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反派女娇娇》 第一章 穿书 艾米深一脚浅一脚走在玉米地里，早已过了秋收的季节，玉米杆被垒成一垛垛的草堆，扔在地里，夜色中仿佛一段段残垣断壁矗立在荒野之中。 抬头看了一眼昏暗的月色，又看了看远处黑黢黢的群山，缩了缩肩膀，忍不住抱住双臂。 “真是见了鬼了。”暗骂一声，艾米四处张望一眼，虽然还没看到人，但总感觉背后有人追着她。 摆在她面前的是个Y字路口，一条是回宿舍的路，一条是去山脚牛棚的路。按理很好选择，这么晚了，再不回宿舍，肯定会惹人非议。 艾米轻叹一口气，弯着腰钻到草垛的阴影里，借着草垛的掩护，往山脚牛棚的方向而去。 没多大功夫，艾米刚走过的玉米地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一个大脑袋的村民从草垛子后头摸出来，作出和艾米差不多的动作，四处张望一番，似乎有点不明白，到底哪儿出了岔子。 很快他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猜测他要等的人可能脚程没那么快，干脆猫着腰躲在回知青宿舍点必要经过的路边。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村民摸摸大脑袋，不明白人怎么就不见了。 他不是没考虑过牛棚，只是张望了一眼，便自己否决了这个可能。 而此时的艾米，已经一路走到牛棚，确定自己身后没人跟踪，她才暗啐一口，心想，“幸好自己不是真正的艾米，不然这个哑巴亏，可就吃定了。” 作为一个下乡知青，艾米还是这个艾米，身体里的魂儿却早就换了一个。最让艾米不可思议的是，她穿越也就穿越了，穿越成为一九七三年的下乡知青就够离奇的，更离奇的是，她穿的不是真实的时空，而是一本书。 一本狗血言情小说里的炮灰女配角，看书的时候巴不得剧情狗血一点刺激一点，等真成了书中人，才知道日子有多难过。 别看她轻松躲过一场陷井，实则心里一直在打鼓。她知道自己处境艰难，如履薄冰，稍有差池就是灭顶之灾。 就比如说今晚，不仅是有人跟着她这么简单，而是一个连环套。只要俩人一碰面，村里嘴最碎的乡亲就会如约而至撞破他们的“约会”，明天就会传出他俩处对象的消息。在这个人言可畏，名声大过天的年代，她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嫁给这个村民。 “看样子是摆脱了吧。”艾米不敢大意，决定多躲一会儿再回去。身后的群山大白天看着憨厚踏实，到了晚上就只剩下阴森恐怖。好似随时都会有噬人的怪兽从黑暗里跳出来，将她扑倒在地。 旷野里扑面而来的冷风，更是刮得面皮子发疼。实在没法子，艾米斜插着身子挤到牛棚的屋檐下，好歹身后有个实诚的墙壁，不会担心有鬼怪从她身后扑出来，也能遮挡冷风。 没想到身后的牛棚恰时传出一丝声音，吓得她跳了起来，各种妖魔鬼怪的传说跳到她的脑袋里，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水，水……” “妈，妈妈……” 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鼻腔，会说话，是人，而且听声音似乎是个病人。 哦，想起来了，仿佛是听人说牛棚里押来了一个改造的落后份子。是人就好办，艾米顿时定了定神，猛的一把推开大门，清了清嗓子道：“我是后头知青点的，在你这儿歇歇脚行吗？” “喂，有人吗？”半天没人接她的腔，但喘气声却越来越响，艾米支着耳朵听到一点响动，顺着声音摸了过去。 擦着一根火柴，才发现牛棚里头的草窝子里睡着一个人，地上有早已熄灭的油灯，还有一只空的水缸子。到处都透着冰凉的味道，哪里看得出这里还住着一个大活人。 蹲下身点燃油灯，才发现这个人的情况相当不好，脸色潮红，一身是汗，手心冰凉。 叹了口气，艾米摇头道：“算你运气好，遇上我。看在我们同病相怜的份上，总不能见死不救。” 半响，一颗消炎药被塞到病人的嘴里，再用水缸子给他强灌一气。好在这人虽病的重，倒是知道把药吞下去，还仰着脖子追着水缸子一气喝了个干净，最后舒服的谓叹一声，重新窝了回去。 艾米给他的水缸添满水，又将剩下的药塞到这人的衣兜里，再想了想，又在他的碗里放了两个馒头，才站起来拍拍手道：“看样子你是没事了，我也该走了。” “谁，你是谁？”没想到，明明应该昏睡过去的人，竟然恢复了一丝意识，微眯着眼睛，发出嘶哑的声音。 “我吗？你就当我是迷路的小仙女吧。”艾米蹲着身子，朝病着的人灿然一笑，站了起来。 她现在身上麻烦一大堆，并不想再惹上新的麻烦。