，专注的撬着门锁。沈艳霞和倪强也不吵了，他们全神贯注的将希望寄托在郭子晋身上。郭子晋撬了一脑袋的汗，可终究无可奈何的放弃：“打不开。” “让我来吧！”冉文涛嬉皮笑脸的卷起袖子，他接过郭子晋手里的尖刀：“我来试试。” 沈艳霞将信将疑：“你？” “你看到我脸上这道疤没有？”冉文涛展示一般的对我们炫耀一番：“我最早是在潘家园偷古董的，文物古董，什么都偷……我脸上这道疤，就是当初偷文物的时候，被门锁的弹弓伤到的。” 冉文涛的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不过他的技术却让我们很信服。没用多长时间，他便把门锁撬开了。 “这个锁是被电脑控制的。”冉文涛扒拉着松垮的锁眼，笑嘻嘻的说：“表面上跟普通锁没有区别，实际上却不是。要想撬开这种门锁，先要找到它侧面的电脑控制线，将电路板短路……电脑控制失灵之后，再撬锁变可以了。” 出去不出去，其实没有多大分别。外面的大雨还在，雨水也并未排净。即便门锁被撬开，也没有人敢贸然行事。 郭子晋想了想，问：“冉文涛，城里的门锁都是这种吗？” “是的。”冉文涛点点头：“我都不用细细研究，一打眼就能认出来……真不知道抓我们来的人到底是想干什么？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就是想买我们几条贱命？” 沈艳霞不管那么多，她开门要往外走。可不知道怎么了，沈艳霞的手刚碰到门把，她整个身子诡异的扭动了几下摔在地上。 “她触电了！” 郭子晋的话刚一出口，冉文涛和倪强立刻闪开。幸好我们脚上穿了塑胶的雨鞋，不然的话现在肯定电倒一片。电压多强我们不清楚，不过看沈艳霞竖立起来的红发，想必不会太低了。 “暂时先不要出去了，”郭子晋沉重的叹了口气：“现在出去，没准会被雷劈呢！” 倪强和冉文涛没有多话，他们两个默契的抬着沈艳霞往回走。郭子晋站在门口沉思了好半天，这才叫我：“成书瑶，我们也回去了。” 我们再一次的，被关了起来。 现在的处境跟开始的时候比较，条件要艰苦的多。刚发现自己被关在模拟城市里时，基本的生活还是有所保证的。而现在，我们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本就不多的储备食物，正在一点点的减少。 沈艳霞被抬回来之后自己醒了，不过她似乎留下了电击后遗症，脾气比平时更加暴躁怪异。还算相安无事的生活了两天，屋子里始终是死气沉沉。担心自己睡着的时候被人杀掉，每个人眼睛都瞪的血红。 第三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沈艳霞再次挑起争端，她不客气的出言训斥我说：“成书瑶，你是不是吃的有点太多了？” 大家齐刷刷的看我，面包塞在嘴里，我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沈艳霞继续说：“我真不知道留你有什么用？你又笨又蠢，对我们大家脱逃一点帮助都没有。食物是我们之前从城里搜集来的，你什么没做过，还吃了这么多……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郭子晋把他手里未开封的食物放回去：“我的食物让给她。” 沈艳霞火红的头发全扎起来，没有清水洗脸，她脸上妆花的跟个夜叉似的：“现在的食物，只够我们这些人吃两天了。我们是不是该举手表决一下，想出办法缓解缓解。” “哦？”郭子晋不绕弯子，他直白的问：“你想怎么缓解。” “你愿意把你的食物让出来给她，那是你的事儿。你想替她死，我们更管不着。”沈艳霞煽动的对另外两个男人说道：“不过，现在的生存空间是我们大家共有的。我想，我们中的绝大部分人有权利决定谁生谁死。” 郭子晋不屑的冷哼：“决定谁生谁死？像你对沈志宇那样吗？” “反正现在食物已经快没有了，”沈艳霞咄咄逼人：“再死一个两个，应该也没什么要紧。” 极为少见的，倪强这次竟然没有反对沈艳霞的话。几乎在瞬间，我和郭子晋便被他们三人默契的围在了中间…… 正文 149 隐忍的人，多数是自私的 郭子晋把我护在身后，倪强和冉文涛两个人已经掏出了刀刃。我有些哀怨的低头看看手里的面包，早知道，我吃完一个就住嘴好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既然他们三个人已经起了杀心，郭子晋带着我想逃命实在是太困难了。再说，现在整个健身房被锁了起来，我和郭子晋也没有地方可以跑。 我好像还没看过郭子晋正儿八经的跟人打过架，不过听闫树海说，郭子晋当初在警校的时候，身手是一等一的好……可闫树海多数说的话不靠谱，他总是帮着郭子晋吹嘘拍马。 而且郭子晋能不能有胜算，真是不好说。冉文涛和倪强是常年在刀尖上走的人，他俩联合起来，郭子晋占不到什么便宜。再说，由于食物的短缺，郭子晋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加上休息不好，打斗结果会怎么样，真不太好预测。 希望闫树海没有吹错吧……我默默祈祷。 “你一会儿不用管我。”我嘱咐郭子晋：“大不了，咱们和他们同归于尽好了……哪怕我死了，你也别让他们中间任何人活着出去。不然的话，世界可就乱套了。” 郭子晋后背对着我，他似乎是在笑：“成书瑶，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觉悟倒是挺高的。” 听我和郭子晋在这儿闲话，他们三个人犹豫着没敢上手。就郭子晋的身高立在这儿，一般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最终还是沈艳霞先挑的头：“要你们两个窝囊废真是一点用没有……给我滚开！” 冲动是冲动，但沈艳霞并不傻。直面跟郭子晋单挑的事儿，她是不会干的。沈艳霞拿着尖刀直直向我刺过来，而一旁的倪强趁机和郭子晋揪打在了一起。 别说打架了，我连挨打的经验都不是很多。沈艳霞的刀刺过来，我只能凭直觉四处乱躲。郭子晋无暇分身，我更是无暇自保。我狼狈至极的在健身器材间拉回穿梭，沈艳霞穷追不舍的在后面叫嚣。 恍惚中，我似乎看到冉文涛抱着胳膊在看好戏。 跑步机上有未干的水渍，我一不留神滑倒在上面。几乎在刹那间，沈艳霞便满身臭气的追到了。沈艳霞脸上污脏的妆容十分骇人，她笑容诡异的举刀：“我最恨比我年轻的女人了。” 我吓的立马捂住脸，手掌上的臭水被蹭的满脸都是。空气中响起利器刺穿皮肉的声音，我身上瞬间布满粘稠温热的血浆。 “郭子晋，我死了……”我抹着脸上的血，哭哭啼啼的说：“我要是死了，你一定找个好点的女人……下回找女人，一定不要找我这么能吃的了……但是你也别找太漂亮的，不然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郭子晋？”冉文涛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郭子晋是谁？” 我眯缝着眼睛去看……刚才还凶神恶煞想杀我的沈艳霞，此时她正被冉文涛揪着头发提着。沈艳霞的喉管被隔断了，她整个身体都靠脖子上残存的皮肉拉扯。她的血迸溅到脸上，妆看起来更脏了。 “好了，我不管郭子晋是谁。”冉文涛白净的脸上也喷溅到鲜血，伤疤更是多了几分煞气：“那面打架的那两位，你们也给我住手。” 正说话间，沈艳霞脖子上残存的肉筋断裂，她没有脑袋的身子整个扑到了我的怀里！ 沈艳霞虽然死了，她的神经末梢并未全部死亡。她的胳膊神经反射一般动了几下，鲜血如河似的流在我的身上！我手脚发麻，哭叫着去推她。奈何沈艳霞的身子太重，我慌乱中不得其法。 还是郭子晋抽身跑过来将我架起，我这才勉强站立住。 冉文涛呵了口痰吐在地上，他满不在乎的将沈艳霞脑袋丢在地上。沈艳霞的脑袋如同一个红色的血球，翻滚着撞在倪强的脚下。 “这娘们终于死了。”冉文涛舔舔牙，笑的发阴：“现在开始，这里的一切，都要听我的。” 郭子晋忙着给我擦身上的污血，沉默着没有说话。倪强大为不满，跳脚骂道：“你只是一个小贼，你想让我听你的？你他妈的做梦去吧！” “哦？”冉文涛不紧不慢的从裤腰后面掏出一把手枪，冷淡的拉开保险，说：“现在呢？现在你想不想听我的了？” 冉文涛居然还有枪……枪不都是被郭子晋泡水了吗？！ “你倒是开枪打老子啊？”禁闭已经折磨的人精神濒临崩溃，倪强似乎变的有些疯癫：“你要不怕手枪炸开膛，你倒是开枪啊！你开枪啊！” 冉文涛动作利落的对着棚顶开了一枪，无数的白色粉尘缓缓下落。冉文涛将枪头对准倪强，笑道：“你要不要试试？” 倪强不说话了。 冉文涛给沈艳霞当了多少天的孙子，我们全看到了。他隐忍的程度，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可隐忍的人一般都是自私的，因为他隐忍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他自己。 永远不要小瞧一个隐忍的人，隐忍的程度有多大，有朝一日，他反弹的程度便有多强。蹲的低才能跳的高，做人做事儿都是如此。像是，古代的勾践。 像是，现在的冉文涛。 “我们是该重新制定规矩了。”冉文涛驱赶着倪强，让我们三人站在一块：“屋子里的食物，我会妥善处理。你们三个，最好给我老实点。” “能不能让我带成书瑶去厕所？”郭子晋没对局面发表异议，他不卑不亢的说：“她满身的血，在屋子里，味道不怎么太好闻。” “可以。”冉文涛出乎意料的体贴：“你们可以去，女人嘛，还是干净点好……去之前，你把倪强给我绑起来。” 郭子晋二话没说，他毫不犹豫的用呢绒绳将倪强绑了起来。冉文涛很满意，他挥挥枪示意我们：“去吧！” 我哆哆嗦嗦满身是血的跟着郭子晋去了厕所，又哆哆嗦嗦的拧开水管洗手。郭子晋掐着我的肩膀，弄了他一身的血水。 郭子晋急着问道：“成书瑶，你告诉我，你那天在厕所哪里见到的猫哭耗子？” 正文 150 狼啊？我狈啊！ “那儿！”我伸出血迹斑斑的手，指给郭子晋看：“在那个隔断后面。” 郭子晋轻手轻脚的搬开隔板门，猫哭耗子早就不在后面了。而郭子晋显然也不是找猫哭耗子的，他站在空荡荡的隔板门里看，神情若有所思。 我哆嗦着去洗手，污脏的血水顺着地道往下流。郭子晋刚从隔断间里出来把门板关好，冉文涛突然拿着手枪闯了进来。 郭子晋神情冷淡的问他：“有事儿吗？” “没有。”冉文涛姿势下流的揉揉裤裆，笑眯眯的说：“时间差不多，你们该出来了。” 我和郭子晋身上浸满了血，现在还没有能换洗的衣服穿。健身房里的日常衣服，只是女士胸罩大小的运动服。郭子晋个大男人还好说，他光着膀子就可以了。我怎么都不好意思换，勉强穿着脏衣服。 不过，我的娇羞并没有坚持多久。因为沈艳霞死后没多久，整个健身房的温度开始急速上升。忍受不了血臭味儿的我，只好扭捏着换了身运动服。 沈艳霞死了，食物多少充裕些。冉文涛更狠，他一天只给我们三一个巴掌大的面包吃。时不时的，他还说两句风凉话：“苏童，你可以不给倪强吃的……面包我给了你，分配权在你那里。” 冉文涛的目的很明显，他是想分离弱化我们三个。我们三个为了食物继而互相猜忌怨恨，那么便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反抗他。 郭子晋虽然脾气古怪了些，可他不至于像冉文涛那么狠毒。一块面包，我们三个人分着吃。倪强什么话都没说，我多少能感觉出来，倪强是十分感谢郭子晋的。 因为健身房通往外面的大门打不开，沈艳霞的尸体便一直放在屋子里。冉文涛疑心太重，所以他不放心让郭子晋和倪强去处理尸体。别人无法劝说，尸体唯有那么放着。 开始的两天，我们还能勉强忍受。时间一长再加上温度过高，没多久，沈艳霞的尸体便开始腐烂发臭。等到沈艳霞的尸体长满尸斑并且开始生出蛆虫时，冉文涛终于忍受不了每天捂着鼻子的日子了。 “苏童，你和倪强，你们两个人去把尸体处理了。”对于我们上厕所都不忘计算时间的冉文涛，他此次放行可以说是大方极了：“丢到休息室，或者是其他任何地方都好……我不要在看到这个婊子的臭脸了。” 这么多天来，倪强第一次被松开。虽然我们身上都是汗馊味儿，倪强却比我们要严重的多。倪强揉揉手腕，他贪婪的拿起一旁的水杯猛灌了一大口。 而郭子晋却没有动，松开倪强后，他又躺回到我旁边了。 “快去！”冉文涛挥动手腕，他身上的汗珠跟着往下掉：“苏童，你和倪强一起！” 郭子晋懒洋洋的枕着胳膊：“你就不怕我跟倪强找到出路，一去不回了？” 高温让人脑筋转的比较慢，经过郭子晋的提醒，冉文涛的疑心再次发作。 犹豫再三，冉文涛回头看了眼地上已经让人忍无可忍的死尸，他提着我的头发将我从郭子晋身边拉起，说：“你去，不然的话，我杀了成书瑶。” 我后背的皮肤蹭在冉文涛胸口上，汗水滑腻腻的感觉很是不舒服。冉文涛用已经发热的枪口对准我的脑袋，威胁着郭子晋：“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你要处理的尸体，便是两具。” 郭子晋看了看我，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行，我去就是了。” 高温加速了沈艳霞尸体腐烂的程度，在郭子晋和倪强两个人没轻没重的抬拽下，本就斑斑创痕的尸体撕扯的十分恶心。当看到尸虫顺着倪强的胳膊往上爬时，我终于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真他妈的……”冉文涛猛的推开我，他指挥着说：“成书瑶，你把这儿给我收拾干净了！” 冉文涛现在是天皇老子，他说什么，我们就要听什么。我再不愿意，也得听命令。我一路吐一路擦，冉文涛几乎让我把整个健身房刷了一遍。 我累的极近虚脱，冉文涛这才叫我停下。 “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刚喝了口水，我就看到满是污脏的倪强推门进来。我迫不及待的往倪强身后看：“苏童呢？” 倪强没有理会我的话，他对着冉文涛伸手：“我照你说的做了……给我口吃的吧！”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屋里的两个男人，冉文涛像是训狗一样摸摸倪强的脑袋。从裤兜口袋里拿出一根香肠给倪强，冉文涛表扬的说：“你做的很好。” “你把苏童杀了？”我冲过去大声质问倪强：“亏苏童天天还把我们的食物分给你！” 倪强脸上的表情麻木而又冷血：“什么叫把你们的食物分给我？食物明明是有我一份的……你们把我的食物还给我，每天还用一种恩赐的眼神看着我……” “他没有死。”冉文涛拖着我的后脑将我带到他身边，他脸上的伤疤让我很是畏惧：“我只不过是让倪强把郭子晋骗到圆形的走廊里……是的，我知道他是郭子晋。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们是谁。” 我瞬间如遭雷击。 “不过你放心，我暂时不会让你死的。”冉文涛红艳艳的舌头在我脸上舔了一下，我的后脑被冉文涛的大手固定住，无论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开。冉文涛细长的眼睛眯起来像蛇一样，他阴测测的说：“再怎么说，我也要留个女人给自己。沈艳霞的活不错，但是可惜，她太脏了，留不得……其实，门并没有通电。而沈艳霞会触电，是我设计的。” “我把电路板的电流接到了门把手上，所以，你们就都被我关起来了。”冉文涛托起我的屁股，我被迫用腿圈住他的腰。他笑的得意而又嚣张：“游戏的赢家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我冉文涛。” 心机颇深的倪强，身材健壮的姚壮，狠毒暴躁的沈艳霞，以及灭绝人性早就死掉的陈金……我们所有人，最后都败给了这个吊儿郎当的贼。 除了，猫哭耗子。 正文 151 骑士是会来救人的，哪怕需要救的是个村姑 如果说，郭子晋是智商高的离谱，那么冉文涛就是情商高的吓人。 郭子晋能够巧妙看透事情的承转启合，冉文涛则很精准的抓住了人内心的弱点。根据人内心的弱点设计布局，这也是冉文涛最终能获胜的原因。 “你干脆打死我好了。”我试图从冉文涛身上跳下来，我不断殴打他油光水滑的后背：“我宁愿跟郭子晋一起死，我也不愿意跟你这个混蛋在一起！” 冉文涛哈哈一笑，说：“你可以想，但是你没得选！” 我气噎。 冉文涛松开我，他转身又将倪强捆上。倪强已经一点抵抗能力没有了，只要冉文涛给他吃的，他就什么都肯干。我无语的看着他们两个，强迫着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 现在还没到斗狠耍熊的时候，郭子晋被关在地道里，他还没死……我要是一不小心被冉文涛拿枪蹦了，那也太得不偿失了。 所以，在冉文涛绑好倪强后，我立马流露出春天般温暖的笑容：“文涛哥……” 呃……似乎有点过头了。 不过事实证明，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都是喜欢说话犯嗲眼神发浪的女人。被我含糖量极高的声音喊完之后，冉文涛很明显的遍体舒畅。 多日来对着沈艳霞发臭的尸体，我这种姿色的已经够赛貂蝉了。冉文涛搂过我的脑袋，他毫不犹豫的给了我一个又咸又湿的舌吻。 闷热的空气，加上口舌被堵，我胃是翻涌的恶心，脑袋里是阵阵的眩晕。冉文涛压着我到地上的床铺，粗粝的手掌沿着我的腰线往上滑……我想躲开，可是却完全动态不得。 “等！等等！”冉文涛埋头在我胸口时，我终于能开口说话了：“你去冲一下澡，行么？这也太咸了……” 冉文涛皱眉，估计他也觉得我身上的味道不怎么样。健身房里有浴室，在休息室的旁边……之前不允许去洗澡，是因为冉文涛担心控制不了我们。现在郭子晋被困在走廊里，倪强又被绑上了。而我，冉文涛从来没觉得我有什么杀伤力。 “走吧！”冉文涛反剪着我的胳膊将我提起来，他可一点不怜香惜玉：“洗干净了，你直接在浴室给我口一个……” 我被冉文涛说的假设恶心到，却也不得不赔笑脸。冉文涛推着我往外走，临出健身房时，他不忘把门锁上。 “你难道不怕我骗你啊？”在去健身房的路上，我一边注意着路的岔口，一边问：“就这么跟我出来……连手枪都不带？” 冉文涛不以为意的轻笑：“女人，永远比男人实际。她们会判断谁是强者，谁值得依靠……等到局势变化之后，她们会最先做出判断。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抛弃会拖累自己的。” “你还真了解。” 我其实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冉文涛竟然跟我闲聊起来。看样子是被关的日子太寂寞，他很乐于跟我讲述自己的故事：“我的妈妈，姐姐，就是这样……我爸爸生意破产之后，我妈就跟别的男人跑了。” “你的家事儿，我其实不太想听。”屋里的温度跟洗桑拿似的，走没多远我已经是大汗淋淋：“是不是快到淋浴的地方了？” 冉文涛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他包含兴趣的讲说：“我妈不但跟别的男人跑了，她更是将我爸仅剩的房子骗走了……我姐姐比我大三岁，那个时候她已经有能力养活自己了。我姐姐找了个年纪和我爸差不多的男人，直接移了民。剩下还未成年的我，只能干些偷鸡摸狗的营生。” “后来我拜师傅学手艺，在潘家园算是小有名气的……可我的妈妈带着她的老公来找我，她求着我让我帮她偷明代皇帝用的玉玺……我帮了她，她反而跟警察检举我。在偷盗上，我从来没失手过，从来没有。就是因为我的妈妈，我现在才会成为通缉犯。” 这人是什么思维？不反思自己偷东西不对？竟然跑来骂报警的？大义灭亲这词儿他没学过吧？ 当然，我并不能把自己心里想的话说出来。我伸手擦擦满脑袋的汗，心不在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吗？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所以说，你们女人都是一样的！”不知道是我不在乎的态度激怒了他，还是说过往不愉快的回忆激怒了他，冉文涛架着我的胳膊将我按在墙上，眼神凶恶的咒骂道：“婊子！贱人！对你们，根本不用手下留情！” 我以为冉文涛只是抱怨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打算在走廊里发泄一下！ 冉文涛一手扯掉我的裤子，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以为我真的会带你去洗澡吗？成书瑶，你真是够笨的了……我带你出来，只是不想让倪强看着咱俩办事儿罢了！” “你……” 出汗太多，身体缺水，我眼前一黑一黑的。我越是大力的踢打冉文涛，体力流失的越快。冉文涛挤我在墙上，他冷笑着去脱自己的裤子。 反抗的力气都被用在叫喊上，我扯开嗓门嚎叫：“郭子晋！你快点出来啊！你再不出来！你老婆要被人强奸啦！” “出来？”冉文涛的手跟蛇一样溜滑进我的内衣里，他很有技巧的在我胸口上揉掐着：“那个圆形的走廊，没有两个人一起，是出不来的……你叫也没用了，不如留点力气，好好跟我办事儿……你个小娘们！” 我才不信冉文涛说的话，他做他的，我喊我的……可渐渐的我体力不支，喊出口的杂音好像是呻吟。 冉文涛看着面红耳赤的我，逗弄着说：“你叫吧！你叫的我都兴奋了！” 我低头看看冉文涛脱掉的裤子，忍不住眼泪往下流……郭子晋，你也太对不起我对你的信任了。 正当冉文涛准备进入我的身体时，突然一个满是腐臭味儿的人影扑了过来。还没等我看清，这个满身腐臭味儿的男人便跟冉文涛扭打在了一起……是郭子晋！？ 正文 152 我想不出叫啥题目好 香辣土豆丝双巧克力加更 “郭……郭子晋？”冉文涛颇为惊讶：“你自己怎么出来的？不可能！你自己不可能从走廊里走出来的！” “呸！我走不出来？你以为一条几十米长的走廊，能困住我吗？”随着郭子晋挥动拳头，带来满是尸体恶臭的风：“我没死呢！你就想打成书瑶的注意？早知道这样，最开始陈金要杀你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帮你！” “哼！”冉文鹏回过神来，他扭动着和郭子晋打在一起：“你当初帮我，是你心甘情愿的，我求你了吗？郭子晋，我不会领你的情的！” 郭子晋浑身上下脏的要命，要不是他炯炯发亮的眼睛，我差点没认出他来。趁着郭子晋和冉文涛在打斗，我抓紧时间把裤子穿好。 对付一个冉文涛，郭子晋完全不用我帮忙。我穿好裤子后没多久，郭子晋拎着光屁股的冉文涛，直接将他丢进了圆形走廊里。 “郭子晋……” 我走到离郭子晋几步远的地方停住，皱着鼻子问他：“你是……掉粪池里了？” “不是。” 我还没等松口气，就听郭子晋说：“我一直抱着沈艳霞……这才找到的圆形走廊岔路口的。” 还不如掉粪池里呢！ 虽然郭子晋是急着救我才弄的脏兮兮的……可我实在是受不了他身上的尸臭味儿。我捡起冉文涛的裤子，捏着鼻子给郭子晋擦身子。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也不知道是呛的还是感动：“郭子晋，谢谢你。” “不用谢。”郭子晋咧嘴笑，他浑身上下只有牙是白的：“救我老婆嘛，我不上谁上啊！”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刚才那是激将法，为了刺激你的。” “是啊，我是被刺激到了。”郭子晋抱着尸体走了那么远，他的情绪难免低落：“不过，幸好来的及。” 在我忙着给郭子晋擦上身的时候，他揽过我的脖子，让我在他怀里使劲蹭了蹭：“还擦什么啊！你跟我一个味儿，这样你就不觉得我身上难闻了……成书瑶，这回刺激了吧？” 要不是我肚子里已经没有东西了，我估计早吐了。 “走吧！”郭子晋的情绪好了点，他拉着我往健身室回：“上次你见过猫哭耗子的地方，应该有联通外面的出口。只是之前我们一直没有时间检查，不过这次……” 没想到郭子晋能靠自己的力量逃出来，所以冉文涛的门并没有锁的很仔细。郭子晋没费太大的力气，就把门撬开了。 见到我和郭子晋回来，倪强眼神迷茫的叫喊：“你是怎么出来的？冉文涛呢？你告没告诉冉文涛，我有把你……” “你闭嘴吧！”郭子晋照着倪强的脸上就是一拳。 屋里的高温让我眼花缭乱，进了厕所之后，我拿水管子，将我和郭子晋身上冲了个干净。郭子晋身上的秽物冲掉，渐渐露出白净的皮肤。他脸红的厉害，我也同样如此。 “能找到出口吗？”我跟着郭子晋一起仰头看天花板：“我看应该不可能了吧？厕所连个透气窗户都没有。” 郭子晋没理会我，他拿拖布杆捅了捅棚顶。天花板被郭子晋捅的咚咚响，从声音听应该是空心的。 “应该就是一般的天花板，”我有些绝望的靠在门上：“郭子晋，不如我们试试……” “啊哈！意外吧？”棚顶上的通风口突然出现冉文涛满是血污的脸，他踢开通风管道的护栏，丢着将沈艳霞腐臭的脑袋丢了下来：“想让我死？你们做梦！” 我的天……冉文涛竟然从天棚上方径直爬了过来？！ 冉文涛身上缠了一圈乱七八糟的电线，他撑着厕所的隔板跳了下来，眼神里满是疯狂：“我从十四岁开始干走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别说杀人，人肉我都吃过！如果游戏只有一个人能活着，也只能是我冉文涛！只有我可以赢！” “滚开。”郭子晋冷淡的说。 “既然我出不去，那么谁也别想出去。”冉文涛大力扯开电线外层的绝缘皮，他疯癫的说：“关在这里的日子，我也受够了……干脆，我们一起死好了！” 站在离冉文涛不远的地上，我甚至都能听到电流刺啦刺啦的声响。刚才用来冲澡的胶皮水管还在往外流着水，只要冉文涛将电线丢在地上，我们三个人，必死无疑。 冉文涛是真的不想活了，他毫不犹疑松开握着电线的手……而几乎在冉文涛放手之前，郭子晋就率先抱住了我。电线掉在地上之前，郭子晋抱着我踩在一旁的塑料垃圾桶上。 肌肤被电焦的气味，尸体被烤熟的气息，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垃圾味儿……各种味道刺激着嗅觉，我的大脑反而清晰了。 事情仿佛是瞬间发生的，在我和郭子晋踩在垃圾桶上的同时，垃圾桶的盖子立马碎裂了。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便足以救活我和郭子晋的命。我和郭子晋摔在地上时，电路板也已经短路了。 冉文涛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了，他挂在仍旧冒火星的电线上晃荡。四下一片漆黑，电线吱嘎吱嘎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成书瑶，你还好吗？”郭子晋拍拍我的背：“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事儿。”我反问他：“你呢？” 郭子晋略微沉吟：“右手好像骨折了。” 我想要去查看郭子晋的手，却被他避开了：“我没事儿，成书瑶，你把门打开。” “好。” 我听郭子晋的话，试着淌水往外走。脚下踢到了什么，我尽量不去想那是沈艳霞的人头。我推开厕所的门，郭子晋跟着走了过来……外面更是一片漆黑。 “整个城区的供电系统被击穿了，冉文涛也是够能作的了。”郭子晋叹了口气：“我们抓紧时间吧！” 没有光亮比没有昼夜更加让人恼火，唯一一点好处，就是温度总算降下来了。我拉着郭子晋的左手，我们两个摸着外面的马路往北走。 “郭子晋，我们两个走不出去的话，会被饿死吧？”我担忧的问。 “不。”郭子晋的话更加让我担忧：“现在没有电，城里的排气孔估计都被关上了……我们，会被闷死的。” 正文 153 大梦初醒 推荐票3200加更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我饿的眼前满是金星。好不容易跟郭子晋摸到超市，我凭着记忆找到了手电筒。可算有了光亮，我惊喜无限：“有没有感觉像出太阳了？” 郭子晋扶额：“你想的可真多。” “想的多点不好嘛！”我拿空气清醒剂使劲往我们两个人身上喷：“你想啊，我们现在有光，最起码死的时候不会感觉黑……而我们现在有了空气清醒剂，我们死的时候不会像其他人那么臭了。” 郭子晋左手灵巧的玩着空气清新剂瓶子，他真诚的说着反话：“嗯，对，你说的都有道理。” 不管郭子晋是真的觉得对还是敷衍我，反正直到把我们两个弄的喷喷香我才停手。郭子晋的手受伤了，所有的用品全由我背着。之前跟猫哭耗子在一起走，我时不时还会因为物品重而抱怨。可是现在，我简直是心悦诚服。 甚至，我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呃，算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吧！我才不会说，我是因为高兴跟郭子晋单独呆在一起呢！ “郭子晋，我们为什么不再厕所里找出口了呢？”我有点奇怪：“有下水……应该会通向江河湖海什么地方的吧？” 郭子晋靠着我，他身上满是厕所柠檬香的味道：“如果说电力系统正常，那么还好说。现在电力系统被关闭了，估计出口也找不到了。” 城里的食物差不多已经被祸害干净了，我和郭子晋搜遍了整条街，才勉强找到两块饼干。吃了饼干，我们两个又十分艰难的走回猫哭耗子家。 这是我和郭子晋唯一熟悉的地方，也是唯一能给我们两个带来安慰的地方。 回到猫哭耗子家，我们两个强撑着洗了澡。上次我留给猫哭耗子的肉松面包还在，我和郭子晋一人一半就着白糖水把面包吃了。 吃过饭后，我们两个躺在床上。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和郭子晋都清楚，以我们两个目前的状况来说，想要凭自己的体力走出去实在是太难了。 “成书瑶。” 手电筒的光亮已经没有最初那么亮了，郭子晋有气无力的开口：“你说会儿话吧！你说话给我听。” “为什么我说话？”没有体力，我连喘气都懒得：“你为什么不说话给我听？” 郭子晋避开他骨折的右手侧躺下，他声音听起来十分抒情：“我想听你说话啊……虽然你平时叽叽喳喳的，说话总不着边……成书瑶，你要是埋在我身边，你会不会天天叽叽喳喳的吵我？” 听郭子晋的前半句话，我有点气恼，听他的后半句话，我又有点难过。在哭笑不得中，我没好气儿的说：“会啦！会啦！我一定天天跟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吵死你！” “呵呵……”郭子晋轻笑：“那真好……我是不是应该写个遗嘱？等以后有人发现咱俩，记得要让他们把你埋在我旁边……咳咳咳……” 郭子晋似乎真的想要起来去写字儿，我赶紧拉住他：“你疯了吧？你的右手骨折了，你还折腾？” 我抱着郭子晋的腰，这才几天，他瘦的肋骨都明显了。我在他的胸口上蹭了蹭，眼眶发酸的说：“不用写了，我就这么抱着你。咱俩就算死了也给国家省点地方……等人发现咱俩的时候，没准咱俩都烂到一起了。” “那也不错啊……” 说完，郭子晋又是一阵轻咳。 “你怎么了？”我伸手摸摸郭子晋的脑袋，上面滚烫滚烫的：“你是不是感冒了？郭子晋，你发烧了啊？” 我觉得我的眼睛一定是花了：“郭子晋，你看外面，是不是有亮光？我怎么感觉……我刚才听到有人说话了呢？” “别胡思乱想了。”郭子晋拍拍我的脑袋，轻笑：“成书瑶，你说咱俩不明不白的死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好？” “有啥不好的？”我没明白郭子晋的意思：“咱俩难道还要死的清清楚楚吗？” 郭子晋挫败的摇摇头：“哎，猫哭耗子以前果然是骗我的，什么网络万能……网上求婚的桥段都不靠谱啊！” “求婚？” 郭子晋顾左右而言他：“哎，早知道，我还不如不用呢！” “你说求婚？郭子晋，你是在跟我求婚吗？” 郭子晋难得坦白：“是啊！” 我高兴的嘴都何不拢了，在朦胧的灯光中，我呆呆傻傻的看着他。 当初楚南跟我求婚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即将被琐碎的婚姻生活束缚住了。满心的不想不愿不甘心……而现在郭子晋如此突兀的跟我提起求婚的事儿，我竟然哀怨痛苦的不舍得死了。 郭子晋颇感头疼，他似乎不太好意思的掩饰说：“也就某个瞬间，我会突然觉得，跟你这个二傻子死后埋在一起，或许也挺好的……最起码，墓地不会静的发空。” 大哥，墓地不发空？难道还要天天放好日子吗？ “二傻子？”不，称呼不重要：“郭子晋，你是真的想跟我结婚吗？” “行了，废话说的也够多了。”郭子晋累的眼皮儿都抬不起来了：“闫树海差不多来了，你去把门打开。” “闫树海？” 我饿的厉害，脑筋更是赶不上郭子晋的思路。将信将疑磕磕绊绊的跑去开门，门一打开，我兴奋的以为自己出幻觉了。 “闫树海，你真的来了啊！” 说完这句话，长久紧绷的神经一放松，我直接放心的昏了过去。 我好像睡了不算长的时间，然后便被饿醒了。周围米粥的香味儿，彻底唤醒了我的肠胃功能。我呢喃着从床上爬起来，跟个幽魂似的：“粥呢……快……给我喝一口……” “这儿呢！”我妈泪眼婆娑的端着粥碗过来：“瑶瑶，你饿了吧？快吃吧！” 揉揉眼睛，我迷茫的问：“妈妈？” “你傻了啊？”我妈哭的嗓子都哑了：“我是你妈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医生！大夫！” 陆叔叔安慰似的拍拍我妈的肩膀：“你别太紧张了……瑶瑶应该没什么事儿，医生说她只是睡着了，醒了就好了。” “我这是在哪儿里啊？”我脑袋有点转不过来：“郭子晋呢？他怎么不在这儿？” “谁知道他去哪儿了！我怎么会知道他去哪儿了？”我妈气呼呼的把粥碗放在桌子上：“他，还有他那个妈，简直是莫名其妙！” 好吧，能把我妈气成这样，看来郭子晋应该是没事儿。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妈声泪俱下的开始讲述，我是如何如何被冤枉成嫌疑犯的，我是如何如何被仇视社会的坏人抓走的，我是如何如何在虚拟城市里饱经折磨的，我又是如何如何被英勇的警察救出来的。 “哦。”听我妈说完，我淡淡的点点头。 我妈对我的反应很不满意：“瑶瑶，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碰到了这么多的事儿，你居然就只有一个‘哦’字？” “你少说两句吧！”陆叔叔好心的帮我解围：“瑶瑶经历了那么多可怕的事儿，你让她冷静冷静。” 是啊，我妈确实应该冷静冷静。她是不知道我胸口的定时炸弹，要是知道，估计我妈能直接昏过去。 “瑶瑶，你们在城市里的事儿，妈都听说了。”我妈擦掉眼泪，她坚定的握住我的手：“瑶瑶，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怕，还有妈妈在呢！” 我是什么事情都不怕，只要我妈告诉我：“郭子晋呢？” “你不要管什么郭子晋了。”我妈的态度很坚决：“瑶瑶，妈妈以前做的不好，妈妈以后一定改……妈妈已经想好了，从今以后，妈妈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了……你跟妈妈走，跟妈妈去英国。” “哈？” 我试着收回手，可是我妈却更加大力的攥住我的手：“瑶瑶，正好你弟弟要去英国留学，我和你陆叔叔要过去照顾他……你跟妈妈一起去，好不好？” “瑶瑶，”我妈再次拦住我想要拉回的手，她态度坚定的说：“你之前经历过的事情，我们都忘掉，好不好？你跟妈妈走吧！” “不，妈，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放弃了想要拉回手的意愿，我试着劝说我妈：“这事儿我们以后再说，你让我先见见郭子晋。” “见什么郭子晋！”我妈的音调突然升高，她边哭边说：“要不是因为那个稀奇古怪的郭子晋，你至于变成这样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掉啊！你要是死掉了，你让妈妈怎么办？” 陆叔叔赶紧出言阻拦：“瑶瑶，警察来电话说你失踪之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你妈妈都没吃过饭……你先听你妈妈的话，好不好？嗯？” 我能拒绝我妈妈，但是我无法拒绝陆叔叔。他开口了，我怎么也要给他一个面子。我无奈的点点头，我妈妈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哎，我妈妈是不哭了，我倒是想哭了……郭子晋，你到底去哪儿了啊？ 正文 154 你的病例？不，是你的病例 如果我妈不想说，那我从她嘴里是问不出任何来的。我听话的吃饭，而且，我也真的是太饿了。 有后妈一定会有后爸，我爸是压根一点没有想来看我的意思。不过我已经习惯了，他不来，我倒是乐得清闲。我醒过来后没多久，警察便带人来问话了。可能是为了照顾我的情绪，闫树海特意派我认识的周泉来。 “成书瑶，你为什么……” 我很想配合，可周泉问的每一个问题却都让我想哭。虽然我自己没杀人，但是脑海中回想起城里的场景真是不怎么太愉悦。场面恶心，倒还是其次。人性暴露的丑恶，是我受到最大的冲击。 见到我哭，我妈忍无可忍的将警察通通赶了出去。我妈，她是彻彻底底的想歪了。警察说我跟一群暴徒关在一起，我妈满脑子想的是我被人糟蹋蹂躏的画面……其实我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并没有错，如果不是有郭子晋，估计我真的会惨遭蹂躏。 我的解释周泉的辩解，在我妈那里，全被当成是掩饰。我妈毫不客气的把周泉等人赶走，她怒发冲冠的站在病房门口破口大骂：“你们离我女儿远点！你们有能耐，就自己去查案子吧！问问问，我女儿什么都知道的话，还要你们警察干什么吃的！” “妈，你别这样。”我帮衬着说：“警察是为了尽快破案嘛……再说了，要是没有警察，我也不能活着出来啊！” 我妈固执的要命：“瑶瑶，什么警察啊记者啊，以后你别见，一个都别见……你就把之前的事情全部忘掉，跟着妈妈，好好的开始新生活。” 一旁的陆叔叔似乎不太高兴，不过他却没有说什么。我一面应承着我妈，一面想办法怎么跑出去。 我不知道我妈是动用了何种神奇的关系，我不知道我妈是采取了何种曼妙的措施。没有警察来骚扰我了，也没有人能随意到我病房来了……我被我妈很完善的看护起来了。 或者说，我被我妈很周密的软禁起来了。 从被救出来后，我每天都会注射有一定镇定作用的药物。不然，我夜里总是会大吵大闹。虽然我并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可据我妈讲，场面是十分的骇人。 心理像是光滑的铁板面，一旦出现磕碰，创伤在所难免，不是自己的便是别人的。曾经接触杀人恐怖案件时，有郭子晋一通插科打诨，我很快便能恢复正常。 如今我妈把我关在病房里，她不让我去找郭子晋……她不是避免我产生伤害，她这完全是把我往死路上逼。 不安全的感觉是心理活动，却毫无意外的会渲染到生理活动中。我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对事物的“匮乏”会异常恐慌。只要碗里的食物剩下不到一半，我便会莫名的焦虑。无论是否吃饱，我都会小心的把剩一半食物贮存起来。 我妈看到我这个样子，她总是忍不住流泪。私下里，她有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即便我听她的话去看病，但我知道，我的问题不在这儿。 我需要郭子晋，哪怕只是看看他，就行。 陆叔叔偷偷告诉我说，在我刚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我妈妈和郭子晋的妈妈大吵了一架。我妈妈属于感性思维比较强的人，而郭妈妈属于理性思维比较彪悍的人，她们两个吵架，会有多驴唇不对马嘴，我完全可以想象的出来……可能因为吵架吵输了，我妈是彻底不让我和郭子晋见面了。 没办法，我无法劝说我妈，只好暂时听从我妈的安排。哪怕我妈把我当成精神病人往心理医生的办公室推，我也只好接受。 我并不觉得自己心理有毛病，就算我自身表现出来的攻击性同样是空前绝后的，我也并不觉得自己有毛病。 给我看心理的医生年纪不大，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高大，清秀的面貌斯斯文文。我妈本来是带我来求医问诊的，可见过医生的长相后，她立马转换成相亲模式：“医生，你哪儿人啊？多大岁数啊？” “医生，我女儿现在还单身呢！她就是最近有点不开心……你们都是年轻人，你跟她好好聊聊，帮着她疏导疏导。” 我无语凝噎，医生面露尴尬。最后在我以死相逼的要挟下，我妈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办公室。 医生还算镇定的掏出本子，戴好眼睛：“你的情况，你妈妈大概跟我说了说。” “哦。” 对于我的冷淡，医生并没有感到太意外。心理医生的主要工作就是把自己当做局外人，随意的跟你聊天，然后从中了解你的处境，再想办法改变你的状态……我现在的态度如此不配合，医生只好想些积极向上的治疗方法。 心理医生的语气语调很温柔，他翻开本子，笑说：“我准备了几个心理小游戏，我们来做一下，怎么样？不会太复杂，只是些简单的问题。” “你问呗！”我的态度不怎么好：“反正我妈给你钱了……现在你主场，想聊什么，我都随你。” 医生忽略掉我攻击性的言语，他自顾自的问着我问题，我漫不经心的回答他。问题不难，都是些喜欢吃香蕉还是橘子，或者晴天下雨打不打伞之类，诸如此类的无聊问题。 “刚才，我们是测试你属于哪种性格的人。”心理医生很好脾气的说：“下面的比较难了啊，是看你是否存在暴力倾向。” “第一道题，如果你手里只剩下一个面包，而你又很饿，你是会选择吃掉，还是会……A,留给猫哭耗子。B，分给郭子晋。C，自己吃……” 题目马上念完了，医生却停下：“不好意思，我好像拿错本子了……我的朋友昨天来找我，他可能不小心往我的本子上写了些奇怪的东西。” 医生不懂没关系，可是我懂啊！我兴奋的跟打鸡血似的，拍着沙发的扶手座椅：“选B!选B!你接着往下念！” “你……好吧！”医生为了得到我感情认知上的信任，他好脾气的将本子往后翻：“如果说，你选B的话，那么你直接可以到达第20题……” “行了，我自己来吧！”我几乎是抢着将医生的记录本拿来，笑着念出声：“如果说，郭子晋现在正在门口等你，那你会……A,听妈妈的话，继续把病看完。B，立刻出来找郭子晋。C,什么也不做，继续装傻充愣。” 这个问题我要还不会选的话，我就不是装傻，我是真傻。 我将本子丢给医生，快步跑着去开门。医生稍显慌张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叫我：“成小姐……你的病例！” “不，医生。”我笑着回头说：“是你的病例！” 正文 155 猫哭耗子的假慈悲 我从诊室出来时，吊着胳膊的郭子晋正站在走廊里望天。他穿着白色的粗线大毛衣浅蓝色牛仔裤，看起来神情稍显忧郁。我心砰砰乱跳的四处查看，他漫不经心的跟我打招呼：“嗨。” “你没见到我妈吧？”我比较担心：“我妈要是见到你……” 我真舍不得告诉郭子晋，最近几天，我妈几乎将所有恶毒的语句都用在了他的身上。可怜的我只好默默在心里为他反驳，然后神色淡然的听我妈说完。 “你妈妈？”郭子晋浅笑：“她被医生叫去了……应该是，探讨一下你的病情。” 我站到郭子晋的旁边，和他一起靠在栏杆上望天。在我的记忆里，似乎好久没见到郭子晋清清爽爽的样子了。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郭子晋都是满身的污泥污血污臭。 郭子晋现在的形象，我反倒有些不自在。 “你还好吗？”我捅咕捅咕他掉着的胳膊：“很疼吧？” “还好啊！”郭子晋不以为意的说着讽刺的话：“这要谢谢你……成书瑶，幸好你控制了下食量，不然的话，我就不是轻微骨折，而是粉碎性的了。” 我讪笑：“哎呦！我的体重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郭子晋用打量的从上往下看了我一圈：“我是不是夸张，你心还没数吗？” 简单玩笑了几句，我们开始说正经事儿。我问郭子晋：“闫树海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啊？真是没想到，他速度倒是蛮快的。” 郭子晋拍拍自己手上的腕表，解释说：“这里面有特制的GPS定位系统，在我遇到危机的时候，我会用它发信号给闫树海。通知他赶来的时间，以及我可能会需要的帮助。当然，传递信号的方式，还是用摩斯电码。第一次在黑龙山，也是用的这个办法。” 我啧啧称奇的同时提出疑问：“闫树海的行动力比黑龙山的时候下降了啊！这都几天了，才找到我们？” “那倒不是。”郭子晋还算好心的帮闫树海说话：“主要这款手表，是猫哭耗子帮我改装的。” “啊？” 郭子晋用左手挠挠脸，说：“是啊，所以当猫哭耗子知道我来了城区之后，他就想办法屏蔽掉了信号……冉文涛将城区的电路板击穿，屏蔽信号器不能正常运转。闫树海这才接到信号，找到我们。” “也忒高科技了。”我由衷的赞叹。 “科技改变生活，这句话可不是闹着玩的。”郭子晋收起玩笑，他一本正经的讲给我听：“科技，网络，它们给人们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很容易让不法之徒钻空子……猫哭耗子此次做的事儿，跟他09年散播病毒那次目的是一样的。他想用一种冲击力比较大的方式，给人带来警示。” “怎么说？” 郭子晋叹了口气：“法律或者制度，都是在出了问题之后，人们想到用来弥补可能再次产生该问题的措施解决办法……” 我打断郭子晋的话：“你知道我脑子转的慢，你说点我能听懂的！” “你听我把话说完。”郭子晋并没有因为我打断他的话而不高兴，他一下下的揉着我的头发，继续往下说：“猫哭耗子，始终在努力寻找网络漏洞。虽然他仇恨警察蔑视国安，可他一直想办法创建成体系的国家网络安全网。” 09年之前，国家的网络安全十分成问题。猫哭耗子，是最先看出其中问题的人。如果没有可以安全抵御黑客攻击的防护网，那么危害是相当大的。 郭子晋知道我不明白，他尽量选择一些通俗易懂的话：“我给你举个例子，你现在用家里的wifi上网，这个很正常吧？” 我点点头：“是啊！” 郭子晋适当的控制语速：“可是，如果你家来了个很懂电脑的邻居。那么他极有可能盗取你家的wifi密码，侵占你的网络。上次我们在车库联系猫哭耗子时，我就是那么做的。” “好吧！”我还是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好危险的：“你用了我的网速，我的速度慢下来了。我很恼火……还有呢？” 郭子晋接下来的话让我大为惊讶：“他不仅仅是侵占了你的网速那么简单……他可以沿着无线网络，侵入到你的电脑。你的键盘输入资料会被记录，你的浏览记录会被记录。你的网银账号密码，甚至更私密的照片视频……” 我被郭子晋说的一冷：“这也太可怕了。” “是啊！”我的反应郭子晋很满意，他说道：“可要换到国家身上，那么就不是隐私曝光这么简单了。间谍军品，学术技术，航天科技的研发成果……只要有网线电脑，都可能被肆意窃取。” 猫哭耗子，算是一个比较悲剧孤胆英雄。他的技术超前领先其他人进30年，所以他能看透的，普通人并看不懂。早在09年的时候，猫哭耗子就提出过安全网络的问题。可是他的理念，却不被人理解。猫哭耗子的想法比较极端，他一气之下散播了病毒。 几年之后，猫哭耗子虽然一直被抓，可他想要建立国家安全网络的心意却从未改变。他试图跟郭子晋讲解，但是对网络只掌握皮毛的郭子晋同样领会不了。 “猫哭耗子说，网络运用好了，是一样可以抓罪犯的。”郭子晋自嘲的笑笑：“我个人比较注重古典推理，所以，我并不赞成猫哭耗子的提议……没想到，他这次竟然用网络几乎抓干净了整个通缉榜。我不得不承认，他比我厉害。” 郭子晋和猫哭耗子两个人，也算是惺惺相惜了。同样的不拘一格，同样的不被人理解，同样的恃才傲物……同样的，悲剧。 我对猫哭耗子的印象不错，能像他这样直白承认自己是假慈悲的人，多数是真的善良。 最起码，他在名字上就袒露了自己的性格。 “猫哭耗子会怎么样啊？”我伤感的说：“虽然他把我带进城里去……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一直很难从心里上认定他是坏人。” “哦？”郭子晋眯着眼睛看我：“为什么？我不在的时候，他是给你灌什么汤药了？你居然这么信任他？” 我没理会郭子晋醋味儿十足的话，静静的说：“我自己也说不好……可能因为你带着我去见他的吧！你还没来，城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对他很是放心。我一直告诉自己啊，郭子晋介绍给我认识的人，一定不会错的。既然郭子晋都放心把我放在他家，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正文 156 超级无敌姐妹花 “成书瑶，虽然你多数时候傻头傻脑的，不过……” “不过什么？” 我用一副“你要是说不好听的，我就把你另一条胳膊也压断”的气势，生生阻止了郭子晋调侃的话。他笑嘻嘻伸手揉我的头发，很识时务的说：“不过多数时候你说的话，我还是挺喜欢听的。” “乖，”我回敬的伸手去摸郭子晋头发已经长长的脑袋，笑道：“这样多好。” “你进去吧！”来往路人纷纷侧目看我俩，郭子晋不自在的避开遭受我荼毒的头颅：“你妈差不多快回来了。” “你还没跟我说猫哭耗子到底怎么样了呢！”其实我是想多跟郭子晋多聊一会儿：“还有市五院的案子啊，我也有不清楚的地方。” 郭子晋使劲掐我的鼻子，他笑的眼睛都眯眯了：“呦呵，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对案子这么感兴趣啊？” “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我鼻子被掐，无奈的闷声说道。 “猫哭耗子被抓了，市五院的案子恐怕警察还要去找你……你不用担心，他们问什么，你照实说就可以。记得的就是记得，不记得的，也没什么要紧。市五院的案子我都调查清楚，有什么不明白的，到时候你问闫树海。” “闫树海？” 郭子晋没解释，他又低头看了眼腕表：“要是方便的话，过两天，我想办法带你见见猫哭耗子，算是辞别吧！” “辞别！” “哎，早知道会这样，上次我就不应该对你妈说话那么不留情面……”郭子晋在我额头上弹了一下：“我走了。” “喂！” 郭子晋长手长脚来去如风，没多一会儿他就走不见人了。我捂着发红的鼻子和额头，傻呆呆站在医院走廊里唏嘘感慨。 “成书瑶？”我妈拿着诊断病例回来，她狐疑的问我：“你不是在看医生吗？你怎么站在走廊里？” 机智的我才不会说我和郭子晋险些把医生气死了呢！为了迎合一片喜大普奔的样子，我乐呵呵的拍我妈马屁。老实说，我妈对于这一套极为受用。在我的极力讨好和吹捧下，我妈俨然忘记了心理医生有多帅多合她择婿的标准的事实。 郭子晋没有说错，在我们见过面的第三天，闫树海带着警队的人再次到来。上次的事情之后，一般的警队人员已经对付不了我妈了。 闫树海是刑警队长，不过他的公关能力比刑侦能力强多了。一到病房，他对着我妈进行了一通深刻的自我反省和自我批评。又不是对不起人民又是对不起党……我妈瞬间觉得自己倍儿自豪，倍儿有面子。 在闫树海言辞恳恳的请求下，我妈慢条斯理跟老佛爷似的点头应允：“警民一家亲，我们也不是那种不懂事儿的人家……既然大队长亲自过来了，那就让瑶瑶简单说说！” “副，”闫树海说话谨慎：“副大队长。” 行吧，不管他是正的副的，我妈给他面子，局长来了都不好使。病房里的人全出去了，只剩下我和闫树海在。 闫树海说了几句客气的场面话，又问了我些具体的事情。简单记录完之后，我说：“市五院的案子，应该差不多了吧？” 我还记得当天晚上张傲和王庆文的对话……我问他：“闫树海，当时王庆文特别害怕的提到了‘他们’。他说的‘他们’，你们警方知道是谁吗？” “他们？”闫树海摇摇头：“其实，郭子晋也提到过。郭子晋怀疑，在市五院谋杀案的背后，可能有一股势力在操控着医药市场……可是没有办法，张傲死了，王庆文死了，乔爽又疯了，而乔爽那个前男友王迪完全是个半吊子。王迪中途插了一脚，把许多证据都破坏了。所以说，市五院的案子，只能这么了解了。” 王迪被抓，肯定是死刑没跑……王迪被判死刑，可怜的只有疯掉的孤儿乔爽了。 “案子暂时结不了，不过剩下的事儿是法院的了。警方调查这面，应该是结束了。”闫树海把笔录本子合上，笑说：“你失踪之后，郭子晋算是疯了。他几天几夜没合眼，就盯着市五院的案子查。” 我道：“闫树海，你真是郭子晋的好兄弟啊！你要是有锦上添花的本事，你去我妈那儿说道说道呗？你能让我妈扭转对郭子晋的印象，我一定好好谢谢你。” 闫树海连连摆手：“你妈？我的姑奶奶，你快算了吧！刚才被你妈狂轰滥炸一顿，我回局里立马得吃速效救心丸……成书瑶，我是在好心提醒你呢！” “提醒我？”我不明白：“我有什么好提醒的？” “陆菲，也就是唐菲。”闫树海以为我不清楚，他神秘兮兮的说：“郭子晋的前女友，她没死，你知道吧？” 我想了想，很慎重的摇摇头：“不，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了吗？” “唐菲的表妹，也就是邹珊珊……我们局里的女法医，你知道吧？”闫树海充分发挥他的八卦精神，说：“这俩姐妹花，为了郭子晋，在局里打的那叫个鸡犬不宁啊！我第一次看到女人架打的如此有技术含量……” 闫树海颇为同情的看看我：“你还是长点心吧！虽然说郭子晋跟别人不太一样，可你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优秀的男人……过两天，以他的伤势就可以出院了。听说啊，到时候陆菲和邹珊珊都要……而你妈又这样……我什么意思，你明白吧？” 我明白？你话说一半，我明白个毛线啊？ 不过闫树海剩下的半句话没机会说了，因为我妈妈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在抓心挠肝的等了一个半小时后，我妈妈终于跑来敲门送客。 “啊，您来了。”闫树海机灵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正打算去跟您告辞，我准备离开了。” 闫树海真是有本事，他把我妈哄的是服服帖帖。要是郭子晋有这两下，那该多好…… 我忆起闫树海的话，他是什么意思？郭子晋出院，邹珊珊和陆菲是要怎么样？ 不会……我怨念横生的想，她们姐妹俩要跑去郭子晋家去住吧？不会吧？ 正文 157 艰难寻夫路 不好说，很不好说。 郭子晋出院后的第二天，我也跟着出院了。可是在我妈的极力压制下，我并没能回郭子晋那儿。不管我怎么哭怎么闹怎么耍怎么叫，我妈都是面无表情的一句话：“成书瑶，你跟我回家。” “我不回去。”我不想再继续接受我妈的安排了：“妈，那里是你和陆叔叔的家，不是我的家。” 开始的时候，我妈听我这么说还会难过一阵。但没多久，我妈就能波澜不惊的回复我：“你想去郭子晋家？可以，和我脱离母女关系的吧！” 我：“……” 好吧，我虽然很想郭子晋，却也不能为他跟我妈妈脱离关系。磨磨蹭蹭的收拾东西，我们坐车回家。陆叔叔开车，我妈坐副驾驶。我的弟弟陆小鬼和我一起坐在后排，我不是很待见他，他同样不待见我。 “明明，你跟姐姐问好了吗？”我妈一边给自己扣上安全带，一边教育陆小鬼：“你现在怎么学的一点礼貌没有了？快点！跟姐姐问好！” “嗯，你好。” 陆小鬼盯着屏幕，他连正眼都不看我。陆叔叔稍显歉意的说：“瑶瑶，不好意思啊！明明还小，你别在意。” 我在意？我才不在意呢！我现在正巴不得陆小鬼跟我大吵一架，好让我妈和陆叔叔忙的不厌其烦最后把我扫地出门……我抱过陆小鬼的脸蛋便开始亲：“明明？好久不见了啊！你又长高了吧？感觉好像又胖了点啊！想没想姐姐？” 正当我打算对着陆小鬼的脸猛亲一通的时候，他惊惧万分的避开：“成书瑶！你疯了吧！你想对我做什么？” “明明，你姐姐是喜欢你呢！”以前我跟陆小鬼水火不容，现在我如此关爱他，我妈甚感欣闻：“哎呀，你们姐弟俩早就这样该多好！” “就是呢！”我尽量不让自己笑的狡黠：“经历了这么的事儿，我才发现，什么人也没有家人亲。血浓于水，一般人是比不了的！” 我妈自动将我说的“一般人”归类为郭子晋，她脸上的笑意更浓：“瑶瑶真是长大了啊！” 陆小鬼聪明极了，最起码，他比我小时候要聪明很多。见妈妈正在兴头上，他只好默默忍受我“烈焰红唇”的骚扰。从市五院一直到家里，我亲了他满脸的口水。等下了车，他吓的撒腿往屋里跑。 “这孩子是怎么了？”我妈莫名其妙：“还没去吃饭，他怎么就跑屋里去了？” 我憋住笑意，严肃的说：“可能他着急上厕所吧！” 跟郭子晋在一起有段时间了，郭子晋的精髓思想没学到，他皮毛的东西我还是学了不少。 最有特点的，要数人模狗样和人五人六。 在逼疯我弟弟陆小鬼上，我简直将理论和实践完美结合了。每天早上，我妈都会将我和陆小鬼叫起来吃早餐。隔着一张桌子，我一个劲的对陆小鬼傻笑。开始两天，陆小鬼还能强自镇定对我的笑容视而不见。 可他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渐渐的，他开始有点受不住。 陆小鬼从小吃的好住的好，以至于他1米4几的身高却和我一样的重。陆小鬼的脸蛋肥嘟嘟，弹性和手感都很棒。我又是亲又是掐，终于在某天晚饭后，陆小鬼忍受不住的对我大吼一声：“你个老女人！你不要再碰我了！” 我泫然若泣，结果可想而知。我妈对陆小鬼进行了有生以来最严厉的批评教育，陆小鬼委屈的放声大哭。 “她天天总亲我……”陆小鬼委屈的要命：“你为什么不说她？我就知道！妈妈早晚有一天会被她抢走的！” 我咬的腮都破了，这才奋力把笑意咽下。使劲挤了几滴眼泪，我默默的转身回房去。 虽然我妈很疼陆小鬼，可我毕竟是我妈亲生的。见我如此，我妈心里也不好受。我妈瞬间炸锅，极为凶残的“教育”陆小鬼一顿。 晚上在我睡觉之前，被揍鼻青脸肿的陆小鬼敲我房门进来。他扭捏的站在门口，细弱蚊蝇的说：“对不起姐姐，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不生你的气，一点都不生。”我张开手臂，笑意盈盈：“来，给姐姐亲亲！” 陆小鬼哇的一声哭出来，他跌坐在地上嚎啕：“你不要亲我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廉耻？男女授受不亲你懂吗？你这个样子，以后让我怎么见人？” “陆小鬼……” “我不叫陆小鬼！”他义正言辞的捍卫自己的名誉：“我叫陆小果！陆小果的陆！陆小果的果！” 我抬抬手：“好好好，陆小果？行了吧！” 陆小鬼一擦鼻涕，他慢吞吞的从地上站起来：“成书瑶，你说吧！你想怎么样！” 我被他鬼马精灵的样子逗笑，说：“你不必担心我把妈妈抢走……我不想住在家里，你帮我搬出去。” “你不用想着去告密。”即便陆小鬼精明，可他毕竟年纪有限。我瞬间看透他的心思：“你如果敢去跟妈妈告密，我以后天天亲你。你上学前亲你，你放学的时候亲你，亲到你对口水过敏为止！” 陆小鬼脸憋的通红：“你……你要我怎么做？” “你不需要做什么，”我仿佛看到了曙光，兴奋的说：“你只要继续这么讨厌我就好了。” 陆小鬼的脸涨的更红：“我……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 我微微一愣，脸也跟着红了。 陆小鬼倔强的偏开头，不屑的说：“你的那个男朋友来过家里……跟他比，你简直笨的要死。作为你的弟弟，我是担心你。以后你嫁过去，受欺负怎么办？” 我感动的要命，抱着陆小鬼又是一顿猛亲。他嫌弃的推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回去睡觉了。” 有了陆小鬼的帮助，没用多长时间，我妈便在女儿和儿子中忙的焦头烂额。看着我弟弟每天哭红肿的小脸，万般无奈下，我妈只好点头同意我搬出去住。 在我临出家门前，陆小鬼趴在二楼的窗口处目送。我送了他一个飞吻，他揪着胖肉对我做了个鬼脸。我哈哈大笑，对着他喊：“放心吧！他是看着聪明，在家里，总是我欺负他。” 陆小鬼咧嘴笑了。 心情雀跃的打车往郭子晋家跑，下了电梯，我迫不及待的敲门：“郭子晋！我回来啦！你在家吗？” “谁啊！”是陆菲的声音。 门打开之后，陆菲和邹珊珊都在。邹珊珊尖细着嗓子，她拿腔拿调的同我打招呼：“呦，成书瑶啊！好久不见啦！最近还好吗？你这是来，看郭子晋的？” 正文 158 凉凉说，碧池就是矫情 “不，”我答的理智气壮，毫不客气的回敬道：“我是回家来的……倒是你们，你们两个来这儿干嘛啊？看郭子晋的？” 陆菲笑着摆手：“你别把火发我身上，这事儿可跟我没多大关系。而且你失踪了太长时间，家里的很多事儿都已经变了。” “呦，成书瑶回来了啊！” 从屋里又走出一个高大的女人，我瞬间觉得自己崩溃了：“我是不是走错屋子了？还是郭子晋把房子出租给你们了？他人呢！” “我在这儿呢！”郭子晋吊着胳膊，满脸乌漆麻黑的钻出来。他笑的时候露出满口白牙：“我就估摸着你这几天差不多该回来了，比我料想的还早一天……你弟弟现在哭功见涨啊？” “你是怎么知道……算了，郭子晋，你给我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哼！”郭子晋来了，邹珊珊也不再继续说尖酸刻薄的话。一屋子大胸的女人，从视觉上看空间变的很狭小。邹珊珊酥胸撩人的蹭着郭子晋的胳膊走过去，她胸部突出的位置蹭了一下子的灰。 “你干嘛去了。”仿佛我睡了觉做了一梦，人间一切的事情全变了。我心里没底，甚至觉得恐慌，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为什么家里多了这么多的女人？” “你好自为之吧！”陆菲本来想拍拍郭子晋的肩膀，不过看看郭子晋满是灰土的肩膀，陆菲嫌弃的低头拿起高个子女人的手去拍郭子晋的肩膀：“这是你们两个人的问题……你们注意音量，千万不要打扰我们睡觉。现在成书瑶回来了，明天可算能干活了。” 陆菲扭着屁股进屋，高个子女人尾随她而去。门廊的位置只剩下我和郭子晋在，我略微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 “你……” 我们两个同时开口，看了彼此一眼之后，又同时笑了。 “你还好意思笑！”我嗔怪他：“我才不在家几天，你就把家里弄的乌烟瘴气的。” 郭子晋跟我一起并排靠在门廊的墙上，他是发自内心的哈哈大笑。趁着我不注意，郭子晋用他黑漆漆的大手将我揽在怀里。郭子晋玩心不减，他揉着我的脑袋把我抹得跟他一样黑。 虽然我费力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可郭子晋还是像牛皮糖一样黏了过来。他全身上下都脏兮兮，唇瓣却突显的异常粉嫩。郭子晋发狠一般的咬了咬，粉嫩的唇上面更是蒙了一层薄薄的水光。 我想他，想的厉害。在家里的这段时间，我经常想他想的心尖发涩。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允许的环境，我迫不及待的撷取住郭子晋的唇舌。 一般情况下，郭子晋很少会在人前做比较过分的举动。可能因为职业的关系，在人多的时候他都会竭尽全力保持自己冷静自持的形象。像是在城区那几天，我们两个即便每日睡在一起，也还是隔了些许距离的。 我估计，当时郭子晋一方面是顾虑到有外人在场，另一方面便是他担心自己失了理智。 即便刚才陆菲很隐晦的提醒过，郭子晋也还是自动过滤掉了。我们两个毕竟是正常的熟龄男女，会有个什么情啊欲啊的，简直是在正常不过。 情难自禁，人之常情。 郭子晋的情难自禁只是相对而言，跟我比较起来，他还是理智很多的。我深切的吻着他，手抵在他胸口的位置。身后有响动时，郭子晋羞涩的打算回头去看。 我对他的溜号极其不满，主动伸手扣住了他的脑袋。手往郭子晋的衣襟里探了探，他身下的皮肤似乎比刚才热了许多。 邹珊珊踢踏着拖鞋，她吵吵嚷嚷的出来去厨房喝水。在邹珊珊眼神的注视下，我和郭子晋迫不得已喘着粗气停下。 我胸脯起伏的靠在郭子晋怀里，邹珊珊毫无眼力价儿的赖在厨房不走，她扯着嗓门叫陆菲：“姐！苏打水你放哪里了？” 陆菲含糊的在屋里答了一声……呃，她好像也在做让人羞羞的事情。 屋里总共五个人，我和郭子晋，陆菲和那个身材高大的女人，剩下只有邹珊珊自己。女人是善妒的物种，没有小伙伴的邹珊珊是认准了找我的麻烦。表情不冷不热的站在厨房里，邹珊珊是吃定了她在这儿我和郭子晋不会怎么样。 我不是不好意思当着邹珊珊的面跟郭子晋接吻，我只不过是不想让郭子晋娇羞的样子被她看了去。我使劲在郭子晋腰身的肌肉上拧了一把，小声说：“你让她进去。” 郭子晋多数时候还是蛮绅士的：“她是女人，我是男人……这我可开不了口。” “那你让她搬走。”欲求不满的我有点暴躁：“我不想让她住在这儿。” “这个……也不行。要不，咱俩进屋？” 可能郭子晋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他不太好直接赶邹珊珊走。我只能无理取闹的发着委屈：“那你说怎么办！这里是咱们家，凭什么让她牵着鼻子走啊！她想干嘛就干嘛，她以为她是皇后娘娘啊？” 郭子晋嗓音沙哑的轻笑出声。 “要不这样吧！”郭子晋建议着说：“我试着劝她进屋？” “你看看她那个样子！”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就算这里是后宫，那我也得当正宫！” 我的话音刚落，郭子晋突然低头吻住了我。郭子晋身上固有的薄荷香气迎面扑来，带着磅礴的气势舌尖肆虐的在我口中搅动。 郭子晋的力道太大，我都有点无力招架。推挤着将我架到他的身上，我被迫圈住他的腰身。唇舌如同被碾压过一般，微麻中有一丝轻微的痛楚。唾液不由自主的从嘴角滑下，留下一道蜿蜒缠绵的曲线。 直到我快不能呼吸了，郭子晋这才放开我。至于邹珊珊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我彻底无暇顾及。我趴在郭子晋的肩膀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郭子晋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暖意：“成书瑶，我好想你。” 我忍受不住，哭了。 正文 159 步入正轨 风月之后，满室春情。 在卧室一番享乐之后，执着与排列等差递增数列的郭子晋显然有点用力过猛以至于力不从心。我安慰着劝他：“这种事儿顺其自然好了，又不是破案或者是数学考试，一定要有准确的标准……你再继续递增下去，我也受不住啊！” “没事儿，慢慢习惯就好了。”郭子晋用手指在我胳膊上画圈：“好了，我带你去洗澡。” 郭子晋卧室浴室的浴缸是单人的，我们两个一起躺在里面洗澡有点挤。我躺在郭子晋的胸口上，稍微动作身体便会越出水面。 “你身上刚才怎么弄的那么脏？”我闭着眼睛，身体很累，思维却很兴奋：“还有，那个高个子的女人是谁啊？她为什么跟陆菲在屋子里……陆菲喜欢女人的吗？她不喜欢你啦？” 郭子晋拿澡巾在我身上东蹭西搓，他漫不经心的说：“你不是不喜欢陆菲的房间？我最近在弄那间房间的装修。” “嗯……嗯？”我猛的起身，又不太好意思的钻进水里：“你装修陆菲的房间？你想把那间房子改造成什么样啊？你现在弄装修……这么多女人睡在哪里？” 郭子晋断掉的胳膊放在浴缸外面，他单手拉过我的脑袋，动作利落的挤出洗发水给我洗头发：“不是那么多的女人，你没回来的时候，家里阴阳协调，两个女人两个男人……那个高个子的女人，是白鹿。” “咳咳咳……”我被口水呛到，咳的满面通红：“你说那个是白鹿？他彻底放弃男人装扮了？还有，他不是总和陆菲吵架吗？他俩怎么……” “别动，一会儿泡沫该流到眼睛里去了。”郭子晋现在的样子唠叨的像个老妈子，他拿过莲蓬头给我冲脸。脸上的泡沫散开，郭子晋俊朗的面容清晰而又模糊，他说：“你失踪的那段日子，陆菲算彻底明白了。她知道我是不可能接受她的，所以，就换了心思。” 郭子晋的石膏里进了水，他皱眉往外倒空：“陆菲不是那种会被爱情迷昏头脑的女人，以前她就不是，现在她更不会是。冉文涛对女人的理论你还记得吧？他说女人只会选择强者依附……陆菲就是如此。不过，陆菲要更识时务。她知道谁能掌控，谁她掌控不了。” “刨除掉其他，白鹿和陆菲在炕上还是很和谐的。白鹿不介意陆菲炕下强势，陆菲只在乎白鹿在炕上是不是男人……这样不是很好？大龄剩女老大难的问题，完美解决了。” 和郭子晋面对面坐着，我老实的让他给我洗头发。我长出了口气，说：“他俩在一起，违和感真是太强了。其实陆菲只要不跟我抢你，她和谁交往我并不在意……可邹珊珊又是怎么回事儿啊？” “成书瑶，你把眼睛闭好了，我把你脸上的泡沫冲掉。” 随着郭子晋手腕的动作，莲蓬头里的水哗哗浇打在脸上。我刚才问的问题，郭子晋听完就不了了之了。直到我再次开口询问，郭子晋这才说：“邹珊珊，她是国安派来的。” “国安？国安和警署不是两个部门吗？邹珊珊在警署里当法医，怎么要帮着国安做事儿？”我扯过一旁的毛巾擦擦眼睛：“我还以为她是为你来的。” 这次没用我催，郭子晋自动自觉的说：“上次在市五院尸检现场，邹珊珊受了不小的打击。邹珊珊的性格好强，知道陆菲住在咱家，她说什么也要跟过来。邹珊珊确实是为我来的，可我估计，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身上已经被人植入了监视器。” “什么意思？”我问郭子晋。 郭子晋反问我：“你看到邹珊珊的那副耳环没有？” 我回想了一下，说：“圆圆亮亮的那个？我觉得蛮好看的啊！有问题吗？” “有问题，里面被装了微型的针孔摄影机。”郭子晋懒洋洋的靠在浴缸上，他挠挠下巴，继续说：“这种针孔摄影机，全台湾只有国安的特工会用。装在需要被监视人亲近朋友的身上，便可以不着痕迹的记录被监视人的生活。” 我气恼的在郭子晋肩膀上咬，毫无意外咬了满嘴咸湿的泡沫：“监视你，为什么往邹珊珊身上安监视器。要安也要安在我身上啊！这样才能起到监视你的作用嘛！放在邹珊珊身上……她能监视个毛啊！” “你怎么连这个醋都吃啊！”郭子晋好笑。 “那当然。”我不客气的再次躺会郭子晋身上：“我已经想好了，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别说抢了，她们看也别想看。” 话说完之后，我心里紧张的砰砰跳。我还记得在猫哭耗子家，郭子晋半真半假提到的那次求婚。事情转危为安后郭子晋一直没提，我只好想办法旁敲侧击一下。 郭子晋还是没提求婚，他接着监视器的事儿说：“猫哭耗子建的工程太庞大了，不止警察国安震惊了，连总统府里的那帮人也震惊了。先不说猫哭耗子的经济实力，就是他的能力也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所以？” “所以，国安的人很愿意相信，模拟城市并不是猫哭耗子一个人建造的。”郭子晋的胳膊环压在我的胸前，水波阵阵，肌肤滑顺的感觉带来异样的舒爽感。郭子晋表情惬意的说：“我用脚趾盖都能想明白，国安的人肯定以为是我和猫哭耗子一起绘制的城市蓝图……我又没做过，我干嘛怕他们监视？所以邹珊珊不能走，她必须住在这儿。不然的话，我恐怕要和猫哭耗子一起吃牢饭去了。” “那还是让她住这儿吧！”郭子晋说的假设让我害怕：“呃，我突然觉得，邹珊珊，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水温适中，我渐渐产生倦意来。迷糊中郭子晋用唇轻轻磨蹭我的耳朵，他说：“成书瑶，你的手术，不能再拖了。” “唔。” 我心不在焉的回完，才恍然反应过来：“为什么？闻人航，他是有行动了吗？” 正文 160 人间正道是沧桑 从模拟城市出来，一切重新步上正轨。也就是说，我手术的事情要再次提上日程。 “不，跟闻人航的关系倒是不大，估计他知道咱俩被关起来一阵子，所以他最近挺消停的。”关于我的身体状况，郭子晋并没有隐瞒：“我之前说过，猫哭耗子建造的城市里有信号屏蔽器。猫哭耗子建造的信号屏蔽器很强，不仅能干扰我手表的定位系统，更是能影响你心脏部位的装置。” 郭子晋的话，在我看来就是文言文。我无奈：“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儿吧，要不你说了这么多，我只是跟你瞎着急。” “我以前帮着你的主治医生解决了些麻烦，你住院后，他跟我简单聊了一下你的病情。”郭子晋表面的轻松没能掩盖住他眼底的惆怅：“从你的x光片上看，你体内的夹子，有闭合的趋势。” 浴缸里的水似乎变的有些冷，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郭子晋，我是要死了吗？” “不会的。”郭子晋亲了下我湿漉漉的脑顶，说：“我在想，既然猫哭耗子的屏蔽器能影响你体内的装置……那我们将程序反过来的话，是不是能让夹子松开继而脱离开你的身体？如果夹子能脱离开，那么在手术的过程中，难度会降低很多。” “哦。”医学上的事儿，我是一点都听不懂。郭子晋说有办法，我也乐得高兴：“行，你做主吧！” 郭子晋点点头，道：“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见猫哭耗子。后天他就要被带走了，别说是你，以后恐怕我也很难见他一面了。你有什么问题明天抓紧问他，免得你天天瞎猜。” “嗯。” 说完，我再次陷入到昏昏欲睡中。 我和郭子晋睡在主卧，剩下的三个人是怎么分配一室一厅的我并不清楚。有郭子晋在身边，我难得睡了个好觉。整整12个小时，我连个梦都没做过。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陆菲和白鹿已经出去了，家里只有邹珊珊在。 坐在一起吃早餐，我脸色略微尴尬。尤其是每次看到邹珊珊耳朵上的耳环，我总是忍不住闪烁视线。我和郭子晋热情洋溢的接吻场面被国安总统府那帮人分析研究……想想就有够丢脸的。 “郭子晋，今天你要干嘛啊？”邹珊珊在家里，她的衣服是有多低穿多低：“昨天新上映一电影，你和我去看，好不好？” 市五院的案子，牵连了一众的警务人员。首当其冲的，便是在尸检现场被闫树海罚写报告的邹珊珊。邹珊珊不仅受到队里的处罚，她更是因此停了职。 说白了，其实是作为领导家孩子的邹珊珊父母工作出了纰漏，被政敌抓住把柄后双双落马。而帮邹珊珊安排工作的相关人员怕自己有麻烦，所以借着因由将邹珊珊撤了下来。 郭子晋告诉我这些后，我反倒有点同情邹珊珊了。刚认识邹珊珊，她那个心高的呦，那个气盛的呦，完全是大户人家娇小姐的做派。而现在，虽然她还是大小姐的做派吧，但是已经没人拿她当大小姐看了。 人走茶凉，有时候想想还挺凄惨的。 要不是邹珊珊跟我抢郭子晋，我真不会不待见她。尤其知道她家的事情，我更看不了邹珊珊故作坚强强装无事的样子。郭子晋经常骂我是不分是非黑白的“圣母派”，可我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早上吃饭，我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爱吃的培根蛋卷推到邹珊珊面前。 天地良心，我对郭子晋都没这般的友善过。 邹珊珊不领我的情，她继续叨叨的吵着郭子晋。郭子晋起床后的一个半小时内，是不可以惹的。要是稍微不留神触碰到他的神经，他势必要跳脚大骂一顿。 郭子晋现在吊着个胳膊，他看起来脾气很暴躁。邹珊珊说了没几句，郭子晋指桑骂槐的把我推过去的培根蛋卷又拉会到我面前：“成书瑶，吃你的饭！再多管闲事儿，我以后就饿着你！” 好吧，我吃我的饭。 我总觉得邹珊珊的精神好像有点受刺激了，显然，她十分容易激动以及偏激。郭子晋的一句话之后，她冲动的跑到窗户边上拉开窗户。17楼高的寒冷冷风吹进，她脸上鸡皮疙瘩被激起一层。 在寒风凛冽的早上，邹珊珊的声音顺着窗户笼罩在整个小区上方：“郭子晋，你要是再这样对待我……我就跳楼！” “你别冲动！”我丢下手里的蛋卷，囫囵的将嘴里的食物吞下：“邹珊珊，你上窗台上干嘛？你快下来！” 邹珊珊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她满怀希望的回头看着郭子晋。 郭子晋不知道是咋想的，他神色淡定的拿过面包抹沙拉酱，一句话没说。 我急得跺脚，拉着郭子晋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你怎么比我还认吃呢！邹珊珊要跳楼了！” “我知道，我看见了。”郭子晋不以为意：“她自己都不想好好活着了，那我干嘛还告诉她没死？成书瑶，你有管别人的功夫，还不如管管你自己！你给我回来吃饭！” 郭子晋单手按着我的脑袋让我坐下：“抓紧时间，我们去看猫哭耗子的时间不多。国安那帮家伙才不会等我们呢！要是晚了，就见不到了。” 我为难的被郭子晋塞回到椅子上，小心翼翼的回头看邹珊珊。邹珊珊姣好的面容惨白惨白，好似外面的晨雾一般。 “郭子晋，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 邹珊珊大发脾气将我和郭子晋吃的早点扬翻，又气冲冲的跑了出去。桌子摔在地上的声音过大，楼下神经质大妈动作娴熟的开始敲暖气管子。 “我们……”我盯着邹珊珊跑掉的背影，问：“不用去追吗？她自己一个人，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郭子晋脸上挂着讽刺露骨的笑容，他音调冷硬的挖苦：“你别忘了，邹珊珊是陆菲的表妹。她们两个是血缘至亲，骨子里务实的东西是一样的。” “我洗个澡，”郭子晋伸手擦掉脸上迸溅到的豆浆，他情绪似乎好多了：“我们这就去看猫哭耗子。” 正文 161 案中案 在去看猫哭耗子的路上，我还在担心着邹珊珊。我问郭子晋：“邹珊珊她真的没事儿吗？” 郭子晋的起床气儿虽然消了，可他还是不太想搭理我的话。直到警察局门口，郭子晋都没回答我的话。下了车他解释说：“目前猫哭耗子被关在警察局里，下午国安的人将他转移走。” “猫哭耗子被转移去哪里呢？”我叹了口气：“他会不会判死刑？” 以猫哭耗子的行为来说，判他枪毙几次都不多。不过国安大费周章的想要抓猫哭耗子，肯定不会是让他死那么简单。郭子晋同样叹了口气，说：“国安的人一直惦记着猫哭耗子的技术……我猜，应该会作为透明人收为己用吧！” “透明人？”我反应还算迅速：“是像当初陆泽楷收用闻人航和唐菲那样吗？” 郭子晋赶紧伸出手捂住我的嘴：“我的小姑奶奶，今天要转移猫哭耗子，这儿都是国安的眼线。你说话稍微注意一点，要是让国安的人知道点什么……” 要是让国安的人知道郭子晋和陆泽楷的关系，恐怕下一个被抓的就是郭子晋了。 我和郭子晋缄默的走进警察局，在闫树海的带领下去牢房里看猫哭耗子。闫树海累的整个眼眶乌黑，他抱怨着说：“在台湾，最苦最累的就是我们警察。累死累活不说，还常年费力不讨好。” “怎么了？”郭子晋轻笑：“猫哭耗子建造的违规建筑，又给你们惹麻烦了？” 闫树海苦笑：“是的，是给我们惹大麻烦了。猫哭耗子买的郊区那片地，本来是某市准备建造体育场用的……猫哭耗子私自侵入土地局网络，修改了审批的土地面积。在原有土地面积的基础上，猫哭耗子扩张了10倍不止。” “就没居民反映吗？”我好奇：“那么大一片地被占用，居民就不奇怪是干嘛的？” 闫树海这次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奇怪啊！怎么会不奇怪？问题恰恰出在这里。居民不止一次的举报过，说土地修建的违规。可是因为有土地局的特批令，所以接到举报的部门也没办法……现在真的出了事情，我们的麻烦也就大了。喏，邹珊珊的爸妈就是这么被批斗下来的。” 我不禁唏嘘，猫哭耗子的恶作剧，牵连也忒大了点。 “事实上，城区的实际面积并没有你们感觉那么大。”闫树海明白郭子晋为什么带我来，他尽量详细的讲解给我听：“只不过城区里面的墙壁画面叠加，增强了视觉上的差距。而城区也并不是圆形的，它只不过是十字交叉的两条长街罢了。以现在的土木水平来看，规模如此宏大的模拟城区是修建不出来的。” 通过闫树海的描述，我大致了解了一些城区里的情况。猫哭耗子所做的一切，比如说用手电筒照棚顶啦，比如说带着我东南西北的走描绘地图啦，他的行为都是为了迷惑我，好让我相信城区真有我以为的那么大罢了。 没有正常的手续，所以闫树海只能偷着带我和郭子晋来猫哭耗子的牢房里。听到脚步声，躺在窄床上的猫哭耗子闭眼轻笑：“是谁来了啊……我猜，是郭子晋和成书瑶。” 郭子晋拉出椅子，我们两个一起坐在牢房外面。闫树海手里的钥匙哗啦啦的响，他说：“大概能给你们20分钟的时间，有什么话尽情的说吧！我在外面看着。” 闫树海从病房出去后，猫哭耗子动作迟缓的从床上起来。手脚的镣铐相撞，他嬉皮笑脸的对我和郭子晋说：“跑了这么多年，终于被抓进来了……睡牢房，我真是少有的踏实。” “我来就是问你一件事儿的，”郭子晋不习惯跟人道别，他直奔主题：“你的屏蔽器械，是用的什么材质。” 猫哭耗子并没理会郭子晋的问题，他干瘦的身子靠在墙壁上：“郭子晋，关于我的游戏，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有，有好多。”既然猫哭耗子问，郭子晋也不含糊：“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我觉得你和我这个侦探一样。你不叫猫哭耗子吗？但是你为什么总喜欢干狗拿耗子的事儿？” 猫哭耗子但笑不语，他突然间问我：“成书瑶，你呢？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我？”我其实也有好多的问题想知道，可现在猫哭耗子在我面前，我又什么都不想说了：“我陪郭子晋来的。” 我最近一段时间只要一见到郭子晋，就会询问他猫哭耗子的事儿。所以当我什么都不问时，郭子晋十分的愤慨。郭子晋没法当着猫哭耗子的面发作，他转而将我困惑的问题提出：“成书瑶没有杀人，你为什么把她抓到城区里去？我们两个是好朋友，你为什么还要挑拨我和成书瑶的关系？” 郭子晋的问题过于女性化，猫哭耗子一下便看出是我想问的。不过猫哭耗子并没有拆穿，他淡淡的回答说：“本来，成书瑶不在我的名单里。可是有一天……” 猫哭耗子的游戏，准备了整整三年。从动工到完工，从整理名单到确定明白。每一个细节，都可以说是精雕细琢。 “等到游戏即将启动时，市五院的案子正巧发生了。”猫哭耗子转玩着手上的手铐，道：“警察没有公布案件现场的信息，这反倒让我对案子的起因经过更加好奇。我侵入到警方的档案记录，看了太平间里的犯罪现场，之后，我整个人的血液都沸腾了。” 猫哭耗子有些兴奋，他兴奋的脸蛋红润：“郭子晋，我瞬间明白了你每次碰到答悬案时的感觉。如果能把市五院的凶手放进城区里进行比赛，那简直堪称完美。” “可是我说了，我没有杀过人。”我委屈的辩解：“郭子晋给你看的视频，不是假的吗？你忘啦！” 猫哭耗子的话出乎我的意料：“不，成书瑶，在你和郭子晋没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是市五院的杀人凶手了……指正你杀人的视频母带，在我这里。警察手里的视频资料，是我给的。” 正文 162 乱七八糟的对话 猫哭耗子给的？呃……不是闻人航给的吗？ 不仅我被绕的迷糊，郭子晋也同样感到诧异。如果说视频是猫哭耗子给的，那么闻人航为什么要承认是他做的？ 而如果是猫哭耗子做的，那为什么他不揭穿闻人航的话？ 猫哭耗子的脸上看不出愧疚或者其他，他话说的理所当然：“郭子晋带着你来我家，我才意识到自己手里的资料是假的……不过游戏即将开始，我也只好将错就错。” “就当你犯了一个错误，就当你是无心之失。你想凑齐参加游戏的人数，以达到游戏完美的程度。这些我都能理解。”一直沉默不语的郭子晋突然强势的插话进来：“但是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要单独跟成书瑶在城里呆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猫哭耗子没说话。 郭子晋咄咄逼人的追问：“我偷换了自己的资料，顺利伪装成苏童。你的人将我带去之后，我一直和那些罪犯被关在一起。从罪犯被抓来的时间看，你应该是打算一天放一个人进城里去吧？” 一天放一个人进城里？这是什么意思？ 猫哭耗子还是没说话，郭子晋继续逼问：“你为了和成书瑶单独呆在城里，所以才推迟别人被送进来的时间吧？哼，你倒是够费心思的啊！” 那个……郭子晋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猫哭耗子没理会，他避重就轻的看着我说：“我是个合格的游戏设计者，你算一个bug，我会还你一个外挂。” “外挂？我要外挂干嘛？我都已经从城里出来了。”智商饱受煎熬的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再说，我还有郭子晋啊！我不用你的外挂……” “你傻不傻？”郭子晋使劲掐了我一下：“白给的为什么不要？” 我彻底搞不懂郭子晋的想法了，我无奈的摊摊手：“你决定吧！” 郭子晋对着猫哭耗子的伸伸手：“给什么，给我吧！” “那不行。”猫哭耗子摇头：“我要亲自给成书瑶。” “那算了，我们不要了。”正好闫树海在外面敲门，郭子晋拉着我便往外走：“猫哭耗子，祝你一路顺风。” 我和郭子晋都走到牢房门口了，猫哭耗子这才幽幽的说：“郭子晋，你不想知道，我的屏蔽器材用的是什么材料了吗？” 郭子晋停住了脚步，可他并没有回头。我和郭子晋背对猫哭耗子站着，我能清楚的看到郭子晋脸上的纠结。他面目狰狞的试了几次，可是都没能迈动离开的步子。 “我不会告诉你是什么，但我可以给成书瑶。”猫哭耗子慢条斯理的气着郭子晋：“你抓紧时间，国安应该马上赶到了。” 郭子晋是少有的气急败坏，他松开我的手，闷声说：“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你真讲究。”猫哭耗子礼貌的说着客气话：“郭子晋，祝你一路顺风。” 郭子晋开门离开，牢房里只剩下我和猫哭耗子两个人。牢房里在顶端有一个狭小的通风口，屋里的光线稍显昏暗。猫哭耗子瘦削的身子靠在栏杆上，他笑着对我招招手：“成书瑶，你过来，我把东西给你。” “你能带在身上？”我怎么不相信呢：“警察关你之前没有搜身吗？” 猫哭耗子手上的手铐哗啦哗啦响：“我藏在他们搜不到的地方。” 我将信将疑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什么东西，给我……” 在我说话的时候，猫哭耗子突然从栏杆的缝隙间伸手出来。他手指纤细却有力，大力的扯我靠了过去。没掌握好力道，我的额头砰地一声撞到了铁栏杆上。 登时，我疼的眼泪哗哗往下流。猫哭耗子隔着栏杆圈住我，他笑眯眯的说：“郭子晋到底是怎么忍受你的？你怎么会这么笨？” 郭子晋不是忍受我，他一直是在享受我……当然了，这句话的引申含义太过直白，并不适合我对猫哭耗子说。我咽下自己的腹诽，伸手去推他：“你松开我！” “英雄，是有时效性的。”我们两个挨着进，猫哭耗子一说话，他热热的呼吸全喷到我的脸上：“我做的事情，你可能不理解，但是郭子晋一定明白。虽然我让你们两个吃了苦头，不过，我同样也保护了郭子晋。” “在网络上，没有任何事情能逃过我的眼睛。”猫哭耗子将我拉的更近，他说的话几乎微不可闻：“我看了市五院的新闻报道，闻人航，他是想把郭子晋捧上神坛。他要神化郭子晋，捧红郭子晋。” 我尽量不让自己说话的热气洒进猫哭耗子的嘴里，可这是在是有点难。联想到此时此刻的造型，我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那个……闻人航捧红郭子晋，他是想当经纪人么？” 猫哭耗子又开始说不相关的话：“真好啊，郭子晋找到了你……我真嫉妒他，我们是一样的人种，他却比我懂得珍惜。”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记住，混乱没有了，自然也就不需要英雄了。”猫哭耗子使劲捏着我的鼻子：“我见识太多人性的堕落……郭子晋，他现在满身都是麻烦。” “我的游戏结束了，别人的游戏才刚刚开始。”猫哭耗子依旧笑的漫不经心，可这次他眸子里的警告意味十足。他眯缝着眼睛凑过来，轻轻在我鼻尖的位置亲了一下：“算是我对你的弥补，也算是我对你的祝福。” 凉气顺着脊柱线往上爬，瞬间我觉得不寒而栗。我甚至都忘了自己是被猫哭耗子抱着，连挣扎都忘了。周身上下，如同套上了无数摆脱不掉的枷锁。拆了一层又一层，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够拆完。 猫哭耗子说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没听懂。我呆愣的问他：“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猫哭耗子。” “真名呢？”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着与这个问题：“你的真名是什么？” 猫哭耗子松开我，他笑的无比灿烂。瘦削的脸上，不满了笑纹：“猫哭耗子，就叫猫哭耗子。” 正文 163 寂寞这种东西 我从牢房里出来，郭子晋敏锐的发现了我额头上撞出来的淤青。闫树海指了指我的脑袋，问：“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揉了揉被捏红的鼻头，只是很惆怅：“我被猫哭耗子耍了，他什么东西都没给我。” 郭子晋欲言又止，说：“走了，回家了。” 我跟在郭子晋的后面，他大踏步的往前垮。从牢房一直到警局外面，我气喘吁吁的叫他：“你倒是等等我呀！” 郭子晋没理我，他的步速不变，西装下摆胡乱的四下晃动。无论我怎么喊，郭子晋的速度只是有增无减。等到后来，我小跑都赶不上他。 路上人神色怪异的看着我和郭子晋两个人比赛竞走，我热的是满头大汗。光顾着跑没注意看路，我一不留神踩到石头，脚踝一歪，整个人摔倒在路上。 估计是听到我的哎呀声，郭子晋掉头跑回来。我埋怨的话没等出口，郭子晋弯腰将我扛在了肩膀上。于是，刚才侧目的路人立马指指点点，好奇而又揣测的看吊着胳膊的郭子晋扛我跑路。 我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我看到的那么简单。 以前郭子晋说他能抱着我跑好几个街区，那时候我还不信他的话……而现在，我不得不相信了。郭子晋肩膀上的肌肉硌人，我脑袋被颠的晕头转向。我辨别不出路线，只好强忍着胃部的不适避免自己吐出来。 跑了大概能有一刻钟的时间，郭子晋这才在楼群的死角里把我放下。我推开他，扶着墙开始哇哇大吐。我吐的澎湃，郭子晋也不知道避开。他迎着我呕吐的秽物上前，粗手粗脚的翻看我大衣的帽子。 “吐到你鞋上了！”我埋怨道：“你到底怎么了嘛！” 郭子晋没回答我的问题，他火急火燎的从我大衣的帽子里翻出一个指甲大小的存储卡。 “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一边安抚的揉着自己的胃部，一边奇怪的问：“这是什么？” “不知道。”郭子晋举起存储卡左右翻看一下：“应该是刚才猫哭耗子抱你的时候藏在你帽子里的……他所谓的外挂。” 猫哭耗子抱你的时候……郭子晋说这几个字儿，分外的咬牙切齿。 不知道为啥，我真的无法打从心眼里去怨恨猫哭耗子。 我在猫哭耗子家呆了能有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他的生活我完全看的到。除了代码就是数据，那些冰冷的语言符号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生活。 当时我问他，耗子，你每天都是对着电脑，不会觉得单调吗？ 你们每天见识那么多带着虚假面具的人，你们就不觉得生活了无生趣吗？猫哭耗子反问我。 猫哭耗子完全是自问自答，他问我之后，自己又说，跟揣测不定的人心比较起来，我更信任数据。最起码，数据不会对不起我，不会欺骗我。即便是数据错了，错也是在我身上。 听猫哭耗子说完之后，我心里是说不上的苦涩。 猫哭耗子轻笑着说，成书瑶，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没担当又自私的人？ 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尤其是我和郭子晋刚来的那天，猫哭耗子怀疑郭子晋向警察告密……不过我告诉自己也安慰他，看事情千万不能太片面。过度保护，也说明你是极度缺乏安全感。 因为害怕伤害，所以才会把自己封闭起来。因为不想互有牵扯，所以尽量置身事外。猫哭耗子和郭子晋，他们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智商天赋只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是他们舍得放弃一般人不舍得放弃选择一般人不敢选择的事物。 唯一的区别，是猫哭耗子比郭子晋更加极端，封闭自己封闭的更加彻底。 所以，郭子晋在抓人。所以，猫哭耗子在杀人。 郭子晋不高兴的推推我：“怎么的，还回味呢？” 猫哭耗子不是喜欢我，哪怕他抱我亲我，我也能明白，他不是喜欢我。他只是寂寞，太寂寞了。 虽然他把自己彻底封闭起来，虽然他站在良知和道德的对立面上，他也还是渴望，与人亲近的。 想要爱人，亦渴望被人所爱。 “猫哭耗子……”我又想起民居里被磨光的键盘以及孤零零的电脑桌，记忆中那坐在电脑前终日不变的佝偻枯瘦身子令我眼眶发酸：“他真的不会死吗？” 郭子晋收敛起醋意，他叹了口气：“你可能没有注意到，警察局的走廊里每隔五米就安装了一个摄像头……想要猫哭耗子的人太多了，天赋是武器也同样是诅咒……如果猫哭耗子不配合国安的话，恐怕他今天会有意外吧！” 即便我再笨，郭子晋说的“意外”我也能想明白了。 绕开吊着的手，郭子晋揽着我进他怀里。站在楼墙的拐角里，我情绪低落的说：“郭子晋，你说人为什么要死呢？” “是啊，为什么呢？” 郭子晋的话音里是少有的迷茫，此时此刻，很多事儿已经心照不宣了。猫哭耗子遇到的“意外”，对我们两个来说，同样是分分钟的事儿。 “回去吧！”郭子晋拍拍我的脑袋，又用袖子使劲擦了擦我鼻子上猫哭耗子亲过的地方：“现在不知道有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小心为妙。” 我揉揉眼睛，听话的被郭子晋拉着走。 都没等我和郭子晋到家，出租车的广播里便报告了运送猫哭耗子的收押车侧翻爆炸的消息。 我已经有了准备，可却还是没能忍住掉眼泪。不想外人看见，我使劲将自己的脑袋埋在郭子晋的胸口位置。 也许，国安是用这种办法将猫哭耗子隐形起来。我自欺欺人的想，也许，我还是有机会见到猫哭耗子的。 事情到底是怎么样子的，恐怕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郭子晋急着带我回家，一进到屋里，他立马打开电脑塞进存储卡。 存储卡相当古老，容量只有128兆。等到存储卡里面的东西一点点显现出来的时候，我不解的问：“郭子晋，猫哭耗子给的都是什么啊？好像……是文件吧？” 正文 164 数字和本子 看着算然像是文件，可又不完全准确。记忆卡里只是孤零零的两排数字，没有任何解释以及说明。 我趴在郭子晋的肩头，自顾自的念叨着：“第一排37,39,45,65,71,115,132……” “6,10,52，”郭子晋接我的话往后念第二排：“56,73,92,118。” “这些是什么？”我正看反看，无论怎么看都看不明白：“猫哭耗子给了我们一堆的数字……会是他的银行账户密码吗？” “银行卡密码是6位数，猫哭耗子给我们的显然不是。”郭子晋摸了摸石膏的位置，轻声说：“而显然，猫哭耗子留给我们的，是比密码还重要的东西。” 比密码还重要？比猫哭耗子无数的钱财还重要……会是什么？会存在吗？ “你知道了，是吧？”我收手搂住郭子晋的脑袋，好奇的问他：“猫哭耗子为什么留给我们两个一份这么奇怪的东西啊？就算他是去国外当兵了，而他多少也应该留下使用说明书啊！” “成书瑶，你还记得，陆泽楷让咱俩帮他找的东西吗？” 郭子晋话题转换的太突然，记忆似乎已经跑的有点久远。我低头沉吟，渐渐回想起见陆泽楷时的场景：“陆泽楷说，他要我们给他找出共同签署的文件……文件被什么人看管着？我们要和陆菲一起，把看管文件的人尽快找出来。” “是的，尽快。成书瑶，你胸口的手术最迟能退出一个月。”郭子晋胳膊吊着，他单手揉乱我的头发，说：“猫哭耗子给你的外挂，有很重要的作用……这个，就是文件看管人的一个线索。文件看管人，是一个群体，并不是单一的人。他们共同的使命和任务，便是看管这份文件。” 我被绕晕了，赶紧拦下郭子晋：“你慢点，我反应慢……你是说，我们现在要找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是吗？” “之前是，”郭子晋的神情极为复杂，喜悦和难过，似乎都沾点边：“如果猫哭耗子没有给我们这份资料，我们正经八百要调查一段时间。” 我了悟的点点头，说：“我已经知道猫哭耗子给我们一份很重要的文件，我也知道我们省了很大的麻烦……现在，郭子晋，请你简洁明了的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会事儿。” 郭子晋不再卖关子，他细致的将问题解释给我听。事情很久远，大概，要追溯到国民党退守台湾时开始说起。 国民党狼狈的退守台湾，可他们党内最基本的腐败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蒋宋孔陈四大家族，依旧垄断着台湾地区大部分的产业以及资金财产。政府军队之中，任人唯亲的现象极为恶劣。陆泽楷的爸爸，是空军司令。全台湾的领空，基本全交由陆泽楷的爸爸管护。最初的时候，政要们是看陆家的脸色过活。可等到局势稳定了，政要们便不甘心继续仰人鼻息的过日子。 “英雄是有时效性的，”我想起猫哭耗子对我说的话：“政要这是想，过河拆桥。” “是的，陆家的权利太大，政要们当然不会满意。”郭子晋继续往下说：“陆泽楷的爸爸虽不是傻瓜，可也还是没能逃脱噩运。不过在陆泽楷爸爸临死之前，他极力将几个军官家的孩子联合在了一起。” 郭子晋情绪略微激动，他越说越愤慨：“军阀和官僚主义，本质意义上讲没有任何的区别。台湾的军场和官场，也是同样的黑暗。陆泽楷的爸爸知道自己要不行了，他生生将蒋宋孔陈家族手里的生意抢了过来。石油天然气矿产宝藏，我们在陆泽楷家里见的地图上面那些标注位置，就是夺来的。。” “我的天呐！”我惊呼：“他们这是……” “不要脸的盗窃行为，”郭子晋声调冷硬的下总结：“贪得无厌的，不要脸盗窃行为。” 陆泽楷的爸爸是军队高官，军队里的核心理论机密，陆泽楷的爸爸是一清二楚。用武力威胁着得到财产后，下一步便是考虑如何守护财产。显然，在这一方面，陆泽楷的爸爸做的很好。他充分发挥了黄埔军校的特长，而且，更是将中统和军统的特务精神融入到了其中。 郭子晋随手拿笔在草稿本上画给我解释，说：“他们签订的合同我没有看见，不过我想，那一定是份能够撼动政府根基的文件……陆泽楷的爸爸事先会准备一批文件看管人，他会告诉文件看管人们任务很重要。为了党国，千万不能曝光云云。然后，他继续从特务人选中再挑出几个得力死忠的人……” “是又把文件交给死忠的人吗？”我皱眉：“要是这样的话，我们的难度可能会降低不少。让陆泽楷查查那份名单，一切不就好办多了。” 郭子晋惆怅的摇头：“不，我刚才说的所有问题，都是目前重点事件的一个背景。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挑出死忠之后，陆泽楷的爸爸把死忠特务分成两批。一批负责拿号，也就是猫哭耗子送我记忆卡里的东西。而另一批看守人，他们负责拿本。只有在本和号在一起，你才能找到真正的文件所在……按照数字找本上面的字句，这样的刑侦手法以前屡试不爽。 郭子晋看了几遍便将那两排数字背下来了，他用笔来回的在纸上写着：“成书瑶，我们已经很接近答案了，最难的部分已经被猫哭耗子解决……数字有很多，本子却只有一个。” 虽然郭子晋说的问题很要紧，可我还有很多不得不问的话：“下面我们该怎么办？陆菲现在和我们不是一伙的了吗？而她又是帮着她爸爸陆泽楷……郭子晋，我们真的能信任她吗？” “除了信任陆菲，我们没有别的办法。”郭子晋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如是说：“晚上，很可能我要去陆菲那一趟……去她的房里。” 正文 165 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现在的房间布局是，以前陆菲住的次卧正在装修，所以陆菲和白鹿只能住在放杂物的房间里。而可怜的邹珊珊，只能搭床铺睡在客厅里。 这一点，我对郭子晋是相当满意的。白鹿昨天晚上甚至很“好心”的跑来告诉我，郭子晋言辞简洁而又有力的拒绝了对于主卧觊觎的他们三个人。 陆菲的主张是，她是来帮忙的，次卧装修，那么主卧理应由她睡。 邹珊珊的意见是，她是个女孩子，怎么也不能睡客厅。 白鹿什么意见他没说，不过从他说话的态度上来看，他应该也是想睡主卧的。 “我跟郭子晋说，他自己住那么大的房间，简直是犯罪。”白鹿在郭子晋家里非常肆无忌惮的穿着女装打扮，他眼皮儿上的眼影亮晶晶的：“我是为了他才被家里赶出来的，他现在居然连个像样点的房间都不给我住。” 白鹿对我的态度好不容易和颜悦色了些，我怎么也不会犯傻到继续激怒他：“嗯，是，你说的简直太对了。” “还有还有啊！”白鹿得到了我的支持，他的抱怨程度再次加深：“你知道郭子晋怎么回答我的吗？” 说到郭子晋的回答，白鹿不情不愿的看了看我：“郭子晋说，‘我让给你们睡主卧，这没什么。我去睡杂物间，也不是不可以。我这个人懒散惯了，对居住环境并不是很挑剔……不过我要是让你们三个女人中的任何一个睡了主卧，那成书瑶回来接受不了怎么办？别的女人睡过了，她还怎么睡？’” “你说郭子晋是不是过分？”白鹿恶狠狠的看着我：“成书瑶，你有那么多臭毛病吗？他自己想睡主卧，他就睡好了嘛！” 我心里高兴的要命，但又没法表现出来。我憋笑憋的表情都扭曲了，说：“是，郭子晋是太过分了。” 房间分布的事儿我是很满意，可现在郭子晋过分的要求却令我很不满……呦呵，还去陆菲房间？还晚上去？ “你怎么不现在去啊？大晚上去干嘛啊？”我看了眼外面的天：“现在的天这么好……再说了，你给她打电话就好了。” “现在啊！”郭子晋拔出存储卡用火烧掉，他扯松了西装的领口轻笑：“我现在有别的事情要做啊！” “你刚才不是说，在和陆菲谈完话之前，暂时不轻举妄动吗？”我被郭子晋说的一头雾水：“别的事情？做别的什么事情？” 郭子晋一本正经的回答：“你。” 我：“……”咱能严肃点吗？ 可能是因为猫哭耗子的事儿，郭子晋的情绪总有点怪怪的。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儿，一整天我都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感觉。等郭子晋做完事情我们两个洗过澡吃过饭，陆菲和白鹿也回来了。 白鹿的鼻子灵敏的在空气中嗅了嗅，他很快的得出结论：“难怪邹珊珊没在家。” 经过白鹿提醒，我才想起邹珊珊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早上的事情，郭子晋倒并没觉得什么，他坦白的说：“邹珊珊今天叫我去看电影，我要陪成书瑶，所以没跟她去。” 陆菲还是很了解自己表妹的，她迅速的反应过来：“珊珊发脾气了吧？我说，我喜欢的那个陶瓷杯怎么不见了。” 郭子晋点点头。 “嗨，不用管她。”陆菲晃晃手，说：“她被我姨夫姨妈惯坏了，小姐脾气太重。你让她出去转转，她情绪好了自己就回来了。” 虽然陆菲这么说，可是邹珊珊却一直没回来。从早上到晚上，直到九点多，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晚上我们四个聚在客厅里，白鹿拿出一厚本子A4纸打印的文件交给郭子晋：“这是我和陆菲这几天商量好的方案，从成书瑶在医院里的检查情况看，出于特定的某些原因，她的身体机能正在一点点下降。” “下降？”我问。 “是的。”白鹿身上还穿着白天出门的西装，他从左胸的兜里抽出笔，重点标注出文件上的数据：“你看看你血液的分析……你最近有没有觉得特别的累或者特别的困。” 呃，白鹿要是这么说的话。这两天跟郭子晋在床上的时候，我似乎是有点力不从心。开始我以为是郭子晋吊着的手或者是那个递增数列对他的发挥有影响……难道是因为我？ 我面红耳赤的回头看郭子晋，白鹿瞬间明白过来我俩暧昧的小眼神：“如果你的症状明显的话，你需要尽快做手术了。” 尽快做手术的事儿，之前郭子晋已经渗透过了。所以我接受起来并不是很困难：“白鹿，我要是不尽快做手术的话，会怎么样？” 如果我不尽快做手术的话，估计我连一个月都活不了了。 白鹿解释道：“你体内装置的材质很奇怪，一般情况下，它都是很稳定的。不过一旦遇到某个磁场波后，它会跟着放射出辐射物质。量不是很大，却很致命。它放射出来的物质会分解你血液里的血红素和血红蛋白，让你的白细胞骤然增多。直白点说，再不抓紧时间取出来，一个月两个月后，你会得白血病而死。” “手术吧！”郭子晋用手指拢拢头发，嗓音沙哑的说：“成书瑶对麻药过敏，这个有别的办法解决吗？” “解决不了。”白鹿摊摊手：“她只能忍着。” 在白鹿和郭子晋讨论的热火朝天时，陆菲突然插话进来：“你说的这个问题，我有办法解决。” “你有什么办法？”白鹿是少有的男子气概，他似乎觉得自己男人的尊严被践踏了：“我就不信了，难道还有别的办法解决麻药过敏的问题？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认真的。”陆菲摆弄着自己紧致的指甲，说：“我工作的地方有很多高端的研究……超出现在医学范畴的研究。你们都想象不出来，我们的研究能做些什么。” 陆菲隔着沙发的扶手，表情挑逗的看着郭子晋：“你想救成书瑶吗？想的话，今天晚上来我房间，陪我。” 我记得郭子晋说的晚上要去陆菲房间的事儿……郭子晋，他是早知道陆菲会提这样的要求了吗？ “不用，有事儿你在这儿说就行了。”我觉得陆菲的歪风邪气不能助长：“再说了，你和白鹿住在一个房间里，郭子晋去也不方便。” “怎么会不方便？”陆菲拖着下巴，她胸前的波涛汇集，勾人的要命：“我觉得很方便，反正白鹿也是个女人……也许，郭子晋瞬间就将我们两个人都安慰了。” 作为一个女人，陆菲怎么会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 “不行，不去，用不着。”连着用三个不字儿，我觉得我的态度已经表明的很彻底了：“想让郭子晋陪你？别说这辈子了，下辈子你也别想。” “成书瑶，没有我，你会活活疼死在手术床上的。”陆菲表情笃定的看着郭子晋，说道：“郭子晋，你陪我一晚上，我会把方法告诉你的。不然的话，成书瑶会在手术床上发生什么，你跟我一样清楚。” 郭子晋的表情……第一次，我看他是这般的纠结。 “郭子晋，你好好想想，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你们合适。”陆菲笑容浅浅，她脸颊上的酒窝甜而腻人：“我要的也不多，只是一晚而已……我们是男女朋友的时候没做过，你多少也给我个弥补遗憾的机会。” 脑袋瞬间跟炸开了似的，我气冲冲的将文件丢在桌子上：“什么遗憾？什么弥补？你是来帮着我手术的，还是想来我们家里致青春的？” 陆菲眼珠转动一下，笑说：“都有吧！” 妈蛋的！ “你还有你爸！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了？”我一肚子的邪火无处安放，嚷嚷着叫道：“你来这里帮着我手术，不是义务的你懂吗？你是不是忘了你爸怎么嘱咐你的了？要不你打电话问问？我的命，是郭子晋用真金白银换来的！” “成书瑶！”郭子晋不想得罪陆菲，他拉着我的袖子劝我坐下：“你好好说话，这事儿我们再重新商量商量。” “没得商量，”陆菲斩钉截铁的说：“除了晚上陪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要陪我一晚上，成书瑶的命，我一定救。” “没得商量，”我同样斩钉截铁的回绝：“如果你不想帮忙，大不了我们和陆泽楷一拍两散。” 我的“一拍两散”说的狠戾，郭子晋听的心惊肉跳，他呵斥道：“成书瑶！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呜呜……”郭子晋的一句话就将我的强硬击碎，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是干嘛啊？有这么欺负人的么？要是让你陪完她，还让我怎么好好活着？郭子晋，傻的是你吧？你知道我连床单都不喜欢别的女人睡，我怎么能舍得你让别的女人睡？” 我们三个吵吵闹闹半天，被忽略的白鹿突然开腔了。 还在我担心白鹿同意三个人双宿双飞时，他的话却让我大跌眼镜：“郭子晋陪不了你……我陪行么？” 正文 166 some say love “你？”陆菲话说的尖酸刻薄：“白鹿，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介意你穿女装，也不在乎你是男是女吗？” 陆菲冷硬的表情近乎绝情：“因为我不在乎你，我不爱你。你什么样，跟我都没多大关系。我喜欢男人，一直都喜欢男人。正太大叔帅哥猛男……对于男人，我从来是生冷不忌，好用就可以了。你在床上的表现一直还不错，所以对于你的性别取向，我才会无所谓。” 如果说我上次的话是刺痛了白鹿的神经，那么陆菲的话简直是把白鹿的脸皮都扒下来了。 陆菲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俯视的看着白鹿：“我喜欢男人，只是喜欢男人……白鹿，我说的够清楚了吗？” 白鹿的脸红了白白了红，他咬着牙眯着眼，怒气隐忍而又压抑。 “郭子晋在床上不行的。”趁着陆菲和白鹿静静对视的功夫，我赶紧插话说：“陆菲，你不能光顾着看外表。你看郭子晋挺强壮的？他是典型的外强中干！你不就是想要人陪吗？我认识一个不错的男公关，我介绍给你怎么样？客户对他的反馈，那是相当的……” “你闭嘴！”郭子晋脸颊微红，他偷着在沙发下面掐了掐我的手：“你再多嘴……” 郭子晋的话没说完全，不过他话语间的警示意味十足。我不管不顾丢开郭子晋的手，冷声说：“不行，说什么都不行。你要是陪她，我现在就去死，郭子晋，你信不信？” “强不强，干不干，我说了算。”陆菲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看着白鹿，她笑道：“男人嘛，没碰到会开发他的女人，他的表现总是会有点不尽如人意。” 我挫败的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一马平川，又艳羡的瞄瞄陆菲的壮澜波涛。陆菲明显的讽刺让我无能为力，我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要我说什么呢？难道要我说，不行你试试？ 似乎，我被自己挖的坑陷住了。 “郭子晋，”陆菲偏头看郭子晋：“你的意见是什么？” 郭子晋的意见？郭子晋的脸上，是不争气的窃喜。在我们三个人的注视下，郭子晋淡淡的说：“为了救成书瑶，我什么事都能做。” 我气的双腿发抖手脚发凉，连眼泪都憋回去了。 “那就好。”陆菲站直身子，她一甩头发，幽香阵阵：“那我们……” 陆菲的话还没说完，白鹿突然再次发力了。估计白鹿跟我一样气的说不出话，他姿势威猛的用行动做出表态。陆菲还没反应过来，白鹿已经拦腰将陆菲扛在肩膀上。这姿势这动作，跟郭子晋白天抗我时几乎一模一样。 一切发生的无声而又有条不紊，陆菲没有挣扎，郭子晋同样没有惊讶。我虽然不理解，可也只是长大嘴巴没出声。 白鹿平时女里女气的表现荡然无存，他现在完全可以说是“又帅又爷们”。扛着陆菲回了房间，他用脚勾着将门关上。 没多久，屋子里很快响起了悦耳又熟悉的碰撞喘息，以及楼下大妈敲击暖气管子的节奏声。 “我不行？不错的男公关？”郭子晋冷着脸：“成书瑶？” 郭子晋坐在沙发里，他琥珀色的眸子闪闪发亮熠熠生辉。我挠挠脸，纳闷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你刚才也听到了，”郭子晋盯着我的眼神一眨不眨，他音调平稳的说：“陆菲所在的研究所有许多高端的科技。既然她能不用麻药就帮你进行无痛手术，那么治疗白鹿的易性癖应该也不是难事儿吧？” 我瞬间放心了：“原来是这样啊！你早知道是吧？所以，刚才你是帮着陆菲给白鹿治病？好啊！你竟然骗我……幸好你骗我，不然……” “我就是想看看你，会什么反应罢了。”郭子晋拿起我的手指把玩：“还不然……不然那你打算怎么样？不然你真的不做手术了？” “是啊！”我说的认真：“如果说要是用这种办法救命，我宁愿不要好了。” 郭子晋的眸光变厉：“你不要？你凭什么不要？你的都是我的，我都没说不要，哪轮到你发表意见？” “我的都是你的？”陆菲的事儿解释清楚了，我算松了口气。我也有逗弄郭子晋的心思了：“你从网上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的都是我的……下面你是不是要说，我的还是我的？” “不，我郭子晋的，也是你成书瑶的。”郭子晋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牵起我的手吻了一下：“所以，成书瑶，你一定不能死了。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想让你死。” 怕郭子晋看到我的眼泪，我凑过去趴在他的肩窝里，状似无意的说：“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老实的听我的话，只要你不惦记别的女人不到大街上看美女……我多小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当我真的是傻瓜吗？我要是先死了，你把钱给别的女人花，我才不干呢！” “不会的，”郭子晋一说话，他肩膀都发颤。他似乎也是在开着玩笑：“就算你死了，我的钱也不会给别的女人花。到时候，我的钱，我都烧给你。” 郭子晋描述的场面，我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疼：“你别烧钱，烧卡就好了。这样，等你用钱的时候还能补卡用……我聪明吧？这办法既满足了我，又不耽误你生活，一箭双雕。” “呵呵，”郭子晋轻笑的嗓音让我心里发酸：“你要是死了，我还有什么生活？” “成书瑶，你记不记得你以前问过，我有没有伤心崩溃的时候？” 我点头：“记得。” “我伤心崩溃的时候，你是没机会见了。”郭子晋顺着我后脑勺的头发，说：“除非有一天你死了，否则，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值得我郭子晋伤心崩溃的事儿。”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郭子晋的话，我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 “成书瑶，你知道吗？刚遇到你的那天，我正经历人生中最大的转折。” 可能受白鹿和陆菲的影响，也可能是因为我病情的关系，总之，莫名的情愫已经将郭子晋的情绪渲染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敏感点。郭子晋静静的对我袒露自己的内心：“你刚搬来的那天，我其实有吸毒。” “啥？”我满脸是泪的从郭子晋怀里探出头来：“你干嘛？你吸毒？你疯了吗？” 郭子晋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淡定的说：“那个时候，我刚帮着台湾警方抓捕了一个跨国贩毒犯罪集团。毒贩的手法很低劣，低劣的让我连讽刺都吝啬给予……而在罪犯被收押之前，他对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什么了？” “大概跟你以前的话类似吧！”郭子晋伸手为我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他说我是破案的机器，没有人性，比他更可怜更卑微。” 郭子晋回到台湾后调查了一通，他这才知道，那个毒贩之所以贩毒，是因为他挚爱的妻子得了尿毒症。家徒四壁的窘迫，没有钱给妻子治病艰难，毒贩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铤而走险参与贩毒。没承想毒贩在贩毒的过程中沾染毒品，这才彻底一发不可收拾，最终害人害己。 “毒贩被判无期，可是因为他得知贩毒集团老大的事情，所以在牢里没多久他就被人害死了。”郭子晋叹了口气，说：“我抓的犯人，被杀被抓的不计其数，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毒贩一直印象深刻。尤其是是在他被害死的前一天，我有去牢里看他。” “毒贩他问了我一句话，他说，大侦探，你这辈子应该没有某刻是为了别人而豁出性命的吧？” “你怎么说的？” “当然有啊！”郭子晋自嘲的笑了：“我的工作，无时无刻都是在豁出性命。为了抓犯人，为了破案……然后那个毒贩对我说，所以我才会说你是机器。你根本没有心，你也根本不懂得爱与付出。” “你别搭理他！”我摸摸郭子晋的脸：“不管什么原因，贩毒害人就是不对的。难道他为了自己的妻子害人，就算是付出了吗？难道出发点是好的，就可以作恶了吗？” “是啊！”郭子晋点头：“我也是这么说的……你知道他又怎么回答我的吗？” 郭子晋笑道：“他说，爱，本来就是自私的。” “继续说我吸毒的事儿。”郭子晋话题转的快：“我想拿到毒品，简直是轻而易举……你第一天来的时候，我并不是故意不穿衣服吓唬你的。当时我吸入体内的毒品起了作用，我把自己泡在冰块里都缓解不了产生的热量。” “后来呢？”我问他：“后来怎么样了？” 郭子晋呵呵笑，跟刚才的假笑不同，他是真心实意的笑：“就在我想继续服食毒品的时候，我听到你嘀嘀咕咕的说话声。” “啊？”我使劲想了想：“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说话？” 郭子晋没解释，他笑：“不管怎么说，你那些蠢话真是很管用。我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我不再想着毒品的事儿了……之后，我有你了。” 幸好我来的及时，幸好幸好。 “爱是自私的，我郭子晋也是自私的。”郭子晋拐弯抹角的绕到刚才的话题上：“咱们两个在城里的时候，我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能让你活命，什么人我都能杀。” “不会的。”我记得其他人对我的提醒，我心惊胆颤的安抚郭子晋：“你最后还不是没杀人？郭子晋，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郭子晋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只要，你别死。” 正文 167 命运，是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我姥姥以前经常会对我说，生死有命，很多事情，都是人力无法抗拒的。像是你注定经过哪条街，像是你无法预知自己会有怎样的未来，像是你不知道你会怎样的死去……像是你猜想不出自己会怎样跟爱的人告别。 命运，总是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像我会遇到郭子晋。 又像，郭子晋遇到我。 可能是我神经大条惯了，所以即便知道自己的健康状况，我也并没有太慌张。郭子晋却跟我不一样，虽然他没说，我也还是能感觉出他的焦虑和不安。尤其是在晚上，郭子晋经常时不时站在卧室的窗户边上发呆。 偶尔我醒来叫他，他便什么也不说的继续躺回来睡觉。郭子晋满是凉气的身子钻进被子里，冻的我忍不住哆嗦。 白鹿陪了陆菲三天，这三天里，他们两个都没有出过屋子。郭子晋是少有的勤快，他不仅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更是承担了送货上门的光荣使命。白鹿和陆菲需要的物品和饭食，全都由郭子晋亲自送去。 而邹珊珊，她一直没有回来。中途我曾经给她打过几次电话，但是她都没有接。 我忐忑的问郭子晋：“她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我们用不用报警？” “不用，”郭子晋答的笃定：“邹珊珊估计是不想在咱家睡客厅了吧！我猜，她是回家去了……别给她打电话了，她不在不是更好？客厅空出来，晚上还能看个电视，多好。” 不知道郭子晋的预测是不是准确的，反正我是不安极了。至于为什么不安，我也说不清楚。 姑且算我多虑了吧……姑且。 即便邹珊珊不睡客厅了，家里的电视还是不能看的。因为白鹿和陆菲实在是太吵了，我和郭子晋只好呆在卧室里。 我大部分时间在睡觉，郭子晋的大部分时间在研究我的病例。三天后，白鹿没精打采的从隔壁房间出来，而相比较而言，陆菲则要神清气爽多了。郭子晋忍不住笑话白鹿：“白鹿，我说，你还不如当女人呢！这样，最起码你可以去榨干男人。” 郭子晋话说的实在是太露骨了…… 好在，白鹿已经接受了自己是男人的事实。他有气无力的笑了笑，接着狼吞虎咽的吃起早饭。 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接受白鹿是女人的想法，现在，我又要花好大的力气去适应白鹿是男人的事实……哎，男男女女的，变来变去的干嘛呢？ “陆泽楷的研究所里有一种试剂，可以完全取代麻醉剂。”陆菲满脸餍足的摸摸白鹿的脸，她满意的拿起面包抹着果酱：“不过我估计，陆泽楷应该不能给你。因为陆泽楷本人就对麻醉剂过敏，但他每年都要进行一次规模不算小的手术。那种试剂提炼相当相当麻烦，给了你，估计他自己就没得用了。” “陆泽楷要做手术？”我好奇的问：“陆泽楷有什么毛病吗？我看他挺健康的呀！” 陆菲并没有因为我直呼她爸爸的名字而不高兴，她笑说：“他是挺健康的……他的健康代价太大了。” “什么意思？”我还是没听明白：“你的意思是说，陆泽楷在养生上面花的钱多吗？” 陆菲的心情很好，她竟然少有的跟我闲聊起家事来了：“陆泽楷那么忙，他哪有时间养生？他身上已经开了无数刀，移植肝移植肾……每年的四五月份，他都要去南部的城市换血。” “换血？！” “是的，换血。”陆菲的唇上粘了草莓果酱，看起来诱人极了。对于我的惊讶，她觉得完全是大惊小怪：“年纪大了嘛，总会有三高血稠什么的。陆泽楷防患未然，年年都要去换掉一部分体内的血。” 好吧，他们研究的确实很高端，我是一点都听不懂。 陆菲得到了满足，白鹿也恢复了正常。一切准备就绪，我们终于可以安排行程了。 “我今天和白鹿去趟市五院，”郭子晋指挥着说：“我要去拆石膏，白鹿要去办理休假的事情。成书瑶，你和陆菲先在家里。大概2个小时，我和白鹿就能回来。” “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我想跟郭子晋在一起：“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 陆菲好笑道：“成书瑶，你不用怕我，我不会吃了你的……我对女人没有兴趣，更何况是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担心陆菲误会，解释说：“我是想……” “行了行了！”陆菲摆摆手，她嘟着嘴埋怨：“我是不想知道你们两个郎情妾意的事儿……你跟我在家，我需要给你胸前的切口做下检查。” 我有些犹豫：“等郭子晋在的时候一起查不好吗？” “可以，不过即便郭子晋在家，他和白鹿两个人也不能看。我给你检查切口的时候，只能是我和你在场。希望你能理解，知识产权，商业机密。”陆菲媚眼如丝的对着郭子晋抛了一个媚眼：“不是我不想给她查啊，是成书瑶她根本不相信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红着脸小声嘀咕：“郭子晋不跟我在一起，我多少会有点不安心。” 郭子晋明白我的意思，可他也很是无可奈何：“书瑶，你最好还是在家里呆着……我不仅要去医院，还要去办理点别的事情。再说你马上要手术了，以你的身体状况，还是尽量呆在家的好。” 哦，我想起来了。市五院的案子马上要开庭审理，我和郭子晋，是要上庭的。郭子晋担心出现什么纰漏，所以他想在上庭之前将手术做完。 “郭子晋，有些事儿你是不是忘了？”陆菲的表情不变，她话里有话的提醒：“你别忘了，我来这里帮着你给成书瑶看病，你要帮陆泽楷……” 白鹿突然插话进来，他好奇的问：“郭子晋，你帮着陆泽楷干什么？还有，陆泽楷到底跟你陆菲有什么关系？你干嘛有事儿没事儿都偏向他？” 良好的气氛被白鹿的一句话打断，陆菲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白鹿只是单纯的以为陆菲逃过了爆炸案，他并不知道陆菲是陆泽楷的女儿。 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儿，陆菲不想告诉白鹿，我和郭子晋自然不会多那个嘴。郭子晋找了个无关紧要的事儿，话题便被转移开了。 话题虽然被转移了，可是陆菲的情绪一直没有好转。陆菲坚持要我在家陪她，直到郭子晋和白鹿出门去了医院，陆菲的脸上还是没有笑意。 现在来说，我和陆菲的关系没有多好，也不至于多糟。最起码，她会主动先和我聊天了：“成书瑶，你觉得白鹿这个人怎么样？” 白鹿……我很保守的说：“还成吧！长的不错，说话声音也好听。” “那他这个人呢？”陆菲不允许我模糊焦点，她坚持问：“你跟我说说，你觉得白鹿这个人性格怎么样？” 陆菲或者是郭子晋，他们都属于高智商的种群。想要在他们面前撒谎，以我的道行来说还是差了些。避免尴尬，我只好实话实说：“白鹿有点敏感，心思挺细的……脑筋聪明，想自己多一些。” “哈哈哈，”陆菲靠在窗户边上哈哈大笑，她的笑容未及眼底，眸子里一片冰凉：“你为什么不直说，白鹿这个人心眼小，爱发脾气，还自私自利？” 呃……这可不是我说的。 我没说话，陆菲也不介意，她呢喃着：“我和白鹿，认识也好多年了。那个时候，他来警校找郭子晋。明明是个男人，却打扮成女人的样子……老实说，我一点不喜欢女里女气的男人。” “那……现在呢？” “现在啊，其实现在也不喜欢。”陆菲手里拿着水杯，一下下的转着。她盯着水杯的水圈愣愣的出神：“可是，我喜欢白鹿。” 陆菲会这么说，简直是让我大感吃惊。 我不明白陆菲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可她显然还要继续往下说去：“白鹿他跟郭子晋不同，白鹿只是看起来像男人而已。白鹿需要一个像男人一样的女人，来帮着他撑起一片天。” “呵呵，你和白鹿还是挺登对的。”我话说的真心实意：“无论是性格还是外形，你们两个都很般配。” 陆菲轻笑：“是吗？” “成书瑶，你想没想过，你死了的话郭子晋会怎么样？”陆菲好像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成书瑶，如果你死了，郭子晋以后的人生你不能参与了，你会不会很遗憾？” 陆菲问的问题过于深奥，我费力的皱眉：“只要，我不死不就好了？而你说的……我要好好想一想。” “行了，不用想了。”陆菲收起迷茫的情绪，她笑说：“我想吃冰激凌，你下楼买给我。” “你叫外卖送好了啊！” 陆菲摇头：“我不要，我要你买给我吃。” “为什么？”我觉得她简直是莫名其妙：“你要是想吃，你自己下楼买好了。” “我不要，我就要现在吃，我就要你买给我。”陆菲任性的说：“成书瑶，你的手术是我主刀……冰激凌你买不买，你自己看着办。” 为什么我这么讨厌她威胁我？太可恨了…… 正文 168 memory 我不喜欢受陆菲的威胁，可我又不得不受她的威胁。归根到底一句话，还是因为我的性格太包子了。 初冬的天气糟糕至极，城市的上方雾霾弥漫。我从楼里出来没多久，整个街区便被辨识不清的大雾笼罩住。粉尘颗粒呼进气管中，我忍不住咳嗽。因为能见度太低，我时不时会撞到人撞到树。 这个天气吃冰激凌，陆菲是火力有多旺……我拎着冰激凌的袋子，忍不住抱怨连连：“成书瑶，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能不能硬气点？拒绝她有那么难么？就说让她自己去买冰激凌，不行吗？” 我唉声叹气，也只是吸入更多的粉尘，换来更加严重的咳嗽。 “先生。”雾越来越浓重，在家楼下走丢的我只好问路人：“我问一下，你知道XXX公交站怎么走吗？” 男人年纪不大，可他却拿着拐杖。男人站在雾里，高大的身材时隐时现。他说话的声音柔和客气有礼貌，穿着打扮斯斯文文的。 不过很奇怪的是，大雾天气，他竟然带着墨镜。 虽然男人指了路，可除了大雾我什么都看不见。他轻声说：“你说的那个小区其实挺近的……原本沿着这条街走，没多远应该就能看到了。” “呵呵，用我带你过去吗？”男人指指自己的眼睛，说：“我是个盲人，所以有雾没雾，对我来说没多大分别。” “你是盲人？”为了掩饰自己失言的尴尬，我笑说：“好啊，但是麻烦你送我过去……没关系吗？” 男人伸出一条胳膊递给我，他并没有因为我的失言而生气：“没关系，我最多的就是时间……能帮上你，我很开心。” 我不好意思拒绝，只得礼貌的扶住男人的胳膊。忽然之间，我竟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不过这种奇妙的感觉从何而来，我完全不晓得。 男人用拐棍一点点的探着路，他随意的问：“雾这么大，你怎么还出来？” “哦，我有一个朋友想吃零食，我下楼来买给她。”大雾中，男人若隐若现的侧脸十分具有朦胧的美感。我压抑住好奇的想法，礼貌的说：“先生，这么大的雾，你也应该早点回家。能见度太低了，司机们开车会很危险。” “呵呵呵，不会的。”男人轻笑：“老天可怜我这样的瞎子……他已经夺了我的眼睛，应该不会想要更多了。毕竟，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 男人的话让我觉得心里晦涩难受，我试着安慰他：“怎么会呢？我觉得吧，老天安排每件事儿之前，肯定都会有他的打算。” “哦？” “是啊，我跟你说啊！以前，我认为自己是最倒霉的倒霉蛋。”我绘声绘色的描述：“你知道我有多倒霉吗？我爸妈离婚之后，我好不容易能搬出来住，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空间……但是没想到，我租的房子竟然是个凶宅，墙里面被埋了尸体的。” 男人点头称道：“那你确实是挺倒霉的。” “是吧！”我省略掉中间的大部分细节，尽量挑重点讲：“不过后来，我就不这么想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男人的脾气很好，他顺着我的话往下说：“为什么？” “因为啊！”还没等解释，我自己先嘿嘿的傻笑：“因为这栋凶宅，我认识了好多人。我现在的男朋友啦，警队的队长啦，还有好多好多奇奇怪怪的人……有好人，也有坏人。虽然经历了许多可怕的事情，不过我觉得还是很值得的。” 男人静静的听我说，只是很偶尔的，他会态度温和的插两句话。我省掉案件的经过，粗略交代一下自己的心得体会：“我现在生病了，大概，是能死人的那种病吧！我男朋友很担心，可我却没多大感觉……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大雾像是水烟，男人的轮廓如同水墨画一般被渲染开来：“你告诉我？” 浓雾呛得我轻咳，我继续说：“我想，能活一分钟就笑一分钟，能活一个小时就活一个小时……如果已经注定我下一秒就要死掉了，那我总不应该让自己最后一秒都在难过中渡过吧？” “呵呵，”男人再次轻笑：“你说的很对……也很好。你这样的女孩子，老天不会让你发生不幸的。” 我看的实在是太开了：“那是老天的事儿，我管不着。老天有自己的工作安排呐！我们过多的介入，不太礼貌。” 话说的礼貌，可我的好奇心已经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先生，我能问一下吗？我看你挺年轻的……你的眼睛是怎么……” “你说我的眼睛？”男人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镜片，他笑的温和：“几年前，我经历了一场重大的事故……我的眼睛，是我咎由自取。” 看来，是一番不堪回首的往事。 估计差不多要到了，我也准备跟男人道谢告别……让我没想到的是，男人竟然自顾自的往下说：“跟你差不多，从小，我就是个倒霉蛋。” 我调侃道：“比我住在凶宅还倒霉吗？” “不相上下。” “我的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离婚了，我被判给我妈妈。”男人的经历让我心有戚戚：“没多久，我妈嫁了一个男人。不过那个男人对她并不好，总是打她。渐渐的，男人不满足打我妈，他更是，欺负我。” 欺负男孩子……我忽然觉得，陆叔叔对我真的是太好了。我惆怅的叹了口气，问：“然后呢？” “像你刚才说的，老天所安排的一切，都自有它的安排和宿命……”男人推推墨镜，他静悄悄的说：“没多久，我妈嫁的那个男人死了。” “那你……”我尽量不让自己的话伤害到他：“那你之后的日子有没有好过点？” 好奇的心思全调动出来，但我却不能过分询问。想要窥探别人内心的念头，像是猫爪子挠一般。等我的情绪膨胀到一定程度时，男人偏不往下说了：“你到了。” “哦。”我忧伤的像是悬疑剧被强行割掉结尾一般，强打起精神，我真诚的道谢：“谢谢你送我回来……天气不好，你注意看车，别撞到车，也千万别让车撞到。” 男人轻笑的声音温和：“好。” 我垂头丧气的拿着陆菲的冰激凌回家，刚往前走没几步，身后的男人突然叫我：“小姐！” “先生，什么事儿？”我们还站在雾里，可是已经看不见彼此了。我问他：“你是有什么危险了吗？用不用我送你回来？” 男人温润的声音从雾里传来：“不用送我了，你送了我，我还要送你回来。” 我嘿嘿一笑：“那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儿啊？” “我是想说，以后有时间的话，我能来这儿找你聊天吗？”男人略微停顿：“就是，简单的聊聊天。” 虽然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让我觉得很温暖，但是也仅限于此而已。虽然我对这个男人的经历很感兴趣，但是也仅限于此而已……最主要的，如果我天天找一个大老爷们在家楼下聊天，郭子晋不得被气死？ “跟你聊天很愉快，可是很抱歉。”我婉转的拒绝：“我男朋友很小气……我不想让他多想。” 此时的场景实在是有点诡异，我能听到男人的说话声，周围大雾弥漫，我却看不见他在哪里。男人自嘲的挖苦道：“你男朋友，他应该不会吃我这个瞎子的醋吧？” “先生，你看你这话说的……”我用玩笑的口吻说：“盲人，其实也是相对的啊！现在这种情况，你能看到路，我却看不到……我现在不也属于瞎子了吗？” 男人似乎是被我逗笑了：“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很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傻了吧唧的对着大雾里挥手：“先生，你小心点！” 不知道男人是不是走了，他没有再说话。 我转身往楼里走，等到楼梯口的时候，我鬼使神差的回头去看。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可我还是忍不住驻足张望。 刚才那种很奇妙的感觉再次上涌，似乎在以前，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碰到过这个男人。 我甚至清晰的记得，在一个月色跟大雾一样弥漫的夜晚，我和这个男人坐在类似凉亭的位置。我们两个逆着月光坐着，他脸上的五官我看的并不清楚。好像，他还有跟我说过话……可是现在，我却一句都想不起来了。 头疼的厉害，眩晕的感觉让我无力招架。给陆菲买的冰激凌已经化成了奶昔，撒了我满身满腿。 冰激凌没了，衣服也弄脏了。我什么没记起来不说，反倒满脑袋的疑惑。我一边擦着身上的冰激凌，一边困惑不解的往楼上走。电梯门刚一打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熏的我几欲作呕。 “陆菲！你……” 我打开门廊，整个人都惊呆了！家里的大门敞开着，满地的鲜血……我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立稳。已经凝固的血脚印引领着我，等到屋里客厅，我彻底力竭的摔在地上。 正文 169 白鹿之死 白鹿倒在血泊里，他眼睛瞪大，唇色鲜红。白鹿胸口的位置被切开，鲜血正不断的往外涌。我到家的时候白鹿并没有断气儿，他躺在地上，睫毛无力的抖动。 “白鹿！”我跌跌撞撞的过去，努力的想要将血给他拢回到体内：“你清醒点！我去给你叫救护车！” “别去……”白鹿满是鲜血的手掌抓住我的手腕，他眼神里已经没了焦距：“告诉我，你告诉我……” “陆菲！陆菲！”白鹿拉着我的手，我不敢过力的挣扎。跪在血水里，我急得呼救：“陆菲！你在哪里呢！白鹿要死了！你他妈的快点出来！你平时不总是呆在家里么？你他妈的倒是出来啊！” 屋子里空荡荡的，回音嗡嗡。 白鹿脸色苍白，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凭借最后的执念支撑，白鹿憋着一口气，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白鹿，你先不要说话了。”我努力安抚住白鹿，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在血里：“你等等，郭子晋和陆菲，他们两个就快回来了。” 不管我说什么，白鹿只是一个劲的摇头。随着他的动作，身上的血滴抖落。我使劲的攥着他的手，他也同样握住我的。门口有轻微的响动……有人回来了。 “别走！”白鹿固执的拦住我的动作，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我问：“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这才明白过来，白鹿是想交代最后杀害他的凶手。握住白鹿的手，我郑重的说：“白鹿，你想告诉我什么？是谁杀的你？” 白鹿再次摇头，他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成书瑶，你……你为什么杀我？” “什么？” 我没明白白鹿话里的意思，而此时门外的人似乎是叫电梯跑开了。磕碰之间，我听到了视频拍摄的声音……无论门外站着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白鹿，你先别说话了。”我决定暂时先安慰住白鹿：“你等着，我去叫救护车！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白鹿？白鹿？” 我一声声的叫着白鹿，可他已经听不到我的话了。白鹿握住我手腕的手逐渐泻力，他纤细的手指慢慢垂下，如同满地的鲜血，他的生命也随之流失干净。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迹，呆愣的出神。 我手抖的厉害，尝试了好几次，我都没能从地上站起来。3分钟不到的时间，闫树海带着人赶来了。闫树海看了看坐在血泊里的我，无奈的吩咐：“去！把成书瑶抓起来。” “白鹿不是我杀的。”说的话完全没有力度，我几近呢喃道：“我只是刚回来……我进屋回来，白鹿便已经这样了。” 闫树海叹息着说：“成书瑶，我们警方接到群众举报……有证据指出，你在自己家中杀害了白鹿医生。现在请你和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我真的没有杀人。”眼泪不知所踪，我唯有苍白的辩词：“我刚才出门去给陆菲买冰激凌，外面的雾大，我迷了路。等我回来，白鹿已经死了。” “我很抱歉。”这句话不是警队队长闫树海对我说的，这句话是郭子晋的朋友闫树海对我说的：“成书瑶，我们接到了报案，我不能不处理……实在是对不起。” “没事儿，你也是职权所在。”我配合的伸出满是鲜血的手给周泉拷上：“我不是想为难你……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我没有杀白鹿。你们可以调查，这肯定是个误会。” 闫树海点点头，他没再继续看我。周泉带我下楼，在电梯里，他安慰着说：“成书瑶，你放心……没事儿的，你没杀人，我们会还你清白的。” 我吞了口口水，小声问：“你知道郭子晋在哪儿吗？” “不知道。” 周泉的答案我已经想到了，我茫然无措的问：“那我能给郭子晋打个电话吗？” “这个……”周泉眼神询问的看了看身边的警察，一起的警察点点头，周泉才回答：“可以，等到警局，看看副队长是怎么说的吧！” 我沉默无言的被周泉带上车，一路上，我都没怎么说话。大雾茫茫，警察车开的很小心。等到红灯车停下时，我竟然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 “成书瑶？”周泉略微担心的看我：“你没事儿吧？” 我笑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我动手擦擦眼角，笑道：“周泉，我今天还跟一个陌生的男人说，我这一辈子经常是倒霉透顶……刚被放出来没多久，我又要被抓到警察局里去了。上次是扒皮，现在是杀人……是不是把我关进牢里，台北的犯罪率会下降很多？” “成书瑶，你别太难过了。”周泉皱眉，他看起来囧的好笑：“你要相信，早晚有一天……” “我会沉冤昭雪，是吗？”我在笑，可是眼底已经是一派冰冷：“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有人拿着白鹿临死前的视频给你们看了，是吗？” 周泉苦逼兮兮的干笑。 从刚才我就应该想清楚，什么吃冰激凌，什么人赃并获。一切的一切，都是陆菲设的一个局吧？ 为了害死我，陆菲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又是设计让白鹿喜欢她，又是编造自己的感情……她是想干什么？我死了，就没有人会继续拖累郭子晋了是吗？郭子晋不被拖累，他就能继续给陆泽楷办事儿了，是吗？ 我知道自己现在在气头上，推想的可能都是错的。可是我的大脑完全停不下来，只能把事情越想越糟糕。 “成书瑶，清者自清，你要相信自己。”我一旁坐着的周泉红着脸安慰我：“我相信你不会杀人的，哪怕是……” 周泉的话还没等说完，车身突然遭到了猛烈的撞击！我整个人从车座上弹了起来，脑袋狠狠的撞在了车棚顶上。 我被撞的晕晕乎乎，方向感全无。额角似乎是被撞破了，上面是火辣辣的疼。车里的汽油味儿浓重，熏得我头晕目眩。滴滴答答的声响，是汽油外泄的声音。 “成书瑶！”在我不辨南北的时候，郭子晋咳喘着拉开车门：“快点！出来！” 正文 170 交易失败 “郭子晋？”我迷迷糊糊的被他从车里拉出来：“你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郭子晋的额上也有未干的血渍，我伸手摸了摸：“你受伤了？” “刚才撞的。”郭子晋不以为意的用袖子抹掉，他几乎是架着我往外走：“什么都别问，也什么都别说……成书瑶，你就跟着我走就可以了。” 我脑袋虽然晕的厉害，可我还是有意识的。我记得刚才汽车里浓重的气味儿和外泄的汽油……我呢喃着回头张望：“郭子晋，周泉……周泉还在汽车里。” “别管了！”郭子晋态度强硬的将我塞到路边另一辆完好的车里：“成书瑶，你进去！” 我勉强用手撑住车门，即便郭子晋没解释自己的行为，我也能明白他是想带着我逃跑：“去救周泉……周泉救过我们的命。” “时间来不及了！”郭子晋死命的扯着我的手，他忍不住发火：“成书瑶！你快点给我滚进去！” 平时我很听郭子晋的，只要郭子晋的安排，我基本上都会遵守……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警车的油箱过热，没多久就会爆炸的。我刚才在车里，周泉的伤势我很了解。如果没有人将周泉拉出来，他自己肯定是无法出来的，最后恐怕必死无疑。 “去救他！”大雾中我看不到郭子晋的神态，可我依旧坚持：“郭子晋，我不是在开玩笑的……一命换一命得来的活命机会，我不稀罕。我成书瑶，这点骨气还是有的……郭子晋，我一直很佩服你。你千万不要，做让我看不起的事儿。” 几乎在我话音落下的同时，郭子晋便反身跑回去了。 四下都是烟雾，我只能靠着气味儿来辨识车的具体位置。街道上的汽车警笛声尖锐，脚步繁杂，视觉的误区让我感觉周围好像都是人。我心里不断呐喊着郭子晋的名字，可却一个音调也发不出来。 如果，周泉死了怎么办？ 如果，郭子晋被牵连进来怎么办？ 如果，我们的生命即将终结了，又该要怎么办？ 形势危急，可是我的大脑却阵阵发空。不知道过了多久，郭子晋搀扶着周泉一起来到车旁边。郭子晋声音发闷的指挥：“成书瑶，你去后排坐……周泉，他刚才把我和他拷在一起了。” 我心里一惊，身体迅速反应过来。没用郭子晋催促，我立马跑到后排座位老实坐好。到了车上，周泉便昏了过去。 郭子晋虽然也受了伤，不过他的情况要比我们好很多。郭子晋动作粗暴的伸手去掏找周泉身上的手铐钥匙，可却完全没有收获。 “妈的！”郭子晋气恼的拍了一下方向盘，他长出一口气，说：“成书瑶，你自己在后面坐好了。” 说完，郭子晋一脚油门踩下开车。 外面雾大看不清路，可我却能清晰听到身后有警车在追。老天还算蛮照顾我和郭子晋的，雾天是最好的隐藏。郭子晋东摇西摆的往前开，他摘掉了石膏，可右手却被周泉铐住。每当郭子晋想要调转方向盘的时候，周泉身体随着惯性的拉扯总是会耽误郭子晋的时机。 “成书瑶！”郭子晋粗着嗓子叫我：“你来帮我一下！” 我尽量保持自己平稳的站在前排座椅的中间位置，努力不让周泉影响郭子晋开车……让我没想到的是，一直昏迷的周泉竟突然将我和郭子晋也拷在了一起。 “成书瑶……我相信你没杀人。”周泉撞的不轻，他一说话，嘴里有血往外涌出：“可是……可是……成书瑶，你需要警方证明……警方证明你没杀人，你才是无辜的。” “屁话！胡扯！”郭子晋气急败坏的否认周泉的话：“警察能证明什么？警察要是真像你说的那般公证，猫哭耗子就不会死了！警察要是真像你说的那般高尚，黑龙山的案子也不会有了！” “郭子晋！”我不想让郭子晋跟我一样，气愤时候做的决定多数是错误片面的：“你专心开车！” 如此恶劣的逃生环境，郭子晋是该认真开车了。周泉理论不过郭子晋，而且他也没力气继续跟郭子晋理论了。没说几句话，周泉头一歪，昏过去了。 “怎么办？”我姿势难看的和郭子晋拷在一起，哑声问：“郭子晋，我们该怎么办？”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儿？”郭子晋冷声责备我：“刚才闫树海的人马上就赶上了，周泉本来也不会死……你不用管他，他只是昏过去了。成书瑶你站住了，别再磕到你的头！” 郭子晋最后的一句话，简直是毫无意义。我站的位置，磕到头是在所难免的。车身摇摇摆摆，路上跌跌撞撞。在郭子晋逃生的路上，我的脑袋被撞出了无数个包。 我和郭子晋是逃命的，所以我们两个竭尽全力去找求生的出路。身后追捕的警察是来交差的，所以他们一群人只是力图心安为好……郭子晋一发力，我们两个甩警察们不知道几条街。 中途，郭子晋换了一次车。换好车后没多久，郭子晋带着我和周泉两个在加油站下了。郭子晋站在中间，他一手搀着我一手扛着周泉。铁器手铐碰撞的声音清脆，听了让人觉得惆怅。 “郭子晋，我们算是越狱吗？”我哑声问他：“是不是，我们又碰到大麻烦了？” “你把手铐藏好。”郭子晋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将周泉的配枪拿好揣在自己身上：“等一下你去超市里要点纱布和消毒药水，周泉的伤口需要清理……你小心一点，别人问的话，你就说路上出了车祸。” “郭子晋，你多少跟我说说，行么？”透过手铐，我勾住郭子晋的手攥住：“白鹿怎么突然死了？是陆菲杀的吗？你去哪里了？陆菲又去哪里了？刚才在家里门口的又是谁……郭子晋，你告诉我，好不好？” 郭子晋叹了口气，说：“不是有人想杀白鹿，是有人想杀你……我和陆泽楷，我们两个谈崩了。” 正文 171 如果我们两个死了 是了，白鹿死了，陆菲不见了……杀我很容易，只要等时间过去便可以了。 “白鹿，是谁杀的？”我茫然不解的问郭子晋：“我刚才见白鹿，他为什么说是我杀的他？” 时间紧迫，郭子晋尽量简短的说：“我猜，是陆菲。我也是真大意了，陆菲让我下楼去给她买冰激凌，我竟然相信。” 又是冰激凌。 我摇头：“不会的，陆菲不会杀白鹿的。她刚才跟我说了，她喜欢白鹿。我也能感觉出来，她对白鹿的喜欢不是假的……她不会，不会杀白鹿的。我不信是陆菲做的，肯定不是。” “这事儿等下再说。”郭子晋的左右两只手都被牵绊住，他侧身把西裤口递给我：“成书瑶，你把钥匙拿出来。” “哦，好。” 我两只手被拷着，而被拷着的手又和郭子晋连在一起。郭子晋扭着身子，我姿势别扭的从他口袋里拿出钥匙，问：“我们要去哪里？” “你跟我来。” 郭子晋径直往前走，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清楚，反正我是看不清楚路。中途能有好几次，我差点被路上的石子绊倒。郭子晋惜字如金，表情冷峻。直到进了楼里，我眼前才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而这个时候我才看到，周泉的脸上惨白的厉害。他身上满是黏糊糊的血，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伤到了。 “天啊……”我吓的手脚发凉：“郭子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周泉这样……我们要不要送他去医院？” 郭子晋没好气儿的呵斥我：“你什么都不用做，成书瑶，你只要闭嘴就好了。” 我听话的闭上嘴，眼泪却忍不住往下掉。我相信郭子晋会有解决的办法，但我却不能不害怕。 如果周泉死了，郭子晋恐怕难逃其咎。即使白鹿的事儿能解释清楚，周泉的事儿也不会就此算了。郭子晋撞警车，带走嫌疑犯……光是想想，我就怕的要命。 郭子晋没有说话，他步伐坚定的带着我往楼上走。等到顶楼的房间，郭子晋示意我：“成书瑶，你把门打开，钥匙是刚才掏出来的那把。” 我眼睛里满是泪水，视线极为模糊不清。用沾染血腥的袖子擦了擦，我这才将郭子晋说的钥匙看仔细。我不可思议的将钥匙拎起来，问他：“你开玩笑呢吧？你说用这把钥匙开门？” 郭子晋说的钥匙，上面一个钥匙齿都没有，光溜溜的一根棍。说白了，郭子晋拿的是还未进行配置的钥匙。 “当然不是了。”还没等我询问别的，郭子晋又说：“你把我西装口袋里的小片纸拿出来。” 从郭子晋的口袋里拿出他说的小片纸，我反而更加费解了：“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你要是多做事儿少说话，我会非常感谢你的。”郭子晋话说的尖酸刻薄，他烦躁的指挥着：“你按照我说的做，先把小片纸塞进钥匙口里……对，然后，你再用钥匙去开门。”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用这种方式开门的。我将信将疑的塞纸片和钥匙进去……房门竟然打开了？！ “新学的招数，万能开锁法。”郭子晋带着我和周泉两个进屋，说：“和冉文涛学的。” 要不是郭子晋提起，我尽量不去想起在城区里的人和事儿。如此惨烈的经历，过去就让它过去好了……很多时候，事情并不会轻易的过去。看到屋子里的装潢布置，我更是深有感触。 郭子晋轻声说道：“这里是猫哭耗子的‘三窟’，他生前带我来过一次。也正是因为带我来过，所以这里被弃用了。这里很安全，除了我和猫哭耗子，没有人知道。” “哦。”猫哭耗子还真是专一，他所有房屋的布局是一模一样的。从摆设到壁纸，甚至连缺陷瑕疵的位置都毫厘不差。 对于猫哭耗子家的陈设家私，郭子晋是相当的了解。从门口的抽屉里拿出小刀，郭子晋动作娴熟的撬开手铐。 我揉揉手腕，帮着郭子晋把周泉放在床上。郭子晋站在床边上，叉腰审视了一下：“成书瑶，你帮我把周泉的衣服脱了。” “啊？”我无语：“又脱？” 上一次我和郭子晋同时遇到周泉，是在市五院的地道里。当时郭子晋想要伪装成周泉，他忙着脱周泉的衣服……历史总是惊人的巧合，这一次，又是需要脱周泉的衣服。 “一定需要我在场吗？”见多了血肉模糊的场面，我心底有丝不易察觉的抗拒：“郭子晋，你自己不可以吗？” 郭子晋好笑的说：“不是你执意救他吗？要不是你想救他，我早把他丢在马路上了。” 好吧，我觉得郭子晋说的有道理。 警察冬季的制服厚重，周泉外套里的衬衫完全被血渍黏在了身上。我动手帮他脱衬衫的时候牵扯到伤口，周泉疼的哼哼。 郭子晋去外面拿了医药箱回来，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翻检了一下，叹气道：“他的伤口不浅……不知道内里有没有出血。书瑶，你放心给他脱就行。以周泉现在的状况，他应该是感觉不到疼的。” “要是内里……要是内里出血的话，会怎么样？”我很是担心：“周泉，他会死吗？”周泉要是死了，那你怎么办？ “死……”郭子晋静静的给剪刀消毒，他颇为镇定的说：“可能吧！等体内出血到一定程度，又不能及时的得到救治的话……” 郭子晋的话没说完，可是情况如何，我们两个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了。 “要不送他去医院吧！”我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呆傻的看着手上的血渍出神：“郭子晋，我不想再死人了。尤其是救过我们帮过我们的人死，我更不想……” 郭子晋舔舔唇，他不客气的说：“成书瑶，你以为，我想有人死吗？” 我抬头看他，而郭子晋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前期准备工作：“我可以带着你去警察局自首，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坐以待毙一了百了……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两个死了，会有多少事情要发生？” 我们两个死了……生病的是我自己，为什么死的是我们两个？ 正文 172 大雾弥漫 不过在郭子晋看来，这个并不是重点。他继续说道：“我猜，陆泽楷已经知道猫哭耗子留给我们东西的事儿了……有了猫哭耗子留下的东西，我们完全可以在不受陆菲监视的情况下将陆泽楷需要的文件偷换出来。对陆泽楷来说，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经过刚才汽车的撞击，我脑袋疼的厉害。一摇头，我感觉天旋地转的。郭子晋叹了口气：“陆泽楷现在多少还会有所忌惮，毕竟他需要拐个弯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如果文件被曝光了，也就意味着陆泽楷建立起来的帝国崩溃……而如果我们两个再说下去，也就意味着周泉离死不远了。” 我不再多话，静静的等着郭子晋的安排。郭子晋最喜欢做的事儿，便是安排。虽然郭子晋话说的强硬，不过他却不用我再帮忙了。自己动手扒干净周泉的衣服，郭子晋细致的在周泉身上按压。 随着郭子晋按压的动作，乌黑的淤血缓缓的从周泉侧腰伤口流出。我身子发抖，完全不知道手脚该放在哪里。郭子晋突然叫我：“成书瑶，你把针线递给我。” 我强自镇定的走过去，又强自镇定的想要去拿针线。可发麻的手脚实在不怎么太好用，针线打着滚滑在地上，溜出去好远。 “掉了……”我自责的要命：“郭子晋，这该怎么办？” 郭子晋弯腰捡起来，他挥手示意我：“你进去休息休息，好好睡一觉。” 我不困也睡不着，可我还是顺从的起身回屋了。关上卧室门后，我整个身体抖的更加厉害。 帮不上忙不要紧，但是千万不要拖郭子晋的后腿。我想。 屋子里太长时间没有人住，被褥霉潮的厉害。如同上次闻人航给我打电话的那个黑夜一般，我依旧蹲在门口的那个位置。外面的大雾遮天蔽日，虽然会有微小的阳光透进，也还是于事无补。 大概过了能有一个小时左右，郭子晋才推门进屋。他浑身上下蹭的满是血，样子十分触目惊心。我不敢说别的，只有小声问他：“你饿不饿？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吃的。” 蹲了太长的时间，腿麻的有点站立不稳。要不是郭子晋及时接住，我差点摔在地上。 郭子晋似乎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成书瑶，我们走吧，立刻就走。” “周泉……”我不忍的猜测：“他死了？”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除非他现在立马送到医院救治……”墙上的毛巾干的像咸鱼，郭子晋将手掌的血渍擦在上面：“如果我们现在走的话，估计还来得及。” “那还等什么？走啊！”我动手拉扯郭子晋脏兮兮的袖子：“要不你换身衣服吧？猫哭耗子的衣服虽然有霉点，但是总比……” 郭子晋盯着我看，他认真的问：“可是成书瑶，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是长途跋涉的跑路，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时间一长，我担心你……” 要是能活着，谁会想死呢？ 我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呆愣的说话表达自己的立场意见：“郭子晋，我如果死了，你千万不要说什么以后不找女朋友的话。我死了，你要找一个……” “行了。”我的话还没等说完，郭子晋立马动作粗暴的揽我进怀里。他的嗓音里，有一种释然的解脱：“我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你傻，一直都傻。” 郭子晋说我傻，这我并不认同。从特定的角度看，我可以说是很有原则的人。连累他人丢了性命的事儿，我自己都不会去做，我也更加不会让郭子晋去做。 临走之前，郭子晋把他的手表摘下来放在了周泉的枕边。郭子晋轻笑着像是在告别：“这块表是猫哭耗子送我的，有好几次，它帮着闫树海找到我让我死里逃生……我把它给你，希望老天看在我这么大方的面子上，饶过你。” 我有些伤感，却又无可奈何。握了握郭子晋微凉的手掌，我安慰着他：“等以后安全了，我送你一块表，送一块比这个还棒的。” “好。”郭子晋并没有打消我的积极性，他带我出门：“我们快点走吧！” 几乎在我们两个准备下楼时，带着大批警察的闫树海也赶到了。为了避免和警察的人正面冲突，郭子晋动作迅速的拉我回了屋子。 “里面的疑犯，你们听我说，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闫树海拿着喇叭大声的在门外喊：“身为一个警察，身为你们的朋友，我劝你们，立刻无条件投降！要相信警察相信政府，我们会给你们一个……” 我感觉是自己拖了郭子晋的后腿，懊恼极了：“郭子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郭子晋打开窗户探头往下看了一眼雾霾弥漫的楼下，沉声说：“成书瑶，我们逃。” 逃？我趴着门眼向外看，楼道里满是穿制服的警察。不知道郭子晋是怎么打算的，他几乎没给我任何的反应时间。郭子晋过来抱起我往窗户边走，他掐着我的腰将我递到了窗外。 空气中的粉尘颗粒呛进呼吸道，我强忍着憋下即将出口的咳声。郭子晋用手指了指楼上的位置，说道：“顺着窗户往上爬。” 这不是考验人，这完全是难为人。虽然有雾看不见，可半悬空挂在几层楼的高度，我心里还是清楚的。我腿打着哆嗦，问他：“郭子晋，我该……” “嘭！” 不知道是不是有狙击手在盯着，当郭子晋准备和我一起越窗逃跑时，对面突然响起了枪声警示。我受了惊吓手上一滑，险些从窗户上掉下来。 郭子晋不气馁的再次想要尝试，枪响声毫无意外的如期而至。郭子晋不敢大意，他扯着我的腿想要拉我回来：“成书瑶，你先进……” “你不要管郭子晋了，陆泽楷是不会放他走的！握着我的手，成书瑶，我拉你上来。” 我低头看郭子晋功夫，房顶上竟然又多了一个人……是陆菲？！ 正文 173 何谓信任 外面是几欲破门而入的警察，顶层上是满脸真诚的陆菲……我被夹在中间，不上不下。 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相信陆菲。在关键时刻，还是郭子晋一锤定音的下了结论：“成书瑶！你跟着陆菲上去！” “那你呢？”我犹豫着没有伸手：“郭子晋，你要怎么离开？” “你不用管我。”郭子晋拖着我的屁股将我往上举，可能觉得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太生硬，郭子晋不忘补充：“我有办法出去。” 猫哭耗子的房子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现在被围的跟铁桶似的。现在只有窗户的位置是死角，如果不尽快的逃出去，用不了多久，警察会把这里也封死的。 郭子晋让我不用管他，郭子晋说他有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即便郭子晋现在生出翅膀，他也得被对面楼的狙击手打下来。 陆菲倒悬着挂在顶楼的栏杆处，她伸手想要拉来我上去。郭子晋站在窗里，他大力的推着我往上。 而我，早已经想好了出路。在陆菲即将触碰到我的手指时，我身子蹭着跳回到了屋子里。没等郭子晋说话，我动作麻利的将窗户关上。 “成书瑶，你……”郭子晋痛心疾首的问我：“你是在干嘛呢？” 紧张伤感的生死离别之际，我握了握郭子晋的手：“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我知道，你说能出去是安慰我的……不管怎么样，我们两个都要在一起。” 郭子晋虽然很感动，不过他也实话实说：“成书瑶，我真的不是在安慰你。我是那种会夸大事实真相的人么？我说有办法出去，那就一定有办法……现在可好了，你留下，反而麻烦了。” 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搞砸状况的我只好试着挽救：“呃……要不我再上去？” 楼顶有金属铁器磕碰的声音，郭子晋无奈的摇头：“你别去了，警察的人应该已经在上面了。” 好吧，我好像是又闯祸了。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我问郭子晋：“上面走不了，下面也没法跑……” 郭子晋叹了口气：“我们哪也不去，我们就呆在屋子里……成书瑶，你来帮我，我们先把周泉推出去。” “啊？” 郭子晋说的，我一点都不明白。可是我想，相信他总归没有错。避免自己继续犯不必要的麻烦，我唯有老实听话的遵从郭子晋的安排。无论外面如何吵闹，郭子晋全充耳不闻。他的表情凝重，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手上的活。 猫哭耗子家是老式民居老式装修，床板可以自由拆卸的那种。和我一起用床板推抬着将周泉搬到房间门口，郭子晋开门送周泉出去。在警方的人包围上来之前，郭子晋又动作敏捷的闪身回来。 我紧张的厉害，手心里满是汗渍潮湿。周泉被送出去，郭子晋反倒出了口气：“成书瑶，你放心，周泉不会有事儿了。” 这种时候，郭子晋还在惦记着我的玻璃心……我眼泪没有憋住，哭着摇头：“你不用考虑我，想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郭子晋咧嘴笑了，可他的笑容看起来极为的苦涩。我伸手摸了摸郭子晋的脸，他哑声说：“成书瑶，我终究是……害了人。” 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我只能静静的听郭子晋说话。等郭子晋再次开口，他的情绪却已然好转：“成书瑶，你来，帮我把橱柜搬开。” 我没有多话，郭子晋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猫哭耗子家的橱柜上面没有太多的餐具，但是柜子却十分的沉重。我和郭子晋两个人一起用力，才勉强将柜子挪动了些许。 郭子晋脖子上的青筋爆出，我亦是累的满头大汗。当柜子和墙裂开一道人宽的缝隙时，郭子晋才停下：“成书瑶，你进去！” “我进去……”我信任郭子晋，却也还是不免疑惑：“郭子晋，你不会是想咱俩藏在夹层里吧？这不是一搜就能搜……郭子晋！你干嘛呢！” 我的话还没等说完，郭子晋又动作迅速的将柜子推上。光源被遮，目及之处一片黑暗。 “郭子晋！”我大力的拍打着柜子：“你放我出去！你干什么呢！” 不知道猫哭耗子是怎么设计的，夹层里隔音效果特别的好。里面和外面彻底被隔绝开，屋中的声音我一点听不到。如同跌进了密闭的真空，多么用力的挣扎叫喊都是无济于事。 “郭子晋，你不会去自首了吧？”我想起郭子晋刚才满是苦涩的笑容，呢喃自语着说：“你别自首……你别丢下我……你去自首，也要带我一起。” 我自己跟自己说着话，郭子晋一句也听不见。黑暗好似死水，沉静的感觉让人焦躁不安。我搓着掌心细小的伤疤，努力用疼痛唤回自己的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夹层忽然猛烈的动了起来！ 过于强烈的震动引起了巨大的回声，声音扩散不出去，只有在夹层中来回撞击。我张着嘴巴捂着耳朵，极力减少声音对耳膜的伤害。隐隐的，似乎好像有粉尘一样的东西掉落在脑袋顶上。我大张的嘴巴里，舌头上都是石灰味儿。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强烈的震动，但我想，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郭子晋不来，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不断猜测，到底震动是从何而来。是地震？是塌方？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不会是警署派炮弹来轰炸我们了吧？ 我很担心郭子晋，我也停止不住脑海中不断外溢的坏念头。在黑暗的空间里，我揪扯着头发让自己努力保持清醒。可是清醒的结果，又是新一轮坏念头的循环往复。 所以，在夹层被打开时，我整个人瞬间迸发出一种抑制不住的狂喜。 还没等我看清楚来人，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指捂住了我的眼睛。陆菲哀戚的声音骤然响起：“成书瑶……你还好吗？” 我使劲嗅嗅屋里煤气焚烧未净的味道，冷声问：“郭子晋呢？” 正文 174 Be near me 屋子里发生了爆炸，看情形，应该是厨房里的煤气管道引起的。厨房的整个窗户被炸飞，玻璃洒落的到处都是。原本布满霉点的老旧窗帘，现在正在燃烧着。承重墙被炸塌，墙体有明显凹陷的痕迹。 屋外的警察已经不知所踪，地上有不知名的鲜血。焦糊的味道和煤气的气味儿掺杂在一起，还未散尽的灼热熏的我皮肤发疼。满地的碎块满地的狼藉……从门缝间望去，屋里卧室的棚顶已经坍塌了。 陆菲没有对我隐瞒，她答的很实事求是：“郭子晋，我不知道。” “白鹿，是你杀的？”我声音冷的自己都忍不住发抖：“你杀了白鹿，然后你又折返回来。等到我进屋的时候，你在偷偷拍下白鹿的指正好诬陷我？” 陆菲和郭子晋属于一种人，他们很少会对其他人解释自己的行为。或者因为他们清高，或者是因为他们孤傲。总之，多费唇舌的为自己辩解，在他们看来是极为掉价的行为。 而很难得的，陆菲竟然很冷静的对我开口：“白鹿是我杀的，但是证据不是我……” “啪！” 我抬手给了陆菲一个耳光，陆菲眼神凶狠的瞪视我。要是可以，我真的希望陆菲能狠狠的揍我一顿。但是陆菲没有多说，她仍旧音调平稳的开腔：“我们走吧！” “要走你自己走吧！” 不用说，我也能想象到屋子里发生了什么。郭子晋一定是打开了煤气阀门，将屋子里变成煤气爆炸现场。如果开始我和陆菲走了，那么郭子晋还能有藏身的地方。可我偏偏一意孤行的想要回来……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郭子晋。 “成书瑶！你跟我走！”陆菲强行架着我想要带我离开：“警方只是暂时撤离，不到五分钟，他们就会回来的……趁着雾没散尽，你快点跟我走！” “我不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生出这么大的力气，我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把陆菲甩开了：“要走你自己走！你别碰我！” 陆菲咬咬牙，她不气馁的继续上前想要拉住我：“成书瑶！你别犯傻了！气爆这么厉害，郭子晋在屋子里的话，他肯定活不了了！” “你不是也活下来了？”我不理会陆菲的话，转悠着在屋子里寻找：“既然你能从爆炸中活下来，郭子晋为什么不能？” 陆菲无奈的说：“那怎么能一样？我们上次的爆炸，是经过很严格计划的。不仅有事前准备事后准备，还有……成书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快点跟我走！离开这儿！你听！你听！这栋楼有年头了，它随时随地会塌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极为强烈的感觉。郭子晋没有走，他还在这间屋子里，只不过他受了很严重的伤。 我不理会陆菲的话，自顾自的蹲在石块瓦砾中翻找。陆菲见说我不听，她强行扛我在身上。在陆菲抓起我时我顺手抓了一块玻璃，毫不犹豫的，我狠狠将玻璃刺进了陆菲的肩胛位置。 玻璃很锋利，即便陆菲穿着防护服，她还是受了伤。猝不及防，我们两个一起摔在地上。我车祸中受伤的额头被石块撞破，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 “郭子晋还在这里，他还在等着我。”我抹掉脸上的血迹，摇摇晃晃的从地上起身：“愿意走，你自己走吧！我要找郭子晋，我要跟他一起走！” “成书瑶！”陆菲气的要命，她拔出肩胛刺进去的玻璃丢在地上：“你是不是傻？你留在这儿你就能救郭子晋了吗？要不是你……” “是！我知道！要是没有我，我们可能已经跑出去了！”正因为这点，现在我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所以我说了，你可以走，你不用管我。我要找郭子晋，我没求你留下来。” 陆菲气的发笑：“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讨厌笨蛋的原因……你们是傻瓜吗？明知道没有希望！明知道会毫无结果！你们还要继续下去？那也不过是拖累别人！有彼此双赢的办法，难道不好吗？有能让自己获利的途径，为什么要放弃？” “你说的没错，你说的有道理。”处在危楼断瓦之中，我的心里却前所未有的镇静：“让自己活的舒坦，是每个人的义务……但是，我们更有责任，让我们爱的人活的幸福。这个，是本能。” 陆菲别开头去，她脸色煞白的不去看我。 “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静静的擦掉脸上的眼泪，说：“郭子晋曾经警告过我，如果我不信任他，那么会有更不好的事情发生……我不是不信任他，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陆菲偏转的脑袋，一点点放正。我不闪不避的看着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杀白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我甚至不知道在整个事件中你处在何位置……我所做的一切，不是想和你置气或者怎样……我只是，要跟郭子晋呆在一起。” 有松散的瓦砾从房梁上掉下，我和陆菲两个人都没有闪避。楼下的警笛作响，却没有警察敢贸然上楼。 “郭子晋……”隔了能有一分钟，陆菲才再次开口：“要是郭子晋不在了呢？” 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接受的：“郭子晋不会不在的……我刚才说了，我和郭子晋，生在一起，死在一起，我们生死都在一起。” “呵呵，”背后肩胛的伤口疼的陆菲闷哼，她轻笑：“郭子晋说的没错，成书瑶，你真是个大傻瓜。” 我拒绝接受陆菲的评价：“不，我不是傻瓜，我只是爱他。” 话音刚落，楼里意外的响起了电话声。 “你的电话？”我奇怪的问陆菲：“你穿的跟蝙蝠侠似的赶来，你竟然忘了关手机的铃音？” 陆菲扶住受伤的肩膀，她彻底无语：“成书瑶，你能不能稍微动动脑筋？这电话铃声，是家里座机电话的……你看我像在身上扯了几米长的电话线吗？” 呃，我的想法似乎是有点问题……不过，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又有谁会打来？ 正文 175 救命8小时 我和陆菲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从碎石板下面找到手柄已经碎裂的电话机。在一片狼藉之中，电话响的稍显诡异。直到电话铃音停止，我们两个都没有任何动作。 “会是谁打来的？”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 我的话还没等说完，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陆菲没有犹豫，她一手一个拿起破碎的话筒：“喂？” “是谁？”我问。 陆菲摇摇头：“挂了。” 话音刚落，电话又响了。 “你接。”陆菲比较有经验：“电话应该是找你的。” 找我？ 我将信将疑的接过陆菲递过来的电话，小心翼翼的问道：“喂？” “成书瑶。” 是闻人航。 这个时间里，闻人航会打电话过来……我的情绪难免有些失控：“你有什么事儿？你是来笑我的吧？我和郭子晋栽了跟头，你很得意吧？嗯？” “是谁？”陆菲拉扯我脏兮兮的袖子，她小声问我：“是谁找你？是陆泽楷的人吗？” 我回答不了陆菲的话，我全身上下都在气的发抖。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归根结底，全是因为闻人航。要是没有他，没有他无聊至极的好胜心，没有他莫名其妙在我身体里下的东西…… 没有闻人航的纠缠不休，我和郭子晋不会有今天这般举步维艰。 “成书瑶，”闻人航应该是用了变声器，我感觉他的嗓音和上次听起来稍有不同：“我给你8个小时。” 我对闻人航的话不屑一顾：“你给我8个小时？闻人航，你打错电话了吧？我不会破案，我也没郭子晋那么聪明……你给我8个小时耍猴给你看吗？” 闻人航并未对我的话进行辩驳，他的嗓音低沉而又沙哑：“我给你8个小时，我让你找郭子晋。” “你把话说清楚！”听到郭子晋的名字，我谨慎又戒备：“你让我去哪里找郭子晋？” 闻人航轻笑：“我给你机会让你找郭子晋，成书瑶，你想怎么报答我？” “别听他的！”陆菲低声劝我：“闻人航很善于控制人心！你被他控制过，所以你会更容易……” “你说吧！”我没理会陆菲的劝告，自顾自的问：“你想要我做什么，你又会为我做什么……只要你能告诉我郭子晋在哪里，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闻人航说：“我啊，还没有想好让你做什么……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当做你答应了。” “好。”我的腮被咬破，满嘴的血腥味儿：“我答应。” “成书瑶！”陆菲着急的大声叫我。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答应了闻人航些什么，不过我心里清楚的很，只要能找到郭子晋，无论闻人航的要求多么过分，我都会答应。 而闻人航却没有立即提出要求，他淡淡的说：“警察的人随时准备上楼抓你，但是我有办法拖延他们8个小时。这8个小时，足够你找到郭子晋了……8个小时之内你找不到郭子晋，你也不必找他了。” 不必找他了……我闭紧眼睛后又睁开：“你会拖住警察？” “是的。”闻人航还算坦白，他据实以告：“不信的话，你可以找楼里完好的电视看看新闻。新闻会告诉你，警察以为台北的其他地方安装了炸弹……所以，暂时没有足够的警力来抓你。” 我揪住闻人航的话不放：“是以为有了炸弹，还是真的有炸弹。” “这个你不用管。”闻人航狡黠的避开我的质问。 “你最好跟我说实话。”我不客气的说：“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在命令你。如果说你的‘协助’会造成伤亡，那我不同意。” 我不忘补充：“郭子晋也不同意。” “你还真是，”闻人航的话里有些许惆怅：“时时刻刻考虑着郭子晋啊！” “不会有伤亡，我答应你。”闻人航越是好说话，我心里越是害怕：“成书瑶，我答应你，不会有伤亡的。8个小时，你抓紧时间……嘟嘟……” “闻人航说什么了？”听到电话挂断了，陆菲赶紧凑上前来：“你又答应闻人航什么了？” “你不是听到了？”我问：“你刚才离着我那么近，应该有听到吧？” 陆菲苦笑：“闻人航脾气太怪，我要是听到他不想让我听的，他恐怕会立马把电话挂断了……成书瑶？你干嘛去？” 我丢下电话，立马去找电视。猫哭耗子家的电视全部被炸毁，只有隔壁家人的电视能用。不知道楼里是本来就没有住户，还是住户已经被疏散了，反正楼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完全没有丁点生气。石块瓦砾滚动的声音，细微却让人心惊肉跳。 隔壁家的防盗门被炸飞，我轻而易举就将它推开了。陆菲还跟在我身后，对于她的询问我全部无声以对。 “你不去找郭子晋，居然跑来看电视？”陆菲用手拔拉着电视折断的天线：“成书瑶，你真是没救了。” “你可以走了，”我丝毫不领陆菲的人情：“我没求你在这儿陪我。” 陆菲咬咬牙，她没说话，却也没走。 “我社记者刚刚接到消息……台北市中心位置……发现炸弹……”电视受到煤气爆炸的冲击，影像摇摆不定的晃动着：“同时……在台北市的……也发现炸弹……恐怖分子声称……每隔一小时……爆炸…………总共八个……全台北市的警力资源，目前都集中在……稍后将继续为您报道。”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聪慧的陆菲也明白了事情的全貌。陆菲踩跨着石子走到窗户边张望，她声音低的近乎呢喃：“警察竟然真的走了……” 证实了闻人航的话，知道他不是骗我我也就放心了。现在不用担心警察，那我可以全神贯注的去找郭子晋。 “陆菲，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正打算返回猫哭耗子家时，路却被陆菲挡住了。陆菲不仅挡住了我的路，看她手里拿的匕首，大有和我拼命的架势。 陆菲对我的问题嗤之以鼻，她冷笑着说：“警察，是闻人航给你支开的吧？” “不关你的事儿。” 我的路再次被陆菲挡住，她冷着的脸魅惑冰冷：“闻人航的事儿，我不能不问……成书瑶，你和闻人航，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正文 176 人间蒸发 我觉得，我没必要跟陆菲解释这个问题：“我俩什么关系，跟你无关。你给我让开！” “你最好告诉我。”陆菲不肯退步：“白鹿死了，能救你身上毛病的，只有我了。” “算了吧！”我不想继续跟她纠缠：“你不用救我，我也不用你救。” 我撞着陆菲的肩膀而过，陆菲没再过多阻拦。回到猫哭耗子家的废墟里，我从里往外一点点的挖找。石块堆里，破碎的木板下……每一寸，我都没有放过。 而每一寸，都没有郭子晋的下落。 郭子晋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陆菲留了下来，她忍着肩膀上的伤和我一起搜寻。直到天黑雾散，我们两个人依旧是毫无收获。 “过去多少时间了？”陆菲问我。 我静静的答她：“四个小时。” 很难得的，我们两个人之间产生一种难言的默契。如何分工如何着手，不用多说，彼此自然而然的心照不宣。隔壁的电视机没有关，画面晃动的响声勉强能当做一种安慰。静谧的楼里时间缓慢流淌而过，如同钝刀子割肉一般，带来缓重锐利的疼痛。 在离规定时间只有一小时时，我强撑的体力彻底殆尽。要不是陆菲及时扶住，估计我直接就摔在石块里了。 “你休息吧！”可能是为了得到我的信任，陆菲主动把她身上的刀具丢给我：“我来找好了。” 我眼前是阵阵的发黑，胸口是阵阵的憋闷。对于找到郭子晋，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陆菲一边搬着石块，一边对我说：“以前，我们的刑侦老师讲过，一个杀人案件的成立，最起码的标准，就是‘死要见尸’……没有尸体，我们就不可以过早下结论。无论在顺理成章，没有见到尸体，猜想也不过是谬论。” 我听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你是在安慰我？” “不，我不是在安慰你。”陆菲拍拍手上的灰，她淡定的说：“你刚才在墙里没有看见……可是我在楼顶上，我却看的真切。气爆发生时，郭子晋在屋子里。那么强烈的气爆……。” 我胸腔位置是钝重的疼，一口气没倒上来，差点昏了过去。陆菲脏兮兮的手掐我的人中，她闷声道：“成书瑶，你放弃吧！郭子晋……他应该已经死了。” “你为什么杀白鹿。”我认真的看陆菲：“你为什么要杀他？” “不为什么。” 陆菲想要站起身，可我却死命的拽着她的袖子想要一个答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他？” 路灯的光亮从墙壁破掉的位置泄进，陆菲的脸被映衬的蜡黄蜡黄。她胸脯欺负的厉害，鼻翼剧烈的抖动。我以为她会哭，可她激动的情绪很快又恢复淡定。 陆菲状似无意的说：“因为，陆泽楷知道白鹿了。” “因为陆泽楷知道，所以他逼着你杀了白鹿？” 陆菲摇头，她披肩的长发散落下来。虽然坚毅的脸上没有丝毫伤感，可她眸底的哀伤却没能褪去。陆菲说出的话也极为无奈和苦涩：“不，陆泽楷并没有逼我……你见过陆泽楷，他的性格，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不会逼人做任何，从来不会……陆泽楷，喜欢人心甘情愿。他会把一切都做好，然后给唯一的答案让你选。” 我掐着手上虎口的位置，问她：“如果你不选择陆泽楷给你的答案，会发生什么事情？” “会发生什么？”陆菲笑的讽刺：“白鹿的爸妈朋友亲戚，所有跟白鹿有关系的人，都会死。即便我离开了白鹿，他们也逃不了……为了白鹿不恨我，我只有，杀了白鹿。” 我想起陆菲和白鹿在房间里的缠绵……这算不算相爱相杀？ 闻人航规定的时间马上要到了，我和陆菲两个力竭的跌坐在石块瓦砾上。陆菲没有跑，而我同样不打算跑。 从炸毁的棚顶上，我看到的是台北雾霾肮脏的天空：“白鹿临死的时候，他还想着为你开脱。白鹿可能清楚有人在暗处藏着，所以他急忙指证我……开始我以为白鹿是失血过多昏了头，现在看来，他是为了给你找活路。” 陆菲将脸埋在手掌里，她使劲的揉了揉脸。长时间没有喝水，陆菲唇上卷皮卷的厉害，她开口说话的声音沙哑：“白鹿……他就是个傻瓜。虽然他看起来很精明，可实际上，他就是个傻瓜……和你成书瑶一样。” “我？”我自嘲的笑：“我不仅是个傻瓜，我还是个笨蛋。要是没有我的自以为是，郭子晋也不会……” 时间在此处静默了，我和陆菲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菲突然说道：“成书瑶，你说，郭子晋会不会是故意的？” “故意的？”我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急着问她：“你是什么意思？陆菲，你明白什么了吗？” 陆菲摇头，她眉头皱紧遂又松开：“我刚才在想，以郭子晋的能耐，肯定不会就这样被炸死了……再说，郭子晋非常了解你。你有什么样的举动，他会不清楚么？” 我连滚带爬的到陆菲身边，问她：“你再说清楚点？陆菲，我求求你，你再和我说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相似的经历触动了陆菲心底敏感的神经，她不厌其烦的解释给我听：“我只是猜测，不能作数的……他可是郭子晋，有几个人能猜到他是怎么想的呢？以我对郭子晋的了解，即便我眼见着他被炸死了，他也同样有能耐逃脱……现在八成是有什么事情绊住郭子晋了，所以他不能立刻现身。” “陆菲，你再说清楚点。” “成书瑶，你想想。”陆菲轻声软语的安慰我：“郭子晋有多了解你？你一个眼神，郭子晋立马明白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你不会跟我走，郭子晋也一定事先想到了。” “按照你说的，陆菲，郭子晋又有什么原因不现身出来呢？” 我的话音刚说完，寂静漆黑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了闹钟的声音。闹钟急促的音乐犹如催命，刺耳的笛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在气氛诡异莫测的危房里，陆菲卷皮的薄唇轻启：“八个小时，到了。” 正文 177 爱无非，是看谁成茧 闻人航规定的时间到底有什么意义，我们谁也不清楚。时间到达的那刻，所有纷杂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如同一种解脱，让人禁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八小时到了，我没有找到郭子晋，我没有等到奇迹。 “郭子晋……”我的话只是有了个开头，却再也进行不下去。 陆菲理解的拍拍我的肩膀：“成书瑶，节哀吧！” 照理说，在见过白鹿的死后，我多少应该对陆菲有点意见或是想法……可不知道为什么，在陆菲刚才对我说了那番话之后，我对她竟然十分的同情。 一个女孩子，要经历过怎样的事情，才会变的像陆菲这样？而一个女孩子，又是承担了多少，才能变的像陆菲这样？ 既然白鹿都没责怪陆菲什么，那么我一个外人，更没有立场责怪她吧！ 闹钟一直在拼命的嚎叫，我和陆菲奇怪的外隔壁走。 不知道隔壁的电视机什么时候关掉的，漆黑中只剩下闹钟在叫。陆菲从她的腰间抽出手电筒照了照，她皱眉：“咦？” “发现什么了？”我赶忙凑过去：“是看到郭子晋了吗？” 陆菲摇头，手电筒白炽灯光照的她脸色惨白：“成书瑶……你说，刚才这里有可能进来人吗？” 进来人？ “楼里静成这样，别说进来人了，就你头发丝儿掉地上都能听见。”我不明白陆菲为什么会这么问：“你是发现什么了？你说的人，是指郭子晋吗？” “你不用跟我解释了。”我听得着急：“到底是什么事儿？你快点告诉我” 陆菲伸出纤细的手指，她声音里似乎有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个闹钟不但没有坏，而且还按照规定的八小时时间响了……成书瑶，你觉得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儿吗？” 对于我的茫然不解，陆菲好笑的叹气：“你摸摸闹钟，这上面是没有灰尘的。” “好吧，我们在气爆后的屋子里发现了一个闹钟。”可能是我和陆菲的思维不一样，在细节推理方面，我总是会慢半拍：“主人很爱惜闹钟，闹钟上面没有灰尘……说明了什么？” 陆菲继续摇头，她指着躺在石砖上的闹钟：“虽然气爆是发生在隔壁的屋子，可是这间屋子受到的冲击依旧不小……成书瑶，你看屋子里的陈设布局，或多或少都遭受了毁坏。” “而没有灰尘……” 后知后觉的我瞬间感觉通体冰凉：“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我们忙着找郭子晋的时候进到了楼里，有人在我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放了闹钟在这儿？有人，想提醒我们时间。” 陆菲动作僵硬的点点头。 闹钟会是谁放的？不是陆泽楷，那么就是闻人航。而无论是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个，情况都有够糟糕了。 “你走吧！”我弯腰将吵闹的闹钟关掉：“陆菲，你走。” 陆菲苦笑着摇头：“不管闹钟是谁放的，我们两个都来不及走了。” 气氛忽然沉默了几秒钟，我和陆菲面无表情的看了对方一眼。事情几乎只是瞬间发生，隔壁房间摇摇欲坠的屋顶猛地垮塌下来！本就被气爆动摇的楼体更加倾斜欲崩！整个地面发生30度的歪斜。无数的石块瓦砾翻滚着，稀里哗啦的掉落下去！ “成书瑶！楼要塌了！”陆菲从裤腰的位置抽出攀岩用的绳索，她丢撇着递给我：“你绑在身上，我带着你出去！” 我没有理会陆菲的话，挣扎着往猫哭耗子的屋里爬。指尖、手掌、脸颊……我身上的擦伤，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但是此时此刻，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忽略掉陆菲的喊叫，我逆着石块掉落的方向往上爬。 “成书瑶，你干嘛去！”陆菲吼叫着喊我：“你不要命啦？” 我想要告诉和她说话，却接了满嘴的石灰。我不是不要命了，我是看到郭子晋了……找了八个多小时的郭子晋终于出现了，他没被压在石块里，他一直在房顶上。随着房顶的塌陷，郭子晋也掉了下来。 很显然，郭子晋是被人藏在了房顶上。藏匿郭子晋的人很有情调，郭子晋的周身都被缠上了红色的花布。不知道郭子晋是昏了还是死了，他脸色惨白眼角乌青的躺在地上。从墙体的缝隙间看去，他身子随着重力倾斜不受控制的歪倒着下滑。 “郭子晋！”我忍住想要咳嗽的冲动，一边爬一边叫道：“郭子晋，你醒醒！是我！我是成书瑶！” 谢天谢地，我极具穿透力的叫声起到了作用。郭子晋包的跟粽子似的身子，很明显的动了动。 巨大的喜悦盈满了我的周身，我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亢奋。手脚并用的往隔壁爬，没用多一会儿我便到了郭子晋身边。 “你怎么样？”我抱着郭子晋的脑袋哭：“郭子晋，你和我说话！我求求你！你和我说话！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和我说话！” 郭子晋身子动不了，他沾满污血的唇轻抖：“成书瑶……你好吵……” 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连呼吸好似都慢了些。楼体倒塌的趋势似乎缓解了，陆菲也赶了过来：“是闻人航……郭子晋是被……成书瑶！你看！” 我顺着陆菲的视线往上看，露天位置逆光站着一个男人。我看着他，他同样看着我。 不同的是，他能看清我，可是我却看不清他。从我的角度望去，他的脸上一片暗黑。虽然看不见长相，可是他的身型我还是记得的。除了闻人航，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成书瑶，”闻人航的嗓音再次发生变化：“八个小时到了，郭子晋你也找到了。现在你该履行承诺了，上来，跟我走。” “阿航……” “你闭嘴。”闻人航冷冰冰的打断：“陆菲，我没和你说话。” 即便看不清，我还是能想象到闻人航冷森的眼神：“成书瑶，我没那么大的耐心。我说最后一遍，上来，跟我走。” 随着闻人航的话落，一个梯子似的绳索从上面垂了下来掉在我的面前…… 正文 178 看不见脸的男人 “你……”我的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几乎是吼着才把话说出来：“你想要我干什么？” 闻人航双手抱臂，他西装肩膀堆起高耸，投下大片的暗影：“成书瑶，我想让你做什么，你不需要知道。既然你已经答应我了，那么你必须要跟我走……” “凭啥？”愤怒让我脑袋发空，说话也没了顾忌：“我凭啥听你的？我卖给你了。” 闻人航扬扬下巴：“陆菲，你告诉成书瑶，如果她不听我的，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陆菲没有告诉我，她冷静的和闻人航商量：“阿航，不管你想做什么，你能不能……” “你在命令我？”闻人航毫不留情的打断陆菲的话：“现在不是在陆氏，我也不是你们家的长工。陆大小姐，你行行好，收回你的高见。不要在用你自以为是的眼光去指教别人，你知道吗？我每次看你这个样子，我都感觉反胃。” 闻人航喜怒无常，话说的狠戾拒绝。陆菲被挖苦的面红耳赤，她后面的话，断的一干二净。 “成书瑶，最后一遍。”闻人航从后腰的位置拿出手枪拉开保险：“跟我走，立刻，马上。” 我看了看地上的郭子晋，又回头看了看旁边站着的陆菲。陆菲笑的苦涩，她无能为力的摇摇头：“去吧……要是你想郭子晋活着。” 即便陆菲不说，我心里也能大概明白。闻人航兜了如此大的圈子，为的就是将我和郭子晋分开。至于闻人航的意图，我不得而知。但我不想和郭子晋出事儿的心，却无比的坚定。 “我……” 我弯腰摸摸郭子晋的脸，苦笑着说：“我这就来。” 好似有心灵感应一般，昏迷的郭子晋眉头猛的皱紧。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郭子晋脸上的神态表情极为痛苦。 “你走吧！”陆菲不再看我，她弯腰用匕首把郭子晋身上缠着的红布拆开：“郭子晋，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好。” 说完之后，我没再回头去看。事实上，我的眼睛里已经全是眼泪了。我姿势别扭难看的顺着闻人航丢下来的绳索梯子往上爬，太阳穴的位置是钝重的疼。 爬上绳索，楼顶上等着我的是闻人航健硕的后背以及另一个等待攀爬的绳索……是直升飞机的。 “你上去吧！”闻人航并没有想和我一起离开的意思：“只要按照吩咐做，就可以了。” 闻人航站在楼顶边缘的位置，他的半个脚掌都悬空在外面。我恐高的厉害，光是看着闻人航的站姿我便已经觉得小腿发软全身发麻。 楼梯的坍塌还在继续，我忍不住回头往楼下去看。陆菲已经背着郭子晋离开了，地上石块堆里只剩乌七八糟的红碎步。 “人都走了，还有什么好看的？”闻人航是在和我说话，可他的语调语气更像是自言自语的挖苦：“郭子晋不是说过，陆菲要是死了，那他以后都不会找女朋友了……成书瑶，其实想想，这样不也很好？郭子晋失而复得陆菲，陆泽楷又得一佳婿。” 我不想理会闻人航的话，忍住惧意往绳梯上爬。螺旋桨的声音震耳欲聋，绳梯摆动幅度大的差点将我甩下。好在直升飞机上的人拉了我一把，我这才手脚并用爬了上来。 直到飞机升高开走，闻人航都保持一个姿势没有动。我努力的往下张望，不但没看见郭子晋和陆菲，甚至连闻人航长什么样都没看到。 在和闻人航缠斗的段时间里，今天是他第一次公开露面。可到如今，我却连他的外貌也不清楚。 飞机上一男一女，一个负责开飞机一个负责看管我。虽然没用手铐脚镣，情况却不容乐观。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我冷声问。 飞机上的女人很漂亮，她的表情和我的问话一般冰冷。无论我说好听的不好听的，客气的不客气的，她始终保持着沉默。 我身上又伤，心里焦虑。惦记着郭子晋的同时，我又十分担忧自己目前的处境。在多层压力的折磨下，我脆弱的神经不堪一击。没用多久，我便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在飞机上，我做了许许多多奇怪的梦。梦里弥漫着大雾，我不断追着雾里的一个男人跑。梦境和现实交错出现，我神情恍惚犹如梦游。 我多希望，一觉醒来之后还在郭子晋的家里。白鹿和陆菲叽叽喳喳的吵架，郭子晋没羞没没臊的要讲颜色笑话给我听。楼下大妈像是个配乐师，恰到好处的响起打击乐…… 梦境，美好的让人向往。记忆，真实的让人可怕。 等到飞机停下，我这才停止无休无止的梦境交错。我茫然失神的从飞机上下来，整个人瞬间有一种无力的彷徨：“为什么……又是黑龙山？” 晨曦之中，是黑龙山雄浑的山姿。陆泽楷栽种的树木死了，现在只剩下满山的枯枝落叶。风尘卷起沙石，黑色的矿物颗粒将枯叶彻底掩埋。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我战战兢兢诚惶诚恐：“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我不想来这儿……诅咒，肯定是真的。佛爷不仅会报复对她不敬的人……来黑龙山的人，没有一个是可以离开的。早晚有一天，绕了一圈之后，来过这儿的人，会再回来。” 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看管我的女人依旧一言不发。 趁着进楼的功夫，我突然将看管的女人扑到在地。长时间的不进食和精神紧张已经折磨我濒临崩溃，我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和闻人航的人扭打在一起。 “你告诉我！闻人航到底是让我来干什么的？”我一边挥舞着拳头殴打身下的女人，一边呼喝着叫喊：“你不说是吧？既然这样，我们还不如一起死了算了！反正郭子晋安全了，我也不怕……我的妈呀！” 本来我的爆发力十足，可没多久我便吓的屁股尿流往后跑。 被我打的女人痛苦的嚎叫，而她张开的嘴巴里……没有舌头？！ 正文 179 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你……” 虽然只是一瞬间，可我还是清楚的看见女人舌头断掉的整齐切面。女人不是先天的残疾，是后天有人用刀具将她的舌头切断了……而在黑龙山的屋子里，割掉她舌头的不是陆泽楷就是闻人航。 脑海中零散的片段串联在一起，我和郭子晋第一天来黑龙山别墅的场景历历在目。陆泽楷佣人古古怪怪的行为得到了很好的解释，他们不是不说话，他们是不会说话吧？ 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陆泽楷会将房子转让给闻人航？ 又是出于怎样的顾虑，陆泽楷会把佣人的舌头都割掉？ 无数的谜团笼罩在我的头顶，好似台北白日厚重不散的迷雾。 郭子晋不在身边，我更是找不到方向。黑龙山对我并不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可是，这里却让我前所未有的恐慌。 女人并不在意我的行为，好像没有舌头是件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事儿了。趁着我发呆的功夫，她姿势娴熟的将我双手剪在身后。刚才的爆发已经让我没了力气，我瘫软着跌坐在地上。 身体严重透支，我摇晃着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醒来以后天已经黑了。如同被车轮碾过，身上的肌肉又疼又酸。我的眼皮发沉，无论多用力都撑不开。咬牙用力瞪眼去看，世界仍旧是闭塞的一条缝隙。 “成书瑶。”床边上有男人说话，声音不熟悉，不过我猜是闻人航。 少了一丝桀骜，多了一丝迷茫。少了一分强势，多了一分随和。在若隐若现的灯光里，我勉强能感觉到闻人航的轮廓。他不解的问我：“成书瑶，为什么你那么相信郭子晋？” “没有为什么。”我没有力气睁眼，可有力气回答闻人航的话。或者可以说，我的意识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只是机械的张合唇瓣：“就是相信郭子晋而已。” “呵呵呵……”闻人航轻笑：“第一次在黑龙山，你和郭子晋合作也并没有多久……郭子晋带着你从山上跳下来的时候万一出了意外，比如，你被摔死了。要是那样的话，你会恨郭子晋吗？” 跟闻人航一比，我觉得自己聪明极了：“我都摔死了，我还怎么恨他？” “假设一下，如果人死后是有意识的，你摔死了会后悔选择相信郭子晋吗？” “我都死了，还要怎么后悔？你的假设不成立，我也没办法给你答案。” 闻人航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走到我的床边坐下，身下柔软的床垫发生很明显的塌陷。香水的味道弥漫，我的鼻端满满都是闻人航衣服上的香气。闻人航伸手去触摸，他仔细的为我把脸上的碎发收起，轻声说：“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怨恨，而且，是很怨恨。” “那是你的事儿。”我如实回道。 “成书瑶，我以前一直觉得，我们是一种人。”闻人航平缓亲切的语调，让我不自觉的放下心里防备。时间长了，他身上浓郁的熏香让我脑袋发疼：“一样的离异家庭，一样被父母推来送去，一样的卑微可怜，一样的心怀怨恨……” 闻人航衬衫的响动沙沙，他继续往下说：“成书瑶，我特别的可怜你。虽然说我们两个拥有相同的境遇，但是你却没我的强壮没我的能力……我可以杀了父母，但你却还是卑微的生活在自己强势母亲的阴影下。” “我不觉得自己卑微，再说，家也不是讲理的地方。”不知道闻人航对我做了什么，我心里的话藏也藏不住：“而且，我很爱我的爸妈，即便他们经常忽略我，可我，依然爱他们。还有我的弟弟，陆小鬼。他……” “哼！”闻人航的冷酷绝情再现，刚才温情脉脉的场面消失不见：“知道婴儿为什么经常不饿也会哭吗？那是因为他们自私！他们担心自己的爸妈生新的孩子，所以他们本能的用哭声去打扰爸妈……人性本恶，亘古不变。” 对于闻人航的话，我没有反驳。此时此刻，我彻底无语了。在婴儿的身上，闻人航都能过分解读出这么多的内容……我只想说，他活的真累。 我是这么想的，同样也是这么说的。闻人航对我的话并不介意，他只是呵呵的笑。 “我从小，就很难相信别人。”闻人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自嘲：“不相信兄弟姐妹，不相信父母爱人……在我看来，无条件去信任另一个人，是愚蠢至极的行为。所以，我也从来没设想过，生命中的某一天，我闻人航会爱上什么人。” 闻人航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我的脑袋，他掌心的纹路触摸发丝，带来的是细微的电流。