不图人家的涌泉相报，只图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第二章针锋相对 快步走回知青宿舍点，还不时警惕的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确认没人跟踪，那人应该是等不到人回去了。甩了甩麻花辫，艾米弯腰挑开用草杆编的厚帘子。 “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回？”女知青一共十来个，安置在一间屋子里。这里头年纪最大的刘建芳，最是和善可亲，在这个信奉集体主义的时代，她就是女知青里知心大姐的角色。 艾米坐到黄泥巴砌的大通铺上，看着低矮的房舍，糊着报纸的墙壁，初时的荒唐感已经被麻木取代。 “你不是让我给颜小溪送课本吗？”艾米看向刘建芳，唇角上翘，看着像在笑，目光却是一片冰凉。只是隐在昏暗的灯光里，让人看不清楚。 刘建芳惊诧的“噫”了一声，“我是说明天等她来了再给她，不是叫你今天晚上送去。” 又一副很不好意思的道歉，“怪我怪我，肯定是我没说清楚，才叫你误会了。大晚上的走那么远，没出啥事吧。” 艾米慢吞吞“嗯”了一声，才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猜也是这样，所以刚出门又回来了。” 说完从怀里摸出课本，双手举着在下巴那儿晃了晃，笑起来一口白牙，在油灯下头明晃晃的，看的刘建芳心口直突突，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艾米看着刘建芳的脸色由惊诧，怀疑又赶紧调整表情，露出和往常一样的笑容来，不由在心里冷笑。 就听刘建芳轻拍胸口说道：“得亏你没去，不然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跟你的同乡交待。” 艾米点点头，“是啊，幸好。” 说着说着慢慢收敛笑容，垂下眼帘，目光中抹过一丝玩味。 旁边端了水在洗脚的唐小红，别的没听到，听到同乡两个字硬是掺和进来。 “你和周逸泽过年回家吗？你们是同乡，还能搭个伴，我那几个同乡都说今年不回去。” 新来的知青，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不回家难道要呆在这儿过年吗？” “每年都有一多半的人呆在这儿过年。”早来几年的老知青看着他们，声音低落，似自嘲，又似讽刺，“又不是人人都买得起车票，等以后你就知道了，亲情算什么，钱才是真的。” 老知青的话，让屋里的人都沉默下来，又有人冰冷的补刀，“她说的没错，特别是家里兄弟姐妹多的。” 刘建芳见气氛压抑，接过话头道：“睡吧睡吧，明天还得参加学习小组的学习呢。” 还没上床的手脚麻利的收拾，刘建芳吹灭油灯，裹进被子里。 今晚的月色不亮，冷风一阵紧似一阵，从屋子边边角角的夹缝里透进来，寒意逼人。 艾米躺在大通铺靠墙的角落里，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都怪那个熊孩子，自己好端端一个生在新时代的大学生，暑假去超市打个工，都能被熊孩子一头撞到七十年代，附身到一个下乡女知青的身上。 一点点回想自己脑子里原主的记忆，忍不住叹了口气，也是个苦命的小可怜啊。兄弟姐妹四个，硬是把下乡的名额安到一个刚刚初中毕业，不过十五岁的小姑娘身上。 大姐有工作也就罢了，应该下乡的二姐惯会讨父母欢心，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是全家的人心肝宝贝，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还能指望他们让儿子下乡吗？只有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夹在中间没人关注的小可怜成为牺牲品。 最可怜的是，她生病发烧，全家人都以为她是装病不肯下乡，不仅冷嘲热讽，还连药都不给她吃一颗，就将她赶上火车。 小可怜就这么急急去了，自己则替了她，坐火车来到冒儿村，成为书中世界的艾米。 穿越之初，这具身体的病还没好，她的精神又一度处于混乱之中。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失控，导致她很长时间以来，一直活的浑浑噩噩，根本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一直到前段时间意外发现自己将打工的那家超市给带了过来，可能是震惊过度，反而开始接受自己的处境，这才真正接受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就在刚刚走进玉米地的一瞬间，她的身体和精神奇妙的融为一体，朦胧的世界一下子在自己眼前鲜活起来。