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闻人航说出的话里带了笑意：“成书瑶，我总觉得，你是另一个我。” 呃……我俩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吧？ 闻人航没理会我，他自顾自的往下说：“因为我觉得你是另一个我，所以我会忍不住想要完成你敢想又不敢做的事情……” “像是那个下唇上带痣的女孩，是吗？” 闻人航点头：“是的，像是那个下唇上带痣的女孩。” 我全身发冷，掌心冒汗。提起那个下唇上带痣的女孩，我就禁不住害怕发抖。我害怕她，真的是很害怕。这件事儿如同我心里挥散不去的阴影，连郭子晋，我都不敢跟他深入聊。 闻人航了解我的恐惧，他是故意提起的：“铁索铁钩穿过琵琶骨的过程中，她一直在高声嚎叫……我站在一旁，静静听着她血液滴答掉落的声音。当时我就在想，成书瑶，如果你跟我站在一起观看那一幕，你会有什么感想？” “你是变态。”我毫不犹豫的说：“闻人航，你是全天底下最恶毒的人。你被生下来，完全是个错误。我要是你妈妈的话，我也不会要你……不，我要是你妈妈，我根本不会生你。” 闻人航的情绪稍显激动，他动作缓慢的趴在我身上。使劲在我身上嗅了嗅后，闻人航出轻声道：“成书瑶……我抹掉你关于郭子晋的记忆，好不好？” 正文 180 若我遇到你 不好，而且是很不好。 闻人航说的话让我心里害怕的厉害，心里害怕的厉害，情绪波动的自然厉害。我甚至都能感觉出来，我的眼皮反抗似的剧烈颤动。 “成书瑶，你在反抗我。”闻人航的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他冷哼着说：“你的命在我手里，你居然还敢反抗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只剩下半条命了？刚才给你检查过，你体内的各项数值，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闻人航“慈悲”的拿出选项供我选择：“成书瑶，你老实听话的呆在我身边，这样，我让你活命……” 可能我的反抗意识真的起了作用，对闻人航的问话，我充耳不闻。闻人航不甘愿的再次问了一遍，我却像个死人一样完全没有反应。 “听我的话，难道不好么？”闻人航的掌心有很多细密的伤疤，抚在我的脸上是麻酥的痒：“跟着我，我会让你少受痛苦。” 这次没用闻人航驱使，我自己心甘情愿的说：“我宁愿跟着郭子晋受痛苦。” “呵呵，郭子晋。”闻人航突然从床上起来，他暴躁凶狠的将地上的茶几踹翻：“郭子晋！郭子晋！郭子晋到底有什么好？你一个，陆泽楷一个，你们两个，为什么都心心念念的想要郭子晋？” 陆泽楷？！怎么扯到陆泽楷身上去了？！ 闻人航会读我的心思，他嘲讽的冷笑：“你以为陆泽楷是想让郭子晋打垮我才找上你们的？你以为陆泽楷是惧怕我所以和郭子晋联手？” 难道……难道不是吗？ “不，当然不是。”闻人航步子缓慢的往回走，他再次在我旁边坐下：“你看到的，你以为的，都是陆泽楷想让你看到的，都是陆泽楷想让你以为的……陆泽楷大费周章设局的真正目的，是郭子晋。” 郭子晋？！ 忽冷忽热的脾气忽急忽缓的语速，闻人航将气氛弄的十分紧张：“恐怕你想象不出，一个人才对于一个有野心领导者的重要性……不用有所怀疑，陆泽楷，他完全担当的起领导者这三个字儿。” 我倒不是怀疑陆泽楷的实力，我只是想不明白郭子晋对陆泽楷的重要性。郭子晋医术上不及陆菲，技术上不及闻人航，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陆泽楷的真正目的是郭子晋。 “成书瑶，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闻人航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我的脑袋上的头发：“陆泽楷虽然表明上做的是正经生意，背地里，他一直企图操控台湾。” “操控台湾？” “是的，操控台湾。”闻人航把脚搭在床上，他懒洋洋的说：“现在不是战争时期，陆泽楷手里又没有兵权，你说总统府的那些人为什么惧怕陆泽楷？” “为什么？” 闻人航呵呵笑，但是却一点笑意没有：“因为陆泽楷手里的生意，都是掌握着台湾经济民生命脉的。大到石油汽化小到医疗制药，没有一个行业是陆泽楷没干预到的。即便陆泽楷不坐在总统府里，实际发布台湾命令的人也都是他。” 我脑容量小的弊端再次显现，闻人航话里有话信息量大。要是郭子晋在就好了，他多少能给我翻译一下。 没用郭子晋，闻人航主动为我翻译：“市五院的医生，是我杀的。但是王庆文口中的‘他们’，却不是说我……是陆泽楷。” 台湾的医药系统，完全可以说是混乱至极。医药买卖少了良心，赤果果的演变成生意。 “台湾每年年初的时候，政府会在医药界内进行一次私下竞标。”闻人航说的事情，简直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是的，如你所想，像房地产类的竞标一样，比拼的就是药厂的财力。” “中标的药厂，会负责下一年各个医药的药品供应。而药品的价格除了有一个宏观的把控外，只要价格高的不是太离谱，基本上是没有人管的……陆泽楷的药厂，年年都毫无意外的中标。中间他赚了多少钱，你想也想不到。” 而今年，新上任的总统下大决心想要整治陆泽楷。药监局的人花了好大的力气，这才让一直扶持的药厂在年初的时候中标。可是没承想，陆泽楷利用日趋尖锐的医患矛盾，狠狠的反将一军。 “市五院的杀人案件好似大地震，地震虽然过去了，但是余波仍在。政府不敢再轻易整治陆泽楷，而陆泽楷一段时间内也不会有大动作。”闻人航很擅长各种凑热闹：“说实话，他们双方应该感谢我呢！要不是我恰到好处的将事情闹大，估计事情也不会这么好解决。” 我完全没有看出事情被解决了，同样的，我也看不出闻人航掺乎进去有什么好处。 闻人航继续好心的为我解答疑惑，他的答案让我震惊：“你的前男友，楚南，他家的药厂，是我的产业……这家子笨蛋犯了错误怕我惩罚，竟然偷偷跑去找郭子晋帮忙。呵，真是丢我的脸。” 要是这样的话，问题似乎好解释多了。我问他：“你是想取代陆泽楷，掌握医药界……是吗？” 如果说闻人航掌握了医药界，那简直是医药界的灾难。陆泽楷虽然贪婪有野心，可他最起码精神是正常的。陆泽楷会顾虑自己的形象，他会顾全同一级别人的颜面……而闻人航，他的喜好，都是靠杀人来决定。 医药界的人没有慈悲心功德心已经够麻烦了，要是垄断医药的人是个杀人狂魔，那后果简直是不敢想象。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说清楚，可闻人航却准备离开了：“成书瑶，希望你在这里住的习惯。每天准备的馒头，你一定要吃。不然的话，我可不保证你会不会受辐射影响，做出什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了……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听闻人航的意思，短时间内，我恐怕是别想离开了。 “成书瑶，”临出门之前，闻人航忽然说：“要是在以前，很久很久以前，我认识了你……是不是，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正文 181 新房客 没等我回答，闻人航便开门离开了。 我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面满满都是大团大团的雾气。我迷失其中，完全找寻不出方向。 跑，漫无目的的跑，可是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 嘶吼着嗓子，我大声呼喊郭子晋的名字。天地之间，回声悠悠。除了自己的喊叫，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我惺忪的睁开眼睛。不仅是因为劳累的原因，我越来越差的身体早就难以负荷。我躺在松软的床铺上，浑身全是虚汗。双手酸软无力，我完全动弹不得。 “有……有人在吗？” 一时之间，我辨别不出是梦是醒。闻人航说过的话我还记得，嗡嗡的声音在耳边徘徊不散。我禁不住怀疑，闻人航，是不是我精神压力太大分裂出来的？ 到底梦境是真实的，还是虚幻是真实的？ 到底我是真实的，还是闻人航是真是的？ 亦或是，和郭子晋有关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在梦境里面，我分裂出来无数个自己。而在梦醒的那一刻，分裂出来的无数个自己又随着影像的消失全部被我杀死……我像一个刽子手，不断的谋杀着另一个自己。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门外有人敲门，没多久，早饭便被端了进来。 泡茶倒奶热咖啡，扶我起来，布置餐点……屋子里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进行。 被扶起来后，身上的冷汗冻的我打哆嗦，我强撑着去拿餐碟里的馒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黑龙山的矿石辐射磁场有多厉害，我已经体会过。闻人航昨天说了那么多，只有吃馒头这句话是最有用的。 为了能够保持体力，我每样早点都吃了些。体力虽然不会完全恢复，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吃要好的多。 有了力气，我就能找机会逃跑。有了力气，我就可以试着反抗。而有了力气，我也能更好的去想郭子晋。 不知道郭子晋，他现在怎么样了……陆菲的医术不差，应该能救的了他吧……而被杀的白鹿，藏在门口准备偷着告密的人……那个人，他是敌是友？他会不会害郭子晋……脑袋里像是被设置了自动拦截功能，只要一想起郭子晋，我的头就炸开般的疼。 闻人航又一次的对我身体做了手脚，我心里清楚。 在黑龙山的豪华建筑里，我的行动是完全自由且不受限制的。只要不出建筑，我想做什么都没人管。 房子里静悄悄，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好似行尸走肉。不会说话，不会笑，一个个全都面无表情的给我收拾烂摊子。无论我的行为多么的无礼讨厌霸道蛮横，他们仍旧是没有反应。 周围人的行为逼的我几乎抓狂，死水一般的氛围让我彻底发疯。闻人航说晚上回来，担忧的我强忍着睡意苦苦坐了一夜。 可是这天晚上，闻人航并没有来。 闻人航不仅第二天晚上没来，接下来的几晚，他都没有来。闻人航装神弄鬼神秘兮兮，搞的我不厌其烦。 呆了一周后，我忍无可忍的抽出面包刀抵在送饭女人的脖颈上：“我知道你不会说话……写字你总会吧？闻人航在哪儿？他什么时候回来？” 女人像是没听见没看到一般，她对我的行为视而不见。我只是吓唬吓唬她，并没想过动手伤害谁。可她不闪不避的，我手里的刀具难免将她的脖颈划伤。 脖颈划伤的位置瞬间沁出血珠，女人却浑然未觉。如同不知道疼一般，她继续忙着自己手上的工作。我呆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呢喃着回过神：“她这是……被闻人航催眠了吗？” 实施催眠的是不是闻人航，这我并不清楚。不过不难看出，屋子里没舌头的佣人全被催眠了……我摸摸自己胸前已经不是太明显的疤痕，迷茫的想，在未察觉的某一刻，会不会我也被闻人航催眠过了？ 我的想法我的意识，是我自己的想法意识……还是闻人航灌输给我的想法意识？ 无法得知，同样我也无法求证。我只能茫然无措的在建筑里醉生梦死，不断的在难为自己和为难他人的路上跌跌撞撞。 我的身体，是老太太过年，一天不如一天。我自己都能感觉的出来，我吃的多，可是体重却越来越轻。我睡的多，但是清醒的时辰却越来越少。 清醒的日子里，我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就当来减肥的……可是我自己明白，大限将至，我活不了太长时间了。 每天吃过午饭，我都会躺在窗外的缓台上晒太阳。看着漫山遍野的枯树残枝，我的心里是一片的寂静。偶尔精神好点，我会哼唱两句电视主题曲“我没有埋怨，蹉跎的不过是一些时间”。 有时候就是胡言乱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确实是没有埋怨，哪怕快死了，我还是觉得自己无怨无悔。遇见郭子晋的日子，是我人生最有意义的事儿……虽然，和过郭子晋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我已经不记得了。 不记得，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最初我想起郭子晋的时候，脑袋里还会涨着发疼。可是现如今想起郭子晋，我的大脑里完全是空空荡荡的。 为了努力记住和郭子晋在一起的事儿，我总是会偷偷记日记在纸上放好。但是这样的方法也是有弊端的，因为藏完之后睡醒觉起来，我又不记得自己把纸藏在什么地方了。 而藏起来的纸上写的是什么，我也再想不起来。 闻人航虽然没有露过面，可是他却无处不在。他逼着我精神崩溃，他残忍的将郭子晋从我的记忆里剔除。 我不想忘记郭子晋，但是却无力招架无可奈何。 就在我不断思考，自己会不会在忘记郭子晋前死去时，事情仿佛出现了转机。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闻人航又抓了一个人回来，一个有舌头会说话的男人。 不过很遗憾，这个男人是个瞎子……是在大雾天帮我指路的那个盲人。 正文 182 谁陪你看雪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因为那天大雾，所以我始终未能看清楚盲人先生的长相。不仅没看清长相，我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萍水相逢，自然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可是独特的重逢，却又平白生出几分生生相惜。 盲人先生是早饭后带过来的，估计他走了很远的路，裤腿上面满是泥泞。他浑身上下湿哒哒的，冻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和被我抓来时一样，他是被两个哑巴佣人压来的。 而和我不同的是，看不见的盲人先生十分的恐慌。 看不见摸不到听不着，恐慌的情绪逼迫着盲人先生四处乱窜。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他撞碎了不少的花瓶古董。我站在二楼的楼梯处看他，他的眼睛上缠了一个10厘米宽的纱布……第二次遇到，我还是没能看见他的长相。 “谁在这里！”盲人先生喊的嗓子破音，他愤怒的踢踩着满地的陶瓷碎片：“为什么抓我来？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 挣扎打闹的过程中，盲人先生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的擦伤。鲜血和他身上的雨水混杂在一起，滴滴答答的淌了满地都是。 我告诉自己，不要轻易的上当受骗。先观察一段时间再……猝不及防的，看不见路的盲人先生踩在碎片上，他滑倒着摔在碎片中。尖锐的碎片刺进他胳膊的动脉上，瞬间血流不止。 动脉血流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盲人先生的嘴唇便因为失血过多而变的惨白。佣人们凑靠着想要过去为他止血，却全被盲人先生大力的推开了。 “滚开！”和我最初相遇时不同，盲人先生完全没有了谦和有礼，他吼叫着喝退佣人：“你们别碰我！都给我滚开！” 佣人们当然不会理睬盲人先生的话，他们从容有序的试图过去解救。 盲人先生身材高大，一般人很难制服他。扭打的动作加快了他动脉血液流动的速度，他渐渐体力不支的跌倒在地上。 “你们……滚！”盲人先生气喘吁吁，生存的意识让他强撑着一口气没昏过去：“滚开！我不认识你们！你们都给我滚！” 眼见盲人先生即将一命呜呼，我终于看不下去的开口：“那个……” 太久没有说话与人交流，我甚至都忘了该如何开口。我只是说了两个字，听力极好的盲人先生便认出了我。他缠着布条的脸上瞬间迸发出喜悦，喊道：“成书瑶小姐？是你吗？这里是你家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盲人先生也用不着我回答。失血过多的盲人先生在听到我的声音后，他摇摇晃晃的昏了过去。佣人们瞧准时机，赶紧上前输血抢救。 闻人航抓了两个奇奇怪怪的人在家里，我想不出他想做什么……在以前，似乎也有和人抓我和许多奇奇怪怪的人关在屋子里。不过那时候的屋子，好像比现在的要大的多的多。 而以前抓我的人是谁，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最后怎么逃出来的，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全都不知。记忆出现了巨大的断层，现实和幻影被彻底割裂。 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盲人先生被带去抢救，没多一会儿我便将他忘的赶紧。吃过晚饭之后，我这才恍惚想起屋子里新来一个会说话的盲人先生。 害怕自己又忘了，我赶紧起来去隔壁房间去看。盲人先生正在输血，他的脸色正在一点点的变红润。我伸手去碰，心里很好奇他纱布下面会是张怎样的脸……可在手即将触碰到他脸上的纱布时，我却退缩了。 被割裂的记忆片段忽闪忽现，我隐约记得，好像我的房间墙上有一个洞，是可以通到这间屋子的。 跑到两间房子中间的位置去看，很失望的，我并没有找到能够通行的洞口。墙壁上的壁纸贴的严丝合缝，别说洞了，连个褶皱都未曾见到。 我使劲的捶捶脑袋，小声的自言自语：“成书瑶，你怎么又犯糊涂了？” “成书瑶小姐？”床上的盲人先生被我吵醒，他有气无力的叫我：“你能过来一下吗？” 盲人先生看不见，所以他只能通过我是否站在床边来判断我是否有认真的听他说话。等我在他床边站定，他这才开口询问：“这里是哪里？我在大街上走的时候被人拐了来……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抓我来吗？你也是，被抓来的吗？” 我摇摇头，摇完之后才想起来盲人先生看不见。于是我又补充说：“不，我也不知道……先生，我能问问你吗？你叫什么名字？” “我？”盲人先生轻笑：“是我失礼了，上次我就应该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莫照临。” 莫照临……我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是完全陌生的感觉。 “虽然这么说很唐突，可是我真的很好奇。”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缓，不过这么做却很难：“莫照临先生，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有没有说我是去干嘛？” “这个……”莫照临明显一愣，他问：“成书瑶小姐，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苦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脑筋最近非常不清楚。好多好多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了……前几天洗澡的时候，我发现我胸口的位置有一道疤，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疤是怎么弄的。” “呵呵，那你能记得我，我真是倍感荣幸。”少了戾气的莫照临很温和，他摸了摸脸上的纱布，说：“太具体的，你也没有告诉我。我遇到你的时候，你是出来给室友买冰激凌。台北雾大，你迷了路……你有男朋友，你记得吗？” “男朋友？”我使劲想了想，这些我还是记得的：“楚南吗？” 莫照临摇头：“我不知道是谁，你没有告诉我。你只是说，你男朋友爱吃醋，所以，我们还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好。” 我觉得好痛苦，我头都想大了，可是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莫照临对我的问题很担忧：“成书瑶小姐，你为什么会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呢？那我被抓来这儿……我是不是也会忘记以前的事情？” 正文 183 记忆篡改 虽然比莫照临早来了几天，可对于目前的处境，我跟他一样一无所知。 为什么抓我们两个来，为什么我会不记得事情，到底还会不会有人跟我们似的被抓来……这些，都不知道。 时间太晚，我不方便继续留下打扰莫照临休息。临走之前，我嘱咐他记得吃馒头。莫照临知道我记性不好使，他好心的没问我为什么。 “等你能下床了，你记得来隔壁看我。”我歉意的说：“因为你不来的话，我很可能睡过一觉之后就把你忘了。” 莫照临的脾气好，他声音听着让我心安：“好，明天一早，我就过去看你。” 虽然这么说很不好，可我觉得莫照临被抓来也不见得是坏事儿。最起码对我来说，是很好的。不管他是敌是友，有人能跟我说话，是我现在最开心的事儿。 无声的寂寞已经折磨了我太久，能有人跟我沟通交流，我简直是求之不得。 莫照临遵守承诺，第二天一早，他就坐着轮椅过来了。可能还不习惯屋子里的陈列摆设，他轮椅上撞的到处是刮痕。 听到敲门声，我心里泛上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而这种喜悦很熟悉……曾经的某一时刻，我也有过这种类似的喜悦。 在世界末日般的城市里以为自己被抛弃的我听到过类似的敲门声，当时，门外的男人也像莫照临这样，带给我无与伦比生的喜悦……我很费力的想，却一点也想不起曾经门外男人的脸。我很使劲的去看，却看不到莫照临纱布背后的脸。 我抓狂的挠挠头，毫无思绪。 “成书瑶小姐……” “叫我成书瑶就行。”我被礼尚往来的客气称呼弄的不胜其烦，笑说：“我叫你莫照临……总先生小姐的，感觉像是酒店客服。” 大雨过后阳光满室，莫照临跟我一样在笑：“成书瑶，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什么都不记得，也说不上。”我咧咧嘴，口腔里满是发苦的感觉：“我这几天时不时能想起一些事情，不过很奇怪，我又总觉得，想起的事情不是我的回忆。” “哦？” 我试着跟莫照临描述自己的想法：“呃，怎么跟你说呢？像是跑去饭店吃饭，但是一不小心抢了别人的菜单……你能明白吗？” “抱歉，我理解不了。”莫照临轻微的挪动着眼睛上的纱布：“能再仔细说说吗？” 仔细说……我啧啧嘴，眉头紧皱：“好吧，我记得，我是念国际贸易的，但是国际贸易的课程，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那你能想起来什么？” 提到想起来的事情，我变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我记得尸案现场喷溅血和低落血的区别，我记得如何根据尸体腐烂的程度推断死亡时间，我记得新旧骨折的同一认定……这些本不该我记得的事情，我却全都记得，而且印象非常深刻。” “我不是医生，所以你说的我并不是很能理解。”莫照临并没有被我的疯言疯语吓到，他冷静从容的帮着我分析：“会不会是你大学选修课选了刑侦类的科目？结果你现在不记得了？” 莫照临说的可能性简直是微乎其微，如果只是大学选修的刑侦类科目，老师估计是走马观花的教一遍。 而我记忆里的知识有理有据，条框清晰。不是常年累月研究案列的专业人士，是不可能知道这么细微的刑侦知识的。 为了降低莫照临的恐慌，我没有继续往下讲。我推着莫照临去院子里散步，又是一阵阵的精神恍惚。 脑海中跳跃而出的画面，是我推着莫照临在医院里散步的场景……不过据我所知，我之前只是跟莫照临在大雾天能见度极差的街上见过一次。 出乎我的意料，莫照临竟然突然问我：“成书瑶，你觉没觉得……以前，你也是这么推我的？” 熟悉的称呼，再次勾起记忆的错乱。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不断在我耳边回响：“成书瑶，这才是你搬来的第一天，我们来日方长吧！” “成书瑶，你就找这种工作？还包小姐……” “成书瑶，你这技术未免太过硬了吧……我看你是脑子长反了。” “成书瑶……对不起。” 莫照临的话被我忽略，而他也没有再次问起。我努力想要想起说话的男人是谁，我心里清楚这是对我极其重要的一个人……推着莫照临的手停了下来，我伸手去摸，满脸的鼻涕眼泪。 “成书瑶，你怎么了？”我有点后悔让莫照临这么称呼我了，还不如叫成书瑶小姐好。察觉我异样的莫照临不甘心的追问：“你是怎么了吗？哪里不舒服吗？” 我强压着嗓子，尽量不让莫照临听出我哭过：“没什么，外面日头晒的我发晕，我们回去吧！” “现在是冬天，”莫照临很直接的拆穿我的谎话，他叹气着说：“成书瑶，我们两个被关在一起，我什么都看不见，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 莫照临的话让我心里微微发酸，我点头答道：“好，我答应你……我没什么，只是脑筋又有点不清楚罢了。” “怎么不清楚？” 我简单说了说，大概告诉莫照临我还是会有莫名其妙的记忆乱入。莫照临对我乱入的记忆很敢兴趣，他问我：“还是关于刑侦类的吗？” 出于本能的，我并不想跟莫照临说实话。我含混着撒谎，说：“差不多吧！” 莫照临没有继续追问，不过他却失望的叹了口气。 可能因为中午的不愉快，莫照临晚饭的时候没有过来。我心里排斥的感觉加强，所以我也没有过去隔壁找他。晚饭还没等撤下桌，我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午夜时分，卧室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了。我没有睁开眼睛，但我却觉得自己什么都能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坐在我床边，他身上满满都是薄荷精油熟悉的味道。 我嗅了嗅，眼泪跟着流了下来。进来的男人在我身边坐下，他用亲切的声音呢喃着唤我：“书瑶……” 正文 184 勿忘心安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详细赘述了，总之，是一夜的春梦。 第二天下雨，我直到中午才起来。吃过午饭之后，我是难得的神清气爽。莫照临下午一点多来找我，背着屋子里的佣人，他小声告诉我：“成书瑶，我有新的发现。” “新的发现？”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可我实在想不出来，他一个盲人能发现什么：“是怎么了吗？” “你推我下楼吧！”莫照临拍拍自己的轮椅：“我讲给你听。” 我不知道莫照临在这栋房子里能发现什么，他说有发现，那就当做有发现吧！反正我们两个也没其他的事情做，下楼就当溜达锻炼身体了。 “成书瑶，你往那面推。”莫照临侧耳去听，他专注的指挥我：“往东一点……不不不，你走反了。” 我分不清东南西北，即便有黑龙山作为指示标，我还是分不清楚。莫照临一本正经的指路，我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四下乱窜。不知道算不算歪打正着，我顺着莫照临的指引摸到了墙壁上的破洞。 黑龙山的华美建筑外层，是一圈的铁栅栏。地上长了不少的枯草，要不是莫照临的轮椅意外碰到，估计我怎么不能发现这个破洞。 “这个……”我问莫照临：“你想干什么？” “成书瑶，我们两个逃跑吧！”莫照临全然不像是开玩笑：“今天晚上等看守都睡着了，我们两个从这里跑出去，怎么样？” 莫照临说逃跑，我觉得并不准确。毕竟从关进来到现在，我们两个的人身自由并未受到威胁。休息时间用餐时间睡觉时间溜达时间，我们两个都是完全掌握的……可是我却犹豫了：“我们要逃跑？莫照临，我们要跑去哪里呢？” 我的身体愈渐衰弱，记忆也残缺不全。莫照临更不用说，他根本不可能记得出山的路。我们一个睁眼瞎一个闭眼瞎，这么横冲直撞的往外跑，简直是死路一条。 “顺着公路跑，总会找到出路的吧？”莫照临想的比较简单，同时又想的比较乐观：“有进来的路，那一定会有出去的路啊！” 我点点头，我觉得莫照临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但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会不会很危险？” 莫照临显然已经做好了决定：“成书瑶，我今天带你过来不是想问你跟不跟我一起离开……你不记得以前的事儿，可是我还记得。虽然我看不见，可我也不想被人豢养起来。如果你想离开的话，晚上十点你来隔壁房间找我。” “今晚？”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心理准备：“莫照临，逃跑这么大的事儿，我们不用好好商量商量吗？”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莫照临的表情坚决：“成书瑶，这个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这个洞是个意外，谁知道屋子里的人什么时候会发现这个洞？万一时间一长，这个洞被发现了被堵上了……那我们不是再也跑不出去了？” 呃，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但是不管莫照临说什么，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不过此时此刻，除了相信他，我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茫然无助的间隙，我总觉得自己想要叫什么人的名字……叫谁，我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楚南？好像不是，我想叫的应该是个三个字的人命。 莫照临？好像也不是。 闻……闻人航？是谁？ 猛然冲进脑子里的陌生人名，竟然让我莫名心安。闻人航……他是谁？我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认识的他？ 没有印象，完全没有印象。 “37、39、45、65、71、115、132。”我自己站在卧室里，默默的念出两组奇怪的数字：“6、10、52、56、73、92、118……这又是，什么意思？” 跟所有被我忘却的事情一样，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一种莫名的恐慌迅速将我携卷住……要是有一天，我忘了我自己，那该怎么办？ 带着这种恐慌，我像是逃一般的跑到了莫照临的房间。 莫照临没有睡，而他体力恢复的差不多自己也能站起来了：“成书瑶，你来了？我们可以准备拿东西走了。” “准备拿东西？”我茫然无措的问：“我们需要准备什么？” 莫照临的准备很充足，他解开干净的床单里面包裹的是馒头面包牛奶和水……跟莫照临比较，我一点没有逃跑的样子。 我不好意思的说：“我什么都没准备，路上不是要拖你的后腿了？” “不会啊！”莫照临笑的大方：“我一个瞎子，又看不见路……其实，是我在拖你的后腿。” 提到自己的眼睛，莫照临自嘲的语气总是让我心酸。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傻愣愣的站在一边。莫照临并不以为意，他背起布包：“走吧，成书瑶，我把着你的肩膀，你在前面带路。” “好。” 我强忍困意，强打起精神在前面领路。打开房门，外面走廊里的灯光幽暗。莫照临掌心的热度滚烫，搭在肩膀上让我微微不适。 走廊太静，我也没法开口说话。小心翼翼的在前面带路，我总觉得不太舒服。后来实在忍受不了，我小声的说：“莫照临，你觉没觉得，后面有人在看着咱俩？” “有吗？”莫照临反问我：“你觉得是什么人在看着咱俩？” 我回头看了看：“不知道，很奇怪的感觉……快点走吧！我们轻点，别吵醒他们。” 莫照临很听话，我带着他往东他就往东，我带着他往西就往西。莫照临如此信任我，我也不好意思怀疑他。很顺利的，我带着他来到了白天的栅栏坑洞处。 “你先过去。”我将布包先顺着坑洞丢出去：“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就顺着盲道一直跑，千万别……” “成书瑶？”我的话说了一半，莫照临不安的问：“你怎么了？看到什么了吗？” 是的，我是看到了什么……这房子里都是哑巴，但是为什么，外面却有盲道？ 正文 185 瞎子的直觉 盲道的砖块数量不是很多，零零散散顺着弯曲的道路排布着。不过从土地上的痕迹看，以前的盲道应该是完整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刻意的将盲道拆掉了。 我随意的敷衍了几句，莫照临没有再继续追问。莫照临跑到坑洞外面，他摸索着捡起地上的布包。没有听见我发出声音，他不安的问：“成书瑶？你在吗？” “哦，我在。”我抬头看了看，说：“你等我一下，我就来。” 身后豪华的建筑外灯火通明，和静谧的环境一做对比，灯火反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进来或者出去，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未知的。 信任是种很奇怪的东西，一旦失去便很难再恢复。虽然我跟着莫照临从坑洞里爬了出去，可是在心里上，我对他却是彻底的不信任。 从一开始，我的直觉就没有错。能再次碰到莫照临，一定不是偶然巧合。 不管怎么说，莫照临想要带我出去必有他的目的。我沉默的在前面带路，莫照临沉默的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毫无意外的，没有人追我们而来。建筑里的人还是照常的生活行动，静悄悄的好似死尸。 沿着公路往外走，我和莫照临一路上都没有碰到车辆。走累了，我们就坐下休息休息喝口水。我们两个人很有默契，很多事儿彼此也心照不宣。天微微亮的时候，在黑龙山的另一侧，我们见到了一家古朴的民居。 “要不要上去问一下？”我犹豫不决，只好把情况说了跟莫照临商量：“可是，万一要是抓我们的那些人在里面……” 莫照临比我果决，他想了想，说：“进去看一看吧！万一不是呢？” 我困的哈气连天，眼睛里的眼泪就没断过。走到民居前面，黑龙山活灵活现的龙头吓的我一阵恍惚。要不是莫照临在身后搂住我，我非摔在地上不可。 “怎么了？”莫照临担忧的问我：“成书瑶，你看到什么了？” 我定了定神，告诉莫照临我没事儿。走上前去敲了敲民居的门，磕碰的声响骇人的在山谷间回荡。 “有人在吗？”我喊出的话不断在山谷里回荡，声音渐行渐远，慢慢变了味儿。扭曲的声线，好像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在发出嘲讽。 “没有人。”我不甘心的又敲了一下，说：“莫照临，我们下面要怎么办？” 莫照临把肩膀上的布包往上颠了颠，他又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纱布：“有民居，应该会有通车吧？金朵，你再带着我去公路上看看。” 我状似无意的问他：“莫照临，你怎么会知道这里能有通车呢？” “瞎子的直觉。”莫照临说的坦然，他完全不像作假：“因为我看不见，所以到了新的地方，我都会事先找逃生路线……时间长了，对于城市的规划建设我总结出了一套系统的理论。上次大雾的时候我为什么能带你找到路？就是因为这个。” 我找不到能够反驳他话的论点，而我暂时也不想反驳他的话。按照莫照临的指示，我果然找到了路边的公共站牌。 找到公共站牌，我并没有太高兴……上面写着，此站取消。 “没有人，公交站也取消了。”我重重的叹了口气：“接下来，我们要怎么走？还是沿着公路往前吗？” 莫照临以为我还会说别的，听到我的问话，他稍显失望：“哦，对，继续沿着公路往前走吧！” 闲话几句，我们两个继续整装出发往前走。气氛突然变的有些不太对，别扭极了。虽然刚才我们两个也没说话，可氛围却不似现在这般古怪。往前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忍受不住压抑的我先开口：“莫照临，你怎么了？” “没什么。”莫照临说。 我能感觉出来，他是不高兴。至于他为什么不高兴，我却不得而知。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莫照临突然说：“我以为，你会表扬我。” “嗯？”我困的厉害，随口应道：“表扬你什么？” 莫照临笑的自嘲：“我以为，你会说，莫照临你好厉害，即便你看不到，你也还是能找到路。莫照临，你好聪明，你是怎么知道站牌在这个位置的……诸如此类的话吧！” 我略微一愣，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要表扬。不得不说，莫照临邀功的行为让我略微反感……好像，以前也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要过表扬，可是我心里，却是不反感的。 那个人，又是谁？闻人航吗？好像，不是。 想的出神，我忘了回答莫照临的话。莫照临伤感惆怅的太息：“果然呐，我这样的瞎子是不配得到其他人的崇拜的……也是，是我自己奢望太多了吧！不连累你已经够好的了，怎么还能痴心妄想的要你崇拜我呢？” 本来我听莫照临提到自己身上的残疾时，我还挺为他心酸难过的。可现在莫照临总是拿这说事儿，我隐隐的生出一丝厌烦来。 我不好意思直白的说出来，只得婉转的安慰他：“没有，我在想别的事情……你做的很好，莫照临，你别这么说自己……我觉得你很厉害。” “是吗？真的吗？”莫照临笑的像个孩子，他摸了摸脸上的纱布，笑着问我：“成书瑶，你真的这么想的。” “唔。”我含混不清的答道：“是这样想的。” 莫照临忽略掉我的敷衍，剩下的路程里他吹着口哨笑的极为开心。我困的低头垂脑，好几次差点被石子绊倒。 “成书瑶，”莫照临的眼睛看不到，可他的鼻子耳朵都能当眼睛用。天彻底大亮时，莫照临拍了拍我的肩膀，问：“你看看是不是附近有民居？我闻到蒸饭的味道了。” 我揉揉眼睛，还真看到农家了。 炊烟袅袅，让人振奋。我拉着莫照临，尽量快速的往农家跑。站在大门口，我刚打算动手敲门，屋里的一个尖锐的女声高喊道：“救命啊！杀人啦！” 正文 186 诛龙 门猛的被撞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横冲直撞的边跑边嚎叫：“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被杀了啊！” “老妹儿，”女人跑过来藏在我的身后，她神经兮兮的说：“救救我，我家里，有人死了！” 刚一呼救完，女人又感觉不太对的看了看我和莫照临：“你们两个不是我们村的……你们是谁啊？和房客一起的吗？” 房客？ 我这才注意到，女人跑出来的农家，是一间简易的家庭旅馆。女人三十多岁左右，她脸上带着山里人不张扬的市侩。皮肤白皙，雀斑稍多。手上的血管明显，一看就是经常干粗活。 走了一夜的山路，又是爬坑又是翻山，我和莫照临两个人脏的狼狈不堪。女人受了惊吓，她眼神忌惮的看着我们两个。 “大姐，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从台北来的。”我安抚的拉着她的手，她掌心的位置满是血迹：“我听见你在喊……你家是怎么了吗？” 女人狐疑的上下打量着莫照临，不得不说，莫照临脸上的宽条纱布实在是太怪异。别说女人接受不了，我刚见的时候也接受不了……我试图把女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来，说：“大姐，你可以告诉我实话，我是个侦探。” 我的话刚说完，不仅女人愣了，我自己都愣了。 女人眉头挑高，她将信将疑的问：“你是个侦探？破案子的吗？侦探一般不都是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人当侦探的。” 莫照临沉默着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正当气氛有些许尴尬时，有别家的男人拿着铁锹跑出来：“桂枝，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家的房客欺负你了吗？” 男人自然而然将矛头对准了我和莫照临，他凶神恶煞的举起铁锹威胁道：“你们别以为桂枝是寡妇，你们就能欺负她！我告诉你们，我……我……” “李文学，不是他们的事儿。”桂枝脸色微红，她拍了拍那个叫李文学的男人，说：“是我家住的一个房客，今天早上死了！” “死了？”李文学脸上慌张的神情和桂枝如出一辙，他不安的扫了我和莫照临一眼，小声问：“会不会……跟黑龙山有关系？” 山区闭塞，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封建色彩浓烈。桂枝同样慌里慌张的看了我和莫照临一眼，说：“应该不会吧？他们昨天晚上是有吃馒头的，但是今天早上……” “抓紧报警吧！”碰到有人家的地方，我是最高兴的：“大姐，我能用用你家的电话吗？我们两个想往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听我这么说，桂枝的防备心得到了好转：“你们是来山里历险的吧？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有好好的楼房不住，偏偏跑到这里来……哎，真是的，我家住着的那四个房客也是。非说什么黑龙山有金矿，这不丢了性命？” “你们家的四个房客都遇害了吗？”我问。 桂枝不太想说，一直沉默的莫照临连恐吓带威胁的说：“大姐，你最好还是告诉我们。不然的话，警察来了你也解释不清楚。” “呵呵，你不用吓唬我。”桂枝不上莫照临的当，她骄傲的一拍胸脯：“我家男人以前就是看黑龙山的，附近警察都认得我，他们会相信不是我做的。” “好，就当警察相信你好了。”莫照临的语气不急不缓，他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纱布，继续说：“可是你想没想过，死者是在你家里被杀的，如果错失了抓凶手的最佳时机，命案的责任，是不是你要承担一部分？” “这个……” “行，就当你不用承担责任好了。”莫照临的假设更近一步：“你要是放走了凶手，担心你发现蛛丝马迹的凶手返回来杀你灭口怎么办？你是个寡妇，门前是非已经够多的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凶手上门，有谁能来得及救你？” 莫照临的说辞让李文学红了脸，寻思过味儿来的桂枝含糊不清的解释：“四个房客中只有一个人被杀了，死的是一个胖子。我早上在厨房做好米饭，然后打算去叫他们起床……” 桂枝说，来她家借宿的是台大的四个学生。这四个学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张黑龙山的矿产图，鬼迷心窍的四个人背着包连夜赶来了黑龙山在桂枝家住下。 “我男人以前是看守黑龙山的民兵，不过后来黑龙山总闹鬼，疯了两个教授，还死了一个大校，所以没过多久政府就把黑龙山的军事点给撤了。”桂枝想起了伤心事，她情绪不太好：“我男人也是在黑龙山撤离的时候死的，整个人掉下山，尸骨都没找到。死无葬身之地不说，连个烈士都不封。” 台大的学生事先了解过桂枝家的事儿，所以他们出高价雇佣桂枝当向导。桂枝是纯正的山里人，她特别的迷信。无论给多少钱，侵犯山神老爷的事儿她都不会干。四个大学生虽然遗憾，可是他们挖宝的热情并没有减弱。 休息了一天，他们四个准备今天上山。 桂枝解释说：“外来人都不知道，白面馍馍是山神老爷最喜欢吃的。只要吃了白面馍馍，就不会有事情……那个胖子非要我今早做米饭，这下好了吧？他整个人都死在米饭里了。” “死在米饭里？” 桂枝夸张的比划着，眼珠因为惊恐而变的突出：“是真的！我早上蒸饭的时候厨房一个人没有，等我喂鸡回来，胖子的整个脸都扎进蒸米饭的大锅里了！简直是太惨了！他整个脸上的肉都被蒸熟了！” 虽然还没亲眼见到，但桂枝描绘的场景实在是太让人害怕。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一旁的莫照临不着痕迹的勾起了我的手。 惊恐不安的感觉还未散去，李文学又一惊一乍的叫道：“天哪！不好啦！山神爷爷发怒啦！” 我赶紧回头去看，黑龙山的整个龙头突然断裂的掉了下来！ 正文 187 困兽之斗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黑龙上龙头的位置整个断裂下来。李文学拉着桂枝，我拉着莫照临。虽然知道山体断裂的地方离着我们远，可对大自然的畏惧，还是吓的我们趴在了地上。 李文学和桂枝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什么山神老爷保佑的话。黑龙山特有的黑色尘埃冲天而上，遮天蔽日，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以为有黑龙破山而出。 震动持续了大概能有一分钟左右才停下，大地似乎都被震的发抖。没理会李文学和桂枝的神神叨叨念念有词，莫照临说：“是地震。” “莫照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震的影响，我说话都在发颤：“黑龙山断裂的位置，似乎是掉到房子上了。” “掉到房子上了？”莫照临反问一句：“是我们昨天经过的民居，还是我们逃出的别墅？” 我咽了口口水：“我们逃出的别墅。” “呵呵，”莫照临的话语稍显冷硬：“我们还真是庆幸。” “这次是真要抓紧去报警了。”桂枝一边念叨一边招呼我们进屋：“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死人的好。” 为什么我们两个离开别墅没多久，黑龙山的山体就发生断裂了？为什么那么多方向不掉，偏偏要掉在别墅的方向？那么多没舌头的佣人……他们还会活着吗？ 再说，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我想不出答案，也不能开口询问莫照临。桂枝刚带我们进屋，就看见了三个咋咋呼呼的大学生。 三个人，一男两女。男的留着长头发，耳朵上带着耳环。他穿的衣服很奇怪，皮靴皮裤，看起来像是变态。而那两个女人也梳着长头发，她们叽叽喳喳的说着方言，好像很害怕。 “他们两个是谁啊？”其中一个女人戒备心理很强的问：“桂枝姐，他们两个也是你家的房客吗？” 桂枝吓的有些晃神，她茫然的答道：“不，不是，我不认识他们，也是路过的……这个大妹子很厉害，她是个侦探呢！” 提到我的职业，三个大学生如临大敌。他们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神情古古怪怪的。莫照临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没听到有说话声音，他掐了掐我，问：“成书瑶，怎么了吗？” “你是成书瑶？”长头发的男人尖细着嗓子八卦的说：“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那个侦探的助理！一个月前，警察局发布过你的通缉令！你杀了一个叫白鹿的男人！” 男人的话音刚落，我的头像炸开了似的疼。我忍着疼痛，咬牙问他：“你刚才说，是谁？” “你是说白鹿？”长头发的男人往后躲了躲：“你是杀人犯，我不要跟你在一起！” 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周围人的吵闹声如同一种布景。桂枝在尖叫，大学生在尖叫……只有莫照临的手还放在我的肩膀上，一直没拿开。 我不记得白鹿是谁，我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我并不怀疑自己以前给侦探当过助理，从我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就能看出，在潜意识里，我对过去并不是完全没有印象。不过到底发生了何事，我无论怎样也想不起来。 “成书瑶，不要管别人的。”莫照临的话像是凛冽的清泉流进我心里：“我相信你，你也一定要相信你自己。” 莫照临的话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认真而又淡定的说：“我没有杀人，你们说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鬼才信你咧！”长发男人对我的话嗤之以鼻：“如果世界上的事情都是这样，凭你一句话就能认定你是不是杀人，那警察和法官干脆都回家好了！” 莫照临蒙着纱布的脸面对着长发男人，长发男人畏惧的缩了缩脖子，没有多说。 “桂枝啊，大事不好了啊！”去打电话报警的李文学拿着铁锹跑回来：“出去的路被堵上啦！警察们……桂枝怎么了？你拉我干什么？” 桂枝趴在李文学耳朵边小声的说，李文学不适的挠挠耳朵：“桂枝，你大点声说嘛！你这样，我根本听不到嘛！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神神秘秘的？” “哎呀，你气死我了！”桂枝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你真是个笨蛋。” 李文学还是没听明白什么事儿，一旁的长发男开口了：“李哥，可不好了，这个女人是警察的通缉犯！我们几个从学校出来的时候，还看到警察的通缉令了呢！” “什么？杀人犯？那个胖子是她杀的吗？”李文学心心念念的惦记着桂枝家的事儿：“桂枝，你别怕，交给我就好了！” “你少添乱了！”桂枝拍了李文学的脑袋一下，说：“她是杀了别人！不是我家的房客！” 李文学很实际，一听跟桂枝没关系，他也没那么紧张了：“那现在要怎么办？山路出不去，我们整个被困在中间了……要不先把他们抓起来吧？” “你们不能抓我们，”莫照临很冷静的说：“你们抓我们，算是非法囚禁，我们是可以告你的。” 李文学他们没有文化，也不懂法律常识。李文学和那个长发的大学生一起，轻易的将我和莫照临制服了。 “现在你们抓了我，我也没有威胁了。”我还在惦记着凶案现场的事儿：“能带我去厨房看一眼吗？” “你想干嘛？”长发女大学生中穿长靴的那个眼圈发红：“你是想找机会逃跑？还是想对胖子做什么？” 我无语了，这种智商的人居然还来采矿寻宝？ “我要去看看案发现场，”我无奈的解释：“你们刚才也说了，我以前是侦探的秘书……现在你们的朋友死了，你总不希望他死的不明不白吧？” 桂枝面露犹豫，她商量着说：“文学，要不，让他们去看看吧？反正你压着他们两个，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行，”李文学是全听桂枝的：“他俩一个女人一个瞎子，我不信能跑的了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李文学说莫照临是瞎子，让我心里极其不舒服。我恶狠狠的瞪了李文学一眼：“请你把话放尊重一点，你说谁是瞎子呢！” 正文 188 肉香 我很恰如其分的表达了自己的愤怒，李文学立马变了脸色，他脸色一红，嘟囔着：“我没有说错啊……他确实是瞎子，你这么看我也没用，他确实是。” 住家的三个大学生的反应略有不同，他们对于李文学的行为也是唾弃的。接受思想教育自由观念灌输的他们，还算比较有人权意识。李文学感受到责备的目光，他嘟囔着表示道歉。 桂枝毕竟是做小生意的，走南闯北来的人多，她的见识自然也比李文学多。再有，出于自身的考虑，桂枝很明智的开腔：“先不说别的，这个大妹子既然会破案……那么现场就让她看看吧！毕竟我们这么多人在，她也不能做什么。” 李文学是典型的山里人，他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见。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现在换了桂枝说话，他又立马无条件的选择相信桂枝。 阶级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每个阶层都有每个阶层各自的特点和弱点。强权主义下，势必有一部分人要做另一部分人的主人。而被领导阶层，总是会惯性的对领导阶层低头……像是李文学这种小农思想根深蒂固的人，他已经习惯了对鬼神敬畏，对强权依附。没有自己的思想意识，只是盲从的随大流。 被押往厨房的过程中，莫照临一直紧紧攥着我的手。说心里话，我其实也非常害怕。我的害怕到不是来自别的，大部分则是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这种感觉非常不好，跟做梦时在大雾中奔跑似的。 辨别不出前程，看不透方向。 桂枝刚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异样的肉香。虽然香味儿奇特并不难闻，但一想香味儿是从何而来，难免让人有一种作呕的感觉。一个穿着毛衣牛仔裤的胖子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他脸上满满都是米饭粒儿。要不是知道他死了，场面莫名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感。 我习惯性的拿出干净纸巾垫着手，又习惯性的去检查米饭灶台……我不知道自己的习惯是从何而来，可我心里清楚，顺着习惯走，总归是不会有错的。 在我的手指触碰到胖子脸的同时，那个长头发的男生先一步挡在我的面前：“你是个杀人凶手，我不会让你碰我的朋友的。” 桂枝明是偏向那个男生，实际上她是在为我说话：“哎呀，阿豪，你让她检查检查，怕什么的嘛？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再说，她又不认识你的朋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阿豪依旧是寸步不让，倒是一旁的女生开口了：“阿豪，算了，让她查查嘛！” “可是阿伊……”阿豪剩下的话都是用方言在说，他们两个到底说了些什么，我们谁都不清楚。 原来，这个穿靴子的女生叫阿伊。 “我是杨硕的女朋友，我叫阿伊。”阿伊用普通话对我说：“你看看可以，但是麻烦你，不要破坏胖子的身体。” 我点点头，避开阿豪，蹲下去翻检杨硕的尸体。 死者杨硕身高能有180公分，体重看样子应该也有180斤。相比较而言，他四肢较细，肚子偏大。叫他胖子，勉强算是恰当贴切。 从尸体的僵硬程度看，杨硕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一个小时之内。他的脖子上有明显的淤青，应该是在死亡前进行过一番打斗。他的鼻子中塞满了米饭粒，可是他的嘴里却没有…… 阿豪突然打断我念念叨叨的话，他问道：“你说的话什么意思？他的鼻子里有米饭粒，嘴里却没有……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他不是在这里被杀的，厨房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我检查的差不多，站起身将纸巾丢在还未烧尽的火里：“如果说杨硕是被溺死在米饭里，那他不断挣扎的过程中，嘴里和身上一定会弄到不少的米饭粒。而现在，他不但嘴里没有，衣服上更是干干净净。” “有人在别的地方杀了杨硕，然后搬运杨硕的尸体从别的地方过来……从桂枝姐发现尸体，到黑龙山塌毁山路被挡，前前后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杨硕的身形庞大，想要杀死他，女人肯定不行。” 阿豪激动的拍着大腿：“哦，按照你这么说，杀害杨硕的人是我咯？” “我只是假设而已，”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哪里不对，我还没有想出来：“你干嘛这么激动？难道说，你做贼心虚？” 阿豪气的要过来揍我，幸好我一旁站着的莫照临挡住了他。莫照临虽然看不见，但是他的听力确是极好的。莫照临比阿豪高大许多，阿豪的行为稍有收敛：“我才不信你说的！你是个杀人犯，你能那么好心帮我们抓凶手？”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拍拍莫照临的肩膀，示意他我没事儿：“警察来了，他们也会这么说。” 阿豪不屑的冷哼：“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警察。” 我们两个正在呛声的过程中，前院传来了敲门声。桂枝要在这儿权衡现场，她只好派李文学去开门。 李文学拿着铁锹跑了去，没多久他又拿着铁锹跑了回来：“桂枝桂枝！外面来了一个外地男人和外地女人，他们是从台北来的，他们想……” “现在不接待客人入住了。”桂枝心烦意乱的挥挥手：“李文学，你去赶他们走吧！你把我家休业的牌子挂上，除非是警察来，不然谁也别给开门。” 李文学点头称是，他跑着走开，没多久，又一次的跑着回来：“桂枝桂枝……” “又怎么了？”桂枝被他叫的火大：“你叫魂呢？有什么事儿，你赶紧说啊！” 李文学跑急了，他擦擦脑袋上的汗，喘着大气说：“门口来的一男一女，他们说，他们知道你家有命案……” “知道就知道了！知道了怎么样？他们是警察呀！他们能做主呀！还是他们能……” 李文学这口大气儿终于喘了上来，说：“哎呀！他们说，他们是侦探！” 正文 189 侦探你是谁家的城堡 “呦呵！”桂枝挠挠眉心，她笑道：“我们这儿庙小，以前连个人都没有，今天是怎么了？有来寻宝的，有杀人通缉犯……现在又来了侦探，还一来就来俩。” 桂枝奇怪的看我：“妹子，你也是侦探，那现在来的侦探会是你认识的吧？你们都是一个行业的，应该会比较熟。” 来的人我认不认识，我自己心里也没谱。如果碰到熟人，不知道他会不会透露点我过去的事儿。 不想过分张扬店里死人的事儿，桂枝带着我们几个去了她家的大厅。等被说成侦探的男人和女人进屋，我瞬间有一种失望的感觉。 别说认识了，见到那对男女进到屋里，我情绪一点波动都没有。男人高，但是瘦，发型看上去奇奇怪怪，偏又说不上哪里奇怪。他的脸颊凹陷，皮肤里是不正常的白皙。鼻子高挺，眼神炯炯似猫……而女人长相妩媚，胸前的波涛更是大的吓人。 我被女人的波涛晃的眼晕，摇晃着差点摔在地上。莫照临及时拉我一把，他紧张的问：“成书瑶，你怎么了？” “没事儿。”我揉揉眼睛，镇定的说：“我晕水。” 女大学生中不知道名字的那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男人的身体似乎不太好，但是精神还不错。虽然被女人扶着，可他的精神极其的专注。阿豪不屑的吭了一声，问：“你……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你是侦探？” “是的，我是个侦探。”男人的眼神若有似无的在我身上滑过，他轻轻启唇说：“我不是那种调查老公老婆出轨的侦探，我是那种会挂牌的类似与福尔摩斯的侦探。” 男人的话说的跟他头发一样古怪，我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心里立马给他打上标签：怪人。 桂枝看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流，她狐疑的问：“你们都是从台北来的……你们彼此认识吗？” 异口同声，我跟那个男人一起说：“不认识。” 桂枝一愣，她又接着问：“那你们见过吗？” 几乎是同步的频率，我们两个又一起回答：“没见过。” 阿豪挑着刺儿：“台北能有多少侦探？你们同行之间，不认识就算了，怎么连见都没见过？难道说，你们是负责不同领域的……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郭子晋。”男人轻咳了一声，讽刺的说：“虽然是同行，但是同行里有不少的笨蛋。而我，最讨厌笨蛋……像是那种记性不好使的笨蛋，更是讨厌的不能再讨厌。” 郭子晋低头的时候我正好抬头，我们两个四目相对，他的话仿佛就是对我说的……我心里默念着，谁是笨蛋，你才是笨蛋！病歪歪的，看着就讨厌！ “我们本来是住在村头阿婆的民居里，刚才黑龙山发生意外，我们两个就跟着跑了出来。”郭子晋的语气不急不缓，他看着众人，道：“我能问问吗？你们家里在做什么好吃的？香味儿很特殊。” 桂枝很迷信，她并不想让郭子晋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家里死了房客不是太光彩的事儿。桂枝支支吾吾说了一通，勉强算是掩饰过去。 不过这个叫郭子晋的男人十分厉害，几乎在桂枝说完话之后，他就下了判断：“老板娘，你在撒谎。” “你们屋子里的肉香，根本不是动物的。”郭子晋凌厉的眼神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他厉声喝道：“说！你们是不是杀了人还把人肉炖了！” 郭子晋虽然瘦弱，可是他爆发的声音却吓的众人俱是一抖。郭子晋身边的女伴反应比较镇定，面无表情的继续扶着他。 “那个……这个……”李文学慌了神，他左看看右看看，拿不准该说不该说。 还是桂枝比较圆滑世故：“哎呀，侦探先生，我们家里是出了点事情……不是我们不想告诉你，是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郭子晋没细细深究，他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转瞬，他换了张笑脸：“既然这样，你们什么都不用说，直接带我去案发现场就好了。” 桂枝不敢再有所隐藏，她引着路走在前面。郭子晋和他的女伴趾高气昂的让人厌恶，他们两个的眼神，好像全世界上没有比他们聪明的人似的……切，一对儿怪人。 我们离开没多久，再次回到了厨房。让我们大吃一惊的是，地上杨硕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人呢？”三个大学生吓的捂住嘴：“不会是诈尸了吧？” 莫照临趴在我耳边小声问我：“书瑶，怎么了吗？” 在莫照临跟我说话的时候，郭子晋状似无意的回头看了我一眼。郭子晋眼神停留的时间很短，没等我去查看，他又转过去了。 “杨硕不见了。”我觉得后背都嗖嗖的冒着凉风：“刚才还在这儿……怎么没了呢？” 李文学赶紧跪在地上拜：“山神老爷息怒啊！山神老爷……” 桂枝比李文学实际的多的多，她强行拉着李文学站起来，说：“你还拜什么呀！黑龙山的龙头断了……山神老爷已经不要黑龙山了，没有人能保佑我们了！” 李文学有三十多岁，他一屁股跌在地上，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没用的东西。”这里是桂枝的家，什么事儿还要等着桂枝做主：“郭子晋先生……既然你和这位成书瑶小姐都是侦探，你们两个能不能帮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郭子晋兴趣盎然的问我：“成小姐是侦探？对于现在的情况，你有什么想法？” “我？”我很不喜欢郭子晋的语气，我反问他：“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阿豪的嘴是真快，还没等郭子晋再次提问，他就把我杀人犯的身份以及我刚才的推理过程叙述了一遍。 郭子晋含笑不语的听完，他笑着呢喃了一句：“笨蛋……” “你说谁呢？”现在的问题不好处理，我索性把烂摊子推给他。不知道为什么，凭直觉我认为郭子晋一定能把案子破了：“你不是笨蛋，你倒是解释给我听啊！为什么在短短的10分钟之内，死了的杨硕不见了？” 正文 190 推理，是场神奇的法术 “你不也是侦探？”郭子晋固执的问我：“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杨硕为什么在10分钟之内消失不见了？” 郭子晋知道我说不上来，他是故意逗我的。看我被气的抓耳挠腮，他好像十分的高兴。桂枝追问了一遍为什么，郭子晋这才缓慢的拉着长音说：“你们家里，有碘酒吗？” 碘酒？他要碘酒做什么？哪里受伤了吗？ 我不知道郭子晋为什么要碘酒，其他人同样不知道。郭子晋的体力很差，病怏怏的。他刚说了几句话，就累的呼哧带喘。他的女伴想要扶着他在一旁的坐下，郭子晋坚持的摇摇手：“不行，这里是现场，现在没有鞋套已经很不应该了……不能再继续破坏现场的陈列摆设，细微的变坏，都会影响推理过程。” 郭子晋的话我听着耳熟，但是在哪里听过，我却记不住。潜意识里，似乎听这话时有好三个人在是个很重要的场景……但直到桂枝拿了碘酒，我还是什么都没记起来。 随着呼吸吐气频率的改变，莫照临感受到了我心理发生着变化。可能知道我不会告诉他实话，莫照临只是叹着气沉默着。 “喏，你要的碘酒。” 桂枝嘀嘀咕咕说了一句，他们这儿的方言跟普通话接近。所以我很清楚的听到她说，脑子有病。 在郭子晋接过瓶子把碘酒往地上撒时，我们还都觉得郭子晋有病……可是当地上出现了一条条深浅不一蓝色的痕迹后，我们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怎么会这样？”我由衷的感叹，连带着看郭子晋的眼神也不自觉的崇拜了：“这简直是太神奇了！” 郭子晋随身带着塑料手套，他指节分明的手指套进去，语速极快的说：“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也没有什么好神奇的。碘酒遇到淀粉，自然而然会发生变蓝的化学反应……成大侦探，这是小学生六年级的课程，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我被郭子晋挖苦的面红耳赤，无力的辩解：“我只是一时没想到罢了。” 有些事情看似简单平凡无奇，可把两个简单的事情迅速的联系在一起，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们大家都还在他巧妙的淀粉变蓝实验中回味时，郭子晋已经开始着手去挖大锅里的米饭了。 “你干什么？”我大为惊讶：“你刚才不还说不要破坏现场……你现在把最重要的现场破坏了！” 郭子晋不理我，他不断喘息着动手挖米饭：“你动，那是破坏现场，我动，就是破案……成书瑶，这是你和我的，天壤之别。” 好吧，刚才用碘酒，是为了让淀粉变蓝。现在郭子晋挖米饭，更是让大家一头雾水。他总不会……自己用来吃吧？ 呃，那也太恶心人了。 郭子晋把米饭挖出来之后，他转身问桂枝：“你早上蒸了多少碗的米？” “大碗的话，大概有十碗吧！”桂枝想了想，她配合的说：“因为胖子他们说要上山带着，所以我多做了些。” 郭子晋又问：“十碗米，能蒸出多少的米饭。” “一大锅。”桂枝照实以答。 “十碗米，一大锅。”郭子晋回头看我，他的问题好像有点多：“成书瑶，是你说，胖子身上和口腔里没有米饭，所以他是在死后被移尸过来的，是吗？” “是……” “你还觉得，胖子他是被人勒死的，是吗？” “对，因为……” “好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你可以不用说话了。”郭子晋转身去问其他三个大学生：“你们三个人叫什么名字你们之间的关系以及你们和胖子的关系……麻烦你们说一下。” 经过了刚才神奇的一幕，大家都十分相信郭子晋的能力。阿豪抢先开口，说：“我叫陈伟豪，是胖子的发小。阿梅是我的女友，我们是大学同学。” 穿靴子的阿伊说说话，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叫哈伊，是胖子的女朋友，我们两个在一起三年了……我和阿梅同班，还是室友。” 阿豪的女朋友不怎么太喜欢说话，她言简意赅的答：“我叫张梅。” 郭子晋点点头，他问了一个显而易见却没有人明说的问题：“阿豪和阿梅是大学同学，阿梅和阿伊是室友……是不是说，阿豪和阿伊是大学同学？”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忍不住插嘴说：“这还用你说吗？” 郭子晋没理会我的嘲笑，他沿着地上的蓝线往外走。走没几步，他指了指一个厨房外面院子里的硕大机器，问：“老板娘，这个是什么？” “这个？”桂枝赶紧解释：“这个是我平时用来焚毁垃圾的……你们也知道，山里运输垃圾不方便，所以只能自己将垃圾分解丢弃。我是一个寡妇，又没有男人给我干活。一般有死猪病猪，整只埋掉不好弄，我都先用这个大家伙把它绞成肉泥。你们看，我昨天晚上绞死的猪，现在还在里面呢！” 郭子晋轻笑道：“我说昨天晚上那么吵，难怪。” “你们三个，你们三个昨天晚上又在哪儿？”郭子晋的问题绕了回来：“一个一个说，简洁一点。” 阿豪按耐不住：“你是怀疑我们吗？” “我为什么要怀疑你们？”郭子晋不动声色。 阿豪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他有点气急败坏：“那你干嘛像审犯人一样审我们？” “为什么觉得我在审你？”郭子晋说话速度快，他的思维转的同样快：“你难道觉得自己是犯人？” 阿豪被问的无力辩驳，他只好老实交代：“我昨天晚上……在山道上散步，路太黑迷了路。到了午夜十二点，我才回来。” 阿梅：“我在房里，院子里太吵，我一直听歌玩手机。” 阿伊：“我睡着了，我不知道胖子干什么去了……我以为他是跟阿豪出去了，所以也没留意。” 听完他们三个人的交代，郭子晋毫不犹豫做出判断：“陈伟豪，你在说谎，你没有对我说实话。” 正文 191 侦探说话，从来是有证据的 “你凭什么说我撒谎？”陈伟豪瞪的脸红脖子粗：“侦探，说话是要有证据的？” 虽然我也觉得陈伟豪的情绪有点激动，但我觉得他并没有说错。郭子晋是侦探，他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郭子晋回头看我，问：“成大侦探，你和你的这位朋友，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应该是赶了一晚上的路吧？” 看了看如同煤球的我和莫照临，我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是的，我们两个是走路过来的。” “请问，你们两个有带照明的工具吗？” 我觉得这个叫郭子晋的简直是太好笑了：“昨天白天下了雨，晚上天空晴的很。月亮照的如白昼，根本不用照明工具。我和莫照临绕着山路过来的，完全……不会迷路。” “是的。”郭子晋摊摊手，说：“就算上了黑龙山好了，黑龙山的地貌特殊，几乎寸草不生。而天上又有月亮照明，陈伟豪你告诉告诉我，你是怎么迷路的？” 我再次佩服的，五体投地。 什么样的人，算是一个好的侦探？在我看来，并不是那些能创造新的破案方法找到破案新技巧的人。一个好的侦探，他必须要有锐利的眼神敏感的神经。能够迅速将周围一切零散的信息整合在一起的侦探，这才算是好的侦探。 虽然我跟郭子晋见面不到半个小时，虽然我特别讨厌郭子晋狂妄自大骄傲不谦虚的性格……可我不能否认，他是我迄今为止见识过的，最棒的侦探。 莫照临小声的跟我说着话，他离着我很近，呼出的热气都喷在我的脸上：“成书瑶，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啊！”我如实的说：“我觉得这个叫郭子晋的侦探，简直是太厉害了。” 我真心实意的赞扬并没有得到莫照临的共鸣，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我被掐的有点疼，不自觉的叫出了声。 郭子晋偏头看了我一眼，跟刚才一样，在我回头看他时，他又转回头去了。 在桂枝的眼中，郭子晋现在不是侦探，他简直比山神老爷还灵。要是可以，我觉得桂枝都恨不得对着郭子晋拜上一拜了：“侦探先生，那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你这么厉害，肯定知道谁是凶手吧？” 陈伟豪气的要骂娘了，他指着郭子晋的鼻子咒骂：“你个瘦不禁风的瘪三，你翻来覆去的说，不就是想说胖子是老子我杀的吗？我告诉你！老子我……” “你没杀人，我从头至尾也没说你杀人。”郭子晋笑的轻巧，他轻咳了两声，说：“我是说你撒谎，我是说你偷情。” 郭子晋的话音刚落，阿伊跳着站了出来：“喂，你怎么胡说八道？你不是查我男朋友被杀的吗？你怎么转头调查阿豪去了？你到底懂不懂破案啊！你的话一点根据没有，还不如那个女的说的好。” 阿伊口中的“那个女的”，自然指的是我。 我以为郭子晋会生气，没想到他反而哈哈大笑：“是啊，你们当然会觉得‘那个女的’说的好，她不会看穿你们两个偷情，你们当然觉得她说的好！” “阿梅！”阿豪转头对着女朋友阿梅解释：“你别听这个神经病人瞎说！我跟阿伊，我们两个是清清白白的。” 阿梅冷淡的点头：“没事儿，我相信你。阿豪，我相信你没做过。” “阿梅，我最爱的就是你。”阿豪当着大家的面，在凶案现场毫不避讳的说着肉麻情话：“阿梅，你千万不能离开我，我这辈子没谁，也不能没你。” 说话间，阿伊的眼底有丝明显的妒意一闪而过……女人的直觉，一向是最准的。从阿梅冷淡的样子看，她应该也能猜到自己的男友和闺蜜在偷情。难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所以阿梅选择保持沉默？ 我们全都，不得而知。 当事人不追究，可是郭子晋却不依不饶：“阿梅，你昨天晚上在听什么歌？” “不记得了，都是手机播放列表里的。”阿梅的反应淡淡，她从容的回答着郭子晋：“有什么，你尽管问好了。” “说三个你印象深刻的歌。”郭子晋也没客气，他命令道：“想到什么说什么。” “流沙，焚心劫，onlytime。” 郭子晋没给阿梅喘气的时间，他又问：“你昨天晚上吃了什么。” “馒头，叉烧，枣糕……” “你们是哪号来的？坐的什么车？在车上吃的什么食物？” “17号来的，坐的动车，在车上吃的泡面和火腿肠。” “重复一下，你昨天晚上听的什么歌。把顺序倒过来，再说一遍。” “onlytime，焚心劫，流沙……” 郭子晋说话速度快，他跟连环炮似的丝毫不留空隙给我们。接着，郭子晋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每问两三个问题，郭子晋的话题又转到阿梅昨天晚上听的歌曲名字上面。 大概问了半个小时，阿梅没乱，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乱了。 阿豪不满的对郭子晋说：“你是不是可以了？阿梅全说对了，她并没有撒谎。” “不，就因为她都说对了，所以我才说她是在说谎。”郭子晋的话让我们所有人大吃一惊：“昨天晚上杀害杨硕的凶手，就是阿梅。” “不可能！不会的！什么狗屁侦探！我看你就是个大骗子！” 阿豪气急败坏的想要冲过来揍郭子晋，但是郭子晋旁边的女伴实在太厉害，三下五除二，阿豪就被揍趴下了。 郭子晋俯视着阿豪，他淡淡的解释：“窃听风暴里的审讯官说‘说实话的人会重组事件，撒谎的人却早就准备好了说词。一旦承受压力，就会重复这些’阿梅是杀人凶手，所以她才会刻意的记住自己昨天晚上的每个细节。我审问她，她没有越来越愤怒，而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所以说，她就是凶手。” “呸！”阿豪对着郭子晋的鞋唾弃了一口：“阿梅一直都这样！她才不是因为你的狗屁理论才冷静的呢！” 郭子晋淡淡的走到阿梅面前，静静的说：“麻烦你，伸出你的手给我看。” 正文 192 梦想都是有成本的 “阿梅！不要伸手给他看！”阿豪被郭子晋的女伴按在地上，他不甘心的扭动着身子：“阿梅！不要听他的话！不要伸手给他！” 可是事与愿违，在狭小的空间里，郭子晋的女伴毫不费力的站在中间制服了这对男女朋友。一脚踩着阿豪，一手掐着阿梅。几乎没用费太多的话，阿梅的手掌就被迫送到了郭子晋面前。 郭子晋从容有礼的弯了弯腰，体贴又绅士的说：“谢谢。” 还是刚才的原理，还是最初的理论……郭子晋用炉灶上的瓢舀水沁湿阿梅的掌心，接着，他将仅存的一点碘酒倒在了阿梅的手里。随着水波荡漾开来，是浅淡的蓝色。 “阿梅小姐，你能否解释一下。”郭子晋把水瓢丢进缸里，他客气的询问：“你的手掌心，是怎么有淀粉的？从发现尸体到现在，你有碰过尸体吗？” 阿梅没说话，桂枝倒是开腔了：“没有，她没碰过尸体。最起码我在场的时候，她没有碰到尸体。我惊吓的跑出食堂，是阿豪和哈伊搬着胖子的尸体离开炉灶的。我当时还想，她这都不帮忙，也太冷血了。” “是了，阿梅不是杨硕的发小，也不是杨硕的女朋友，她上前触碰杨硕的尸体，那一定会非常奇怪。”郭子晋蹲在地上指了指：“你们发现没有？胖子的身体，应该是受外力影响被大力拖出去的。把胖子从锅里拉出来，他的衣服上难免粘到米饭。米饭被碾碎拖拉，所以地上留了痕迹。” “有痕迹，能怎么样？”阿豪嗤之以鼻：“有痕迹就能说明跟阿梅有关系吗？” 郭子晋没理会阿豪的挑衅，他顺着痕迹往外指：“杨硕的尸体不见了，你们在厨房外面没看到异样，那尸体只能从厨房走……厨房这么大的地方，而且也不通向外面。你们觉得，尸体会在哪？” 不自觉的，我接着郭子晋的话往下说：“是啊！会在哪儿？” “当然还在厨房里。”郭子晋看了我一眼，淡淡的往下接话。 郭子晋说完，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开玩笑吗？杨硕一个180斤的大胖子，他要往哪儿藏？” “你们跟我来。”郭子晋招招手，他带我们来到厨房的院子里，指着大机器下面的血槽问：“桂枝姐，这里是什么？” “死猪。”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桂枝的脸有点红：“昨天死了，我晚上把它绞了。本打算今天把它处理了，没想到今天出了这么件事儿。” 郭子晋又问：“你的猪，是多大的猪？” “200多斤吧！” 郭子晋比划着血槽，说：“200斤的猪，绞了之后，根本不会有这么多血……桂枝，你经常绞死猪，你说我说的对吗？” “咦？”桂枝这才发现问题：“要你这么说，好像血是比平时多了一倍。” 郭子晋围着机器看了看：“喏，你们看这个机器上凹槽的痕迹，跟屋里地上拉出来的米饭痕迹粗细，是一样的……阿梅安装了一种滑轮装置，在刚才你们没注意到的功夫，她把绳索安装在了杨硕的身上。一启动机器，绞刀带动滑轮，随着力度的增大，杨硕便也被带进了绞刀里绞成了肉泥。所以，你们再次回到屋子，才发现尸体不翼而飞。” 阿伊的话，怎么听怎么像火上浇油：“哎呀，侦探先生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呢！这么说的话……凶手真的是阿梅咯？” “你闭嘴！”阿豪没了八卦吐槽的心情，他满脸的凶神恶煞：“你再多嘴，信不信我抽你？” 从阿豪的态度看，他应该是很爱阿梅的……既然这样，我真不明白阿豪为什么出轨？ 阿伊嘎巴嘎巴嘴，她不甘心的说：“好嘛，不说就不说。” “你说的都是理论，完全没有实际根据。”阿豪依旧为阿梅据理力争，这中间阿梅一句话都没说过。阿豪问郭子晋：“机器声音非常的大，昨天晚上桂枝绞猪肉的时候，你们在村头都听到了……好吧，就当胖子是被绞了。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刚才没有听到声音？” “因为，”郭子晋猛的拍开绞肉机：“它根本没有声音。” 再一次的，周围人全都目瞪口呆。阿豪彻底的傻眼了，他呆愣愣的问：“怎么……怎么会这样？” “我想，以前绞肉机之所以会发出巨大的声音，是桂枝想让它发出巨大的声音。”郭子晋笑眯眯的弯腰看桂枝，轻巧的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要是想半夜请什么朋友来家里，肯定要弄出点响动，以免外人发现。” 桂枝面露尴尬，李文学满面通红。 郭子晋话说一半，但事情怎么样，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桂枝和李文学，一定有点不能明说的事儿。 点到即止，郭子晋又说：“以阿梅小姐的聪慧，她想必也是发现了桂枝的用意。只要从厨房拿来点豆油，滴在绞刀的轴承上……喏，你们看，这不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桂枝昨天晚上请了朋友，她早上自然没有时间注意细节。注意不到轴承被上过油，也注意不到地上安装了滑轮。” “就当你的话都对好了，”阿豪做着最后的挣扎：“是阿梅策划的一切，也是阿梅毁尸灭迹……那你告诉我，你说的那个滑轮，又在哪里？” 阿豪咄咄逼人的质问郭子晋：“可能阿梅走在后面，我们没有人注意到她在杨硕的尸体上做了手脚。可能阿梅的心思细腻，她做到了天衣无缝……但是阿梅有时间安放滑轮，她总不会有时间拆除掉滑轮吧？” “侦探先生，你把这个问题给我解释了。”阿豪一眨不眨的盯着郭子晋看：“不然的话，我一定告你诽谤。” 阿梅从头到尾一直话很少，阿伊从头到尾都是幸灾乐祸……莫照临小声的问我：“成书瑶，你觉得阿梅是凶手吗？” 我？从感情的角度考虑，我并不希望阿梅是凶手。跟阿伊比较起来，阿梅文文静静的要乖巧多……可是我心里理性的一面却是：“我相信郭子晋说的话，他说的有理有据。” “呵。”莫照临反问我：“我跟你倒是相反，我听了一下，我觉得这个郭子晋说的完全没道理……除非，他能解释清楚滑轮的问题。” “等着看吧！”郭子晋的女伴开始准备东西了：“看样子，他们应该是想做案件重演。” 在地上铺了板子又铺了塑料布，把整个犯罪现场都保护好后，郭子晋这才将女伴准备好的连着滑轮的绳索握在手里。郭子晋的女伴面无表情的走到机器前，她竟然抬手打开了机器的开关？！ 如果郭子晋把绳索系在身上，那他岂不是必死无疑…… 正文 193 你舍得我死么 我甩开肩膀上莫照临的手，跑着到郭子晋的身边：“你不是……你不是开玩笑的吧？你不会往自己身上绑的，是吗？” “为什么不会？能为破案而死，是我当做侦探的自豪。”郭子晋手指灵巧的玩着绳索，他笑道：“成书瑶，你是怎么了？你这是，舍不得我死？” 我被郭子晋说的面红耳赤，赶紧矢口否认：“你胡说八道！谁舍不得你死了？” 郭子晋挑着我话里的漏洞：“那你是，想让我死？” “我……”比口舌，我真是跟郭子晋说不清楚：“你找个木头，或者是石块不行吗？你这样，简直是太危险了。” 郭子晋直接的问我：“我危险，你心疼了？” 神经病，不知好歹。 我不再多加劝说，转身回到莫照临的身边站定。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希望郭子晋有事……所以在郭子晋把绳索扣在自己身上时，我猛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绞刀的速度飞快，打在血面上，激起了无数的血沫。挂在绞刀上的绳索迅速的缠绕而上，快的简直让人咋舌。郭子晋的身子被带动的往前，他也跟着顺势跑！ 在郭子晋马上要跌进绞刀里时，我情不自禁的大喊：“小心呐！” 我的话音刚落，郭子晋便滑的跟条鱼似的迅速将拴绑绳索的上衣脱掉了。绳索连带着郭子晋的衣服以及刚安置的简易滑轮，一起被卷进了绞刀之中。在锋利的绞刀面前，阿豪他们登山用的绳索跟纸似的，三下两下便被绞了个细碎。 “你瞧。”郭子晋光着上身，他笑着摊摊手，说：“铁扣都能被绞碎，更不用说杨硕的身体了……而你们觉得不合适的话，我还可以用……” “不用了。”阿梅冷淡的承认：“郭子晋先生说的没错，是我做的。杨硕是我杀的……尸体我也是按照郭子晋先生说的方法处理掉的。” “不可能。”阿豪不敢相信，他拒绝相信事实：“刚才那位成小姐说了，胖子死了没多长时间……而你从早上开始一直跟我在一起，你不可能有机会……” “她当然有机会。”郭子晋似乎很乐意在人多的场合显摆自己的聪明才智，证明别人比自己笨，是他特别高兴做的事情：“因为，杨硕根本不是今天早上死的。” “不可能。”我自己这点自信还是有的：“郭子晋，尸体你没检查过，是我检查的……我想对于死亡时间，你没有我有发言权。” 郭子晋背对着我，他并不看我：“哦？是吗？那你继续往下说。” “人一般在死后3个小时开始出现尸僵，而要是在高温多湿的情况下，尸僵会发生变化。”我指出：“再有，杨硕的脖子上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所以我敢说，杨硕是被人勒死的。” 郭子晋突然轻笑出声：“笨蛋，我的理论知识你学了不少，但是我的毛病怎么也都学去了？” “毛病？你的什么毛病？”我奇怪的问：“郭子晋先生，以前，我们认识吗？” 郭子晋转身过来，他漫不经心的笑说：“成书瑶，你的记性真是不好使，刚才我不是说了？我们两个，并不认识。” 不认识就不认识呗，有什么好笑的？ “你说的，都是一般情况。”郭子晋关掉还在旋转的大型绞肉机，他边带着我们回到客厅，边说：“你也说了，高温多湿的情况下，尸僵会发生变化……但是你忽略了一点，从桂枝走出厨房，再到桂枝发现尸体，时间并不足以影响整个身体的尸僵。所以说，这种特殊的情况，用尸僵判断死亡时间，已经不再准确了。” “是吗？”我点点头，我觉得郭子晋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那你倒是说说，死亡时间要如何判断？” 郭子晋突然转身，他笑眯眯的用手在我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说：“当然是用杨硕脖子上的痕迹判断咯……成书瑶，那不是杨硕死前留下的，那是他死后留下的。是尸斑，并不是致死的痕迹……而我猜，阿梅杀掉杨硕的时间，应该是在昨天夜里阿豪和阿伊忙着会面的时候吧！” “我没有偷情！”阿豪见事情成了定局，他的眼神彻底黯淡下来：“我爱着阿梅，只是爱着阿梅……我昨天晚上是有见过阿伊，但是我们两个并不是偷情。” 阿梅依旧是淡淡的，她坦诚的说：“偷情的人不是阿豪……是我。是我和杨硕，一直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 我的天哪，事情也太急转直下了。不仅我没猜到，郭子晋同样没猜到。郭子晋摇着头，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道：“哎，果然啊，我又心急了，还是出了差错……” “怪人。”我嘴边带着轻笑：“呵呵。” 被冷落多时的莫照临摇摇我：“成书瑶，既然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你能带我去休息了吗？” “不好吧！”案件虽然破了，但是最后的精华部分我还没有听：“要不，你先去休息？” 莫照临赌气的说：“你是不是忘了？成书瑶，我是瞎的，我看不见路！” “这个……”我实在是不想走：“要不你再等我五分钟？应该快好了。” 郭子晋一直没有吭声的女伴突然插话道：“这位朋友，你是想去休息是吗？用不用我送送你？” “你算什么东西？”哪怕是在别墅里，我也没见过莫照临如此的出言不逊：“想送我去休息，你也配？” 我忙着打圆场：“不好意思，我的朋友昨天晚上休息不好……我跟你道歉，你不要往心里去。” “成书瑶，”莫照临冷笑着拦住我：“你干嘛跟她道歉？” 莫照临……他是怎么了？ “行了，差不多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照临的话惹的郭子晋不高兴，他拉着女伴准备离开：“桂枝，案子我给你破了。阿梅刚才认罪的话，我有录音……凶手你该怎么关怎么关，犯罪动机，我不是警察，也不方便在这儿听。” “陆菲，我们走了！”郭子晋招手叫他的女伴。 正文 194 世界太大，生命太短 出乎意料的，在郭子晋叫出陆菲的名字时，我头忽然疼的特别厉害。我的太阳穴像是要炸开了一般，疼的我恨不得拿脑袋去撞墙。 莫照临紧张的问我：“书瑶，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你和我说啊！” 别说说话了，我现在喘气都觉得困难。我心里是一阵阵的发堵，眼前是一阵阵的迷糊。要不是莫照临半抱着拍着我的后背，估计我早就摔倒在地上了。 从莫照临的怀里，我偷偷的打量了一下那个叫陆菲的女人。她脸上，是一点表情没有。无论谁跟她说话，她都是冷冰冰的样子。陆菲脖子上带着一个男士的银质耳环，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这种耳环是男-同-性-恋最喜欢带的。尤其是在同志酒吧里，根据耳环带的方向，来区分自己是“0”还是“1”。 我心里满满的都是疑问，陆菲是谁？郭子晋是谁？莫照临是谁？ 而我，又是谁？ 等我情绪好了一些，阿梅和阿豪被李文学带到地窖里关了起来。 本来四个好朋友一起出来寻宝，可是没想到死的死抓的抓。阿豪虽然没有杀人，但是他执意要陪着阿梅。只剩下阿伊自己一个人，场面稍显凄凉。 桂枝大小不济是个商人，在商言商，无可厚非。能够抓住杀人犯，她是最高兴的。而解决了杀人犯，剩下就要解决我和莫照临两个麻烦了。 “郭子晋先生！”桂枝对郭子晋礼貌客气极了，她笑着问：“那个什么，您也是从台北来的。我想问一下，这位成书瑶小姐，她有没有……” 桂枝八成是想问我是不是杀人犯，而当着我的面，她又不好太直白的询问。郭子晋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他问：“桂枝，这位成书瑶小姐怎么了？她有没有什么？” 其实，桂枝问的问题我也很想知道：“郭子晋先生，你在台北的时候，有见过我的通缉令之类的东西吗？” “通缉令？”郭子晋转头看我，他闪闪发亮的眸子稍显深邃：“怎么，你犯过法？杀过人？做过案？” 郭子晋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一时之间，我觉得内心无比的安静……似乎在以前某个时间里，我曾经跟郭子晋，也是如此的对视过。 “哎呀，我也不知道，是那几个大学生说的。”桂枝不放心的继续询问：“郭子晋先生，你是侦探，难道你没听说过什么吗？” 郭子晋在听着桂枝的话，但他却一直看着我说：“没有，我没见到过关于成书瑶的通缉令……别说没见过成书瑶的通缉令，我连成书瑶这个人都没见过。” 桂枝笑着点点头：“呵呵，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说完，郭子晋就带着陆菲离开了。不过在他们两个离开不算太长时间的后，我们一众人，跟着桂枝一起迁到了郭子晋住的寄宿民居。 “桂枝，你咋来了？”寄宿民居里的老奶奶笑的一团和气出来迎接：“你来我家，是有什么事儿吗？” 老奶奶的耳朵稍微有点背，桂枝只能大声的喊着对她说：“宋奶奶！我家的房客死在厨房了！我借你家的房子住一住！” “什么？你家的房子上长什么了？”老奶奶摇摇手：“山路断了，我儿子和媳妇还没回来……我啊，我帮不了你！” “不不不，我不用你帮我！”桂枝指指屋里：“我要借你家的屋子住一住？” “什么？”宋奶奶还是没明白桂枝的意思：“你想要去我家钓鱼？我家没有鱼！” 借住和钓鱼，这未免也差的太多了点吧？ 鸡同鸭讲了好一会儿，她们两个还是没沟通出个所以然。最后还是郭子晋从屋子里出来帮忙，算是解决了难题。 莫照临站在门前不肯进屋，我被他拉住，差点摔了一跤。我奇怪的问他：“莫照临？你刚才不还说你困了吗？怎么不进去？” “我不要……我不要跟那个郭子晋住在一起。”莫照临嘟着嘴，他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纱布，可怜兮兮的说：“成书瑶，我们换一家住，好不好？” “刚才路上我不跟你说了吗？”我耐心的给莫照临解释：“整个黑龙山附近的民居啊，只有这两家招待外来人员。不住在这儿，难道你想去睡桂枝家死过人的房子啊？你敢去住，我也不敢啊！” 莫照临还是寸步不移，他坚持表达自己的心意：“我不管，要是和他们住在一起，我还不如睡大街……成书瑶，你进去吧！你不要管我好了！反正我是个瞎子，自生自灭算了。” 甩开我的手，莫照临磕磕绊绊的在路边的土道上坐下。 我犹豫着，就这样丢下莫照临自己似乎不太好。可我走了一晚上的山路，实在也没太大的力气哄他。走到莫照临旁边，我商量着问他：“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我跟你进去，不是不可以。”不知道郭子晋是咋惹到他了，莫照临气鼓鼓的说：“不过，晚上你要跟我睡一间房……我眼睛看不到，又来了一个新的环境。晚上上厕所的话，我需要有人引路。” “啊？睡一间房啊？”我有点为难：“我带你去厕所，好像不太合适……要不然的话，你和那个谁……” “你要是不跟我住一间的话，你就让我睡在这儿好了。”莫照临大有往地上倾倒的趋势：“你进去吧！不用管我了！” 哎，我该死的性格，就是看不了这样的……我妥协的挥手：“行了行了！走吧！我晚上跟你睡一间，行了吧？” 莫照临笑的跟个孩子似的：“真的？” “真的真的。”我有点不耐烦：“快点吧！我都困死了。” 到了屋里，我和莫照临才发现。思考跟谁睡一间房的问题，实在是太幼稚了……整个农家给客人入住的房间，只有一间。一张大通铺，所有人都住在一起。 桂枝抱着被子准备往炕上铺，一边铺她还一边问我：“成小姐，你和你一起的那位先生，你俩是对象不？” 正文 195 今生的约，欠一个再见 感谢纯属胡诌的南瓜马车 “不是，只是认识的朋友而已。”我如实回答，说：“桂枝姐，你不用特意给我们两个安排在一起。” “成书瑶？”莫照临听到了我和桂枝的对话，他探摸着走到我身边：“晚上我能挨着你吗？要不然，我上厕所的话……” “没关系，你上厕所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抱着被子的郭子晋突然插话进来，他还挺好说话的：“我晚上起夜比较勤，我能带着你一起去。你叫着成书瑶有什么用呢？她又不能跟你去厕所，顶多是给你送到厕所外面……再说了，成书瑶刚才也说，你们只是认识的朋友。晚上睡觉挨在一起，不好吧？” 桂枝犯难了：“郭子晋先生，你和陆菲是对象不？要是的话，你们两个睡中间，正好能把男女分开。” 郭子晋和陆菲的关系，我还是蛮好奇的。郭子晋看着体弱多病，找陆菲这样的女朋友，我真担心他会吃不消……郭子晋摇了摇头：“不，她不是我女朋友。” 哦，还好。 “不过，”郭子晋轻轻的说：“她是我的太太。” “太太？”桂枝大惊小怪的表示欢喜：“哎呦，原来您都结婚了啊！您太太就是不怎么爱说话，身手和功夫都挺不错的嘛！要我看……” 我没心情听桂枝对郭子晋说恭维的话，我困的已经快哭了。他们说他们的，我忙我的。把被子往大通铺边上一铺，我倒头就睡。 虽然我累的要命，可我睡的并不踏实。周围人说的话，我全都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阿伊小声的抽噎啦，莫照临轻微的鼾声啦，桂枝扯着嗓门喊啦，什么什么的。蒸腾了能有好长时间，屋子里这才安静下来。 屋子里不吵了，可我嗓子干渴的厉害怎么都睡不安慰。我被梦魇了，全身酸软无力。而在我挣扎着想起来时，嘴里却不觉得渴了。 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做梦，总之，我是感觉到有略微发苦的水进入到嘴里了。一个温热的东西滑进口腔，滑溜溜的很是解渴。我不断的吮吸……感觉还不错。 耳边是男人逐渐粗重的呼吸，鼻端是薄荷精油的清爽味道。我又想起之前的春梦，但是感觉却稍有不同。虽然我都是一样看不见，但我能分辨出来，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人。 此时此刻的感觉，是因为梦境还是因为真的发生。我的脑袋，又开始犯糊涂。 不想被梦境彻底的桎梏，我奋力从梦里醒来。可在睁开眼睛的瞬间，感觉还在，嘴里却空荡荡的。 我啧啧嘴，一旁却发出郭子晋讨厌的轻笑。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猛的坐起来，脑袋眩晕着又跌回到床上。郭子晋病弱的脸又白了几分，他厉声呵斥道：“你干嘛毛毛躁躁的？自己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吗？你这么大力的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身体不好？”我觉得奇怪：“我身体不好，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叔叔，你都结婚了，你年纪应该不小了吧？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你跟我躺在一起，这样真的好吗？” 郭子晋偏转脑袋，我被他看的移不开眼。我轻咳了一声，问：“其他人呢？” “出去咯！黑龙山的龙头断了，听说村里有几家的屋顶被砸了。所以，他们都出去帮着补房顶了。” 我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又问：“莫照临怎么不在？难道他也去补屋顶了？还有，你怎么不去？” “我？”郭子晋闲适的枕着自己的手掌：“我身体不好，我可以不用去……至于你问的莫照临，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切，不知道就不知道呗，干嘛还瞪我一眼。 “成书瑶，你都不问问我有什么病吗？”郭子晋用胳膊撞撞我：“你都不好奇？” “我干嘛好奇？”我不想当着郭子晋的面示弱：“你有病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忍不住小声嘀咕：“娶那么个老婆，不累出病才怪呢！” 显然，郭子晋听到了我的小声嘀咕，他乐呵呵的说：“我太太，我不喜欢她……她不会累到我的。” “不喜欢？”虽然不是我该多嘴的，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不喜欢，你娶她干什么？” “我啊！”郭子晋盯着破旧的房顶，他眼睛里亮晶晶的：“我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我喜欢脑子长反了的女人。” 脑子长反了？哪有人会脑子长反了？ 我觉得，我和郭子晋脑电波完全不是一个波段的。 郭子晋把脑袋转正，他笑的时候眼角有轻微的细纹：“成书瑶，你刚才做了什么梦？” 我脸有点红，气急败坏的说：“我做什么梦，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做春梦了？”郭子晋再次眼神如炬的盯着我看：“你都不知道，你刚才……” “你闭嘴！” “你的表情已经泄漏了你的心，”郭子晋的样子，笃定的好像他经常看我睡觉似的：“成书瑶，你都不用说，我就能知道你梦到了什么。你梦到了和人接吻，是不是？你看看，你脸红的。” 郭子晋笑的洋洋得意，我气的七窍生烟。 我跟郭子晋只是今天见过，就这么跟他躺在一起实在是说不太过去……这个郭子晋不仅是个怪人，他还是个变态。我想。 正当我打算起床下地时，一旁的郭子晋突然过来拦住了我。我受了惊，条件反射的大叫：“我的妈呀！你干什么？你要吓死我了！”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想让你死。”郭子晋换掉了嬉皮笑脸漫不经心，他对我无心的一句话上纲上线：“成书瑶……只要，你别死。” 我呆愣愣的看着郭子晋，郭子晋则迅速的从大通铺上跳下去出门不见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好半天我都没能反应过来。我傻乎乎的摸了摸自己手背滴上的水渍，那是郭子晋刚才走的太快甩下来的。 郭子晋……他哭了？ 我受了刺激，而且是不小的刺激。 可是我的脑袋不疼。 疼的，却是我的心。 正文 196 地狱之门 显然，我和郭子晋是认识的。他那些奇奇怪怪的古怪言语里，一定是想表达些什么……而他想表达什么呢？既然认识，为什么他不直接告诉我呢？ 我们以前是朋友？同学？恋人？亲戚？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比这些……似乎还要更进一步的关系。 我一个人坐在大通铺上发呆，夕阳斜斜的照射进来。郭子晋掉落下的液体逐渐蒸发，只剩下一点微咸发苦的印记。 “不好了不好了！”当手上的水渍彻底蒸发殆尽后，桂枝再次大惊小怪的在外面叫喊起来：“快出来看看啊！地狱的大门开啦！山神老爷彻底不要我们啦！快出来看看哪，大家伙！” 我揉揉太阳穴，企图再次躺下睡。山里人的迷信活动，我并不是太感兴趣……可我刚盖上被子躺下，莫照临磕磕绊绊的进屋了：“成书瑶？你还在睡着吗？” “你干什么去了？”我下床扶莫照临进来：“你怎么没在屋里休息休息？” 莫照临已经将自己欢喜干净，他应该是穿的李文学的衣服。上衣和裤子不够长，他露出的小腿和手臂十分喜感。莫照临脸上的纱布换了块新的，不过看样子他没找到合适长度的纱布，只是暂时用桂枝的花手绢代替。 “书瑶，”莫照临对于脸上的花手绢十分不习惯，他更加频繁的伸手去摸：“外面的人说，黑龙山地裂，裂出一条地道来。” “地道？”这倒是我没想到的：“什么地道？是用来存菜什么的吗？” 莫照临轻笑着摇头：“不，不是用来存菜的。我问了下李文学，他说地道不像是人工开凿的，是天然形成的……地道通向哪里，谁也不清楚。有人说通往天上，有人说通往地狱。地道一眼望进去，根本就看不到底。所以大家都说，这是山神老爷发怒了。” 我沉思着没说话，莫照临问我：“书瑶，你是害怕了吗？” “我倒不是害怕，我主要是觉得……”我疑惑的话没往下说，转而换了话题：“现在他们都在地道那儿吗？” “他们？”莫照临少了温和，多了丝犀利：“你是想问他们，还是想问郭子晋？” 我干笑两声，没心没肺的开着莫照临玩笑：“莫照临，别这么严肃。你看看的样子，活像吃醋的丈夫……你是不是没休息好？要不，你再睡一会？我先出去瞧瞧。” “你……”我刚想出去，却被莫照临拉着手拽到了他的怀里。我奋力的想要推开他：“莫照临，你干嘛？” 莫照临下巴的胡须发青，鼻子线条坚硬。我被他囚在怀里，完全动弹不得。莫照临一点笑意没有，他冷淡的说：“我，就是你爱吃醋的丈夫。”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你快点松开我！你……” 我的话还没说完，莫照临低头准确无误的吻住了我！ 莫照临很用力，亲的很用力，抱的也很用力。我都能感觉自己的肋骨收紧，肺部的空气被挤了出去。我推不开，也躲不开，只能不断的在莫照临怀里扭动。 我越是扭动，莫照临的喘息声越粗。他呢喃着我的名字，像魔障了似的。莫照临的身子发烫，烫的我浑身难受。我狠狠的去咬他的嘴唇，可是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跟莫照临在一起能有一段时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以前我们两个晚上一起聊天吃宵夜的时候，他从没有过失礼……而现在，莫照临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撕扯着我的上衣领口，手掌准确无误的附在了我的胸口上。 “成书瑶，给我吧！你给我！”莫照临一个转身，他将我压在大通铺上，接着，他说了一句让我无比震惊的话：“你给过郭子晋的东西，通通都给我！” “我给过郭子晋什么？”我的呼吸也变的粗重，我不断用手去推打莫照临：“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莫照临，我给过郭子晋什么？” 莫照临不理我，他的唇用力在我胸口吮吸摩挲。麻酥酥的感觉无比熟悉，我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和那天晚上梦里的感觉……好像。 “救命！”我大声的扯着嗓子叫：“郭子晋！你救救我！” “闭嘴！”莫照临的声音好像带着魔力，他说完之后，我竟然真的叫不出声来了：“以后跟我在一起，不准提到郭子晋。” 我气的浑身发抖，害怕的两脚发软。莫照临整个压在我的身上，我完全动弹不得。莫照临动手扯下自己的裤子，他身下硬硬的东西抵在我的腿上。 “以后，你要是敢看郭子晋。”莫照临的声音冷冰冰的，他伸手摸着我的眼睛：“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呵呵，没关系。反正你的眼睛漂不漂亮，我也看不到。只要你再看郭子晋，我就把你……” “莫照临，你是疯了吗？”我眼泪往下掉，心里是真的害怕：“你挖了我的眼睛，你还不如杀了我。” 莫照临没理会我的问题，他继续动手脱我的裤子。我不敢看他的下身，又不能呼救命。情急之下，我猛的将莫照临的脸上的手绢扯了下来。 手绢下面莫照临的脸，比他此时此刻做的事情还要可怕。我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置信的说：“我的天……莫照临，怎么，怎么会这样？” 外面是血色的余晖，莫照临的身上也镀上了一层血红的光。配合莫照临面目狰狞的脸，场面十分的骇人。莫照临眼睛的位置没有眼球，眼睛的部位整个都是塌陷进去的。而他的眼球应该是，被人挖了去。挖完之后没有及时的进行处理，他的眼皮外翻着，上面还暴露着血管。 莫照临感觉到手帕被我摘掉，他赶紧转回身。神情怪异，莫照临的声音冷的让人发寒：“我，不是莫照临。” “那你……”我磕磕巴巴的问：“你不是莫照临，那你是谁？” 正文 197 天赐之路 莫照临只是一声冷笑，接着，他就摔倒了。 在莫照临的身后，站着的是气喘吁吁的郭子晋。郭子晋丢掉手里的石块，身体不好的他脸色难看的靠在床边上。 我推开莫照临，尽量不去看他裸露的身体。给自己穿上衣服后，我小心翼翼的靠前把莫照临的眼睛遮好。郭子晋沉默的盯着我，我被他看的很是不好意思。 “我谢谢你救了我。”我瘪着嘴憋住哭，委屈的话里带着哭音：“但是能不能……麻烦你现在别看我？你这样，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我还是……还是大姑娘呢！” 郭子晋一边笑一边跟我道歉：“成书瑶，真是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想笑你……哈哈哈！你别往心里去！” 我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瞬间彪了出来……有这样的人吗？幸灾乐祸的如此明显，还让人别往心里去？我是得傻到啥样？ 可不管怎么说，郭子晋是救了我。我给下身光溜溜的莫照临盖上被子，手软脚软的从床上下来。郭子晋就是看着我，他也不说话。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只能没话找话的说：“你是……你刚才听到我喊你了？” “是啊！我听到你喊我了。”郭子晋的话半真半假：“每天我都能听到你在喊我……郭子晋，你救救我。郭子晋，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郭子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郭子晋，你在哪儿。”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问完之后，我才想明白。如果郭子晋认识我的话，以我的反应来看，他肯定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心里的疑惑加重：“你认识我。你认识我，可是你为什么说你不认识我？郭子晋，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 郭子晋没有多说，他咧嘴笑的夸张：“因为你笨，所以你才什么都想不明白。” “谁说我什么都想不明白？”我下意识的反驳他：“我也是侦探，我也是很聪明的，好吧？” 我以为郭子晋会笑话我，但没想到，他竟然说：“我知道你很聪明，而我，只是想骂你笨而已。” “再说，身边养了狼都不知道，你说你不是笨蛋是什么？”郭子晋眼神冰冷的看了看床上的莫照临，接着他把带来的桂枝衣服丢给我：“换身衣服，跟我走吧！” 哈？ 我摇摇头，很明智的拒绝：“郭子晋先生，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我今天早上第一次见到你，我们两个在一个空间里呆不到24个小时，现在你居然要我……” 对于我罗里吧嗦的话，郭子晋只是很平静的问了我四个字儿：“你走不走？” 八成，我是真的傻了。我被郭子晋吓的打了一个嗝，打完嗝以后，我说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答案：“走。” 一直到我换好衣服，被打昏的莫照临都没有醒来。我从屋里出来，有点不放心的问郭子晋：“莫照临不会死了吧？” 郭子晋在前边带路，他声音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成书瑶，你是担心莫照临死，还是害怕我杀人？” 呃……好像，是后者。 见我皱着眉不开腔，郭子晋很是理所当然的说：“那我就当你是害怕我杀人好了。” 我是个特别喜欢跑题的人，不仅聊天爱跑题，思维也爱跑题。像我这种职业跑题的，最讨厌郭子晋这类善于抓住重点的人。 郭子晋的身体很不好，走10分钟的路，他大概要休息上2分钟。我不知道郭子晋要带我去哪里，但是我却十分的放心。天渐渐的黑下来，而郭子晋还一直带着我往黑龙山的方向走。 走到最后，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不会是想把我拐卖了吧？” “拐卖你？”郭子晋声音极小的在前面嘀咕：“我是能拐了你，但谁能买的起？当初有人出一座黑龙山，我都没卖过。” “你有什么话能不能当着我的面说？”我问。 郭子晋说：“马上就到了，就在前面了。” 谁问他这个了？ 郭子晋的嘴，跟铜皮铁桶一样严丝合缝。他要是不想说的，我是无论如何都问不下来的。后来索性我也学聪明了，干脆什么都不问。就跟在他后面，听他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呗。 等到了郭子晋说的目的地，陆菲正在一棵枯树边抽烟。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商量好了。陆菲没有对我的到来表示任何的异议，她面无表情的递过两根带着血渍的登山索：“我刚才去桂枝家取绳索的时候看了，阿豪和阿梅，他们两个在地窖里被杀了。” 被杀了？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为什么？谁杀的他们两个？” “不知道，不清楚。”陆菲像是水泥铸的，她好像连眼睛都不眨：“反正我到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死了。” 郭子晋沉吟片刻：“是怎么死的？” “从痕迹看，应该是嘴里被人塞了美国m67手榴弹。”陆菲说的话，我是一个字儿都没听懂：“威力不算小，两个人的整个脑袋都被炸开了。” 郭子晋微微讶异：“美国的m67吗？陆菲，以你的了解，闻人航会做这种事情吗？” “不好说。”陆菲回头看了看光亮点点的黑龙山山脚小村：“我估计，见过闻人航的人，恐怕都要死。” 在郭子晋提起闻人航时，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少有的暖烘烘的感觉。那是少有的，恋爱时才会有的悸动。不知道他们说的闻人航，和我认识的闻人航是不是一个。要是认识的话…… “成书瑶，你过来。”郭子晋对着我招招手。 郭子晋叫我过去，他接着用绳索将我们两个捆好。我犹豫着开口问：“你们说的闻人航是谁啊？你认识我，你还认识闻人航……是不是我也认识闻人航？” “你不用知道啊！”郭子晋答的轻巧：“你都答应跟我一起走了，你还想闻人航干什么啊！” 我尴尬的看了看陆菲，小声的说：“你太太在这儿呢！我们两个这样，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的。”郭子晋揉了揉我的脑袋：“什么都别想，跟我走吧！” 顺着绳索，我看到了绳索另一头的枯树。我觉得自己从来没问过这么傻的问题：“郭子晋，你带着登山用的绳索，你是想带我上山吗？” 郭子晋暂时忽略掉我的问题，他一本正经的嘱咐陆菲：“你自己多保重。” “你们也是。”陆菲神色淡然的抬抬手上的烟。 “成书瑶，我不是带着你上山。”我们两个像螃蟹一样横迈了几步，突然，郭子晋带着我跳进了一个地面的洞里：“我带你入地。” 正文 198 半知 “啊啊啊啊啊……” 耳边风声呼呼，我吓的不断大叫。洞里面都是喊叫的回声，震的我脑袋疼。上面的枯树被冲力拉倒，粗壮的树干整个横在了洞口的上方。静力绳索虽然没有弹力，可由于力道太大，绳子用尽时，我和郭子晋还是被弹的不轻。 我和郭子晋被吊在洞里面，抬头能看到些许月光，向下却丝毫望不到陆地……我呼呼喘匀气，问他：“郭子晋？你是来带我蹦极的啊？我们就这么一直吊在这儿？郭子晋？郭子晋？” 郭子晋的身体差，他比我要喘的厉害。等了能有一分钟，郭子晋这才勉强说出话：“我们，要跳下去。” “这是哪里？” “黑龙山震出的地道，”暗中，郭子晋的笑脸若隐若现：“山路都被封死了，我们要是被困在村子里，估计，是活不过今天晚上了。” 郭子晋说的事情我不是没想过，但我不明白：“可是，为什么？我们走了，村子里的人要怎么办？” “因为你们见了不该见的人，说了不该说的话……村子里的人你不用担心，陆菲会想办法的。” 郭子晋突然问我：“你不是想知道闻人航是谁吗？” “是啊！”不能脚踏实地的聊天，实在是不太舒适：“闻人航是谁？” 看不到彼此的脸，我能很好的畅所欲言：“我不记得了，很多事儿我都不记得了……我记得我大学的开学典礼毕业典礼，我记得我想要搬家去个离单位近一些的地方住，我记得我的房东是个重庆人，我记得楼下花园里的花花草草，我还记得我家墙上有个洞可以通到隔壁……剩下的事情，我就不再记得了。” “我莫名其妙的来了一个地方，莫名其妙的被一群没有舌头的人关了起来。”有郭子晋在旁边，我竟然觉得少有的安心：“后来，又来了一个叫莫照临的男人。有一天大雾的时候，他帮着我指路，送我回家……可是莫照临说，我有一个爱吃醋的男朋友。而我印象中，我和我的男朋友已经分手了。” 在暗处，郭子晋的身子收紧。我能敏感的察觉出，他的呼吸变的沉重。我没有停下自言自语式的唠叨：“我可以感觉出来，我的记忆缺失了一块，是很重要很大的一块。我忘了很重要的事儿，很重要的人……不过我想，对我重要的人，我对他应该也是同样重要的吧？郭子晋，你说是吗？” “嗯，是的。”郭子晋模棱两可的说。 我又问他：“那我，只要等着就可以了，是吗？” “是的，成书瑶，你等着。” 虽然现在的事情我看不懂，但是有郭子晋这句话，我就安心了。记忆不在，身体的感觉却是忠实的。相信郭子晋，就好了。 而闻人航的事儿被打岔过去，郭子晋也不愿意多提了。 两根绳索相互缠绕，我和郭子晋晃荡着渐渐靠近。郭子晋缓回了些体力，他费劲的将上面打的绳结拧开。 我问郭子晋：“下面不知道多深，我们要怎么跳下去？” “成书瑶，拿着这个刀，你顺着我的绳子往上爬。”郭子晋指挥着我：“等到我说可以的时候，你再停下。” 我没有表示异议，听话的往上爬。攀爬绳索，我真是不怎么太擅长。在郭子晋的身上滑下来好几次，我这才被郭子晋托着屁股举上去。 脸蛋烫的厉害，也不知道是用劲憋的还是在郭子晋身上蹭的。等爬到郭子晋指定的位置，我已经累的是满头大汗。 踩着绳索上的绳结，我费力的抓着不让自己身子下滑。郭子晋在我脚下的位置，他从容的声音给我力量：“成书瑶，把我上面的锁扣，挂在你绳子最下面的锁扣上。扣好之后，你用我给你的刀把我的绳子切断。” “切断你的绳子？”我有点担心：“郭子晋，静力绳的承受范围在12kn。也就是说，我们的绳索，只能承受120公斤的重量……刚才我们跳下来，绳索受损。现在要是两个人用一根的话，我害怕……” 在洞穴里，郭子晋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飘渺：“即便掉下去，也是我先掉下去……如果没有计算过的话，我怎么敢让你这么做？” “可是……可是你算错了怎么办？” 郭子晋笑的倨傲：“我？我怎么会算错？我是郭子晋，我又怎么能算错？而且我们现在也是用一根绳索，不也是没事儿吗？成书瑶，不要想了，按照我说的做，抓紧时间。” 现在不同，如果割断郭子晋的绳子，我们两个势必又会受到不小的下降冲力……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仿佛不按照郭子晋说的话做，马上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你小心点。”我抽出郭子晋给我的刀子：“我要割了啊？” “割吧！”郭子晋不忘提醒我：“割完之后，赶紧把刀子丢了。” 割断绳索，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绳索经过了摩擦和拉扯，已经不像最初那般结实。我根据郭子晋说的，隔断他的绳索之后立马丢开了刀子。 我们两个再次快速下降，虽然力度不算很大，但是也够我受的了。我又开始“啊啊”的叫，耳边熟悉的风声也跟着回来了。 绳索还是差一块到底，不过好在距离不是很高。当我的绳索抻平后，郭子晋迅速的解开自己跳到地上。我在高处来回的晃荡，有点晕车的感觉。 少了郭子晋的垂坠，绳索勉强还算是安全。郭子晋喘了几喘，他回头叫我：“成书瑶，来吧！你跳下来！我在底下接着你！” 跳……跳下来？ “还是不要了，我恐高。”我试图收回绳索续接一块：“你等等我，我再重新……” “不行了，成书瑶，那个锁扣不安全。”郭子晋还在坚持着：“你跳下来！我能接的住你！” “成书瑶，你信我吗？”郭子晋的眼睛在暗处是熠熠生辉，他仰头看着我，说：“成书瑶，你信我的话，你就跳下来！” 在我看来，我信他，和我敢不敢跳下去，这完全是两码子事儿。 我相信郭子晋天文地理天干地支样样精通，我也信他能够接住我不掉在地上……但一想自己跳下去，我腿吓的都软了：“郭子晋，还是不要了。要不你让我在上面呆会？我觉得这儿其实也挺……” 话说了一半，我猛的闭了嘴。 从高处往下看，一个手枪缓缓的从暗处伸了出来。在郭子晋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手枪准确无误的抵在了郭子晋的后脑勺上…… 正文 199 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你们是谁？”暗处一个男人沉声说。 “我们两是那个……” 郭子晋抢过话来，他打断我的解释：“我们两个是不小心掉下来的。” “不小心掉下来？”暗处的男人很精明，他并不信郭子晋说的：“不小心掉下来，会随身带着登山索吗？不小心掉下来，你能事先算的这么周密吗？” 男人的枪进一步推了推郭子晋的脑袋：“老实说，别想骗我……不然我一枪崩了你。” “你一枪崩了我，你就再也不知道我是谁了。”郭子晋好像一点不害怕，他有条不紊的讨价还价：“能不能先让我上面的朋友下来？有什么事儿，我们等下说好么？” 站在暗处的男人知道自己手里有枪，所以他并不害怕郭子晋耍花招。看我傻乎乎的，估计也不能有什么危险性。男人点了点枪头，他示意郭子晋可以。 郭子晋轻声道谢，跟男人没有收回的枪比较，郭子晋道谢的十分讽刺。郭子晋笑呵呵的对我说：“成书瑶，跳下来吧！陆菲现在走了，洞口被枯树封住，你肯定是上不去的……你总不能一直挂在那儿吧？我接着你，下来吧！” 在我有限的记忆里，我似乎还是第一次做如此艰难的决定。枪还抵在郭子晋的脑袋上，我很是担心他。往上看了看，高处是一团黑漆漆的树根。我咬咬牙，闭着眼解开锁扣往下跳。 闭不闭眼睛，其实并没有什么要紧。周围很黑，睁开眼睛也不一定能看到。不过心里的恐惧感太强，我往下掉的过程中，腿一直不断的哆嗦。 “哎呦！” 郭子晋接住了我，可我们两个也一起摔倒在了地上。周围骤然亮起强光，郭子晋先一步用手挡住了我的眼睛。 这里……怎么会有人？又怎么会有灯光？ 等到渐渐适应了地下的光亮，我这才看清眼前站着的陌生男人。男人梳着短头发，中段身材。他穿着迷彩裤和军靴，上身是件军绿色的短袖。男人警觉的看着地上的我和郭子晋，再次问：“你们是谁？” “游客，”郭子晋抖了抖地上的半截登山索，他撒起谎来脸不红不白：“带着绳索，准备爬黑龙山的。” 很显然，男人并不相信郭子晋的话。 “起来，你们两个一起。”男人扬了扬手枪，命令我说：“你，拿绳子把他绑上。” 郭子晋伸开手，他胳膊上有蹭破的部位在流血：“你可以绑我，只要你愿意相信我们。” 男人手里有枪，所以我只好按照他吩咐的做。我一边弯腰去捡脏兮兮的绳索，一边好奇的想地下为什么会有人……而我刚捡起绳子打算往郭子晋身上绑的时候，男人又换了主意：“不用绑他了，你，去把这个女人绑起来。” 不知道郭子晋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地下有人了，所以他才会丝毫未显慌张。男人说什么，郭子晋都好脾气的照做。郭子晋过来绑我的时候，男人不放心的绕着过来看着。我和郭子晋别说小声说话，就连眼神交流都不能有。 “好了，现在你们两个在我前面走。”男人用枪推着我和郭子晋：“顺着地道一直往前走，等到了地方，我会叫你们停下的。” 郭子晋终于回头看我了，不过他除了叫我放心以外，没有给我任何的指示。我无奈，只好手脚被绑的往前走。 我们刚往前迈进了两步，身后突然响起了嘎啦嘎啦的铁轴转动的声响。我回头去看，脑袋却生硬的被男人推了回来。幸好郭子晋抱住我，不然我非得撞在地道上。 虽然脑袋被推了回来，可我还是看清楚了。我们刚才下来的洞口位置上有铁板闭合……整个地洞，被关上了。 我满头雾水的跟着郭子晋往前走，生怕前面突然蹦出什么牛鬼蛇神来。郭子晋抱在我肩上的手没松开，他几乎是推着我往前。地道是普通的地道，墙壁两侧有照明用的白炽灯。有电线电缆往里延伸，地道之中，处处藏着诡异。 在地道里走了大概有十五分钟，郭子晋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脸色煞白。我的肩膀几乎支撑了他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可他还是不停的喘息。眼前猛的豁然开朗，我们从地道进入了一间圆形的……呃，洞穴。 洞穴是圆形的，但是地上的图案却是六边形的。洞穴大概有400平方米？或者，是更大的空间距离。在这空旷的场地，首先映入眼里的是两排书籍。 除了书之外，是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和军需用品。一张单人床，一副碗筷，一套洗漱用品，一件军大衣。从种种迹象来看，这里，应该就住着一个人。 这个男人是谁？他为什么住在这里？他是军人？是特工？还是间谍？ 不知道，完全的，不知道。 男人推着我和郭子晋到洞穴的中间位置，而我更是发现，我们刚才过来的地道，只是所有地道中的一条。以圆形洞穴为圆心，周围辐射着十二条一模一样的地道以通往12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在我惊讶之余，男人已经手脚麻利的将郭子晋绑好了。我和郭子晋一起跪在他的单人床旁边，男人踩着椅子审视着我们两个。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你们是谁？” “游客。”郭子晋的答案不变：“来黑龙山登山的游客。” 男人常年生活在地下，因为缺少日照，他脸上是不正常的白皙。郭子晋说完之后，男人冷淡的说：“今天早上，有人在黑龙山附近进行了爆破……我猜，目的就是想要找出我来。” “是你们吧？”男人把手枪的保险拉开，枪头抵在我的脑袋上问郭子晋：“说实话，不然的话，我就杀了你的娘们。” “那个啥……”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还在意这个细节：“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你是啊！”郭子晋完全是逼死我的节奏，他浅笑着说：“成书瑶，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正文 200 你看时光多动听 我是郭子晋的女朋友？ 就算我是郭子晋的女朋友，现在这种情况下，郭子晋也不能承认吧？他是想暴露自己的底牌，还是想增添对方手里的筹码？怎么看，郭子晋都是在做亏本的买卖。 而手里拿着枪的男人，他的想法和我一样。男人有些洋洋得意的用枪戳了戳我的脑袋，说：“所以，你赶紧老实交代。不然的话，小心我把你女朋友的脑袋打个稀巴烂。” 打个稀巴烂，这话说的简直太有画面感了。一想到自己的脑袋会稀巴烂，我瞬间害怕的抖了抖。男人感觉到我的惧意，他笑的更加嚣张：“你看，你娘们都害怕了！” 我强忍住惧意，不满的大声辩解：“谁说我害怕了？我才不怕呢！” “嘿嘿！”男人笑：“小娘们还挺有骨气啊！” 郭子晋没说安慰我的话，他同时也没求饶：“就算你打死她，我也是一个字儿都不会说的。你打死她，我立马咬舌自尽。” 男人笑的更加开心了：“你吓唬我呢？先不说你能不能咬舌自尽……就算你自杀，对我来说又有什么要紧的？” “如果我们死了，那么你每天都会在猜测我们两个的身份中渡过。”郭子晋脸上布满疲态，可是他的眼神却极其锐利：“你不了解我们？但是我，却很了解你。” 男人毫不留情的说：“不可能，我是隐形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我的爸妈，他们不知道我在哪儿。我的同学、老师、家里邻居，他们都以为我死了……你不会认识我，你更加不会了解我。” “呵呵，”郭子晋淡定从容的笑：“你可以试试。” 郭子晋眼神迅速的在洞穴里看了一圈，他语速极快的说：“你应该是军人，而且是上过战场的军人……如此大的一个地道，里面还有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在，那么说，你一定是在看守着什么东西……为了不让看守的东西泄密出去，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就会把地道封闭……我看你的样子，最少有五年没有出去过了。换句话说，你已经有五年没有跟人说过话了。” 我看不到身后男人的表情，但是他的反应我能感觉出来。郭子晋的话说完，男人抵在我脑袋上的手枪渐渐往下垂。等到郭子晋说完，男人彻底把枪收了回去：“你怎么知道……我五年没有跟人说过话？” “猜的。”郭子晋笑的自信：“喏，那面的墙壁上，有你用军刀刻下的正字。这么多的正字，我猜应该是计数用的……你一个人在这里，不用上班不用工作，你计数干什么呢？肯定是为了，计数出去的吧？” 男人的声音低沉：“那你再猜猜，我看看你还能猜出什么。” “我猜，看护这里的工作应该不会一直是你吧？”郭子晋的手脚被绑，他只好扬扬下巴，说：“大概在两年左右的时间，你用军刀把前面的正字都划花了。而没多久，你又开始重新计数了……” “这你……”男人自知失言，他只好继续往下说：“这你都能看的出来？” 既然郭子晋能在不看尸体的情况下把案子破了，那么看图说话对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你们这里看守更替的时间，大概是两年左右换一次。本该到你出去的时候，却临时发生了变化。接到通知要继续留守在这里，你十分的不满……但是愤怒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所以你只好接受现实。这一接受，又是三年……我有没有说错。” “没，没有说错。”男人跌坐在床上，他用枪口挠了挠脑袋，哑声说：“我是在这里呆了五年，五年里，我都没有说过话……” “但是这不代表我不会杀你们！”男人太久没有跟人沟通，他很容易暴躁发怒。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狠狠的将我踹倒在地，骂道：“老子让你看看！老子现在就能崩了你们两个！” 郭子晋轻咳了两声，他不卑不亢的说：“是，你是可以杀了我们。但是你想没想过，你杀了我们，你要怎么处理我们两个的尸体？” “这里，应该是完全密闭的吧？”郭子晋扫了一眼光溜溜的洞穴，他说：“要不是完全密闭的，估计你早就跑了……杀了我们两个，尸体处理不掉在洞穴之中腐烂发臭，你该怎么办？” 男人收回了手枪：“你还挺聪明的。” “事实。”郭子晋谦虚的说。 事情从白热化的状态，渐渐变的胶着。我们双方拉回拉锯，场面一时之间难解难分。 郭子晋适时的开出价码：“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两个能帮着你从这儿跑出去……你看到了，我们两个完全没有杀伤力。她是个连绳索都不会绑的女人，我是个没有缚鸡之力的男人……像你说的，我很聪明，我能帮着你跑出去。” 没想到的是，郭子晋这一句话如同捅了马蜂窝。刚刚有所缓和的关系，又跌破冰点。男人下了狠心，他再次举起枪：“为了国家利益……我必须要杀了你们两个。” 男人眼里蕴含杀气，我能感觉出来，他是真的想杀了我和郭子晋。我的胃像是被人攥住了一般，整个人紧张的汗毛倒立……就在千钧一发的时机，整个洞穴里骤然响起了震耳的警报声。 警报的声音犹如催命一般，我吓的不断往郭子晋怀里躲。男人几次举枪想要杀了我们两个，但是吵闹的警报烦的他终归没有下去手。 “妈的。” 男人咒骂了一声，他紧接着将枪拴好别在裤腰上。把我和郭子晋一头一尾的系在床好，男人这才跑去地道里查看。 “郭子晋！”我在警报里大声的叫着：“你知道怎么了吗？” 在一天的时间里，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郭子晋流露出茫然不解的神情。郭子晋眼中的困惑跟我相似，他摇头说道：“估计……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正文 201 浮光掠影 男人的身影在地道里消失了五分钟，洞穴里的警报声也散去了。 警报虽散，回声仍在。被警报震的，地下的墙体似乎都微微的颤动。在震颤的共鸣中，我问郭子晋：“你到底……你到底是谁？” “郭子晋。”他说。 我当然知道他叫郭子晋，可我不明白他一个侦探为什么要查这些事情：“你到底是谁？” “郭子晋。”郭子晋眸子里的犀利隐去，只剩下一片化不开的柔情：“对你，我就是郭子晋。” 我的心怦怦跳，比提到闻人航时还跳的厉害……记忆是会骗人的，但是身体的感觉却永远忠实。对于郭子晋说的话，我丝毫没有怀疑。几乎没有任何的障碍，我完全接受郭子晋是我男朋友的事实。 郭子晋可能不方便说太多，我也便不再继续往下问：“哦。” “就说这么多？”郭子晋眼睛微眯，他眉毛和眼眶的距离拉近，这让他的眉眼显的更加深邃：“成书瑶，没有别的想问的了？” 我摇摇头，诚实的答他：“就说这么多，没有别的想问的了。” 等我说完话，郭子晋却笑了。 我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可我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怎么了吗？” 郭子晋摇头：“没有，没怎么。” “你是个怪人。”我说。 郭子晋点头：“我知道。” 我很纳闷：“那我是怎么看上你的？” “你说呢？”郭子晋反问我。 我挫败的答：“可能……因为喜欢。” 郭子晋摇头。 “不是？”我皱眉。 郭子晋轻笑：“不是。” “那是为什么？” “因为你成书瑶爱我啊！” 郭子晋说的是我爱他，可是他的脸却红了。郭子晋说的坦诚而又大方，他真诚的样子不像作假。洞穴里没有日照阳光，常年点着白炽灯。在白炽灯的晃照下，郭子晋粉嫩嫩的白脸，看的我也脸红了。 “那你……”我没有郭子晋那么坦率，我问的很不好意思：“那你喜欢我吗？” 郭子晋点头：“我也很爱你。” “那你……”我不好意思的程度加重：“那你为什么会娶陆菲？我们两个，是已经分手了吗？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我会被抓到黑龙山山脚的大屋子里？为什么莫照临要跟我在一起？闻人航，又是谁？” 郭子晋深深提了一口气，他语速飞快的说：“我娶陆菲，是为了保命。我们两个，也并没有分手。你不记得了，是因为闻人航给你做选择性失忆手术。药物加上电击治疗，让你忘记最深刻的记忆……也就是我。手术后期配合催眠治疗，你的记忆就跟着被篡改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也都是闻人航那个混蛋做的。” 自从郭子晋承认了他是我的男朋友，我对他的兴趣就比其他人多很多：“为什么娶陆菲能保住你的命？我看你的身体好像很不好……你生了什么病？” “你不是不好奇吗？”郭子晋开了我一句玩笑，他接着说：“你不是被抓走的，你是自愿跟闻人航走的……你是，为了救我。” 郭子晋说的事情，对我全然是陌生的：“陆菲爸爸手里有强大的医疗系统，强大到能让死人复活的那种……当时大楼爆炸，我利用镜子的反射成像原理，让陆菲和陆泽楷的人以为我被炸死了……闻人航看穿了我的计划，他派人在我逃跑的路线上劫持了我……你为了救我，被逼无奈跟闻人航走了。” 之前的事情，郭子晋大概给我讲了一下。我虽然不是听的很明白，但是其中的艰辛和无奈我还是可以感受到的。而最让我忍受不了的是：“你跟陆菲……你们两个真的结婚了？” “是的。”郭子晋无奈的苦笑。 我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哦。” “成书瑶，你难道就不好奇闻人航为什么一定要你吗？”郭子晋问我：“我以为你很想知道。” 我本来是挺想知道的，可郭子晋说完了他和陆菲结婚的事情，我的情绪变的十分低落……我强打起精神问他：“为什么？闻人航为什么一定要抓我？” 郭子晋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看：“成书瑶，你记得什么吗？” “什么？”我不明白郭子晋想说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比如……” 通道里传来了一阵响动，那个男人去而复返了。但是从脚步声听来，应该是两个人回来的。 我和郭子晋正奇怪的功夫，男人拖着眼睛上带着手帕的莫照临出来了。 他……莫照临怎么会来这儿？ “嘿嘿！”男人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老天是不是看我太寂寞，所以故意派了这么多人来陪我？” 莫照临不知道是怎么下来的，他看不见路，身上撞的脏兮兮血淋淋。他唇抿的紧，无论男人怎么殴打，他都一声不吭。 一个人呆了太久，男人的脾气很是稀奇古怪。他倒不怎么难为我和郭子晋，就是揪着莫照临打起来没完。莫照临是骨头真硬，额角被打破了他都说话。最后男人打累了，他气喘吁吁的扯掉了莫照临的眼罩。 “我的老天！”男人吓了一跳，他嫌弃的将眼罩丢回到莫照临的身上：“带着面罩感觉人模狗样的，摘了面罩怎么这么恶心……瞎子，我估计你是误打误撞进来的，我也就不绑你了。不过我可告诉你，你别自己瞎跑。要是跑到地道里，可别怪我不去救你。” 莫照临吐掉自己嘴里的血沫，他冷淡的把眼罩戴上。 男人回身去拿桌子上的水壶，他一边喝水一边说：“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们两个到底是谁？你们最好实话实说，不然的话，看见我打那瞎子的力度了吗？就是这个……” “嘭！嘭！” 地上的莫照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上蹿了起来！他准确无误的抢下了男人腰后别着的手枪，然后照男人的脑袋就是一枪！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天意，男人眼睛的位置被莫照临用枪从后面打穿。脑袋稀巴烂倒是没有，不过男人的眼睛却留下了两个狰狞的血洞…… 正文 202 灵魂的欲望 黑龙山的地质地貌比较奇特，声音不太容易扩散出去。莫照临开了两枪，声音反反复复的在洞穴里回荡。手脚被绑没有办法去捂耳朵，我只好张着嘴以减小伤害。 莫照临看不见，郭子晋却被我逗笑。莫照临的耳朵特别灵，他顺着声音举起枪：“郭子晋，你在嘲笑我？” “完全没有那个意思。”郭子晋话说的不合时宜：“老实说，你不值得我嘲笑。” “嘭嘭！” 莫照临又是两枪，但他倒是没往郭子晋身上打。子弹打进单人床旁边的书柜上，整个镶进了木头里。吵闹的声音又来，我被烦的大叫：“能不能别开枪了？你就不觉得吵吗？” “我要打死你，你是不是就不觉得吵了？”莫照临冷冷的问。 “那你倒是打死她啊！”郭子晋话说的嚣张：“我不信你敢打死成书瑶……你很英雄啊！你很能耐嘛！口口声声说要跟我比推理，却常年为难一个女人？你想和我一分高下？我跟你比我都觉得丢脸！” 郭子晋和莫照临比推理？他们两个要怎么比？我丝毫没有瞧不起莫照临的意思……可是，他确实是看不见啊！ 当然，不排除掉一种极特殊的可能，那就是莫照临对事物有超强的感知能力。如果放在别的领域，莫照临的聪明睿智也许能成就一番大事业。不过要说推理的话，我觉得还是差了些。毕竟缺少了敏锐的视角，是很难综合排查案件的。 郭子晋说了这么多，莫照临反而没有生气。莫照临收起手枪，他摸索着过来为我解开手上的捆绑：“成书瑶，你告诉我，屋子里现在有什么。” 我揉揉发麻的腿，犹豫不决的看郭子晋。郭子晋点点头，示意我：“说吧，没事儿，告诉他。” “有单人床，有一个小桌，有一个柜子，柜子里面装了不少的个人用品和压缩粮食……还有一个书柜，上面放了两排的书。”我说：“还有简易的卫生间和简易的浴室，剩下的，就没有什么了。” 这里到底有什么？死掉的男人又在守护什么？男人找到莫照临之前，他口口声声说什么国家利益……难道说，这里有什么，是跟国家利益有关系的？ 我想的正出神时，莫照临拍上了我的肩膀。经过了之前的事儿，对于莫照临的触碰，我是说不出的恶心。我挣扎着想要避开，可是却反而被莫照临抓紧抱住。 “你干嘛去？”莫照临的下巴贴在我的脸上，他新长出的胡茬划的我微疼：“成书瑶，你就站在我身边。” “凭啥？”我怒冲冲的说：“莫照临，我一直拿你当朋友看，可你又对我做了什么？你松开我！不然的话，你干脆杀了我好了。” 莫照临的力气很大，他身上的肌肉结实。一手制服扭捏的我，一手拿枪，丝毫不耽误任何。莫照临声音冷硬的说：“成书瑶，我现在还不想杀你，你别挑战我的底线。” “呦呵，”我不屑的哼气儿：“你不杀我，我还要谢谢你么？我又没求你。” 莫照临眼瞎心不瞎，他心里什么都清楚：“成书瑶，我非常非常不喜欢用胁迫人的手段。每次用胁迫这一招，我都觉得自己特别的无能。而且，我很不喜欢用郭子晋去胁迫你……你逼着我用过一次了，不要再逼着我用一次。” “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你什么时候用郭子晋胁迫过我？” 带上面罩之后的莫照临，他看起来并不难看。如果说他不是眼睛有残缺的话，完全可以称的上是美男……不过此时此刻带着面罩的莫照临，他勾起的唇角怎么看怎么别扭。说出的话，也没了往日的柔和温情：“是的，我用郭子晋，胁迫过你一次，只不过你现在不记得了而已。” “你这是，承认自己是谁了？”郭子晋轻笑出声：“还真是不容易啊！你躲躲藏藏了这么长时间，总算肯承认了……承认你自己，就是闻人航。” 我大感惊讶，急着问他：“你是……你是闻人航？” “呵呵，我是不是闻人航，这有什么要紧？”莫照临话说的模棱两可：“郭子晋，我能打败你，就够了。” 莫照临看不见，所以他只能用我当眼睛使。圆形洞穴的最外层有一个不起眼的排水沟，莫照临来的时候应该能感觉到。害怕路上还有沟沟壑壑出现，莫照临推着我在前面探路往书架走：“郭子晋，这次你比我先找到的这儿，我算你赢一分……成书瑶，还有多远能到书架？” “不，算平手吧！”郭子晋很公道的说：“你昏过去了，所以我才先赶到的。地道是你炸开的，应该算你多一分。” “不，不小心给你机会把我敲昏，是我的错。”莫照临很客气：“你确实比我先了一步。” “不……” 我打断郭子晋的话：“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在比什么，但是我想说，现在这种时候，比分还重要吗？” 两个水火不容的男人异口同声的答我：“重要，很重要。” 好吧，我无语了。 “成书瑶，你先不要碰书。”莫照临的行为处处透着古怪：“没我的命令，你先不要翻看。” “真好笑……你以为我想看吗？”我讽刺着说：“我是幼儿园阿姨？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给你们讲睡前故事？这个架子上，放着的都是儿童读物！” “儿童读物？”莫照临不解的问。 “是啊！”我觉得这个应该没什么需要隐瞒的，所以照实说道：“架子上总共放了两排书……书有年头了，纸页都已经发黄。什么格林童话，一百个公主，阿拉丁神灯……都是些儿童读物。” 莫照临眉头皱的紧，好半天，他都没有吭声。 倒是地下的郭子晋想明白了问题，郭子晋轻轻的开口问我：“成书瑶，你数一数，这两排架子上，是不是每层都是七本书？总共14本？” 我心里疑惑，但还是照着郭子晋的吩咐做……让我没想到的是，书架上书本的数量真的跟郭子晋说的一样？！ 正文 203 命运的先知 “是的。”我压下层层疑惑，回答郭子晋：“跟你说的一样，是两组，14本书。” 莫照临转头问郭子晋：“是我把地道口炸开的……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 “我该做什么？”郭子晋笑道：“陆泽楷是什么人，你跟我一样了解……我如果不忘了什么，也肯定会被陆泽楷问去了。” 我被他俩急得要命：“你们有话能不能直说？这么打哑谜，我真是听不懂。” “成书瑶，”莫照临从郭子晋那得不出答案，他又来问我：“你记得什么吗？” “我不知道，不记得。”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说几句解恨的话：“你把我的记忆都弄丢了，现在你反而来问我是不是记得什么？莫照临……或者说，闻人航，你是不是太搞笑了？” 郭子晋无所谓的撇撇嘴：“那真是太遗憾了……要不你想想办法再把成书瑶的记忆找回来？” “呵，不可能。”莫照临……不，准确的说是闻人航。闻人航冷笑道：“成书瑶的大脑，是不可能恢复了。我给她大脑安排的手术是不可逆转的……和她心脏位置的手术，完全不同。” 郭子晋没了逗弄的心思，他恨意满满的盯着闻人航看。 闻人航揪着我的头发，使劲的拉扯：“成书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那么我也不用藏着掖着了。本来我是想用一种比较柔和的方式，从你的口里问出密码……既然你忘了，我就帮着你想想。” 话刚说完，闻人航突然调转枪头对着郭子晋就是一枪！ 子弹打中郭子晋的小腿，鲜血登时涌了出来。郭子晋的血色好像都从他腿上的伤口流出，他脸惨白惨白的。郭子晋的血和死掉男人的血混合在一起，地上看起来血流成河。 “你疯了吧！”我不知道从哪里爆发的力气，不断的挣扎着想要去打闻人航：“你怎么敢打他……我让你打他！我让你打！你个混蛋！” 闻人航推着我的脑袋让我远离他，我的胳膊不够长，怎么也打不到。郭子晋哑声叫我：“成书瑶！你别打了！别伤到你自己！” “我打死他这个疯子！”空气中的血腥好像沁进了嘴里，我满嘴的甜腥：“我一定要打死他这个杀人的疯子！” “愤怒，是懦夫才会有的表现。”闻人航冷淡的挖苦着我：“成书瑶，你看看……啧啧啧，你真是可怜。” “你才可怜呢！”我反唇相讥：“我是没有你厉害，我也没有你强大……但是最起码，我的心智和生活是健全的。闻人航，你看看，你呢？” “我不需要健全的心智和生活，”闻人航话说的倨傲：“我有强大的力量，我有富可敌国的钱财，我分分钟能让嘲笑我的人去死……我什么都不缺，我什么都不要。” “是吗？”我气的胸脯不断欺负，浑身都在发抖：“既然这样……你可以用你的钱财压垮我，你可以用你强大的力量威胁恐吓我，那为什么你不从一开始就这么做？” 闻人航沉默着没说话。 “因为你需要别人的尊重，哪怕只是一点点。”我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你和我们所有人都一样，你也希望有自己爱的人，你也希望有人爱你……你嫉妒郭子晋，很赤裸裸的嫉妒郭子晋。” “我嫉妒他？”闻人航对我的说辞嗤之以鼻：“我有什么好嫉妒他的？” 闻人航又把枪头对着郭子晋：“只要我稍微扣动扳机，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郭子晋这个人在了……我从来都不会嫉妒，不如我的人。” “郭子晋是不如你，但是他死了，我会一辈子记得他。”我静静的问闻人航：“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死了，谁会记得你？” 闻人航的气息有点乱：“我用不着，谁记得我。” “是用不着，”我咄咄相逼：“还是根本不会有？” 闻人航被我说急了，他松开揪住我头发的手，直接将枪头抵在我的脑袋上。枪身的位置有很浓的烟火味儿，枪头更是发烫。郭子晋急得叫我：“成书瑶！” “你杀了我吧！”我笑里的讽刺意味更浓：“你觉得愤怒是懦夫的表现？可是闻人航你知道吗？在我看来，频繁举枪只会用武力威慑的人，才是懦夫。” 没有人说话，洞穴里连彼此的呼吸声似乎都变轻了。很奇怪，虽然知道闻人航的手帕下面没有眼球，可我还是觉得他能看见……静默了能有半分钟的时间，闻人航这才收回枪：“成书瑶，不管你是真不记得了也好，假不记得了也罢。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你最好想起来该想起来的。不然的话，我下颗子弹就照着郭子晋的脑袋打。” “……我知道了。” 拔拉开闻人航的手枪，我赶紧蹲下查看郭子晋的腿伤。看着郭子晋腿上不断往外涌出的血，我眼泪都流出来了：“怎么办？我记不起来了，郭子晋，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用一旁的毛巾把伤口缠上，郭子晋疼的下唇发抖，他咬牙说：“我也不记得了，因为我知道陆泽楷会想办法套出我的话，所以我在治疗的过程中故意忘却了……成书瑶你别哭，你好好想想，你记不记得什么特别的数字？” “特别的数字？”我不明白郭子晋在说什么：“什么数字？” 郭子晋提醒我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两组14个数字，但是什么数字，我不记得了。” 这么说的话……我一拍额头，猛然惊醒：“我记得，我是很用心的记得。” “我就知道啊，当初我没白背给你听。”郭子晋赞扬的点点头：“是哪些数字？” “37，39，45，65，71，115，132……” 我想起来的时候，还觉得莫名其妙，现在才发现，这串数字原来是用来救命的。在我说完数字后，郭子晋立刻做出了判断：“成书瑶，你按照从左至右的顺序翻开书看看。” “书吗？”我没理会闻人航，只是根据郭子晋的吩咐做：“然后呢？” “你看看，第一页的第三个字儿和第七个字儿是什么？”郭子晋又说。 “这个……”我纳闷：“都是些点点和横横。” 不仅郭子晋，连闻人航都兴奋了：“你接着往下翻，第二本书第一页的第三个字儿和第九个字儿，是什么？” 我更加奇怪了：“还是写点点和横横。” 不知道这些点点和横横有什么用意，总之郭子晋和闻人航觉得这些很有用。所有数字查出来的，都是点点横横，连个正经的英文字母都没有。 等所有的点点横横查完，闻人航轻轻的哼出来一串音节。 郭子晋见我听不明白，他用手指粘着血写出了闻人航轻哼的字符：“-..----.-...---.-.-....--..-..-......-.-.----.--.-..” “摩斯电码。” 正文 204 聪明反被聪明误 摩斯电码？完全不懂啊…… 郭子晋知道我完全不懂，他很善解人意的说：“刚才那串电码翻译成英文是Documents were destroyed，文件已毁。” 闻人航的脸色变的有点难看，他不信郭子晋说的：“不可能！没理由！我亲口听陆泽楷说过的……那份文件，对他很重要。” “呵呵，是吗？”郭子晋气色不是很好，但是他却笑了：“看来，我们两个都被陆泽楷耍了吧！” 陆泽楷，不是陆菲的爸爸吗？陆菲既然和郭子晋结了婚，那陆泽楷就是郭子晋的岳父。陆泽楷耍了他们两个什么？又为什么要耍他们两个？ 说时迟那时快，整个地道里都响起了熟悉的轰轰声。咔嚓咔嚓齿轮转动，铁器磨蹭……我刚才见识过，这是地道被封上的声音。 声音围成了一个圆圈，颇有点四面楚歌八面埋伏的感觉。郭子晋眼神锐利的扫视了一周，而看不见的闻人航也举枪转了一周。虽然我和郭子晋能看见，但是看到的却并不比闻人航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也不清楚。 “我们，”声音散去，郭子晋冷淡的说：“我们出不去了。” 闻人航突然拍手哈哈大笑，他手里的手枪没有上保险，看的我是心惊肉跳。等到笑容散去，闻人航的脸上又恢复了一片冷淡。他面无表情的样子阴测测的：“陆泽楷那个老狐狸，为了抓我，他还真是费了点心思啊！” “不是费了点心思，是很费心思。”郭子晋补充道：“刚才被你打死的人，他说了国家利益……我猜，他应该是国家派来看守文件的吧？” 郭子晋的眼睛里有光，他说着我并不明白的推理：“一开始，陆泽楷的主要目标，就是为了杀你。陆泽楷在我的面前表示的很弱势，就是想要你和我对他的能力估计不准……我们受了错误的影响，都以为陆泽楷受最初签署的文件要挟……猫哭耗子得来的那串密码，应该也是陆泽楷散播出来的……死掉的男人被困在山下的时间和猫哭耗子拿到密码的时间几乎一致……我想，黑龙山的房产，也是陆泽楷‘无奈转让’给你的吧？从头至尾，我们都被陆泽楷骗的团团转。” “呸！”闻人航不信，他跌跌撞撞的推倒了桌子：“陆泽楷，他算个屁！要是没有我，他早就死了……这么多年来，我给他除掉了多少麻烦？没有我闻人航，他陆泽楷能有今天？” 郭子晋叹息：“就是因为你经常说这些，陆泽楷才会费这么大的心思想要除掉你。” “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我想插一句。”我终于忍受不住，说道：“现在这种时候，我们是不是能先不聊职场危机？我们能不能先一起想办法，怎么出去？” 两个男人都不说话了，静默了几秒钟后，他俩突然一起放声大笑。 “神经。” 我低声咒骂了一声，然后赶紧过来给郭子晋松绑。闻人航听到我在做什么，但他却没出言阻止……闻人航不是个笨蛋，他知道没有我和郭子晋，靠他自己一个人是出不去的。 郭子晋强忍着腿伤从地上起来，我翻箱倒柜找了一些药品给他用。虽然有些已经过期了，但是绷带还是干净的。郭子晋忍耐力真好，我给他的伤口上倒消炎药的时候，他愣是一声没吭。 等到把伤口处理好，郭子晋问道：“闻人航，你不会自己从上面跳下来的吧？你带了爆破的人来……他们会出来找你吗？” 没等闻人航回答，郭子晋就想出了答案：“也是了，你这么多疑的人，应该不会告诉别人你去了哪里干什么。不然像文件那么敏感的东西，被人知道了总是不好。” 闻人航还是没有说话，不过从他的表情看，他应该是默认郭子晋的话了。 洞穴里遮天蔽日，没有钟表，也不知道时间。地上的血渍已经干涸凝结，晃颤着，让人恶心想吐。我扶着让郭子晋躺在单人床上，又扶着让闻人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分发了一下压缩干粮，我们三个人多少吃了点东西。 地上的死尸眼睛的位置十分恐怖，好像无论我走到哪里它都在盯着我看一般。吃过东西之后，我小心翼翼的找出一条干净的床单给他盖上……不管他是谁，能够为国家利益坚守了这么多年的人，都是值得我们尊重的。 闻人航听到响动，他对我的行为嗤之以鼻：“人都死了，做这些形式主义有什么用？” 安慰生者，敬畏死者，这不是形式主义。在我看来，这是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最起码的道德和良知……但是跟闻人航说这些，无疑为对牛弹琴。我只是淡淡的回应：“是没什么用处，图个自己心安吧！毕竟，我也希望等我死了以后，有人能温柔点对待我的尸体。” 郭子晋以为我是在害怕，他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 被人瓮中捉鳖了，郭子晋和闻人航也没什么好斗的了。我们和闻人航没有话说，为了避免刺激闻人航，我也尽量不和郭子晋说话。而事实上，郭子晋已经累的没有力气说话了。他本来身体就虚弱，加上腿上有伤。吃过了饭，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我看不到闻人航的眼睛，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我一直盯着闻人航的面罩看，渐渐有点眼花缭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道被封的原因，本就通风不好的洞穴里渐渐变的闷热。我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时不时我不放心的去探探郭子晋的鼻息……没有药物没有治疗，我真怕郭子晋挺不住。 过了两三个小时，郭子晋开始高烧不退。这里又没有水，我急得要命。我的体力也透支的厉害，没想到反而坐在床边上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我好像听到了哗哗的水声。开始我以为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过后来，我又听声音不太对……我强睁开眼睛去看，屋里竟然真的有水！？ 郭子晋烧的脸色通红，但他已经睁开眼睛醒了。郭子晋不放心的抱着我，闻人航原地的转着圈。耳边的流水声还在，我不明白的问：“你们听到水声了没有？” “听到了，当然听到了。”闻人航内心的暴躁情绪无处发泄，他胡乱的对着洞顶开枪，有细碎的粉尘掉落，闻人航却并不以为意：“陆泽楷他真是可以……这回，他真是把我们当鳖捉了。” 我迷茫的从床上下来，意外的却踩了满脚的水：“怎么……怎么会这样？” “哼！”闻人航没好气儿的说：“陆泽楷的人正在顺着地道口往里灌水……他想活活淹死我们三个。” 正文 205 离间反间双重计 虽然地洞大容积大，但是也架不住十二个地道一起往里灌水。水流的速度很快，我醒的时候地上只是有零星的积水，可等了不到一个小时，水已经到我小腿了。 “这要怎么办？”我急得揪头发：“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闻人航挖苦着反驳我：“我们哪里是出不去了？我们是一定死在这儿了。” 我想要跑去地道里检查，却被郭子晋拉住。郭子晋没有太大的力气，我也不敢和他来回撕扯：“郭子晋，我去地道里看看……我想到一个主意，你们要不要听听？” “你能想出什么主意？”闻人航冷哼：“成书瑶，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闭上嘴？” 在闻人航还是莫照临的时候，他脾气还是很好的。最起码我说什么，他即便不赞同也会认真的听……可闻人航现在跟吃炸药似的，我说话他就呛我。 “你想出什么来了？”郭子晋不理会闻人航的话，鼓励我：“成书瑶你说，我听着。” 郭子晋的鼓励对我是莫大的安慰，我握着他的手心专注的看他：“郭子晋，陆泽楷不是想淹死我们吗？我们只要不在洞穴圆心的位置不就可以了吗？” “你的意思是说，”郭子晋一点就通，他解释着我的话：“我们可以去地道口的位置。等到水位浮上来，我们也可以顺着地道出去……对吗？” 我猛的点头，欣喜若狂：“是不是可以？” “我看是傻的可以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未知的环境让看不见的闻人航很不安，他再次对着我开炮：“我来的时候摸到了，墙上是有电线的……等水位上升到一定高度后，水便会导电。我们浮在水里上去？你找电呢吧！” 郭子晋在屋子里看了一圈，他理智的分析着我想法的可行性：“也不是不可以，这个书柜很大，坐我们三个人，应该是绰绰有余。不过……” 剩下的话郭子晋没说，可我却心领神会的明白了。我们三个虽然能坐着书柜上去，但是中间的危险性实在太大了。水导电之后，万一闻人航动什么歪心思。稍微不甚，我和郭子晋就有掉进水里的可能。 机会和风险的一赔一……可若是不冒险，我们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郭子晋，”现在这种时候，我只相信郭子晋的：“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等吧！”郭子晋悠闲的靠在床头上，他似乎一点都不着急：“成书瑶，柜子里还有干粮吗？给我拿来点……最好是有咸盐和白糖，你找找看有没有？有的话，给我冲杯水喝。” 郭子晋现在缺血，不能及时输液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为他补充体力。我把压缩饼干泡了水，这样方便郭子晋吃。在柜子里翻找了半天，里面根本没有调料。除了压缩干粮就是泡面，没有办法，我只好冲了一包泡面的调料粉跟郭子晋喝。 条件异常艰苦，郭子晋异常听话。我给他拿什么，郭子晋就吃什么。别说不高兴了，郭子晋连问都不不问。 在流水的哗哗声中，闻人航小声问：“郭子晋，你这么放心成书瑶？你难道不怕成书瑶害死你？” “害死我？”郭子晋嘴角有饼干屑，我伸手为他擦掉。郭子晋笑说：“成书瑶就算害死自己，她也不会害死我……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闻人航唇抿的紧，他一句话都没说。 郭子晋也没多说，他现在是保存体力的时候。郭子晋吃的很认真，每一口都咀嚼的很用力。我站在一旁看着，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怎么又哭了？”郭子晋停下喝泡面汤的动作，他笑着帮我擦掉眼泪：“我的腿不疼，最起码，现在已经不疼了。” 郭子晋越是这样说，我哭的越是厉害。我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我总觉得，过去的郭子晋一定不是现在这般模样。 在我看来，郭子晋应该很强壮。即便不像闻人航那样肌肉结实，也不至于弱不禁风……郭子晋应该是骄傲的，即便不一定时时出风头，却也不会落迫交加…… 郭子晋原来是什么样子，我再也想象不出来。我唯一能够看到的，只有郭子晋现在的样子。 让我无奈、心疼、苦涩、伤感。 “成书瑶，你不用担心。”郭子晋安慰的拍着我的后背：“你再等等……等我吃饱了，我就有力气带你出去了。” 害怕郭子晋担心，我拼命的摇头：“你慢慢吃……我不担心，我不害怕，我就是有点……”不知所措。 旁边的闻人航又是一声冷哼：“这戏，就是演给我看的。” 对于闻人航的话，我无力辩驳……人都快死了，谁还有功夫演戏给他看？ 不想耽误郭子晋吃饭，我用最快的速度将眼泪咽下。我和郭子晋在单人床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吃饭，闻人航自己沉默的在椅子上坐着。 流逝的时间和水声很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生命的每一次响动，我们都能清楚的听见。能让我觉得万幸的是，好在我们还有东西可以吃，即便死了，也不是个饿死鬼。 即便死了，也能跟郭子晋在一起。哪怕我什么都不记得，我依然觉得很满足。 “我听过一个故事，”和郭子晋一起躺在床上，我讲给他听：“说有一个男人，他对他的妻子一见钟情。他们两个相爱相知，结婚生子……” “很幸福的故事。”郭子晋说。 “是啊！”我继续往下讲：“但是天降厄运，男人意外的发生了车祸。男人的大脑受损，他接受了抢救。抢救过后，他虽然保住了命，可他却失去了记忆……不是我这种选择性的失忆，他是完全都不记得了。” “在已经是‘陌生人’妻子的照顾下，男人渐渐好了。”我给郭子晋讲故事，讲的我自己都感动了：“出院之前，男人突然问他的妻子，请问，你结婚了吗？” 郭子晋略微沉默，他问我：“他妻子怎么说？” “他妻子说啊，没有，我没有结婚。”我擦掉自己脸上的眼泪，静静的说：“男人拿出戒指，他给自己的妻子跪下了。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爱上你了，你能嫁给我吗？” 郭子晋没说话，他用力的抱了抱我。在一片水声中，郭子晋把脸埋在了我的肩颈处。哪怕有闻人航在场，我也没羞愧于说出自己的感情：“爱人，是本能。有些人生下来就会，有些人生下来就不会……郭子晋，我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在你说完我是你的女朋友之后，我竟然完全相信你的话。” 现在不说，我总觉得这辈子没有机会再对郭子晋说了：“我爱你，你爱我。没有任何怀疑，我觉得，就应该如此。成书瑶喜欢郭子晋，郭子晋也喜欢成书瑶。之前我看你炫耀本领还挺讨厌的……但现在，我觉得你的名字都悦耳了。” “别说了……”郭子晋的唇隐忍的蹭着我的脸颊到我的唇上：“成书瑶，你什么都别说了，我都懂，我都明白。” 我和郭子晋依依惜别，坐在我们五米远位置的闻人航看起来倍感凄清……但事实证明，闻人航是不值得可怜的。我和郭子晋正难舍难分时，他突然不合时宜的笑了。 “呵呵，”闻人航双手抱着膝盖，他裤腿的位置已经湿了一圈的痕迹：“成书瑶，你很爱郭子晋？郭子晋也很爱你？” 郭子晋的情绪突然变的很激动，他厉声呵斥道：“闻人航，你给我闭嘴！” “啊哈，你知道了，是不是？”闻人航的唇得意洋洋的勾起，他嘴角挂着怪笑：“郭子晋，我猜，你肯定知道我对成书瑶做过什么。” “你闭嘴！”郭子晋爆发了力气，他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要是再说，我杀了你，你信不信？” 郭子晋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怕，他的手掌不受控制的发抖。我轻声叫他，他却完全没有理会我。闻人航很享受郭子晋失控的状态，郭子晋的态度让闻人航兴奋的脸都红了。 “好，我不说。”闻人航见好就收，他沾沾自喜的让人讨厌：“8个月后，该有什么，你就全都清楚了。” “别理他。”我拍着郭子晋的后背：“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们走了，我们不带他。” “你不带我？”闻人航话说的冰冷：“你不带我走，以后你要怎么跟孩子交代？” 孩子？我越来越听不懂了，闻人航说的什么孩子？ 我茫然不解的回头看郭子晋，郭子晋眼里的怒气迅速敛去：“成书瑶，你说的对，我们别理他！”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郭子晋话说的强硬。 而此时此刻，郭子晋说等的也赶到了……在蓄水的位置已经到达大腿时，划着小船的陆菲从地道口出来了：“郭子晋，怎么这么多人？人太多了，绳子禁不住的。” 正文 206 半步 “陆菲？”闻人航的脸上带着怀疑：“郭子晋，你信陆菲？她可是陆泽楷的女儿。” 郭子晋扶着我的肩膀想要站起来：“我很清楚她是谁，而我也愿意给她足够的信任。” “呵呵，我忘了。”闻人航故意的说：“你们两个已经结婚了。” 这次忍耐不住的人是我了：“你闭嘴！” “该闭嘴的人是你们！”闻人航举起枪：“陆菲，把你的船给我。” “你开玩笑。”陆菲并不害怕闻人航，她脸上是冷冰冰的笑：“闻人航，现在这种时候，你最好还是省点力气的好。现在水位越来越高，外面也全都是陆泽楷的人……打死我，对你有好处吗？” 闻人航带着和陆菲相似的冷笑：“陆菲，你觉得我会介意吗？” “别吵了，”郭子晋稳定大局，他拉起我站在单人床上：“我们一起走。” 死掉男人的尸体浮在水面上，陆菲面无表情的用船桨将尸体扒拉开，说：“你说我们一起走……郭子晋，那我告诉你，你是疯了。” “我只准备了能经受住咱们三个人重量的缆绳，”陆菲简短的解释：“多一个人，绳子都受不住。闻人航的体重能是你和成书瑶体重的和，你确定你要带上他一起走吗？” 说完，陆菲动作麻利的从后腰抽出一杆枪。陆菲姿势帅的要命，她举枪对着闻人航：“现在，郭子晋你觉得我们还有带上闻人航的必要吗？” 陆菲的出现，让力量的悬殊立刻显现出来。闻人航瞎了，他的武器也没有陆菲的威力大……闻人航笑的无所谓，他将手枪丢到水里：“好，好，好。” 闻人航连着说了三个“好”，他接着将脸转向郭子晋：“我知道，我杀了不少人做了不少的错事儿。但是我觉得，对我的审判不应该在这里，不应该由你们决定。” “别听他胡说，”陆菲收起枪，她把气垫船拴在单人床上：“闻人航的嘴皮子，他能把死人说活了……闻人航，我们不是对你审判，我们也不是决定什么。你不要想多了，我们只是单纯的见死不救而已。不过我想，这样的事情你或许不会陌生。” 即便闻人航站在椅子上，不断升高蔓延的水面还是到达了他的小腿。闻人航敞开胳膊，说：“你们可以见死不救，我不介意……但是在我死之前，你们听听我的遗言总可以吧？” “成书瑶，你把手给我！”闻人航自顾自的说着，陆菲不为所动的拉我：“你坐在中间，我和郭子晋坐在两边，这能很好的保持船的平……” 闻人航一拍手，笑呵呵的说：“关于成书瑶的伤势，我有几句话想说。我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你们，成书瑶胸口的夹子，我已经取出去了……” “郭子晋，你小心点，船有点晃。”陆菲好像真的听不见闻人航的话一般，她妥贴的安排着：“一会儿到了地道口，我们……” “陆菲不感兴趣，但是我想郭子晋一定会很好奇过程。”实话实说，闻人航自己站在巨大洞口水潭上的样子可怜又可恨：“当然，我告诉你们我救了成书瑶，并不是想让你们感谢……是我和成书瑶有一些愉悦的‘复健’活动跟你们分享……郭子晋应该熟悉，之前他在晚上关灯后和成书瑶做过许多次类似的活动。” 陆菲忍无可忍的抽出枪，她淡定的问郭子晋：“用不用我打死他？郭子晋，你不用觉得心里有负担……我的事儿，跟你没关系。” “走吧！”郭子晋伸手解开绑住气垫船的绳索：“我们不用管他……” “呵呵，真的不用管我吗？”闻人航突然大声的问：“郭子晋，难道你就不好奇成书瑶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两个谁的吗？” 孩、孩子？！ 我大感意外。 “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呆愣的看着郭子晋：“我是……我什么时候有的孩子？我们两个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会有孩子的程度了吗？” 陆菲无奈的摇头：“闻人航给你下药的计量还真是够重的了。” “是的，我们已经亲密到会有孩子的程度了。”郭子晋显然想要一笔带过闻人航的话：“既然我们已经亲密到会有孩子的程度了，那你肚子里有孩子的话，也一定是我的。” 闻人航脸上带着疯狂的笑，他摆出耶稣受难的形象站在椅子上：“郭子晋，大家都是男人。我会对成书瑶做什么，你能不清楚吗……成书瑶，想想你之前的梦，你好好的想想。” 之前的梦…… 我情绪激动，要不是郭子晋拉着我，我差点从船上掉下去：“我的什么梦？我的梦，你怎么会知道！” “你的春梦，我当然知道。”闻人航放下手臂，水位又往上移了几分：“因为你春梦里的人，是我。” 不可能！不可能！这简直是……太荒唐了。 不自觉的，我攥着郭子晋的手都有些用力。郭子晋叹了口气，问闻人航：“你想怎么样？” “带着我出去，我可以帮着成书瑶把记忆找回来。”闻人航开出价码：“我只求保命，不求其他……哪怕出去之后你报警抓我，我都没有异议。” “你撒谎。”陆菲毫不留情的戳穿：“闻人航，你用的技术，都是陆泽楷研究所研究出来的。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副作用，我和你一样的清楚。成书瑶到现在的程度，她不死已经是奇迹了。你说能把她的记忆恢复，你骗鬼呢！” 闻人航笑的倨傲：“陆菲，知道你们的缺点是什么吗？就是你们永远看低我，从以前便是如此，你们高看郭子晋，低看我……看低我的后果，我怕你们承担不起。” 陆菲冷哼一声。 “走吧，郭子晋。”陆菲叫道：“你们要是想让成书瑶的记忆恢复，我会想办法的……快走吧！再等一会儿，我准备的通道恐怕就不能走了。” 闻人航无所谓的耸肩，郭子晋十分犹豫。 在陆菲的小船马上要划进地道里时，郭子晋突然叫住她：“陆菲，带着他走吧！” “不可能。”陆菲手没停的继续往前划。 “陆菲，你听我的。”郭子晋握住陆菲划船的手：“我们带着闻人航一起走。” 陆菲的杏仁眼在我和郭子晋之间看了一眼，良久，她终于妥协：“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了……快点帮着我划，马上要没时间了。” 就这样，我们荡荡悠悠的去，又荡荡悠悠的回。接了闻人航，我们再次启程。船似乎往下沉了沉，陆菲嘟囔着说：“有了爱情就不要理智了？切，干脆大家一起死好了。” 陆菲说的只是气话，她并没有放下我们不管。但是小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陆菲和郭子晋两个人一起划都有点吃力。而在即将进入地道口的时候，洞穴里的白炽灯突然晃了几下。电流刺啦的声音爆响，整个地洞都黑了。 电源短路了。 “这下好了吧！”陆菲叹气。 没有灯，我们本就不快的小船更是抓瞎。陆菲本来有带手电筒，可不知道怎么，她的手电筒进了水，不好用了。四下里一片漆黑和肃静，连呼吸声都听的清楚。 闻人航的腿挨着我的，我心里厌恶，碍于地方狭窄却不能避开。 我回想着闻人航刚才的话，不断的揣测闻人航话语的真假……我要是真有了闻人航的孩子，我还不如去死。 “该怎么办？”陆菲没了主意，她问道：“郭子晋，我找不到岔路了。” 没有了灯光，郭子晋的敏锐能力大减。郭子晋沉吟了片刻，问：“陆菲，你准备的出口在哪里？” 陆菲准确无误的回答：“东偏南35°36′的位置。” 好吧，我是帮不上忙了。 “呵呵，我可以找到岔路。”在我们三个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闻人航突然说：“我是瞎子，在暗处找路，我是最擅长的。” 陆菲显然不信他：“你？” “是的，我。”闻人航不卑不亢的继续往下说：“我说了，永远不要看低我……不信的话，你们问成书瑶。我曾经在大雾中帮着她找到了回家的路，成书瑶，是不是？” 我条件反射，话也有点尖锐：“你不要和我说话！” 闻人航略微沉默，他坚持着：“我能找到路，我也不希望自己死在这里没有人收尸。” 陆菲不放心闻人航，但是她却无能为力。毕竟现在的情况，只有闻人航的办法可以试试。 “郭子晋……”陆菲拿不住的叫道。 “把船桨给他吧！”郭子晋重重的叹了口气：“大家听天由命吧！” 郭子晋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信郭子晋的……闻人航没有说谎，在黑暗里找出路，没有人比他更拿手了。几乎没费什么太大的力气，闻人航就找到了地道的岔口。 找到岔口，那么一切都好说了。 郭子晋和陆菲协力往前划的过程中，闻人航凑到我耳边小声的说：“成书瑶，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正文 206 天涯 “我想说，”我从来没试过用如此恶毒的口气对人说话：“你怎么不去死呢？” 闻人航话语里带着深深的恶意：“我倒是可以去死……但是成书瑶，你要怎么对孩子交代？告诉孩子，当年他的父亲好心在地道里救了你。你却不知感恩的让他的爸爸去死……成书瑶，孩子会恨你的，因为你从小让他没了爸爸。” “这用不着你担心。”闻人航说的情况，我想都不敢想：“如果我真有你的孩子，我就不活了。” 我不是在开玩笑，闻人航也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水摩擦着船底，皮质发紧的声音更加深了地道里的寂静感。安静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闻人航突然说：“成书瑶，你就这么恨不得我去死？” “是，”我毫不犹豫的答他：“要是可以，我巴不得你现在就死……一想起我们之前生活在一起，我就恶心的要命。闻人航，我真是傻到家了，之前我为什么把你当成朋友。” “之前，你当我是朋友？”闻人航的声音略微自嘲：“谁会拿我当朋友？我一个瞎子。” 我实话实说：“是你拿自己当瞎子，我从来没有拿你当过瞎子……事实上，在黑龙山别墅里的日子，我把你作为我唯一的依靠……早知道这样，我宁愿被砸死在黑龙山的别墅里也不和你出来。” 闻人航再次沉默了。 “到地道口了，”陆菲摸到了事先留在这里的东西，她打开一支照明弹，整个地道里都是冷绿的光：“绳子在这儿，咱们四个人的重量，绳子肯定禁不住……郭子晋，你带着成书瑶先上去，我和闻人航殿后。” “呵呵。” 在我们三个身后的闻人航突然笑了。 闻人航笑的不合时宜不说，他在照明弹下的脸更是十分怪异难看。陆菲不满的警告：“闻人航，你给我老实点，别耍什么花招。否则，我就……” 陆菲的话还没说完，闻人航突然倒仰着跳进了水里！虽然陆菲和郭子晋眼疾手快，但他们只是扯下了闻人航的衣角。我傻呆呆的坐在船上，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这是……”我说不出话来了。 闻人航此时此刻的行为，无异于自杀。倒不至于被电击到，活活淹死却是一定了……因为我的一句话，闻人航就自杀了？ 陆菲显然不这么认为，她很担心的对郭子晋说：“你带着成书瑶先上去，我下到水里去找闻人航……闻人航太狡猾了，他就这么没了，我实在是不放心。” “我们等等你。”郭子晋接过陆菲递过来的枪，他也很担心：“你自己在这儿不安全，我们三个人，还能有个照应。” 陆菲没说什么，她脱掉上衣跳进水里。照明弹烧尽，四下里一片漆黑。 游水的声音哗哗，但却只有陆菲一个人。我握住郭子晋的手，小声的问他：“闻人航是不是不会游泳？” “你怎么知道？”郭子晋反问我。 “在别墅的时候，有一次闻人航洗澡……” 那次闻人航在洗澡，我却并不知晓。屋子里的人都是哑巴，肯定不会有人告诉我。我敲门进了闻人航的房间，意外的看见了门没关上在洗澡的闻人航。 洗澡的过程中，闻人航的表情狰狞。而他的后背，更是纵横着深浅不一的伤疤。在花洒水靠近身体的过程中，我能很明显的看到闻人航身体肌肉的紧绷……闻人航是害怕，对水的害怕。 闻人航对水的害怕是发自内心的，完全不似作假。所以闻人航自己跳进水里，我还挺意外。 “呼……”我和郭子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时，陆菲已经带着奄奄一息的闻人航从水里出来了。陆菲不屑的说：“这个家伙果然还是不会水，掉进水里他就沉底儿了。下面太黑，我摸了好半天才找到他……别多说了，郭子晋，你和成书瑶先上去吧！” “不，你和成书瑶先上去吧！”郭子晋想了想，他建议：“陆菲，你和成书瑶在前面走，我和闻人航殿后……陆泽楷真正想抓的人是闻人航，他应该不会太难为你俩的。而闻人航，我并不想交给陆泽楷。” 陆菲不可思议：“不把闻人航交给陆泽楷？那你来是干什么的？” “我是说过帮助陆泽楷找文件，可我没说过帮陆泽楷杀人。”郭子晋对待这个问题很严肃：“陆泽楷就算有只手遮天的能力，但是在我看来，他也没有决定人生死的权利。闻人航伤人也好，行凶也罢。能够惩处和制裁他的，只有法律。” 陆菲直言不讳：“郭子晋，你在治疗期间没看到陆泽楷的能力吗？你想和他对着干？” “我不是和他对着干，”郭子晋很坚持自己的原则：“我是实话实说。” 陆菲叹气着说：“你疯了，你绝对是疯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正常？”郭子晋无所谓。 “你们夫妻斗嘴，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话说的有点酸，但我还算理性：“就听郭子晋的安排好了。” 二比一，陆菲投降。 陆菲是怎么设计绳索拉我们两个上去的，我并没看清楚。等到我们两个从地道口出去后，借着月光看清楚了机关，我是叹为观止：“也太厉害了。” “还可以吧！”陆菲一点不谦虚：“毕竟我是专业的……别说那么多了，帮着我拉他们两个上来。” 我身上的衣服半湿不干，粘在身上特别的难受。我帮着陆菲拉着，绳索晃晃荡荡的郭子晋和闻人航逐渐上来了。 此时的洞口已经不是我和郭子晋下去地道的洞口了，我和郭子晋下去时的地道口都是平滑的壁身。而现在上来的洞口，是倒v字形的。上面口窄，下面口大。郭子晋和没有着力点，我和陆菲拉的十分吃力。 而在马上要出洞口的时候，呛水的闻人航却醒了！ 闻人航的衣服烂糟糟的，也看不出个完整形状。他冷冷的笑着，一脚勾出了旁边岩石的凸起阻碍了绳索的进程。我和陆菲顾虑郭子晋，所以也没敢有太过激的举动。现在郭子晋和闻人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难免会互有损伤。 “你是想干什么？”郭子晋似乎早就料到闻人航会醒，他并没有感到太惊讶：“有什么话，在这里一次说清楚的好。” 郭子晋和闻人航离着我们已经很近了，可以说我伸手就能触碰到……闻人航是故意的：“成书瑶，你会把我的孩子生下来么？” “不会，”郭子晋斩钉截铁的替我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成书瑶根本不会有你的孩子。” “呵呵，你还真是自欺欺人。”闻人航一咳嗽，他嘴里就有呛到的水喷出来：“既生晋何生航啊……郭子晋，我们两个也算是知己了吧？” 郭子晋大方的谦让：“你要是觉得是，那就是吧！” “跟你死在一起也不错，最起码成书瑶在帮你收尸的时候会看一看我。”闻人航带着面罩的脸转头对我：“成书瑶，是吗？” 没等我开口，闻人航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军刀。月光之下，军刀明晃晃的让人心惊……闻人航没有杀了郭子晋，他是把牵着他俩的绳索割断了！ “郭子晋！” 我伸手去拉，却只是扯下闻人航的面罩。让我大感震惊的是，之前看到闻人航没有眼球的眼眶里，此时，正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在看着我！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看到闻人航是瞎子！我记得清楚，他的眼球被人挖走了！可是为什么……他的眼睛又突然有了？ 难道说……难道说他不是闻人航？闻人航被掉包了？ 没容我多想，闻人航和郭子晋已经一起掉进了水里。下面的水不深，估计他们两个都摔的不轻。 “你干什么？”陆菲拦住想要扯动绳索的我，她冷声说道：“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他们两个，你谁也救不了……郭子晋把你交给了我，你快点跟我走！” “你看，绳子还够长！”我不听陆菲的：“我们为什么不再放绳索下去救郭子晋呢？” 陆菲指指山上忽明忽暗的火光，她简短的解释给我听：“成书瑶，没有时间了，你懂吗？郭子晋自己会有办法逃生的，他用不着你担心……我们走！” “你不是跟郭子晋结婚了吗？”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回去救郭子晋：“既然你会和他结婚，那说明你也是爱着郭子晋的吧？” 陆菲表情沉默的摸了摸脖子上的耳钉项链。 “救他吧，别把他自己丢下。”我声音沙哑的说：“没有绳子，从下面根本上不来……陆菲求你了，救救郭子晋。他腿还伤着，他自己要怎么……” 我的话说了一半，大地再次发生了震颤！不知道震颤是因何而起，总之地晃的特别厉害！陆菲抱着我在地上趴下，无数的石块瓦砾飞起，打在身上，是钻心的疼。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在震颤发生后没多久，我们刚爬出来的地道口晃颤着震裂！无数的石块掉落水里，最终洞口被碎石彻底的掩埋住…… 正文 208 怎样的挥别，都是纪念 地颤结束了，我也彻底傻了……这次不用陆菲说，我自己也清楚，郭子晋，是救不出来了。 “走吧！”我站在原地静静的哭，陆菲依旧面无表情的过来拉我：“成书瑶，你跟住了我。” “你……”我哑声说：“你不是跟郭子晋结婚了吗？郭子晋要死了啊！你为什么一点反应没有？即便你说你不救他，但是哭两声你总会吧？啊？” 陆菲长的很漂亮，大眼睛高鼻梁皮肤细腻红润有光泽……如果说不是她此时此刻的反应太绝情，我也不会觉得她长的很讨厌。 “没有什么好哭的，”陆菲回头往山上看了一眼：“成书瑶，你要是想哭的话，我可以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之后，你必须什么都不说的跟我走。”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每天却有无数的人告诉我我该做什么。我趴在地上不愿意起来：“谁也别想命令我！” 陆菲没有太勉强我，她和我一起蹲在地上。地下的水被石块挤了出来，地上是不易察觉的潮湿。陆菲伸手为我整理了一下头发，她淡淡的说：“不是命令你，是我请求你。成书瑶，请求你跟我一起走吧！” “在我们来之前，郭子晋已经想好了这样的结局。”陆菲的话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郭子晋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让我保护好你的安全。至于其他人怎么样，不是我的考虑范围。” 听到郭子晋说这样的话，我心里难受的要命。害怕坏人发现，我只能小声压抑的哭。陆菲半抱着我在怀里，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说要相信郭子晋的……信他吧！他值得你信。” 没用五分钟，我就止住了哭声。陆菲说的有道理，郭子晋既然能想到会发生什么，那他一定有办法出去。 陆菲不太喜欢安慰别人，见我不哭了，她立刻带着我往前走。时不时的，我总是忍不住张望。好像我回头去找，郭子晋便会神奇的出现在身后……避免耽误陆菲的行程，我咬着腮部的肉逼着自己不要回头。 从黑龙山往外走的公路，基本上都被碎石砸坏了。不知道村子里的人怎么样，总之情况是不容乐观。陆菲带着我走走停停，等到天亮的时候，她才说可以休息。 “我不累，”我想快点出去，好找人去救郭子晋：“陆菲，你说地下那么多的地道……郭子晋是不是能找到出路？” “应该不能了吧！”陆菲把事先准备好的馒头分给我吃：“地下的防御系统，是一等一的好。为了保护地下存放的文件，只要有一方地道坍陷，棚顶装置的炸药立马会启动……即便有人误闯了进去，也什么都发现不了。” “会有什么文件放在这里呢？” 陆菲耸耸肩，一句话概括：“国家机密吧！” 我只是个普通的白领，从来没有什么太远大的志向。结婚、生子、终老……对我来说，这才应该是生活。 记忆的缺失，是很惆怅的一件事儿。我好像从童年一下过渡到老年，一夜之间，我知道自己有了男朋友，我知道自己可能怀了孩子。而现在，我又知道了存放国家机密的地方…… 简直，是太好笑了。 我坐在马路边上，笑的根本停不下来。陆菲担忧的看着我：“成书瑶，你想哭的话就哭出来……你要是不想被我看到，我先去草丛里呆会儿。” “不不不，不用。”我笑的肋骨疼：“你呆你的，我笑我的。要是吵到你，我去草丛里笑会儿。” 陆菲叹了口气。 “陆菲，你难道没觉得发生的事情很好笑吗？”我擦擦笑出的眼泪，说：“人生啊，真是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以前你认识我吧？那个时候，我很享受这种生活吗？” 陆菲没说话，她再次叹了口气。 白天有人搜山，而且规模很大。我不知道搜山的人是谁，但陆菲显然是清楚的。陆菲带着我藏在不起眼的山洞里，给时间让我们各自补觉。陆菲靠着大树根睡，我却一点都睡不着。 “成书瑶，你休息一下吧！”陆菲闭着眼睛劝我：“晚上我们要走一夜，你就算没体力，我也不会背着你。” “陆菲，你以前也认识闻人航吗？” “算认识吧！”陆菲说的含蓄。 “那闻人航，他真的是瞎子吗？” 陆菲睁开了眼睛，她从水壶里倒水喝：“好像，是吧？” “闻人航是军校0365期，最厉害的学员。”陆菲搓搓手掌，她漫不经心的跟我闲聊：“他和郭子晋，一样的厉害。” “郭子晋……”我实在是笑不出来，唯剩满腔的苦涩：“他也是军校的？” 陆菲解释说：“不，郭子晋和我一样是警校的……他们提到的陆泽楷，是我的爸爸。我，是私生女。” 陆泽楷我知道，全台湾人民也都知道。陆菲能坦言告诉我她是陆泽楷的私生女儿，那她应该对我极其信任了……我转念一想，可能过去的自己，也是知道这事儿的吧？ 陆菲说的事情，我是第一次听说：“陆泽楷为了扩充自己的势力和总统府的人抗衡，他不断的在收拢人才。制造爆照爆破案，制造意外死亡的假象来将人才‘隐形’。我和闻人航，我们都属于隐形人。你可以去查我们档案，早在几年前，我们便都已经死了。” 闻人航的能力像是一把双刃剑，有能力的人，多数是有野心的。陆泽楷为了抑制闻人航的发展，在制造爆炸案的时候，他对闻人航做了些手脚。 “闻人航的眼睛到底是不是瞎的，这个我也不清楚。”陆菲有点冷，她用力的抱了抱自己：“‘死掉之后’，我很少能见到他。闻人航善用替身，在你每次觉得这个人是他后没多久，你立刻又会发现这是个替身……时间一长，我也懒得管到底哪个是闻人航了。” 忽然之间，我心里席卷过一阵难言的悲凉。如果说郭子晋搭上性命也只是杀死了闻人航的一个替身，那也太…… 天马上要黑的时候，陆菲这才要求再次启程。 陆菲带着一块男士的腕表，样子稍显奇怪。我总觉得这表熟悉，所以我不禁多看了几眼。陆菲把表丢给我：“郭子晋的，给你留个念想。” 握住腕表，我眼泪再次往下掉。陆菲有点受不了我，她不高兴的小声嘟囔：“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人都死了……” 至此，我哭的更加伤心。 幸好没有什么车，也没有什么人。我浑身脏兮兮的哭着沿公路走，并没显得太过奇怪。哭到最后，我整个眼睛肿的厉害。能辨度下降，连车停在我们的面前都没注意。 “警察？”我见到警车停在我们的面前，不知道是喜是忧：“郭子晋是不是……” 我的话还没说完，从车上下来的警察直接用手铐将我拷上了。我目瞪口呆的同时想起那些大学生的话，我好像，是杀过人的。 “成书瑶，请你配合一下。”铐住我的警察是八字儿眉，他苦哈哈的样子活像是个囧字：“我不会伤到你的，你不要害怕。” 另一个像警长的男人不断的指挥其他人，都吩咐完，他才走过来。从警长看我的样子，我想他应该是认识我的。 “成书瑶，上次就是我把你和郭子晋从这里带走的。”警长拍拍我的肩膀，他郑重的说：“你放心，我还是会平安把你带回台北去的。” 看我满脸的茫然，警长无措的回头看陆菲。陆菲摇摇头，道：“闫树海，成书瑶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闫树海下了好大的力气，他这才问了出来：“郭子晋呢？” 陆菲没有说话，她只是摇头。 闫树海重重的叹了口气。 “上车吧！”闫树海指挥大家：“争取赶上最后一班去台北的飞机！” 我凑上前去，使劲拉了拉闫树海的袖子：“郭子晋被埋在了地下，你们这么多人……你能不能想办法救他？” “抱歉，成书瑶。”闫树海无奈的说：“我这次来，主要是带你回台北。” 又是……带我离开。 事情一定非常非常的严重，所以郭子晋先是设计了让陆菲带我从地道里离开。等到平安之后，又有闫树海接我回台北……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我顺从的跟着闫树海和陆菲上了警车，可开没多远，我们的警车就被人截住了。 “呦，这不是陆泽楷先生吗？”闫树海笑着下车和陆泽楷打招呼：“能不能请您的车队把路让出来？我们抓了杀人犯，正准备往台北送。” “杀人犯？”陆泽楷坐在车上都没有下来：“有人说，你们把我的女儿误抓走了。” “这不可能，”闫树海一板一眼的解释：“我们是奉公守法的警察。” “奉公守法，说的真是好听啊！”陆泽楷的人个个荷枪实弹的站在路边上，事情一触即发：“去，给我搜他们的车！” “不行！”囧囧眉警察一拍方向盘：“他们这是不对的！这不是妨碍公务吗？” 陆泽楷妨碍公务，那也就妨碍了。现在这种时候呛着陆泽楷来，完全是找死……我一边注意着前方的动态，一边小声的对身旁的陆菲说：“你爸爸来找你了，你要跟他回去吗？陆菲，你爸爸是不是有点……” 我一回头，身边的车门开着，陆菲早已经不见了。 陆泽楷的人在警车上搜了一圈，没见到陆菲，陆泽楷只好作罢。闫树海说了几句场面话，陆泽楷的人便开车离开了。 “你们真是可以，为了骗陆泽楷的人，居然想出了说我是杀人犯这招。”我晃了晃手铐，说：“陆泽楷的人已经走了，你们可以放开我了吧？” 闫树海十分抱歉：“成书瑶，我没有骗你，你是真的杀了人……你可能不记得邹珊珊了吧？2个月前，邹珊珊在郭子晋家拍下了录像，她指控你杀害了市五院的妇科医生白鹿……我们真是来执法的。对不起。” 难怪我想起白鹿的名字，情绪波动会那么大……白鹿，是我杀的是吗？ 我对闫树海说：“没事儿的，我要是真杀了人，你们公事公办，就好。” 闫树海感谢的点点头，他安慰我说：“成书瑶，我不相信你会杀人……你跟我回去，到时候，警察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陆菲呢？”我有点担心：“陆菲爸爸杀气腾腾的来抓她，陆菲会不会有危险？” 闫树海给出的答案，跟陆菲说的是一样的：“郭子晋来黑龙山之前跟我说过，我只要带着你平安的回到台北。剩下的事情，我不要管……你不用担心陆菲，她很厉害的。我想，她既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溜走，那她肯定会想到办法脱身。” 连那么厉害的郭子晋，都被陆泽楷设计的埋在了地下。陆菲一个单枪匹马的女人，她能有什么办法脱身？万一……哎，但愿她能跑出去吧！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春梦一场。瞬息万变，发生了又很快逝去……警车缓缓的开动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鸟叫声。闫树海奇怪：“这山里没有植被，怎么会有鸟呢？” “是郭子晋吧！”我回过头去看，这一次我没有哭：“郭子晋，他是在和我……说再见。” “成书瑶，你不要太担心了。”闫树海眼圈微红，他笑说：“郭子晋是猫，他有九条命，死不了的……没准，他会比我们先到台北呢？没准，他已经在家里等你了呢？” 闫树海说的场景，我想象不出来。 虽然我坚信郭子晋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死去，但是我也同样清楚，他能成活下来的机会十分的渺茫……我握紧了陆菲交给我的手表，想，事情既然按照郭子晋预期的轨迹发生，那么郭子晋一定能想出办法。 想办法逃出生天。 抑或是，想办法和我，挥手告别。 正文 后记——致，亲爱的侦探先生 早春三月，春暖花开，此时距离我被带回台北已经整整四个月了。 这四个月的时间里，我每天做的最多事情就是接受审讯和传话。没完没了的问题，没完没了的接见……我的回答都是五个字，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我是真的不记得。我的记忆停留在搬家之前，之后的事情，不过都是我脑海里零星的碎片。 比如，现在。 “这个是王根生，”闫树海拿着资料给我看：“他是你们小区的保安，杀了人，弃尸在你的房间里……你和郭子晋，你们帮着我们警察查出了凶手。只不过王根生没有认罪伏法，他从你的窗户跳了下去。” 我摇摇头，这样的话我都数不清自己说几次了：“闫树海，你不要问我了，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你再看看这个，”闫树海并不甘心，他继续拿犯罪现场的照片给我：“这个是黑龙山赵家宅子的杀人案……这可是你和郭子晋接的第一个案子啊！黑龙山的地质分析资料，是你和郭子晋一起冒死拿出来的啊！” 看我没有反应，闫树海急得拉囧囧眉警察过来。闫树海没控制好力道，囧囧眉警察整个扑在了桌子上：“他是周泉，以前在黑龙山分局！他救过你和郭子晋的命，你也救过他的命。你和周泉一起去过市五院的地道，市五院的……成书瑶，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我无奈的点头：“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闫树海松开周泉，他烦躁的挠挠脑袋：“成书瑶，要是想不起来，过两天开庭你要怎么办？你对我说不记得，我信你。但是你对法官说你不记得了，他肯定以为你是在撒谎啊！” 看着闫树海和周泉焦急的样子，我心里过意不去：“谢谢你们……对不起。” “该说谢谢的是我，成书瑶，没有你的话，估计我早就死了。”周泉一笑，他的眉毛看着更囧了：“我相信你不会杀人，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证明……郭子晋不在了，我不会让你在监狱里把孩子生下来的。” 哦，对了，郭子晋不在了，我已经怀孕了……这两点，我也经常忘记。 警察派人去调查过了，黑龙山的地颤是炸药所致，两次都是。第一次的爆破是闻人航做的，那么第二次估计也是他。虽然警察没有绝对的理由证明，但是他们却有绝对的理由怀疑。 而黑龙山山脚下的村民都死了，耳聋的宋奶奶、寡妇桂枝、耳根子软的李文学还有台大的阿伊。至于是谁杀的他们，则一点线索都没有。有可能是闻人航做的，也同样有可能是陆泽楷的人做的。 至于为什么杀村民，同样没有人知道。 郭子晋和闻人航被活埋的山洞，警察派了人去找了。黑龙山的地质被炸药震的松裂，所以是不能用机器去挖掘的。人力开采肯定要费些时间，大概用了半个月，地道才初步清理干净。 正如陆菲所说，最中心的洞顶位置已经被炸塌。在硕大的地下迷宫里想找到郭子晋和闻人航，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地下的积水多，郭子晋和闻人航被冲到哪里都不一定……闫树海的意思是，郭子晋即便没被石块砸死，他也肯定被巨大的冲力震成重伤了。 四个月没找到，郭子晋活着的机会微乎其微。 因为黑龙山非法爆破和没有查出凶手的屠村命案，整个警察局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百姓倍感不安，全台湾到处都是游行和示威的人群。迫于给公众答案的警察忙的焦头烂额，一个脑袋两个大。 闫树海很担心，在违反纪律的情况下，他偷着告诉我：“成书瑶，你被抓到的位置很敏感……不行，你适当撒谎吧！不然的话，你很容易被政府拿来当替罪羊。” 要是能好好活着，谁又想去死呢？可是撒谎，我是做不到的。现在的情况如此，我什么都决定不了。除了等待，我没有别的办法。 闫树海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挥手对周泉说：“带着成书瑶下去吧！” 我的案子比较特殊，所以待遇也比较特殊。加上我又是个孕妇，怕我有闪失，警察局的人特意将我关在了单间里……这不是特殊优待，这简直是特殊折磨。顶受着巨大的压力，天天又没人跟我说话，我简直要，郁闷致死。 用混吃等死形容我，太贴切。我什么都不记得，反而觉得安心。有饭万事足，我现在是一人吃饱两人不饿。 可能是因为即将上庭的缘故，我的伙食特别的好。四菜一汤，偶尔还有水果。我想不明白为啥我的伙食是国宴标准的，索性干脆也不想。吃过晚饭，我早早上床躺下。即便睡不着，也当闭目养神了。 我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听闫树海说，是因为闻人航在我的胸口位置安放了一种夹子。后来又受了某种材质的影响，夹子发生变化差点害的我送命。查出我怀孕，闫树海都担心我贫血厉害的身体活不过2个月。 闫树海想让我保命，但是他又不想伤害到郭子晋的孩子。毕竟郭子晋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郭子晋唯一的血脉……前提是，我肚子的孩子要是郭子晋的。 孩子是谁的，我不知道，闫树海更不知道。郭子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想做个亲子鉴定都没办法。 而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郭子晋的局长爸妈，也一夜之间统统不见了。 对于肚子里的孩子，我真的很难有任何的感情。我不记得之前的事情，只是凭空大了肚子。而如果孩子是闻人航的，那么我更是接受不了。 可让我没想到的，在我萌生拿掉孩子的念头没多久，我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救了我一命。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贫血非常非常厉害。被抓到警局后，我经常会出现眩晕咳血便血呕血的情况……可在肚子渐渐显怀后，诸如此类的症状竟然消失了。 闫树海不敢怠慢，他冒着被降职的危险，带着我去最好的医院检查了一遍身体。医生得出的诊断，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我肚子里的孩子，竟然通过脐带倒输血给我。 “一定是郭子晋在天有灵啊！”闫树海当场激动的流泪：“成书瑶，这一定是郭子晋的孩子。” 我也希望，是郭子晋的孩子……也是自此，我才有了当母亲该有的自觉。 不到午夜，警察之中突然出现了不小的骚动。我并不好奇，所以也没多加关心。可意外的是，骚动的警察开了门竟然直奔我而来。 闫树海是喜忧参半，他脸上一夜之间冒出了不少的细纹：“成书瑶，你可以走了……陆菲来自首了。” “陆菲？”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陆菲来自首了？” “是的，”闫树海为我高兴为陆菲惋惜：“陆菲供认不讳，她承认是她杀了白鹿……邹珊珊也来自首了，她说是因为嫉妒你，所以她才故意栽赃陷害你的。” 我奇怪的问闫树海：“你不是跟我说过，陆菲曾经和白鹿在一起过吗？你还说，陆菲脖子上带着的项链耳环是白鹿的……既然这样，陆菲为什么要杀白鹿？” “我也不知道，”闫树海挠了挠额头：“陆菲有大楼的视频记录，记录上显示你在白鹿被害的时间出门去了。同时陆菲还有血衣和指纹证明……成书瑶，你不用担心了，你清白了。” 被折磨了四个月，竟然如此轻易地证明了清白……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高兴：“我能见见陆菲吗？” “可以，但是今天不行了。”闫树海拿出车钥匙：“你跟我把手续办了，我送你出去。这两天你先住我家，先不要回郭子晋那里了。让我太太照顾你，正好她在家没有事情做。” 我对闫树海表示感谢，老实的跟着他回家。 闫树海的太太年纪跟我差不多大，她笑起来嘴角有酒窝，很是好看。因为我身体虚弱，闫树海特意嘱咐太太对我多加照顾。把我送到家后，闫树海就急着去警察局了。临走之前他不忘嘱咐我：“成书瑶，就拿这里当你自己家……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去见陆菲。” 我点头称谢，闫树海急匆匆离开了。 “你是郭子晋的女朋友？”闫树海的太太对我很友善：“树海一直都很感谢郭子晋，郭子晋帮了他不少的忙……郭子晋跟你说过吧？” 我茫然无措的摇头：“不，我并不知道。” 闫树海的太太很善解人意，看我的气色不是很好，她便没有继续和我聊太多，为我准备了干净的床铺，她安顿我先睡了。 四个月来，我是第一次睡在警局外面。抬头没有看到铁栏杆，我很是不习惯。 迷迷糊糊中，到了天亮。吃过早饭之后，加班了一夜的闫树海也回来了。闫树海的情绪很糟糕，他一边喝着豆浆一边跟我说：“成书瑶，你不用去看陆菲了……陆菲今天早上，在警察局自杀了。” 我拿着油条，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吃进去。略微沉吟，我问他：“为什么？” “陆菲临死之前，她指证了陆泽楷。”闫树海转着豆浆杯，说：“从陆菲临死前的遗嘱看，很多事儿都是陆泽楷背后操控的。黑龙山的事儿，市五院的事儿甚至还有猫哭耗子的死。” 闫树海的太太不理解：“树海，既然有人指证了，你干嘛还不高兴呢？案子不等于破了吗？” “知道了，也没有用。”闫树海苦笑道：“只是一份死人的指证，能说明什么呢？抓陆泽楷，要的是确凿的证据。” 相比较陆泽楷是否被抓，我更关心其他：“你能，带我去见见陆菲吗？” “可以，”闫树海放下杯子：“等你吃完早饭的吧！” 早饭我被灌了两大杯豆浆，闫树海这才肯带着我去看陆菲的尸体。担心我吐出来，闫树海路上一直在做我的思想工作……可我们到了警局才发现，闫树海的思想工作都白做了。 有人先我们一步，将陆菲的尸体转移走了。 “送我去郭子晋家吧！”我心里空落落的：“我和郭子晋的家。” 闫树海对我的选择表示理解：“好，郭子晋临走之前……他把钥匙交给了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郭子晋，他肯定没有死。