她不再是一个旁观者，也不再精神抽离于肉体般飘泊无依。 这种真实感让她浑身战栗，真正有了一种，我不再是一个过客，而是真正其中一份子的自觉。 她的处境，身份以及所要面对的危机，一下子扑面而来，重重砸在她的心里。 身为书中的女配角，就活该成为炮灰吗？艾米在黑暗中捏紧了拳头，配角又如何，穿书又怎样，她一样能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至于周逸泽和颜小溪这对书中的男女主角，还有刘建芳这个幕后黑手，艾米深吸一口气，想踩着她的尸骨爬上去，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第三章 扫盲 坐在知青点草棚里的学习小组，正聚在一起等着分配任务。 无他，农闲时分不用下地干活，周逸泽这个积极份子便决定响应国家政策，帮红光生产大队的村民扫盲。 “小溪，这里。”唐小红冲着颜小溪招手。 颜小溪是生产大队支书的女儿，红光生产大队下头有五个村，冒儿村是其中人口最多的一个，能人也最多，基本上红光生产大队的事，都由冒儿村的人说了算。 “周组长呢？”颜小溪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纸袋子，递给唐小红。 “又麻烦你了。”唐小红一手接过药，一手数出一毛二分钱递给颜小溪 “麻烦什么呀，你去一趟卫生所多远，我也就是顺道。”颜小溪接过钱，眼睛四处扫了扫，却没看到周逸泽。 唐小红暗笑，打趣道：“周逸泽一大早巴巴的去找你爹，那殷勤劲，就跟毛脚女婿上门似的。” “你说什么呢，再胡说我可走了。”颜小溪小脸红彤彤的，作势欲走。 刘建芳一指外头，“大组长，大家伙都到了，就等你一个。” 一见周逸泽进来，颜小溪立刻坐的踏踏实实，再不说要走的话。 “我跟生产大队的颜支书商量好了，今天晚上就开始。”周逸泽一脸兴奋的开始布置任务。 艾米也将课本拿出来，递给颜小溪，“建芳姐让我给你的。” 颜小溪眼里显出一丝慌乱，但很快笑着说了声，“谢谢。” 说完隐晦的看了一眼唐小红，她很想知道，为什么艾米改变了主意，不是说刘建芳让她昨天晚上给自己送来吗？ 但唐小红只是被她套话，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反而容易被人察觉到她的用心。颜小溪的目光从唐小红身上挪开，慢慢转移到艾米的身上，心想，既然她昨天晚上没出门，自然不知道大头的事。 颜小溪自觉没有露出破绽，放下心来，开始帮着学习小组出主意，毕竟她是土箸，最了解当地情况。 “咱们生产大队原先是五个村，人口可不少，至少得要五个班，现在是冬天，而且会越来越冷。露天肯定不行，让我爹跟红光小学的校长说说，晚上借给我们开扫盲班应该没问题。” “那可谢谢你了，还是女孩子细心，我原本还想直接去打谷场，现在想想确实考虑的不够周到。”周逸泽很是高兴。 开完会，颜小溪起身要走，刘建芳一指周逸泽，“人家小溪大老远的又是帮我们捎东西，又是帮我们出主意，你就替我们送送她如何？”说完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顺势就卖了个大人情给颜小溪。 颜小溪红着脸踢地下的小石子，周逸泽不疑有他，上前道：“我送送你。” 特别有异性缘的周逸泽，天生就有一股磊落的气质，就算是和颜小溪并肩走在田梗上，也让人升不起龌龊心思。 唐小红捏着药袋子去倒水，顺便给刘建芳也倒了一杯。村里没有卫生所，拿药只能去镇上，幸好颜小溪帮忙，感激就别提了，顺势对愿意帮忙撮合颜小溪和周逸泽的刘建芳，态度也好了很多。 周逸泽回来后，大家汇报学习进度，接着便是统计过年回家的人数。他们得拿着名单去找大队开介绍信，有介绍信才能买车票。 “艾米肯定要回家吧。”周逸泽看向艾米，微笑着问道。 “这个……”说实话，她还没想好，毕竟她不是真正的艾米，对书中艾米的亲人没有任何感情，而那些亲人恐怕也并不想念她这个多余的人。 “要是没有车票钱，我先借给你，咱们是老乡，一起回去也有个伴，就这么说定了。”周逸泽记下艾米的名字。 刘建芳用眼角悄然勾了一下艾米，唐小红就直接多了，啧啧两声，“同乡就是不一样，大组长对别人可没这么好的性子。” “我不光和艾米是同乡，我和她姐姐还是老同学，关照她有什么好奇怪的。”周逸泽笑了笑，不以为意。 艾米则是心中苦笑，他一定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过来，真正的艾米就算不死，也要被他的格外关照给坑死。 他倒是大大方方，可问题是有人存心不良，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呢。 