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他跟我一样，在用力的活着……我把我的想法说给闫树海听，闫树海笑着对我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闫树海这么说，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郭子晋已经死了，我的感觉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前面怎么这么多人？”我奇怪的指着楼下：“那里，是我和郭子晋的家吗？” 闫树海把车停下，他谨慎的摸了摸腰间别着的配枪：“是的，那里是你和郭子晋的家。” “但是楼下怎么会这么多人？”长时间的审讯过后，我已经不习惯面对人群：“是社区有什么活动吗？我看他们的肩膀上都带着丧布，是有什么人死了吗？” 闫树海也同样想不通，正当我们纳闷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举起了一张巨大的黑白照片……是郭子晋的。 在看到郭子晋照片的瞬间，我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眼泪模糊了视线，脑海中的想法却越渐清明。从官方给出的确定郭子晋死亡时间算，已经过去整整一百天了。 这些人，是来祭奠郭子晋的。 “为什么……”我拉住祭奠队伍里的人，哑声问他：“为什么你们要祭奠郭子晋？” 郭子晋是个侦探，他破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案子……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觉得这是人们会自发祭奠他的理由。 果然，被我拉住的青年很惊讶：“大姐，你不看新闻的吗？郭子晋先生临死前将陆泽楷和多个企业家签订的保密合同曝光出来了！因为郭子晋先生曝光出来的合同，很多的贪污问题腐败问题都能得到治理……刚才陆泽楷被警察抓了起来呢！黑龙山也被封住了，总统府刚才发出的声明，黑龙山永远不允许开掘和采挖……还有医药的问题，药品竞标会也被取消了。” 闫树海听了青年的话，他喜出望外的去打电话到办公室核实。青年觉得很好奇：“大姐，你是刚回到台湾吗？侦探郭子晋你竟然不知道？他是个好侦探，是台湾人民的英雄。” 在我模糊的记忆里，郭子晋似乎并不喜欢被人称作英雄……我望了一眼祭奠游行的最前面的英俊照片，面无表情的擦掉脸上的眼泪：“不，我不记得他。” 正文 001 狗崽子 正午时分，放学铃准时打响。第十三中学门前人头攒动，青春期的孩子，难免喜欢打打闹闹。有三帮两伙聊天的，有叽叽喳喳在说笑的……人声鼎沸中，有一个调笑的声音响起：“呦，这是谁家的狗崽子？” 稍显戏谑的话语刚落，校门口瞬间围成了一个圈。这是十三中每天中午放学的固定节目，大家全都驻足翘盼。 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被围在了里面，他表情冷峻的看了看人群。男生能有十三四岁左右，脸颊凹陷皮肤白皙。男生的右侧鼻端有一颗黑痣，这更突显了他鼻子的高挺。 “狗崽子！”说话的胖子伸手在男生的脸上摸了一把：“听说这次考试你又拿了全校第一？” 男生避开胖子的手，冷淡的说：“让开，我要回家了。” “回家？”胖子对着身后的人群哈哈大笑：“闻人航这个狗崽子，他说他想回家？” 胖子的爸爸是个流氓，而他在学校也是个恶霸。老师不敢开罪，胖子在学校也是无法无天。没事儿欺负欺负叫闻人航的同学，是这个胖子最喜欢做的事情。 闻人航是第十三中的尖子生，学习是一等一的好。德智体美劳，样样皆会样样皆通……在台湾除了第九中学的郭子晋，没有人比闻人航聪明了。 胖子和闻人航家同住在堂口，而堂口能出来高材生，是大家万万没想到的事情。胖子和闻人航是邻居又同年级，他自然嫉妒起闻人航来。让闻人航难堪，可以说是胖子每天必做的功课。 “你想回家？”胖子揪着闻人航的领子扯闻人航过来：“行，从我胯下钻过去。” 其他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他们跟着起哄叫好。胖子有了看客，他更是得意洋洋：“狗崽子，你看你天天那样……你以为你学习好，你就牛逼了？就能耐了？现在这个社会，拳头硬的才是大爷！你最好乖乖的从我胯下钻过去，不然我就揍你！” 闻人航的脸皮儿稍红，在众人的叫嚣声中，他眸底的光芒又冷了几分。 见闻人航不说话，胖子强硬的推着闻人航跪在地上。闻人航知道自己反抗不过，索性他也顺从着不吭声。 胖子以为自己得逞了，他的气焰更是嚣张：“现在，钻吧！” “可以。”闻人航淡淡的说：“但是你要让我先把书包放下。” “行，”胖子极为不雅的提了提裤子，他呵了口痰吐在地上：“你妈出来接客钱给你买的书包吧？哈哈哈，乖孙子，满大街都是你老子，满大街都是我儿子！” 胖子自言自语说的高兴，闻人航始终面色沉静。和一群爱胡闹的小孩儿比较起来，闻人航显的太沉静了。或者说，他显的太成熟了。无论胖子说多么侮辱人的话，闻人航都像没听见一般。 “我要跪着过去吗？”闻人航语气平静的问：“你可以把腿劈开了。” 看热闹的人乐了：“王胖子，这回你是真捡了一个乖孙子了啊！” “哈哈哈，”胖子把腿劈来，他对着闻人航招手：“来吧！钻吧！” 青春期的孩子处在对什么事情都一知半解的年纪，他们太在乎自我，没有好的引导，便不知道该如何去尊重人。偏激自私，不管不顾的践踏着比自己弱小人的尊严。 跟上蹿下跳的同学比较，闻人航淡定的不正常。他面色如常的跪在了胖子的面前，一点点的挪蹭着膝盖往前。有不懂事儿的孩子用皮带抽打着闻人航的屁股，嘲笑着说：“狗崽子！快！快！快！” “快！快！快！”喧闹的声音扎耳，响成了一片。路过的大人见到这一幕，叹着气摇头继续赶路。 以前胖子也经常欺负闻人航，但是像今天这样要求下跪钻裤裆还是头一次。没想到闻人航会如此配合，胖子兴奋的脸色涨红。 而就在胖子享受着美妙的一刻时，意想不到的事情竟然发生了……跪在地上的闻人航突然翻过身来，在胖子反应过来之前，闻人航抽出藏起来的钢笔狠狠扎进了胖子的裆部。 “啊啊！”胖子厉声尖叫：“救……救我啊！” 胖子疼的双腿发抖，鲜血滴滴答答的掉落，直接流到了闻人航的脸上。闻人航白皙的脸色染了血，他面无表情伸出粉嫩的舌头舔干净唇上的血渍。 警卫和老师赶到之后，他们都被血腥的场景吓到了。胖子疼的几乎昏厥，闻人航则在一旁淡定的擦着血。 “抓紧送他去医院吧！”闻人航的声音波澜不惊，稳重的不像少年：“再耽搁下去，他这辈子就断子绝孙了。” 胖子被立刻送到了医院，万幸的是，胖子的睾丸虽然被扎破但是生育能力却未受损……胖子的爸爸到了病房大闹一场，他首要的目标就是闻人航：“小逼崽子，是你伤了我儿子？” 闻人航没说话，被吓怂的胖子也同样说不出话。 “小逼崽子，是不是你伤了我儿子？”胖子爸爸单手将闻人航拎了起来：“你给我说话！” 一旁的老师帮忙说情：“王先生，您别冲动！都是小孩子打打闹闹的！” “老子也跟你打打闹闹！”胖子爸爸怒喝道：“我他妈的也让你剩一个蛋！你他妈的还跟不跟我闹了？” 闻人航眼神阴狠的看着胖子，他忽然笑了：“王伯伯，你自己问问王胜远，是我伤的他么？” “王胜远，你自己说。”闻人航看着胖子，笑的发阴：“你告诉你爸爸，是我扎伤你的吗？” 不知道胖子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抖了一下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胖子爸爸看不惯自己儿子的怂样，破口大骂：“是不是他伤的你？你倒是说话啊！你傻了？” 老师捏了一把汗，生怕事情无法收场……胖子不知道是哪根筋搭不对了，他摇摇头，说：“不，爸，不是他伤的我。是我自己不小心……” “你个废物。”胖子爸爸骂骂咧咧，转身出去打麻将去了。 胖子爸爸走了，老师没多久也走了。屋子里只剩下闻人航和胖子在，胖子身上的麻药退去，肉体的疼痛加大了他的恐惧：“闻人航，你……你是想杀我吗？” 不是胖子怂了，主要是闻人航刚才舔血的姿势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见过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印象深刻的。 胖子再胡闹，他也是以欺负人为乐小孩子心性。而闻人航，他伤了人还能如此淡定自若……和胖子不同，闻人航完全是动真格的。 “杀你？”闻人航转着手里的钢笔，他嘴角挂着浓浓的讽刺：“看我的心情吧！我要是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你胡说！”胖子竭尽全力想要维护好自己即将崩塌的校霸形象：“闻人航，我们当了十四年的邻居。你我太了解，你爸爸打你的时候，你还会哭呢！你根本不会……”便的如此心狠手辣。 虽然后面的话胖子没有说全，但是事情已经成了现实。闻人航的狠毒，已经完全超出了恶作剧的程度。即便是胖子的爸爸，恐怕都不能面不改色的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来。 “随便你怎么想，我不在乎。”闻人航从容的站起来：“王胜远，在我的眼里你就是个废物，是真正的狗崽子……我留下，是想问问你。以后，你想不想跟我做事情。” “跟你什么？”胖子下身疼的厉害，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被一直处于弱势地位的闻人航重伤：“我操，你个狗崽子，你还想当大哥了？” 胖子骂什么，闻人航都当做是放屁。闻人航不咸不淡的阐述着事实：“你虽然胆大，但是眼界太窄……你跟了我，以后我让你过上好日子。” “你是想要我……”胖子不明白闻人航说的：“你是想让我给你在学校里收保护费吗？” “哼，保护费？”闻人航漫不经心的从裤兜里掏出大把钞票丢在胖子的病床上：“你就这么点出息？你甘心一辈子只是收低年级学生那三块五块的保护费？” 胖子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被闻人航一教唆，他竟然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胖子对闻人航的话将信将疑：“你能带我做什么？你个书呆子。” “呵呵，我是成绩好，但我绝对不是个书呆子。”闻人航冷笑的样子让人害怕：“我能带你做很多事情……什么来钱快，我就能带你做什么。制毒运毒贩毒，只要你敢，我都可以教你。” 胖子学习不好，他早就不想上学了。现在见钱眼开，再加上闻人航极具威慑力的一刺，胖子对闻人航已经产生了彻底的改观。：“这个……能行吗？” 闻人航很自信：“只要你听我的，一切都没问题。你不用着急答复我，这毕竟不是小事儿。” 话虽如此，但胖子依然对闻人航的话没有概念。稍微往上挪了挪身子，胖子有些别扭的问：“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帮着我，”闻人航跟聊天气一样随意：“杀了我爸妈。” 正文 002 锁在高加索山上的普罗米修斯 因为闻人航的这句话，王胜远算是彻底拜倒在了他的脚下……跟自己的胡闹比较起来，闻人航才是真正的邪恶。 闻人航完全不像是开玩笑，而他气定神闲的样子让王胜远痴迷。有些人喜欢英雄崇拜，有些人喜欢对罪恶欢呼。虽然年纪限制了眼界，但是很多天性的东西是限定不了的。 “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王胜远的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的人生将会开启一个不同以往的世界。而在这个新的世界里，主宰的人，却永不会是他自己。 “不用帮我什么，你就在旁边看我怎么做就好。”闻人航背上书包，静静的说：“好好学习，以后，会有用处的。” 王胜远还有好多没清楚的，他想问问，但又不知道该问什么。见闻人航要走，王胜远急了：“你干什么去？” “我？”闻人航随手将倒地的垃圾桶扶正：“到了放学时间，我该回家了。” 出了医院往北走不到500米，就是闻人航住的堂口。堂口是条小巷子，都是早些年建起来的平房。各家各户为了抢占地盘，棚子搭的到处都是。昨天下过雨，道路不平坑坑洼洼满是水。 “贺新凉？”闻人航摸了摸路边坐在马扎上的小女孩：“你怎么不回家？马上又要下雨了。” 贺新凉眼神淡漠的指了指屋里：“有客人。” 闻人航点点头，对此表示理解。这个时间，估计自己家里也是有“客人的”。闻人航没急着回去，他在贺新凉旁边的马扎上坐下。而在闻人航坐下不到一分钟，外面又哗哗的下起了大雨。 “你学习好厉害，”贺新凉随意的伸手玩着外面水珠，说：“堂口的大人们，都说你厉害。他们说，你会成为董浩东第二……不过我觉得，你不会。” 贺新凉虽然只有六岁，但她说的话却让闻人航大吃一惊。 董浩东曾经也住在堂口，十六岁的时候，董浩东带着一帮同学兄弟创立了浩东会。浩东会的生意越做越大，董浩东的名声也越来越响。成功洗白自己后，董浩东改名换姓做起了正经生意。在堂口，董浩东的地位已经完全被神话……可他闻人航，不屑于做第二个董浩东。 “哦？”闻人航兴趣盎然的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成为第二个董浩东？” “我见过董浩东，他来看他妈妈的时候，我远远见过一次。”贺新凉漫不经心的甩甩手，答：“大家都说董浩东杀人不眨眼，我不信。但要是说你杀人不眨眼，我信。” 贺新凉像个小大人似的，这让闻人航觉得很有趣。因为堂口的特殊环境所致，长在这里的孩子都是早熟而又敏感的。闻人航又伸手摸了摸贺新凉的辫子，一大一小静静坐着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身后贺新凉家里响起了吵闹撕打的声音。闻人航回头望了一眼：“你妈妈又碰到耍赖的客人了？” “可能吧！”贺新凉对这个问题不太感兴趣。 闻人航笑道：“用我帮忙吗？” “应该不用。”贺新凉的表情稍显怪异：“我要是你的话，我就不进去。” 闻人航其实已经想到答案了：“为什么？” “因为里面的客人是你爸。” “哦，”闻人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贺新凉很奇怪：“你都不生气的吗？” “为什么要生气？”闻人航反问：“你都不生气的吗？” 贺新凉找准时机，反驳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闻人航轻笑。 生活环境如此，大家早已经习惯成自然。男男女女之间，无外乎那么几件事儿罢了……闻人航很少会跟什么人闲聊，但是他今天心情很好：“贺新凉，你妈妈很漂亮。你很像你妈妈，以后你也会很漂亮。” “我干嘛要很漂亮？”贺新凉话语冷淡，全然不像一个六岁孩子该有的口气：“很漂亮……然后出来接客吗？” 然后，他们两个又都沉默了。 怕被自己的爸爸碰到，闻人航先离开了。在闻人航临走之前，贺新凉突然问他：“闻人航，人长大了，就会有好多的朋友吗？” 闻人航本想告诉贺新凉，她的问题问错了人。可看到贺新凉天真纯净的眼睛，闻人航到嘴边的话又变了：“什么朋友？” “因为我是谁而喜欢我的家伙吧！”贺新凉还太小，她想大人的问题还是有些吃力：“我不喜欢客人看我的眼神，他们说要我拿他们当朋友……可他们靠近我，我总觉得想吐。” 闻人航想了想，他从书包的侧面掏出一把带锯齿的弹簧刀放在贺新凉的手里。闻人航无比认真的教导说：“贺新凉，如果有男人想靠近你，想脱你的裤子……你就找机会把这把刀插进他的肚子里。握住刀柄一拧，他就再也不能欺负你了。” 贺新凉吓的小脸煞白，她丢开闻人航的刀拒绝：“不行，我不能要。” 闻人航哈哈大笑：“我第一次对人善良，结果别人却不要。” 伴随着贺新凉吓哭的哭声，闻人航笑着回了家。 闻人航打开家门，只有妈妈金良玉在家。金良玉看自己的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个狗崽子，放学不回家，你去哪里鬼混去了？你和你爸一样！没出息，又没种！这个家都是我再养！你个不知感恩的狗崽子！”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闻人航静静的喝着。王胜远骂他的时候，闻人航并没觉得生气。毕竟他从小就是这么被金良玉骂大的……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觉得自己是狗崽子，你还希望外人说什么好听的？ “我他妈的跟你说话呢！”金良玉估计是打麻将输了钱，她抄起地上的木棍就往闻人航的脑袋上打：“你们闻人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你爸那个死鬼！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八成又去找贺文家那个狐狸精！你看我……” 闻人航不闪不避，就这样被金良玉打。直到闻人航的额头被打破流血，金良玉才气喘吁吁的住手。 “你和王胜远家的儿子打架了？”金良玉重重的把木棍丢在地上：“王胜远他爸刚才来了……等你爸回来，我干脆让他打死你好了！” 闻人航的爸爸闻人伟回来，他却并没有殴打闻人航。事实上，挨打的人成了金良玉。闻人伟喝多了酒，金良玉不依不饶。他们两个从午夜一直打到天明，最后在一片“嗯嗯啊啊”声中睡去。 第二天一早，堂口一片寂静，好像昨天晚上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闻人航波澜不惊，他继续按时上学。早课的时候，同桌夏树问他：“闻人航，你昨天又被胖子欺负了？” 想起昨天的事儿，闻人航淡淡的轻笑：“没有。” “可是你的脑袋上有伤啊！”夏树有点担心：“那是你爸妈？他们又吵架了？” 这一次，闻人航话语稍冷：“没有。” 夏树为闻人航感到愤愤不平：“不用说，一定是胖子！他今天怎么没来上学？等他来上学，我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他！你是个老实人，他总欺负你……” “没事儿，”面对夏树的不满，闻人航要冷淡的多：“上课了。” 夏树偷偷瞄了闻人航一眼，她小声问：“同桌，这周六我……” “这周六我没时间。”闻人航打开课本：“上课吧！” “哦。”夏树准备好的一系列说辞，生生被闻人航斩断。 大概过了半个月，王胜远才来上课。王胜远上课的第一天，就跑来找闻人航。夏树还以为王胜远是找闻人航报仇的，她叉着腰骂道：“你们三班的太欺负人了吧？别以为闻人航老实，你就能欺负他！我告诉你，你要是……” “航哥，这是你女朋友啊？”王胜远的称呼让周围人大跌眼镜：“我用不用叫嫂子？” 夏树的脸红了：“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们出去说。” 闻人航像没听到他们二人的吵闹一般，淡定的起身往外走。班里的同学带着看热闹的心情想要跟出去，却全都被王胜远打了回来：“干嘛呢！干嘛呢！都给我滚蛋！哪凉快哪呆着去！” 跟着闻人航出了教室去了三楼的平台，王胜远刚想点烟却被闻人航一把抓下：“想跟着我干，以后把烟酒都戒了。这些个东西，最是误事儿。” “行，”王胜远倒也痛快，他把烟顺楼上丢了下去：“以后我都听你的。” 闻人航没说话，他只是眯着眼睛看楼下背书包往教学楼里走的同学。现在的王胜远，他觉得闻人航周围都是光圈：“航哥，你想对你爸妈……怎么样？” “你听过普罗米修斯的故事吗？”闻人航突然问。 “嘿嘿，打架我拿手。”王胜远讪笑道：“但是读书嘛，我就……” “普罗米修斯给愚蠢的人类偷下了火种，宙斯为了惩罚他，把他绑在高加索山上。每天都有秃鹰飞来，分食普罗米修斯的内脏……你说普罗米修斯为什么要遭受这么大的痛苦？” 王胜远虽然学习不好，可好在够聪明：“因为宙斯想惩罚他偷东西？” “不，不是。”清晨的日光之下，闻人航白净的脸被照的透亮：“因为，普罗米修斯聪明。” “而我，就是普罗米修斯。” “呃……也有人分食你的内脏吗？” “不，”闻人航话说的倨傲：“每天都有跟你一样的笨蛋折磨着我的灵魂，束缚着我的肉体。这比分食，还要让我痛苦。” 谈话内容太高深，王胜远明显理解不了。而似乎，闻人航也并不奢望王胜远会明白。闻人航很清楚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从小就清楚。如何利用好自己的长处和不同，是闻人航尤为擅长的……虽然现在年龄还不大，但是闻人航已经将自己今后五十年的人生设计好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该有的意外，不在闻人航的考虑范围之内。而且闻人航也很有信心，不会让意外发生。打第一遍准备上课的铃声，闻人航这才缓缓的开口：“走吧，回去了。” 王胜远觉得奇怪，因为他感觉闻人航总是说些奇怪的话做奇怪的事儿。晚上放学后，闻人航给王胜远钱，说：“去对面的商店，给我买500毫升的聚异氰酸酯。” “什么？”闻人航说的东西，王胜远听都没听过：“你要我买什么？” 闻人航又说了一遍，王胜远更搞不懂了：“买这个干嘛？” “让你买，你就去买。”闻人航冷冷的吩咐：“买的过程中，你要尽量小心，千万不要让店主看到你的脸。” 不让店主看到脸？这要怎么能做到？ 王胜远虽然纳闷，但他还是听话的按照闻人航的指示做。等到东西买回来，闻人航问他：“店主看到你的脸了吗？” “航哥，你的要求太难办到了啊！”王胜远委屈：“我要问价钱，又要让他拿货……航哥？你干什么去？” 闻人航不声不响的去了商店，隔着玻璃橱窗，王胜远看的眼睛都直了。闻人航很巧妙的在客人中间穿梭而过，拿了同样体积的聚异氰酸酯后，柜台的架子又适时的挡住了闻人航的脸。 给了钱付了帐，别说收银老板了，就连里面的店员都没看到闻人航的脸。 “厉害！”王胜远心服口服的举起大拇指：“航哥真是不一般啊！” 闻人航并没有理会王胜远的话，他带着王胜远去了另一家商店：“现在你进去给我买聚醚，还是要500毫升……我提醒你，刚才的店老板已经见过你的脸了。下面的老板要是再见到你的脸，那么你很容易被警察怀疑。” “警察怀疑？”王胜远心里一惊：“航哥，你要用这些东西做什么啊？” 闻人航道：“我说过了，我要杀了我爸妈。” 难道闻人航就不怕我报警吗……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王胜远继而坚定的说：“好，航哥，我这就去。” 正文 003 死于意外 买过东西之后，王胜远先提着大桶回去了。闻人航自己不缓不慢的往家走，他静静看着路上的人，内心之中一片不解。 是的，他一直都不能理解。正常人的感情愤怒悲哀困顿，这些他通通理解不了。理解不了，自然也体会不到他们的痛苦。 天上下起了小雨，路人纷纷提高了步速。闻人航并没觉得什么，他还是那样的走着。慢慢雨变大，他也还是漫不经心不紧不慢的样子。路边的报摊大爷担心他淋湿，递过伞来：“阿航，你打我的伞回去吧！你还在长身体呢！可别感冒啦！” 闻人航看着大爷递过来油腻腻的伞柄，他半天都没有伸手去接。闻人航不知道是自己奇怪，还是这个世界太奇怪。亲生父母不担心自己的死活，路上的陌生人却关心自己是否在淋雨。 本来，闻人航是不喜欢和人过多牵扯的。但是大爷的伞，他还是接了。他道了谢，买了份报纸。打着油腻腻的雨伞，继续往家走。 闻人航到家的时候，王胜远早就到了。王胜远晃了晃白色的塑料桶：“航哥，我们要怎么办？” “抬到我爸妈的卧室去吧！”闻人航仔细的收好雨伞，指挥着说：“两种液体分开倒……来，你进来，我教给你。” 王胜远并不明白闻人航想做什么，但他还是十分听话的按照闻人航的指示行动。把闻人航爸妈的床铺掀起来，王胜远讶异的问：“航哥，这是什么？” “我爸爸做的木槽。”闻人航略微讽刺的说：“虽然他人品不怎么样，好歹手艺还不赖……不过这个木槽，我已经改装好了。” 王胜远看不出这个被横板一分为二的木槽里有何玄机，而闻人航也并没说他什么。闻人航自己用力的拍了下床头，中间的横板跳起……王胜远再次询问：“隔断拿走，两个格变一个格了。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你手里拿的两种液体，是两种化学药剂。”闻人航还算有耐心的解释给王胜远听：“聚异氰酸酯和聚醚混合搅拌后，会发生聚变反应。体积会变成原先的10倍大，并且迅速膨胀形成硬型泡沫……” 王胜远瞬间醒悟：“你是想让这两种液体在床下混合……但是形成硬性泡沫又有什么用呢？” 闻人航简短的说：“我爸妈做爱的时候，不喜欢关灯。” 王胜远再想详细问问，但见闻人航的表情已经不耐烦，他也只好作罢。王胜远帮着闻人航将隔板两面的液体倒满，他这才拎着塑料桶回家。 晚上，喝多酒的闻人伟在家里又是打砸一通无端咒骂。金良玉吵吵闹闹的，他们两个人推打着进了卧室。闻人航神色淡然的坐在房厅看电视，破旧的平房里，别说是卧室里的响声了，连邻居家的说话声都能听的清楚。 闻人航随意的播着新闻看，新闻在讲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听进去。时不时的，他会往卧室的方向瞥一眼。 他们真算不得好的父母，闻人航想。 可能是因为基因突变了，闻人航的智商情商一点不像他的爸妈。闻人航从小学习能力超强，基本上是过目不忘。三岁往后的记忆，闻人航都记得。也正因为都记得，这更加深了闻人航对爸妈的怨恨。 四岁的时候，金良玉和闻人伟吵架，为了离婚不要孩子，金良玉狠心的将闻人航推到车道上。要不是闻人航聪明避开车轮碾压了，估计他早就死了。 八岁的时候，喝多的闻人伟更是反复的将闻人航溺在水里。闻人航就算在聪明机智，他毕竟才八岁……闻人伟没有淹死闻人航，可是闻人航自此却一直畏水。 闻人伟经常说的话便是：“闻人航是老子生的，老子打不得，谁能打得？” 因为这句话，闻人航受了十多年的辱骂和殴打。而如今已经长大的闻人航，他不愿意再继续受着了。 闻人航不相信法律，什么儿童保护法，对闻人航来说，都是放屁。闻人航不是没找过法律警察帮助，可多数警察一看是老子打儿子，便不再多说了。警察的理由很充分，自家的事儿，还是自家解决的好。 只有，一个郭姓的警察除外。 卧室里打闹的声音减弱，金良玉和闻人伟又开始关灯做爱。作为父母，他们两个算是没脸没皮到家了。家里有个10多岁大的孩子，他们却一点都不避讳。床头撞击的声音咚咚……那是催命的声响。 闻人航对他们的行为，只剩下憎恨和厌恶。 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听金良玉大叫道：“我的天啊！这是什么东西！闻人航！闻人航！你快点过来！” 闻人航扯唇浅笑，他放下遥控器往屋里走：“妈，怎么了？” 一打开灯，光着屁股的金良玉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屋里一股难闻的化学药剂反应后的味道，更是有犹如怪物般疯长的泡沫往外翻涌。 而闻人伟被埋在形成的硬塑料下面，完全见不到人了。 “我爸呢？”闻人航明知故问：“他怎么没出来？” “你爸……”金良玉被吓坏了，她只是知道哭：“你爸被埋在下面了……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我差点也被埋在……” 可能是因为金良玉和闻人伟晃床晃的太厉害，药液得到了充分的搅拌和作用。没多一会儿，聚变出来的硬泡沫便将整个房子填满了。 闻人航没多说什么，他带着金良玉出去，两个人沉默的等着警察来。 聚变出来的泡沫一直流到屋子外面，堂口的邻居都跑出来看热闹。人群中的王胜远看到了眼前这一幕，他惊讶的完全说不出话。遥望着给了闻人航一个崇拜的眼神，王胜远剩下的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痴迷。 “为什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金良玉吓的有点神志不清：“为什么突然就从床底下冒出来了？” 警察来了后颇为费力的将闻人伟的尸体挖了出来，因为在聚变过程中会放出热量，闻人伟整个皮肤上都起了一层的水泡。法医检验的结果称，闻人伟是被突然冒出的泡沫堵塞住鼻腔呼吸道，窒息死亡。 “可是我家从来没有这种药液啊！”金良玉抽噎着表示疑惑：“我家……我老公只是个木匠。” 警察奇怪：“不是你家的药液吗？不是你家的那怎么会在你家的床底下？” “这个……我好像听说过。”堂口一个做装修的邻居接了话：“是这样啦！阿伟前两天跟我说，他儿子的房间有缺口。他担心自己的儿子吹风，所以问我要怎么办……阿伟不想花太多钱，我就告诉他，可以用聚异氰酸酯和聚醚混合……一般的墙壁填充剂，都是用这个的啊！” 担心自己的儿子吹风？ 闻人航面上没有表情，可他的心里却忍不住鄙夷。闻人伟也就是说的好听罢了，除了打骂外，他什么时候真的关心过自己的儿子？ 警察来查了一圈，最后断定为药液存放不当引起的意外事故。金良玉哭的抽噎，嘴里说着外人听不懂的咒骂。 闻人航正打算扶金良玉进屋时，身后一个警察叫住他：“闻人航，我能跟你聊聊吗？” “郭叔叔？”闻人航心里一惊，他问：“你不是被调离堂口这儿了吗？” 郭姓警察刚刚赶到，他跑的满脑袋是汗。郭警察稍显沉重的说：“我听分局的人说你家里出了事，所以我是特意赶过来的。” 闻人航点点头。 “能和我单独说几句话吗？”郭警察礼貌的问：“行吗？闻人太太？” 金良玉已经没有力气去理会太多，她匆匆的点头，然后转身进屋去了。闻人航不敢看郭警察的眼睛，他指了指路边的石凳：“我们坐这儿说。” “阿航，你是不是没有吃饭？”郭警察是真的关心他：“我带你去吃面吧？” 在堂口最混乱的几年，这里的案子都是郭警察破的。毫不夸张的说，郭警察是闻人航唯一崇拜的人物。以前郭警察在附近巡逻，闻人航总是缠着郭警察讲案子。别的小孩子都惧怕血腥的杀人现场，可闻人航却一直十分迷恋。 高智商的人交流，是不受年纪限制的。因为智商都在一个层面上，郭警察也很是喜欢闻人航。知道闻人航家里的环境不好，郭警察巡逻的时候总会带面包给闻人航吃。不过最近几年郭警察调到别的区了，他们两个的接触也就减少了。 闻人航顺从的跟着郭警察去吃面，他们两个一路无话。直到闻人航吃过面之后，郭警察这才笑着说：“阿航，你跟我儿子真像。” 事实上，闻人航十分避讳提到郭警察的儿子。在闻人航的心中，他一直觉得只有像郭警察这样的男人才应该是自己的父亲。出于嫉妒，闻人航每次碰到郭警察儿子的问题都会借故转移话题。 而这一次，闻人航却没有那么做。拿过纸巾擦擦嘴，闻人航笑问：“你儿子？九中那个天才生，郭子晋，是吗？” 正文 004 好爸爸，坏爸爸 “是的，”郭警察为闻人航倒了一杯可乐：“我的儿子，郭子晋……他算什么天才？我看了你俩的成绩，你每次都故意比他少了13分，是吗？” 闻人航咧嘴笑：“果然，只有你看出来了……你儿子他看出来了吗？” 郭警察笑着揉揉闻人航的头发：“我家那个傻小子，他能看出来什么？也不知道他像谁，除了他自己，他什么都看不到……阿航，你是个不一样的孩子。你这么聪明，你以后是会做大事儿的。” “呵呵，是吗？”闻人航淡淡的笑：“以后的事儿，我没想过。” 郭警察引导的话，都被闻人航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见此情景，郭警察也不和闻人航绕弯子了。结过账后，郭警察带着闻人航在路边散步。郭警察一直在小心的观察闻人航的表情……闻人航的表情太过冷淡，完全不像一个父亲刚刚去世的小男孩儿。 “阿航？”郭警察小心的选择措辞，问他：“你爸爸的木槽，你知道是做给谁的吗？” “堂口修车的刘大爷。”闻人航想到了郭警察会问他问题，而他一早也想好了如何回答：“刘大爷想用木槽装自行车轮胎，所以让我爸给做了个大点深点的木槽。” 郭警察当了那么多年警察，他怎么会看不明白闻人航在撒谎？看穿闻人航在撒谎，算不得本事。能够巧妙的让闻人航承认自己在撒谎，这才是能耐。郭警察虽然知道闻人伟的死不是意外，可从私心上考虑，他并不希望是闻人航做的：“阿航，既然你爸爸想要卖那个木槽，那他为什么又要把药液倒在里面？” 闻人航咧嘴笑，说：“郭叔叔，你在怀疑我？你问这些问题是想干什么？证明我爸是我杀的？”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郭警察眼神炯炯的盯着闻人航看：“我是希望证明，你爸不是你杀的。” “为什么要证明我爸不是我杀的？”闻人航表情认真：“郭叔叔，你告诉我。” 郭警察摇头，他用同样认真的态度对待闻人航：“为什么我会怀疑你？阿航，你告诉我？” 在言语用词上，闻人航已经被郭警察逼到了死角，但是闻人航却并不介意。又或者说，闻人航很享受这种被逼迫的感觉……闻人航突然无比的嫉妒郭子晋，郭子晋竟然有这么棒的爸爸。 “阿航，我一直拿你当儿子看待。”郭警察说的情真意切：“我不愿意看到你做傻事儿……要不是聚变反应过热烧坏了木槽，你现在恐怕就解释不清楚了。” 闻人航不受迷惑，他拒绝承认：“就算木槽不烧坏，我也没什么好解释不清楚的……跟警察得出的结论一样，这一切，都是意外。” 郭警察想了想，建议着说：“阿航，如果你妈妈一个人抚养你不容易的话，你愿不愿意来我家住？” “去你家住？”闻人航抬头看郭警察：“你想收养我？” “收养应该不可以，但是在我家寄养，还是没问题的。”郭警察有话直说：“你在我家住，一直到上大学。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帮你转学去九中，跟我儿子一个学校……当然，要看你的意思。” “你当初为什么被调走？”闻人航突然说：“你调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在你每天巡逻经过的街道等了一周，最后还是别人告诉我你调到别的区了，我这才知道。” 郭警察很歉疚，他解释道：“别的区突然发生了重大的命案，因为和我们这面有联系，所以上头就派我过去了……没能及时告诉你，我真的很抱歉。之后我有找过你，可是片警说你搬了家。这次要不是同事告诉我，我可能还不知道你住在哪里。” 闻人航的年纪跟郭子晋相同，但是郭警察却从没拿闻人航当过小孩子。正是因为如此，闻人航才喜欢和郭警察待在一起……小孩子就是这样，所有人都拿他当小孩子看，时间长了，他自己也拿自己当小孩子看。而你习惯把孩子放在一个平等的视线里看待，久而久之，他也不再拿自己当小孩子。 “是吗？”闻人航觉得心里多少舒服了些。 如果是五年前，也许闻人航会毫不犹豫接受郭警察的赐予。但现如今的闻人航，他已经有了自己人生的规划和目标。五年改变的事情太多，五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少年成长为青年，五年的时间也足以磨干净闻人航本就不多的人性。 叙旧而已，一碗面已经足够了。剩下的路，闻人航觉得没必要一起走了：“你是拿我当儿子看……可是，我毕竟不是你亲生儿子。” 郭警察笑了笑：“要是碰到我儿子……阿航，你让着他点。” “怎么？”闻人航慢条斯理的问：“你怕你儿子会输我吗？” 郭警察坦言：“如果说公平竞争，我家那小子未必会输你。要是比别的，郭子晋赢不了你的，他没有你心狠……阿航，看在我总请你吃面的份上，你就算不让他，最起码也答应我会跟他公平竞争。” “老子这样说儿子，你不怕自己天打雷劈？”闻人航用方言开着郭警察的玩笑：“幸好，你不是我老子。” 闻人航要走，郭警察叫住他：“喂！答应不答应啊！” “看心情。”闻人航道。 闻人航转身要走，郭警察再次叫住了他。跟以往告别时那般，郭警察伸出手指点了点闻人航的肩膀：“小子，我会盯住你的。” 过去郭警察说这话，是怕闻人航调皮捣蛋。可如今说这话，却是一语双关。闻人航自然明白郭警察话的意思，他也还是桀骜不驯的口气回答：“老头，能抓到我再说吧！” 闻人航大踏步的往家走，这一回郭警察并没有叫住他。 到了家门口，王胜远正在等着闻人航。见到闻人航进来，王胜远赶紧将他拉到一旁：“航哥，你爸……他真的死了？” “你刚才不是听到了吗？”闻人航不经意的摸摸下巴：“我爸，他确实死了。” 王胜远的身体发抖，他不清楚自己是害怕多些还是兴奋多些。月色之中，闻人航的面色更显冷清。王胜远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航哥，剩下还有什么事儿是需要我做的？” “你不需要做什么了，”闻人航背着手，他眯眼看天上的月亮：“你好好读书，然后去考警校。” “我？”王胜远以为自己听错了：“航哥，你别闹了……我连期末考试都不及格呢！你让我考警校？” “是啊，我让你考警校。”闻人航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你去考警校，去跟郭子晋当同学……以后。” 正文 004 关于，人生中的那些后话 闻人航是个不喜欢说太多话的人，对王胜远这种小屁孩儿更是。王胜远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这都没什么要紧。毕竟，闻人航说的是以后。很多很多年的，以后。 没理会王胜远没完没了的发问，闻人航先一步回屋了。 金良玉没在家，不知道去了哪里。闻人伟死的房间不能住了，地上都是反应后的硬泡沫……可是闻人航并不在意，他躺在硬泡沫上看着天花板上，心中极为平静。 他们不再吵架了，真好。这是闻人航唯一的一个想法。 王胜远，闻人航对他放心的很。即便王胜远去报警，闻人航也不怕他。连郭警察都无可奈何的案子，别人自然找不到证据。 对于郭警察，闻人航的感情是及其复杂的。在第一次见到郭警察时，闻人航的喜悦简直是无以言表。有生之年第一次，闻人航觉得这个世界上并不全都是笨蛋。 找寻同类，是人类一生的命题。越是智商高的人，越容易感受孤单。在寻找和孤单的双层压力之下，闻人航衍生出了一种嫉妒的情愫。是的，他承认，他很嫉妒郭子晋。虽然，他们两个从未见过面。 嫉妒郭子晋的出身，嫉妒郭子晋的爸爸，嫉妒郭子晋唾手可得他梦寐以求的一切……可是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早晚有一天，他闻人航会拥有全部，不会再嫉妒任何。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当你回忆过去的时候，印象深刻的，往往是某个漫不经心的片段。那一个个一闪而过的片段，或许，就是你的整个曾经。 晚上郭警察带闻人航去吃的那碗面，便是他的整个童年。对未来致敬，对之前告别。在临别前，他们两个都一样清楚。有生之年，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而那些零星残存的片段，让闻人航印象深刻。闻人航不想欠人什么，即便那个人是郭警察，他也同样不想。以至于很多年以后，成熟的闻人航竟然真的遵守了和郭警察说的话，他没用其他手段，只是正大光明的和郭子晋比。 当然，这些是后话。 闻人伟死后，闻人航的生活明显要欢快很多。金良玉喝酒抽烟，每天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闻人航瞧不起自己的母亲，即便他承认女人要比男人脆弱很多，可他依然看不起没有男人便活不了的女人。 “你真是个母狗。”每次金良玉烂醉如泥的摔在家门口，闻人航都会冷冰冰的讽刺：“你就是母狗，也没有公狗会喜欢你。” 闻人航把金良玉搬回屋子里。闻人航轻声呢喃着叫妈妈……金良玉的乳房，是闻人航一直没杀她的理由。全身上下，金良玉只有这一点能让闻人航感受到母爱了。 一切照旧，生活好像并没有任何的改变。王胜远在闻人航的敦促下，发奋图强的学习。同桌的女同学夏树，也还是跟往常一样对闻人航示好。 王胜远时不时会开闻人航的玩笑，说：“航哥，夏树是不是喜欢你啊？” 闻人航冷着脸没说话，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没喜欢过别人，自然也领会不到别人的喜欢。不过实话实说，夏树的胸部还是很吸引闻人航的。闻人航看着她的胸部时常会想，这么一对大奶子，以后喂孩子肯定会非常的柔软。 晚上放学，夏树和闻人航一起留下来值日。闻人航竟然破天荒的问她：“夏树，一会儿你要不要去我家写作业？” 夏树喜欢闻人航很久了，闻人航从来都是对她不冷不热。闻人航突然示好，夏树当然是欣喜若狂：“好啊！好啊！闻人航，同桌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家住哪里呢！” “我家？”闻人航并没觉得不好意思，他大方的直说：“我家住在堂口。” 堂口是整个城区治安最差的地方，在8、90年代，政府曾经不想堂口影响市容市貌，甚至将整个堂口用高墙围在了里面。直到后来董浩东凭借自己的影响和实力大肆整顿一番，这才将堂口的高墙拆除。 夏树听了太多堂口不好的传闻，她心里有点害怕：“堂口啊？” “是啊！”闻人航随意指了一下班级：“大部分都是堂口的孩子，只不过学校怕其他家长有意见，所以将我们的档案都隐藏罢了。” 夏树不想闻人航多心，她赶紧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怕回家晚了。” “没关系，我明白。”闻人航无所谓的继续扫地：“你要是害怕，我送你好了。” 夏树是对堂口害怕，但她不是对闻人航感到害怕。犹豫再三，夏树鼓足勇气点点头：“好吧，我跟你去。” 闻人航点头说好，可他心里却很不舒服。被人怀疑被人用有色眼镜看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太愉悦。 晚上带夏树回家的路上，闻人航话不是很多。夏树和闻人航走路挨着很近，她身上都是女孩子年轻干净的气息……不像金良玉，已经是彻底的发霉发臭。 到了闻人航的家，闻人航很礼貌的搬桌子让夏树写作业。揣度人心方面，闻人航很有一套。他很清楚夏树的不安，所以他首要目的是卸下夏树的戒备。 夏树从不安中缓解出来后，她渐渐对闻人航有了期待。闻人航心里清楚，可他还是不动声色。等到夏树的期待逐渐往失望方向转化时，闻人航这才有了动作。 夏树惊喜掺半，她表情复杂的看着闻人航。闻人航顺势推着夏树到里屋的床上，他有点迫不及待的解开夏树的校服扣子。 “闻人航……”夏树脸像滴血似的，她小声的叫道：“我们是不是……” 闻人航没有听到夏树再说什么，他一双眼睛只顾着盯夏树的胸部看。夏树穿着粉色的少女内衣，胸部白白嫩嫩。闻人航用白皙纤长的指尖在胸部上点了一下，夏树脸更红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妈妈。”闻人航把脸埋在夏树的胸口，他来回的磨蹭：“我妈妈……” 夏树细弱蚊蝇的问：“你妈妈？你妈妈要回来了吗？”” 闻人航已经陷入到自己的臆想里，他捧着夏树的胸部跟吃奶似的吸着。夏树疼的嚎叫，可闻人航始终没有停下来。闻人航的眼神太过疯狂和残暴，似乎不吸出奶来，他是不会罢休的。 “妈妈，我要吃奶。”在夏树的哭叫中，闻人航也哭了：“我是你儿子，为什么不给我奶吃？我是你儿子，你为什么不爱我？” 夏树使劲的殴打闻人航，可闻人航却浑然未觉。奶头的位置被咬破流血，夏树大呼着：“救命！闻人航疯了！他是疯了！” 无论怎样，夏树也想象不到平时在学校形象良好的闻人航会是这样。要不是金良玉及时回来，恐怕夏树就不会活着出去了。 别说夏树吓到了，就连金良玉也吓到了。金良玉拉开闻人航就是一顿耳光：“阿航！你干嘛呢！” 闻人航伸舌头舔干净自己唇上的血，淡淡的说：“喝奶。” 夏树是又惊又怕又窘，来不及检查伤势，她捂着衣服跑出了闻人航家。金良玉气的发疯，她拉着闻人航往外走：“你个小兔崽子！我花钱供你读书，你却不学好？干脆我们都不活了！大家一起死了好了！” 吵吵闹闹，堂口的邻居全都拿着瓜子儿出来看热闹。王胜远想上前帮忙，闻人航一个眼神过去，他也只好作罢。 金良玉气的跳脚，她自然没注意到闻人航已经牵引着她来了车道。金良玉一边骂一边打，说着要送闻人航去警察局。在金良玉的面前，闻人航尚未发育成熟的身体稍显单薄。 “你个杀千刀的！”金良玉抽的耳光声响亮：“我让你不好好读书！我让你小小年纪谈恋爱！我让你在家里给我胡搞！我让你……” 闻人航一动不动，他面无表情心里冷笑，想，打吧，这是你最后一次打我了。 正想着，从街角的位置来了一辆超载的运砂石车。闻人航自然知道会有车经过，前街有工地在开工，肯定会有运砂石的车。为了节约成本，几乎每辆运输车都是超载的状态……运砂石车已经开到了闻人航母子，降速，其实也还来得及。 可司机没想到的是，金良玉竟然自己扑到了车轮下面！ “不管我的事儿啊！”司机下车就给金良玉和闻人航跪下了：“我刹车了！是她自己扑过来的！” 金良玉的脑骨被碾碎，脑浆撒了一地。鲜血横流，顺着排水管道往下淌。砂石车司机哭的比闻人航还伤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死的是司机妈妈。 王胜远顾不得闻人航的警告了，他冲着过来：“航哥，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闻人航揉揉已经被打肿的脸，撒谎说：“我妈妈刚才是为了救我，她才出的事情。” 虎毒不食子，说金良玉为了保护儿子而死，大家自然相信。警察来勘察现场，来询问案情，最后得出的结论和闻人伟的死亡结果一样，是意外事件。 而闻人航心里，他也希望自己的谎话是真的。 金良玉死了，开放商为了平息事件给了闻人航一大笔钱。而在金良玉死的第二天，闻人航就搬出了堂口。 有人说闻人航转学了，有人说闻人航出国了。可是闻人航到底去哪里了，谁也不知道。再后来郭警察有找过闻人航一次，除了闻人航留在门上的字条，他同样是一无所知。 打开闻人航的字条，郭警察瞬间被逗笑了。闻人航写的是，老头，我答应你。 “这臭小子。” 笑完，郭警察脸上的表情又凝重些许。从闻人航的话可以看出，他是真的要跟郭子晋比上一比了。 在很多很多年的以后，郭警察时常会想。如果说当年，自己早点将人性还没磨光的闻人航接回到家里抚养，那是不是之后的很多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自己安安稳稳的当着局长，妻子安安稳稳的破案子，儿子安安稳稳的娶媳妇，而闻人航则安安稳稳的…… 当然，这些，也是后话。 正文 005 西北偏北 高中毕业，王胜远按照闻人航的指示，顺利考上了警校。在警校报道的前一天，闻人航特意找了王胜远出来吃饭。 “你怎么好像又胖了？”虽然王胜远比初中的时候瘦了很多，可是闻人航还是觉得不合格：“警校的宿舍都是按照成绩分的，你的综合体能不高，你怎么跟郭子晋分一个寝室？” “航哥，我真的没咋吃东西。”王胜远拍拍自己的肚子：“我你还不知道吗？我就是易胖体质，吃点东西就肚子大……你放心，我想尽办法也会跟郭子晋一个寝室的。” 闻人航点点头，转身叫服务员上菜。 王胜远给闻人航面前的茶杯满上，笑说：“航哥，那个郭子晋，我看他也不是很厉害啊！你一直比他低13分，这他都没看出来？” 闻人航端杯喝水，他问：“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好了，行李箱都装差不多了。”经过四年的军事化训练，王胜远不再是当年喜欢胡闹的小胖子了：“航哥，你们军校什么时候开学？应该跟我们不太一样吧？” 王胜远的问题再次被闻人航忽略掉：“到了警校，你把名字改了吧！” “改名字？”王胜远听不懂了：“我要改成什么名字？” “改成什么名字，随你。”饭菜上齐，闻人航掰开筷子，边吃边说：“只要别让人把你和堂口的王胜远联系在一起就好……吃饭吧！等到了警校，伙食有你受的。” 王胜远拍着胸脯保证：“航哥你放心，交给我的事儿，我一定顺利完成。不就是盯着郭子晋吗？简直是小菜……” “你别大意了，”闻人航敲击着筷子说：“郭子晋，不是以往你处理的那些学生。” “嗨，怕什么！”王胜远的情绪很放松，他大笑道：“他厉害，还能有航哥厉害啊？我是航哥一手教出来的，我能怕他？我……” 闻人航话说的突然：“我刚才说什么了？” “啊？”王胜远摸摸脑袋：“你说让我改名字？” 闻人航丢下筷子，他在王胜远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你啊！有野心，有实力，唯独缺的，是一股子坚持到底的劲头……你这么缺少毅力，我看你改名叫王毅好了。” 说完，闻人航起身就走。王胜远急着叫住他：“航哥？你干嘛去啊！饭你还没吃呢！” “你就知道吃！”闻人航拿着筷子在王胜远的脑袋上有节奏的敲了几下：“我刚才打出的摩斯电码你都没看明白，你还好意思吃？” “摩斯电码？”王胜远苦着脸：“不是今天放假吗？怎么又考上我了？” 闻人航又把筷子丢下：“咱们这行，哪来的假期？你要是稍微大意些，就是死路一条。” “航哥？”王胜远回头问：“你干什么去啊？” 闻人航背对着王胜远挥手，大步流星的出了饭店。 夏天的季节，总是多雨的。如同闻人伟死的那年夏天，台北就连着下了一周的雨……如今的闻人航已经成年，丢掉了青涩，眉宇之间是藏不住的狠戾。 从餐馆步行出来一路往北，坐了公交再倒车。到了郭警察家的楼下，闻人航才停下。在小区门洞里，一个和闻人航年纪相仿的青年正蹲在地上找着什么。 闻人航认出，这便是郭子晋。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从容貌上闻人航就可以断定这个行为举止奇怪的少年是郭子晋。瘦高的身材，英俊的外貌，乱糟糟的头发，和郭警察一样高挺的鼻子……儿子都像妈，闻人航就长的很像金良玉。可郭子晋，却是郭警察的翻版。 闻人航站在拐角的树下看着，郭子晋的行为举止很是奇怪。郭子晋一会儿嘀嘀咕咕，一会自言自语，一会皱眉叹气，一会儿喜笑颜开。路怎么样，天怎么样，人怎么样，好像一切跟他都没关系似的。 怪人。闻人航想。 有那么一瞬间，闻人航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自己假设了十多年的对手，竟然是个呆子。 “嘿！”闻人航走到郭子晋面前，他趾高气昂的问：“你趴在地上干嘛呢？” 郭子晋不但没觉得自己奇怪，他反倒因为被打扰而不高兴：“你管呢？该干嘛干嘛去！” 闻人航乐了：“你告诉我你在做什么，我就走。” “我告诉你，你也听不懂。” 闻人航摊摊手：“你可以试试。” “我在看脚印。”郭子晋指了指地上松软的泥土：“你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闻人航看了看，他撒谎说：“我看不出来。” “你看，我就说你听不懂。”郭子晋不耐烦的挥挥手：“快让开，别耽误我。” 闻人航在郭子晋的对面蹲了下来：“你是在奇怪，脚印的用力为什么会不均匀，是吗？” 郭子晋抬起头，炯炯有神的看着闻人航：“说下去。” “正常人走路迈步，是后脚掌着地。”闻人航指了指：“但是这里的脚印，却是前脚掌着地。这说明……” 郭子晋蹲直了上半身，他嘴角挂着不明显的笑意：“接着说。” “这说明，脚印是有人按上去的。”闻人航推理道：“这里是楼道，为什么会有人拿着鞋跑来印脚印呢？我看是……” “有人想证明，用来印脚印的鞋的主人还活着。”郭子晋拍手：“也就是说，楼里的某个住户死掉了。” 闻人航点点头，认可郭子晋的话。 郭子晋一屁股坐在地上：“你谁啊？台大杀人案……你知道？” “不知道。”相较于案子本身，闻人航更在乎犯案手法：“我是猜的。” “你也喜欢推理？”郭子晋试着分析闻人航：“你年纪跟我差不多，应该是学生……不过你的手指没有茧子，虎口的位置却有。你领子里的皮肤比脸上的皮肤白，我猜你生活在南部……你应该考的不是正规院校，是有相关特长的……你的脑子还不错，我猜你是考的特殊院校……警校还是军校？” 闻人航微微讶异，只是见一面，郭子晋就猜出了这么多关于自己的细枝末节。既然被猜到，闻人航也没有掩饰：“军校，今年秋天入学。” “真遗憾，”郭子晋撇撇嘴，他从地上站起来：“你做我的同学，应该很有趣。” “是吗？”闻人航表情淡然：“我也，这么认为。” “又要变天了啊！” 闻人航以为自己会高一点，可郭子晋站起来时他们两个好像差不多。郭子晋拍掉手上的泥土：“案件重演结束，我要回家了。” “好。” 郭子晋一咧嘴，他转身往楼上跑。没多远，郭子晋又停了下来：“再见，闻人航。” 闻人航彻底愣住。 正文 006 两生 “你，见过我？”闻人航笑问。 “不认识，”郭子晋眯眯眼睛笑：“不过，我猜，你应该是他。” 闻人航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让郭子晋看出了端倪：“为什么要猜我是他？” 郭子晋进了电梯，他对着电梯外的闻人航挥手：“直觉罢了。” 郭子晋随着话音一起消失在电梯里。 有点意思。闻人航想，这个郭子晋，真是有意思。 到了日子，大家各自开学报到。王胜远正式改名叫王毅，因为不算标准的身材，他差点没能跟郭子晋呆上一个寝室。还是闻人航出面想了办法，王毅这才轻松过关。 闻人航培养的手下里，王毅只是其中之一，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能安插眼睛在郭子晋身边，是闻人航极为自豪又极没有存在感的事情。 自豪的是，郭子晋竟然从来没发现。 没存在感的是，郭子晋完全不在意。 闻人航想不通，郭子晋为什么会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开始的一年，闻人航以为郭子晋是在伪装自己……可郭子晋并不在乎自己的真实实力被人知道，相反的，郭子晋很喜欢在人前炫耀自己超高的智商，并且乐意愚弄不如自己的人。 如果没有闻人航支招，恐怕王毅早就暴露了。而就算有闻人航支招，王毅也还是被郭子晋整的很惨。 王毅不止一次打电话同闻人航抱怨：“航哥，我能杀了他么？” “别轻举妄动，”闻人航很谨慎：“目前，你还杀不了他。” 他闻人航做事儿，从来都是十拿九稳。观察了郭子晋能有两年，闻人航这才决定采取行动……而让闻人航没想到的是，却有人先他一步动手了。 在去警校找郭子晋的路上，闻人航被人拦了下来。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不客气的开口：“闻人先生，我们老板想要找你。” 老板，闻人航认识很多。自从父母死后，闻人航放开手脚做了许多的事情。中间接的最多的，便是各式各样老板派遣来的活计。有需要毁账的，有需要毁人的。一桩桩一件件，多的闻人航早已经数不清。 闻人航稍显顺从的跟着男人们走，不过他心里却有了算计。闻人航暗自想，对我说话这么不客气，早晚有一天，我拔了你们的舌头。 跟着黑衣男人们走到拐角，一辆加长凯迪拉克停在路边。闻人航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阵仗的老板和豪车，他心里忍不住讶异。 等到上了车，见到车上的人，闻人航恍然大悟的笑了：“原来是你。” 车上的中年男人接受了闻人航略带赞美之情的话语，他摊摊手：“是我。” 坐在车里的是陆泽楷，风头正盛意气风发的陆泽楷。全台湾上下，知道陆泽楷的人不少，但是见过陆泽楷的人却并不多……闻人航意有所指的拍拍车身：“好车。” “哦？”陆泽楷故意难为闻人航：“你说说，怎么是好车？” 闻人航从车内冰箱里拿出可乐喝，他淡淡的解释：“先说车身，车身的钢板是连续经过摄氏650度高温多次铸造的，比普通的金属板坚硬得多……车底下的钢片足以抵挡炸弹的冲击，车的侧面也可以抵挡各种大小口径枪弹的袭击。” 陆泽楷点头：“卖车的，好像是这么说的。” “再说车窗玻璃。”闻人航不急不缓不卑不亢：“多层玻璃和塑料构成的，能减弱子弹的速度，从而挡住子弹。玻璃层中间的塑料层主要起缓冲作用，能够挡住铅弹，最后一层塑料起固定玻璃碎片的作用，这样，子弹就不会打穿玻璃……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是还能看出车胎内装有坚硬的塑料，特制的车轮即使被击破，也能以100公里的时速行驶。” 不用陆泽楷开口，闻人航自顾自的往下说：“车身、玻璃、轮胎、油箱，都做过防弹处理了吧？我看驾驶室到这里，应该是装有两套双向通话设备和信息控制中心……车前盖的位置有一个容易忽略的探头，我想它的作用是可以探出半径3公里以内的任何遥控爆炸物，并予以引爆。” 陆泽楷拍手：“说的好。” “我很好奇。”闻人航恰到好处的收敛起自己的聪明：“一个开着7.5吨重‘装甲车’的富可敌国的商人，要找我一个小学生干嘛？” 陆泽楷明白闻人航是以退为进：“我是开着7.5吨重的装甲车，我是富可敌国。可是你，闻人航，你不是个小学生。” “说吧！”闻人航把手里的可乐放在一旁：“你想要我做什么？” 陆泽楷就是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我要你从警校出来，以后跟我做事。” “我最近有一场很有趣的比赛，我恐怕没时间帮你做事了。”闻人航了解了陆泽楷的意图，他准备告辞：“谢谢你的可乐。” “我的可乐，不是白喝的。”陆泽楷冷笑：“你不就是想跟郭子晋比赛么？现在在学校，能比出来什么？” 陆泽楷循循善诱着说：“闻人航，你和郭子晋不一样，你比他聪明比他识时务。我觉得你不应该，跟郭子晋那种笨蛋浪费时间。” “你调查我？”闻人航眯眼睛看陆泽楷，冷声回敬：“我觉得郭子晋很聪明。” 说完之后，闻人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不是也找过郭子晋了？郭子晋怎么说的？拒绝你，是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陆泽楷话说的隐晦：“是不是一路人，用眼睛看就够了。” “对不起。”没有任何事情能比和郭子晋竞赛更让闻人航激动了：“我说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陆泽楷笑了，他并不勉强：“好，随你。” 闻人航被中途打断过一次，所以他也没了兴致继续找郭子晋。回到军校，闻人航总觉得陆泽楷不会善罢甘休。但是陆泽楷能做什么，闻人航一时之间还没猜到。晚上，闻人航给王毅发了条短信，吩咐他最近盯郭子晋盯的紧一点。 为了做到公平竞争，闻人航可谓是绞尽了脑汁。闻人航长了副好皮相，平时又谦和有礼从容有度，教官和老师都很喜欢他。在闻人航提出要和警校进行比赛时，老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担心陆泽楷出面干预，比赛的每一个环节都是闻人航亲自审查的……可闻人航没想到，事情还是出了岔子。 双方选手进行见面那天，郭子晋并没有来。郭子晋去办案子，来的人是郭子晋的女朋友唐菲。 见到唐菲，闻人航心里不好的预感更胜。唐菲是交际能手，能说会道：“学校派我来检验一下比赛的道具和场所，以免有什么安全问题。” “可以，”之前警校的人已经来排查过好几次了，唐菲的要求显然是在故意刁难。闻人航不在乎唐菲的刁难，事实上，他并没有把唐菲放在眼里：“你们查吧！想怎么查，都可以。” 在男子军校里，警校的唐菲像是一朵美丽的花蝴蝶。不少男生围着，暗送秋波献殷勤……闻人航对唐菲不敢兴趣，他问：“郭子晋就不来看看吗？” “你说郭子晋？”唐菲笑的灿烂：“郭子晋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忙啊！” 听说唐菲的男朋友是怪人郭子晋，周围的男生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唐菲撒娇忸怩的憨态，让男生们彻底的癫狂了。 检查了一圈，唐菲也没发现什么问题。等到了爆破场地，唐菲拿出相机：“我能跟大家照个相吗？” “查完了吧？”闻人航觉得已经可以了：“没什么事儿，我要回去了。” “来嘛，跟我一起照相！”唐菲拉着闻人航到身边，羡煞了一众思春男：“闻人航，你站在我旁边。” 本来闻人航想离开的，可在唐菲的大胸部蹭到他的胳膊时，闻人航又犹豫了。趁着闻人航犹豫的功夫，唐菲踮起脚趴到闻人航的耳边说：“忘了告诉你，其实，我叫陆菲。” 闻人航的眼睛猛然睁大，他推开陆菲想要跑……时间已经来不及，对面摄影的人按下快门之后，整个爆破场地埋藏的炸药都炸开了花。 爆破炸药的分量，是闻人航亲自调配的。但不知道谁动了手脚，炸药的威力比闻人航预设的威力强十倍还多。爆炸的气流太强，闻人航直接被炸晕了过去。 闻人航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所以在他悠悠转醒的功夫，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地狱。闻人航动手摸了摸脸上的纱布，纱布下面的眼球位置，空荡荡的。 “航哥，你醒了？”是王毅的声音：“你饿不饿？我拿东西给你吃点啊？” 闻人航瞬间想明白了问题所在：“王毅，你跟了陆泽楷，是吗？” “航哥，我不想的啊！”王毅哭求：“陆泽楷说，他说我要是不跟他，我就……航哥，对不起！” 王毅一直呜呜的哭，闻人航始终沉默着。 闻人航摸了摸脸上的纱布，想，在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任何人是值得信任的。 正文 007 囚鸟 陆泽楷为什么会挖了自己的眼睛，闻人航很清楚。想要鸟永远不飞走，不只是想办法把它抓到笼子里那么简单。折断鸟的翅膀，把整个世界都变成笼子……这个，才是治标治本的办法。 将闻人航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费了陆泽楷不少的力气。光是制造意外现场以及死伤人数，就够大手笔的了。闻人航有时候甚至在想，陆泽楷如此在乎自己的能力，挖他的眼睛，还不如挖他的脑子直接一些。 陆泽楷不会挖闻人航的脑子，他要闻人航好好活着。像狗一样，蹲在身边哪都不能去。 闻人航和郭子晋智商接近，情商不同。郭子晋的性格乖张任性，那是因为他有一个惯着自己宠着自己的爸妈。而闻人航什么都没有，自小生在堂口，见识多了人间百态，所以闻人航要比郭子晋更没有棱角更会审时度势。 丢眼睛吃亏，只是暂时。人活一世，要看的长远。 陆泽楷来研究所探视养伤的闻人航，他不止一次为闻人航的恭谦表示讶异。闻人航给出的解释是：“我和郭子晋，我们两个最初都是方的。在上坡的路上，郭子晋保留了自己方形的棱角。而为了走的快，我已经将自己的全部棱角磨平了……我是圆形，郭子晋是方形，他注定赶超不上我。” 永远都不要小瞧那些对自己下手狠的人，他们连自己都不在乎，势必也不会在乎别人。陆泽楷活了半辈子，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不想闻人航太过得意，陆泽楷拿话提点他：“圆形人上坡的时候省力，下坡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费力。” 姜还是老的辣，陆泽楷的话说的一点没错。没了眼睛的闻人航在走下坡路，而且一走就是五年。 身体的变化，带来的是心里的转化。闻人航没了眼睛之后，他更能够从细微的反应感知到人的微妙心理。是否情绪紧张，是否在撒谎，是否患有呼吸类疾病，是否最近纵欲过度……这些，闻人航一听便知。 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闻人航一直这样觉得。能够看透人心掌握住人心的，才是人生赢家。 五年后的闻人航，再次从折断翅膀的位置长出了新的羽翼。闻人航决定，他要报复陆泽楷。 这五年间，唯一支持闻人航活下去的信念便是和郭子晋的竞赛了。而这五年间，闻人航每时每刻都在记录着郭子晋的生活点滴。郭子晋喜欢吃什么，郭子晋有哪些弱点，闻人航了若指掌。 闻人航千辛万苦的从陆泽楷集团脱离出来后没多久，他得到了一个无比震惊的消息——郭子晋身边有女人了。 陆菲“死”了之后，郭子晋身边不是没有过女人出现。神经质的楼下大妈，爱慕的送餐小妹，洗衣店的守寡老板娘。刨除掉性格不谈，郭子晋英俊的皮相还是很招女人喜欢的。 不过每次有女人靠近时，郭子晋都会拿死掉的前女友搪塞过去……可是这一次，郭子晋却没有。 对于冒失的女邻居，郭子晋全然接受了。 “去给我查查吧！”闻人航觉得事情很蹊跷：“住在郭子晋隔壁的成书瑶，她的学校出身朋友同学。即便是幼儿园的事情，也不要错过。我要知道的清清楚楚，一字儿不漏。” 陆泽楷低估了闻人航的实力，闻人航是桀骜不驯的，但是同时，他也是懂得韬光养晦的。 犹如趴在蜘蛛网中间的蜘蛛，闻人航身上有许多细微不易察觉的丝线。那些细线是无数的触手和无数的眼睛，只要在蛛网之下有任何感应异常，立马会有丝线追踪过去。 黑龙山的案子，闻人航本来并不想掺合进去。闻人航离开陆泽楷集团的时间不长，还经不起太大的风浪。陆泽楷的把戏闻人航早已习惯，无疑是装神弄鬼……不过闻人航还不放心让郭子晋死。 郭子晋死了，便没人跟他比试了。如果郭子晋哪天死了，闻人航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在世界上了。 闻人航偶尔会想，可能这一生，他就是为了和郭子晋一较高低，才来到这个世上的。 “郭子晋被抓了吗？”黑龙山的案子闻人航密切追踪着，夜里他给其中一个触手周泉打电话：“如果郭子晋被王毅抓走了，你想办法救他出来。找准机会，把王毅干掉。” 十五岁那年，周泉的爸妈因公殉职死在了爆炸现场。无依无靠的周泉被亲戚收养，可却每日挨打受饿。闻人航意外遇见，收养了周泉。 这一养，便是七八年。 自从王毅跟了陆泽楷后，闻人航便立即找周泉盯着王毅。王毅早已经被金钱腐蚀的不像样子，少了闻人航的指点，他更是蠢笨的不像话。要不是王毅知道闻人航的事情多，陆泽楷也不会留着他到现在。 周泉按照闻人航交代的路线走，路上又按照交代救出了郭子晋和成书瑶。直到郭子晋和成书瑶被闻人航派来的车接走，周泉这才放心给闻人航打电话：“航哥，事情办妥了。” 奄奄一息的王毅听到闻人航的名字，他眼神迷离的抬头看周泉：“航哥？你说的航哥，是谁？” “航哥，王毅醒了。”周泉潜伏的日子里，几乎日日被王毅打骂。现在不用继续伪装，周泉脸冷的要命。就连脸上喜感的囧囧眉，看上去都生硬了几分：“现在要怎么处理？” 说起王毅，闻人航心里难得有些许异样。在外漂泊多年，磕磕绊绊又瞎了眼。过往的记忆不能说美好，可却也是闻人航脑海中为数不多的片段画面。 能够让闻人航回想起堂口的，也就只有王毅了。堂口那一条条逼仄的小巷胡同，那贴满广告的电线杆，街角修车的刘大爷，以及坐在雨里的小姑娘贺新凉……闻人航略微停顿，他吩咐：“把电话给王毅。” 周泉漠然的擦掉脸上的血渍，他蹲下把电话递给王毅：“航哥的电话。” “航哥，你救我啊！”王毅声音沙哑的哭求：“我不想死啊！航哥。” 在王毅开口的瞬间，闻人航又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了。堂口本就不是什么太美好的记忆，留着它干嘛呢？ 回忆不想想起了，人，自然也不必要留下了。 根据指示处理完王毅，周泉又问：“航哥，你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继续蛰伏吧！” 郭子晋的女伴成书瑶会是什么样？郭子晋，居然都有女伴了呢……闻人航靠在椅背上，他的世界里早已经感不到任何的光亮：“你想办法调到台北分局，去给我看着郭子晋。” 正文 008 梦中的梦中 “那黑龙山这面呢？”周泉很担心：“航哥，你不是怀疑文件藏在这面吗？我要是走了的话……” 闻人航独断专行习惯了，他忍受不了任何的意见：“你是在怀疑我？” “不是怀疑你。”周泉对闻人航，是绝对的忠心：“黑龙山这面的线人还没有培养成熟，我要是现在走了的话，我担心会耽误进度。到时候陆泽楷要先有什么动作，我们不是……” 周泉的问题，闻人航不是没想到。不过闻人航也同样清楚，郭子晋既然已经插脚进来了，那么陆泽楷势必不会放过他……跟郭子晋想比，陆泽楷没有什么要紧的：“你去台北，帮我看着郭子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周之内，我要在台北见到你。” 见闻人航的态度坚决，周泉便也没再说什么：“好。” 想调去台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好在周泉的形象还不错，救了郭子晋和成书瑶后他算是和黑龙山的警局彻底站在了对立面。郭子晋的爸爸郭局长出于安全的角度，特批周泉上调。周泉这才在闻人航规定的时间内，来到了台北。 台北的局势，要比黑龙山复杂一百倍。今年本就在医药竞标上失力的陆泽楷恼羞成怒，相关的医职人员都被他巧妙的处理掉。一时之间，整个台北的医药界人心惶惶。 “航哥，我们要不要做什么？”周泉很担心：“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在医疗安放的人也被陆泽楷除掉了……这次竞标的事儿是总统府的人搞的鬼，跟我们真没多大关系啊！” 闻人航当然知道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一切都是幌子罢了。总统府的人想要借机除掉陆泽楷，而陆泽楷想要趁机除掉自己。陆泽楷之所以漫无目的的下手，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谁是闻人航的人罢了。 “他们做，我们也做吧！”医药界是块肥肉，但政府既然想吃，别人势必咬不到。陆泽楷想着去和总统府那帮人硬碰硬，他闻人航还没那么笨：“我们放在市五院的人，叫王庆文吧？不用让陆泽楷动手，我们自己杀了他。” “好。”周泉和闻人航的观点一样，他也觉得留下市五院的人是个祸害：“航哥你想怎么做？” 闻人航摸摸脸上的纱布，他扯唇轻笑：“我自己来……郭子晋不是挺在乎她的女伴吗？就让她当替罪羊好了。我倒是想看看，郭子晋到底会不会为这个女人，真的不要命了。” 能有好多年，闻人航没有动手杀过人了。虽然他害死了不少人，可自己动手的情况几乎不存在。 所以当周泉把王庆文抓来的时候，闻人航心里是一种少有的悸动……那是对血液和罪恶的渴望。 王庆文和成书瑶，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抓来。一男一女赤裸的并排躺在手术台上，场面是说不出的诡异。闻人航摸着试了试手术刀：“我来做王庆文的，成书瑶的，交给你。” “要给成书瑶做哪个？”周泉没有异议，对闻人航的话，他是绝对服从：“X型夹子还是O型夹子？” 周泉口中说的夹子，是陆泽楷医疗所研究出来的一种人体内部炸弹。陆泽楷对待自己的死敌时，多数会采取这类的恐怖威胁行为。 在敌对方胸口位置切开一个2cm左右的切口，将夹子掐放在血管上。夹子的设计结构十分巧妙，稍有偏差，在安放的过程中敌对方便会当场死亡。而安装好了，生命也同时在别人手里。 企图自行拆掉夹子，会当场死亡。不听从对方的安排，同样会很快毙命。 X型夹子和O型夹子的区别在于，是否能有活命的希望……X型夹是可拆卸的，O型夹则是完全致命的。 “X的吧！”闻人航想了想：“先用X的。” 闻人航虽然看不见，但是扒皮他还是能做的到的。事实上，正因为闻人航看不见，他手指的感觉反而更强烈，皮扒的也更加彻底细腻。 用了能有两个小时的时间，闻人航和周泉几乎同时完成。 周泉的催眠能力，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迷惑一个成书瑶，简直是小菜一碟。将成书瑶送到医院的长椅上后，周泉立马返回太平间：“航哥，接下来干什么？” “周泉，你有没有做过一种梦？”闻人航摸着已经扒好皮疼的直哆嗦的王庆文，淡淡的说：“在梦里，你觉得你是清醒的。然后在你的梦里，你又做了一场梦……梦中的梦中，梦中人的梦中。歌词是不是这么唱的？” 周泉轻笑，他没有插话。闻人航不是个懂情调的人，所以他提到歌词，一定是有特殊的含义。 “成书瑶的身体里安装了X型夹，在夹子的影响下，你对她催眠产生的影响会随之降低。”闻人航扯过血袋示意周泉为王庆文输血：“那个疯掉的医药代表的现男友和前男友，他们两个比成书瑶更适合当替罪羊。” 周泉手上的动作略微停下，他奇怪的问：“航哥，你是打算放过成书瑶？” 是的，闻人航的潜台词就是想放过成书瑶……闻人航漫不经心的用一旁裹尸布擦手：“刚才郭子晋找成书瑶的样子你没注意到吗？” “注意到了。”周泉也没想到：“我看郭子晋，他好像很着急。” 很着急？闻人航轻笑，郭子晋那明显就是急疯了吧？ 闻人航比所有人都了解郭子晋，他也就比所有人更能理解成书瑶对郭子晋的意义。握住成书瑶的生命，能更好的要挟郭子晋。成书瑶死了，郭子晋恐怕也就完了。 不过这些闻人航没有细细跟周泉解释，将半死不活的王庆文掉在半空中，光是想象出来的场景，便足以让闻人航愉悦。 站在太平间的地中间，感受着铺面而来的血腥气，闻人航笑着对周泉说：“小的时候，我总觉得普罗米修斯被锁在高加索山上是因为他太聪明。” “那现在呢？” “现在？”闻人航摸摸脸上的纱布，白色的纱布上面沾满了血腥：“现在，我认为是因为贪婪。” 正文 009 天大地大芸芸众生 贪婪愤怒嫉妒残暴，等等一系列的负面情绪，都是需要有相应的正面情绪去与之相互抵消……闻人航觉得，自己愤怒的残暴情绪太多，所以世界上才会多了像成书瑶这样的圣母笨蛋。 市五院后续的事情，闻人航并没有插手。但是对于成书瑶的关注，他却不曾减少。成书瑶笨的要命，傻的要死。对她用催眠，闻人航觉得都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偶尔打个电话逗弄成书瑶几句，还是很是有趣……难道说，这就是郭子晋把成书瑶留在身边的目的？ 闻人航不清楚。 如果说闻人航是狼的话，那么成书瑶就是羊。有郭子晋这条猎犬看着的，羊。 栽赃、陷害、设计、布局，闻人航做的种种，目的就是让成书瑶以为自己是杀害王庆文的凶手。成书瑶不负众望的上了圈套，甚至郭子晋都连带遭殃。 不用闻人航动手，没从市五院案子脱离出来的成书瑶，她意外的被猫哭耗子卷入了模拟城市中。为了救成书瑶，郭子晋断了手搭进去半条命。 当然，闻人航始终做的事，都是冷脸旁听。 闻人航每天听着关于郭子晋和成书瑶的报告，他渐渐从开始的不屑，演变成最后的沉默。闻人航想不明白，郭子晋明明跟自己是一种人，可他为什么却能为成书瑶豁出性命？ 是郭警察说对了，他和郭子晋并不是一种人。还是成书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突然之间，闻人航对这个成书瑶十分的感兴趣。闻人航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和笨蛋牵扯太多，终归是连累自己。 郭子晋的抗击打能力，还是相当大的。只要郭子晋没倒下，成书瑶就不会有有事情。让闻人航没想到的是，郭子晋竟然会为了成书瑶，答应和陆泽楷合作。 陆泽楷是什么人？ 恐怕，没有人会比闻人航更加了解了。 陆泽楷如同水蛭，是那种见血便会发疯的人……而此时的陆泽楷在总统府人的打击下，已经是风雨飘摇。闻人航要是不趁机拿下黑龙山，简直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黑龙山很神奇，无数的著名风水大师说这里是块不详之地，可是路过的人，却都想着割一块。五年前闻人航刚到陆泽楷手底下没多久，陆泽楷强行夺走了黑龙山。风水轮流转，五年之后的黑龙山又被闻人航夺了回来。 陆泽楷费了大力气抢下黑龙山，那绝对不是为了度假修养那么简单。其中能有什么玄机，居然让陆泽楷五年都没有参透。 闻人航抢下黑龙山后，他如愿拔了黑龙山里所有佣人的舌头。安装好盲道，闻人航每天亲自仔细排查黑龙山的地形。 没等排查出结果，从台北又传来了猫哭耗子的死讯。 全台湾的秘密，几乎都在猫哭耗子手上。而全台湾最重要的秘密，要数跟陆泽楷有关系的文件了。文件里写的什么，只有陆泽楷一个人知道。从陆泽楷对文件的珍视程度可以看出，文件的内容一定是至关重要……随着线索的指引，闻人航亲自来了台湾。 闻人航亲自，去找了成书瑶。 这么多年来，闻人航亲近的女性只有初中的同桌夏树。现在要去见成书瑶，闻人航意外的感到紧张。 紧张到底从何而来？是因为自己为瞎掉的双眼自惭形秽？抑或是担心成书瑶拿自己去和郭子晋比较？ 为了一个笨蛋感到紧张，闻人航突然觉得自己也是个笨蛋。 “你说，我穿什么衣服好看？”闻人航站在镜子前挑了好久，他最终决定询问周泉：“西装还是休闲装？休闲装还是运动装？” 闻人航习惯了照镜子，虽然他什么都看不见，但照镜子早就成了他的习惯。和幻肢痛的人一样，没有任何理由和道理。只是因为，习惯了。 周泉还是第一次看到闻人航如此在意着装，想了好久，周泉只是憋出一句话来：“航哥，你不是要大雾天的时候去找成书瑶吗？以我对成书瑶的了解，她应该注意不到你穿什么。” 注意不到吗？ 闻人航有点失落的将手里的西装丢下：“随便，给我找一套吧！” 周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是想要挽回，已经不可能了。闻人航的神经敏感，身体又残缺……周泉试着解释：“航哥，我的意思是说……” “行了，”闻人航淡淡的应道：“我明白。” 周泉没再多说，时间差不多，他也该回警局了。 在周泉临出门前，闻人航脑海中突然行程了一个不甚清晰的计划。闻人航叫住周泉吩咐：“周泉，你告诉黑龙山的那帮人，把院子里的盲道全部拆掉。” “啊？”周泉实在是没来得及制止住自己的惊讶：“航哥，为什么要拆了盲道？你以后，都不打算回黑龙山了吗？” “当然回去。”闻人航摸摸脸上一指宽的纱布，笑道：“不过，应该不是我自己回去。” 不是自己，那还有谁？ 周泉咽下自己的疑惑，他淡淡的说：“好，我去办。” 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还是抓到身边研究的好。闻人航想。 等到大雾天气，有行动的不只是闻人航一个。魑魅魍魉，各怀鬼胎。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自尊心的考虑，闻人航拿下了纱布换上了墨镜。虽然知道不会有人注意到，虽然知道成书瑶并不会看到，可闻人航依旧觉得很不安。 拿着带有导航功能的拐杖上了街，闻人航静静的站在街头等成书瑶……果不其然，成书瑶迷路了。 “先生，我问一下，你知道XXX公交站怎么走吗？” 在成书瑶用清脆的嗓音问路时，闻人航有那么一刹那的闪神。闻人航用变声器和成书瑶通过几次电话，而几乎每一次在电话里，他听到的都是成书瑶的尖叫。礼貌客气彬彬有礼，成书瑶还是第一次这么对待自己。 破天荒的，闻人航对着成书瑶伸出了自己的胳膊。他给了她，亲近的权利：“能够帮助你，我很高兴。” 闻人航对女人胸部的痴迷，已经到了一定程度。通过触摸手臂就让他心情愉悦，这还是第一次。成书瑶叽叽喳喳说了一路，闻人航便听了一路。 避免自己原始的身份被曝光，闻人航将自己和周泉的经历结合篡改告诉了成书瑶。 成书瑶信以为真，她不断的劝解。什么她如何跟郭子晋认识的啦，什么她怎么样自我调节的啦……闻人航只是淡笑听着，他并没有多话。 “那你……”成书瑶话问的很小心：“那你之后的日子有没有好一些？” 有那么一瞬间，闻人航差点将真实的自己说出来。可是这样的想法太微弱了，几乎在这样的想法冒出时，闻人航就开口：“你到了。” 成书瑶的好奇心和窥私心理没有得到满足，但她还是礼貌的道谢。听着成书瑶离开的脚步声，闻人航忽然产生了一丝不舍：“以后有时间的话，我能来找你聊天吗……就是，简单的聊聊天。” “我男朋友很小气，”一向没什么主意的成书瑶，意外的拒绝：“我不想让他多想。” 说完，成书瑶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成书瑶离开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闻人航还是在这儿站着。他不明白自己心里的那丝失落是怎么回事儿，他也同时不知道自己心里的这丝失落该如何排解。 天大地大芸芸众生之中，郭子晋和成书瑶是不可分割的一对儿……那他闻人航呢？他该和谁是一对儿，他又该，有怎样的归宿？ 正当闻人航想的入神时，一个莽莽撞撞的女人从楼上跑了下来。因为雾实在是太大，女人没有看见站在小区门口的闻人航。闻人航避闪不及被撞倒，他脸上的墨镜飞出去好远。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先生，你没事儿吧？”闻人航的墨镜掉了，女人正巧看到了闻人航没有眼球的眼眶。女人抑制不住的高声尖叫：“救命啊！鬼啊！” 闻人航的脸上布满了杀气，女人吓的抱头鼠窜。一旁看护着闻人航的莫照临上前，高大的莫照临揪着女人的领子将她打昏。莫照临扒开女人散乱的头发看了看，说：“航哥，是陆菲的表妹，邹珊珊。” “陆菲的表妹？”闻人航一边接过莫照临递过来的眼睛戴上，一边说：“邹珊珊不是国安的人吗？” “不知道。”身材健壮的莫照临单手提着邹珊珊，他眼里是不屑一顾：“警察都把邹珊珊开除了，邹珊珊在国安那里也没有用处了吧？” “航哥，她手里拿了视频。”莫照临将邹珊珊丢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来：“要看看吗？” 闻人航拿过录像机，按键播放。 视频里面的内容是栽赃嫁祸成书瑶杀白鹿的有力证据……莫照临轻笑：“航哥，这次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把这个交给警察，够郭子晋喝一壶的了。” “估计警察快来了，我们走吧。这里的事情，交给周泉就可以了。”闻人航把视频放在昏倒的邹珊珊身上，他想了想，补充说：“想办法把成书瑶给我抓回来。” 正文 010 生息息，爱相连 事情发生的太快，快的都超出了闻人航的预期。闻人航怎么也想不出，在他印象里一向循规蹈矩的郭子晋竟然会为了成书瑶去撞警车。 “郭子晋不是说过吗？”闻人航记得郭子晋说的每一句话：“他要当黑暗骑士，他要走在黑暗中并不溶于黑暗……现在他是在做什么？为了成书瑶，他真是做了不少打自己脸的事儿啊！” 莫照临对郭子晋的行为表示理解：“可能，他是真的爱成书瑶吧……不过航哥，泉哥还在郭子晋的手里啊！刚才我看，泉哥好像受伤了。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救他？” “不用，郭子晋不会让周泉死的。”虽然周泉足够忠心，但是他的死活闻人航并不放在心上：“我们先在后面看着，不要打草惊蛇。” 就为了“不打草惊蛇”，闻人航跟了郭子晋一路。 从郭子晋家，一直到猫哭耗子的别居。闻人航的车和郭子晋的车始终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有好几次，莫照临都想要冲上前去，可好几次，他都被闻人航拦了下来。 等等，再等等。这是闻人航的意思。 “还等啊！”莫照临真的急了：“再等下去，泉哥要死了啊！航哥，你是没看到，泉哥身上的血……航哥，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光头肯定不喜欢被人骂是秃，瞎子肯定也不喜欢别人说他看不见……闻人航现在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做，所以他不想和莫照临一般见识：“你去给我安排飞机，我等下要回黑龙山。” “啊？”莫照临还在担心周泉：“那泉哥……” “你放心吧！”闻人航这点自信还是有的：“郭子晋和我们不一样，他既然会救周泉，那肯定不会杀他。周泉有警察救，不用我们操心。我们现在插手，也只是让周泉的身份更加尴尬。” 莫照临咽下自己劝说的话，他勉为其难的问：“航哥，你要什么时候去黑龙山？我去安排飞机。” “大概，”闻人航在心里算了一下：“10个小时吧！你给我通知其他人，无论用什么办法，让他们拖住警察8个小时。” 跟陆泽楷的五年，闻人航的性格转变了很多。以前的闻人航，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用什么手段他并不介意……可是现在的闻人航跟陆泽楷学的绅士了，与胁迫比较，闻人航更喜欢人“心甘情愿”。 好吧，虽然这心甘情愿是有条件的。不过此时此刻的闻人航，他还是希望成书瑶能“心甘情愿”的跟自己走。 雾太大，看不清楚人脸也同样看不清楚人心。楼上的三方势力在相互拉锯，闻人航则冷冷的躲在暗处旁观。 直到郭子晋引爆了煤气，闻人航才觉得是时候了。 即便是在楼下，莫照临也看的清楚：“航哥！郭子晋……郭子晋被炸死了！我看到了！真的！被炸死了啊！” 郭子晋被炸死了？可别开玩笑了，闻人航提示道：“刚才你跟我说，猫哭耗子的家里有一面很大的穿衣镜是吧？” “是啊！” 闻人航扬扬下巴：“你看看，碎的应该是镜子，不是郭子晋。你看到消失的，不过是碎掉的镜子影像而已……郭子晋现在应该受伤了，你过去把他抓住。” “啊？”莫照临格斗方面比较厉害，要说机灵，他远不及周泉：“航哥，我要去哪里找郭子晋？” “按照成像的原理，郭子晋应该站在碎玻璃直线位置的五米远。”闻人航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大概这里吧！你去找找，动作要快。别让警察的人发现，也别让陆泽楷的人发现。找到郭子晋后，你把他带到天台上来。” 莫照临给闻人航当护卫有几年了，他跟闻人航沟通完全无障碍。哪怕闻人航只是说了个模棱两可，莫照临还是能明白个大概齐。带着闻人航从侧面的楼梯上楼，莫照临马上着手。 没用多久，奄奄一息的郭子晋就被抓到了天台上。 “陆泽楷的人呢？”闻人航问。 “死的差不多了。”莫照临一边将郭子晋捆住，一边说：“不过我没看到陆菲的尸体，我猜她应该还活着。” “她？”闻人航笑的轻蔑：“哼。” 闻人航给了成书瑶八个小时的时间，他从来没觉得人生中有哪个八小时会如此难熬……八个小时后成书瑶会跟自己走吗？八个小时后成书瑶还会爱郭子晋吗？ 呵呵，谁知道呢？他闻人航，是不知道的。 在反复猜测中，闻人航渡过了难熬热切的八个小时。闻人航要的飞机到了，成书瑶也该跟他走了。 可是当要真正面对成书瑶时，闻人航又后悔了。闻人航喜欢了白天笑呵呵同他聊天的成书瑶，他有点害怕冷冰冰怨恨他的成书瑶。 所以，在要面对成书瑶的时候，闻人航突然将莫照临推在了前面。 对于做闻人航的替身，莫照临极其有经验。说话的语气腔调，莫照临都模仿的惟妙惟肖。本就对闻人航不熟悉的成书瑶信以为真，她对只是见到背影的莫照临恨之入骨。 “你做闻人航做的很不错么。”闻人航和莫照临坐的下班飞机回黑龙山，飞机上，闻人航语气淡淡的说：“以后，你就当闻人航好了，让我来做莫照临。” 莫照临摸摸脑袋：“航哥别笑我了，我就是个冒牌货……航哥的气势，我可学不来。” “不，我从不开玩笑。”闻人航是认真的：“以后，你当闻人航，让我来做莫照临。” 莫照临并不明白闻人航的意思，他也只是应和着说好。等到他们两个的飞机到了黑龙山已经是半夜，成书瑶早就睡下了。 趁着成书瑶睡着，闻人航派人给她做了个全身的检查。等到天快亮的时候，莫照临将成书瑶的检查报告送来。 “航哥，成书瑶的身体情况很不乐观，她贫血贫的厉害。”莫照临翻了翻纸张，他如实禀报：“而且还有一点，成书瑶，她现在怀孕了。” 正文 011 流浪者 闻人航站在窗前想了很久很久，他忽然觉得自己没了主意。 莫照临开始以为，闻人航抓成书瑶回来，是因为喜欢。毕竟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抓回来，又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给成书瑶治病……如果说闻人航对成书瑶做这些是因为郭子晋，那么莫照临会觉得闻人航对郭子晋有什么其他的情愫。 成书瑶安安静静的生活在黑龙山旁边的大房子里，闻人航除了晚上去看看她以外，白天从来没有露过面。闻人航多数的时候都是站在窗台上发呆，他在想些什么筹划什么，完全没有人能猜的到。 莫照临被闻人航搞糊涂了，他禁不住问：“航哥？你抓成书瑶来，是想干嘛啊？” 想干嘛……闻人航不清楚。 “要是在以前，很久很久以前，我认识了你。是不是，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这是闻人航问成书瑶的，也同样是，没有答案。 等到沉不住气的莫照临多次询问闻人航的意图后，闻人航心里突然有了想法：“莫照临，你看过印度的电影《流浪者》吗？” “没有。”莫照临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怎么了吗？” 闻人航淡淡的说：“我小的时候看过《流浪者》的片子，国语配音，黑白电影。街边的录像厅里放，一块钱看一场……流浪者里的主人公，他爸爸是法官。因为当初他爸爸错判了一个案子，害的一个本性不坏的人做了强盗……强盗为了报复，他劫走了法官的妻子选择奸污。可是抓走法官的妻子后强盗才发现，法官的妻子已经怀孕了。” “啊？”莫照临从水果盘里拿出苹果啃：“那强盗不是喜当爹了？” 闻人航摸了摸脸上的纱布，继续说：“没有，强盗改变了初衷，他什么都没做……强盗放走了法官的妻子，可是法官却不相信他妻子怀的是自己的孩子。” 莫照临啃苹果的动作停下，他静静的等着闻人航的后话。闻人航冷笑说：“你猜，我要是关成书瑶一两个月，她大着肚子回去，郭子晋会怎么想？” “你是想让郭子晋误以为孩子是你的，是吗？”莫照临放下苹果，他整个人来了兴致：“到时候成书瑶因为这事儿和郭子晋反目，再不然的话，郭子晋受不了打击发火。万一一不小心杀了自己的孩子……不不不，不行，航哥，现在科技这么发达，验个亲子鉴定不就可以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了吗？” 闻人航摇头，他显然已经成竹在胸：“成书瑶虽然不是很精明，但是对待感情，她绝对是很忠贞的……郭子晋要是带她的孩子去做亲子鉴定，估计她会很受伤吧？而成书瑶要是以为自己怀了别人的孩子，我猜她也同样接受不了。” “那航哥你是想……” 闻人航转转手指，他问：“前一阵子研究所是不是研究出一项新的医疗课题？” “哪个？” “让人可以选择性失忆的那个。” 这是一项新的医疗课题，通过刺激大脑皮层的不同区域，配合适当的神经科药物，来让患者选择性遗忘过去的记忆。如果这项课题通过，抑郁症患者很快就能痊愈……闻人航犹豫了好久，最终决定：“给成书瑶做这个，但是不要给她吃药。” 闻人航为了保证成书瑶肚子里孩子的健康，他尽量不给成书瑶服用药物。可是不服用药物，成书瑶的副作用实在是太明显了。成书瑶不仅被篡改的记忆不记得，她本来的记忆，也在迅速的忘却。 在成书瑶接受治疗后的一周，莫照临很担心的跑来同闻人航报告：“航哥，成书瑶她昨天自己藏的纸片，她今天就找不到了……成书瑶，她是不是没救了？她的身体缺血缺的厉害，晚上输血给她也是没有起色。” 可能是受心情影响，也可能是身体状况太差。成书瑶的副作用来势汹汹，简直是让人害怕。听莫照临说完，闻人航这才开口询问：“成书瑶，她现在在干什么呢？” “撅着屁股满屋找纸条呢！”莫照临毫无同情心的咯咯笑：“成书瑶自己在那儿嘀嘀咕咕的，监控里也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我估摸着，她肯定是想不起来自己忘了什么，所以在那儿搜呢！” 闻人航对莫照临的嘲笑感到不悦：“好笑？很好笑？什么都不记得被人当猴一样的看着，你觉得很好笑是吗？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让你也去试试？” “没有。”感觉到闻人航的怒意，莫照临赶紧收声：“我只是觉得……对不起，航哥。” 闻人航挥手示意莫照临下去，屋门关上，闻人航又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自从成书瑶来到黑龙山之后，闻人航会经常陷入沉思。闻人航很清楚，成书瑶现在的贫血是无药可医的。虽然夹子已经被毁掉，可成书瑶的身体也同样被毁掉了。 闻人航比谁都要清楚，除非成书瑶自身的造血功能恢复，否则的话，她活不了多久了。 见闻人航每天心事重重，莫照临也不敢多话。照顾成书瑶的日常起居，都是莫照临的活儿。成书瑶有屁大点的事情，莫照临都要赶紧跑来跟闻人航汇报。 “航哥，今天成书瑶又晚起了一个小时，她早饭过后没多久又睡着了……趁着她睡着的功夫，我叫医生去给她查了查身体。医生说，成书瑶很可能是昏过去了。” “晚上的餐食里给她加点安胎的汤吧！” “航哥，成书瑶今天晚饭的时候多吃了口羊肉，她可能不喜欢吃鱼……明天还是做羊肉吗？” “羊肉吃多了上火，明天的菜都给她做鱼吃。” “航哥，你采的花成书瑶不喜欢，今天早上起床后，她把花从房间里丢出来了。” “航哥……” 虽然莫照临时时刻刻对闻人航汇报成书瑶的一举一动，但闻人航还是觉得不够。他想更为密切的注意到成书瑶，每天每夜，每时每刻。 经过了慎重的考虑后，闻人航决定出现在成书瑶的面前。 当然，他是顶着莫照临的名字。 正文 012 阳光下的我，怀念你 为蒙骗过成书瑶，闻人航算是花了大力气。又是演戏又是打骂又是狰狞吼叫又是华丽跌倒。等到最后，在撕扯过程中的闻人航受了伤。意念执着的他，差点害自己流血过多而死。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成书瑶终于愿意相信闻人航了。 闻人航的脖子被划伤，他躺在床上静静的输血等着成书瑶来见他……可等了好久，成书瑶都没有露面。 午饭的时候成书瑶没来，闻人航还安慰自己，想说成书瑶也许有别的事情要忙。下午的时候成书瑶没来，闻人航不断的告诉自己，成书瑶可能是身体不好睡着了。 可晚饭的时候成书瑶还没出现，闻人航渐渐有点躺不住了：“莫照临，我说……” “航哥！航哥！”在一旁装哑巴的莫照临听了听耳机里佣人发来的暗号，道：“成书瑶过来了，她马上就到了！” 闻人航不知道内心的狂喜该如何解释，他赶紧躺好假装熟睡。当成书瑶推门进屋的时候，闻人航被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吓到。 突然之间，他有点手足无措。 因为记忆的缺失，所以成书瑶变的十分小心谨慎。成书瑶站在闻人航的床边站了好一会儿，她这才俯过身来查看。 成书瑶热热的呼吸撩过，闻人航感觉出自己被子下面的肌肉都紧绷了。闻人航拼命的对自己说，成书瑶还病着她还怀着孩子她禁不起任何的惊吓和冲撞……如若不然，闻人航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在成书瑶微凉的指尖碰到脸上的纱布时，闻人航差一点暴怒。可他暴怒的情绪还没等出来，成书瑶又转身移开了手。 闻人航觉得自己完全不可理喻，他不想让成书瑶见识到自己面目可憎的一面，他却又不想让成书瑶松手。 而成书瑶并不知道闻人航纠结的心情，她一边在屋子里绕圈一边小声的责怪自己：“成书瑶，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呢？没经过人家的允许，随意看人家的脸，这样的行为跟偷盗有什么区别？” 闻人航的心腔微动。 训斥完自己之后，成书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墙壁上。盯着墙壁看了好一会儿，成书瑶嘀嘀咕咕的说：“我记得这里，好像有个洞……之前的什么时候，我还从洞里爬到过对面去。我……洞呢？” 闻人航看不见，听声音感觉，成书瑶应该是把墙上的壁画掀起来看了看。掀完之后没看到洞，成书瑶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成书瑶，你怎么又犯糊涂了！” 被逗笑的闻人航实在是撑不下去，他稍显无力的掩饰自己的笑声：“成书瑶小姐，你能过来一下吗？” 等到成书瑶在床前站定，闻人航这才开口说：“这里是哪里……你也是，被抓来的吗？” “不，我也不知道。”成书瑶摇头之后，她忙着补充。之后，成书瑶礼貌的问：“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我？”闻人航第一次如此厌弃自己的名字：“我叫莫照临。” “莫照临。”成书瑶默念了一遍，她无意识的摇了摇头。没呆多长时间，成书瑶便告辞离开。 成书瑶不记得，闻人航倒也觉得挺好的。闻人航甚至想，干脆剔除掉成书瑶的所有记忆，再为她注入全新的记忆……可是闻人航的计划还没等进行，莫照临就找来了。 “航哥，刚才为成书瑶做辅助治疗的时候她背出了一串数字。”莫照临跑的满脑袋是汗：“航哥你看，37、39、45、65……这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闻人航默念了一遍莫照临说的数字，道：“你有试着问成书瑶吗？她说没说这串数字是什么？” “有，”莫照临回说：“成书瑶就说了三个字儿，假慈悲。” “假慈悲，假慈悲，假慈悲……”闻人航又是念了一遍那串长长的数字，沉吟了片刻才开口：“成书瑶说的，是猫哭耗子。” 提到猫哭耗子，莫照临也紧张了：“航哥，会是密码吗？这串密码，是不是有什么玄机在里面？” “可能吧！”闻人航权衡了一下，他终于放弃了自己想彻底清除成书瑶记忆的想法：“不要再给成书瑶治疗了，让她安心的养胎……我会想办法问出来，这串数字的真实含义。” 莫照临点头称是，接着他又开门离开。 闻人航坐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开灯与否对他来说没有差别，天亮天黑对他来说也没有差别。 但是成书瑶的记忆是否存在，对他的影响可就大了。 如果说成书瑶能记得数字的真正含义，那她有可能帮了自己大忙。可如果成书瑶不记得数字的真正含义，那么闻人航便会失去清除她记忆的最后机会……即便如此，闻人航还是感到高兴。因为他又有了一个，名正言顺去接近成书瑶的理由。 或者连闻人航自己都没意识到，从始至终，他接近成书瑶，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释什么。 闻人航心安理得的去接近成书瑶，闻人航心安理得的去汲取成书瑶的关心。两个人悠闲的时光使闻人航被迷惑，一切和谐的好像本就该如此。 所以，在感觉到成书瑶对自己撒谎时，闻人航是说不出的恼火。 某天午后，成书瑶推着还不能下地行走的闻人航闲聊。提到记忆的问题，闻人航感觉出成书瑶在哭。那问出口的话，是闻人航自己都没有料想到的关切：“成书瑶，你是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外面的日头晒的我发昏，我们回去吧！”成书瑶说。 闻人航知道成书瑶在撒谎，他甚至觉得成书瑶已经想起了郭子晋。回到房间，闻人航气的隔着墙壁破口大骂：“当我是傻子吗？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喜欢郭子晋，我偏偏不让你和郭子晋在一起……莫照临！你给我进来！” “哎，航哥，什么事儿啊？”莫照临赶紧把门关上：“你这么大声儿，别让成书瑶听见。” “她听见又能怎么样？”虽然这么说，闻人航却还是放低了音量：“你去给我问问医生，成书瑶现在的身体，能同房吗？” 正文 013 不日将至 莫照临很开心，因为他觉得闻人航终于开窍了……用了不算长的时间，莫照临就打听清楚情况来跟闻人航汇报。 汇报的结果让闻人航同样很开心，医生的结论是，在催眠状态下，是可以同房的。成书瑶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像爸爸，生命力极其的顽强。不过现在成书瑶刚取出夹子没多久，她的心血管问题严重。如果稍微不甚，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莫照临并不在乎这些，在莫照临看来，有女人能让闻人航接受，那已经是极好的了，即便这个女人是郭子晋的，好像也没什么要紧。 从小父母离异的莫照临，他对感情这类事情早就看淡了。和闻人航之间亲情似的联系，比任何都要重要。 催眠是个很神奇的行为，它能最大限度的激发人类潜能。大脑的复杂性和叠纵延展性已经完全超出了现有医学的想象，如同一个黑洞一般，深不见底。所以成书瑶会出现怎样的副作用，是闻人航料想不到的。 闻人航觉得，自己不能去冒这个险。 跟莫照临不同，闻人航不希望成书瑶死掉。更进一步的说，闻人航希望成书瑶活着。 和他闻人航一起，好好的活着。 白天的时候，闻人航还在因为成书瑶没跟他说实话而感到生气。可晚上去成书瑶房里，闻人航的怒气似乎又消失了。 “成书瑶，你知道吗？你是要当妈妈的人了。” 闻人航估摸着自己是被黑龙山的辐射磁场影响了，他最近似乎总做匪夷所思的事情。正如现在，闻人航擦了和郭子晋一款的精油，穿了和郭子晋相似的裤子……可是，睡着的成书瑶又看不到。 “你是要当妈妈的人了，我想，你应该是个好妈妈。”闻人航伸手摸了摸成书瑶的脸，这是比胸部还要吸引闻人航的地方：“真是遗憾啊！还没等见过你，我便瞎了。” 闻人航说的话，成书瑶是一点都没听见。不过闻人航自己说说笑笑，倒也觉得开心。闻人航试了试，可他的手终究没有触碰到成书瑶的胸部。不知道为什么，闻人航竟然有些许的畏惧。 这种畏惧的感觉，好像是用舌头去舔舐冰凉的铁块。不仅铁块捂不热，舌头也会被撕扯的血肉模糊……用邪恶去触碰世间的美好，便会是如此的感觉。 在夜里，闻人航给成书瑶灌输了很多错误的暗示。成书瑶的眼皮波动的快，她好像是在做一个相当痛苦的梦。 一直到天亮，闻人航才小心的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相安无事的生活，总是异常短暂。当闻人航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时，事情却又发生了变化。莫照临从周泉那里收到警告，说郭子晋已经养伤养的差不多了。 “泉哥来的信中说，郭子晋伤势一好，他就和陆菲结了婚。泉哥认为，很可能是陆泽楷收买了郭子晋，或者是他们暗中达成了什么交易。”莫照临如实以报：“而且泉哥从监听闫树海的电话中得出，郭子晋很有可能近期前往黑龙山一带。” “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闻人航自己都快忘了：“关于黑龙山周围排查地面的问题。” 莫照临摇头：“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查到。” 闻人航心里开始有了盘算，他禁不住去想，如果说郭子晋来了，那么成书瑶该怎么办？ 无知者无惧，无挂者无忧。无忧亦无惧者，多数是什么都不知道或者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人……闻人航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属于无所谓惧的那一类人，可现在，他竟然开始为成书瑶考虑后路。 闻人航想了想，这样或许也不错。 大概过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周泉的加急电报赶来。大病初愈的郭子晋带着新婚妻子陆菲一起来了黑龙山，不日将至。 闻人航一直想要为成书瑶建立的乌托邦，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 “封山吧！”在闻人航得到陆泽楷机密位置的同时，他只好下此决定：“把黑龙山整个都封锁起来。” 闻人航的命令，还是下达晚了。黑龙山太大，封锁山体耗时较长……陆泽楷的人，还是闯了进来。 虽然黑龙山别墅看起来无风无波，可实际上却已经是风雨飘摇。陆泽楷的人随时都有可能闯入，闻人航和成书瑶随时可能丧命。莫照临不止一次规劝：“航哥，我们走吧！留得青山在，丢的东西我们还是能拿回来的。” 闻人航没反应，莫照临倒是急得直跺脚。最后闻人航只是淡淡的开口，说：“成书瑶在怀孕，你不知道吗？” “啊？”莫照临知道，但是他才不在乎：“成书瑶怀的又不是航哥的孩子，郭子晋帮着陆泽楷整我们，我们干嘛要保护他的孩子？” 闻人航的话冷冰冰的：“我不是想保护郭子晋的孩子，我是想，保护好成书瑶的孩子。” 莫照临小声的嘟囔：“那不还是一样？” 闻人航设计的计划很巧妙，他派一部分人去探索陆泽楷的地下机密，又留一部分人跟着自己出上。为了不让成书瑶发现自己是闻人航的事实，他编造了一个看似天衣无缝的谎言。 虽然能感觉出成书瑶对自己的怀疑，但是闻人航一点都不在意。他很喜欢和成书瑶呆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他也还是喜欢。 闻人航猜想，可能郭子晋也是喜欢和成书瑶呆在一起的感觉吧？ 成书瑶大咧咧的没心眼，可她心里还有自己一定的考量。有主见，但是并不偏执。有想法，偶尔又缺少坚持。 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成书瑶，会在漫不经心之间留露出母性的气息。妈妈的感觉，让闻人航陌生。 同时，又让闻人航迷恋。 陪着成书瑶走了一夜的山路，闻人航丝毫不觉得累。哪怕是和成书瑶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他估计也不会觉得累。 兴许，他们两个真的会这么一直走下去。 如果不是，遇到了郭子晋。 正文 014 普罗米修斯之死 和成书瑶来到农家，意外的，碰到了杀人案。而更让闻人航意外的是，成书瑶脱口而出的那句“我是个侦探。” 她是个侦探？可别开玩笑了！连最基本理论知识都不懂的女人，她怎么可能会是个侦探？ 没有人讲解，闻人航不清楚现场是个什么状态。不过从成书瑶分析的几句话来看，倒也像模像样。 闻人航静静的跟在成书瑶的身后，听她分析听她讲解。有那么一瞬间，透过成书瑶，闻人航觉得自己看到了郭子晋。 从开始接近成书瑶开始，闻人航就为自己想了无数个借口。想要用成书瑶威胁郭子晋，想要自成书瑶的口中掏出密码，想要权衡三家的力量和平衡……可是这些借口，都因为成书瑶的一句话而彻底崩塌。 闻人航当初会拔掉黑龙山别墅里所有人的舌头，就是不想听到有人会提到“瞎子”这两个字。被说成瞎子，是闻人航最不想听到的。那略带侮辱性的话语，总是会让闻人航觉得不甘心。 瞎子怎么了？他闻人航即便是看不见，他也照样能够经得起大风大浪。 李文学无心的一句：“他俩一个女人一个瞎子，我不信能跑的了他们。” “请你把话放尊重点！”成书瑶的怒气，让闻人航觉得温暖：“你说谁是瞎子呢？” 案件涉及的其他大学生也在对李文学的话表示愤慨，不过他们在说什么，闻人航都没有注意。闻人航握紧了成书瑶的肩膀，他紧张的厉害。手心的汗水透过上衣，沾染到成书瑶的肩膀上。 成书瑶。闻人航在心里默念。 他有好多的感情想要表达，他有好多的话想要诉说。可是闻人航不懂要怎么做，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教过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要该如何开口。 记忆是能改去的，可是身体的习惯却抹杀不掉。可能连成书瑶自己都没意识到，当不期而至的郭子晋到来时，她的身体很明显的呈现出对郭子晋靠拢的趋势。 闻人航心里憋气，他使劲将成书瑶拉了回来。成书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奇怪的回头问：“莫照临？怎么了？” 没，没怎么。只是，有点担心。 可是这样的话，闻人航依旧没有说出口。 多年过去，闻人航是瞎眼后第一次面对郭子晋。虽然他了解郭子晋的点点滴滴，可是直接碰面，这还是第一次。闻人航一直很好奇，在最初碰面时，郭子晋是怎么猜出他的名字的……闻人航想，不知道这次，郭子晋能不能认出自己来。 郭子晋推断现场，从来都是这样，迅速果决，不给别人插嘴的余地。要是智商跟不上的，很容易听不懂话琢磨不明白。在场的其他人听没听懂闻人航不清楚，不过他自己，肯定是听明白了。 案件交代的差不多，他们也该继续启程了。不过山路被封，只好暂时在农家休息。陆菲的名字不知道刺激到成书瑶哪根神经，她突然有副作用发作的趋势。 应用在成书瑶身上的技术还不成熟，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谁也不知道。闻人航紧张极了，他十分担心成书瑶出状况。 成书瑶身上的状况，想必郭子晋多少也了解一些。闻人航和郭子晋心里都清楚对方是什么心思，只是当着成书瑶的面大家都忙着假装。 而在闻人航提出，晚上要和成书瑶挨在一起睡的时候，郭子晋终于坐不住了：“没关系，你上厕所的话，我可以带着你一起去……你叫着成书瑶有什么用呢？” 跟郭子晋的担心相比，闻人航更担心自己真实的身份被拆穿。等到成书瑶睡着后，想要和莫照临碰面的闻人航被郭子晋堵了个正着。 “你想，干什么去？”郭子晋笑着和闻人航打着哑谜：“外面可不安全。” 闻人航没开口。 郭子晋又说：“你看不见路，用我送你吗？” “谢谢，不过，不用了。”闻人航继续摸着往外走：“我自己可以的。” “既然可以，还缠着成书瑶干什么？”郭子晋冷笑着说：“最好，你不要再试探我的底线了。你伤我的事儿，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想碰成书瑶，不可能。” 闻人航见郭子晋了解自己的身份了，他也不再假装：“不能碰？我要是碰了，你能怎么样？杀了我？” “不好说。”闻人航听到郭子晋手掌骨节攥响的声音，郭子晋的话冷的往下掉冰碴：“也许我真的会杀了你。” “你是怎么说的？”闻人航摸了摸脸上脏兮兮的纱布，他笑道：“在警校的时候，你不是说你只抓人，不杀人？现在为了成书瑶，你要破戒了？” 郭子晋突然发了火，他揪着闻人航的领子推他到墙上。郭子晋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只是简单的动作便累的他气喘吁吁。闻人航笑：“你可以杀了我这个瞎子……不过你猜，现在什么都不记得的成书瑶，她会怎么看待一个只会打杀残疾人的男人？” “还有，你别忘了。”闻人航毫不费力的推开郭子晋：“这里，是黑龙山。” 说完，闻人航摸起一旁的木棍，推门出去了。 因为闻人航看不见，莫照临始终在附近保护他。大概走了2、300米，周围没有人，莫照临便现了身。 “航哥，昨天的案子，真是刺激啊！”莫照临忙着将探听到的案件背后故事说出来：“死的那个杨硕，他是一个恋童癖。他真正喜欢的人，是阿梅的弟弟。阿梅家的生活条件不好，阿梅的妈妈就总把她六岁的弟弟送去给杨硕换钱……啧啧啧，可怜的呐！那个阿豪，他是误会阿梅和杨硕有一腿，他这才去找的杨硕女朋友阿伊。而阿伊真的喜欢阿豪，她就想着跟阿豪假戏真做……总之，现在的大学生关系是真混乱。” 闻人航没有心情管这些，他抬手打断莫照临的话说：“你昨天找人去爆破，找到地下的入口了吗？” “找到了啊！”莫照临也不会分个轻重缓急：“我打算讲完案子再跟你汇报来着。” “我猜，今天晚上郭子晋就会下到地下去。”闻人航忽然明白了什么：“刚才郭子晋来找我，就是探听虚实的。” “航哥？”莫照临不明白：“你说什么呢？” 闻人航摇摇头：“没什么……你再爆破出一条地道来，原本弄好的那条，留着给郭子晋用。” “啊？”莫照临是真的不懂了：“航哥，为什么啊！咱们千辛万苦找到的，为什么要给郭子晋用啊！” 闻人航没解释：“你去准备吧！” “哦。” “等一下！”闻人航又想起了什么：“那些说我是瞎子的……” 莫照临了解的用手比划一下脖子：“一个不留。” 地下密室里有什么，没有人能知道。闻人航没有那么傻，自己跑去以身试险……不过闻人航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差点情不自禁的强迫了成书瑶，差点误了事。 闻人航觉得自己是失心疯了，要是没有郭子晋及时赶到把他打昏，恐怕闻人航很容易在暴怒之下杀了成书瑶。 等到闻人航被莫照临叫醒，已经是10多分钟后了。闻人航醒来第一件事儿就是摸自己眼睛的位置：“你给我盖上的？” “不是啊！”莫照临据实回答：“我来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了啊！” 郭子晋不会在意闻人航被挖掉的眼球位置有多么的狰狞可怕，他更加不会介意闻人航是否会丢人。能想着顾忌自己面子的人，只有成书瑶一个。 见闻人航坐在床上愣神，莫照临小声问：“航哥，你怎么了啊？你没事儿吧？哪儿伤到了？” 闻人航笑着摇头：“我可能是……鬼迷心窍了吧！” 莫照临不明白闻人航说什么，他只是静静的等着闻人航吩咐。 “郭子晋他们下到地道里去了？” “是啊！” “下去多久了？” “15分钟不到吧！” 闻人航把脸上的手帕绑好，他从床上跳下来：“我们也去吧！” 有莫照临的安排和保护，闻人航从地道上下去时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刚进入地道没多久，整个地道内便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闻人航当机立断的吩咐：“莫照临，你在这儿等着我。” “航哥，我跟你一起去吧！”莫照临不放心：“你自己的话……” “没问题的。”闻人航再次嘱咐了遍二次爆破的事项，他转身走进了地道深处。 “航哥！”莫照临小声的在闻人航身后喊道：“你小心一点啊！” 闻人航径直往前走，他始终没有再回头。 没等走太远，闻人航便被一个专业军人制服了。见来的是个瞎子，军人的戒备心理大减。不设防的军人带着闻人航来了机密室中心位置，这给闻人航行了方便。几乎是没用费太大的力气，闻人航便主导了整个局面。 而控制住局面的闻人航没能得意多久，陆泽楷的人，接着找了上来。 爱情这种东西，闻人航没有过，他也同样不能理解。即便闻人航觉得自己可能喜欢成书瑶，但是在命运相关的时刻，他还是选择了自己逃命……而闻人航也明白，这次，他逃出去的可能性简直是太小了。 在地道口等着往上攀爬的过程中，闻人航突然被人拉进了水里。 对于水，闻人航是十分恐惧的。小时候闻人伟醉酒的时候，总是会反反复复的将年幼的闻人航溺在水里。而几乎在闻人航叫喊的瞬间，莫照临的手便捂住了闻人航的嘴。 莫照临的水性极好，四下漆黑，能见度低，便利的条件做掩护，莫照临很快将自己和闻人航的着装换了一遍。丢开闻人航，莫照临向着船只的方向游去。 闻人航看不见，但是他却能听见。莫照临对于假扮闻人航已经有了经验，闻人航的说话语气，他都能学的惟妙惟肖。莫照临很成功的骗过了陆菲和郭子晋，他很成功的代替闻人航去送死了。 在洞顶的爆炸声响起时，闻人航以为自己也必死无疑了……老天难得眷顾了闻人航一次，两面爆炸同时进行，中间地道的位置被气流冲破。闻人航在水流的推送下，直接掉到了陆地上面。 闻人航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四周都是静悄悄的。闻人航身上都是伤还湿透了，夜风一吹，是说不出的寒意。 躺在地上的闻人航，是少有的安心。陆泽楷的人先找来，还是自己的人先找来，此时他已经并不介意了。 闻人航以前总喜欢把普罗米修斯比作是自己，可是现在他发现，他和普罗米修斯一点都不一样。 普罗米修斯能够不死，但是他闻人航却达不到。普罗米修斯是神，可他即便再聪明，也只是个人。 “郭子晋死了，有成书瑶会哭。”闻人航呢喃出声：“我死了，谁能为我哭。” 闻人航心里清楚，他死了，也只是会有人笑罢了。 过了没多久，耳边响起了警察的声音。车轮摩擦地面停下，下车的是周泉：“航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怎么就你自己？莫照临呢？” “应该，”闻人航是从未有过的艰难：“是死了。” “没事儿，”周泉叹了口气，他试着扶闻人航起来：“我送你回去。” 周泉一拉才发现，闻人航的下肢已经被气流炸断。 “每次我想要光明正大的和郭子晋比一场，老天总是从我这里拿走点东西。”闻人航并不介意：“上次是眼睛，这次是腿。可能上天是想给我提个醒吧，有顾忌的人，总是会死的比较快的。” “航哥，没关系的。我们研究所有那么多的医生，他们可以……” “周泉，你跟我多少年了？”闻人航没听周泉的安慰，他提起问道。 “不记得了，”周泉急着说：“大概快10年了吧……航哥，我先送你回去！你现在失血过多，我要带你回去……” “你跟了我快10年，莫照临跟了我有12年了。”闻人航不仅断了腿，他觉得自己的手也断了。闻人航没说一个字儿，他身体上都是说不出的疼：“周泉，以后研究所，都交给你了。” “航哥，你说什么呢？研究所怎么能交给我？我还是要听你的啊！航哥，你等我背你回去！” 闻人航从脖子上摘下一条白金狮子项链，他递交到周泉手里：“交给你，周泉。我相信，你能比我做的更好……告诉他们所有人，如果老天辜负了你，那么，你一定要想尽办法，去给这个世界以还击。” 正文 001 成壮壮小盆友，你能干点三岁该干的事儿吗？ 我叫成书瑶，今年28岁。未婚，单身，有一个不到四岁的儿子。 怀孩子的时候，我身体虚弱的厉害。尤其是贫血现象，更是严重。当时因为一些“历史遗留问题”，我不得不在警察局接受了长达三个月的盘问。 这三个月期间，便血咳血的事情偶有发生。连医生都担心，我和孩子恐怕都活不下来了。 也许是天意如此，也可能是我命不该绝。总之，我和孩子之间产生了一种很神奇的现象，母婴倒输血。肚子里孩子的血通过脐带反输过来，我这才有了体力生下他。 孩子刚生下来时，他全身都雪白雪白，跟个雪娃娃似的。那么小个人要造血给我，肯定会危害自身。医生又是输血又是抢救，孩子才勉强成活……为了能让他身体越来越好，我决定给他取名叫成壮壮。 成壮壮的到来，让我没有准备，同时又措手不及。我最严重的历史遗留问题就是，我根本不记得孩子是和谁生的。虽然在郭子晋临死前我见过他，他还说是我的男朋友是我儿子的爸爸……可是我却一直记得，我跟另外一个叫闻人航的男人好过。 我曾经想要去找郭子晋的爸妈，或者是闻人航的爸妈，找不到郭子晋和闻人航的尸体，找他们爸妈做亲子鉴定也行。但是最后的结果，全都是不了了之。 郭子晋的爸妈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而闻人航，他根本没有任何的档案记录。 好吧，我也只好算了。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记得，却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我负责。这真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不过好在成壮壮并不让我觉得痛苦和负担，他长的很像我，让我倍感欣慰。如果说我累死累活生下的儿子却像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那我真的要呕死了。我会很怀疑自己，以前到底干了些什么。 我欣慰了没有太长时间，成壮壮便抹杀掉了我当妈妈的优越感。 成壮壮除了长的像我以外，他没有任何地方和我相似。成壮壮几个月的时候，便开始牙牙学语。等到他一岁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和我流利的交谈……每当看到不大点的成壮壮跟我毫无阻碍的对话，我都是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这孩子，该不会是成精了吧？ 我抱着壮壮去我妈家，我很是谨慎的将我的担忧讲给我妈听。我妈倒不觉得怎么样，她抱着壮壮反过来骂我：“成书瑶，你是怎么当人妈妈的？有你这么说自己孩子的吗？壮壮是像我，我小时候就是这么聪明。你姥姥总说我呀……” 我姥姥说我妈的话，我几乎倒着都能背下来了。不过我一点都没觉得，壮壮身上和我妈妈有哪点相似。 壮壮很奇怪，怪的我有点害怕。 弟弟陆小果看我发愣，他扭着胖屁股说：“成书瑶，我当初怎么告诉你的？你怎么不听我的劝呢？” “什么？你劝了我什么？”我不知道我以前对陆小果做了什么，他对我是难得的友好：“你说劝我不是骂我？” 陆小果擦擦脸，他嘿嘿笑：“你这个笨蛋，不骂你你是不会听劝的……” “陆小鬼！我是你姐姐！” “好啦好啦！”陆小果长大了些，他已经不像小时候那般跟我打架了。陆小果跟个小大人似的，他一板一眼的说：“从一个舅舅的角度看，壮壮应该是姐夫的孩子。” “姐夫又是谁啊？”我最怕人跟我提起新的人名：“我认识吗？” 陆小果知道我记忆出了问题，他是故意用看笨蛋的眼光看我：“你老公你还不知道是谁啊？大英雄郭子晋呗！当初为了跟他好，你还离家出走过呢！” “啊？”我不敢相信：“我？我敢忤逆妈妈，跟别的男人离家出走？” “还真就是你。”陆小果的眼神极为诚挚，让我不信都不行：“当初你刚从医院回来，妈妈说什么都不让你跟郭子晋姐夫走。郭子晋姐夫真是聪明啊，他去我的学校帮着我……总之，是我帮着你去的姐夫家。要不是我帮你，估计你也不会有壮壮了。” 我觉得心里特别的不平衡：“陆小果，你有没有点良心？我是你亲姐姐，你都没这么心甘情愿的叫过我。没有我这个姐姐，你哪儿来的姐夫啊？” “要是没有姐夫，你以为我会想认你这个姐姐啊！天天笨的要死……”陆小果撇撇嘴，说：“你啊，你还是担心你儿子吧！他这么聪明，以后嫌弃你怎么办？” 我不满的嚷嚷：“他是我生的好不好？他为什么要嫌弃我？” 即便我不满，也无法改变我被儿子嫌弃的事实。 成壮壮的惊人表现是不断翻新，14个月大的时候，他就能在纸上画出相对繁琐的动物和花草。18个月的时候，他已经会使用电脑计算机。两岁的时候，成壮壮开始读书识字背诵诗歌。三岁的时候，他都可以开始做加减法了。 我是害怕，太害怕。我生的不是儿子，肯定是怪物。成壮壮要不是我生的，我说什么也丢了他。 听说在我出事之前，一直是给郭子晋当助理的。郭子晋现在不在了，我的工作也没了。 郭子晋的警校学长闫树海曾经告诉过我，说郭子晋临去黑龙山之前把钱和房子都转到了我的名下……我犹豫着拒绝，没敢要。 孩子是谁的还没搞清楚，我不能轻易收郭子晋的钱财。即便我们两个是情侣，那也不合适。万一我的孩子是闻人航的，那成什么事儿了。 生完孩子的前两年，我妈一直偷偷的塞钱给我。陆叔叔知道了，总是不太高兴。不想我妈太为难，我寻摸着出去找个工作。 我妈对我的行为大感恼火：“成书瑶，你是我的女儿，你花我的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不用管你陆叔叔那面，他生气你就让他生气去吧！” “妈，你也不能这么说。”我自己是未婚妈妈就算了，我总不能连累我妈又成单亲妈妈：“我都有孩子了，怎么也要自食其力了。” 自食其力，说来简单做来太难。不说别的，因为我那不太光彩的病史，就没有哪家公司敢录用我。我投了三个月的简历，一份要求面试的工作都没有。像是房产销售行政之类门槛较低的工作，在听说我有孩子后，都把我pass掉了。 哎，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做一个古怪孩子的未婚妈妈，更是难上加难。 闫树海受了郭子晋的嘱托，他和他太太经常关照我。我认识闫树海的时候他还是个副队长，四年的时间他不算顺利的由副转正，成为闫树海大队长。 “瑶瑶啊，要不你来我们警队吧！”当了大队长的闫树海，他给我找份工作是分分钟的事儿：“我们警队的工作就是辛苦一点，还需要胆子大点……现在解剖室需要一个清理员工，工资还不错。大家都这么熟了，你带壮壮来局里也没事儿。” 闫树海说完了，闫树海的太太倒是不乐意了：“哎呦喂，你是我的闫树海大队长亲老公吗？你给瑶瑶找的是什么工作啊？就你们警局那个解剖室，里面阴气森森的。你要瑶瑶去那儿上班？还带着壮壮？壮壮才三岁！你让他去解剖室，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啊！”闫树海很了解状况：“壮壮他爸爸郭子晋也是这么长大的啊！我以前听郭局长说，郭子晋小的时候去不了幼儿园，郭局长都是带着他来警局的……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闫树海的话激发了我，郭子晋小时候去不了幼儿园，但是壮壮可以去啊！ 我现在缺钱缺的厉害，去解剖室工作也没啥。自从经历过黑龙山的事情后，我胆子是超级的大……我是没问题，壮壮倒是不可以。 不知道郭子晋小时候是因为什么去不了幼儿园，壮壮同样也去不了幼儿园。送壮壮去幼儿园呆了一周，我还没说适应不了解剖室的工作，壮壮就受不了了。 周一早上，我叫壮壮起来给他穿衣服送上学。壮壮躲在被子里，说什么都不肯出来。我又是哄又是求，威逼利诱一番，壮壮才勉强探出脑袋来看我。 “妈妈，我不喝酸奶不吃巧克力了，你能不上班吗？”壮壮委屈的都要哭了：“我不想去幼儿园。” 儿子哭了，我也心疼：“壮壮，你是不是在幼儿园受委屈了？老师打你了？还是同学对你不好？有什么事儿，你一定要告诉妈妈啊！” 不说还好，一说壮壮更委屈了。壮壮哇的一声，哭的撕心裂肺：“妈妈，我不要跟笨蛋在一起！我跟他们在一起时间长了，我也会变成笨蛋的！我想和你去警局，我想找周泉叔叔！” 我隐约记得，好像谁说过。医生说他智商高，跟同龄人在一起他很容易焦虑……我摇摇头，完全想不起来这话是谁说的。 “周泉叔叔？”我笑着问壮壮：“闫树海伯伯总骂周泉叔叔是笨蛋，你忘啦？” 正文 002 -我是成壮壮。-我是你爸爸。 成壮壮猛的抽了一口气，他小脸皱了皱，说：“才没有呢！我觉得，闫伯伯才该是笨蛋吧？上周妈妈带我去警局的时候，闫伯伯骂周泉叔叔，说周泉叔叔做错了事儿……妈妈，你记得吧？” 这个我还真没什么印象了，周泉笨的要命，他是经常挨骂。我还怀着壮壮在警察局接受盘问的时候，经常看到周泉因为做错事儿被闫树海骂的狗血淋头。 有时候我都觉得闫树海骂的太狠了，可周泉却从来不以为意：“瑶瑶，没事儿的。你忘了？以前我在黑龙山警局上班那会儿，被王毅骂的更是惨。当时警队的马桶都是我在刷……哦，你看我这记性。你还真是忘了。” 周泉跟我一样，不属于聪明人的范畴。连老好人闫树海都骂他，那他是真的笨。壮壮还小，他哪懂得大人的事儿？我伸手点了点他的脑袋，说：“你最好不要当着闫伯伯的面说这话，他可疼你呢！你说他是笨蛋，不怕他伤心？” “妈妈！”壮壮不满的避开我的手，他站在床上理直气壮的对我吼：“我没有说错啊！周泉叔叔确实是很聪明！他是故意做错事情的！要是真笨的人，怎么会被人骂完了立马知道哪里错了？妈妈你做饭的时候也经常做错啊！姥姥骂过你多少次？你哪次能改好？” 呃，这个情况不一样吧？ 不过在壮壮的眼里，这完全属于一回事儿。他这脾气也不知道像谁，认准了谁就是谁。他觉得周泉聪明，那别人说什么他都不听……在成壮壮连哭带闹的打滚之后，眼看上班迟到的我只好带着他去了警察局。 壮壮人小嘴甜，见了阿姨就叫美女见了小伙就叫帅哥。车上的人见他可爱，纷纷让座位给他。 虽然壮壮经常抱怨我饭做的不好吃反应不够快，不过他还是很疼我的。有了座位，他赶紧拉我坐，说什么都不用我抱着：“妈妈你坐，你还要上班很辛苦……等壮壮以后长大了，给妈妈买大汽车，买大楼房。” “这孩子几岁啊？”旁边的大姐笑着对我：“可真孝顺呀！” 一般有人问的时候，我还是很自豪的：“我儿子三岁。” “呀，三岁就这么懂事儿了啊！” “啊，三岁看到老，这孩子以后一定有出息！” “嘿，三岁的小孩就会说这么多话啦？我儿子四岁了，现在还……” 壮壮不怎么太安分，他很喜欢接受别人的表扬。在这一点上，壮壮和我完全不一样。壮壮明白自己和同龄孩子不同，而他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特别。相反的，他很享受别人的夸奖和表扬，一点都不低调。 从公交车上下来，壮壮开始耍赖：“妈妈，抱。” “妈妈不抱，路不远，你自己走。”我故意放慢脚步等他：“你刚才不是说自己要当大人嘛？大人都是自己走路的啊！” 壮壮眼睛咕噜一转，他说：“妈妈，你能不能跟我聊点小孩儿说的话？我才三岁。” “成壮壮小朋友，”我没有办法的抱他起来：“是谁总和我聊大人聊的问题的？” 壮壮脸上胖嘟嘟的，他一头栽在我的怀里，奶声奶气的说：“妈妈。” “啊？” “妈妈，我是谁的儿子？” 人生的境遇，往往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四年的时间，我丢了一段记忆，却多了一个儿子。壮壮不是第一次对这个问题好奇，他之前也总会问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只好这么回答他：“你是我的儿子。” 上班的路上人来人往，壮壮很不甘心，他继续追问：“妈妈，我是你和谁的儿子？” 这个问题真是太为难我了，我想了四年时间都没有想明白我到底是和谁生的成壮壮……我只好敷衍：“你是妈妈自己的儿子。” “不可能。”壮壮摇摇小脑袋，他圆圆的眼睛盯着我说：“妈妈，我如果是你自己生的，我岂不是要很笨？” 我：“……” 我无话可说。 到了警察局门口，正好碰到周泉。周泉停车下来，他笑着从我怀里接过壮壮，问：“今天壮壮不用去幼儿园吗？” “他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说要去幼儿园就闹个不停。”我从包里翻找出工牌，跟周泉一起进警局：“我看来不及了，只好先抱着他过来。” 周泉点点头，他的八字儿眉笑起来喜感十足。壮壮伸手去摸，我赶紧呵斥：“成壮壮！你干嘛呢！你还有点礼貌没有……周泉，来把壮壮给我吧！你还穿着警服呢！让同事看到不好。” “看到怎么了？”周泉不但没听我的，他反而把壮壮放在了脖子上。壮壮被颠的咯咯笑，周泉满不在乎的说：“警民一家亲啊！闫大队长也是穿着警服抱壮壮啊！我这是像领导学习呢！” 壮壮肥嫩嫩的小手抱着周泉的脑袋，笑着尖叫：“周泉叔叔！你再颠的高一点！再颠的高一点！” 周泉听从壮壮的指挥，他慢慢的在我右侧跑着。周泉建议道：“今天估计解剖室的活不少，壮壮跟着你也不太方便……要不你把他送我那儿去吧！我今天没什么事儿，我帮你看着。” “那怎么能行呢！”我不太好意思：“我们解剖室忙，那你们的活更得忙。把壮壮放在你那里，他该捣乱了……没事儿，要是有不适合壮壮看的，我到时候把壮壮放在更衣室里。” 周泉啧啧嘴，他扮作愁苦状的回头：“完了，壮壮，你妈妈要把你丢在更衣室了，你怎么办？” 壮壮很配合，他和周泉熟悉，学周泉的表情学的是惟妙惟肖：“那我会吃不饱穿不暖，跟三毛一样可怜。” 周泉继续循循善诱：“壮壮，你要是跟三毛一样可怜的话，你会怎么办？” “呜呜……”壮壮开始假哭：“那我只好背着书包去街上要饭……可怜可怜我吧！谁给我口吃的。” “你俩这是演双簧呢！”我哭笑不得。 等到了办公室，壮壮坐在周泉的脖子上不肯下来。周围都是同事，我也不好太过严厉。没有办法，最后只好暂时答应，让壮壮上午呆在周泉这儿。 “壮壮，你先去办公室等叔叔。”周泉笑着哄劝道：“叔叔跟你妈妈说两句话，等下就进来陪你。” 壮壮的眼睛像我又不像我，我的眼睛是大而发空，他的眼睛大而有神。壮壮眼神灼灼的盯着我和周泉看了一圈，扭着小屁股进屋了：“好吧，你们聊。” 等到壮壮进了办公室，周泉收起了玩闹心。他笑着看我，说：“瑶瑶，壮壮的行为，你不用太担心了。我有去咨询过我的医生朋友，他建议你带壮壮去医院看看。壮壮不是奇怪，他只是智商高而已。” “我是理解不了啊！”我长舒了口气，对周泉坦白：“不过你这么说，我倒是放心了点。壮壮确实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现在才三岁，幼儿园老师被他问的都烦了……总不能让他现在去上小学吧？壮壮就算智商够了，但是情商也不达标啊！” 周泉对我的想法表示理解，他安慰我说：“我朋友告诉我，有个门撒俱乐部可以推荐壮壮去。那是英国人发起的，世界上高智商群体的俱乐部……我想，壮壮去那里才会找到朋友吧？如果强行让他跟一般人生活在一起，对他是一种折磨。” “折磨？”周泉的话我觉得有点严重了：“壮壮只是有点焦虑而已，折磨倒不至于吧？” 周泉对待这个问题很严肃，他摇头，一板一眼的说：“我有一个朋友，跟壮壮的情况类似。” “是吗？”这我倒没想到：“那他最后怎么样了？” “变的偏激而又偏执，”周泉耸耸肩，避重就轻的回我：“他杀了不少人。” “啊？”我吓了一跳：“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哪个朋友？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周泉又恢复了笑意，他笑眯眯的样子让人很容易放下防备。周泉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他推着我往解剖室去：“一个你不认识的朋友……他死了有年头了，因为不是什么太愉快的记忆，所以我才一直没跟你说过……我说的话，你要重视。好好想一想，要是想好了告诉我一声，下午我带着你和壮壮去医院查查。” 被周泉推着，我很艰难的回头：“你今天不会很忙吗？很忙的话你要怎么请假？” “案子哪有壮壮重要？”周泉给我推到解剖室门口才停下：“你就负责想怎么做，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没再多说，周泉就被闫树海叫去办公室了。 我换好衣服去解剖室清洗工具，一边洗，我一边想到底该怎么办。万一被周泉说中了，壮壮以后再…… 人呐，都是喜欢自己吓自己的。周泉话没说太多，我反倒被自己吓的要死。工具还没等洗完，我赶紧跑去找周泉说下午去医院的事儿。 周泉不在办公室里，只有壮壮和一个陌生男人在。陌生男人穿着西服蹲在地上，站在门口的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壮壮和陌生男人玩的不亦乐乎，他们两个谁都没发现我进来。我看了好一会，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上前打断。 男人的背影我看着很熟悉，可完全想不起来他是谁。 壮壮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脑袋，他说话慢吞吞的：“你跟我玩，我真高兴。警局的别人都好笨，我用这个机关他们都没发现。就周泉叔叔看穿过一次……”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成壮壮。” “我是你爸爸。” 正文 003 离我远点别烦我 藏风敛影，summer里的小百合加更 “啊？”壮壮眼睛瞪的老大，他表情夸张极了：“你是我爸爸？” 壮壮看到了我，他丢开男人的手跑来找我：“妈妈！这个人，他说是我爸爸！他是我爸爸吗？” “他不是你爸爸，”我抱着壮壮往外走：“你爸爸死了。” 壮壮智商再高，也还是个孩子。听我这么说，他眼泪立马就流了下来。壮壮是连哭带闹的不肯消停，我顾不得那么多，抱着他就往外跑。 身后的男人站起身，他叫我：“书瑶，我回来了……” 周泉推门进来，他看了看我看了看哭闹的壮壮，又看了看我身后的男人。周泉帮着我把壮壮抱过去，他笑说：“瑶瑶，怎么了吗？你们两个，吵架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周泉你知道吗？” 周泉还没等说话，壮壮便开始扭着打滚哭：“周泉叔叔……我妈妈说我爸爸……她说我爸爸死了……呜呜……” “瑶瑶，你干嘛呢！”周泉板着脸教训我：“有什么话你好好说，你这样，小心吓到壮壮。” 对于身后男人的突然出现，我没有丝毫的喜悦。我感觉非常的生气，气的我都要炸了。鉴于壮壮还在，我只好强压下怒火：“周泉，你带着壮壮先下去……下午麻烦你和我们两个一起去趟医院。” 周泉还想说些什么，可他看了看身后的郭子晋，欲言又止的答道：“好，你们聊，我抱孩子先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男人两个在，好长一段时间，我们两个谁都没有开口。有警察局的同事开门进来找周泉，可进来的人全傻眼了：“郭……郭子晋？你真的是郭子晋？” 对于其他人的疑问，郭子晋大方的笑说：“是，我真的是郭子晋。” “那什么，”同事忌惮的看了我一眼，他们的好奇藏也藏不住：“可是，你不是死了吗？专家排查了整个黑龙山，当时还……” “是，我当时是死了。”郭子晋的耐心也就维持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大步走到办公室门口将同事们好奇的脑袋一个个的按出去：“行了，可以了，你们现在看到了？我没死，还活的好好的。没瘸胳膊没短腿……出去！都出去！” 有几个好事儿的跟着起哄说什么小别胜新婚，郭子晋笑笑没说话。我气的整个胸腔燃烧着怒火……还小别胜新婚？你看谁家生离死别后能胜新婚的？你当看人鬼情未了啊！ 而关上门的郭子晋，他还是没有转过身来。我盯着他宽阔的后背看，恨不得手上多出一把菜刀劈上他一劈。 一个死了四年的人猝不及防的重新出现在面前，哪怕这个人是你的爱人，你有的感情也绝对不是喜悦。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想，我肯定不是喜悦。 四年了，这四年的时间里我都生活在郭子晋为我死了可我不记得他的懊悔里。四年了，这四年的时间里我都生活在不知道壮壮爸爸是谁的自责中……如果说郭子晋像他在黑龙山说的那般爱我，为什么这四年里他从来没和我联系过？ 不声不响装死了四年，现在又突然冒出来……郭子晋，你当我成书瑶是什么啊？奶茶优乐美啊？喝完就可以丢了？ 郭子晋始终背对着我，我们两个都在想着如何先和对方开口说话，可是最终，却谁都没有开口。我擦着郭子晋的肩膀过去，打开办公室的门直接出去了。 静静的站在我身后，郭子晋还是一句话都没和我说。 四年不算一个短的时间，起码对我来说，不是一个短的时间。时间像是横亘在我们两个人中的鸿沟，想要迈过，并不是容易的事儿。 对我，对郭子晋，都是。 从周泉的办公室出来，我先跑回了解剖室。我就是觉得委屈，我就是觉得压抑，在解剖室的洗手台上我拼命的洗脸。直到调整好情绪，我才去周泉那里接壮壮。 壮壮被周泉哄睡着了，在会议室里，周泉倒了杯水给我：“和郭子晋吵架了？” “没有，根本就没吵。”我气鼓鼓的，和周泉说话都带着火气：“说死就死，说活就活，他以为在我这儿玩大变活人呢！一句‘我是你爸爸’，就完事儿了？四年没出现的人，算哪门子爸爸啊！再说了，也不一定是他的孩子呢！” 周泉倒水的动作停下，他问：“瑶瑶，你这话，什么意思？” 壮壮爸爸的事儿，我只是跟闫树海提到过。而我跟周泉的关系虽然好，可并没有直接的明说。今天郭子晋的意外出现，把我彻底气糊涂了，我也没管其他，一次说了个痛快：“周泉，其实我在黑龙山的时候……好像和闻人航有过一次。” 周泉大为震惊，手里的被子都掉在了地上。周泉没理会裤腿上迸溅到的水，他用力的掐住我的肩膀问：“成书瑶，你说的‘有一次’是什么意思？你的孩子，是闻人航的？” 被周泉这么个大男人一问，我脸腾的就红了：“周泉……那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啊……你知道的，我失忆了。我只是隐约记得好像是……你别理我，我是被郭子晋气糊涂了……壮壮怎么了？他平时有点动静就醒的，今天怎么睡的这么熟？” “啊！”周泉回头看了眼椅子上的壮壮，淡淡的说：“该醒了。” 周泉的话音刚落，壮壮揉着眼睛问我：“妈妈，我们这是在哪儿？” “你睡糊涂了吧？”我抱起儿子，歉意的说：“壮壮，妈妈刚才跟你说的事儿，你别往心里去……妈妈是一时气糊涂了，是不是吓到壮壮了？” 壮壮抽了一下鼻子，他懵懂的问我：“妈妈，你是真的糊涂了啊！什么叔叔？除了周泉叔叔，还有哪个叔叔？” “啊？”我是被壮壮绕蒙了：“就是刚才在你周泉叔叔办公室的那个男……” “瑶瑶，”周泉拉住我，他趴在我耳边小声说：“孩子既然不想提，你也别说了。” 壮壮一睁开眼睛就等不及了：“妈妈，你下午还有工作要做吗？周泉叔叔说下午要带我去医院玩个好玩的，我们快点走吧！” 正文 004 人民狗熊郭子晋 带着壮壮去医院，路上他一直都很安静。没多一会，壮壮又睡着了。我抱着壮壮，问周泉：“郭子晋没死的事儿，你知道吗？” “嗯……”周泉在开车，他答的有点漫不经心：“听闫树海提到过一次……大概是两年前吧！闫树海偷着告诉我，他说郭子晋可能还没死。事情不确定，我就没敢告诉你。” 两年前？我觉得更加的火冒三丈：“我就说，郭子晋肯定不会凭空降落到警局里。就算凭空降落的，你也不可能是刚才的那个反应。你们一个个的，真是行啊！全都骗着我！你们明明知道我急着想要找郭子晋……算了，别跟我提这些了，我不想知道。” 我不是那种喜欢无理取闹的女人，如果说郭子晋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理由必须要假死四年，那我也能够理解……真正让我生气的是，郭子晋根本没想来找我的。 郭子晋和闫树海关系那么好，我在干什么，闫树海不可能不告诉他，我住在哪儿，郭子晋也不会不知道。要是想的话，郭子晋怎么不都能联系上我？ 折腾了我四年，郭子晋就是一句“我回来了”。现在是想怎样？随随便便来警察局溜达一圈，就白捡一儿子？那是不是也太便宜他了？ 生气归生气，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一下。我抽下鼻子，状似无意的再次提起：“那个什么……闫树海有没有说，郭子晋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个倒是没说，估计闫树海也不知道吧！”周泉回答的很中肯：“不过我想，郭子晋能从黑龙山跑出来，肯定是受了不少的苦……我们到了啊！你下车先抱壮壮等我，我去把车停好。” 周泉不说了，我也没办法继续提：“好。” 到了医院，周泉都已经安排好了。壮壮生下来的时候身体不好，来医院简直是家常便饭。以前每次来市五院，他都是又哭又闹的。今天可能知道不用打针吃药，他是难得的安静。 医生给壮壮在办公室里做检查，我和周泉坐在外面等着。我对郭子晋的事情感到好奇，周泉却对壮壮爸爸的事儿更感兴趣：“瑶瑶，你记得闻人航长什么样子吗？” “闻人航吗？”我想了想，摇摇头说：“我好像每次见到他，他都换了一个样子。具体哪个是，我也不清楚。” 换下了警察制服穿了休闲装后，周泉的眉眼看起来不那么奇怪了。周泉为我拧开一瓶矿泉水，他给自己也打开一瓶：“那要是你猜的话，你猜哪个是闻人航？” “我猜的话，我觉得应该是瞎眼睛的那个吧！”周泉这个问题，我想过好多次了：“如果说找替身，怎么也要找身体健全的？看不见东西的话去做替身，估计很容易穿帮。” 周泉轻笑：“你倒还挺了解……刚才在车上，你的话没有说完。你是想说，你要给壮壮和郭子晋做个亲子鉴定吗？” 既然周泉点破了，我也不隐瞒：“我是想去，但是我又不敢去……你说做了亲子鉴定的话，壮壮是郭子晋的孩子还好。万一壮壮不是郭子晋的孩子，那我该怎么办？” “不是郭子晋的孩子，有什么难办的？” 这是我最头疼的问题，我想要见郭子晋却十分害怕见到郭子晋：“要是检查出来壮壮是闻人航的孩子，以后我该怎么继续面对郭子晋呢？再说，闻人航做过了些什么你也知道……我要怎么告诉我儿子，说他爸爸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坏蛋？” “哎，小孩子就是不好啊！”我叹了口气：“大人做错了事情，最后都要小孩子承担。” 周泉眯眼睛笑，他的八字眉看着就让人心情好：“瑶瑶，你别想太多了……事情不是你的错，你用不着自责。” “以前是自己吃饱全家不饿，自己一个人想干嘛干嘛，也不用和人交代。”我玩着手里的水瓶子：“周泉你现在是没结婚，等到你结婚有孩子了，你就会明白了。” “瑶瑶，”周泉笑说：“我不是不明白，我只是不放心你……壮壮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他和我儿子没有任何区别。” 周泉的话倒是不假，壮壮长到这么大，有事儿没少麻烦他。闫树海虽然很照顾我，不过我很少会找他帮忙。一则是闫树海工作忙没时间，二则是他结婚有太太晚上总往外跑不方便。周泉家离着我现在租的房子近，壮壮半夜三更生病发烧，我自己忙乎不过来，多亏了他。 跟我来的医院次数多了，熟悉的护士小姐们都以为周泉是我老公。我解释也解释不过来，周泉却并不当回事儿。要是说急了，周泉就一句，我的命是你救的，帮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了事。 我是无所谓啊，我带着壮壮也没考虑过嫁人。周泉一个年轻大小伙子，跟我一个未婚妈妈牵扯上，总归是不太好。等到壮壮大了点，我尽量不麻烦周泉……今天要不是郭子晋突然回来把我气糊涂了，我也不能用周泉送我和壮壮来医院。 “成壮壮家属在吗？”护士拿着病本出来叫我们：“你们可以进来了。” 我和周泉起身一起进去，医生看了看我们：“成壮壮的妈妈？” “我是成壮壮的妈妈，”我坐在医生的对面，急着问：“医生，我儿子是什么情况啊？” “没什么情况，智商挺正常的，108。”医生一边写一边跟我说：“小孩子可能活泼好动，不碍事儿的。如果说好动的厉害，那么可能要看看是不是多动症了。” “108？”我觉得不可能：“医生是不是查错了？我儿子幼儿园入学的时候进行过一次智商检测，当时说他的智商有……” 医生不耐烦的从报告单上抬起头，说道：“我是医生你是医生？你能拿幼儿园那套来跟我比吗？我这都是科学的检测，爱因斯坦测智商都是用这个方法……真开玩笑，幼儿园说你儿子智商低，你还把儿子送那儿去么？” “你是医生怎么了？你怎么说话呢？”医生的语气实在是让我无法忍受，和郭子晋憋的点气全都撒这儿来了：“我儿子智商才不低呢！他现在只有三岁，小学的数学题有些都难不住他……还我儿子智商低？是你开玩笑吧！” 医生无奈的摇头：“你们这些家长，总是喜欢对自己的子女抱有过高的期待……你看看！还说你儿子小学的数学题都没问题？他数数连十都数不到！是你精神有问题吧？” “医生，请你注意一下你的态度！”周泉气恼的拍了下桌子：“我们是来找你看病的！不是来听你讽刺的！” 八成是被周泉的气势吓到，医生立马转变了语气：“我也是天气热烦的……你们看吧！我接着写诊断。” 没理会医生的话，我静静的看着壮壮检查时的卷面分析。因为年龄有限，能测试逻辑的题都非常的浅显。大人的话，基本上看一眼就知道答案……有很多题，壮壮平时都会答，可是在刚才的测试里，他却都答错了。 周泉抱着壮壮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他安慰我说：“这些试题都太主观了……要不然我们带壮壮去做皮纹测试和DNA类的测试？” “还是算了吧！”我把报告单折叠起来放在兜子里：“可能是我太敏感多疑了，又或者是被医生说中了……家长嘛，总觉得自己的孩子是不同一般的。” 晚上我和壮壮回到家，他自己安静的在角落玩着具。我一直在反思，是不是自己今天说了什么话吓到他了……吃过晚饭后，我把壮壮抱到床上：“壮壮，妈妈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啊！”壮壮的注意里都在动画片上，他指着上面说：“妈妈，我也想要个大车玩！滴滴滴，呜呜呜！” 壮壮不想提，我也没再继续问。不过壮壮十分的反常，从行为到举止，完全不像他。 第二天一早，壮壮毫无抱怨的去幼儿园上课了。我看着他坐在教室里听讲，心里是说不出的怪异。 壮壮，太安静了。 白天到警局，一整天我干活都干的心不在焉。壮壮哪里出了问题，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上午有一具尸体需要开颅检查，我找了半天都没想起来电钻放在了哪里。最后还是周泉帮忙想办法，去别的局里借了一个。不然的话，可坏了大事儿。 等下午我去接壮壮放学，老师还特意跟我表扬了：“成壮壮小朋友今天特别的听话，一个问题都没问。” 我心里的不安，再次放大。 从早到晚，壮壮都是那个样子。晚上吃过饭后，他安静的坐在电视前看动画片。我洗碗洗的漫不经心，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家里的门外有人敲门，壮壮还是没有反应……往常的话，他应该跑去开门了。 “谁啊！”我问：“你找谁。” 郭子晋轻笑：“成书瑶，是我啊！”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大妈睡衣和油油的脑袋：“你有什么事儿啊？” “我有事儿，”郭子晋继续敲：“你把门打开。” 我把门打开一半，看了看门外站着的郭子晋：“呦，这不是人民英雄郭子晋吗？你大晚上来找我，能有什么事儿啊？” 听我话里带酸，郭子晋笑的灿烂：“什么英雄不英雄的，英雄也得回家啊……在你这儿，我就是狗熊。” “别的，那多不合适。”郭子晋现在就算说自己是狗屎，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你该干嘛……喂！你干嘛啊！” 正文 005 最熟悉的陌生人 郭子晋挤着我进屋，他弯腰摸了摸壮壮的脑袋：“壮壮，你在看什么呢？海绵宝宝，好看吗？” “你出去！”冷静了一天，其实我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不过和郭子晋相处，我还是缺少经验的：“有什么事儿咱们明天……你又干嘛啊！” 我担心壮壮，又惦记着没关的门。郭子晋趁着我分神的功夫，他进了厨房，四下看看，他笑着回头问我：“成书瑶，你们两个吃完了吗？我饿了，你给我做点吃的，行么？” “吃完你走，行么？”我说。 郭子晋动手解开西装的扣子，笑道：“看情况吧……壮壮，海绵宝宝我也喜欢看，你能给我讲讲吗？” 我的脾气恼火全都没发出来，闹了一通，最后我还是去厨房给郭子晋做饭去了。我一边点着火，一边纳闷的在想，我到底为什么要给郭子晋做饭？ 对郭子晋，我是一无所知。他的喜好特长口味爱好，我是完全不清楚。可是郭子晋对我十分的了解，他特意避开了我昨天火气最大的阶段，然后在我能听进去解释的时候来……在我缺失的那段记忆里，郭子晋是不是也这么对付过我？ 好奇怪的感觉。 “吃吧！”做好饭后，我端着清汤挂面给郭子晋放在餐桌上：“吃完你就走吧！我俩孤儿寡母的，你一个大男人在这儿不方便。” 郭子晋坐椅子，他抱着壮壮到腿上。看了我一眼，郭子晋表情夸张的学着我的样子：“壮壮，妈妈赶爸爸走呢！你说妈妈是不是坏人？” “爸爸？”壮壮并没有像警局时那么兴奋，他眼神很迷茫的看了我和郭子晋一眼，反问：“什么爸爸？” 我心里默默的为壮壮叫好，真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轻易的认下郭子晋，那简直是太便宜他了。再说，亲子鉴定还……我摇摇头，不再想亲子鉴定的事儿。我表情严肃的看着郭子晋，说：“这四年，你去哪里了？当初，你是怎么从黑龙山跑出来的？还有你既然一直没死，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你先别说话！”郭子晋抬手打断我，他抱着壮壮左右的查看：“儿子好像不太对。” 没明白郭子晋的意思，我将壮壮从郭子晋怀里抢回来：“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没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壮壮是有点不太对，他今天简直是太安静了。跟郭子晋说完话之后，我费解的回头看了一眼趴在我肩膀上的壮壮。 壮壮的小脑袋耷拉着，神情怏怏。我不放心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自言自语的嘟囔：“不发烧啊……壮壮，告诉妈妈，你哪里不舒服吗？” “你把孩子给我。”郭子晋坚持：“我来看看。” 我看了看郭子晋，心里一时之间感慨万千。壮壮没有一个地方和他长的相像，我真担心壮壮不是郭子晋的孩子……我叹了口气，无奈的把壮壮递给郭子晋：“壮壮这两天是有点奇怪，不吵不闹，特别的安静。平时他在家里一刻都闲不住，玩具被他丢的到处都是。” 郭子晋伸手接过孩子，他垂眼看了我好一会儿。我轻咳一声，郭子晋这才回过神来：“去卧室。” 到了卧室，郭子晋动作轻柔的把壮壮放在了床上。郭子晋脸上的表情镇定，不过他眸子里焦急的情绪藏也藏不住。我和郭子晋一起蹲在床边上，我问：“你看壮壮是怎么了？发烧了吗？还是感冒了？这么看，能看出什么来啊？不行去医院吧！” “你看壮壮的眼球，”郭子晋一只手揽过我的肩，一只手指给我：“我昨天见到壮壮时，是他正常的情况。眼神集中，焦距准确……你现在在看壮壮的眼神，他的焦距特别的散。” 郭子晋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不太对。可我觉得更不太对的是，此时此刻，我已经被郭子晋半搂在怀里了。我一把推开他，恨恨的说：“你就跟我在这儿胡说八道吧！郭子晋，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陆菲死你心里过意不去？所以你没死，你都不肯露面？四年不出现，现在想回来就回来，你也太……” “闭嘴，你先别说话。”郭子晋捂住我的嘴，我气呼呼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郭子晋扬扬下巴，继续给我讲：“成书瑶，咱来的事儿有的是时间说……儿子要紧。” “呸！”我挣脱开郭子晋的手，不甘心的说：“你就骗我吧！在黑龙山的时候骗我，现在又来骗我！郭子晋，我信你，我就是……” 郭子晋的手再次捂上我的嘴，他的表情让我不得不认真起来：“壮壮现在眼神发散，呼吸平缓，反应异常……成书瑶，壮壮可能被人催眠了。” “啥？”我被吓到了：“催眠？” 郭子晋拉我到一旁，小声问我：“你最近带壮壮见过什么陌生的人吗？” “没有啊！”我很用力的想了想：“见过最陌生的，就是你了。” 郭子晋攥住我的手指尖，他掌心里火热：“成书瑶，你再好好想想。自从那天你在周泉办公室见过我之后，你有没有带壮壮去见过什么人？” 被郭子晋这么一说，我也害怕了。我有点慌了神，语无伦次的说给郭子晋听：“我那天见过你之后，我带着壮壮去了市五院查智商……壮壮的测验结果不太对，幼儿园入学的时候，壮壮答了159分。老师还说，壮壮的智商和霍金接近……在医生那里，却只测出108分。” “又是市五院？”郭子晋搓着我的手，他努力想要把我的手掌捂热：“但是不太对啊，应该跟市五院没什么关系的。” “到底怎么了？”我抽出手，掐着郭子晋的胳膊问他：“你这次回来，应该不是专门为我和壮壮回来的吧？是不是又有什么案子了？郭子晋，你倒是快点说啊！” “书瑶，我想了你四年……”郭子晋揉揉额头，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不过我这次，确实是为了一个案子回来的。” 正文 006 时间都去哪儿了 哎，我就知道会这样…… 壮壮的事情比别的重要，听说，我之前也被催眠过，虽然我自己并不记得了。不过我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大家都见到了，我怎么也不希望我儿子跟我一样：“郭子晋，壮壮现在该怎么办？” “你先别着急，我看壮壮没那么严重。”郭子晋翻开壮壮的眼皮看了看：“壮壮是小孩子，他的主观意念比较薄弱……而从壮壮并不是完全的催眠状态看，给他催眠的人应该是个新手。” “你这话说的，我能不着急吗？”我觉得郭子晋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不是你儿子了，你当然不着急。” 我和郭子晋呆在一起，实在是有点尴尬。我觉得自己喜欢他，可是我之前经过事情已经都不记得。突然有了儿子，突然郭子晋死了，突然郭子晋回来了，突然……突然的事情太多，怎么也要给我心里一个缓冲过程不是？ 郭子晋并没介意我的出言不逊，他抽下鼻子，说：“那我先出去把面条吃了。你看着壮壮，他要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你赶紧叫我。” “面条泡了这么长时间，还能吃了吗？”郭子晋不介意，我反倒不好意思。我本来就不是聪明的人，事情一多，脑袋登时变的乱糟糟的：“你看着壮壮，我再去给你煮一碗。” “不用了。”郭子晋拉住我，接着他又立马松开手：“成书瑶，你看着壮壮吧！明天，我跟你一起送他去幼儿园。” “还去幼儿园？”我不敢置信的看着郭子晋：“你疯了吧？我儿子现在不太正常，我还送他到幼儿园去？” 郭子晋没有疯，最起码他看起来是没疯的：“就因为他现在不正常，所以才更要送他去幼儿园……你应该很想知道，儿子到底为什么不正常吧？” 是啊，我是很想知道。我很想知道，可是我也很担心：“那壮壮会不会……” “不会。”郭子晋谨慎的拍拍我的肩膀：“所以，我们跟着他一起去。” 我非常的不安：“能行吗？” “肯定行。”郭子晋一边脱西装上衣一边说：“咱俩一起跟着去，你怕什么？” 是我们两个一起，可我还是很紧张：“肯定没事儿吗？你保证？” 郭子晋已经走到门口，他回头对我笑：“我发誓。” 真是奇了怪了，这么大个事儿，因为郭子晋的一句话三个字儿，我竟然彻底的安心了。 吃过面后，郭子晋没有离开。我担心壮壮的安全，也就没在意郭子晋离不离开。我们两个一晚上都没有说话，全神贯注的盯着壮壮看。等到差不多时间，我这才叫壮壮起来上学。 壮壮的神情萎靡，非常的听话。给壮壮穿衣服的过程中，我忍不住就哭了。以前总希望他能老实点，现在终于老实了，却老实的一点不让人安心。 郭子晋一夜没睡，他黑眼圈非常厉害。见我哭了，他从后面叫我：“成书瑶，你去准备书包吧！孩子衣服，我给他穿。” 我几乎是丢下衣服跑出的卧室，一直到走廊，我才敢大声的哭出来。隐约中，我听到壮壮问郭子晋的话：“叔叔，你怎么在我家一晚上没走啊？我妈妈怎么哭了？” “我不是你叔叔。”郭子晋好脾气的柔声说：“我是你爸爸。” “啊？你是我爸爸？”壮壮明显不相信郭子晋的话：“你是我爸爸，你怎么才回来？我觉得，周泉叔叔才应该是我的爸爸。” 呃……怎么扯到周泉身上去了？ 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郭子晋笑笑没说话，换好衣服抱壮壮出来：“成书瑶，早上吃什么？” 简单的吃过了早饭，我们三个一起坐公交车。壮壮时不时的看郭子晋一眼，他的表情很是混乱纠结。等到了幼儿园门口，壮壮的班主任魏老师逗着问他：“壮壮，今天谁送你来上学的呀！” “是妈妈，”壮壮奇怪的看了郭子晋一眼，勉强的说：“还有这个说是我爸爸的人。” 魏老师四十多岁，笑起来很和气。附近的幼儿园都有打孩子的负面新闻，就魏老师家的幼儿园没有过。也正是因为这样，魏老师家的名额很难求得。壮壮能来这上幼儿园还要感谢闫树海，不是他开的介绍信，壮壮肯定是进不来的。 我刚想问问魏老师这两天壮壮有什么不对，可我的话还没等说出口，一旁的郭子晋突然拉我到他怀里：“走吧，成书瑶，送完孩子，我送你上班。” “呵呵，壮壮妈妈，这个是壮壮爸爸吗？”魏老师笑着说：“壮壮爸爸长的蛮高蛮帅的嘛！我看着他挺眼熟的……是明星？” 魏老师不是外人，我也没跟她隐瞒：“他？他不是什么明星，他是……” 我的话说了一半，郭子晋低头亲了我一下。我猝不及防，脸红的发胀。我气恼的打他：“你干嘛呢！这么多学生家长在这儿……让人看到了，多不好？” 郭子晋穿了一夜的西装有点发皱，他笑的是含羞带怯：“那我们抓紧回家，找让人看不到的地方……魏老师是吧？我们家壮壮麻烦你了，晚上我们再来接他回去。” 说完，郭子晋强势的揽着我的肩膀往幼儿园外面走。我回头去看，魏老师一直在用很奇怪的眼神盯着我和郭子晋……这下完了，丢人丢大了。 走到人少一点的小巷子里，我使劲的推开郭子晋：“你发什么疯？我刚想问问魏老师……” “是啊，我就知道你想问她什么，所以我才没让你问出口。”郭子晋带着我往前走的脚步不停，他半开玩笑的说：“成书瑶，你怎么只涨年纪不涨脑筋？你平时糊涂也就算了，可你现在是做妈妈的人……那个魏老师，她有问题。” “有问题？魏老师能有什么问题？”我皱眉看他：“郭子晋，是你有问题吧？从昨天晚上开始，你就神神叨叨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能不能快点说清楚。” 正说话的功夫，郭子晋已经带着我来了幼儿园的后身。郭子晋脱掉西装丢到墙上，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自己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将信将疑的看着郭子晋：“你想让我跟你……翻墙进幼儿园？” 郭子晋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他点头，说：“是的，所以你要快一点。我昨天晚上已经发短信问过闫树海了，这家幼儿园早上8点开门接学生，可是保安要早上八点半才能到……你再不快点，保安可就来了。” 我总觉得是郭子晋疯了，不过照目前的状况看，疯的人很可能是我。我不但听了郭子晋的话送状态不好的壮壮来上幼儿园，我现在更是听从了郭子晋的话上树翻墙私自闯进幼儿园。 从小到大，我的肢体协调能力都不好。经历过失忆的事情，我的协调能力更加的差劲。我费了好大的力气，都没能翻过幼儿园的高墙。当我第五次从郭子晋身上滑下来时，郭子晋彻底无语了。 “我儿子的智商没被你这个当妈的拉低，这简直是世界奇迹。”郭子晋弯腰在我面前蹲下：“上来吧！我背着你。” 我再次犹豫：“这个……不好吧？” “快点！” “就来。” 没生壮壮的时候，我是个包子。生了壮壮，我现在正式变换成馒头……行吧，其实做馒头的感觉也并不是很糟。有大事情发生，我还能有人依靠一下，挺好。 郭子晋背着我往上颠了颠，他说了一句无比心酸的话：“成书瑶，你怎么胖了那么多啊？” “你不是废话吗？”我脸又开始红：“我生了孩子还要喂奶……少废话，谁瘦你背谁去。” 郭子晋虽然在笑，不过我听他的语气并不是太好：“四年啊，我究竟错过了些什么？” 心情不好的不只是郭子晋，我的心情也不怎么太好。我尝试着聊点别的：“你背着我，你能上去吗？不行的话，我……” “那有什么不行？”郭子晋扭头说：“你抱住了，别松手……别说这个墙了，过去我抱着你能跑好几条街。” 我说这四年的事情郭子晋不知道，郭子晋说以前的事情我同样不清楚……我们的时间，到底都去哪儿了？ 在我胡想八想的时候，郭子晋已经手脚并用的背着我爬上了幼儿园的墙。幼儿园里面有滑梯，我下墙的十分顺利。我刚打算松一口气，郭子晋赶紧拉我到拐角的位置。 “你不说没有保安吗？”因为郭子晋的态度，我话也说的小声：“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郭子晋指指墙上：“你看，那里不是有监控录像吗？” 还真是。 “成书瑶，你难道没觉得奇怪吗？”郭子晋静静的给我分析：“幼儿园八点上班，为什么保安要八点半来？” 上班的时间不一样，有什么好奇怪的：“为什么？” “肯定是有人想偷着做点什么，不想让人发现。” 郭子晋认真的表情太英俊，我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正文 007 下手伤害孩子的，都是畜生 “你是什么意思？”我被郭子晋说的迷糊。 郭子晋的脸离着我只有寸许，他伸手指了指教室里面：“我怀疑，老师可能在孩子身上做的手脚。我刚才不想让你和魏老师说太多，就是怕你打草惊蛇。” “不能，肯定不能。”我太相信魏老师了：“壮壮只是昨天开始反应不对，可是他来幼儿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老师要是在壮壮身上做手脚，壮壮回家肯定和我说了。也不能那么巧吧？你刚回来，老师就对壮壮做不好的事情？” 郭子晋的表情坚定，坚定的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我拉回了我的神经，我找回了我的智商：“就是那个，我听说啊，幼儿园老师打孩子的，都是什么小针扎啊，又拧又掐啊……半个小时的时间，老师能做什么啊？而且这大早上的，她总不能挨个孩子打一遍吧？” “所以我们才要进来看一看啊！”郭子晋拉着我往里走：“成书瑶，你小心一点。我看这个魏老师，她不简单。你注意到她的眼睛没有？她看人的时候，眼神特别的犀利。” 郭子晋要是不说，我还没发现。现在郭子晋这么一说，我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好像是有点……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我研究过催眠的书籍，一般被催眠者都是意志力比较薄弱的。催眠师相反，属于意志力比较坚定的。看一个人的意志力，最直白的就是看她的眼睛了。”郭子晋拉着我贴墙走：“像是女人、老人、小孩子、想象力丰富的人，这些都是催眠师比较好下手好操控的对象。壮壮有催眠的后遗症，但是又不太像是当天被催眠过……” “你研究催眠的书干嘛？你又不是心理专家。”我跟在郭子晋的后面，问他：“你不是侦探吗？” 郭子晋轻笑：“呵呵，我是侦探……我研究催眠的书，都是在你被催眠之后。我担心你有什么不良的症状反应……行了，等下再说。” 本来我的话就是随便说说的，现在郭子晋一解释，我反倒有点不知说错。好在现在的场面不适合闲聊，省了我不少的麻烦。 幼儿园是独立的二层小楼，一楼是游戏区和饭厅，二楼是儿童的休息室。院子里种了很多的花花草草，夏天滋生很多的蚊虫。因为属于民办幼儿园，孩子不是很多，大概20多个左右。 魏老师没辞职之前，是市里的优秀教师。至于她为什么提前退休，我们家长不方便多问。魏老师辞职之后，她和爱人还有两个妹妹一起开了幼儿园。一人带四五个学生，不算很忙。一家小型的幼儿园，每年的收入也相当可观。 对于魏老师，我还是很放心的。魏老师的爱人我也见过，四十多岁，憨憨厚厚的。魏老师的两个妹妹三十多岁都离了婚，人蛮好的……郭子晋会说魏老师奇怪，我很是不解：“郭子晋，你是说，魏老师给壮壮催眠了，是吗？” “不好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郭子晋还在研究着幼儿园的地形，他答的心不在焉：“从壮壮的反应看，肯定是发生了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那个男人是谁？站在门口抽烟的那个？” 我看了一眼郭子晋手指的方向，说：“啊，那个是魏老师的爱人，好像是叫刘……” 在我话说了一半的时候，郭子晋突然拉我到一旁的灌木丛躲了起来。灌木的树枝插进我的鼻子里，我不满的低声抱怨：“郭子晋！你下次想做什么，能不能事先知会我一声？好让我心里有个准备？” 郭子晋捂住我的嘴，他示意我噤声……也难怪郭子晋没知会我，魏老师的爱人已经开始沿着楼边往我们刚才站的方向走了。要是等郭子晋知会我，我们两个恐怕现在被撞见了。 当魏老师的爱人经过时，我紧张的手都发抖了。我紧紧攥着郭子晋的手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魏老师的爱人看。而魏老师的爱人走没多远，他竟然停了下来。 “爱华！”他在叫魏老师：“爱华！你快点过来！” 我用眼神询问郭子晋是什么事情，郭子晋耸耸肩示意我并不知情。没一会儿，魏老师跑了下来：“什么事儿啊？我正给孩子们吃药呢！等一下保安来了，就喂不了了。” 吃药？！吃什么药一定要背着人喂？！ 我担忧的掐紧郭子晋的手背，郭子晋的肌肉紧缩，他呼吸有点粗重。郭子晋比我聪明，他肯定是猜想出什么了。 魏老师的爱人扯过魏老师的手，他指了指地上展示：“你看看！咱们家院子里都是黑色的花土，怎么能有黄色的大泥巴在呢？是不是有人翻墙进来了？” “不能吧！”魏老师凑过去看：“你别说，还真是……可是咱们幼儿园有什么好翻墙的？难道说，偷孩子的？” 魏老师的爱人很紧张：“咱们家现在是树大招风，很容易让人盯上。会不会同行？偷着进来的？” “老三一直在门口看着呢！没有人出去。”魏老师慈爱的笑容不见了，她谨慎的吩咐：“楼里肯定也不会进去人……老刘，咱们两个沿着围墙走。我看墙上的脚印只有进来的，没有出去的，人应该还在园里。” 自从魏老师说给孩子“喂药”后，我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把壮壮抱出来。要不是郭子晋按住我，恐怕我要过去打人了。 魏老师和她爱人似乎认定，我和郭子晋不会留在原地。他们两个刚一离开，我立马质问郭子晋：“你拽着我干嘛？我要带壮壮走！” “你冷静一下！”郭子晋眉头皱的紧，我是做不到他那么冷静：“成书瑶，现在抱走壮壮，我们会错失最好的证据的……现在魏老师和她爱人都在园子里找我们，我们可以上楼了。” “墙上的脚印，是你故意留下的吧？”我强自咽下火气：“这帮混蛋，他们要是敢碰我儿子，我跟他们拼命！” 郭子晋猫着腰带我往前走，他不忘安慰我说：“将这些伤害孩子的畜生绳之以法，这个才是当下要紧的……你给闫树海打电话，让他20分钟之后带警察过来。” 打过电话之后，我小心的跟着郭子晋从一楼窗户跳进去。这一次郭子晋让我领路，他则认真的善后擦掉痕迹。我着急的要命，可是又不能轻举妄动。按照郭子晋的指示，我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上迈。 整个幼儿园楼里安静的要命，小孩子的吵闹声完全没有……这简直是太不正常了，哪怕只有壮壮自己都不应该这么安静，更何况楼里还是有20多个孩子。 等到推开二楼休息室的门，我脑袋瞬间空白了一下。整个幼儿园20多个孩子，全都躺在床上睡着了！ “壮壮！”我挨个床扒拉着找，所有孩子的脸上都是红扑扑的。也顾不得是否会被发现了，我一边叫一边哭：“壮壮！你在哪里呢！你答应妈妈一声啊！” 郭子晋检查了一下门口的办公桌，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针管闻了闻。郭子晋的脸色极其难看，他的样子看上去想杀人：“东莨菪碱……麻醉药物。” 听到响动，魏老师和爱人也追了上来。魏老师大惊失色的叫道：“谁让你们两个进来的？” 魏老师的爱人老刘推推搡搡的来拉郭子晋，郭子晋二话没说，他回身狠狠给了老刘一拳。 呃……刚才是谁和我说要冷静的？ 正文 008 突发事件 可能是怕保安发现异常，小孩子喂药的计量都不是很大。郭子晋和老刘一打起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了不少。 不过孩子虽然醒了，可是反应都是淡淡的。从儿童床里立起来一个个呆滞的小脸，看着就让人心惊。壮壮不哭不闹，估计他现在麻醉的劲没过，还不知道害怕。 郭子晋告诉我要冷静的话，早被我忘了个干净。我找到了壮壮，也没急着查看他。跟着郭子晋一起，我冲过去和魏老师扭打在了一起。 魏老师的两个妹妹知道事情不好，她们两个站在楼下极力的阻止其他人上楼。郭子晋身强体壮，三两下子，就把魏老师和她爱人叠摞丢在了地上。从进园开始一直告诉我保持冷静的郭子晋，他气的满脸通红。郭子晋极为不屑的在魏老师旁边吐了一口：“小孩子你都下的去手？你们还是人吗？” “你们家孩子，我可是第一天喂药啊！”魏老师见打不过我们，她立马解释：“不信等壮壮醒了，你自己问他！壮壮那么聪明……我一直都让我妹妹单独教他的。” 魏老师这话说的不假，壮壮回来有跟我说过老师喜欢给他单独开小灶，还总是夸他聪明……壮壮再聪明，他也只是个三岁的孩子。老师糊弄他，他根本注意不到。 “我信你是第一天喂壮壮的药，我信你单独给壮壮开小灶。”郭子晋虽然说相信，不过他的话里满是试探：“魏老师，你实话告诉我。你今天给壮壮喂药，是因为看壮壮有被催眠后的反应，是吗？” “催眠后的反应？”魏老师辩解的速度太快，一看就是有问题：“我不懂什么催眠，我也不知道催眠后有什么反应……我只是一个退休的教师，开了一个家庭幼儿园。家长把孩子送来，我怎么也要保障他们的安全吧？药的计量我控制的很好，不会伤害朋友的。” 我实在忍受不住，上前狠狠的给了魏老师一个耳光：“你说的是人话吗？麻醉药别说是孩子了，大人吃多了也不好啊！你给这么小的孩子灌麻醉药，你连畜生都不如！你等着，我儿子要是有什么，我跟你拼命。” “你少跟我们说这些。”气呼呼的郭子晋捞着壮壮到怀里：“留着你的解释，等着去跟警察说吧！” 我从郭子晋的怀里接过壮壮，现在壮壮跟谁在一起，我都不放心。壮壮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小脸皱的让人心疼：“妈妈，你怎么来了？今天提前放学了吗？” “是，提前放学了。”怕壮壮受惊，我强忍着没哭：“妈妈今天不上班了，带你出去玩。” 壮壮打个哈气儿，我心都跟着揪揪了。壮壮反应淡淡：“妈妈，我有点困，我想回家睡觉。” 我把壮壮塞回到郭子晋怀里，气的还要去打。郭子晋猝不及防，壮壮差点摔在地上。郭子晋抱住壮壮，他单手搂住我的腰：“成书瑶！警察马上就来了，你再打下去，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我不要有理！”我跟菜市场打架的泼妇一样，完全跟疯了似的：“我就是要教训他们。” 抱着孩子的郭子晋，他还真拉不住我。不过好在闫树海赶到，及时制止了我杀人的念头。 闫树海看到打的乱糟糟的休息室，他脑袋立马大了：“郭子晋啊，你才回来几天，怎么就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闫树海，你说什么胡话呢！”郭子晋指了指屋里：“你没看见吗？他们两个伤了我儿子。” “我知道，我知道。”闫树海揉着额头解释：“可是你把针管打碎了，里面的药物都流干了。现在说他们给孩子吃了什么，都没有证据。” 郭子晋说要冷静，看来还是有道理的……一听没了证据，我也急了：“那啥意思？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还让他们继续开幼儿园？继续祸害孩子吗？” 闫树海对我的态度，要比对郭子晋温和多了：“瑶瑶，我不是那个意思。先抓回警局好好问问吧，有什么事儿，到时候再说。” 幼儿园的家长都被通知了来，听说孩子在幼儿园被喂药了，家长们的反应跟我和郭子晋是一样的。没用太长的时间，幼儿园门口便被家长围上了。家长们群情激奋，警察挡也挡不住。魏老师和她爱人的额头被打破，流了满脸的血。 当魏老师正要迈进警车里时，她突然来了力气。魏老师抢过一旁警察的手枪，对着人群开了两枪。家长们手里还抱着孩子，场面一时之间便的无比混乱。郭子晋护着我，叫道：“你去找闫树海！” 我有点担心他：“那你干什么去啊！” “我去抓……” 郭子晋的话还没说完，路边猛的停靠下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在我们所有人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奥迪车的车窗往下拉了一个缝隙。 “小心！” 郭子晋的话刚喊出口，奥迪车里的人对着人群放了一枪！ 跟苍蝇一般乱撞的魏老师应声倒地，她眼神放空，额头的正中心，有一个红色的血点。鲜血流了一地，人群瞬间散开了。 闫树海的人全都荷枪实弹的准备开打……奥迪车的车窗拉上，车尾一摆，车迅速的开进车道，消失不见了。 耳朵边还是嗡嗡的枪声回响，我抱着壮壮，郭子晋抱着我。可是此时，我却一点真实的感觉都没有。魏老师死了，我们所有家长的愤怒没了宣泄的地方。 魏老师死了……她死的也太叫人意外了。 郭子晋搓着我的胳膊，他小声在我耳边说：“成书瑶，没事儿了，我们先跟着闫树海回警局吧！” 是啊，先回警局。 闫树海派去抓黑色奥迪车的警员去了三个多小时，才追到了车。他们回来的时候不算毫无收获，可是他们的收获却是那么的让人哭笑不得。 警员们在高架桥下面发现了黑色的奥迪车，发现的时候，奥迪车的油箱爆炸，整个车身都烧了起来。把车里的火灭掉，里面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别说是什么凶手身上的纤维碎末了，连车座椅都烧了个干净。 汽车残骸被抬来之后，闫树海是五分钟叫一次郭子晋。我觉得不太合适，可是周围的人似乎都习以为常。闫树海的太太知道壮壮出了事情，她特意赶来见我。我抱着睡着的壮壮，到一旁问她：“闫树海是个大队长……他带郭子晋去化验室，可以吗？那些都是证据，应该不能给郭子晋看吧？” 我总听闫树海的太太说，闫树海办案很依赖郭子晋。以前我觉得她是当着我的面谦虚，不好意思……不过今天一见，我是真体会到，闫树海的太太说话简直太实事求是了。 “嗨，怕什么？”闫树海太太耐心的解释给我听：“群策群力嘛！郭子晋能帮着把案子破了，我家闫树海还求之不得呢！瑶瑶，你是不记得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他们之前办案，确实是这个样子的。” 我是听说过，可是听说和见到，完全是两个感觉。 郭子晋真是个神奇的男人，他能破案，能解释电码，能死而复生，能翻墙打人……是不是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郭子晋做不了的？ 这样的男人，他是为什么喜欢我的？ 我很怀疑。 “你先帮我抱着壮壮，”我把睡着的壮壮递给闫树海的太太：“我过去看一下。” 闫树海的太太为我觉得高兴：“瑶瑶啊，你现在也算熬出头了。郭子晋回来了，你们娘俩的日子也好过了……我家闫树海告诉我啊，郭子晋因为要见你紧张的，一晚上没睡好觉。” 我笑笑没说话。放下孩子，我换上衣服去化验室。 说是化验室，其实就是尸体解剖室。验人的时候是解剖室，验车的时候就是化验室……我推门进去，里面只有郭子晋和闫树海两个人在。屋子里面都是汽车烧焦的味道，带着口罩我都能闻到。 闫树海回来看了我一眼，郭子晋则毫无反应的盯着汽车看。 “瑶瑶，你进来吧！”闫树海丢给我一些无关紧要的镊子：“正好，你把这个给我洗洗。” 我觉得这个场面，很是熟悉。至于怎么熟悉，我又说不出来。我接过闫树海递过来的镊子，认真的洗着。不自觉的，我竟然开口说：“为什么我觉得，屋子里还应该有个女人？” “哈？”闫树海皱眉：“瑶瑶，你说什么？什么女人？” 我一回身，甩了不少的水花：“我觉得，好像这里应该有个女人……那面的柜子里，好像也是该有东西的。” “你想起来了啊？”闫树海很激动：“你记不记得，在这间解剖室里，你曾经……” “闫树海，”郭子晋打断闫树海的话，他语速非常快的说：“这个车里的人不是什么胡乱上街上放枪的疯子，他是有预谋有计划想要杀掉魏老师的。” “你有线索了？”闫树海将注意力转移回郭子晋的身上：“你能知道是谁做的吗？” “目前，看不出来。”郭子晋一边摘掉口罩手套，一边说：“不过我敢肯定，凶手应该是跟幼儿园的某个家长认识。再准确点说，凶手认识幼儿园里被害的某个孩子……听说孩子受到了伤害，凶手是来报仇的。” “从整个过程和预算的时间看，凶手是个很聪明的人。”郭子晋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他推理的过程完全不歇气儿：“凶手有钱，枪法好。身份比较敏感，不方便露面。在杀了人之后，迅速的消失……” 听郭子晋分析案件，我是热血沸腾。听郭子晋细数线索，闫树海更是两眼放光：“还有呢？” “查查今天警队没去的警员吧！”郭子晋把手套丢在流理台上，他牵着我的手往外走：“应该会有收获。问问他们魏老师死的时候他们在哪儿，在做什么。” “你是怀疑杀人凶手是我们警队里的人？”闫树海踮着脚叫郭子晋：“案子还没说完，你干什么去啊！” 郭子晋拉着懵懵懂懂的我，他笑着回头对闫树海说：“带我老婆孩子回家。” 正文 009 童言无忌 又是杀人又是打架，有郭子晋陪着，我觉得还安全点。壮壮吃药吃多了，他比较听话嗜睡。从警局抱出来没多久，他又趴在郭子晋的肩膀上睡着了。 我给壮壮的帽子戴好，问郭子晋：“你说刚才杀魏老师的人，会是警局的人吗？” “你觉得呢？”郭子晋反问我。 “要我觉得，我肯定不希望是啊！”我叹了口气：“可是希望和现实往往都不是一回事儿。” 郭子晋笑着夸我：“成书瑶，你不错嘛！过了四年，你进步了不少。不用理性的角度看问题……很难得。” 我们两个静静的往家走，郭子晋忍不住打了个哈气儿。一晚上没睡觉，我也困的厉害。送到我家，把壮壮放在床上。郭子晋站在床边左右反复的看，他笑：“壮壮很像你。” 是很像我，像的让我十分苦恼。我和郭子晋并排站着，犹豫了片刻，我试探着开口：“郭子晋，能麻烦你件事儿吗？” “什么事儿？”郭子晋瞬间猜到：“你想让我和壮壮去做亲子鉴定，是吗？” 我迟疑片刻，点点头。 郭子晋站直腰，他笑说：“成书瑶，你不想问我为什么回来的吗？” “不问了。”我蹲下摸摸壮壮的脑袋：“该告诉我的话，你自然会告诉我的。” 郭子晋点头：“是的。”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壮壮。”我叹了口气：“我怎么也要弄清楚，孩子是谁的吧？孩子一点点大了，他肯定希望知道谁是爸爸。而我呢？我也该为自己的清白讨个说法。” 郭子晋依旧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你会跟我去吗？” “为什么不会？”经过了一番的折腾，郭子晋身上的衣服非常的脏，他挠挠下巴：“除了案子的事儿，生活上我什么都听你的。” 郭子晋说他什么都听我的，我还挺忐忑紧张的：“咱们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你谈啊！” “我们开诚布公的聊一聊……” “你聊啊！” “郭子晋！”我的淡定全被郭子晋扰乱了：“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好吧，你说。” 郭子晋不捣乱了，我反倒忘了自己想说什么。我沉默了好半天，这才开口：“我最初见你的时候，我真的是非常非常生气。不过后来我想清楚了，我为什么要生气啊？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啊！” “成书瑶……” “你听我把话说完！”不一次说出来，我真是怕自己又忘了：“现在壮壮不知道是谁的孩子，你总让壮壮叫你爸爸，我实在是很困扰……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壮壮的爸爸，可是亲子鉴定却说另外一个男人是壮壮的爸爸。到时候，你说我该怎么跟别人解释？我要怎么跟壮壮交代？” 女人有了孩子，其他的事情便通通变成了次要。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孩子都是第一顺位考虑。我的人生不清不白不清不楚，没事儿。可是我不能让我的儿子，随随便便的认爸爸。 郭子晋站在床边上，他静静的低头看我。我仰头看他，仰的脖子都酸了。床上的壮壮翻了个身，郭子晋这才回过神来。 “我知道了。”郭子晋用一种极其生猛的速度离开了我家，快的我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在郭子晋走后没多久，家里的房门被敲响了。我以为是郭子晋去而复返，结果打开门看到的却是周泉。 “你怎么来了？”我让周泉进来：“今天没休假？” 周泉还穿着警服，他急着脱鞋进来。冲进卧室看了看壮壮，周泉这才松了口气，说：“我是今天休假，这不警局有事儿，又把我们都叫回来了……我听说壮壮受了伤，所以赶紧来看看他。医生怎么说的？” 对周泉，我真的是非常感谢：“从幼儿园出来医生就看过了，麻醉剂的计量不大，昏睡一天……现在主要担心，怕伤了脑子。” 周泉气的大力拍了一下床头柜，壮壮被吓的哭醒。我从床上抱起壮壮哄，周泉眉毛愤怒的都立起来了：“这帮混蛋，让他们死了，简直是太便宜他们了。就应该把他们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周泉，你是公职人员，还穿着警服呢！”周泉这个样子，我没必要在火上浇油了：“魏老师死了，也是她的报应。现在只要孩子没事儿，我就谢天谢地了。” 壮壮醒了之后看到周泉，他嚷嚷着要周泉抱。我赶紧出言阻止：“壮壮听话，你周泉叔叔还穿警服呢！” “穿警服怕什么，脱了不就得了。”周泉把警服外套脱掉，他穿着衬衫把壮壮抱在怀里：“壮壮，有没有想周泉叔叔？” “想了。”壮壮睡了这么长时间，麻药劲似乎过去些了。比较让我高兴的是，他又开始淘气了：“周泉叔叔，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壮壮不准胡闹！你周泉叔叔还要上班呢！”我把壮壮塞回到被子里：“等会儿，妈妈带你出去玩。” 周泉确实还要上班，他笑着哄了壮壮几句，壮壮很是失望，最后还是周泉说要给壮壮送一个大马车，壮壮才勉强同意。 “瑶瑶，今天是你和郭子晋他们进实验室的？”周泉一边逗哄着壮壮，一边问我：“队长他们都说什么吗？我想进去学习一下，可是队长谁都没让进去。” “哦，也没什么。”郭子晋的话要是让警队的人知道了，那可不得了。影响感情不说，还很容易分裂团队：“就是研究一下车身……不过什么都研究不出来，火烧的太大，一点纤维资料都没找到。” 周泉神情有些怏怏：“哎，我真的是太笨了，常年什么都做不好。我们家世代都是警察，有时候想想，我真是给我家里人抹黑……瑶瑶，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当警察？” “周泉，你别这么想。”周泉的努力，我一直看在眼里：“警队的人都非常喜欢你的，闫树海有时候批评你，那也是他想让你进步嘛！” 在床上闲不住的壮壮突然插嘴：“谁说周泉叔叔不适合当警察？上次公车杀人的案子，就是周泉叔叔先找到凶手的啊！” 正文 010 不喜欢的叔叔是爸爸 周泉的办案能力，在局里是有目共睹的差。别说办案了，就连平时的日常生活他都经常出错……现在壮壮这么夸赞周泉，多少会让他感觉难堪吧？ “小孩子就是喜欢胡说八道，”我笑着圆场：“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一般碰到对错的问题，壮壮总是及其的较真，他眼睛瞪的老大，愤愤不平的为自己据理力争：“妈妈，我说的是真的！刚开始抓公车杀人犯的时候，我正好站在周泉叔叔的身后！周泉叔叔说的罪犯名字，和最后去自首的罪犯是同一个。” 壮壮说的公车杀人案我记得，大概三个月前，25公交车末班的时候，司机每天总会在座椅里发现一具女乘客的尸体。凶手十分的狡猾，警察抓了三个月没有抓到，最后，还是凶手自己来自首的。 可是，周泉要是能知道凶手是谁，那为什么警察还抓了三个月的时间？ 不过壮壮不会撒谎的，周泉肯定是说过类似的话。而且壮壮不止一次当着我的面提起过，他说周泉是非常聪明的……我奇怪的看了周泉一眼，周泉笑着问：“是吗？壮壮？我还有过福尔摩斯附体的时刻啊！” 壮壮不明白“附体”是什么意义，可他继续往下说道：“周泉叔叔才没有那么笨呢！我听到周泉叔叔自言自语提到的作案手法，跟电视上凶手招供的差不多……周泉叔叔，你告诉妈妈，我是不是没有看错？你和我，是一样聪明的！” 对于壮壮的话，周泉只是微笑。跟壮壮的童言无忌相比较，我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为了不打击壮壮的积极性，我哄着他去厨房吃饭。我安顿好壮壮，周泉已经穿好制服准备离开了。 “瑶瑶，我先回局里去了。”周泉笑眯眯的摸了摸壮壮的头，说：“明天我和寇震换下班，到时候我们带着壮壮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虽然跟周泉已经很熟了，可我还是感到不好意思：“不用了，我明天请假，我自己带着壮壮去就行。” “妈妈，为什么不要周泉叔叔带我去？”壮壮脸上粘的都是米粒，他挥着勺子抗议：“妈妈，你是想让那个说自己是我爸爸的男人带我去医院吗？妈妈，他真是我爸爸吗？” “吃你的饭。”我被壮壮说的满脸潮红：“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多话。” 壮壮并没觉得自己是三岁小孩儿，他坚持发表着自己的观点：“我不太喜欢他，我还是比较喜欢周泉叔叔……妈妈，你让周泉叔叔带我去嘛！我不喜欢医院，我更不喜欢不喜欢的人带我去医院。”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说相声绕口令呢！”我把壮壮的脑袋揉的乱糟糟：“你再多话，我就把你送给周泉叔叔，以后都不要你了。” 我的话正中了壮壮下怀，他连饭都不吃了，丢下勺子要找周泉抱：“周泉叔叔，我妈妈不要我了，你带我去你家吧！” 周泉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穿制服了，他很是宠溺的把壮壮抱起来。壮壮脸上的大米饭粒，蹭了周泉满身。周泉眉毛逗的壮壮咯咯笑，在壮壮的笑声中，周泉轻轻的问：“叔叔带你回家……能不能把你妈妈也带上？” 壮壮只是想要周泉给他买好玩的玩具，他还没有傻到家。周泉一说要把我带回家，壮壮登时急了：“那怎么行呢？我妈妈，是要留在家里等我回来的。” 因为壮壮这句话，我决定晚上给他做他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把孩子给我，你快去上班吧！”我指了指周泉胸口的脏米饭：“你把这个擦干净，不然的话闫树海又该……你干嘛啊？” 在我说话的功夫，周泉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还在我怀里的壮壮倒吸了一口气，他的小脑袋一下子趴到了我的肩膀上。 见壮壮的反应，周泉动作缓慢的放开了我的手。他清了下嗓子，说：“瑶瑶，明天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真不用了，我自己带壮壮去就可以了。”周泉的举动，多少让我感到尴尬。我解释说：“壮壮还小，他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郭子晋的外貌长相属于偶像派的，周泉纯粹属于谐星派的。看到周泉的眉毛，我就忍不住发笑。所以尴尬的场面，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周泉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他终是说：“好，那我先去上班了。” 等周泉一走，我长长的松了口气。抱着壮壮进屋，我把他放在了床上。壮壮嚷嚷着要去拿玩具，我盘腿坐在了他的对面。 “成壮壮小朋友。” “妈妈……” “你给我严肃点，”我竭尽全力板起脸：“我和你说话。” 郭子晋我应付不了，成壮壮我还是可以对付的……成壮壮收起笑意，他胖嘟嘟的脸跟着严肃起来。成壮壮像个小大人似的：“请讲。” “成壮壮小朋友，”我揉着壮壮的胖脸，佯装气氛：“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以后，不准随随便便的管别人叫爸爸！” “可是，我喜欢周泉叔叔。”壮壮的话里带着哭音：“妈妈，说是我爸爸的那个人，他很聪明……但我不喜欢他。” 这还真是稀奇，我纳闷的问：“壮壮，你不是喜欢聪明人吗？郭子晋……他很聪明的。” “是啊，”壮壮的脸上略微苦恼：“妈妈，你别生气，他要是我爸爸的话，我也能接受……我不喜欢他，主要是他太聪明了。” 呦呵，壮壮说的我还真没想到。我又揉了揉他的胖脸：“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淘气了！” 说归说，但谁是壮壮的爸爸，还没有定论。虽然郭子晋同意跟壮壮去做亲子鉴定，他没有说时间，我也不好再问……第二天我带着壮壮去医院，出门意外的碰到了郭子晋。 郭子晋开着闫树海的车，见我和壮壮下楼，他按了两下喇叭。壮壮拉着我跑，兴奋的不得了：“妈妈，是闫树海伯伯来了吗？” “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介绍郭子晋：“只有你不喜欢的叔叔来了。” 正文 011 大难不死 壮壮不信我的，他跑到闫树海的车上看了又看。最后发现穿着合体的郭子晋在看他，这才停了下来。郭子晋笑着看壮壮折腾，说：“闫树海没来，我只是开他的车。” “谁说我要问闫树海伯伯了？”郭子晋比较高，壮壮仰头仰的吃力，很礼貌的打招呼：“您好。” “你好。”郭子晋抱起壮壮，他笑着对我说：“成书瑶，我们和孩子一起去医院吧！” “不用了，我跟壮壮去就行，今天我要带他去做身体检查，别的事儿我们改天说。”我又一次开始犹豫了：“郭子晋，你……” “你先坐车里，壮壮。”郭子晋把壮壮放好，他转身看我：“成书瑶，我昨天回去……” 壮壮扒着车门在往外张望，我担心他摔倒隔空指了指。壮壮依依呀呀的在车里说话，也没理会我的警告。郭子晋停下说话回头看，壮壮立马老实坐好了。 我妈曾经跟我说，男孩子到了一定年龄后，他便需要一个爸爸在身边。即便爸爸不再，那最起码需要一个男性的榜样，可以让他有样学样。在他犯错误的时候，一个眼神便何止住了。女性的言辞，终究缺少威信力。 妈妈是不可替代的，爸爸也是不可缺少的。以前我总担心，壮壮这么聪明，会难以调教……壮壮现在还没和郭子晋弄明白父子关系呢！郭子晋的一个眼神，就让他安静了。 想想，我还挺嫉妒的。 郭子晋转过头来，他继续刚才的话往下说：“成书瑶，我昨天回去好好的想过了……这次回来，我不想走了。” “啊？”我还挺意外：“不走了啊？” “上车说吧！”郭子晋在成功激发我的好奇心后，他开门让我上车：“我们边走边说……这四年的事情，我慢慢告诉你。” 我顺从的跟郭子晋上了车，拉开车门陪壮壮坐在车后面。郭子晋转头看我一眼，他接着倒车开出了小区。路上郭子晋好像忘了刚才的事情一般，他始终沉默着。我哄着壮壮，可是渐渐有点坐不住。 “郭子晋……”我提醒道：“你不是要和我说……” “啊，等下吧！”郭子晋扬扬下巴：“我这不是开车呢么，开车说话太分神，你和壮壮坐车里，我开车还挺紧张的。” 那个……好吧！ 在车上，我时不时的看郭子晋几眼。虽然好奇心爆表，可我还是没问。郭子晋可能是顾虑到壮壮在场，怕孩子听到很不好。等到壮壮检查完身体睡着了，郭子晋才开口：“四年前，我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出黑龙山的。” 随着郭子晋的话开口，那些久远的记忆跟着往外跑了出来。死掉的乡民，犯案的大学生，自杀的陆菲……以及不知真假的闻人航。 “闻人航隔断绳子之后，我们两个一起掉进了水里。”郭子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他语调平静：“在掉到水里的同时，我和闻人航便散了。至于闻人航去了哪里，我并不清楚。而差不多在我们两个掉到水里的同时，山体就发生了爆炸。” 随着郭子晋的话，我似乎又一次感知到了黑龙山的震动……想起前事，我情绪激动的控制不住想哭：“郭子晋，我想回去找你的。我当时非常害怕你会死……陆菲说来不及了，所以我们没能回去。” 怕我摔了睡着的壮壮，郭子晋单手抱过了孩子。一边抱着壮壮，郭子晋一边安慰我：“成书瑶，你听陆菲的话就对了。在下到地道之前，我就估摸着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爆炸发生后，中心位置受到的冲击比较大，地道的位置还好。除了地道口出不去了，剩下的十二个地道还是通着的。” 在地下的郭子晋，他没有出路腿又受了伤。不用郭子晋说，我都能想出当时他有多么的绝望。不自觉的，我握住了郭子晋的手。郭子晋看了看我，他继续往下说。 “成书瑶，我查了好多年的案子，大大小小的事件都处理过，场面，也见的不算少了。”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郭子晋的态度特别的祥和：“不过当时在地下，我真的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我放弃了自救，只是顺着水流往外飘。饿了渴了就喝洞里的水，不觉得疼，也不觉得苦。” 握着郭子晋的手紧了紧，我说话的声音都跟着紧张了：“郭子晋……那最后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郭子晋轻笑：“可能老天不舍得让我死不舍得让你哭不舍得壮壮没爸爸吧！也是我命不该觉，顺着水流流了两天，我从地下的洞里流了出来。” “流了出来？”我不明白郭子晋是怎么从地下流到地上的：“流出来的位置是哪里？” 我不知道，郭子晋竟然也不知道。郭子晋摇摇头，他动作娴熟的抱着壮壮：“我出来的时候，几乎要昏迷了。我能大难不死，可能真的要感谢山神老爷吧……我出来的位置，我爸妈在哪里等了我两天了。地下的迷宫位置太复杂，具体为什么能出来谁也不好说。我被我爸妈带回台北时，已经只剩下半口气儿了。” 眼神呆滞的盯着医院的砖块看，我心里充满了哀伤之情。那几个月，我过的不好受，郭子晋也过的不好受。我在警察局里养胎，郭子晋在家里养病。 “我腿上的枪伤泡水太久，有好几次，医生都想把它截掉了。”郭子晋的态度轻描淡写，可是我却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我妈不放弃希望，她一再的坚持……妈妈，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存在。比爸爸，要强多了。” 我能听明白，郭子晋这句话有这双重的意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听哭了：“没有，爸爸，也很伟大。” “等下把亲子鉴定做了吧！”郭子晋笑着帮我把脸上的眼泪擦掉：“省的你不放心。” 提起闻人航，我心里是堵的厉害。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急着对郭子晋说：“闫树海告诉你没有？就是当时在黑龙山，和你一起从绳索上掉下去的男人，不是闻人航！” 正文 012 云山雾罩 这个是郭子晋完全没有想到的：“成书瑶，你说……你说的什么意思？” 我将当时的场景详细的给郭子晋讲了一遍，郭子晋越听脸色越难看。听我说见到“有眼睛”的闻人航，郭子晋更是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郭子晋？”我不太放心他：“你没事儿吧？” “啊？啊，我没事儿。”郭子晋是在安慰我，可是他明显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其实，我也觉得闻人航没有死。虽然陆泽楷倒了，却还有很多的……” 还有很多什么，郭子晋没有说明白。话说了一半，郭子晋彻底沉浸到自己的思绪中去了。我坐在他旁边看他，静静的没有说话。郭子晋不看我，我便能肆无忌惮的寻找他和壮壮的相似……跟闻人航的死活比起来，我更在乎壮壮是不是郭子晋的儿子。 在剩下的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郭子晋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医生送壮壮从检查室出来，郭子晋才停止冥思。 医生笑着跟我表扬：“你儿子真是聪明啊……小孩子很健康，不用太担心了。好好培养，以后一定不会错的。” 我抱起壮壮，笑着道谢。一旁的护士逗弄着问：“小朋友，长大了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呀？” 以前不少人问过类似的问题，壮壮太小，总是会乱答一气。不过这次，壮壮倒是一反常态的坚定：“我长大了，想当警察。像周泉叔叔那样，抓坏人。” “哈哈，想当警察呀！”护士从口袋里拿出糖果给壮壮：“小朋友很有理想嘛！” 我瞥了郭子晋一眼，他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没跟护士说太多，我抱着壮壮离开。郭子晋安静的走在我和壮壮旁边，他谨慎的开口：“成书瑶，不然……我们先不做了吧？” 郭子晋残缺的话，暧昧极了。我能明白他说的“不做”，是不做亲子鉴定。不过突然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我难免想歪。 因为郭子晋的一句话，我脸瞬间变的通红。不明所以的壮壮如临大敌，他鼓着胖乎乎的腮帮子对着郭子晋嚷嚷：“你想和我妈妈做什么？你们要先不做什么？不要觉得我是小孩子，就骗我！妈妈是我的，我不会分给你的！” 壮壮一嚷嚷，周围的人全都投来好奇的目光。我被看的无地自容，赶紧拉着壮壮和郭子晋跑出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我好说歹说哄着壮壮睡觉了。郭子晋相对无声的在前面开车，我不太高兴的问他：“郭子晋，你在耍我吗？为什么答应了我做亲子鉴定，现在又不同意了？” “成书瑶，我不骗你。”郭子晋深吸了口气，他沉声说：“壮壮是我的孩子……老实讲，我心里也没有几分把握。” 我早就知道会这样：“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跟壮壮去做亲子鉴定查个明白？郭子晋，做完后，无论你有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会介意的。” 前面红灯，郭子晋缓慢的停下车。叹了口气，郭子晋继续往下讲：“成书瑶，你……你想没想过，你和壮壮，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呃，郭子晋的话，是什么意思？ “白鹿死了，陆菲死了，表面看来，我也死了……成书瑶，你想没想过，你在警察局的三个月里，陆泽楷为什么一直没找机会杀了你？” 我顺着郭子晋的话问：“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郭子晋的语气低落：“我当时重伤，就算我有交代过闫树海，但闫树海只是个刑警队长，他根本没能力保护你……虽然我很不想承认，可是，确实是闻人航的人在保护你。也只有，闻人航的人有能力保护你。” “可是……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郭子晋说完，他烦躁的拍打了一下方向盘。我怀里的壮壮受惊的发抖，郭子晋赶紧停下，沉吟了片刻，他说：“成书瑶，我不在乎壮壮是谁的孩子。只要壮壮是你生的，他就是我郭子晋的儿子……我不在乎，但是闻人航显然在乎。” 闻人航的在乎让郭子晋不满，同时也让郭子晋担忧：“闻人航如果死了，那么可能还好一些。我跟你去做亲子鉴定，能还你一个安心……可是闻人航如果没死，他要是知道了壮壮是你的孩子，你猜他会怎么办？” 郭子晋的话吓到我了，我不自觉的抱紧了壮壮。壮壮不但没有醒，他反倒从刚才的惊吓中缓了过来，睡的更熟了。 “郭子晋……”我害怕的上下牙齿相互磕碰：“我们该怎么办？” “别怕。”郭子晋回身握了我的手一下，他快速的转回身去：“交给我处理吧！” 我坐在车后座，整个人思绪万千。等到下了车，郭子晋抱着壮壮送我们上楼，我还没有回过神来……看见家门口站着的周泉，我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你今天要和壮壮去医院，”周泉没了平时暖洋洋的笑意，他提着手里的购物袋给我看：“怕壮壮哭闹，我特意跑去买了他喜欢吃的零食。” 壮壮迷糊着醒过来，见到周泉，壮壮眼睛立马亮了：“周泉叔叔……抱！” 郭子晋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尴尬的我十分不忍心。