等学习小组的人都走了，刘建芳喝着水和艾米闲聊，“小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带着一股子可惜的味道摇头叹气。 “为什么？”没有经历过这个年代的艾米，对于很多常识都不够了解。只不过她年纪小，又因为病了很长时间，看上去呆呆的，所以也没惹人怀疑。 刘建芳给了她一个“你傻啊”的表情，“我们是城镇户口，迟早是要回去的，小溪是农村户口，怎么走。” 这个年代，粮油关系和户口挂勾，户口在哪儿人就在哪儿，所有的物资都是按人头计划凭票供应。农村户口进城，根本找不到工作，就连口粮都没有，只能自己从村里背。 可村里的口粮也是靠工分挣来的，你不劳动就得摊薄别人的份，人人都吃不饱的时候，还要再摊一份出来给个只吃不挣的，想想就知道有多糟心。 越理解这个年代，艾米也就越理解这个年代的人，同时更能理解他们做事的逻辑。 刘建芳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被艾米看穿，笑着拍拍她，“好了，你继续用功，我去帮忙张罗午饭。” 第四章 看穿她 艾米一边翻着课本复习一边暗自在心中捋剧情线，刘建芳才是真正爱惨了周逸泽的那个人。只不过她这个人冷静到可怕，在发现自己无法吸引周逸泽后，立刻展开行动。一边积极撮合他和颜小溪，一边利用颜小溪大队支书女儿的身份来打击其他或明恋或暗恋周逸泽的人。 其实在看书的时候，艾米就很奇怪，为什么刘建芳明明喜欢周逸泽，还要撮合他和颜小溪。也许因为只是一个配角的小心思，所以书中没有明说。 这会儿艾米才算明白过来，刘建芳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她知道颜小溪根本不可能和周逸泽修成正果，这才故意撮合他们。 一旦他们出于现实的理由不能在一起，刘建芳这个一直支持他们的人，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出现在周逸泽的身边。帮颜小溪照顾他安慰他，日子一长，自然就能坐实她和周逸泽的关系，而比起其他人，周逸泽恐怕更能接受明白他苦衷的刘建芳。 喜欢算什么，能够拥有的才是赢家，果然不愧知心大姐的名声，一般人哪里想得到这么长久，可谓是步步为营直指人心。 可惜接下来的剧情，没有如刘建芳所愿，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周逸泽和颜小溪双双考入江城大学。 这年代的大学生一考上就是国家干部，迁户口包分配，之前算计的一切都成为泡影。刘建芳自知愿望落空，很是失落了一阵，可随着颜小溪发家致富成为企业家，她顺势成为颜小溪的头号马仔，跟着她吃香的喝辣的，最后也混成个成功人士。 艾米暗自感慨，刘建芳才是这本书里真正的狠人，知道愿望落空既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翻脸成仇，抓不住人那就抓住钱，淋漓尽致的跟人展示了什么叫现实。 这么一看，真是个个都是人尖子，她一点也不想这些人尖子混在一起。 但没办法，周逸泽牵头办的学习小组，不光带领大家给村民扫盲，还组织起来搞学习，只要跟着学习小组走到最后的成员，几乎都考上了大学。 下乡知青不能轻易离开农村，在这个出门坐车需要开介绍信，买东西需要凭票的年代，没有人能够做到想走就走。她离开农村最好的机会，就是四年后的高考。 虽说穿越之前她就是大学生，但毕竟是穿书，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她也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开玩笑。跟紧周逸泽的学习小组，就是一个现成的机会，她绝不能错过。 年代的特殊性，让她知道自己的首要目标，一定是回城。 艾米正翻着书，身后传来“笃笃”的声音，她一回头，正好看到一个大大的脑袋蹭在窗户上，眼睛眉毛都笑的挤在一起。 “你，你找谁？”艾米站起来，有些害怕，窗户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是冒儿村的村民大头。按照书里原本的剧情，艾米就是被人阴了一道，最终迫于谣言的压力，嫁给此人。 “我，我找你。”大头转到门口钻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往她面前一搁。 艾米指了指袋子，又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大头使劲点头，“给你过年，带回去。” 艾米赶紧摇头，“不用，我不能收你的东西。” 说着快步从后门钻了出去，也不管身后大头在说什么，一溜烟跑回宿舍，看到大家都在，这才安下心来。 