在壮壮扑到周泉怀里之前，我抢先接住了壮壮：“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周泉叔叔拿东西呢？” “我不要我不要！”壮壮稍微有点起床气，他在我怀里打滚的哭：“我想要周泉叔叔抱！” 我气的要命，可是也无可奈何。周泉好脾气的放下手里的购物袋，他脸上多了暖意：“瑶瑶，我来抱着壮壮吧！你把东西提进去就行。” 没有人和郭子晋说话，他被完全晒在了一边。我心里还是偏向郭子晋的，所以犹豫着没动手……郭子晋倒是识趣儿，他告辞了：“成书瑶，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你走了啊？”我更加不忍心：“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郭子晋摇着手里的车钥匙，他大踏步的离开了。 见郭子晋走了，周泉也开门见山：“瑶瑶，我今天来，是有事儿找你的。” “什么事儿啊？” “有一个卖淫案，队长想让你帮忙。” 正文 013 少女案 壮壮探出脑袋，他好奇的问：“妈妈，卖淫是什么？” 周泉自知失言，赶紧打岔过去：“没什么，壮壮，你喝酸奶吗？我们进屋喝酸奶吧！” 进了屋，周泉在陪着壮壮玩。我把周泉买来的东西放好，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他是啥事儿。壮壮玩一会儿就睡觉了，我倒了杯水给周泉。 害怕壮壮听见，我小声说：“什么卖淫案？我能帮上什么？我又不是警队的人……闫树海怎么自己不来问我？” “就因为你不是警队的，所以才找你啊！”周泉喝了口水，这才开始解答我的疑惑：“队长怀疑，魏老师的案子，不是单一的行为。” “怎么说？” 周泉笑着放下杯子：“你算是案件参与人员，告诉你，应该不算犯纪律……最近，台湾出现一个催眠团伙。” “啊？”催眠居然还有组团的：“这些人是干嘛的啊？” 周泉耸耸肩，他也不明白：“想干嘛，不知道，不过就目前的几件案子来看，关联性非常的大……从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看，这些人专门教授他人催眠术。可能是想搞破坏？可能是想报复？我们不得而知。” 居然还有人教催眠帮助别人作恶，我还真是长见识了：“会有人学吗？” “当然了，昨天晚上我们连夜审问了魏老师的爱人老刘，他就坚称，自己被催眠了，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周泉眉头皱的紧：“还有之前那个公车杀人魔，他也说自己是被催眠了。” 我觉得这帮人撒谎简直是太没技术含量了：“催眠哪有那么神奇？自己做的事儿，难道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 周泉轻笑：“你会这么说，那是因为之前的事情你不记得了。” “催眠到底是什么？”我问周泉：“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周泉突然反问了我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瑶瑶，你有信仰吗？” “我？”我摇头：“没有……可能之前有过？自己后来不记得了？反正，现在是没有信仰。如果真说信仰什么，我算是信仰爱吧！” “信仰爱？” “是啊！”我笑道：“就像我爱我儿子，我每天只想着如何对我儿子好，我能为我儿子做任何事情。有时候想想我儿子以后结婚生子，我心里就会落差感好大……可能我和我儿子相依为命习惯了，突然多了一个人，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周泉挠了挠额头，他又问：“壮壮刚才对我那么亲昵……他是怕郭子晋把你抢走吧？” “你看你说的，”周泉的情绪好像不太对劲，我干笑两声：“怎么可能呢？壮壮还那么小，再说，他是真的跟你关系好。他昨天跟我说了一晚上，说想要你送他去医院。” 周泉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是吗？” “当然了，壮壮是拿你当亲叔叔看的。”我拿杯子站起来：“我再给你倒一杯。” “成书瑶，”周泉连名带姓的叫我：“我不想，只是做壮壮的周泉叔叔。” “呃……”我没明白周泉的意思：“那你是想，让壮壮叫你伯伯？不好吧？你年纪跟我差不多，好像不……” “成书瑶，你到底明没明白我说什么？” 本来是没明白，不过现在周泉一反问我倒是明白了。 都怪我跑题的功力太强大，明明刚才是在聊催眠的事儿，七扭八歪的竟然跑题了这么远……我放下杯子，也不去倒水了：“我们还是说案子的事儿吧！” “好。”周泉没难为我，他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催眠还是挺常见的，比如有些邪教组织的教义，他们不会规劝人行善积德，多数邪教怂恿教徒自残自杀自焚，殉教者为什么会一点不觉得疼呢？这正是殉教者被当时的环境氛围渲染了……换句话说，殉教者是被氛围给洗脑催眠了。” 听周泉讲的，我周身一冷：“难道现在是有邪教出来传播催眠了吗？” “是不是邪教不知道，但肯定是有这么一个秘密的组织机构在做这种事情。”周泉简短的说：“在魏老师的案子之前，我们抓住了一个未成年卖淫的少女。经过法医鉴定，证实了该少女曾经被深度催眠过。” “那需要我帮什么忙呢？”我是多少会点推理知识，但那都是皮毛中的皮毛：“需要我帮着分析案件吗？” 周泉略微停顿，他有点难以启齿：“队长的意思是，你曾经被深度催眠过。对于催眠，你的身体有抗体……队长想派你去当卧底，去查那个未成年少女卖淫的案子。” “啊？”我不敢置信的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去当卧底？不行不行不行！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我……我的性格懒散惯了，我很容易说错话啊！” 周泉叹了口气：“我跟队长说了，可是队长说，要是派警队的其他人去，他们很容易被催眠反而让卖淫团伙利用……因为郭子晋回来了，所以队长不好意思自己来跟你说。” 警队的人特别喜欢欺负周泉，有难活累活都交给他。我明白周泉的处境：“所以闫树海派你来了？” 周泉苦笑。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什么啊！”这个是我比较担忧的：“万一到时候……” “不会的，”周泉拍拍我的手背：“你放心好了，到时候，我会帮你的……壮壮你可以先放在我这里，我帮你看着他。” 好吧，即便有周泉，我还是很焦躁不安。儿子还是我自己看着的好，交给谁我都很难放心。 不放心是不放心，该帮忙还是要帮忙的。具体的细节问题，周泉也不清楚。我们聊了点别的，他也该准备告辞了。 “瑶瑶，有什么异常的事情，你一定及时告诉我。”周泉临走之前嘱咐：“你们孤儿寡母的，很容易被坏人盯上。” 孤儿寡母……我想起了郭子晋，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周泉叫了我一声，我强打起精神来。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问道：“对了，周泉，我听郭子晋说，壮壮前几天好像被催眠了……壮壮被催眠，会跟你说的团伙有关系吗？” 正文 014 苦情牌 周泉明显愣了一下：“你说……壮壮被催眠？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是说，你为什么这么想？” “郭子晋告诉我的。”我和周泉都不属于聪明人，我耐心的解释给他听：“郭子晋来家里，看壮壮的精力不太对发现的……可是我很奇怪，壮壮疑似被催眠的那天，他并没有去魏老师那里上课呀？我带他去的警局，你又和我一起带着壮壮去医院检查智力……难道说，是早上坐公交车的时候碰到了坏人？” 周泉慎重的点点头：“很有可能……瑶瑶你放心，回去我会问问闫树海的。” 没用周泉回去问闫树海，不到晚上，闫树海就亲自过来了。闫树海穿着警服，他进屋给了壮壮一个汗涔涔的吻：“壮壮？有没有想闫树海伯伯？” 壮壮被闫树海逗的咯咯笑：“闫树海伯伯，你身上好臭。” “哎，能不臭么？”闫树海稍显歉意的对我解释：“昨天晚上在警局审问了一夜，今天白天又看了一白天的监控录像……瑶瑶，我有急事找你，没顾得上洗澡，失礼了哈！” 有命案等着破，那都是急的。闫树海别说一天一夜没洗澡了，他一周没洗澡的情况我都见过。 我批评壮壮了两句，壮壮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知道我们要谈事情，壮壮乖巧的亲了闫树海一下，自己去房厅看动画片去了。 “瑶瑶，周泉上午都跟你说了吧？”闫树海最近两年得了糖尿病，他流汗流的特别厉害：“关于少女卖淫的那个案子？” “说了。”我在闫树海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可是，我不太清楚我要做什么。” 闫树海点头：“周泉比较笨，我没敢跟他说太多。说太多也没用，他也听不太明白。” 每当闫树海他们责骂周泉的时候，我都感到很不满。虽然笨了点，不过周泉却是尽职尽责的警察。看出我不高兴，闫树海紧忙说正事儿：“我们上周抓到了一个来台北卖淫的少女，她是台南人。大概三个月前，她的爸妈报警说女儿失踪了。台南警方当做少女离家出走立案的，不过现在看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 台南的少女跑来台北卖淫，台北的失踪少女同样有在台中情色场所被找到的案例。台中某些未成年的少女，也曾经在台南做援交被抓住……不用闫树海多说，我多少能感觉出当中的问题。 我试着猜测：“闫树海，你是想说这些案子，是一个人做的是吗？” “对，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团伙。”闫树海补充：“我和台南台中的警局联系过了，我们三个警局打算联手破获这个案子……那些女孩子都接受过不同程度的催眠，所以我们想找一个有催眠经历的人去做卧底打探消息。我们现在有线索了，只是苦于无法打探地点。瑶瑶，权衡再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帮你忙倒是没什么，”我还是有后顾之忧的：“可是壮壮要怎么办？我本来就容易说错话，再带着一个孩子……” “这个你不用担心。”闫树海保证：“我会用最周密的证人保护计划，我会亲自照看壮壮。等到你回来，犯人肯定都被抓起来了。你放心，我会把你承担的风险降到最低。”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啊？” 闫树海想了想：“快的话，大概三周，慢的话，就不好说了。”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我自然不好意思拒绝……不过要是离开儿子如此长的时间，我还真是不舍得。 “瑶瑶，拜托你了。”闫树海的表情愁苦：“那些未成年少女被拐了来卖淫，她们以后的人生都毁了啊！你不知道，她们……” 闫树海的嘴皮子，不是一般的能说。打苦情牌，闫树海是最拿手的。等闫树海声泪俱下的讲解完，我感觉我要是不答应他，我简直是禽兽不如。 “好、好吧。”我犹豫着答应：“那我去乡下的时候，可以每天打电话给壮壮吗？” “这个，要看情况吧！”闫树海略微沉吟：“你主要是去找未成年少女被非法囚禁和催眠的地方，你要是随便打电话……恐怕不行。” 哎，我就知道会这样。 闫树海交代了几句，剩下的相关事宜要明天去警局详细谈。说完正事儿，我随口问了一下壮壮被催眠的事情。闫树海的表情很凝重：“壮壮被催眠……是郭子晋告诉你的？” 我点头：“是的，是他发现的。虽然我被催眠过，可是我对催眠的事儿一点都不了解。闫树海，你能让警局的法医给壮壮看看吗？” “给壮壮看，倒是没事儿。”闫树海抬头看我：“瑶瑶，你知道郭子晋这次为什么回来吗？” 我心里一阵怅然若失：“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 “郭子晋没告诉你，他是怕你担心不敢告诉你吧！”闫树海重重的叹了口气：“台北前一段时间，出现了猥亵男童的案件。” “啊？”我听的是心惊肉跳：“猥亵男童？” 闫树海又是叹气：“是的，而且不是幼儿园老师干的。具体是谁干的，到现在还没有抓到……前一段日子，有一个三岁男童被猥亵之后杀害丢在火车道上。因为过失方比较敏感，最后只是当做意外事件处理了。郭子晋本来手里在查别的案子，他是担心壮壮和你，所以提前回来的。”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心跳的慌乱：“郭子晋干嘛不说呢？玩什么神秘啊！” 闫树海笑着问我：“瑶瑶，我跟你说完案件之后，你有什么感觉？” “害怕。” “就是啊！”闫树海明显在帮着郭子晋说话：“郭子晋是不想你害怕吧！” 可是，我更希望他能跟我说实话。 “瑶瑶，你应该是最能理解郭子晋的人。”闫树海偏向的态度更加明显了：“郭子晋从黑龙山跑出来的时候，几乎没命了。他养了两年，又开始忙着躲陆泽楷余部的追杀报复。现在他回来了，你别对他太苛刻了。” 我老实对闫树海坦白：“我不是想对他苛刻……主要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我虽然喜欢他，但他对我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即便你们总是跟我讲我和郭子晋之前的事情，我也还是没多大感觉。” “我明白。”闫树海安慰我：“慢慢来吧！这种事情，急不来的。” 我和闫树海正说话间，在房厅看电视的壮壮突然哭了。我吓的跑出去看他……壮壮只是起身的时候不小心，自己撞了额头一下。 虚惊一场。 闫树海笑着逗壮壮：“壮壮是男子汉，下回可别哭了……你妈妈多紧张你？你要听话。” “瑶瑶，我先回去了。”闫树海叮嘱了一遍明天去警察局的时间，他又说：“郭子晋虽然有点古怪，但是你给他机会让他和你相处，你会发现，他人不错的……行了，警局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闫树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壮壮提溜圆的黑眼珠看我，他小声说：“妈妈，你真的喜欢……那个说是我爸爸的叔叔吗？” 壮壮给郭子晋定的头衔很好笑，我笑眯眯的问他：“怎么，壮壮就那么不喜欢那个说是你爸爸的叔叔呀？我还没说你呢！你今天做的事情，太没有礼貌了。” “妈妈，我做什么了？”壮壮摆明在跟我装傻：“妈妈，你要是喜欢那个叔叔的话……我不会介意的。” 男人的占有欲，从三岁到三十岁，基本上没有两样。壮壮虽然是个小男孩儿，可是他对“我的”的概念极为较真。在壮壮的意识里“我的”妈妈，只是我一个人的，别的人，是不可以碰的。 即便，那个人是爸爸。 不过现在说这些有点早，亲子鉴定还没做，壮壮是不是郭子晋的孩子还是未知。郭子晋都没把握的事情……我肯定是更没把握。 壮壮还太小，我只能引导不能讲大道理。晚上吃过晚饭后我带着壮壮下楼玩，竟然意外的看到了在楼下的郭子晋。 郭子晋还坐在闫树海的车上，见我和壮壮下来，郭子晋也跟着从车里下来。壮壮假装没看见，他扑到我的怀里认真玩着手上的玩具。 “你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还在这儿？”得知了郭子晋是为壮壮回来的，我对郭子晋的感觉产生了很微妙的变化：“吃过晚饭了没有？” 郭子晋摇头：“还没有……带着壮壮出来玩？” “是啊！”我终究不忍心，问道：“你怎么还没吃晚饭啊！” 郭子晋轻笑：“我家的房子四年没人住，里面还没有收拾……不能总借宿在闫树海家，我只好借他的车子。” 我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你不会是，打算晚上住在车里吧？” “今天晚上闫树海加班，只有他太太在家。”郭子晋简短的解释：“是的，我是要住在车子里。” “为什么不住在酒店……哦，对，别人都以为你死了。” 郭子晋眼神炯炯的看着我：“是的，别人都以为我死了。一个死人去住店，我担心经理会报警。” “要不，”我咬了下唇，说：“要不你今天晚上住在我家吧？” 正文 016 风声 我倒是无所谓，我只是比较担心壮壮。郭子晋回来没几天便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如果壮壮真的是郭子晋的儿子…… 简直是不敢想象。 壮壮住院养伤，我和郭子晋在医院陪护。周泉知道我第二天要去警局，他打来电话问我明早用不用来接我。壮壮受伤，我回答什么都没有心情。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了一会儿，周泉便把电话挂了。 “怎么没告诉周泉，壮壮受伤的事儿？”郭子晋轻声问我。 可能，我也是有私心的。我的私心便是，希望壮壮和郭子晋能更亲近些。周泉来了，难免再产生不好的误会。到时候郭子晋心里不舒服，我也觉得不好受。 不过这些都是我自己想的，并没有跟郭子晋讲。郭子晋见我没吭声，他坚持着继续往下问：“成书瑶，在黑龙山最后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从郭子晋回来，我就知道要面对曾经说过的情话……我喜欢郭子晋，这个不是假的。我的别扭，同样不是假的。 我实在是没有心情跟郭子晋解释太多：“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有壮壮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郭子晋试图让我开心点，他尽量找些轻松的事情聊：“我说的事情，是摩斯电码提到文件被毁。” 我稍微转移了些注意力：“是那些点点横横？我很奇怪，不是说文件被毁了吗？那你后来，又是怎么找到文件举报陆泽楷的？” “是的，就是那些点点横横。查看的顺序不同，得到的答案就不同。”郭子晋解答了我藏在心底四年的疑惑：“藏文件的人很谨慎也很聪明，从左往右和从右往左，得到的提示完全不一样……当时我们不是以为文件被毁了？等我从黑龙山出来之后，我把那些书都找齐了研究。颠倒顺序之后，摩斯电码变换了。” “换成什么了？” 郭子晋敲了一遍，他说给我听：“..-....-........-.-.....-----..--.-.-..-....，转换成英文就是，Files in the mountains。文件在山里。” 闻人航太计较得失，所以他在得知文件已毁时便陷入了自己的执念中。而郭子晋不同，郭子晋跳出了事件情景，比起得失，郭子晋更在乎还原事件的真相……也正是因为这样，郭子晋能扳倒陆泽楷，闻人航却不能。 郭子晋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我的情绪逐渐变的焦躁不安。我满心都在担心壮壮，郭子晋后来的话我听的很是心不在焉。 “成书瑶，”郭子晋意识到我的精力不集中，他垂眉：“我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话……在你之前，我从来没碰到过想要去安慰的人。” 我缓缓的抬头看郭子晋，郭子晋沉静的脸上忽然笑了：“不过，我这次尝试是不是还算成功？继续努力的话，我是不是能做的更好？” 郭子晋的话像是尖刀，刺的我心口疼。我的那些别扭不安陌生隔阂，通通被郭子晋的一句话击碎。我不管不顾的扑在郭子晋的怀里，小声压抑的哭。 “成书瑶，我是想安慰你的。”郭子晋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他稍显不安：“我怎么还把你安慰哭了？果然呐，我除了破案，别的事情都做不好。” 无论郭子晋说什么，我都只是小声的哭。郭子晋犹豫的拍拍我的后背，他笑的晦涩：“我是不是不应该回来？我有时候就在想，我回来给你和壮壮带来这么多的麻烦和伤害……没有我，你们原本生活的很好。” “你还真是除了破案，别的事情都做不好。”我眼睛哭的红肿，嗓子说话也是哑的：“郭子晋，你说这话混蛋不混蛋？闫树海肯定告诉你了吧？这四年，我都在想你……你怎么还能跟我说这种话？” 见我哭了，郭子晋反而笑了。郭子晋伸手为我把眼泪擦掉，他笑的让我心酸：“虽然知道是这样，可我还是想听你说出来啊！四年没见……就算我是高傲自大的郭子晋，我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啊！” 忘却的记忆，不是毫无用处的。不记得的事情，也不表示没有发生过……虽然之前的事情我忘的差不多了，可是跟郭子晋在一起自然熟悉的感觉还是会一点点找回来的。 一扑一抱，我和郭子晋同时往前迈了一步。四年的时间鸿沟，似乎在慢慢消失。 天已经完全黑了，病房里面灯光昏暗。麻药过了之后，壮壮一直疼的哭。伤害壮壮的人简直是丧心病狂，一想到剪刀差点剪到壮壮的小鸡鸡，我就后怕的厉害。 感觉出我的惧意，郭子晋不断的搓揉我的胳膊。郭子晋小心翼翼的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成书瑶，你放心，案子我会破的。” “你有办法了吗？”壮壮有些发烧，他的小脸红扑扑的。我眼眶一酸，眼泪又跟着往下掉：“郭子晋，你想怎么做？” “明天，你去警局忙你的事情。”郭子晋拉着我的脑袋到他的肩膀上：“壮壮，我会交给我妈妈照顾。” 虽然我和郭子晋接触的不是很多，但我多少能感觉出来，郭子晋不是那种会说“有我在没人敢伤你们母子”这类话的人……郭子晋爱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不过跟炫耀自己比起来，郭子晋更注重结果。 所以，我很愿意听从郭子晋的安排。 我和郭子晋依偎着坐在病房里，两个人又是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喝了点粥吃了点饭，我心事重重的去了警察局。 等到了警察局，闫树海二话没说便把我塞进了一个黑漆漆的面包车里。我还没搞明白状况，急着问：“闫树海，我们不是要聊计划吗？” 周泉也在车上，他跟我一样没搞明白状况。闫树海的表情严肃：“不用聊了，那伙儿人，转移地点了。” “局里面，肯定有内鬼。”闫树海看了看我和周泉：“我现在能信的过的，只有你们两个……近期你们两个和我单线联系，其他人，一句话不要多说。” 我脱口而出：“那郭子晋呢？” 以往闫树海对郭子晋是赞不绝口的，闫树海的太太更是告诉我，闫树海对郭子晋是知无不言言无尽……可是现在，闫树海却犹豫了：“暂时，也不要告诉郭子晋。” 周泉看了我一眼，转头对闫树海说：“好。” “可是，郭子晋已经知道了。”我红着脸解释：“昨天我跟郭子晋说，让他帮我照顾壮壮，我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我没说太多，郭子晋就猜到我是为了这个案子。” 闫树海挑眉，他表示理解：“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郭子晋，我倒不是不放心他参与，我是害怕他不让你参加……好吧，不管怎么说，我们先来聊案情。” 只是一晚上的时间，整个案件的情况便发生了变化。八成是接到了风声，犯罪分子连夜将非法拘禁的少女转移了。 “我们的线人回报，说他们转移到乡下的某个村子里。表面上，只是简单的农家，可实际上，他们地下室藏的都是被催眠的少女。”闫树海给我们分配任务：“周泉，你和瑶瑶假装夫妻，住在农家的附近。想尽办法，一定要拿到催眠和非法拘禁的证据。” “好。”周泉点头。 果然，事情的流程都被郭子晋说中了。周泉伪装成我家暴的丈夫，我则是唯唯诺诺可怜的家庭主妇……郭子晋给我讲过一遍，闫树海的话也好理解多了。 眼看车子要开出台北，我皱眉：“闫树海，我们现在是干嘛去？” “现在？”闫树海看了眼手表：“我们的任务，从十二分钟前已经开始了。” “可是，我还没跟郭子晋说啊！”我急了：“壮壮受伤了，他还在医院……” “壮壮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周泉恼怒的问我：“成书瑶，你怎么没跟我说壮壮受伤的事儿？” 我想要车回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昨天太忙了，我忘了。” “避免犯罪团伙再次转移，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过去的好。”闫树海也很担心：“壮壮怎么样了？伤的重吗？” 郭子晋还在调查儿童猥亵案的事情，我不方便说太多：“没事儿，就是昨天去楼下公园玩，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跟郭子晋聊天聊的投入，是不是把壮壮忘了？”周泉凶起来的样子有点吓人：“成书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拿自己的儿子不当回事儿啊？” “我也不想啊！”我本来心里就内疚，被周泉骂，我更加委屈：“壮壮是我的儿子，我会希望他受伤吗？” 周泉的脸瞬间冷下来了：“是，壮壮不是我的儿子……成书瑶，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我周泉，有没有把壮壮当成自己的儿子！” 四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和周泉争吵。闫树海赶紧充当老好人出面讲和：“你看你们两个，这是干嘛啊！壮壮伤了，谁也不想。都少说两句，开始做准备工作吧！” 正文 017 台北村妇 推荐票5600加更 “准备？”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准备的？” 闫树海在我和周泉身上比划了一下：“行李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现在需要你们两个换一下衣服……时间有限，我们抓紧时间。” 丢给我一件有怪味儿的花布衬衫和黑色裤子，闫树海在面包车中间挂了个帘儿：“瑶瑶，你在那面把衣服换上。等到时候，你和周泉一起坐长途车去……我会在你们两个身上安装监控器，该说什么做什么，我会提醒你的。” 我换好了衣服，周泉同样换好了衣服。我们两个的打扮，乡土气息浓郁。我感觉伪装的很成功，闫树海却不这么看：“好像，哪里怪怪的。” “我不觉得怪啊！”我把头发编成辫子：“我看着不是挺像村妇的？” 闫树海仔细打量了半天，他低头发了条短信。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有人回复短信给他。闫树海看过短信，他猛的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成书瑶，你的眼神不太对！” 眼神？ 我拿着镜子看了看：“怎么不对？你说来，我听听……闫树海，你别玩手机啦！” “队长，”周泉笑的古怪：“你是在咨询郭子晋吗？” 闫树海的脸瞬间红透，他尴尬的收起手机。周泉不满的说：“刚才是谁说的，不要告诉其他人？” “嘿嘿，瑶瑶失忆了，周泉你也不记得了吗？”闫树海打着哈哈：“郭子晋不是其他人啊！我刚才说……” “你说案子吧还是！”周泉懒得跟闫树海多说。 闫树海轻咳一声，他继续往下讲：“瑶瑶，你要时刻记得，你现在是家庭暴力狂‘周全’的老婆，‘成瑶’。你们两个是XX乡的农民，因为周全和你的娘家人不和，你们搬来新家住的……你把你单亲妈妈的坚强隐忍都收起来，你装的怯懦软弱一点。” 呃，这个，要怎么装？ 我不是演员又不是专业卧底，想从里到外把自己换成另一个人，实在是难了点……周泉比我厉害的多，他的表情很自然。闫树海忍不住夸赞，这还是周泉第一次毫无障碍的办理案子。 交代完人物性格，闫树海拿出照片给我们两个看：“郑江、郑河两兄弟，少女卖淫案的主要嫌疑犯。哥哥郑江，性格比较沉稳阴险。弟弟郑河，话多爱搭讪。我的建议，是从弟弟郑河入手……目前的线索显示，他们两个主要是进行人口贩卖的。催眠到底是谁在做，需要你们查清楚。” 闫树海拿的照片是偷拍的，郑江带着墨镜，五官看的并不是很清晰。郑河叼了根烟，吊儿郎当的样子。 “周泉，瑶瑶不是警务人员，你一定要照顾好她。”闫树海话说的犹豫：“如果万一……我是说如果，你们暴露的话，我允许你们放弃任务。周泉，你无论如何要保住瑶瑶的人身安全。” 我刚和周泉有过不愉快，我还以为他不会理睬……没想到周泉还算大方，他看了我一眼，郑重的点点头。 闫树海的心理压力颇大，他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珠：“郭子晋四年间第一次回来，我竟然叫你出来办案。哎，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会叫你帮忙的啊！万一有什么事儿，我怎么跟壮壮交代？怎么跟郭子晋解释？” “不会有万一的。”周泉突然说话，他声音大的吓了我和闫树海一跳：“不会有万一的。” 交代完主要的，我们开始着手准备工具。 科技以人为本，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犯罪手法层出不穷，办案的理念也不断推陈出新。到了现在，只要能抓到罪犯，警察是上天入地在所不惜。闫树海拿出一个米粒大小的东西给我看：“瑶瑶，我需要把这个植入到你耳朵上。” “怎么植入啊？”我看着害怕：“这个是什么东西？” “米粒监听器。”闫树海讲解给我听：“不会疼的，很简单……只要这样。” 说话的功夫，闫树海便将监听器打进了我的耳垂里。我疼的一缩身，耳朵上只有微小的血点。用手一擦，除了米粒的位置稍显鼓胀外，一点不明显。 “真神奇。”我感慨。 闫树海赞同：“是的。” 我和周泉，一人耳朵里植入了一个监听器。监听器是什么原理，我不太感兴趣。周泉刮眉毛的时候，我拉住闫树海问：“我大概什么时候能给壮壮打电话？” “最近几天还是不要了。”闫树海不太忍心拒绝我：“瑶瑶，你放心，一有机会，我立马让壮壮打电话给你。” “那你能帮我捎个口信给郭子晋吗？”我不声不响的不见了，我很担心郭子晋会着急：“你帮我嘱咐郭子晋，一定要照顾好壮壮。” 闫树海拍拍我的肩膀：“成瑶同志你放心，你的话我会带到的……壮壮是郭子晋的儿子，郭子晋肯定会照顾好他的。” 周泉剃眉毛的手略微停顿，遂又继续。 “没想到啊，周泉修修眉毛还是蛮帅的嘛！”闫树海竖起大拇指：“周泉，以后上班也这么收拾，多精神！” 周泉属于毛发比较旺盛的人，眉毛尤甚。十分喜感的八字儿眉，看了就禁不住发笑……而周泉现在刮了眉毛，感觉还真不太一样。像闫树海说的，很精神。 带着警局准备的大包小包行李，我和周泉在长途客车站下了车。按照闫树海的指示，我们要自己坐车去新家。 路上周泉不怎么太和我说话，他自己拉着行李闷头在前面走。长途车上大部分是返乡的村妇，我不断观察着她们的眼神动作和神态。周泉上车就闭眼休息，他还是没有理我。 颠簸的路途十分无聊，时间空闲下来，我无比想念壮壮和郭子晋。等到了地方下了车，我的不安只能靠和周泉说话排解。记得刚才的事情，我道歉：“周泉，刚才是我不好，我说的话有点重了……我知道你是心疼壮壮，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我絮叨着说了半天，周泉突然回头拉住了我。周泉修剪英气的眉毛让我不太自在，我小声问：“你……你是怎么了？” 正文 018 弟弟郑河 耳朵里安装了监听器，我们说什么闫树海都能听到。可能是出于这层顾虑，周泉欲言又止：“我没怎么，我们继续走吧！” 周泉不说话，我实在是感觉太不自在。他不理我，我只好自己磨牙。还不到一天的时间，我想壮壮已经想的发疯。要再等个十天半月，我估计我能魔障了。 坐长途车再换助力车，换完助力车又走了四十五分钟。等到了指定的地点，天已经黑了。乡下的路不好走，路边还没有路灯。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后面跟着周泉，踩了满脚的大泥巴。 我和周泉来的地方，还不完全是乡村。各家各院之间，间隔并不是很远。周泉拿钥匙开门的功夫，隔壁的院门正好打开……出来的人，是郑河。 郑河穿着短裤光着上身，他眯着眼睛叼着烟出来丢垃圾。见我和周泉拿着行李，郑河咧嘴笑：“淳安家的房子，卖给你们了？” 杜淳安是这房子本来的房主，至于是真房主还是假房主，我就不知道了。刚来便碰到郑河主动搭话，我还是很意外的……可我正打算回话的时候，开门的周泉突然厉声责骂：“还不进屋？谁让你在这儿说话的？” “我……” 我的话还没等说出来，周泉扯着我的领子将我抡进了院子里。脚上的泥巴一滑，我踉跄着摔在地上。掌心被石子划破，疼的我直哆嗦。 提着垃圾的郑河吹了声口哨：“哥们，这是什么意思啊！” “成瑶，回家。” 周泉没理会郑河的话，他直接将院子里的大铁门关上。郑河不断的往屋子里面张望，看到周泉拎着我的领子进屋，门口的郑河好奇的叹了口气。 屋子是一般的二层小楼，四间卧室两个厕所。开了门进了屋，周泉拎着我领子的手也松开了。我刚才那下摔的不轻，裤子膝盖的位置都磨破了。 周泉依旧是冷着脸，他沉默的将屋子里的纱帘全关上。经过刚才的事情，我对周泉有点害怕。虽然我知道周泉是装我的家暴丈夫，但我没想到他会装的这么像。 而我更没想到的是，周泉竟然会动手打伤我。 “手。”周泉似乎完全入戏了，他的表情神态让我陌生：“腿也伸出来。” 周泉从客厅架子上的医药箱里拿出纱布，见我没有动作，他扯过我的手给我上药。消毒水撒在手掌，不断的往外泛起泡沫。我疼的皱眉，却没敢吭声。 “成瑶，”周泉冷声叫我：“你刚才，是不是想跟郑河说话来着？” 我点头：“是啊，他主动打招呼……这是接近他的好机会啊！” “好机会？”周泉脸上肌肉紧绷：“如果你刚才和郑河说了话打了招呼，他势必要起疑……那样的话，咱们两个估计活不到明天了。” 我满心想着儿子，很难进入到角色之中：“你看你说的……有那么夸张吗？” “郑江郑河兄弟倆搬到这里来之前，他们几乎杀光了左右的邻居。虽然伪造成意外事故，但实际上都是暗杀。”周泉给我受伤的伤口缠绷带：“不想是的话，从现在开始，你最好把台北的生活全部忘了。忘了你有儿子，忘了你是成书瑶……忘了郭子晋。” 我对“忘了”这个词非常的敏感，周泉的话一出口，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当过卧底的人，多少会有心理疾病。装成另外一个人太久，很容易分不清楚哪一个是真实的自己……救人容易，救自己却很难。 晚上睡觉，周泉和我一个房间。他睡在地上，我躺在床上。我仰面看着天花板，小声问：“周泉，你刚才反应真快……壮壮说的没错啊！你是聪明人。跟我比，你要聪明多了。” 好半天，周泉都没有吭声。我以为周泉睡了，自己也闭上眼睛休息。在医院陪护了一天，又长途跋涉走了这么远的路。没有费什么劲，我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周泉翻了个身。听到周泉说了一句“跟你出来，我不敢犯错。”后，我呢喃了两句，便又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周泉留在屋里收拾东西。相继有包裹家具邮到，整理是个麻烦的过程。隔壁的郑河听到动静，他早早就跑到院子里，眼神玩味的看着我和周泉搬家。 “嘿！”趁着周泉不注意，郑河小声叫我：“小娘们，他是你男人？” 我眼神闪躲，并不敢看郑河。瞄了周泉的背影一眼，我怯懦的点点头。 我似乎装的还不错，郑河对我表示同情。郑河摸了摸自己略方的下巴，他笑眯眯的看我：“小娘们，你和你男人为什么搬这儿来住的？我昨天看……你男人打你了吧？” 言多必失，这是周泉早上特意嘱咐过我的。我笑的勉强，转身欲走……郑河拉住我的手，他偷偷塞了一个纸条在我的掌心里：“你男人不在家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住在隔壁，很方便的。” 我想要丢开郑河的手，可郑河却坏笑着在我手背上掐了一下。我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脸登时红了。郑河哈哈大笑着说：“还是家庭主妇好，还知道脸红。” 郑河的笑声引起了周泉的注意，周泉也不指挥搬家了，他大踏步的走过来。郑河赶紧松开手，越描越黑的解释：“你可别这么看我，我没碰你老婆……你的心理我理解，有这么好看的小娘们，要我，我也不放心。” 周泉脸色涨红的要去揍郑河，我手忙脚乱的丢掉手里的电话去拉架。周泉看到郑河塞给我的电话，他脸都气白了。郑河满不在乎的摊摊手：“你老婆还没红杏出墙呢！等她出墙了，你再打我也不迟……要我说，你老婆出墙是早晚的事儿，谁让你满足不了她呢！” 郑河的话逗的搬家工人哄堂大笑，我红着脸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是我胡说八道吗？”郑河在笑，可他眼底却是说不出的狡黠：“昨天晚上，你们夫妻两个没睡一张床吧？” 我瞬间吓的手脚冰凉……我和周泉，是暴露了吗？ 正文 019 家暴 “啊哈！”郑江是在使诈，他笑的欢畅：“我一猜就是这样……小气的男人，大多没有本事。除了把老婆锁在家，他们还会干嘛？” 郑江看似吊儿郎当不上心，实际上，他非常非常的精明。如果不是周泉提前给我打了预防针，估计我肯定要露出马脚。 “成瑶，走了！”周泉扯着我回去，他连家都不搬了：“家具放下就可以了，剩下的活儿，你们不用管了。” 进到屋子里，周泉立马打电话给闫树海。聊了半个多小时后，周泉这才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周泉疑神疑鬼的将厚帘拉上。窗帘遮天蔽日，屋子里面一片漆黑。周泉打开灯，他吩咐道：“成瑶，以后你在家，不要把窗帘拉开。” 为了让我迅速进入到角色里，周泉坚持叫我的化名。我有点担心的问：“你说，郑河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很有可能。”周泉皱眉：“郑河的态度，不像是在试探……可能从我们昨天来，他们就起疑了。” 我回想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说：“我觉得问题出在你身上，你拉我的时候虽然用力，可还是不够自然……你起来，你再打我。” “啊？”周泉犹豫：“我打你？” “是啊！”我很认真：“你打我，耳光或者是拳头。随便什么，我都能受的了……如果说郑河起疑了，那么他最近几天一定会加紧观察咱们俩。你既然假装我的家暴丈夫，你总不能对我温柔细语的说话吧？我身上不能没有擦伤吧？” 周泉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可是他却打不下手：“家暴……冷暴力算不算家暴？实话实说，我打过不少的人。好人坏人，都有打过。可是女人，我从来没……” “快打吧！”我被周泉墨迹烦了：“你以为我想让你打我？我是为了让案子顺利解决！我还想活着去见我儿子呢！死在这里，太不值得了。” 周泉思量了半天，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试着在我身上打了几拳，周泉的力道逐渐加重……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周泉突然失控了。 我只是让周泉简单来两下子，可周泉整个人却是发了狂。几下之后，周泉左右开弓抽了我好几个耳光。我被打的晕头转向，接着，整个被周泉丢了出去！ 堆满杂物的桌子被我撞翻，碗碟碎了满地。我身上到处都是疼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伤了。我脑袋里嗡嗡响，童年时关于父母打架的恐惧记忆全都浮现，我张皇失措的开门想往外跑。 周泉……疯了。 我往外跑，周泉便往外追。修过眉毛的周泉，丢掉了他本该有的喜庆。发狂的周泉，更是没了往日的谦和。我不敢叫喊，只是拼命的跑。刚推开屋门，后赶上来的周泉从后面揪住了我的头发。 吵吵闹闹的声音引来了周围的邻居，郑河更是早早的带着瓜子儿趴在院墙上观看。从层叠的人群中，我看到了半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郑江的。 我抱住脑袋，默默承受住周泉挥来的拳头。周围看热闹的人多，劝阻的却很少。郑河的讽刺声若有似无的传来：“没出息的男人，就会对着女人动拳头。” 跟我不同，周泉并不是在演戏。周泉的眼神不对，他似乎是陷入到某种设定的场景中脱不开身。我被打的满脸是血，周泉提起我的头发蹲下发狠的问我：“臭婊子，没有男人，你活不了是吗？刚搬来第一天，就跟隔壁那个男人眉来眼去的？嗯？” “嘿！你说谁呢！”郑河丢掉手里的瓜子叫嚣：“你家的臭婊子，我可不感兴趣！” 周围的邻居，又是一阵的哄笑。 从昨天晚上开始，郑河的挑衅周泉全视而不见。郑河认为周泉是个怂包，所以他很是肆无忌惮的叫骂。郑河满足的生殖器，什么难听骂什么。又是方言又是普通话，双语结合，在场的人都听了个明白。 周泉冷眼看了一圈人群，他转身回屋。我浑身都疼，躺在地上完全起不来。而当周泉从屋里出来时，他手上竟然多了把枪。 为什么周泉带着枪，为什么周泉带着枪却没人告诉我……我满脑子的疑问没得到解决，周泉已经气势汹汹的拿着枪去找郑河了。 郑河先是一惊，他很快又恢复镇定。郑河不屑的看着周泉，说：“我不信，你敢开枪打我。” 说时迟那时快，周泉毫不犹豫的在郑河耳边放了一枪。郑河疼的哇哇乱叫，他条件反射的捂住耳朵。子弹擦着郑河的耳朵过去，他的指缝间不断的往下滴血。 “骂了隔壁的，你敢开枪打老子！老子要你的命！”郑河估计也是要回家抄家伙：“有种开枪……有种你站着等我！谁走，谁是我孙子！” 一直静静站在人群后的郑江突然站了出来，伸手拉住受伤的郑河，郑江沉声说：“阿河，我们回去了。” “哥，你没说错吧？”郑河跳脚：“我被人开枪打啊！你就这么让我回去？” 郑江和郑河，他们两个真的不像兄弟俩。郑江的面皮白净唇红齿白，说话慢条斯理的不急不缓。而郑河完全跟哥哥相反，郑河的皮肤略黑，他脸长略方。爱挑衅爱找茬，郑河的城府远不及哥哥。 郑江看了眼地上躺着的我，他的眼神里有不易察觉的怜悯。郑江淡淡的说：“走了，回去……行了，都散了吧！不要围在这儿了。” 虽然语气不重，但是郑江的话却很有威严。简单的几个字儿，郑江便驱赶走了围观的人群。 周泉似乎回过神来了，他低头盯着手里的手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郑江多看了周泉两眼，拉着受伤的郑河进屋。 郑河颇为不满，他嘴里还是在骂骂咧咧的：“小逼，你等着。你等我大哥不在家，我弄不死你。” 周泉用手捂着脸，他使劲的用枪身擦了擦额头。等了能有五分多钟，周泉才想起地上的我。 “瑶瑶……” 刚才的一瞬间，我真的十分害怕。所以在周泉企图靠近我时，我挣扎着往后躲。我是要周泉打我做掩饰，但我没说要周泉直接打死我。 “我扶你进屋。”激情退去，周泉眼里是深深的自责：“瑶瑶，你怎么样了？” 施加在肉体上的暴力，是最能摧毁一个内心的。女人的情感细腻，对暴力的敏感度要比男人多好几倍。这也是为什么在家庭暴力中，多数女性会害怕有阴影……周泉的一顿打，真让我长了记性。哪怕周泉是来给我擦拭伤口，我都害怕厉害。 光上屋门，是满地的狼藉。踩着碎片，周泉扶我坐在沙发上。昨天用过的医药箱再次排上了用场，但今天的伤，似乎不是医药箱能解决的了。 我肩膀的位置被瓷片划伤，只好去医院缝合。医生见我鼻青脸肿的来，很是尽职的询问了一番。不想给周泉惹麻烦，我撒谎说是自己摔倒的。医生八成是看出我在撒谎了，不过他还是对我的话表示理解。 “这两天回家注意休息。”医生给我开了不少的外用药物：“留着吧！以后应该用的上。” 周泉没说太多话，收好东西，我们匆忙离开。 我和周泉到家的时候，郑江正站在院子里愣神。郑江没有像郑河一般表现出太明显的敌意，对着我和周泉点了点头，郑江转身进屋了。 因为我受了伤，晚饭都是周泉做的。傍晚的时候下了雨，院子里没及时搬回来的家具全都泡了水。我和周泉相顾无言的吃过饭，始终没有过多的交流。 晚上睡觉的时候，周泉依旧是睡在卧室的地板上。我背对着周泉躺下，缄默无声。外面的雨声哒哒，渐渐有变大的趋势。一声雷响之后，周泉开了口。 “瑶瑶……” “你别叫我！”这才是第一天，我就已经感觉自己喘不上气了：“我们睡觉吧，我累了，不想说话。” 周泉略微沉吟，他再次开口：“瑶瑶，今天的事情，我非常的抱歉。” “我爸妈，是很好的警察。”也不管我是否会听，周泉静静的往下讲：“他们两个，是因公殉职。” “我爸妈，他们都是卧底警察。我爸卧底在黑帮，我妈卧底在夜场……等到任务完成之后，他们两个都染上了毒瘾。而且还是，很严重的毒瘾。” 黑暗中，周泉轻笑：“等到案子破了恢复职位后，我爸妈没有戒掉毒瘾。因为毒瘾的问题，他们始终不能升职……而因为毒瘾问题，他们更是被警局一脚踢开。警局的人忍受不了吸毒的职员，我爸妈辞职了。” “在我小的时候，家里的东西都让吸毒的爸妈变卖了。”我轻微的翻了下身，周泉继续说道：“没有钱买毒品，我爸妈打架争吵……可能，我让那种场面催眠了。今天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是我爸，而你是我妈。” “周泉……” “成书瑶，对不起。”周泉沉重的叹了口气：“今天的事情，我也不想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正文 020 哥哥郑江 周泉的保证，一点用都没有。之后的日子，周泉动手打我打的更加频繁。 不知道周泉是受了什么影响，他越来越像“周全”，而不是“周泉”。我虽然时刻谨记我是“成书瑶”，但是偶尔，我也会当自己是“成瑶”。 像是开了窍，我似乎突然就明白了周泉在我家客厅里给我讲的“催眠”……外界的催眠到还好，自己对自己的催眠，才可怕。 周泉迷失了自己，我估计也很难避免。 闫树海说会指挥我和周泉，可是他却很少来电话。在周泉完全接受了自己“周全”的身份后，他更是主动断绝了和闫树海的接触。别说案件进展了，周泉不让我出门，不让我去见别的男人。他几乎是，将我半囚禁在家里。 “成瑶，你是我的老婆。”周泉每天跟我说的最多的便是这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迈出家门一步。不然的话，我打断你的腿。” 我会提醒周泉，我是成书瑶，而不是成瑶。我是他的朋友，不是他的老婆……话总是没说完，往往得来的却是周泉一顿拳打脚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压抑太久的原因，周泉以前能有多谦和，现在他就有多阴暗。在家里，我时常能感受到周泉让人发毛的眼神。不经意间看到藏在家具缝隙间偷看的周泉，我总是吓的满身冷汗。 周泉表情阴冷的骇人，给我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晚上睡觉，我总是会被噩梦吓醒。在梦境之中，我感觉周围全都是周泉的眼睛。窗帘后面，书架里面。甚至连墙缝里，似乎都被眼睛塞满了。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冷冰冰的凝视。没有丝毫的情感，只剩暴力的禁锢。 在好几次濒临崩溃的时候，我都悄悄跑去厕所。我耳朵里有监听器，我知道闫树海能听的到我说话：“我受不了周泉了，我是真的受不了了……闫树海，放我回去吧！我想见壮壮，我想找我儿子……在这样下去，别说案子了，我也是会疯的。” 不过没有用，无论房子里发生什么，无论我怎么哭求，台北一点消息都没有。 在乡下的屋子里……我与世隔绝了。 肉体的摧残还是其次，心理的折磨尤为严重。周泉拿我当老婆打，我还是能忍受住的。但是一周之后，周泉转变的程度再次加深。 不愿意再睡地板的周泉，夜里卷着铺盖上了床。 “脱衣服。”屋子里没有开灯，周泉冷声的命令我：“成瑶，把衣服脱了。” 我真是受够了：“我说了，我是成书瑶！我不是成瑶！周泉，你醒醒，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我是你丈夫。”周泉自己动手来撕扒我的衣服：“你不跟我睡，是不是因为你惦记别的男人？嗯？” 说完，周泉整个人就扑了过来。他力道很大的将我压在身下，大手挤蹭着往我裤子里伸。我大喊大叫的哭求……隔壁郑家的卧室灯亮了。 跟郑氏兄弟比较，周泉似乎更可怕一些。我挣扎着去摸床头柜上的烟灰缸，趁着周泉没有防备，我狠狠的往他头上砸去！有黏糊糊的血滴在我的身上，周泉摇晃着摔在了我的旁边。 我推开周泉，撒腿往外跑。夏天的雨水多，外面的路上满是泥泞。我呼哧呼哧的喘，耳边满是萧瑟的风声。我一边跑一边对监听器说：“闫树海，周泉疯了，他是真的疯了……我帮不了你了！我要回台北，我要回家！” 可是回家，谈何容易。 我没有通讯设备，也没有钱。周围邻居知道我和周泉的关系，更是没人愿意惹麻烦帮我。天黑雨大，我没有方向的四处跑……情绪紧张没来得及看清路，我被夜车司机撞昏了过去。 被撞倒的一瞬间，我心里忍不住欢呼雀跃。出了车祸，肯定有警方介入。有警方介入，那么我就有机会联系到郭子晋。而联系到郭子晋，我就安全了…… 可让我倍加绝望的事情发生了，等我费力的睁开眼睛，我却还是躺在周泉家里的床上。除了我身上多了伤痛之外，好像昨天夜里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周泉的脑袋上缠着纱布，我的腿上也打了石膏。我躺在床上，怕的浑身发抖。周泉摸了摸脑袋上的伤口，冷淡的说：“警察给我打的电话，说你被车撞了……我接你回来的。” 我发疯的捶着床板：“周泉，你别这样跟我说话！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你想吃什么？”周泉脸上表情阴嗖嗖的：“成瑶，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我再说一边，我不是成瑶，我是成书瑶。” “行，你是成书瑶。”周泉话说的机械：“可你也还是我老婆。” 我无话可说。 腿上打了石膏，我行动十分不方便。周泉天天看着我，寸步不离。 受伤唯一的好处，就是周泉不会强迫我了。而难得的，他也不打我了。我天天计划着怎么跑出去，憋的脑袋都要炸了。 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我试着开口：“周泉，我想吃鱼。” “想吃鱼？”在物质生活方面，周泉对我还是不错的：“你想吃什么鱼？我等下让邻居帮着买。” 见我不说话了，周泉改口：“你想吃什么鱼，我这就去给你买。” “草鱼。” “好。”周泉摸顺我散乱的头发：“你在家休息，我马上去。” 周泉从卧室出去，他仔细的把卧室门锁好。我躺在床上，听的专注。直到周泉出了院子离开，我这才费力的从床上起来。 稍微拉开窗帘往外看了看，周泉已经走出了街口。我打开窗户，目测了一下……二楼的高度不算矮。 我和周泉新家的院子，跟郑家的院子挨着近。郑家的垃圾箱，正好在我卧室的下方。见我拉开窗户，对面屋子里的郑江同样打开了窗户。 郑江脸色冷淡的问我：“周太太，需要帮忙吗？” “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虽然周泉现在有点精神不正常，可他毕竟是警局的人。郑江看着再怎么人畜无害，他也还是坏人。要是说错了话办错了事儿，害死人不说警局做的事情都要前功尽弃了。 郑江见我站在窗台前欲言又止犹豫不决，他问道：“周太太，是周先生不在家吗？” 我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郑江没再多话，他拉上窗户回去了。 我站在窗台前，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手脚不方便往下跳，不是逃跑，完全是找死。 等了能有五分钟的时间，郑江和郑河一起抬了不少的棉被和床垫出来。郑河嘟囔着抱怨：“哥，你把被子都拿出来干什么啊？” 郑江的话不多，他简短的说：“晒晒。” “啊？”郑河表示不能理解：“最近天气这么潮，还出来晒被子啊？” 郑江没有吭声，他们两个人搬了三趟才把屋子里的被褥搬完。我在楼上看的是目瞪口袋，郑家只有兄弟俩，他家的被子未免也太多了。 没多一会儿的时间，我家和郑家院墙的位置便摞满了厚被和床垫。从这里跳下去的话，应该不会摔到……郑江，他是在帮我吗？ “呦，这不是周太太吗？”郑河抬头瞧见我，他不正经的嘻嘻笑：“你脸上都是青紫，刚才真是吓了我一跳。周先生怎么这么大方？今天居然同意让你开窗户吹风？” “走吧！”郑江打断郑河的话：“我们进屋了。” 郑河撇撇嘴，他比划着跟我说：“周太太，有时间打给我……等你脸上的淤青都褪掉的。” 我没心情理会郑河的胡扯，眼前是郑江给我铺的逃跑之路。犹豫只是片刻，接着我纵身跳了出去！ 虽然床垫铺的厚，可我还是被不小的冲力震了一下。恍惚间，我记得以前似乎也跳过垫子。但是在哪里跳的，却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摇摇头，不再想其他。姿势艰难的试图从地上站起来，却又摔到了垫子上。郑江从屋里出来，他并没有对我的行为表示惊讶。扶着我从地上起来……郑江的手，是不同一般的冰凉。 “用我帮你叫车吗？”郑江脸上始终没有大喜大悲的表情：“你的脚上还有石膏……你想去哪儿？” 台北…… 可我不能说。 我撒谎道：“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因为我老公，和家里人闹翻了。” 郑江话不是很多，他只是冷淡的点点头。 “我不能被我老公抓回去，”我的恐惧是发自内心的：“我老公知道我想逃跑，他会打死我的！” 郑江并不想继续管了：“那是你们的事儿，周太太，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我明白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谢了郑江，我扶着围栏往外走。还没等走出院子，屋子里的郑河急着跑了出来。 没注意到我的存在，郑河急忙说：“哥，我帮你看着了，隔壁的周先生回来了，他拎着鱼，已经走到巷子口了。” 我身子一抖，差点摔在地上。我满心疑惑的回头，却又听郑河说：“哥，还有那个苏童，他也来了。” 正文 021 地窖 受伤的脚站立不稳，我磕绊着摔在地上。响动太大，背对着我的郑河才看见我。 郑河纳闷的在我家的窗口和地上的床垫之间看了看，他不解的问：“哥？怎么回事儿啊？” 周泉马上到了，我很怕郑河会纠缠不清耽误时间。没有多说，我挣扎着想要从地上起来。郑江一个眼色：“阿河，你把周太太扶进屋。” “啊？”郑河愣神：“哥，你不是要去见苏童吗？你怎么还有心思管她？” 估计是有急事儿，郑河也没心情和我扯皮。而郑江的样子更不像是在开玩笑：“你听我的，把周太太扶进屋去。” 郑河并没有动作：“哥，她老公打她的时候，我看你总是往对面看，三天前司机肇事，也是你报警的……哥，你不是个多事儿的人啊？你这么关心周太太的事儿，你不会是喜欢她了吧？” 郑江这个人，真的是惜字如金。既然郑河不听从他的吩咐，他就自己动手。径直走到我面前，郑江自己弯腰将我抗了起来。郑江肩膀的骨头正好硌在我腹部的伤口上，疼的我哆嗦。 “你放我下来！”我很纠结很恐慌：“你要带我去哪儿？” “别吵！”郑江不耐烦的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我带你去见你儿子。” 提到壮壮，我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我的理智还在，我哭着拍郑江的后背：“你胡说什么呢！我哪有儿子？要是被我老公听了去，他又该……” “你还想回你老公那儿？”郑江停了下来：“成瑶，我给你选择。你要是想见你儿子，你就乖乖的跟我进屋。你要是还想回你老公那里，我立马送你回去。” 我搬来有一段日子了，但我平时很少出门。和郑江的交流，仅停留在搬家那天的不愉快上。现在郑江无缘无故的帮着我从家里出来，又莫名其妙的知道我有儿子……这是干嘛？是好心的帮助？还是别有用意的试探？ 短短的几秒钟，可我却无比的煎熬。我整个人倒空着，脸上肿胀红热。我从下往上斜视着郑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郑家的大门开了一半，我看到的是满墙的监控录像。从村口到巷尾，垃圾拐角的位置藏人都能看到。挨家挨户，吃什么干什么，都一清二楚。而其中有一个摄像头正对着我家窗户反光镜，由于角度比较特殊，即便拉上窗帘，也能从缝隙中看到一二……难怪，搬来的第一天郑河就知道我和周泉没有睡在一起。 趁着我犹豫的功夫，郑江二话没说继续往屋里走。郑河忙着收被子回来，他们两兄弟之间是无比的默契。 郑江把我放在客厅的椅子上，他当着我的面把自己蹭脏的上衣脱掉。我的脸正对着郑江的小腹，我不太好意思的别开脸。 从一旁衣柜里拿出一件新的汗衫，郑江自然的换掉。我不敢说话，连大气儿都不敢喘。我诚惶诚恐的看着郑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喝水。”郑江好像明白我内心的恐惧一般，他淡淡的说：“你别害怕，我不打你。” “那你……你为什么帮我？” 郑江会帮我，肯定不是因为他喜欢我。郑江会帮我，很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了我或者是周泉的身份……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 而郑江又是怎么得知我有儿子的，我更加不清楚。不过郑江不说，我是不会不打自招。我紧张的厉害，胃都一抽一抽的疼。郑江神色淡淡，他还是那句话：“喝水吧！” 我拿起水杯，害怕的手一直在抖。水杯里的水被我晃撒出去大半，郑江把水杯从我手里抽走：“算了，你还是别喝了。” 我把水蹭在自己脏兮兮的裤子上，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在死一般的沉默中，郑河开门进来：“哥，周全回来了，他正满大街找媳妇呢！你去看看，他的样子真好笑。” “有什么好笑的？”郑江皱眉：“你去门口守好了，别让周全进来。他要是用枪的话……你也用枪。” 郑河咧嘴笑了：“这敢情好啊！哥，他不用枪，我能用枪吗？” 被郑江瞪了一眼，郑河赶紧开门出去了。没多一会儿，门口响起了周泉吵吵闹闹的声音以及郑河嬉皮笑脸的对话。 听到周泉的声音，我条件反射的发抖。郑江看在眼里，他拍拍我的手背叫道：“周太太，你自己能走吗？” 我的双腿发软，可我还是坚持点了点头。郑江的眼神锐利，他应该是看出我在撒谎了。郑江抗我进来已经勉为其难，他就算看出我撒谎也没有点破：“那你起来吧，我带你回房间。” 郑江似乎不太喜欢跟人过多的接触，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弟弟也一样。在前面带路的郑江，他和我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我走的吃力，没多远就疼了满脑袋的汗。来到厨房的地窖处，郑江拉开窖门指了指：“下去吧！” 窖门拉开，里面是一条昏暗的楼梯。楼梯没多远便有拐弯，我完全搞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我站在窖门边上没有动弹，郑江开口催促：“下去……你不会告诉我，你有幽闭恐惧症吧？” 我咬了咬牙，步子艰难的跟着郑江往下走。墙上的灯光闪烁……这里会不会是郑江囚禁少女的地方？ 值得高兴的是，我顺利找到了郑家兄弟囚禁少女的地方。而让我难过的是，我八成是又被囚禁起来了。 拐到地下没多远，便听到了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聊天声。听到有人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跑到楼梯如口处查看：“江哥，你带新货来了吗？” 没等郑江回话，女孩蹦蹦跳跳的跑到我面前，她猛的撕开我衣服，在我胸部上捏了捏：“江哥，这个女人胸口有疤，年纪也不小了。胸部有点松，是生过孩子吧？……江哥，你是想开辟少妇市场啊？” 当着郑江的面被扒开衣服，我的脸瞬间红了。我站立都成问题，更别说反抗了。我抬头往里面看去，一排排的上下铺住这儿的，都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十七八，十四五，甚至连八九岁的都有…… 这里，还真是淫窟。 正文 022 高考的妹子们加油~ 我就是橙子，小姐你真妖巧克力加更 虽然年级不大，可她们一个个都穿着暴露。那弱小的身板，和脸上的妆容好不般配。地窖里面的空气不流通，几乎所有人都憋的小脸通红。 忘了自己胸前的衣服还没拉好，我呆愣愣的盯着那些女孩儿看。她们的眼神呆滞，跟黑龙山那些没舌头的佣人差不了太多……此时此刻，我恨不得闫树海在我耳朵上装了监视器，把眼前这些都拍下来。 “阿薇，你给她换身衣服。”郑江眼神淡淡的在我胸口的伤疤上扫了一眼，说：“把她脸上的伤疤，都给她用粉底盖一下。” 阿薇稍显诧异：“江哥，你是想让她接客吗？她身上这么多的伤疤，有哪个客人能要？” “你不用管那么多。”郑江丢下一句话，转身上楼了。 阿薇啧啧嘴，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我。我一点点的把衣服拉上，阿薇突然抬手打断我：“你胸口的这道疤，我见过。” “你见过？” “是的，我见过。”阿薇尖细的手指在我左胸口的伤疤位置勾勒：“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有这道疤的吗？” 我膝盖一弯，差点摔在地上。扶住一旁的上下铺床杆，我说：“我心脏不好，以前做过手术。” 阿薇点点头，她还是在用手指摩挲着我胸口的伤疤。见我滑落的胸罩带不断的哆嗦，阿薇轻笑出声。拉近我们彼此的距离，阿薇趴在我耳边小声道：“我知道，你在撒谎。” 说完，阿薇的手指下移。在我胸口顶端处，阿薇巧妙的拧了一下。我条件反射的抱住胸，忍不住嘤咛一声。少了支撑身体站立不稳，我重重的摔在了下铺。 阿薇笑着趴在我身上，她低头在我耳朵上舔：“你不是结婚生孩子了吗？怎么反应还这么的羞涩……我还真是喜欢，有调教空间的女人。” 被男人调戏，我勉强知道如何应付。但是被女人调戏，我是丝毫没有经验。我脚上的石膏笨重坠着身子下移，笨手笨脚的不知道该如何推开阿薇……突然有人敲了敲楼梯，我和阿薇一起回头去看。 是郑河。 郑河用拿烟的手指了指：“阿薇，我哥就知道你会难为她……你松开。” “怎么，女人不用我调教了吗？”阿薇动作灵活的翻身坐在床沿上：“如果江哥说不用我了，我绝对不会碰这些女人了。” 郑河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他走过来摸了阿薇的脸一把：“你看你，又犯小心眼了不是？我哥留着她，是有别的用处。” “有什么用？”阿薇笑的有点冷：“留着晚上自己用，是吗？” 郑河无奈的摊摊手：“大姐啊，我们是要做生意的啊！你能不能别这么敏感？来个女人问一次？你要是这么在意……你倒是先把我哥拿下啊！” 阿薇从兜里掏出烟给自己点上，她默默的吸着没吭声。 “我哥让你干什么，你就抓紧点。”郑河看眼手表：“我要上去陪我哥了……这娘们的老公太难对付，还在院子里闹呢！” 郑河好说歹说，阿薇才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郑河转身往楼上走，他不放心的回头再次嘱咐：“快点啊！别耽误时间了。” 阿薇气恼的拿过床头柜上的脏饭盒丢，郑河巧妙的闪身躲开跑上楼。阿薇回头看我：“你老公是谁？” “住在隔壁的。” “江哥为什么会送你过来？” 我老实回答：“我老公家暴，打我……我从楼上跳下来，就被带到了这里。” “从楼上跳下来？那你怎么没摔死？” “有……有床垫。” “哼！”阿薇重重的哼了口气：“我说怎么急着把床垫都拿走了。” 我说怎么上下铺上都没有床垫呢！ 阿薇盯着我的眼睛看，她忽然轻声细语起来：“来，看着我的眼睛，听我的声音。现在开始，放松你的神经……你诚实的，回答我问的问题。” “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老实说：“我叫成瑶，我是你隔壁的邻居。” 阿薇又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的话，她又重复着问了一遍我上面的问题。我的意识还算清醒，如实的按照刚才的话回答了一遍。 “好，可以了。”阿薇停下问题，她指了指拐角的一个塑料布围着的棚子：“那里是洗澡的地方，你先去把自己洗干净。” 虽然行动不便，可我还是照着阿薇的吩咐做。在我起身的时候，阿薇再次在我胸口伤疤的位置摸了一下：“你是谁，我早晚会知道的……你和陆泽楷的关系，我也会知道。” 我忍受不住，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郑江郑河，再加上这个阿薇。他们三个，简直是太让我不安害怕了。郑江知道我有儿子，而阿薇能凭借伤疤知道我和陆泽楷认识……我沉默的进了帘子里洗澡，心里的恐慌不断扩大。 我是谁不重要，问题是，他们三个，到底是谁？ 洗过澡之后，我身上的伤痕青紫看着更加狰狞。阿薇叼着烟在外面等我，见我出来，她抖搂开化妆包招手叫我过去。拍了拍自己对面的床位，阿薇说：“成瑶，坐。” 阿薇的化妆品，从牌子上看都不便宜。阿薇化妆的手法非常的娴熟，打匀粉底上眼影画眼线。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阿薇便给我从头到尾的画了一遍。我伤疤被盖上了粉，看着也没那么难看了。 “你的肤色白，穿这套紫色的吧！”阿薇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紫色的暴露裙装给我：“江哥喜欢肤色白的女人穿紫色……他喜欢把肤色白的女人身上掐出颜色，那样他会很有成就感。” 我犹豫着开口询问：“阿、阿薇……你们是干嘛的？” “你以为呢？”阿薇反问我。 我没有吭声，阿薇也没有多说：“去吧，把衣服换上。时间差不多，江哥该来找你了。” 费力的穿上阿薇准备的衣服，我害羞的满脸潮红……这衣服，比我的内衣内裤多不了多少的布料。只要稍微迈步，下身立马走光。 等到郑河来接我上楼找郑江，他色迷迷的在我屁股上掐了一下：“难怪我哥会喜欢，别说，你还有点姿色啊！” 阿薇眼神阴狠的在我们两个身后抽烟，眼圈之中，她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郑江自己在二楼的卧室，他的屋子里窗帘也都是拉严的。见我被送来，郑河挥挥手示意郑河出去。郑河临出门又在我屁股上摸了一把，他嘟囔着说：“原来我哥喜欢少妇。” 我挪着腿，本能的远离郑江往后退。郑江抓着我的头发一把拉我跪下，我的脸正好对准了他裤裆的位置……郑河没有做非礼的举动，他只是冷淡的掏出枪对准我的脑袋：“说，你和苏童，是什么关系。” 正文 023 苏童是谁 苏童？ 四年前我在警察局接受审讯的时候，闫树海有给我讲过。在怀疑我杀害医生的那段时间里，我曾经被著名黑客猫哭耗子抓紧到模拟城市里。为了救我，郭子晋用的化名是苏童……好像说苏童是中缅边界的军火商吧？ 见我不说话，郑江将枪嘴塞进了我的嘴里。枪身的火药味儿和机油味儿刺激鼻子难受，而枪口压着舌头更是让我恶心反胃。不理会我发出作呕的声音，郑江冷冷的问我：“你说，苏童是谁？是你什么人？” 郑江的枪支塞在我的嘴里，他好像并不想知道我的答案：“你和那个叫周全的男人搬到我家的隔壁，应该不是偶然吧？你来了没几天，苏童就找上我。你胸口的伤疤，和陆泽楷手底下人的伤疤一模一样……说实话，你到底是谁。” 昏暗的屋子里，我用一种屈辱的姿势跪在郑江面前。灯泡一闪一闪的发着光，郑江的眸子也忽闪忽闪的。郑江的枪头往里伸了几分，我疼的眼泪都下来了。郑江用近乎低语般语气说：“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的话，我会杀了你和苏童还有你儿子。” 我费力的将郑江的枪吐出来，大声的咳嗽，大口的喘着粗气。没有哪个时刻，我觉得自己如此的卑贱。我所有的自尊，好似被郑江摧毁了。我顾不得走光，哭着回他：“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郑江蹲下来，他脸上每个毛孔我都看的清晰：“你觉得你这么说，我会相信你吗？” “是真的。”我半真半假的说：“我胸口的位置，被陆泽楷放了夹子。我被陆泽楷的人催眠了，脑部动过手术……我的记忆丧失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和苏童是怎么回事儿？” “你又是怎么跟周全结婚的？” “你们两个为什么会搬到我的隔壁？” “最近几天，你们是不是在监视我们家？” 不管郑江问什么，我都只是静静的流眼泪。在我意识到郑江并不会真的伤害我时，我的思绪一点点平稳下来。我告诉自己不要害怕，收拢起头发，我淡定的回答郑江：“我说了，我不记得了。你打死我好了，我也还是不记得。” “行。”郑江让了一步：“之前的事情你不记得了，那为什么嫁给周全，你总该记得吧？” 说太多，没用。我盯着地板的缝隙看的专注，决定一个字儿都不说。郑江在我耳朵注入监听器的部位摸了摸，警告着说：“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是谁。” “哥。”郑河推门：“苏童来了。” 苏童？会是郭子晋吗？ 郑江和我的姿势暧昧，郑河吹了响亮的一声口哨。擦了擦枪身，郑江冷漠的从地上站起来：“带她下去，送到阿薇那里去。” “啊？”郑河略微一愣：“哥，你不……” 郑江的话不容置疑：“送到阿薇那里去。” “好吧！”郑河很听哥哥的话，他提着我从地上站起来：“你是不是笨手笨脚的不会讨男人的欢心？我哥把你送到楼下，也是应该的。” 就这样，虚惊一场之后，我又被郑河带到了楼下。阿薇见我回来，她整个眼睛都亮了：“你不是带她去见江哥了吗？怎么这么快？” “不知道啊！”郑河对阿薇的眼神颇为不满：“是她不会讨男人欢心，跟我哥的身体可没关系。” 当着我的面，郑河和阿薇肆无忌惮的讨论着。我完全没有人权，一点都插不上话。 知道郑江没有碰我，阿薇的眼神也跟着放松了。阿薇随意的指指地窖里的床位：“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随便住下吧！” 我挪着脚上的石膏，艰难的往里走。床垫被重新铺上，只有里面闷热地方的床铺是空着的。里面的女孩子，一个个眼神空洞没有生气。我对催眠没有研究，也不知道她们是否被催眠了。 阿薇和郑河聊了一会儿，她走到地窖中心的位置拍拍手：“好了，我们今天要开始上课了。” 不用阿薇说，我也能知道她上的课不是数理化……果不其然，阿薇打开了地窖上方的电视机，指着屏幕上的成人电影：“今天，我们学习一个新的姿势。还是跟每天那样，两个两个一组练习。” 阿薇说完，女孩儿们便全都行动起来了。没多一会儿，屋子里面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和喘息声。女孩儿们还未成熟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是热血喷张的情欲。 我看的目瞪口呆，彻底傻眼。 阿薇知道我没有练习对象，她走到我跟前：“成瑶，我来教你。” “我不学这个。”我摇头拒绝：“我不要学这个。” “这里，好比是古代的青楼。”阿薇说的极其自然：“你当我是老鸨，教你一技之长的……既然来了，哪还轮到你想不想？” 地窖里闷的难受，周围又都是淫荡的叫声。 不住屈辱的我，重重的咬了阿薇的手指。阿薇给了我一个耳光，我吃疼的松开牙齿。屋子里的女孩子像受了惊吓一般，她们瞬间散开。 阿薇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她接着回身去抽屉里摸出一把手枪。阿薇一开枪我一躲，子弹正好击在床铺的铁杆上！ 子弹弹开，一个小女孩儿被击中倒地。 “你他妈的知道一个女人是多少钱吗？”阿薇急红了眼，她扯着我从床铺下面出来：“留着你就是个祸害！我他妈一定要打死你。” 我抓着床铺不肯松手，而听到枪响的郑河也追着跑了下来。当阿薇第二颗子弹打来时，郑河率先抢走了手枪。阿薇的子弹又一次打偏，又是一个无辜的女孩儿中弹倒地。 “你疯了吧？”郑河抢过枪：“哥是怎么吩咐的？好好的，你开枪干嘛？” 阿薇吸了一下手上的血，她呸着吐在地上：“你要是不拦着我，我也不至于多死一个人。” “你可别惹祸了，你要是打死她，我哥非跟你急不可。”郑河把枪丢给阿薇：“也怪我没和你说清楚……你不用教导成瑶，她不用出去接客。” 阿薇冷笑：“江哥倒是挺疼她的啊？以前就算是江哥看上的女人，也没有不接客的吧？” “得得得，我不跟你吵。”郑河抬手打断阿薇的话，他眼里是少有的认真：“我告诉你，你听清楚了。她是苏童点名要的女人，不能伤了。” “苏童？”阿薇放下受伤的手指，她偏头看了我一眼：“我们见过苏童，还是在陆泽楷那儿……苏童没死吗？” “我哥说是苏童，那肯定是苏童。”郑河拉我从地上起来：“苏童我哥见过。” 阿薇表情缓和的坐在我旁边，就好像刚才对我开枪的人不是她一般：“你和苏童是什么关系啊？你是，陆泽楷的人吧？” 见我不说话，阿薇拍了拍我的手背：“你老实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不会伤害我……我能信吗？ 郑河挥了挥手：“得了，快别聊了，我又要带她上去了……苏童要见她，正在楼上等着呢！” 没给阿薇询问的时间，郑河架着我往楼上走。不得不说，他这次明显要温柔的多。往楼上走的过程中，我小声问他：“我丈夫……我是说周全……” “你说他啊？”郑河心不在焉的解释道：“我哥想的办法，让那个家伙以为你跑出村子了。我猜，他正在应该是出村子找了。” 郑河添油加醋的说：“不过你丈夫对你也够好的了啊！给你买了那么肥的草鱼……不过可惜啊，你是吃不到了。” 我面色如常，保持缄默。郑河看了看我，又说道：“阿薇喜欢我哥，她脾气还有点急……她要是得罪了你，我跟你道歉。” “我跟你道歉，”郑河解释原因：“等到我们买苏童的军火的时候，你能让他给我便宜点不？” “哈？”我觉得郑河说的话莫名其妙。 郑河倒认为自己句句在理：“便宜点，也是应该的嘛！苏童的军火贵的不像样子……算了，你先进去吧！”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郑江的房门口。 正文 024 以防万一 “哥，”郑河敲敲门：“我带她来了。” 郑江的声音依旧冷淡：“进来吧！” 郑河推开门，我小心的探头往里看……还没等我看清楚状况，肉呼呼的壮壮就跑到了我怀里：“妈妈！” “壮、壮壮？”我微微讶异：“你怎么……” 我抬头，正好看到微笑的郭子晋。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也不用多说了。郭子晋，一定是苏童了。 因为不了解情况，我觉得还是少说话的好。壮壮瞪大了眼睛看我，他吓的哭叫：“妈妈，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妈妈，你还好吗？” “壮壮，你听话。”郭子晋脱掉他上身的西装给我，他弯腰抱起哭闹的壮壮：“你妈妈身上有伤，来，让爸爸抱。” 我不在的这几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壮壮显然接受了郭子晋是爸爸的事实。我脸红的接过郭子晋递来的西装披上，羞耻心几乎将我撕碎。 一旁的郑河见郭子晋脸色不好看，他赶紧笑着解释：“苏哥，你别生气……周太太从隔壁跑来的时候衣服都脏了，我们这里没有别的衣服，只能先给她穿这个。” “呵呵，”郭子晋皮笑肉不笑的冷哼：“是吗？” 郑河说什么，郭子晋都是不阴不阳的样子。说了好半天，一直无动于衷的郑江才开口：“我们没有动过成瑶。” “没有吗？”郭子晋隐忍的怒气终于释放了出来，他一手抱着壮壮，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嘴角：“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她嘴角新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儿？我看伤口的样子，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塞过了吧？” 郑江并没有隐瞒：“我的枪。” “你的‘枪’？”显然，郭子晋领会成另一种意思了。 郑江从后腰的位置掏出手枪拍在桌子上，淡淡的说：“就是这把。” 气氛突然变的有点剑拔弩张，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担忧的看着壮壮……壮壮比我想象的要乖，他丝毫没见惊慌失措。 即便塞在我嘴里的是郑江的此枪而非彼“枪”，但是我的穿着打扮处境也足以让郭子晋恼火。壮壮虽然年纪不大，可他清楚的明白我是受了委屈。和郭子晋一大一小怒视着郑家兄弟，郑河不自觉的缩了下脖子。 郑江很是冷静，对于郭子晋和壮壮的怒视，他神色无常的回答说：“以防万一。” “哈哈哈，江哥说的真是好啊！”郭子晋冷笑的样子骇人：“以防万一，我也不打算继续留下跟你们谈合作了。” 郭子晋把壮壮塞给我，他接着将我们两个一起抱了起来。我脚上的石膏有点沉，郭子晋身体稍微晃了一下。稳定站好，郭子晋大踏步的往外走。 “请等一下！”郑江坐不住了：“我已经如约把成瑶给你带来了，苏哥是不是也应该如约和我谈合作？你要是带走周太太，还毁约……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郑河帮衬着起哄：“是啊，苏哥，你要是这么走了，也太没江湖道义了吧？” “江湖道义？”郭子晋抱着我转身，我脚上的打石膏刮倒了门口的衣帽架。郭子晋朗声说道：“行走江湖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好，我要个狗屁的江湖道义！” “今天的事儿，我道歉。是我多疑，是我多想了。”郑江留出台阶给郭子晋，他指指旁边的椅子：“苏哥，既然人都已经来了，我们不如好好聊聊？” “哼！” 郭子晋又是重重哼了一声，他抱着我和壮壮继续往外走。郑河拦在路前面，他赔着笑脸：“苏哥，你先看看我们开的价码，要是不合适，你再走也不迟啊！” 现在的情况太紧张，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郭子晋低头看了我一眼，我没太明白他想对我表达什么……还是壮壮先接了话：“爸爸，要不然我们留下吧！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这才理解郭子晋的意思：“苏童，我们留下吧！” 郑河对我投来感激的眼神，郭子晋稍显不耐烦的应道：“行，那我先留下……不过有什么事儿，我们明天再说吧！我要先带成瑶去医院。” “医生我已经给你请好了。”看情形，不达成协议，郑江是不会让我们离开了：“郑河，你去把张医生叫上来。” “好。”郑河欣然应允：“哥，苏哥，你们等着，我这就去！” 郑河快步的跑下楼，郑江留下为我们引路：“走吧！我带你们去休息，房间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郭子晋虽然还是不情不愿的，但是他的表情已经柔顺了许多。跟着郑江去了三楼的房间，郭子晋毫不客气的带着我进去了。 “这屋子里，”郭子晋半真半假的试探：“不会有监听器吧？” 郑江语调平平：“不，不会有。等到开放之后，这里是留个客人用的……监听器或者监控都是按在街上，我们的楼里没有这些，苏哥可以放心休息。” 郭子晋笑着点头：“好，郑江，我信你……你做人跟你爸爸不一样，你很谨慎。” “没什么。”无论别人说什么，郑江都是那个反应：“以防万一。” 没再多说，郑江关上门离开了。 见到郭子晋和壮壮，我完全像是做梦一样。我刚打算开口询问，郭子晋赶紧捂住了我的嘴：“暂时别说话。” “咯咯……”壮壮笑话我：“妈妈真笨。” 我不服气：“我笨？我怎么笨了？” “马上会有人来的。”壮壮跟个小大人似的，他抢先跟郭子晋邀功：“爸爸，我说的对不对？” 郭子晋夸赞的摸了摸壮壮的脑袋：“嗯，不愧是我的儿子啊！幸好智商没像你妈，不然……” “不然什么？不然怎么样？”见到亲人了，我委屈的眼泪往下掉：“你还好意思笑我？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 郭子晋再次捂住我的嘴：“嘘，先别说。” 壮壮又是咯咯的笑。 郭子晋没有说错，不到10分钟的时间，郑河带着村里的张医生便赶来了。郭子晋抱着壮壮出去，张医生仔细的为我检查伤口……伤口还没检查完，阿薇推门闯了进来：“郑河！快点出来，江哥叫你呢！隔壁那个女人她老公，打上门来了！” 正文 025 双面 我是被周泉打害怕了，听到他来，我就开始哆嗦。郭子晋拍拍我的手，他轻声说：“没事儿的，周泉不敢怎么样，有郑家兄弟在呢！” 壮壮毕竟还是小孩子，知道周泉要来，他眼神期待的在郭子晋怀里扭了扭。郭子晋瞪了下眼睛，壮壮立马又老实了。 “张医生是吧？”郭子晋从钱夹里拿钱出来：“把药放下，你走吧！” 张医生接过钱，他笑呵呵的离开。郭子晋送医生出去，他仔细的关了门。壮壮从床上爬到我身边，他可怜兮兮的问我：“妈妈，妈妈，你疼不疼？壮壮给你揉揉，你就好了。” “妈妈不疼。”我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壮壮身上，努力不去想这一周发生的事情。我摸摸壮壮的脑袋，问：“壮壮的腿呢？好没好点？” “好了。”壮壮答的乖巧：“爸爸给我上药了。” 爸爸？ 郭子晋关好门，他将屋子里的窗帘全都拉好。在灯罩和桌角的位置查了好一会儿，郭子晋这才过来。抱起壮壮对准自己，郭子晋满脸的严肃：”壮壮，你刚才是不是犯错误了？我来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 壮壮比同龄的孩子聪明，撒谎耍赖也比同龄的孩子厉害。以前他犯了错误我问他，壮壮总是会讨好的跟我东拉西扯一番……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壮壮一本正经的站在床上答郭子晋话：“不闯祸，不多话。” “不闯祸，不多话。”郭子晋重复了一遍，他的语调我听了都害怕：“那你刚才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儿？” 没等壮壮说话，我先抱壮壮过来：“喂，郭子晋，你差不多得了，别吓到我儿子。” 壮壮实在让我意外，他推开我站直：“爸爸，我是听到周泉叔叔……” “周泉叔叔？”郭子晋挑眉。 “不，”壮壮立马改口：“我什么都没说。” 郭子晋扬扬下巴：“自己再说一遍要求。” “不闯祸，不多话。” “长脑子了吗？” “长了。” “还忘吗？” 壮壮使劲的摇头，郭子晋被壮壮逗笑：“行了，可以了。” 我不仅不明白，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一段时间没见，郭子晋和壮壮像是父子，我倒是像个外人。 楼下吵吵闹闹的，我想要趴窗户上看看，郭子晋一把抓住我的手：“干嘛呢？刚说长脑子……成书瑶，你怎么又做没脑子的事儿？” “壮壮，你到那面玩会儿。”郭子晋吩咐：“我给你妈妈上药。” 壮壮在我脸上吧唧吧唧亲了几口，接着自己听话的从床上爬下去了。我担心壮壮摔到，赶紧让郭子晋去抱。郭子晋说话是惯有的讽刺挖苦：“一个大男人，总让人抱着像什么话？” “他才三岁！” “慈母多败儿。”郭子晋拿湿巾把我身上的粉妆擦掉：“你总拿他当三岁看，他永远都是三岁。家里是不能没个男人啊！尤其还是个男孩子……需要有一个男性给壮壮当榜样，不然你要把他教坏了。” 壮壮乖巧的背对着我和郭子晋玩，我静静的让郭子晋处理身上的伤口。我小声的问郭子晋：“你和壮壮怎么来了？你来了也就算了，怎么还把孩子带来了？壮壮还这么小……你不说把他给你妈照看吗？你妈要是没时间，给我妈也行啊！” 等我唠唠叨叨的说完，郭子晋这才开口：“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不当爹不知父子情啊……你不放心把壮壮给别人，我也不放心把他交给别人啊！” “喂，你是怎么把我儿子收买的？”我有点吃醋：“才几天啊，壮壮就这么听你的话？” 郭子晋略微低头，棱角分明的脸透着精明和干练。细碎的发丝滑落到额间，郭子晋笑着露出整齐的白牙。见我的眼神还在追问，郭子晋笑说：“基本上，跟收买我小舅子差不多……不过壮壮比我小舅子还要差一些，我收买壮壮并没费太大的力气。” “小舅子？”我眉头微蹙：“你是说陆小鬼啊？” 郭子晋轻笑：“对，是他，就是那个小胖……你身上的伤，都说周泉打的吗？” 身上遮盖的粉底被郭子晋擦干净，我那些狰狞的伤疤再次浮现出来。壮壮听到声响回头，郭子晋动作迅速的扯过被子给我盖上：“壮壮，玩你的，别转过来看。” 壮壮担心我，加上他又比较好奇，郭子晋越是不让看，壮壮越是忍不住回头。郭子晋没了耐心，他干脆拿毛巾把壮壮的眼睛蒙上了。 郭子晋的行为我很是赞同，就我这身青青紫紫别说壮壮了，连郭子晋都害怕。我被郭子晋看的不好意思，解释说：“不都是周泉打的……我三天前出了车祸，腿就是撞……” 我正解释着，郭子晋却突然抱住了我。听到响动，壮壮自己掀开毛巾偷看了一下。见郭子晋抱着我，壮壮自觉的把毛巾盖上转过身去了。 “郭子晋？”我不太好意思的拍拍郭子晋后背：“你没事儿吧？” 我身上到处都是伤，郭子晋也不敢太用力。抱了我好一会儿，郭子晋又神色无常的起身：“没事儿，我接着给你上药。” 上药的过程中，郭子晋大概给我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郑家兄弟最近被警察盯得紧，不仅是台北的警察，台中台南的警局，都把他们列入了黑名单。”郭子晋包纱布的动作熟练：“以前郑家兄弟有陆泽楷庇护，警察多少会给他们点面子。陆泽楷死了，树倒猢狲散……郑家兄弟是陆泽楷手底下最无能的，所以也是最先被对付的。郑家兄弟是打算暴力抗法，所以他们需要大量的军火。” “最无能吗？”我想起了楼下那满墙的监控录像：“我觉得郑江很厉害啊！” “那是你没见过陆泽楷手下的其他人……”郭子晋提醒我：“我用酒精了，你忍着点。” 酒精一浇，我疼的眼泪都下来了。我呲牙咧嘴的问郭子晋：“不是说郑江见过苏童吗？郑江不会认出你来吗？全台湾的人有几个不认识你的？” 郭子晋对我最后一句话很得意，他带着炫耀的意味说：“我是很出名，但是大家都以为我死了嘛！而郑江见过苏童这事儿……郑江没见过苏童，他上次见到的，也是我。” “是吗？”我问：“你见过郑江？那郑江为什么以为你是苏童？” 郭子晋神情中的得意怎么都藏不住：“要说这事儿……恐怕要是四年前了。当时你被猫哭耗子抓走了，我去找了陆泽楷……是个比较复杂的故事，以后讲给你听。” “倒是你，”郭子晋表示奇怪：“你怎么手续都没有办，就和周泉出来了？你这样当卧底，能有保证吗？” 我觉得郭子晋的话才是奇怪：“我不是什么手续都没有，我和周泉是被闫树海送出来的。” “你说什么？”郭子晋猛的从床上站起来，他站的太急，腿上的酒精都扣在了地上：“你说是闫树海送你来的？” “是啊！”我不明白：“有什么不对吗？难道不是闫树海告诉你我在这儿的吗？” 屋子里的灯光不清，但我还是能看出郭子晋的脸色很难看。郭子晋没回答我，脑袋上顶着毛巾的壮壮倒是插话了：“不是闫树海伯伯告诉我们的，是爸爸自己找来的。” “你自己找来的？” 郭子晋又坐回到了床上，他想的入神，连床上湿都没意识到：“闫树海不是约你第二天去警局？你走了四个多小时候后，闫树海打电话给我，问你怎么还没到。闫树海要是知道你在哪儿的话，我怎么可能才赶到？” “不可能。”我被搞糊涂了：“我出来的四个小时后，闫树海正在汽车上给我和周泉安排任务……对了，你中途还给闫树海发过短信，当时周泉还说，不要泄露秘密给外人什么什么的。” 壮壮成了贴心小能手，他替郭子晋说出来：“妈妈，你走了之后，我一直跟爸爸在一起。那天爸爸带我出去买好吃的……在闫树海伯伯来之前，爸爸没有拿过电话。” 郭子晋不会骗我，壮壮同样不会骗我……但是怎么可能呢？为什么会有两个闫树海？ 郭子晋问我：“你见到闫树海的时候，是在亮处吗？” 我想了想，摇头：“不是，是在一个面包车里，面包车里都被布罩上了。” “那就对了。”郭子晋笃定的说：“你见到的闫树海，肯定是替身。” “替、替身？” 郭子晋“哦”了一声：“我忘了你忘了……类似于武侠小说里的易容术，用一些化妆品，把你变成另外一个人。” 就算郭子晋说的对，就算闫树海是用的替身。但是我相信，周泉一定不是替身。周泉讲他爸妈的事情，以及这一周的事情……周泉肯定不是替身。女人的直觉。 “我耳朵的位置，还有‘闫树海’给注入的监听器。”经过郭子晋的提醒，我害怕的厉害：“郭子晋，如果那个人不是闫树海的话，我们现在的对话，是不是被外人听去了？” 正文 026 私生子 郭子晋粗手粗脚翻着我的耳朵看了看：“没有东西。” “这个位置。”我指着不易察觉的凸起：“以前是平的。” 郭子晋摸了摸，他自言自语的说：“还真是，一点都摸不出来，我觉得很可能是监听器打进耳骨里了……不过这种技术，警察局肯定是没有的。就算有，也不会有。因为稍有偏差，很可能造成失聪。” 我懂的不多，所以怕的也少。现在郭子晋这么一说，我十分的后怕：“能取出来吗？” “不能，最起码，我是不能。”郭子晋摇头：“而且问题是，不知道是谁放进你耳朵里的，这个比较麻烦。” 郭子晋沉默不说话，是谁干的估计他多少心里有数了。我问他：“你是不是猜到是谁了？” “算是吧！” 郭子晋有了顾虑，他并没有直接说。摊开我的手心，郭子晋写了“闻人”两个字。 又是，闻人航。 闻人航到底死没死，我们到现在还是不得而知。但是会研究这么稀奇古怪的技术，除了闻人航的研究所，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我刚才还迫不及待的想说话，现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郭子晋选择了一些能说的告诉我：“周泉我没见到，不过我猜，他很可能是被催眠了。” “可我觉得不像。”我的直觉是空前强烈：“我在黑龙山见过被深度催眠的人是什么样子，刚才在楼下我也见到过被深度催眠的女孩儿……周泉的状态，应该不是被催眠了吧？我感觉不像。” 郭子晋没有笑话我的直觉，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果不是被催眠的话……” “如果不是被催眠的话会怎么样？” “那么，”郭子晋又摸了摸我的耳朵：“他很可能跟他是一伙的。” 郭子晋话说的含糊，他说的“跟他”是指闻人航还是给我放监听器的人，我并不清楚。没有给我询问的机会，郭子晋趴到我另一个耳朵上说：“成书瑶，我告诉郑江，壮壮是你和我私生的。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剩下的什么都不用说。无论别人问你什么，你笑就可以了。” “笑？” “是的，笑。”郭子晋的眸子闪闪发亮：“笑的让人分不清虚实，笑的让人估摸不出你的实力，笑的让人放松警惕……那你，就成功了。” 郭子晋起身的时候，他的唇状似无意的蹭过我的脸。壮壮偷眼来看，他无可奈何的拍了拍小脑袋。郭子晋用手比划着手枪，嘴里发出“砰”的一声。壮壮佯装中枪，肉乎乎的身子摇晃着扑在地上。 紧张的情绪被壮壮和郭子晋的“表演”驱散，我忍俊不禁……别的事情暂且位置，不过郭子晋有一句话说错了。 壮壮不是需要一个男性做榜样，他只是需要一个爸爸。 像是，郭子晋这样的爸爸。 我看郭子晋看的专注，郭子晋好像不太好意思。掀开被子按着我躺下：“你休息一会儿，我看着你。” 壮壮丢开郭子晋盖在脑袋上的毛巾，他爬着上床。外面吵闹的厉害，很难让人安下心。郭子晋跟着我和壮壮一起躺在床上，他却没有盖被子。 我好长时间没有睡好觉了，有郭子晋在身边，我倍感安心。没多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环境的原因，我做了特别奇怪的梦。我梦到自己扛着锄头去墓地挖坟，挖出来的都是一具具女尸。 女尸脸上都是泥土，她们全在哭泣。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用手去擦她们满是泥泞的脸。我把她们摞在一起，想要将她们再次埋下……死去的女尸，忽然都动了起来！ 我心里害怕，是怕极了。四下阴暗，又黑又冷。我不断发抖，最终还是被女尸们围在了中间。女尸们放声大哭，吵的我头疼。我捂着耳朵蹲在地中间。朦朦胧胧的小雨中，我看清楚了一个女尸的脸。 正是刚才，阿薇无意中打死的那个女孩。她年纪不大，十八九岁的样子。满身的青紫和男人的精液，她摸了摸脖子上的血渍，笑的阴森森：“你看，成书瑶，这颗子弹本应该打在你的脖子上……喏，我现在还给你。” 我慌张失措，尖叫着醒来。我摸摸自己的脖子，茫然无助的看着被我吵醒的郭子晋和壮壮。 屋子里面开着夜灯，我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郭子晋拍着壮壮继续睡觉，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声问我：“做噩梦了？” 我擦擦身上的汗：“几点了？” “快10点了，你睡了一下午。”郭子晋拍壮壮的手渐渐慢下来：“你饿不饿？” 我摇头。 喘匀了气，我也听清了隔壁房间若有似无的呻吟喘息声。时不时的，还有男人的低吼声和叫骂声传来。壮壮的耳朵，被郭子晋拿棉花堵上了。我略微尴尬：“隔壁是……” “开始接待客人了吧！”郭子晋尴尬的轻咳：“郑家兄弟在这里训练女孩子。” 我红着脸跟郭子晋汇报情况：“今天在地窖里，我见识到了她们的训练课程……那些女孩子，她们年纪太小了，也太可怜了。” “我一直都瞧不起靠女人身体挣钱的男人。”郭子晋话说的讽刺：“这些女孩子确实可怜，都是郑江兄弟用各种各样不同手段骗来的。网恋或者是威逼利诱，用催眠把她们迷惑住，听话的出来卖淫……总之，什么手段都有。” 我叹气。 “女人的身体是最好赚钱的，正是因为这样，女人的贩卖从古至今就没停止过。”郭子晋挪动了下身子，把壮壮放到床里，他挨着我躺下：“毒品，卖了就没了。枪支，也是卖了就没了。可有女人，你就可以反复的出卖。卖了一次，还可以卖一次。只要女人不死，只要有男人……就永远不会缺少生意。” 郭子晋的话让我很不舒服，我浑身发毛：“你说的也太残忍了吧？” “不是我说的残忍。”郭子晋不再往下说了：“贩卖人口进行卖淫的行业确实是如此。” 我从郭子晋那里拿了棉花塞耳朵，勉强隔绝了噪音。我摸着壮壮的脑袋，想起了地下的那些小姑娘：“我看……有好多小女孩都不大。也就和壮壮差不多？她们的妈妈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人逼着做这些事儿，她们会是什么心情呢？” “这就是我们在这儿的意义啊！”郭子晋拍拍我的脑顶：“我们要想办法救她们出去，并且从根本上杜绝此类事情再发生。” “我们要做些什么？” 郭子晋笑的自信：“你什么都不用做，带着壮壮，跟着我就好了。” 我以为郭子晋是跟我开玩笑，可事实上他真的什么都不用我做。我和壮壮在安排好的房间里休息养伤，除了每天晚上隔壁房间的呻吟声外，别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郭子晋白天和郑江出去，晚上一直到半夜才回来。我问他是什么事情，他就指指我的耳朵示意不能说。我无可奈何的找来纸笔给他，郭子晋洋洋洒洒的写了“笨”字。壮壮见郭子晋骂我笨，笑的咯咯咯。 等到我腿上的石膏拆掉可以下地走路了，阿薇端着水果来看我。其实我很不能理解，阿薇一个女人怎么会下手做这么残忍的事儿。 更何况，被摧残的也是女人。 “你儿子和你长的很像。”阿薇嘴里叼着葡萄，她毫不掩饰的套我的话：“真是你和苏童生的吗？” 我笑笑没说话，阿薇又问：“听江哥说，你儿子是私生子？没想到啊，你文文静静的，竟然会做这种事情。” “当着我儿子的面，请你把话放尊重点。”我被阿薇激怒：“我儿子有爸有妈……你凭什么说他是私生子？” “我就随便说说，你那么激动干什么？”阿薇不以为意的拍拍我的肩膀：“江哥也是私生子……所以，他恨透了女人。” 我对郑江是怎么想的一点兴趣都没有：“谢谢你的葡萄，如果不麻烦的话，我想带着我儿子休息了。” “我不相信你是成瑶，我更不相信那个男人是苏童。”同为女人的阿薇，她有着和我一样的直觉：“不管江哥以前是否见过他，我都不相信你们……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你和苏童的眼睛伪装的很好，但是你儿子的眼睛里却太干净。一个爸爸是军火商的私生子，他的眼神，绝对不该是这样。” 无论阿薇说什么，壮壮都玩着自己的玩具。我强自镇定，冷冷的回答她：“你懂的倒是不少。” “到了今天晚上，”阿薇话里的暗示意味十足：“到了今天晚上，我们就会知道你是谁了……所以，能吃葡萄的时候，还是多吃点吧！” 说完，阿薇转身出去了。 阿薇的话让我心神不宁，我陪壮壮玩的也是漫不经心。阿薇不是个喜欢虚张声势的人…… 她的话，也一定不是故弄玄虚。 等到晚上十二点多，阿薇的话终于得到了印证。郭子晋跌跌撞撞的进了屋，他脸白的厉害。害怕吓到壮壮，郭子晋咬着牙吩咐我：“成书瑶，你快去厕所……给我放洗澡水。” 正文 027 嗑药 郭子晋的状态不对，他反反复复的摇晃着脑袋。我扶着他进厕所，等到厕所里他才终于支持不住的摔倒在水盆旁边。我想要过去扶郭子晋起来，他却推开我：“快点！去放水。” 我马虎不得，赶紧把浴缸堵好放水。郭子晋跟抽筋似的堆在地上，他一下下的殴打自己的胸口：“成书瑶……你放凉水。” “凉水？” “快点！” 我又把热水放掉，抓紧放凉水给郭子晋。听到响动的壮壮穿着大拖鞋出来，他揉着睡惺忪的眼：“妈妈……” “壮壮，你快去睡觉！”我推着壮壮从浴室出去：“我不叫你，你别出来。” 壮壮不断的回头张望，他好奇的问：“爸爸是怎么了？” “壮壮，你回去睡觉吧！”可能是怕吓到孩子，郭子晋保持蜷缩的姿势没有回头。郭子晋说话的声音，是极力的隐忍：“爸爸……爸爸没事儿。” “那你为什么不回屋睡觉？”壮壮意识到有事情发生，他刨根问底的样子和郭子晋有几分相像：“爸爸，我想跟你一起睡。” “成书瑶！”郭子晋是等不到浴缸的水放满了，他一边往浴缸里跳一边说：“你带孩子进屋睡觉，你不用管我！” 我担心郭子晋，可又担心壮壮。郭子晋既然让我抱孩子进屋睡觉……我咬咬牙抱壮壮回去，把壮壮放在床上，我说：“壮壮，妈妈要……” “妈妈，你去看爸爸吧！”壮壮肉乎乎的小手摸在我脸上发暖：“妈妈，我可以自己睡……我刚才不是想烦爸爸，我是想叫他跟咱俩一起。” 因为我是单亲妈妈的原因，壮壮某些情况下要比一般的孩子镇定懂事儿。我不放心壮壮，犹豫不决是不是该去看郭子晋。还是壮壮拉我的手送我到浴室门口：“妈妈，你去吧！我要去睡觉了！” 说完，壮壮乖巧的跑到床上躺着去了。 怕壮壮自己从床上掉下去，我不放心的拿枕头挡在床外面。给壮壮盖上被子，我转身往浴室跑。 拉开浴室的门，郭子晋正在拿莲蓬头往脑袋上冲。郭子晋用的都是凉水，浴室里满是冷气。我不知道他是发生了什么，战战兢兢的叫他：“郭子晋？” “过来！” 郭子晋一把拉住我的手，我整个人跌在浴缸里。浴缸里的水温太凉，我条件反射的往上躬了下身子。等到适应了水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郭子晋抱着我……他身上火热火热的发抖。 “你怎么了？”我担忧的问他：“你是不是病了？郭子晋，你松开我，我去给你叫医生！” “你你你你你别动！”郭子晋力气极大的抱着我，他说话都带颤音：“成书瑶，你别动，你哪儿也别去……不能，千万不能让郑江他们知道。” 我脸上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洗澡水还是眼泪：“郭子晋，到底是怎么了？” “磕嗑药了。”郭子晋的答案让我心惊肉跳：“苏童在缅甸吸毒……郑江为了试探我，他拿药给我吸……分量被人动过，我身体有点，有点承受不了……成书瑶，你抱我一下，我有点冷。” 郭子晋的身体忽冷忽热，他嘴唇发紫，不知道是凉水的作用还是心脏出了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有用力的回抱着郭子晋：“现在好点没有？感没感觉到暖和一点？” “你……”郭子晋打了个哆嗦：“你再抱我紧一点。” 我按照郭子晋的吩咐，使劲使劲的抱紧他。郭子晋衬衫的扣子被扯掉，他的皮肤滑腻有光泽。我抱着他，像抱着一条大鱼。郭子晋的下身直戳戳的……估计是吸毒过多造成的性欲亢奋。 郭子晋一直在克制自己，但是毒品终于影响了他的脑部神经。没多一会儿，我就听见郭子晋对我说：“成书瑶，你进屋看看，壮壮在哭。” “没有。”我的手掌来回揉搓着郭子晋的后背：“郭子晋，你现在幻听。壮壮很乖，他已经睡了。” 郭子晋不信我的，他手一挥将沐浴乳打掉了：“不可能！你快去看看！壮壮在哭……是不是周泉来了？他是不是想把我儿子抓走？不行，我不能让他把我儿子带走！” 此时的郭子晋已经陷入到一种幻想的境地里，他满脸慌张的想要从澡盆里出来去找壮壮。我抓着他的腰带拉他进浴缸里，竭尽全力压住郭子晋：“壮壮没事儿，真没事儿……郭子晋，你和我在这儿呆会儿！” “成书瑶……”郭子晋的样子让我害怕，他挣扎着哭泣：“成书瑶，别让周泉带走你和儿子……你们别跟他走。” 见惯了郭子晋西装革履，他如此狼狈我真是不习惯。我费力的压在郭子晋身上，努力想要安慰他：“郭子晋，我和壮壮不走，哪也不去。我们就跟你在一起，永远都是。” “跟我在一起？”郭子晋的瞳孔放大，他焦距不准茫然的问我：“你们真的，永远跟我在一起？” “是的，”害怕郭子晋不信，我使劲的点头：“我们哪也不去，就在你身边。” 凉水里郭子晋身体的温度逐渐升高，他身子往后仰，往水里沉了沉。我吓的去拉他，反倒被郭子晋拉近水里。我呛了一大口的水，张嘴……却被郭子晋吻住了。 在水里接吻的感觉不好，最起码，我是觉得糟糕极了。我不能呼吸，总有一种即将会溺毙的恐慌。郭子晋不断的渡气给我，渡给我满口的酒精味。 “呼……” 我好不容易从水里钻出来，郭子晋也跟着出来。我们两个的位置发生了变化，郭子晋反过来将我压在了身下。一压一躺的扑腾，浴缸里的水流出去大半。郭子晋倾身吻我，我被颠的是晕头涨脑。 虽然我已经生过孩子了，但是对男女之事，我是一点不了解的。当初喂壮壮，我心理障碍了很久。而现在郭子晋做的，我害羞要比害怕的程度大一点。或许从某些方面来看，我是喜欢跟郭子晋做的。 郭子晋火热的手探进我的衣服里，他大力揉挤着我的胸部。即便我们两个贴着的下身隔着裤子，可我还是能感觉出郭子晋的火热。我脸涨红的厉害，浴缸里的水似乎也热了。 毒*品刺激的郭子晋情绪失控，他想要去脱我的上衣，结果用力过猛，我的衬衫被他撕开了。我低呼了一声，条件反射的挡住胸部的位置。郭子晋抓着我的手腕将我双手反捆在脑顶，我身子往后，不算丰满的胸部挺立在了郭子晋面前。 郭子晋低头去亲，我是又羞又臊。我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却还是有破碎的呻吟传出。看着在我胸前来回移动的郭子晋，我突然想起了壮壮吃奶时的场景。 这也，太色*情了…… 郭子晋控制不好力度，我被他咬的特别疼。而郭子晋的大掌用力的在我皮肤上蹭过，带来的却是麻酥酥的过电感。我心跳的厉害，嘴里的声音越吐越多。郭子晋下身的涨大和热度，使我生出一种奇妙的渴望。我甚至不自觉的，伸手往郭子晋的裤子位置摸。 在地窖里阿薇教过的那些东西，不断的往脑袋里钻。我照样学着去勾画郭子晋裤子的形状，换来的却是郭子晋类似痛苦的低吟声。 然后呢？然后该怎么办？ 然后的事情，郭子晋已经想好了。咬紧嘴唇，郭子晋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把我的手拿开。他声音哑的不像话：“成书瑶，等一会儿……恐怕，会有人来。” “有人？”单身这么久，我第一次有心痒难耐的感觉：“是谁？壮壮吗？” 郭子晋没回答我的话，他继续低头用力的吻我。我破掉的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不舒服极了。脑袋似乎进入了一种真空的状态，周围的声音全都听不到了。唇舌被吮*吸的发麻发酸，可是却完全不想停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郭子晋竭尽全力收回眼睛里的茫然和情欲，他冷森阴狠的叫了一声：“谁？谁在那儿？” 阿薇和郑河两个人拿着托盘，郭子晋用他的身体挡住避免我走*光。郑河并没觉得打扰到了别人，他嬉皮笑脸的开玩笑：“我哥说，苏哥回来的晚，八成是还没睡……这是明天的换洗衣服，我给你送来。” “是啊，这是宵夜。”阿薇已经没有了早上的笃定，她的眼神里满是不解：“江哥说，让我……” “滚！” 郭子晋突然暴呵出的一声，吓了我一跳。阿薇和郑河没办法留下来，他们放下东西赶紧走了。而在浴室门关上的瞬间，郭子晋同样力竭的摔在了我的身上。 刚才郭子晋那一声吼让我十分担心，我很怕他嗑药过后情绪亢奋脑淤血什么的。费力的将郭子晋从浴缸里搬到卧室的沙发上，我轻手轻脚的给他换了衣服。郭子晋的下身一直硬邦邦的支棱着……郭子晋这样憋着的话，会不会出问题啊？ 正文 028 地点转移 我就是橙子，双巧克力加更 郭子晋下身穿着单薄的睡裤，他下身枝楞着，好像随时会把内裤戳破。我用手指小心的戳了戳……热乎乎的。 我在警局的时候，曾经听闫树海给我讲过。吸食冰毒过量，人很容易产生幻觉幻听以及性欲亢奋等症状。郭子晋现在的意识不清醒，他的性神经又长久的保持兴奋状态。我很担心，他身体这样会出毛病。 刚才跌跌撞撞的过程中，郭子晋西装兜里的东西都摔了出去。我从浴室拐角的位置找到郭子晋的手机，屏幕已经黑了。试着开机，上面蹦出一段密码：“我隔壁住着谁。” 我试着输入我的名字，手机一点点的打开了。手机屏幕上是壮壮在快餐店里吃的满脸番茄酱的样子，呆萌又好笑。 轻笑了一声，我翻开郭子晋的电话本……里面一个电话都没有。 可以说，郭子晋的手机里除了壮壮和我的两张照片外，在没有其他。我翻着郭子晋空空荡荡的手机，心里很不是滋味。像郭子晋这样人，恐怕除了闫树海以外，他很难再有别的朋友了吧？ 我这么想完，脑海里渐渐浮现一句话：成书瑶，我是没有什么朋友，但是我有你啊！ 呃，忽然之间哪儿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甩甩头，集中精力去想闫树海的电话。默背出了电话后，我很谨慎的发短信给闫树海：我问一下，如果男人长时间性亢奋得不到舒缓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郭子晋的手机，十分的高科技。我短信发好后，提示的信息跟往常电话都不太一样。一般短信会显示对方是否接受成功，而郭子晋的手机上却显示，已成功躲避信号拦截。 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幸好郭子晋的手机功能强大。万一这短信被别人拦截去了……简直是不敢想象。 闫树海回短信很快，他发了大大的一个笑脸过来：大家都是男人，你懂的。 我不懂啊！我继续伪装成郭子晋：就是因为我不懂，所以我才问你啊！ 闫树海平时跟我聊天的时候，是公正严明刚正不阿，满脸的浩然正气。但是跟郭子晋说话，闫树海丝毫没有顾忌到自己的节操：会蛋疼吧！ 好吧。 “成书瑶……”郭子晋轻轻叫了我一声：“我难受。” 看着郭子晋难受，我心里也不舒服。郭子晋是为了我才来这儿的，我怎么也不能看他受罪。我努力回想了一下阿薇以前教的东西，试着帮郭子晋解决解决。 郭子晋昏过去了，我的羞耻心还能好一些。开始我还觉得自己很害羞，可是时间一长，我便没什么感觉了。郭子晋一直哼哼，不知道是舒服还是难受。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我才住手停下。而这个时候，郭子晋的下身已经好多了。 这冰毒，赶上春药了。 丢郭子晋在沙发上，我跑到床上抱儿子睡觉。我困的厉害，连个梦都没做。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郭子晋拉拉我：“成书瑶……” “啊？”我眯着眼睛，郭子晋满脸通红的站在我床边上。我奇怪的问他：“你怎么起来这么早啊？你不接着睡会儿了？” 郭子晋应该是刚醒，他脑袋乱糟糟的。壮壮在床边上安静的玩，见我醒了，他扑着到我怀里。郭子晋没有说话，我往床里挪了挪：“你是不是睡沙发睡的不舒服了？要不然，你来床上睡吧？” 让我十分费解的是，郭子晋还是不说话。 我坐起身来摸了摸：“你脸怎么这么红？你是不是还是不舒服？郭子晋，咱们能想办法回去吗？既然已经知道地点了……我们直接告诉闫树海不就行了吗？让他把郑江和郑河抓起来，不就可以了？” “成书瑶。”郭子晋吭哧了半天，他这才吞吞吐吐的问出口：“地下那些纸巾，是你用的？” 经过郭子晋提醒，我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是用那些纸干嘛。不仅郭子晋脸红了，我的脸也红了。壮壮坐在一旁拍手笑：“爸爸妈妈，你们两个怎么都变成红苹果了？” 郭子晋盯着我的嘴看，他眸子里闪现过思考的神情。我脸红的要涨开了，辩解道：“我有手的！” “你情绪这么激动干什么？”郭子晋用一种“你不打自招”的眼神看我：“我有没说什么。” 你的眼神……你还想说什么？ 趁着我和郭子晋说话的功夫，壮壮动作迅速的从床上跑下去。壮壮捡起地上的纸巾闻了闻，郭子晋白皙的脸更加红。在壮壮把纸巾塞在嘴里品尝之前，郭子晋红着脸一把抢下来。壮壮好奇的问：“爸爸，那上面的是什么？” “你的弟弟妹妹。”郭子晋一点没拿壮壮当小孩儿：“所以壮壮你记住了，家里以后有这样的纸巾在地上，你千万不要碰，知道吗？” “弟弟妹妹？”壮壮手脚并用的在郭子晋的帮助下攀爬上爸爸的身体，他笑道：“爸爸，地上怎么有这么多的纸巾呢？我会有很多的弟弟妹妹吗？” 郭子晋随手把纸巾丢在地上，他简单的结束对话：“本来是有的……不过昨天晚上都被你妈妈杀掉了。” “郭子晋！” 壮壮是在警局长大的孩子，他没那么好糊弄：“爸爸，杀人不是要血的吗？这地上，又没有血。” “你长大你就知道了啊！”郭子晋笑眯眯的刮了壮壮的鼻子一下：“女人杀人，是可以不见血的。” “郭子晋！！” 害怕其他人听到，我只能把声音控制在安全的范围内低吼。我臊的满脸通红，郭子晋倒是没什么感觉。 等到换好媳妇下楼去和郑江他们吃饭的时候，郭子晋悄悄趴在我耳边说：“我昏过去了……真可惜啊！成书瑶，晚上等我清醒，再来一次？” “滚！”我就应该让他难受着。 吵闹完，我们三个在餐桌前坐定。为了缓解昨天晚上的尴尬，郑河先笑着开口：“苏哥真是厉害啊！昨天晚上，累坏了吧？” “还好。”郭子晋淡笑：“不过国内的货没尝过，有点不太习惯……昨天晚上在饭桌上，没出丑吧？” 阿薇倒茶给郭子晋：“没有，我找了不少的姑娘呢！苏哥说什么都不干，非要回来找嫂子。” 呦，这么客气，昨天还骂我儿子是私生子呢！今天就改口叫我嫂子了？ 我不动声色的喂壮壮吃饭，壮壮拉拉我的袖子：“妈妈，我想吃那个……你给我夹点。” 郑河赶紧把菜盘子端来，全都放在了壮壮的面前。壮壮不客气的嚣张样子越来越像郭子晋，连句谢谢都没说，自顾自的吃上了。 饭桌上，郑河和阿薇一左一右的恭维我。他们对我的了解，仅限于知道我曾经有过一个叫“周泉”的老公。郑河没深没浅的说：“苏哥对嫂子是够好的啊！嫂子这容貌，这涵养……真是天底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难怪周泉和苏哥一样，念念不忘不肯罢休。” 听到周泉的名字，壮壮情绪失控的打翻了桌子上的鸡蛋羹。郭子晋递给我纸巾擦，他把壮壮从我怀里抱走。壮壮知道自己惹祸了，他吧唧吧唧嘴继续吃饭。郑江见到郭子晋有点不高兴，他呵斥道：“阿河！不要随便说话！” “我这嘴臭，嫂子别介意。”郑河拍了自己嘴巴：“我就那么一说。” 郭子晋也没当回事：“行，我就那么一听。” 阿薇注意到壮壮的失态，她却坚持着往下说：“嫂子，你是不知道啊！你以前那个老公，周全，他是真抗打。我们那么多人轮流打他，他都没吭一声……嫂子，你受的气，我们算给你讨回来了。” 周泉打我的事儿，并没有告诉壮壮。壮壮只是知道我们现在不能和周泉太亲，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和周泉太亲。四年了，周泉无微不至的照顾壮壮，小孩子是最单纯的……听到周泉被打，壮壮呜呜的哭了起来。 阿薇乘胜追击，她咄咄逼人的审问壮壮：“小弟弟，你为什么哭呀！你告诉阿姨？要是谁欺负你了，阿姨帮你打他？” 郭子晋眼疾手快，他先一步将壮壮的眼睛捂住。郭子晋冷冷的回应阿薇：“谢谢，不用了，我的儿子，我自己会照顾好。” “那怎么能行呢？”虽然阿薇看不到壮壮的眼睛，可她还是轻声细语的跟壮壮说话：“小弟弟，阿姨会让你很开心很开心的……你听阿姨的话，不要哭了，放松你的精神，全神贯注的听阿姨讲……” 郭子晋在桌子下面狠狠的掐了我一下，我立马心领神会的大哭起来。壮壮被我的哭声唤回意识，他抽噎着说：“我吃到生姜了……呜呜，我最讨厌生姜了。” 郑河佯装恼怒：“阿薇，闭嘴。” 阿薇啧啧嘴，不甘心的看了看郭子晋。 “苏哥，等下吃完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郑江终于开始说正题了：“去我们郑家工厂，真正所在的地方。” 很奇怪，在郑江的话说出口后，我耳朵里监听器的位置，突然响了…… 正文 029 一日夫妻百日恩 我耳朵里吵的厉害，对面的郑江说什么我根本没有听清。我想要去摸摸，一旁的郭子晋却突然攥住了我的手。 “还不高兴呢？”我听不清楚声音，只能靠郭子晋的嘴型判断。郭子晋笑眯眯的看着我，嘴巴张张合合：“周全的事儿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介意了。” 一桌子的人都在看我，我唯有暂时忍下不声张。但是耳朵里嘶嘶啦啦电流过电的声音让我难受，我眉头皱的紧。郑江盯着我一动不动，他眼神锐利的像鹰。 “都吃差不多了吧？”没有人动筷子，郑江嗓音低沉的说：“那我们走吧！” 客随主便，主人起身了，我们三口也不能吃起早饭来没完没了。郭子晋见我脸色难看，他趴在我耳边小声说话。我摇了摇头，指了指另一面耳朵。郭子晋心领神会，他挪过去问：“你是怎么了？” 我耳朵里有杂音，说话很容易控制不住音量。害怕郑江听到，我摊开郭子晋的掌心写：我耳朵里的监听器响了。 郭子晋眉头皱紧遂又展开，他一手抱着壮壮一手揽着我的肩膀往外走。 我心下了然，还是不说话了吧。 从周泉那里跑出来到现在，过了一周左右的时间。出来看见对面的房子，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台北的生活似乎已经离我渐行渐远，如果不是郭子晋和壮壮来，我可能早就忘了自己是成书瑶，而是成瑶。 阿薇走到我旁边说了些什么，可是我耳朵里电流的声音太响，她说什么，我是一点没听见。当我打算回头去问的时候，阿薇已经转身走了。 两辆黑色的别克车停在路边上，郑江引领着我们三人上去。一步一个脚印，我走的小心而又谨慎。此时的暗自较量已经到达了白热的阶段，稍有偏差，我们三个人恐怕都没命了。 我抱着壮壮坐在靠窗的一面，郭子晋挨着郑江坐在中间。郑河开车，阿薇留在了家里。车子行驶后，郑江就开始小声的和郭子晋聊些什么。而他们聊了什么，我是完全听不到的。壮壮上车就睡觉了，我的精力便都集中在耳朵的嘶啦声中。 撕拉的电流声像是长有触角的手，不断的在撩拨着我耳朵里脆弱的神经。长久的刺激下，我耳膜疼的厉害……像郑江那么多疑的人，连手机短信都拦截，他怎么会不拦截监听信号呢？ 可是我有点想不明白，既然会拦截监听信号，为什么不在我到的时候就开始拦截？一定要等我们转移地点，才开始拦截？ 精力不集中，我的注意力也分散。当感觉到有手摸上我的脸，我条件反射着往后闪躲。我回身去看，郭子晋和郑江正一起看着我。我眼神疑惑的询问郭子晋，郭子晋则脸色煞白的用手擦了擦我的脸。 我这才发现，我的耳朵已经开始往外流血了。 郑江脸对着我，他说的话我也能看懂了：“这是……怎么了？” “她身体一直不好。”郭子晋为我堵住流血不止的耳朵：“加上前一阵子……你知道的。” 估计是怕壮壮说错话，郭子晋很明智的没有提到周泉的名字。郑江怀疑的神情一闪而过，他冷淡的说：“那我们的合同，什么时候签？” “等到地方看看的吧！”郭子晋的注意力都在我流血的耳朵上，郑江的话他答的随意：“我要亲自看过你们的产业后，再决定要不要入股。如果你们郑家只是有楼里那样的小型妓院，我也没必要投入那么大……郑江，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郑江点点头，他说道：“谢谢苏哥。” “成瑶，你怎么样了？”郭子晋趴在我勉强能听到声音的耳朵旁：“你哪里不舒服吗？” 我除了觉得吵，其他的都还好。要不是郭子晋提醒，我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耳朵流血。幸好壮壮睡着了，不然非吓到他不可……我对郭子晋笑着摇头：“没事儿，我很好。” 虽然我说很好，郭子晋却还是不放心。他的手攥着我的，一直都没松开。等到下车，郭子晋要把熟睡的壮壮抱去。我摇头拒绝：“你昨天晚上太累了，我自己来吧！” 开车的郑河显然把我的话想成了另外一层意思，他笑的暧昧。 我们下车的地点，应该是某条街的后巷。开了大半天的车，大家都已经饿了。下车后郑江安排吃饭，我抱着壮壮安安静静的坐在郭子晋旁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车的缘故，我耳朵里的嗡嗡声竟然消失了。 声音消失了，我才感觉出耳朵有多疼。我恶心想吐，一口饭都咽不下去。郑河看我的样子，再次暧昧的开着玩笑：“嫂子，你是不是怀孕了？” “吃你的饭！”郑江冷着脸呵斥：“哪那么多话！” 郑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即便我怀孕，按日子算也不会是郭子晋的。当着郭子晋面提到这个敏感的问题，无疑是在提醒郭子晋脑袋上带了顶绿帽子……倒是壮壮帮郑河解了围，他童言无忌，听了让人好笑：“爸爸说，弟弟妹妹都被妈妈杀死了。早上我起来，弟弟妹妹都死在地上。” 我和郭子晋同时红了脸，郑河坏笑着继续逗壮壮说话：“爸爸是怎么说，弟弟妹妹被妈妈杀死的？” “这个……”壮壮一口一个爸爸说：“爸爸说，女人杀人，是不见血的。” 郑河哈哈大笑，甚至连冷面的郑江也流露出了笑意。郭子晋没有阻止壮壮的话，壮壮一知半解的话语给了大人们无数的联想空间。郑江郑河的联想不是坏事儿，最起码，我和郭子晋不用担心昨天晚上的事情穿帮。 吃过饭，休息了半个小时候，我们几个人继续上路。下午不用再谈事情了，郑江和郑河一起坐在了前面。到了车上，耳朵里的电流再次响起。郭子晋没法总来照看我，可他的手却一直抓着我。 我握住郭子晋的手，虽然身体不适却感觉无比安心。下午的阳光炙热，车里的人全都昏昏欲睡。郑河在前面开车，他不断的打着哈气儿。 看车的方向，我们应该是去台中的路上。不知道郑河走的是哪条路，路上行驶的车辆并不是很多……可忽然之间，后面一辆轿车猛的撞在了我们的车屁股上。 我从倒车镜里看，是周泉。 猛烈的撞击，将一车人都颠清醒了。车里的信号屏蔽器八成是撞坏了，我耳朵里的电流声时有时无。郑河脑袋撞在车棚上，瞬间来了精神：“他这都能追上来？嫂子，你前夫以前是干什么工作的啊？特工吧？” 周泉像是疯了一样往上撞，郑河左闪右避躲的吃力。郭子晋把我和壮壮护在怀里，他一声没吭。我想起郭子晋昨天毒发时说的话，不自觉抱紧了他。 郑江临危不乱，他从容的从副驾驶的位置拿出手枪。郑江把车窗打开，外面闷热的夏风猛的灌了进来。回头嘱咐了一句抱紧孩子，郑江接着对周泉的车辆放枪。 虽然跟周泉最近的时间里不是很愉快，但周泉对我的恩情我是不能忘的。这四年没有周泉的话，我和壮壮生活的要辛苦的多……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喊出口：“别杀他！别杀周泉！” 郑江回头看了看我和郭子晋，而后面的周泉同样开了枪。郑江权衡了一下，他又对着后面开了三枪。 周泉的车渐渐被我们甩在了后面，看样子，是郑江打爆了周泉的车胎。 车里的屏蔽系统被撞坏，他们说的话我也能听清楚了。甩开了周泉，郑河长长的出了口气：“好险。” “呵呵，”我旁边坐着的郭子晋忽然自嘲的笑了：“成瑶，不管我做什么……你们两个，终究是夫妻啊！” 郭子晋这是……生气了？ 壮壮受到了惊吓，他在我怀里不断的哭闹。我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小心的看郭子晋，郭子晋的脸色冷峻，看都不看我。 郑江在后视镜中打量着我和郭子晋，他的眼神晦暗不明。郑河傻呵呵的笑着圆场：“苏哥，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和嫂子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吃那个傻小子的醋干嘛？” 要说搅局，没有人比郑河还擅长了。郭子晋无动于衷不说，我倒是被他说哭了。 “你看看，好好的一家三口。”郑河啧啧嘴：“干嘛伤和气？” 没有人理，郑河的话也一点点变弱。我试着去握郭子晋的手，郭子晋却毫不犹豫的甩开了。 郭子晋，还真的生气了。 我难过的要命，喉咙口堵着难受。壮壮见我哭，他乖巧的趴在了我身上。从见到周泉，到再下车，郭子晋一句话都没和我说过。 等到停下，我们已经到了相对繁华的地带。郑河一下车，立马有人过来迎接：“经理，回来了？呦，总经理，您也回来了啊？” 出来迎接的是个长的尖嘴猴腮的男人，一看他就无比的精明。郑江客气的介绍了我和郭子晋：“吴恒，这位是苏童苏先生，这个是苏先生的女朋友成瑶和儿子壮壮。” “您好您好。”当和郭子晋握手时，吴恒突然顿住：“苏先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正文 030 耳朵 我的心一惊……难道说，吴恒认出郭子晋了？ 吴恒的小眼睛里精光毕现，他忽又咧嘴笑了：“可能是我记错了。” “老吴，你是不是脑袋不中用了？”郑河搂着吴恒的肩膀晃了晃：“苏哥在缅甸监狱坐牢，今年才回来，你上哪见过他去啊？” 不管郑江和郑河怎么摆弄吴恒，吴恒都不生气。虽然郑河叫他“老吴”，可事实上老吴一点都不老。吴恒长的显老，不过看样子也就二十岁出头。郑江伸伸手，示意郭子晋往里请：“苏哥，我们进去看看吧！” 郭子晋稍显犹豫：“我儿子太小，进去合适吗？” “苏哥，你放心。”吴恒拍着胸脯保证：“我们这里的生意，绝对正经。老少皆宜，童叟无欺。” 郑河轻笑：“老吴啊，你这张嘴是真能说会道。要是把会所交给我，那一定完蛋啦！” “经理就喜欢开玩笑。”吴恒绝对不是一般人，不仅能说会道，审时度势的本领也是一等一的好：“我只是帮着经理打杂的，重大事件，还要经理做主。” 吴恒一番话下来，不仅郑河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郑江的信任度也大大提升。郭子晋抱过壮壮，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吴恒。 话不多说，我们开始往里走。现在是傍晚，大厅正在准备夜场活动。放眼望去，寂寥无人，多少有点冷清。而从进到大厅开始，我耳朵里的监听器又响了。 郭子晋瞄了我一眼，他还是没跟我说话。我情绪不好，耳朵里的噪音更是让我烦躁。郑河忙着给郭子晋介绍，我是一个字儿都没听到。郭子晋虽然一直没和我说话，不过等走到大厅中间的时候，他却转身把孩子递给了我。 我抱着壮壮，焦躁的情绪稍微舒缓了些。壮壮趴在我的身上，他一点点的蹭到我的耳朵边。见没有人注意，壮壮小声趴在我耳边说：“妈妈，爸爸说，你不要伤心难过，他没生气。” “你爸爸说的？” 我耳朵里吵问的话便有点声大，在前面走的吴恒奇怪的回头，他算计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郭子晋还在跟郑河郑江往前走，他还是看也不看我。 “嫂子，你是苏哥的……？”吴恒顺势走到我旁边：“你儿子，和苏哥可……啊！” 吴恒的话我听了个断断续续，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壮壮趴在我耳边，壮壮大声嚷嚷的话我倒是听见了：“我和我爸爸长的不像又怎么样？你和你爸爸，就一定长的一模一样吗？” “这个……”没想到三岁的壮壮会言辞犀利的反驳，吴恒稍显尴尬的说：“我和我爸爸长的还是蛮像的。” “长的像又怎么样？”壮壮胖挥着胖乎乎的拳头：“我和我爸爸长的不像，但是他也是我的爸爸！我不是私生子！” 壮壮的话让我颇为震惊，从壮壮嘴里说出“私生子”三个字很让我扎心。昨天阿薇的话，看来壮壮都听进去了。 与其说郭子晋担心我和壮壮会离开，还不如说，壮壮也同样担心郭子晋会走。 无论我怎么哄劝，壮壮都又哭又闹。郭子晋终于停下了步子，他皱眉：“怎么回事儿啊？” 吴恒抢先解释：“苏哥，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我刚才是想逗小弟弟玩玩，结果他误会我的意思了。” “没有！我没误会！”壮壮很愤怒的挥着拳头，我差点抱不住他：“爸爸，他说我是私生子！他说我不是你的儿子！” 虽然我没听全吴恒的话，但是吴恒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壮壮瞎话编的，眼皮都不眨。郑江冷声问道：“吴恒，到底怎么回事儿？” 壮壮一口咬定吴恒骂他是私生子，吴恒一个大人他是百口莫辩。郑河跑来问我：“嫂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就是那么回事儿呗！”看到郭子晋默许放纵的眼神，我干脆反咬一口：“你们清楚我过去的事儿……所以你们瞧不起我们娘俩！这个吴恒，还有那个阿薇！昨天阿薇说给我送葡萄，结果却骂壮壮是私生子……我好不容易能和苏哥在一起，本不想多事儿。可是你们郑家的人以为我们好欺负！是不是！” 郑河帮着从中调解：“嫂子，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啊！阿薇虽然心直口快，她不是什么坏人的……她要是说错了话，我给你赔礼道歉。” 我用不着郑河赔礼道歉，我和壮壮抱头痛哭。郭子晋沉声吸了口气：“行了，今天先不看了。” 缝隙之间，我看到郑江眼神阴狠的看了看吴恒。现在是谈判的关键时刻，郑江很有可能为了让郭子晋消气而杀了吴恒……我不断的告诉自己，吴恒和阿薇她们都是坏人。即便郑江杀了他们，也是罪有应得。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不用介意。 我和壮壮哭的声嘶力竭，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郭子晋是参观不下去了，他转身带着我和壮壮上楼。郑河恭恭敬敬的带我们去了休息的地方，不住的道歉。 “没你的事儿了，你下去吧！”郭子晋说着把卧室的门关上：“晚上的饭，我们不下去吃了，到时候给我们送上来。” 郑河点头哈腰：“那是一定的，一定的。” 新换的休息地方，要比郑家上次的住房面积大多了。我和郭子晋住的是套房，两间卧室一间厨房。郭子晋沉默的看了我一眼，他转身去检查屋子里的犄角旮旯。再确定没有危险后，郭子晋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哭的好。” 我指指耳朵，示意郭子晋。郭子晋凑过来瞧了瞧，他脸色难看的嘀咕：“里面又渗血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甩甩头，示意壮壮去看电视。拉着郭子晋去客厅，我奇怪的问他：“那么多天都没响过，为什么突然响了？” “成书瑶，你小点声，我能听见。”郭子晋抿抿唇，他试着猜测：“我想，我们之前住的地方，是郑家兄弟布的迷魂阵。” “迷魂阵？” 郭子晋捂住我的嘴：“行了，你别喊了，我说你听着……是的，迷魂阵。郑家兄弟知道警察在抓他们，所以他们干脆设置了一个巨大的迷魂阵把警察和闻人航的余党都引去。等到引去之后……” “怎么样？” “一网打尽。” 我的天呐。 “那我们现在呢？”我有点担心：“郑家兄弟，根本不让我们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 “这个我倒不担心。”郭子晋挠挠额头，他接着往下说：“因为现在的地理位置非同小可不能透露，所以郑家兄弟便把屏蔽器打开了。而你耳朵里的监听器和屏蔽器的波段碰撞，伤害了你的耳膜……我比较担心，你耳朵里的监听器会有危险。” 我听郭子晋讲解的入神：“会有什么危险？” 说说话，郭子晋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郭子晋伸手把我鼻子流出的血擦掉，他声音有点哑：“很有可能，会七窍流血而死。” 我和郭子晋坐在沙发上，两个人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说话。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郭子晋才动手去拿。估计是有人发短信，我凑过去看……郭子晋忽然笑了：“成书瑶，闫树海他为什么会发短信问我是不是蛋疼呢？” 昨天发完短信之后，我把信箱里的消息都清除了。可我忘了，闫树海是会问郭子晋的。 “我们还是说正事儿吧！”我有点紧张：“我们接下来要该怎么办？” 郭子晋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我从他的表情看，闫树海短信的事儿他应该不会就这么算了。郭子晋接着往下说：“周泉，一定有问题。今天他开车来撞我们，绝不是想接你回去那么简单。” “是吗？”我奇怪：“那能是什么事儿呢？周泉那么笨……” “这次回来，周泉真是让我大感意外。”郭子晋的神色中满是费解：“除非周泉这四年间有了不得了的奇遇，不然的话，那就是之前他藏的太好了。” “藏？” “是的，藏。”郭子晋笃定的点头：“是不是今天周泉撞过之后，你耳朵里的监听器就不响了？” 我微微讶异：“你怎么知道？我没跟你说过啊！” “猜的。”郭子晋言简意赅的快速总结：“周泉手里有枪，可是他却没有打爆我们的车胎。照理说，周泉想抓你和壮壮回去，打爆我们的车胎，双方较量一下，是最好的……可是周泉却没那么做。也就是说，周泉是为了让你耳朵里的监听器重新启动，他才来的。” “是啊！”我顺着郭子晋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周泉车胎被打爆后，他没再开枪……那周泉能是谁的人？闻人航吗？” 门外有人敲门，郭子晋用手点住我的唇，他朗声问道：“是谁啊！” 我没听到门外的人说什么，郭子晋回头告诉我：“郑江。” 郑江带了一条大狼狗来，说是要检查屋里的安全设施。郭子晋抱着壮壮去开门，门一打开，门口的大狼狗却突然冲着我扑了过来！ 我毫无防备，整个人被狼狗撞翻在地！狼狗经过训练，耳朵特别的灵。对着我注入监听器的位置，它一口咬了下去…… 正文 031 恶犬遍地 我就是橙子，双巧克力加更 郑江养的大狼狗，站直了几乎和我身高差不多。黄黑的毛发，眼睛里满是凶光。耳朵被咬破流血，淌了我满脸都是。 “成书瑶！” 情急之下，郭子晋叫出了我的名字。郭子晋手里抱着孩子，顾此失彼是必然的。我去揪着狼狗的耳朵，狼狗便更加凶恶的咬我。耳边的电流声音被咬断，只剩下吱嘎吱嘎的声音。不知道这是什么动静，我听的浑身汗毛倒立。 郭子晋放下壮壮，他帮我掰住狗的嘴巴。等到郭子晋掰开一点缝隙，我立马抽身出来。我担心的去看壮壮，壮壮则老实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壮壮没吓的哭，我算是稍微放了点心。耳朵伤成什么样我也顾不得看，我赶紧回身去帮郭子晋。狼狗咬住郭子晋的手背不撒嘴，疼的郭子晋满脑袋的汗。 昨天晚上嗑过药，今天又累了一天。郭子晋的体力，早就已经支撑不住了。我是急了，扯过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的往狼狗脑袋上砸。狼狗吃疼，它松开了郭子晋的手……而在狼狗扑向我的瞬间，郭子晋抓住狼狗的脖子将狗勒死了。 郑江冷冷的拍着手掌：“这才是真材实料的夫妻，有默契。” 担心郑江再次发难，我赶紧去找壮壮。壮壮没要我抱，他只是抓着我沾满血污的裤腿不肯松手。壮壮的小脸没有表情，看样子，还不像是吓到了。 我将视线从壮壮身上移开，此时郑江正弯腰从地上血迹里捡起一粒微小的物件。吹了吹上面的污垢，郑江冷淡的展示给我们看：“这个，是什么。” “你觉得呢？”事已至此，郭子晋倒放开了：“你觉得是什么？” 郑江认真的看了看，他懵懂的摇头：“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郭子晋摇头。 郭子晋手上被咬的严重，鲜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流。郑江把手里的监听器丢在郭子晋身上，冷冷的说：“我是瞎了眼，才会信你是苏童……我真不明白，陆泽楷当年，为什么要帮助你骗我们所有人？” “这是我和陆泽楷的事儿。”郭子晋虽然伤的重，可他依旧笑的风轻云淡：“要不然，你自己吓地下去问陆泽楷？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 郑江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他掏出枪逼问：“你是谁？” “是你以为的那个人。”郭子晋打着太极。 郑江被郭子晋耍过一次，已经够叫他屈辱的了。郭子晋现在如此态度，郑江更是恼羞成怒。走到我旁边，郑江一把抢过地上的壮壮。把枪口对准壮壮的脑袋，郑江冷声说道：“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然的话，我杀了你儿子。” 郭子晋淡定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慌，他不安的搓动了手指。我的心揪揪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从郭子晋的态度看，八成是想招了……可还没等郭子晋开口，壮壮突然问：“叔叔，你和我一样，是私生子，是吗？” 郑江明显一愣，他脸颊上的肌肉抽动：“谁跟你说的？” “那天那个漂亮阿姨。”壮壮应该是指阿薇，壮壮继续往下说：“叔叔，你想你妈妈吗？” “你闭嘴！” 壮壮不但没闭嘴，他奶声奶气的说：“叔叔，你想你妈妈会不会骂你？我每次做错事儿的时候，我妈妈都骂我……当然，我爸爸也会骂我。可是跟爸爸比起来，我更喜欢被妈妈骂。因为妈妈说话好温柔，爸爸好凶。” “不要跟我说这些！”郑江虽然这么说，可是他的心思已经被壮壮拉走了：“我没有妈妈，我也用不着有妈妈骂！我根本，不会做错事儿。” 被郑江抱在怀里，壮壮伸手摸了摸郑江稍带胡茬的脸：“叔叔，我爸爸说了，利用女人挣钱的男人，是会被人鄙视的……对小孩子举枪的男人，应该也会被人鄙视吧？” 我和郭子晋都听傻了，壮壮两只手拍在郑江的脸上：“叔叔，你这样，你妈妈会骂你的。” 郭子晋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他，我们两个面面相觑。壮壮的话看似童言童语，但是对于从小被母亲抛弃的私生子郑江来说，却字字致命……郭子晋有一句话算是说对了，按照一般的教育环境让壮壮成长，可能会抹杀掉壮壮独特的一面。 壮壮的行为出乎我们意料，郑江的反应更是让我们没有料想到。郑江将壮壮放在了地上，他冷哼了一声：“你们最好老实交代，别想给我耍什么小心机，否则的话，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们。” 说完，郑江带着人和死狗一起离开了。 我和郭子晋忽略掉手上的伤，赶紧蹲下看壮壮。壮壮咯咯笑，他婴儿肥的脸上挂着于年纪不符的得意。壮壮见样学样，他学着郭子晋的语气态度：“爸爸，我是不是办了件特别有脑子的事儿？” 郭子晋激动的要命，他用沾血的手搂过壮壮的脑袋亲了一口：“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啊！你刚才那些话，是谁教你的？” “我自己想的。”壮壮咧嘴笑：“那天听那位漂亮阿姨说，叔叔是私生子，他妈妈不要他了……我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我，我估计叔叔的想法应该跟我当时差不多吧。” 壮壮说完，我跟郭子晋都笑不出来了。 郭子晋没管受伤的手，他抱着壮壮，哑声说：“没有人能说你是私生子，你是我郭子晋的儿子……做我儿子，你怕不怕？” “怕什么？”壮壮反问。 郭子晋哈哈大笑：“是我的好儿子啊！” 壮壮脸上蹭了血，他也没在意。我在一旁看着，竟然第一次觉得郭子晋和壮壮长的像。 我们三个没能笑多长时间，吴恒开门进来了。吴恒话说的讽刺：“嫂子，江哥叫你过去。” “不去。”我用手摸了一下被咬伤的耳朵：“有什么话，让他自己来说吧！” 吴恒笑着威胁：“嫂子，你最好还是去的。现在的情形，你还没看明白吗？” 刚才愉悦的心情被驱散，我不安的回头看了郭子晋和壮壮一眼……好像，是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正文 032 打赌 我和吴恒从套间里出来，外面的夜场活动已经开始。音响的声音响亮，好像地板都跟着发颤。吴恒尖嘴猴腮的样子笑的讨厌，他递过纸巾给我：“嫂子，你把耳朵上的血擦擦。” “苏哥……暂时还是叫苏哥好了。”见我没接纸，吴恒也没生气。他自然的把纸巾塞回到口袋里，笑着和我聊天：“总经理很生苏哥的气，总经理这辈子，最恨别人骗他了……你知道总经理的软肋在哪里吗？” 我不参与，吴恒自己依旧说的开心：“总经理的软肋，就是被人抚摸脸。” 吴恒说着，他动手在我脸上摸了一下。我厌恶的躲开，吴恒却对我的厌恶丝毫不见。好像在回味似的，吴恒啧啧嘴：“这手感，不错，要是我的话，我也会喜欢……你儿子真是聪明，聪明再加一点点运气。歪打正着，救了自己的性命。” 能对郑江了解的如此全面，吴恒绝对不简单。不仅知道郑江的心思，还能很好的掩藏住自己的心思……跟郑江比起来，吴恒要可怕的多。” “你是南部人？”我终于忍不住插话，挑拨着说：“南部人不都是喜欢做老大的吗？你怎么甘心给郑江做走狗？” “是啊，我们南部人是喜欢做老大。”吴恒摸摸下巴，他笑的色迷迷：“不过我们南部人够聪明，我们懂得审时度势，我们知道如何蛰伏……等到合适的时机，啧，我们便能做老大。” 果然，吴恒是有野心的。 吴恒的野心迅速被掩盖住，他话锋一转：“我希望你们北部人脾气也别太倔强了……你猜苏哥在屋子里，他会不会试图跳窗逃跑。” 不会，郭子晋会等着我的。 看透了我的心思，吴恒勾唇笑道：“我也希望他不会，屋子外面，可都是狙击手，这要是想往外跑，估计会一枪爆头……啊，嫂子，我们到了。” 会所一楼是休闲区，主要的饮酒作乐都在那儿。二楼是休息区，一个个包厢套房是供给客人“休息”的。而吴恒带我来的是三楼……看样子，三楼是办公区。一排排的办公室，门板上挂着一个个的标示。 走廊里灯光昏暗，吴恒带着我一直走，直到最里面的办公室停了下来。吴恒不再多说，他敲了敲门板：“总经理，成书瑶给你带来了。” 没用郑江答应，吴恒开门推我进屋。我踉跄着，跌跌撞撞摔在郑江办公室的茶几上。茶几上的紫砂茶杯被我碰掉，碎了一地的紫砂。 郑江扫了眼地上的狼藉，他扬扬下巴示意吴恒出去。吴恒笑眯眯的答是，转身关了门。 我揉着膝盖站起来，眼神平静的跟郑江对视。等了能有几秒钟，郑江开口问道：“你是谁。” “成书瑶。”郭子晋既然已经叫出来了，那么我也不再继续隐瞒：“我叫成书瑶。” “台北人，无业。”郑江看着办公桌前的电脑，他冷声念出电脑屏幕上的话：“未婚，育有一子……曾在X大就读国际贸易专业。毕业后留在台北，在一家韩资企业上班。辞职后一直无业，4年前因为误杀被审讯过四个月……” 从玻璃上反的光看，郑江念的应该是我的档案。我在警察局的工作不是正式的，所以并没有登记在录……不过我的档案，郑江是怎么得到的？ 出乎我的意料，郑江没有问我郭子晋是谁。事实上我来的路上假想郑江会问我的问题，他连提都没提：“你没有职业，为什么要生孩子。” “啊？”我还以为自己的耳朵被狗咬坏了：“你说什么？” “我说，没有职业你为什么要生孩子？”郑江的十指交叉叠在小腹上：“没有结婚，没有职业……你的孩子跟着你，你想没想过他要遭受多少的白眼和侮辱？” 郑江的话让我生气，我气的浑身发抖：“谁说这个世界上一定要有钱结婚的人能生孩子？难道那些没钱没结婚的就没有权利做母亲？” “哈！母亲。”郑江说的话即讽刺又挖苦：“没有钱，你算哪门子母亲？如果你的儿子管你要喜欢的东西，你没钱给他买，你就不觉得难堪吗？说到权利……让孩子从出生就被骂做是私生子，你这样算是母亲吗？” 郑江本就长了一张刻薄的脸，他说起话来更是毫不留情。而偏巧郑江全都说对了，我确实为这些深深的愧疚过。郑江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像你们这样的女人，别说是做母亲了……你们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说错了。”我被羞辱的流泪：“我们疼爱自己孩子的心，跟那些结婚有钱的妈妈，是一模一样的。我们期盼孩子成龙成凤的心理，也是一样的。”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跟一个完全不熟悉的男人聊母亲心得，可是郑江显然觉得和我聊这些很是应该。郑江指指点点的斥责我：“少跟我说这些！那是因为你养孩子的时间短……等到时间一长，你就会承受不了贫穷的折磨和世人的眼光。你再嫁的丈夫会嫌弃你的孩子，你也会嫌弃你的孩子。你会恨他，恨不得从来没生过他，是不是？” “不是！” “你撒谎！”郑江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我往后摔了好几步。郑江蹲下来，他眼神凶狠的掐住我的下巴：“你撒谎，你们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婊子！” “我们是婊子？”我不怕郑江，我同样很火大：“女人是婊子，那你们男人是什么？就算我们是婊子，也是拜你们男人所赐……你怨恨未婚的女人抛弃儿子，但是为什么你不怨恨那些提起裤子拍屁股就走的男人？即便你不怨恨，在我儿子的问题上，你也没有任何指责我的权利！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不是我的丈夫！你凭什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说大话？” 郑江扬起手，我气的仰脸：“你打啊！你打啊！说的义正言辞能怎么样？你大义凛然的打我又怎么样？说到底，你比抛弃孩子的女人更加混蛋！你看看你对女人做的事情！拐卖她们出来出卖身体为你赚钱！有多少干净年轻的女孩让你变成了婊子！耳光打在我的脸上，你难道就不觉得丢脸吗？” 我冷冷的看着郑江，冷冷的说：“郑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跟你妈妈一样。” 郑江没有再打我，他对我的说辞不屑一顾：“成书瑶，你怎么知道不是？人，都是贪生怖死的。等到生死存亡的那一刻，谁都是想活命的。本能。” “我让你和你儿子只活一个，你怎么选……啊，这样没有实际意义。”郑江从地上站起来，他走到电话机旁边按了下电话：“吴恒，你上来一下。” 我费解的看着郑江，郑江残酷的说道：“我们这里有的是女人，成书瑶，我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我要让你看看，人在危机的情况下，是可以舍弃孩子，自己逃命的。” 郑江偏执的厉害，他一定要跟我分出个输赢。要是郭子晋在就好了，我完全不明白郑江想做什么。 吴恒来了之后，郑江简单吩咐了几句吴恒又走了。没多一会儿，吴恒带着医生进来了。 “成书瑶，你想打狂犬育苗吗？” 郑江不说，我都忘了……但是我并不觉得郑江会那么好心的给我准备疫苗。 “我可以给你打狂犬疫苗，我也可以给郭子晋打狂犬疫苗。你们说不说你们的身份，我都没关系。”郑江摊摊手：“不过，你们两个把我的狗打死了。” 我以前一直觉得郑江是面瘫，可我现在忽然觉得，郑江的脑子好像不太正常。我和郭子晋明显是来抓他的，他却还在关心他死掉的狼狗。 郑江的话一出口，我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成书瑶，我只给我的狗打狂犬疫苗。想让我给你和郭子晋打疫苗，可以，你做我的狗。” “什么？”我瞪了郑江一眼：“你是疯子吗？” 郑江从抽屉里拿出狗链丢在我面前：“我没疯，我很正常……我给你打疫苗，你做我的狗。如果我们两个刚才的那些话证明是你赢了，那么我放你们全家走。但如果你们输了，你就永远做我脚下的狗。” “我不想和你赌。”我看着地上的狗的项圈，害怕的发抖：“我也不想分什么输赢……郑江，你真是病态的！” “也许吧！” 郑江面无表情的指挥着，吴恒和医生一人抓住了我一只手。我不断的挣扎，可是却连起身都不能。郑江捡起占有狗毛的项圈，直接为我套上。咬伤的耳朵被项圈刮到，又开始往外流血。 我被吴恒压在地上，医生趁机为我打了一针。郑江到底是给我打的狂犬疫苗还是别的其他，我无法得知。被松开后，我整个人都怕的打颤。 “我会去让吴恒准备的。”郑江扯着项圈将我拖到他办公桌下狗窝的位置：“我太了解女人和人性了……成书瑶，你赢不了我。” 正文 033 救命 成书瑶，你冷静，一定要冷静……我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冷静，可除了身体在疯狂打颤外，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怎么知道你给有没有给他打狂犬疫苗？”我说的话都带抖音：“万一你在骗我，怎么办？” “闭嘴。”郑江踢了我一脚：“闭嘴，阿丽。” 阿丽？阿丽是谁？有人会给狗的名字起叫阿丽的吗？ 郑江养的狼狗大，所以他脚下的空间并不拥挤。郑江应该很爱死掉的那只叫阿丽的狼狗，狗窝打扫的比较勤，非常的干净又没有异味儿。可是，终究不是人呆的地方，怎么都不会舒服。 我不回去，郭子晋和壮壮一定很担心。不过好在郑江没有带郭子晋和壮壮来，不然的话，他们两个见到我这个样子恐怕会非常的难过。等我缓回了力气，试着挣扎往外跑……脑袋还没等探出办公桌，郑江的枪就顶在了我的额头上。 “你以后还要在这里呆很久，我最好把规矩跟你说说。”郑江滑着椅子往后，他弯腰看我。一手拿着拴狗绳，一手拿着手枪，郑江的话是冷冰冰的：“我把你当狗养，你最好也拿自己当狗看。你要是记不住自己是我的狗，我会有办法让你记住……比如，找个公狗给你什么的。” 郑江的说法太过恐怖，我想都不敢去想。我的身子不受控制，畏惧的抖了一下。 “这就对了。”郑江转身从桌子上拿药水，他直接将药水倒在我咬伤的耳朵上：“听话，才会有好的待遇。” 耳朵上伤的厉害，郑江突然的动作疼的我几乎昏厥。而在我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郑江又伸手用纱布帮我把耳朵包上。 “当狗有什么不好？”郑江面无表情的冷声说道：“狗什么时候都是狗，但是人却不一定总是人。” 包扎完伤口，郑江一脚把我踹回到桌子下面。我的后腰撞在桌子上，疼的嘶嘶抽气。郑江不再搭理我，他开始忙他的。 不知道郑江打算把我和郭子晋怎么办，从目前的情况看，他似乎只是想把我们两个关起来。 放长线钓大鱼？引蛇出洞？ 完全，不得而知。 我蹲坐在办公桌下面，仔细的听着郑江打电话。电话里面的人说什么我听不到，但是郑江的话我却听的一清二楚……全是，从世界各地拐卖女孩儿的细节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郑江好像是故意把细节说给我听的。有些重要的细节，他重复了不下两遍。越南缅甸泰国俄罗斯，不计其数的女孩儿被他们走私偷运回台湾。有的是花钱买有的是拐卖，装在集装箱或者是船底。跟过去的贩卖奴隶，没有任何的区别。 台中台南台北的色情场所和郑家在乡村的房子一样，只是，冰山一角。 而这些产业，并不是郑家兄弟打拼下来的。说白了，他们只是负责守业。以前，这些都是陆泽楷的买卖。陆泽楷死了，郑家兄弟的爸爸受到牵连，郑爸爸拖了没有两三年，便也死了。 郑河接手这些活计，好像也不是太长的时间。 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可我却还是认真的记住了集装箱的货号和到港时间。如果有机会把消息传达给警察，能救不少的人。不过集装箱的数量实在太多，我记得颇为吃力……正当我默默背念的时候，郑江拉了拉绳子：“阿丽，出来，我带你到楼下去。” 郑江手里有枪，我不走又不行。我被迫从办公桌下钻出来，郑江推着我在前面：“下楼，去按电梯。” 办公室里有电梯，倒省了我这个样子下楼的难堪。上了电梯，郑江按了底楼。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郑江突然问我：“刚才我说的那些，你都记住了吗？” 郑江冷着脸，我也不明白他想表达些什么。而郑江太过多疑，我又不敢说实话。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电梯便到了底楼。郑江扯了扯我，他没再继续问：“走吧，阿丽。” 地下一层能有近千平的地方，全都是和郑家地窖里一样的上下铺……也是，更大的地方，自然有更多的生意，更多的生意，便需要更多的女人。 几乎每五张床铺边上，就有一个肌肉健壮的男人持枪看守。现在是晚上营业时间，留下的都是还未调教好的女孩子。有些女孩子应该是刚刚起床，正满脸呆滞毫无生气的在肮脏的水槽边清洁洗漱。有些女孩子对着镜子，在脸上化着和她年纪并不相符的脂粉。 我跟着郑江，从女孩的身边穿过。一具具年轻的身体，却在最大限度的被透支着……不远处一个女孩子突然放声大哭：“我要回家！我要找妈妈！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 女孩子的哭声像是瘟疫，周围的其他人纷纷躲避开来。郑江面无表情的扬扬下巴，立刻有人过去处理了。女孩子的哭声瞬间消散，不知道是昏了还是死了。 “郑江，他们……” 前面走的郑江阴森森的看了我一眼，他拉着我继续往前走。 穿过床铺人群，郑江带我去了最里面的办公室。打开门之后，里面是烟雾缭绕。在层层的烟雾中，一个肥腻腻的矮个子男人笑着走来：“郑老板，你好你好。” 矮个子男人带了不少的保镖打手，可他这些保镖打手全都不是很高。郑江客气的握住矮个子男人的手，说：“皇甫老板，你好。” 皇甫老板眼神打量的看了看我，问道：“这位是……” “我养的狗，阿丽。”郑江走到皇甫老板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我们开始谈事情吧！” 应该是谈的事情比较敏感，皇甫老板和郑江分别吩咐手下的人撤走。皇甫老板不放心的问：“你的狗，也不要放在屋子里啦！我们谈事情，留着外人在场总不好吧？” 郑江不以为意的的挠挠下巴：“我养的狗，我自然到哪里都带着……我的狗今天刚被我教育完，她很乖的。皇甫老板要是想谈，那就动作快点。不想谈的话，我就去跟鬼子谈了。” “别别别！”皇甫老板推着郑江坐下：“我们这就开始吧！” 皇甫老板，应该是郑江的下家。在整个贩卖人口卖淫的生物链里，郑江应该算是顶端了。以皇甫老板卑谦的态度来看，这个链条里没有人敢得罪郑江。皇甫老板跟郑江套近乎：“郑老板，咱们算是一家人的，和鬼子嘛，总是有过仇恨的……把好好的姑娘送到东洋去，那不是可惜了？” 郑江的话很少，整晚下来，都是皇甫老板一个人在说。见郑江不怎么说话，皇甫老板总觉得郑江在小瞧他。皇甫老板不断的吹嘘，接着把自己所有的卖淫机构都爆了出来。 “郑老板，你可能不晓得。”皇甫老板一拍大腿：“在高雄，我的店面招牌是最大的。像是XX会所，像是XX酒店……只要来我的店，即便是吃面，也能有生意可做。你如果把最新的一批货给我，我肯定……” 等到皇甫老板说完，郑江点了点头：“我清楚了，不过到底跟哪家合作，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陆氏有陆氏的规矩。” “要我说，你们干脆改名叫郑氏算了嘛！”皇甫老板的玩笑话让郑江眉头紧锁：“如果郑老板单干，我绝对的支持！别说陆家起不来了，就算陆家东山再起，我也还是……” 郑江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皇甫老板，请回吧！等一下我还有客人，先不送了。” “好好好！”皇甫老板油腻腻的大手握住郑江的：“那郑老板，我等你的好消息。” 等到皇甫老板一走，郑江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在烟雾笼罩的屋子里，我似乎又看到了郑江悲悯的眼神。 跟他第一次见到我，流露出来的眼神一模一样。 我压下自己心里奇怪的感觉，静静的站在一旁不做声。因为谈的是机密，所以屋子里是不让留人在的。而郑江借口我是他养的狗，我算旁听了一个晚上。接下来，郑江又见了三四个相同的小老板。 开始我还能把地名和人名记清楚，不过数量一多，慢慢有点混淆。所有的人都见完后，郑江忽然又问我：“刚才那些，都记住了吗？” 我的直觉告诉我，郑江或许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坏……我实事求是的说：“没有完全记住。” 郑江皱眉，他好像很不放心：“那要是给你看相同的人名和地名，你能指认出来吗？” “应该，差不多吧！” “你不是卧底。”郑江陈述着：“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卧底。” 好吧，我确实不是卧底。 我不明白郑江为什么想让我记住这些，之前那么千辛万苦都得不到的消息，现在居然全部摊在我的面前，我觉得我的脑子要炸开了，我急需跟郭子晋商量商量……在我想到郭子晋的同时，吴恒匆匆忙忙的推门进来：“江哥，不好了！不知道谁放了把火，二楼的套房起火了！” 正文 034 为了体现我是亲妈，虐身的部分点到即止 我就是橙子，双巧克力加更 “起火？”郑江冷声问道：“好好的怎么会起火？” 虽然说是起火，但是吴恒的表情一点都不紧张：“不知道，我刚才一直在一楼陪着皇甫老板他们几个看节目。等到意识到有浓烟的时候，楼梯已经上不去了。那假冒的苏哥和他儿子在二楼的房间关着，照我估计，他们八成是烧死了。” “你说郭……” 我刚想插话，郑江扯着我脖子的绳索呵斥道：“阿丽，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吴恒，你继续往下说。二楼起火，现在怎么样了？” 吴恒有条不紊的分析：“总经理，我建议，我们还是撤离吧！烟雾太大，再呆下去，恐怕该伤到你了。这么大的火，警察肯定是会来的。你要是留在这儿，麻烦就大了。” “走？”郑江阴狠狠的皱眉：“我的货在这儿，你让我往哪儿走？” 郑江嘴中的“货”，指的就是办公室外上千平米里住着的女人……吴恒耸耸肩，他说的冷淡：“她们逃出去也没有用，她们能去哪儿？不要告诉她们好了，不然的话发生踩踏事件，会挡住总经理的路的。” 那么多的人命，说不管就不管了。我使劲的咽了口口水，脖子上的绳索晃动。郑江回头看了吴恒一眼，他波澜不惊的反问：“这么多的货，说不救就不救了……吴恒，你知道要损失我多少钱吗？” 吴恒来了精神，他宽慰着对郑江说：“总经理，不是马上又有一批新货要到了吗？如果说这批货被销毁了，那么市场上会出现暂时的空缺。新进的货我们留一段时间，等到市场的需求量到达一定需求后，我们再把货高价卖出去……反正女人饿不死就行了，不像是其他物品，还有保质期。” 郑江轻笑：“吴恒，我没看错你啊，你真是为我着想。” “那是当然了啊！”吴恒催促：“总经理，我们抓紧时间吧！你跟在我的后面，我带着你出去！” 出了办公室的门，外面浓烟很大。因为掩盖了着火的事实，楼下的工作人员还在不知情的维持秩序。 吴恒带着我和郑江往外走，我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做的梦，满地女人的尸体，我在床位间穿梭，好像梦里一般穿过层层的墓地……等走到中间位置，我沉住了气猛吸一口，大喊道：“快跑啊！楼上着火了！” 地下的女孩儿们被束缚久了，她们已经完全丧失了自主意识。听见我喊着火，她们麻木的一点反应没有。吴恒低骂一声“糟了”，他用手肘狠狠的打了我一下。 我正好被吴恒击中脑袋，头晕目眩的趴在地上。 女孩儿们没什么反应，看守们倒是慌了。我担心郭子晋和壮壮，强撑着自己的意识不昏过去。周围烟雾积多，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变大。为了稳定局面，吴恒空放了一枪。 在女孩儿们吓的尖叫声中，吴恒大喊道：“看到地上的女人了吗？这个，就是不听话的下场！你们要是不想变成她这样，都给我老实的回床上躺着！否则，等着吃老子枪子儿吧！” 吴恒喊话的过程中，郑江蹲下小声问我：“喂，你还活着吗？” 我脑袋像被雷劈了一般的疼，极其微弱的点点头。郑江重复着问了一遍：“我今天晚上说的那些话，你都记住了吧？” 呃……我稍显犹豫的点点头。 郑江打算起身离开，我挣扎着拉他：“你到底……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从我跟着周泉出来，对郑江这个人我一直就十分好奇。 虽然郑江是坏人，但偶尔他又会对弱者流露出怜悯的神情。而好人，郑江肯定是算不上。可是今天下午，他却没有全屏自己的心意杀了周泉…… 我看不懂郑江，一点都看不懂。 “记得就好。”趁着别人不注意，郑江把他的手枪偷偷塞进我裤腰后面：“跑出去吧！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警察。” 我还不是完全大公无私的，跟救人相比，我更担心的是：“郭子晋和我儿子……” “……我送你去二楼。” 我更看不懂了：“你是想……你为什么这么做？” 郑江脸上的表情又是冰冷冷的：“没有为什么。” 说完，郑江从地上站起来，他冷声吩咐道：“把这条母狗抬到电梯那面去，别让她死在这儿……我等下会派人来收。” “江哥。”郑江叫我是母狗，而吴恒他是真的拿我当狗对待。郑河让人把我抬走，吴恒看都没看我一眼：“江哥，我们走吧！三楼是不是有东西需要拿走？提货的文件，是不是都放在三楼了？” 郑江和吴恒上了电梯，我则被丢弃在电梯门口。把我丢下之后，便没有人理我了。屋里的浓烟越来越大，能见度逐渐降低。看守们惴惴不安，他们拿不准注意是不是该私下逃跑。 我躺在电梯旁边的地上，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要上楼去找郭子晋和壮壮，我不信吴恒说的他们会死。不过贸然的起身，很容易被看守抓回来……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电梯突然到达了。 上面竟然是空的！ 没有人在！没有人在！我没有按电梯，那说明是有人帮着我按电梯下来的！ 而能这么做的，只有上三楼办公室的郑江了吧？ 郑江是什么意思？ 是陷阱？还是转机？ 我来不及多想，在电梯门关上前一秒轱辘着滚进去。等到了电梯里，我惊讶的瞪眼。电梯的按钮位置，上面是血淋淋的指印！ 扯掉脖子上的狗链，我赶紧去按2楼。随着电梯的移动，体厢的温度在逐渐上升。掏出郑江给我的手枪，我装模作样的举着。虽然不会开枪，姑且做做样子吧！ 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我握枪的手掌满是湿漉漉的汗。呼吸急促，我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昏厥。电梯顺利的从一楼越到二楼，我的心稍算是微平复了些……可等电梯门打开，我立马傻了眼！ 电梯门缓缓的拉开，外面的浓烟跟着争相涌进。火热的气流迎面扑来，我被呛的咳嗽。二楼烧成了一片火海，到处都是布料壁纸烧的吱嘎响的声音。我眼睛的熏的是火辣辣的疼，也分不清楚是哪里。 我想了一想三楼电梯所在的大致方位，对照来看，我下电梯的位置应该跟我和郭子晋住的套房位置相反。 跑到所在套房的浴室里，我用莲蓬头把自己全身淋湿。用毛巾捂住口鼻，我拉开门跑出套房……我忽然发现，自己错的简直是离谱。 我出来的房间，正好在拐角的位置。一左一右，分别有两条长的望不到劲头的火长廊…… 正文 035 笨蛋是如何炼成的 “郭子晋！成壮壮！咳咳咳……” 烟雾太大，我被呛的睁不开眼。热辣的气流灌进，我嗓子辣烫辣烫的。身上的水汽被蒸发的差不多，我脸上流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水。四下冒着旺盛的火苗，我心里忽然无比的绝望。 这么大的火，郭子晋和壮壮怕是真的不在了吧？ 我被热的头昏脑涨，手里握着的枪身也烫的要命。越往里走，火势越大。我已经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能平安出去了，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去救郭子晋和壮壮。 往前走了没多远，手里过热的手枪走了火。我吓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端着枪等它放完。砰砰的枪响声在火海里炸开，硝烟味儿比烧焦味儿还难闻。我丢也不是，握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郭子晋的手突然伸过来，他握住我的手枪：“成书瑶，你松手！” 我爆发出一种绝处逢生的喜悦，赶紧听话的松手。郭子晋拿着发疯的手枪，弯腰将手枪丢到了开着门的屋子里。 “郭……” “等会说。”郭子晋把壮壮捆在了身上，他眉毛都有点烧秃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总觉得郭子晋身上穿的和地下室看守的衣服差不多。郭子晋打断我的话，他说：“我们先出去。” 郭子晋把壮壮从身上解下来给我，他弯腰抱起我往外跑。我把壮壮护在怀里，眼睛都睁不开。指着拐角的位置，我叫他：“郭子晋，那里有电梯。” “不能坐。”郭子晋简短的说：“现在这种情况，大火会把缆绳烧断的。” 郭子晋记着路，没多远的位置就是安全出口。电线被烧断，只有火光照亮。郭子晋踹开安全出口的大门……满身是血的郑江正倒在楼梯口。 即便楼梯里满是黑烟，也能看清楚郑江伤的不轻。见我们三个人出来，郑江同样很意外：“成书瑶……你居然没有走？” 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跑题跑的厉害，可我却没想到，郑江跑题的功夫比我还厉害。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竟然问我这么无聊的问题。 “郭子晋。”我拿不准：“我们怎么办啊？” “带上他吧！”郭子晋把我放下，他动作利落的将郑江背在身上：“郑河肯定是抓不到了，阿薇肯定也跑了。至于那个吴恒，我猜他是死了……总不能没有被告吧？咳咳咳！” 说多了话，郭子晋同样被呛的咳嗽。不容许我们耽搁，我跟在郭子晋后面往楼下跑。 火势已经蔓延到一楼，舞台的帷幔布料已经烧了起来。等到烟雾小一点的时候，我对郭子晋喊道：“楼下有人！好多的女人！我们要不要去救她们？” “不用了！” 就在我刚觉得郭子晋冷血无情时，他却让我意外的开口：“我刚才已经把她们放出去了！” “你放她们出去了？”我使劲提了口气：“什么时候啊？” 郭子晋急着看出路：“就在你傻了吧唧滚进电梯里的时候……成书瑶，小心点！” 我一回头，一根粗壮的圆柱挨着我掉在了身侧。惊吓后我猛的吸了口热气，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壮壮帮着我拍了拍胸口，他老实的又躲回到我的怀里。郭子晋腾出一只手拉我回来：“你他妈的能不能看着点路？”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听到郭子晋骂人，而且被骂的还是我。可是看着郭子晋着急的脸，我觉得整个心都热乎乎的……好吧，现在这种环境下，我想凉也很难。 我回头看了看被封死的路：“郭子晋，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你扶着他！”郭子晋把背上几乎昏厥的郑江丢给我：“我去找路。” 说是照路，可谈何容易？一楼的塑钢窗的边框被烧的融化，已经融合在了一起。郭子晋用胳膊去敲击塑钢窗，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郭子晋急冲冲的跑回来，他揪着郑江的领子摇晃：“郑江，你这么多疑，你肯定会准备秘密的逃生通道吧？” “什么？”郑江的眼神迷茫：“你问我什么？” 我觉得这事儿要讲究方法：“郭子晋他还伤着呢！你这么问的话……” “你闭嘴！”郭子晋对着我吼了一声，他扇了郑江两个耳光，又问了郑江一遍。郑江迷糊的意识被拉回来一点，他费力的想想：“三楼，有一个逃生的梯子……吴恒刚才从那里跑出去了，估计他把办公室的门锁上了。” 郭子晋的情绪冷静下来，他拍拍郑江的脑袋：“行了，你接着昏吧！我就是为了让你能说话快点……” “三楼？”我望着马上要烧成火海的一楼大厅：“我们要怎么上到三楼去？” 郭子晋想了想：“电梯通到三楼的办公室吗？” “是的。” “我们去坐电梯。” 我反驳郭子晋：“电梯的缆绳不会被烧断吗？” “会，不过只能搏一搏。”临上电梯前，郭子晋在我和成壮壮的额头上分别吻了一下：“总比从楼梯往上跑，直接烧死的好吧？” 也是。 电梯吱嘎吱嘎的摇晃着下来，电梯门一开，郭子晋带着郑江先上去了。电梯晃荡，不知道会不会掉下去……等到电梯平稳，郭子晋才招手叫我：“上来吧！” 我刚迈上一只脚，电梯又晃荡了几分。郭子晋扯着我进来，电梯反倒晃的没那么剧烈了。电梯里是火热火热的，我穿着鞋子都能感到体厢的热度。郭子晋似乎有点犹豫，倒是我去按的电梯键。 “成书瑶，我要是救不了你和壮壮……”郭子晋欲言又止。 现在这种处境，我说不怕是假的。可是有郭子晋在，我心里踏实的多：“逃不出去，我们就死在一起呗！到时候，你把郑江放远点，我可不想和他死在一起。” 郭子晋脸熏的跟黑炭似的，听我的话他忽然笑了。我问他为什么笑，他话说的简单：“你就算不记得我，你也还是成书瑶。” 没等我细想郭子晋话里的含义，电梯门已经打开了……让我和郭子晋惊讶的是，郑江三楼的办公室，一点火星都没有。 正文 036 被困火室 “这里为什么没事儿？” 我问完话，郭子晋拉着我从电梯里面出来。我们两个刚一离开电梯，电梯的缆绳彻底烧断。铁皮挤压着热气猛的涌上，我抱着壮壮赶紧躲开。郭子晋松开郑江，郑江软弱无力的摔在地上。 屋子里面明显经过一番打斗，地上和墙上都是血。郭子晋打开办公室的门，外面的走廊里浓烟滚滚。三楼的火势虽然不大，可是却不小。郭子晋关上门后研究了一下办公室的墙壁，淡淡的说：“岩石和白瓷。” “什么？”我到饮水机前倒水给我们大家喝：“岩石和白石？” 郭子晋用门口的报纸擦擦脸，他本打算把自己脸上的灰土擦掉，但是却反而蹭了更多的油墨铅粉在脸上。伸手敲了敲墙壁，郭子晋接过我递过去的水：“我说办公室的材质，是岩石和瓷器拼凑成的。岩石够坚硬，而瓷器能够抗火烧。尤其是这种纳米技术处理过的白瓷，慢火烧不会有问题的……可是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么？”我给奄奄一息的郑江嘴边上倒了点水：“你都知道墙壁是什么材质的了，还不明白为什么屋子里没起火？” 郭子晋摇头抱起壮壮：“我是想不明白，既然这屋子里不会有事儿，为什么郑江要冒死往楼下跑。” “因为……”郑江没有睁开眼睛，他声音沙哑：“因为我想亲眼看看，我赢了成书瑶没有。” “啊？” 郑江失血过多，他唇上惨白惨白的：“成书瑶，我输了……我以为，你会为了逃命而丢下儿子，可是，你没有。” “每个妈妈都不会丢下自己的孩子，这是女人的天性。”我又倒了些水给他：“你不会想要无聊的来试探我，所以才让吴恒放火的吧？” “哼，不是。”郑江疼的厉害，他眉头都皱起来了：“是吴恒放的火，但不是我让的。” 郑江呼哧呼哧喘的厉害，郭子晋抬手示意他：“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吧！” “不行，你让我把话说完吧！”郑江勉强能够说清楚话，他转头问我：“成书瑶，我今天晚上说过的话，你是不是都听清楚了？那些集装箱的柜号和老板的模样，你是不是都看到了？如果警察让你指认的话，你是不是能够辨识的清楚？” 郭子晋在我和郑江之间看了看，我点点头：“我都记住了，你放心吧！” “你们快走吧！”郑江偏头拒绝了我给他喂水的动作：“你们是陆泽楷的人也好，是警察的人也好……无论你们是谁，你们都不要让吴恒拿到那批货。” 郑江的情况危急，为了能让他把话说清楚，我和郭子晋都没有随便的插话：“我，我早就发现吴恒有问题。可是等我发现时，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吴恒不仅做活人人口贩卖，死人的人口贩卖，他也做。” “啊？”我不明白：“死人要怎么贩卖？” 郭子晋拍拍怀里的壮壮，解释着说：“黑市人体器官。” 想到吴恒那张尖嘴猴腮的脸，我打了一个冷战。郑江继续往下说：“我爸爸，郑乾坤，他是做人口贩卖生意的。我妈妈，就是他手里的货……我不知道我妈妈的名字，我只知道她叫阿丽。” 阿丽……阿丽不是郑江养的狗吗？ 郑江的生长环境什么样我不清楚，不过我能感觉出来，郑江对狗的感情非常深厚。虽然阿薇告诉我说郑江憎恨女人，但是我能感觉出来，郑江对女人的感情，要复杂的多。 估计是觉出自己要死了，郑江是难得多话：“我爸爸，把我和阿河养在乡下。乡下的亲戚，对我们两个一点都不好……每天，我和阿河都睡在狗窝里。我和阿河被叫做私生子，被人指指点点，被人逼着干活，被人追着打……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我怨恨着我的母亲。我恨她，为什么生下我，又抛弃我。” 听郑江的话讲，他大概是在20岁那年被郑乾坤带回来的。郑乾坤教给郑江生意，在这个过程中，郑江明白了自己母亲的处境以及事情的真相……可是根深蒂固的怨恨折磨了郑江太多年，他不愿意相信是自己错了。 屋里的温度高，却极其的安静。壮壮不吵不闹，我和郭子晋也认真的听。想让自己怨恨继续下去的郑江，每每在夜里被郑家的生意逼的噩梦连连。几乎产生了幻觉，郑江总能听到女人在耳边哭。 一声又一声，婉转又哀戚。 “那么，那么说。”说完了自己久压心底的心事，郑江大大的喘了口气：“成书瑶，我刚才的话，你都记住了，是吗？” 壮壮挣扎着从郭子晋的身上下来，他走到郑江的旁边摸摸郑江的脸：“叔叔，你身上有伤了，你疼不疼？” “叔叔？” 壮壮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妈妈，你看，叔叔死了！” 我上前探了探郑江的鼻子……真的死了。 “死了。”郭子晋摸摸郑江的大动脉，他叹了口气：“我们是不是没问他逃生出口在哪里？” 郭子晋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好像是。” “我们呆在这里不行吗？”我抱有一丝侥幸：“你不是说这间屋子不会起火吗？既然不会起火，我们在这里等救援不行吗？” “不行。”郭子晋跑到郑江的办公桌前翻了翻：“你没听郑江说吗？吴恒拿走了集装箱的货单和货号……那一箱箱的女人，可是不少的钱。如果其他觊觎这笔货物的人跑来，那我们岂不是死路一条？” 现在电梯断了，外面又烧着大火。办公室里一目了然，哪有什么逃生通道？ “郭子晋？”我看了一眼郑江的尸体，不太确定的问：“你说，郑江是不是骗我们？” 郭子晋想了想：“应该不能，我猜是……” “爸爸妈妈！”地上的壮壮突然叫道：“你们快看！” 我和郭子晋顺着壮壮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条巨大的火舌顺着没关的窗户爬了进来！ 而窗户边上的窗帘，也一点点烧着了…… 正文 037 七月流火 “怎么办？”危机情况下，我下意识的抱壮壮进怀：“郭子晋，我们都不要紧，能想个办法把壮壮送出去吗？” “妈妈！”壮壮明白我在说什么，他挣扎着要从我怀里出来：“妈妈，我要跟你和爸爸在一起！” “你听话！”我急的拍了壮壮屁股一下，力道没控制好有点大，疼的壮壮哇哇哭。我没时间安慰壮壮，脑筋飞快的旋转：“郭子晋，我看郑江的屋子里有布单和雨伞……我们能不能试着做点什么，把壮壮送下去？” 郭子晋在死去的郑江旁边坐下，他看着火光丝毫不着急：“成书瑶，我要是害死你和壮壮，你真的不怨恨我吗？” “刚才是不怨恨的，”我有点犹豫：“现在反而有点了。” 郭子晋轻笑，他握着我的手没有说话。我急着推了他一下：“你倒是想想办法啊！我们不再努力一下了吗？不再尝试一下了吗？就这样坐在这里等死吗？” “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没听过？”郭子晋淡定的倒了杯水给我和壮壮：“喝吧，喝饱了，人还能舒服点。” 完了完了，我心里哀叹，郭子晋都是这个态度，恐怕我们是必死无疑了。想想也是，我们三个身处一片火海，前没去处后无退路，哪怕长出翅膀，估计也飞不出去。 不自觉的，我想起四年前和郭子晋困在黑龙山地下的事儿。当时也是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当时的郭子晋也是淡定自信……我问郭子晋：“你是不是有什么备选方案？你倒是说出来，给我和儿子听听？” 郭子晋只是笑笑不说话，他这样我整个人心里都没着没落的。 窗帘烧着之后，屋子的烟雾变大。我死了也就算了，我反复思量如何能把壮壮送出去。见我执着的盯着雨伞看，郭子晋立即打消我的念头：“别想了，行不通。以楼高和壮壮的体重算出的重力加速度，肯定要大于伞的称重能力。你把壮壮从楼上丢下去，他肯定活不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急的眼泪往下掉：“不试试，你怎么知道儿子活不了？” 我脸上被烧的都是灰，一哭脸上直接画了花。郭子晋用手给我擦，结果却越擦脸越脏：“你看你，多大的人了还哭？儿子还在呢，丢人不丢人？” “都要死了，哪里还管什么丢人？”我抱着壮壮哭的理直气壮：“烧死不仅痛苦，而且死法还不好看……郭子晋，要不然，你杀了我吧！” 郭子晋讽刺的学着我说话：“都要死了，哪里还管什么丢人？” “都要死了，你就不能让着我两句？” 我真不知道郭子晋是怎么笑出来的：“哈哈，都要死了……你死我不死吗？我不抓紧欺负你两下，以后不是更没机会了？” 听我和郭子晋吵嘴，壮壮哈哈大笑：“爸爸，妈妈，你们在聊什么？” “我要被你俩气死了！”我无可奈何：“什么节骨眼了，还笑？” 因为屋子里只有窗帘是易燃物品，等到窗帘烧完，火有减弱的趋势。壮壮脸上蹭的像大花猫，他是个小孩子也藏不住话：“妈妈，爸爸逗你玩呢！在我们上来之前，爸爸给闫树海伯伯打了通电话……爸爸告诉闫树海伯伯，咱们很有可能被困在三楼。”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气的肺炸：“看我着急生气，好玩吗？” 郭子晋的样子狼狈，但是看起来依旧英俊：“我不告诉你，是担心有我料想不到的情况发生，最终让你失望。成书瑶，你想想，虚惊一场和空欢喜一场，你喜欢哪个？”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现在不再打给闫树海，让他快点来？” 郭子晋无奈的叹气：“刚才抱你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手机掉了出去。” 似乎，郭子晋的话怎么听都很有道理。手机丢了，也是无可奈何。我垂头丧气的坐在沙发上嘟囔：“好嘛，我自己费劲力气生了个儿子，现在却只听你的……以前壮壮有什么事儿不跟我说？现在听你的话，什么事儿都瞒着我！” “爸爸！”壮壮拉了拉郭子晋的袖子：“妈妈的话是什么意思？” 郭子晋伸手刮壮壮的鼻子：“你妈妈的意思是，她吃醋了。” “爸爸！爸爸！”壮壮继续好奇的追问：“吃醋是什么意思？” “吃醋啊！”郭子晋用手托着下巴，他的眼睛里满是期待的神情：“等到回家之后我晚上把你丢到婴儿房自己睡，你就明白吃醋是什么意思了。” 我脸有点热有点红，可我知道，这不是因为屋子里的大火。 其实，我有很多问题感到好奇。像郭子晋是怎么跑去救地下的女人们的，我就十分想知道……没用等太长时间，有强大的水柱顺着窗户冲进了屋里。郭子晋抱着我和壮壮躲在沙发后面，强大的水流连郑江的尸体都给冲跑了。 火苗扑灭之后，有梯子一点点的伸上来。我见到梯子，兴奋的大叫：“郭子晋！你看！闫树海来救我们了！” “是啊，我看见了。”郭子晋的反应不像我这般大，他抓住我吻了一下：“老天和我一样，都不舍得让你空欢喜。” 果然，闫树海拿着喇叭在下面指挥着叫道：“喂！郭子晋！成书瑶！你们下来吧！” 我抱着壮壮，郭子晋背着郑江的尸体。从楼上爬下来，我的腿都在哆嗦发抖。楼下停的警车消防车，灯光晃的人眼晕。脚刚挨着地面，我全身发软的躺在了地上。 七月流火，夜里有点发凉。我躺在地上，壮壮躺在我的肚子上。警察将我们拉起来，拿毯子给我们披……而不远处的郭子晋刚放下尸体，就被一个中年女人教训了。 “谁让你偷着跑出来的？”中年女人眸子炯炯有神，她打起郭子晋来丝毫不犹豫：“都30多岁的人了！还跟三岁似的！你能不能让我多活两年？都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胡闹？” 我拍拍身边的闫树海，好奇的问：“这谁啊？” 闫树海没等回答我，怀里的壮壮便一板一眼的说：“我猜，应该是我的奶奶。” 正文 侦探下午五点更新 两章一起。 综合了大家对侦探下部的意见，最近两天我就会完结它。等到以后有时间，我会重新整理，继续往下写案子。 感谢大家一路支持，感谢。 正文 038 你是壮壮？我是奶奶 “奶奶！”说完，壮壮招手叫：“奶奶！我是壮壮！” 正在打郭子晋的中年女人停下手，她眼神有点凶的回头：“你是谁？你叫我？” “是啊！”壮壮笑的憨：“奶奶，你好，我是壮壮。” 中年女人不敢置信的问：“你是壮壮？你真的是壮壮？” “嗯！”壮壮完全不受我的控制，他扑奔着要往中年女人怀里去：“奶奶，我真的是壮壮！奶奶抱抱！” “成小姐……书瑶！”中年女人没接住壮壮，她反倒把我们两个抱在了怀里：“四年没见了啊！这四年里，我天天打听你的情况。要不是郭子晋受伤，我真的想去看看你和壮壮啊！你刚才脸上都是黑的，我还没认出来。” “你……”我有点拿不准：“你认识我？” 中年女人叹了口气，她的眼神和缓多了：“我是郭子晋的妈妈，以前，我们见过一次。当时是在……” “妈，你控制一下！”郭子晋可算能插嘴说话了：“你先把孩子抱一边去，我们有正经事儿要聊。” 郭子晋妈妈还能分辨出轻重缓急，她笑着抱壮壮离开给我们留下空间。郭子晋谨慎的拉闫树海和我到一边，严肃的说：“闫树海，这次可能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转折，错过了这次，你一定碰不到如此好的升职机会。” “你看，你说的我好像就注重职位似的。”楼上冲天的火光映的闫树海脸红：“怎么了？查到卖淫组织的证据了？” 郭子晋不屑的轻哼：“卖淫？你也太小瞧我和成书瑶了……闫树海，你去给局长打报告也好去给总统打电话也好，最短的时间里，你要召集到最多的警力。不仅是警力资源，还有国家安全局国际刑警等等等等。” “你先停一下。”闫树海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我没听错吧？台湾当地的事儿，给国际刑警打电话干什么？你刚才放出来的女人，大部分都被我们抓回来了。但是她们什么都没说……我只要按照失踪人口，把她们送回去就可以了啊！” 郭子晋不耐烦的瞪了闫树海一眼：“没有我，你是怎么副队长转正的？闫树海，你难道没发现吗？那些女孩子中，有很多不是台湾当地人。” “那说明……” “那说明，这不单单是一起卖淫事件！”郭子晋被闫树海气的要命：“你怎么这点警觉性都没有？有人把这些女孩子从其他地方其他国家偷渡过来了！如果你继续浪费我的时间给你解释这些没用的，那么你很可能又害了成百上千的人！” 闫树海立马收声：“我不说了，你继续。” “你早就不应该说了。”郭子晋抱怨了一句，接着往下安排：“成书瑶跟着郑江见了那些贩卖人口的老板，成书瑶也记住了即将到港的集装箱货号……你去找你的警察，我想办法让成书瑶完好无损的背下那些货号和地名。我们分头行动，节省时间，走吧，快去吧！不要再耽误了！” 郭子晋的话，闫树海奉如圣旨。在郭子晋的催促声中，闫树海跑的差点掉了鞋……而闫树海一走，郭子晋又开始吩咐我：“成书瑶，你大概记得多少？” 我想了想：“百分之八十。” 百分之八十，我觉得数量已经不少了。可是郭子晋却很不满意：“成书瑶，我要你集中你的精神，努力回想你在郑江办公室发生的一切……你怎么抖了？冷吗？” “没事儿。”我嘟囔着没有说实话。 郭子晋知道我在撒谎，情况紧急，他也没多问：“你刨除掉脑海中的一切，就想郑江说的重要细节。” 重要细节……我试了试，可还是不行：“我记得太模糊了。” “来，你看我。”郭子晋的眼神炯炯发亮：“你努力回想一下，你在郑江的办公室里，他让你听到了什么？” “他打电话……不过集装箱和货号我都记得比较模糊。” “这个等下想，再往下说。”郭子晋眼睛眨也不眨：“那后来你跟着郑江下楼呢？去了楼下办公室，又说了什么？” 记忆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彼此之间总是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时候看着毫不相干，可是却能激发无尽的潜意识……顺着郭子晋的思路往下说，我不但记起了全部的地点，甚至连集装箱和货号都回忆出来了。 郭子晋记住了细节，那我也就放心了。等到郭子晋把这些跟闫树海汇报完，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在人群中看了看，我问郭子晋：“壮壮和你妈妈呢？” “壮壮应该是困了吧？我妈可能抱他去睡觉了。也是够辛苦他的了，那么小的年纪，跟着咱们两个大人受苦。” 我心里不能平静，我鼓起勇气，说道：“郭子晋，你能帮着我想起郑江办公室的事儿，那你能帮着我，记得之前的事儿吗？” “你说的之前，是四年前的事情吗？”郭子晋无奈的摇头：“不，不能。其实刚才也不是我帮你想起来的，是我帮你从潜意识里找出来的……书瑶，你的失忆症和刚才的情况不同。” “哦。”我有点丧气：“好吧！” 郭子晋跟我用一条毯子盖上，他和我一起仰头看烧着的大火。郭子晋笑的发暖：“其实你不记得之前的事儿，也挺好的。” “为什么？” “你不记得了，那之前逗你的把戏可以再用一次……你当加强记忆，我就当做重温了。” “……”我以前，是得被郭子晋逗成啥样？ 天际渐渐发白，火势也渐渐减弱。郭子晋扒拉着我的脑袋靠在他肩上，我听话的躺那儿。警察和消防人员来来回回，伤亡不算太大。 这一夜可真是够呛。我想。 “郭子晋，刚才你和壮壮是被锁在套房里的吧？”现在终于有时间了，我也能问我心里疑惑的问题了：“那你是怎么从屋子里出来的？吴恒说，外面的窗户上有狙击手盯着。” “是啊！”郭子晋应该是还沉浸在案子中，他丝毫困意没有：“我早就发现狙击手的问题了……我是带着壮壮从房间上面的通风管道钻出来的。到了地下，我把壮壮藏在了一旁的柜子里。抓了一个看守，我换了看守的衣服……等你坐电梯走了之后，我继续煽动看守往外跑。” 我轻笑：“原来一直说要跑的人是你啊！我还想，郑江的人也太没组织纪律性了。” “你还好意思说？”郭子晋重重的捏我的鼻子：“成书瑶，你居然连自己老公的声音都认不出来？” 正文 039 在火灾现场讲情话的怪咖 我挣扎着从郭子晋的手里挣脱开，气恼的瞪他。郭子晋避开我受伤的耳朵，他揪过我的脑袋在他怀里揉了揉：“怎么？儿子都生了，还不想认啊？” “我生我的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气的脸红：“你啊，还是破你的案子吧！” 郭子晋眉毛被烧的难看，可是他的容貌依旧俊秀：“成书瑶，我有我的案子……我也有你和壮壮。” “有就有呗！”我心里偷笑，脸上却装的满不在乎：“干嘛还要说出来！” 郭子晋看着忙碌的办案人员，他突然大喊了一声：“我郭子晋有成书瑶和成壮壮！我郭子晋的人生中不仅有案子！我还有爱情！有家庭！有爱人！有家人！我郭子晋，不是自己啦！” 跟闫树海一起来的警员认识郭子晋，听到喊话，他们纷纷笑着回头。我脸涨的更红，赶紧拉住郭子晋：“这么多人看着呢！好好的，你发什么疯？” “呵呵。”郭子晋丝毫没觉得丢脸：“我爱你啊，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坏人都知道了，我还怕好人知道吗？” “坏人？”我皱眉：“哪有坏人？你跟哪个坏人说了？” 郭子晋拿着我的手挠了挠烧焦的眉毛：“周泉。” “周泉？”周泉是打了我，但还不至于是坏人吧：“郭子晋你别瞎说……我觉得，周泉只是一时的……” “一时的什么？”郭子晋轻笑：“成书瑶，别自己骗自己了。昨天下午的事儿，还能有假吗？周泉，显然是闻人航的人。你看看警察之中，有周泉吗？” “没准周泉有事儿呢？”我不愿意去承认郭子晋的假设：“郭子晋，周泉……” “那么巧有事儿？魏老师死的时候周泉有事儿？现在又有事儿？”郭子晋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四年中，周泉很照顾你和壮壮，我都知道。我和你一样，我也不希望周泉是坏人。但是成书瑶，我记得所有的事情，我比你更清楚周泉的问题所在。” 我没有说话，郭子晋继续往下讲：“我们最初认识周泉的时候是在黑龙山，周泉是我同学王毅的手下……当然，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我插话：“只是记得不全面而已。” 郭子晋不介意我的插话，他继续说：“然后是在市五院，你和白鹿吵架，怎么那么巧就碰到周泉，而怎么那么巧，我电晕周泉的位置有你衬衫的扣子，又是怎么那么巧，周泉受伤拖累我们……我用车撞警车去救你，多大的力道，我自己心里是清楚的。可是周全，偏偏伤的那么重。” 说了这么多，我觉得郭子晋完全是在自言自语。因为他说的话，我大部分都没有印象。郭子晋搂着我肩膀的手用了用力：“不怕的成书瑶，只是没了几个月的记忆，我们还会有新的记忆，更多更好的记忆。” “但还是会觉得有遗憾吧！”我叹了口气。 不想让郭子晋跟我伤感，我转移话题，开始笑话他：“大侦探，不都说你料事如神吗？如果周泉真是闻人航的人，为什么你一直没发现？” “还不是关心则乱？”郭子晋装委屈的哀叹：“在黑龙山山脚下，我惦念着如何带你跑出去。市五院的时候，我又怕你是杀人凶手。撞车救你，我不想错手杀人加重你的负担……而这次回来，我真的很不想失去你和壮壮。” 我努力想要憋住笑，可是笑意还是从嘴角流出。我不甘心的继续讽刺：“可算了吧！那为什么昨天发现不对了？” “也是因为关心啊！”郭子晋坦诚：“我不想失去你和壮壮。” 我又一次的想起郭子晋毒发时说的……扯过郭子晋的领子我趴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和壮壮，我们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什么？”郭子晋表情迷惑：“成书瑶，你和我说什么？” “我说，我和壮壮，我们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什么？” 我加大了音量，周围的警务人员都捂嘴笑。郭子晋笑的的眼角细纹都出来了：“我听见了，我只是想让他们也听见而已……成书瑶，你看，你喜欢我，他们都多高兴？笑的跟吃了蜂蜜屎似的。” 郭子晋说完，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瞬间被刮掉。有人说了句“怪咖”……郭子晋确实是够怪的了，哪有人会在火灾现场讲情话？ 还讲的这么肉麻。 清理了一天一夜，火灾现场才被打扫干净。死伤人数多达19人，包括死去的郑江在内。死者基本上是没能逃出去的夜场女孩儿，或者是地下的看守。 对此，郭子晋很是自责：“我要是再动作快点，估计死亡率还是会降低的。” “人死不能复生，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安慰郭子晋：“你拼劲全力救人了啊……作为你回归后的第一个案子。” “正是作为我回归后的第一个案子，我才觉得憋屈。”郭子晋和我想的显然不是一回事儿：“人早晚都是要死的，复生与否，这个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又不是医生……我是比较遗憾，如果一个人不死，那我回归的案子，该多完美。” “……”好吧。 清扫过之后，郭子晋又检查了一遍现场。大火过后的第五天，我和郭子晋还有壮壮，我们三个一起回到了台北。郭子晋家已经被清理干净，回到台北，我和壮壮就搬了过去。当然，是以女朋友的身份。 虽然，壮壮叫着郭子晋爸爸。 闫树海很给力，他用中弹的代价换来了端掉整个国际卖淫支线的成果。唯一遗憾的是，郑河和阿薇都没有抓到。 而周泉，也再没有人见到过他。 郭子晋和我尽量淡化自己在这次事件里发挥的作用，闫树海自然而然的，被人们信奉为国民英雄。不少的少女慕名前来医院探望和他合影拍照，为了这事儿，闫树海的太太吃了不少的醋。 壮壮小小年纪，可是却和郭子晋一样的爱出风头。早上，壮壮不服气的在餐桌上问我们俩：“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不说案子是你们破的？” “哎，老了啊！”郭子晋揉乱壮壮脑袋上的头发，他笑着说：“年轻的时候，我跟你一样喜欢出名喜欢风头喜欢折腾……壮壮，等到你长大了，你会明白，这个世界上，能出风头并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事儿。” “啊？”壮壮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圈：“能出风头还不算本事啊？” 郭子晋抖搂开报纸，淡淡的说：“折腾过之后，又能深藏功与名的人，那才是真的有本事。” 正文 040 深藏功与名的侦探先生 我站在小学的校门口，心里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郑江的卖淫集团被捣破之后，我和郭子晋在台湾警察的推荐下，帮着国际刑警一起调查人口贩卖的生意网。不能算是彻底杜绝人口贩卖的现象，但最起码是收效颇丰。人口贩卖的市场得到了基本肃清，需求量也相对减少……这一查，就是四年。 而这四年里，周泉再也没出现过。四年，对我来说是个比较有意义的数字。郭子晋离开我四年，我独自带着壮壮生活了四年，我和郭子晋查案了四年，我们一家三口同样团聚了四年。 到了现在，我的儿子成壮壮，今天开始已经上小学了。 哎，时间过的是真快啊！ 可能是跟郭子晋在罪犯之中逗留的太久，我总觉得自己无法跟正常的学生家长沟通。周边家长问我的补习班教育什么的活动，我是一概不知。等到最后，身边大姐不确定的问我：“你真的是孩子妈妈吗？你家孩子不上补习班的？” “我儿子太小了。”我想了想，说：“等他大一点再说吧！” “呵呵，现在的小孩子，哪个不是上学开始就学画画钢琴游泳课的？”大姐好心劝我：“你看你孩子感兴趣哪个？我找到合适的老师，到时候你儿子和我女儿一起去上好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绝，大姐又太够热心。避免冷场，我才吞吞吐吐的说：“我儿子，对结构和病理比较感兴趣……有适合他的补习班吗？” “你和你爱人是医生吧？”大姐笑着摇头：“这种兴趣爱好，我还真没听说过。” 好吧，实际上，我也没听说过。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小孩子会对死尸和杀人现场如此感兴趣的……虽然我婆婆说郭子晋小时候也是这样，但我依然觉得壮壮有点太小了。 学校的放学铃打响，我和大姐没再多说话。壮壮和大姐的女儿一起从学校出来，两个人相互看着好像很不顺眼。 大姐的女儿匆匆拽着大姐走开了，我好奇的问满脸不高兴的壮壮壮壮：“儿子啊，第一天上学你怎么还不高兴呢？你和那个小妹妹……壮壮，你胳膊怎么了？怎么都被挠坏了？你和小朋友打架了啊？” “没有，不是。”壮壮拉着我的手往家走，他愤愤不平的说：“被刚才那个女的挠的，她是我同桌。” 壮壮虽然智商高，但是他年纪太小，不能做到很好的掩饰自己的锋芒。所以在同龄人中，壮壮并不是很受欢迎。好在郭子晋引导的好，壮壮并不把别人的话当回事儿。 我稍微弯腰，问他：“儿子，你是男孩子，你不能欺负女孩子……今天这事儿是为什么啊？” “我同桌问我，爸爸是干什么职业的。”壮壮抽下鼻子：“我就告诉她，我爸爸是侦探郭子晋。她说她不知道，我说她可真特别……然后，她就生气的挠我。” 呃，壮壮的话，也忒自恋了点。 “爸爸是怎么告诉你的？”我批评壮壮：“以后上学，家里的事儿不能在学校说。” 壮壮停下步子，他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我问他：“儿子，你又说什么了？” “喂！你们等一下！”刚才和我搭话的大姐，她气冲冲的拉着女儿跑了过来：“成壮壮妈妈，是吧？” 我看看壮壮，点头：“是啊，我是壮壮妈妈，怎么了吗？” “你是怎么教育儿子的啊！”大姐气恼的对着我嚷嚷：“你儿子都跟我女儿说了些什么啊？” “壮壮，”我蹲下来看他：“儿子，你是不是欺负同学了？” 壮壮故意装傻，他拉着我的手说：“妈妈，爸爸呢？爸爸不是说，他要来接我放学？” “成壮壮！” “你不说是吧？好，巧巧，你说。” 那个叫巧巧的女孩哭的凄惨，她断断续续的说：“壮壮说……他以后要把我娶回家，丢到床上弄死我。” 我瞬间脸红。 “胡巧丽，你还好意思说我？”壮壮不甘心的解释，他把自己的袖子撸上来：“你不挠我，我能吓唬你吗？” 壮壮和巧巧是小孩子不明白，但是大姐和我却很容易想歪。而这也确实是儿童不宜的话，郭子晋有时候晚上在床上喜欢这么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壮壮听到，学了去。 看到壮壮胳膊上被挠坏的地方，大姐瞬间蔫了：“巧巧，你怎么能打人呢？上学前，妈妈是怎么教你的？” 孩子打闹，本来就没必要大人参与。我和大姐各自哄各自的孩子，笑着告别。郭子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他跑的呼呼喘：“我去了趟闫树海那儿，所以来晚了……儿子，怎么了啊？” “你教的好儿子啊！”我觉得自己脸被丢光了：“你知不知道他跟女同桌都说什么了？” 郭子晋一直追问，儿子在这儿我又没办法说明。等到了晚上壮壮睡下，我才推着郭子晋进卧室。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讲给了他听。 “哈哈哈，就这事儿啊？”郭子晋笑着问我。 “就这事儿啊？”我不敢置信的看着郭子晋：“你以后不准这么说了，儿子现在是还小，要是以后……” 郭子晋倒没觉得怎么样，他安抚的拍拍我的肩膀：“是你想的太复杂了……再说，成书瑶，晚上是你在床上喊的跟要死了似的，你现在还反过来埋怨我？” “你还说你还说！”一提这事儿，我就一肚子的火：“郭子晋，你要是天天在家不务正业，你还不如给我查案子去！” “金盆洗手不干了啊！”推着我到床上，郭子晋顺势让我压在他身上。郭子晋眼神炯炯的看着我：“谁说我不务正业？我不抓紧想要给壮壮要个妹妹吗？查案子的时候不能生，现在总可以了吧？快，别说了。时间已经不早了，抓紧交作业……等一下壮壮起夜，又该听到了。” “你等会儿！”说到孩子的问题，我想起一件事儿：“郭子晋，我妈催你和壮壮去做亲子鉴定。” “不用做了。” 我有点不高兴：“你别每次都说我儿子就是你儿子啊，我是能接受，我妈能接受吗？我妈一把年纪的人了，好么，有个外孙子还不知道是姑娘和谁生的……你觉得我妈能接受了吗？” “又这事儿啊？”郭子晋伸手在我脸上摸了摸，细细痒痒的感觉多少有些色*情。郭子晋嗓音性感的问我：“成书瑶，那是不是知道壮壮是你和谁生的，你就跟我生女儿啊？” 我倒是无所谓：“问问我妈好了。” “哎，你妈。咱家的事儿，你妈管的是真不少啊！周几吃芹菜，周几吃韭菜……现在想生个女儿吧，还得你妈批条。”郭子晋其实挺喜欢我妈，他嘴上忍不住开我妈玩笑：“陆叔叔是怎么忍受了你妈脾气的呢？” 跟郭子晋结婚四年，我讽刺人的功夫也见涨：“因为喜欢呗，你看，我不是还忍你呢吗？” “是嘛，成书瑶，真辛苦你了，你想忍我到什么时候？” “哪天不想忍了，我就红杏出墙了。” “你？”郭子晋对我的想法嗤之以鼻：“成书瑶，就你还红杏出墙呢？都不是我笑话你，你知道怎么出墙吗？你知道我的墙有多高吗？还出墙……我看你真是欠……” 在郭子晋的不雅词汇说出口之前，我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嘘，小声，千万别让儿子听见。” 郭子晋闭上眼睛在我手心里舔了舔，我浑身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我抽回手，郭子晋坏笑着去解我的内衣扣子。 我趴在郭子晋的身上，却完全被他抱在怀里。今天的事儿我还没发泄完，我不满的嘟囔：“干嘛？你想干嘛？” “放心，”郭子晋笑的越是英俊，我心里越是担心。郭子晋的手坚定的往我衣服里迈进：“今天我不弄死你，我让你弄死我。” 那不还是一样！ 郭子晋在床上，比较喜欢数数。为什么数数，他却从来不告诉我。因为他喜欢数数这个毛病，我们两个总喜欢把房事叫成“交作业”……郭子晋今天的作业，似乎教的有点多。 一时事毕，我累的不想说话。郭子晋往上抱了抱我，我们两个光溜溜的身上都是汗。 “不用做亲子鉴定了，”郭子晋的声音稍微有点困倦：“已经有人给我们做过了。” “怎么可能？”我就知道郭子晋敷衍我：“我是壮壮妈妈，没我同意，谁能给我儿子做亲子鉴定？” 郭子晋闭着眼睛，他轻笑：“四年前，周泉肯定做过了。知道壮壮不是闻人航的孩子，周泉才没带壮壮走。” “真的吗？”我虽然一直回避这个问题，但现在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简直大喜过望：“郭子晋，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喂，你先别睡！郭子晋！” 我叫了半天，郭子晋都没理我。最后，我只好使出杀手锏，小声的趴在郭子晋耳边叫他：“喂！大侦探！” “什么事儿？”郭子晋突然睁开眼。 本来我想埋怨一下郭子晋，埋怨他为什么没早点告诉我……不过看到郭子晋的样子，我又觉得说那么多太扫兴。 郭子晋想要放弃查案，我一直都是不同意。可是郭子晋为我们母子俩执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 而当郭子晋决定为我们母子俩放弃侦探事业时，我也同样下定了决心。无论郭子晋有何想法决定，我都会尊重支持。 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吧，反正没什么要紧的。我趴在郭子晋身上摸了摸，他奇怪的问我：“成书瑶，你这么礼貌的叫我……难道说，你真的想出墙？”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我凶巴巴的说：“没有！以我的智商，爬墙都困难！” “那你想干嘛？” “哦，没啥，我想问问你，想不想把明天的作业做出来。” 昏暗的卧室里，一片暖意，郭子晋笑的满足，我同样笑的开心。 不管郭子晋是不是要放弃，他都是我心里，最棒的侦探。 正文 关于，结束 侦探从开始到现在，大概三个月的时间，连载期间，经历了不少的风风雨雨。 网文整改，连载中止，地点架空，很多原设定好的案子需要改掉……坎坎坷坷，跌跌绊绊，一直到今天。 我是夏洛克的脑残粉，所以我一直想写一个侦探类的故事。将我理解的夏洛克和华生的感情描述出来，写出一个中国版的大侦探非英雄。 郭子晋的形象是否成功，这点我不多说了，每个人心中的定论都是不一样的。而《住我隔壁的侦探》这本书如何，大家自己也有考量。而就下半部而言，我自己本人其实不太满意。写了写，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直白点说，郭子晋的英雄精神，被我失掉了。 可是这种英雄精神的缺失，是必然的。像是郭子晋说过，他是举着火把照亮别人的黑暗英雄。他指引别人的道路，时间长了，终究会引火上身。如果英雄有了软肋，自然会丢了盔甲。丢了盔甲的英雄，注定成为希腊神话里的悲情人物。 大家不舍得郭子晋悲情，我同样不舍得。 可能是网文大环境所限，抑或是我自己本身的能力不足，总之方方面的原因，让我觉得，我还是暂时完结它。下半部的话，我想重新构思。等一段时间，再重新开始。写的不好 我曾经跟读者说，侦探里的恐怖情节，是我长久以来的噩梦。能跟你们分享，我觉得无比的开心。很感谢大家的期待鼓励鞭策和建议，我会把不足之处整理出来，吸取精华。为大家写，更好看的故事。 嗯，暂时说这么多。最后，再次道声感谢。感谢所有读文的读者朋友们，感谢所有相识的人们。我们，下个坑里见。 群号：231123491.欢迎大家加入。我的微博：钮祜禄九分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