大头看着脚下的袋子，蹲了下去，艾米一来冒儿村，就被他瞧中了。小脸白白嫩嫩的，眼睛又大又水灵，跟朵花似的，比支书家的女儿还好看。 原本他不敢动心思，哪个城里姑娘愿意嫁到农村，可今年就有一个女知青嫁到冒儿村，都说有一就有二。 他又听说，艾米年纪小身体又不好，干不得什么活计，家里兄弟姐妹多，在父母面前也不得意。更何况，还有人鼓励他，不主动一点女孩子怎么能知道你是可以依靠的对象呢。 昨天晚上的机会没把握住，今天赶紧跑来，没想到才说一句话，就把人给吓走了。大头满是委屈，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宿舍里，也来了客人，正是之前住在这里的女知青朝霞，在艾米来冒儿村之前，她刚刚嫁给当地村民，所以没怎么打过交道。 等艾米进来，她眼睛一亮，站了起来，一下子握住艾米的手，“哟，艾米这病眼见是大好了呀，看这小脸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艾米尴尬的缩回手，“不耽误你们说话，我去厨房帮个手。” “厨房里人多着呢，不缺你一个。”硬是拉着艾米坐到大通铺上说话。 屋里的其他人眉眼乱飞，不是做鬼脸，就是露出对朝霞不喜的神色。 第五章 再次设计 艾米再一次把手挣脱出来，面色已经带了一丝不高兴，“朝霞姐，我还有事呢。” “你这丫头，有什么事比终身大事还重要。”朝霞看着艾米，笑成了一朵花，再一次捉住她的手。 艾米眼睛微瞪，“朝霞姐搞错了吧，我才多大，这里坐着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当姐的，怎么也轮不到我吧。” 朝霞笑的合不拢嘴，“你看看你，急什么，这事是讲缘份的，别人的缘份没到，你的缘份到了。” 艾米眼睛微眯，还没想好怎么拒绝就听对面噼里啪啦又是一大串。 屋里其他人忍不住插嘴道：“朝霞，艾米才多大，再说人家是大城市来的人，以后肯定要回城。” 知青基本都是从城市到农村，但城市和城市是不同的，县城也是城，省城也是城，这中间的区别可就大了去了。 朝霞嘴一撇，十分不屑道：“最早一批都下来七八年了吧，只见着一茬一茬下来的，见着有回去的吗？你们也别作梦了，还不如趁着年轻，挑个好的。” “你自己嫁到村里，就巴不得我们全都回不去，你这是什么心态。”有人气极，干脆直接说出朝霞的心思。 这一下，可算是捅着了马蜂窝，朝霞不依不饶的哭诉，又是指责对方嫉妒，又是说大家都瞧不起她。 都是斯斯文文的大姑娘，谁见过这样的，顿时后退好几步，就差贴到墙根上。嘴里结结巴巴的解释，“大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朝霞这一招，吓得大家都不敢再吱声。 朝霞很是得意，再次回头挤出笑脸对着艾米道：“别理他们，我们说我们的。” 艾米抽抽嘴角，算是明白了她的套路，一惊一乍装腔作势的，还真有可能唬住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又惊又怕稀里糊涂就上了她的当。但想唬住她，还差得远。 冷笑道：“没想到朝霞姐嫁了人，还改行当月老了，嘴一张就是缘份到了，怎么，您还能掐会算啊。跑我们跟前宣扬封建迷信，看样子咱们得好好问问大队长，合着外头都在除四旧，咱们红光生产队反倒成了四旧的温床，这个典型不知道该怎么算。” 跟她吵架就不必了，艾米也没吵架的能耐，只能另辟蹊径。 朝霞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了，脸色更是刷的一下子煞白，跳起来指着艾米尖声道：“你少胡说八道。” “屋里这么多人可以作证，怎么样，跟我们去大队走一遭吧。”艾米下巴微抬，一脸高傲清冷的模样，用鼻孔冲着人。 朝霞一边喊一边退，到了门口赶紧放下一句狠话，“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有本事来我们家抓我啊。” 艾米翻了个白眼，谁有功夫去抓你，只要你不来，目的就达到了。 等朝霞一走，屋里人个个看稀奇一样看着艾米。 “我去，这还是艾米吗？平时不开口，一开口就一鸣惊人呐。” “朝霞这人，真得好好治治，整天跑来撮合这个撮合那个，巴不得大家伙都跟她一样才好。” “人各有志，她嫁人咱们也没嘲笑她，还尽力替她操办。她到底有什么想不通的，看她在我们面前显摆都替她累得慌。” 人走了，大家倒是个个能说会道了。 艾米也没怪他们，这个年代的人都好面子，面皮又薄，很少会当面撕破脸皮给人难堪。所以象朝霞这样能豁得出去的，自然是占有压倒性的优势。 可惜这一招对她不灵，生活环境的不同，所受到的教育也不同，艾米根本没有这层顾虑，当然不觑她这一套。 到了晚上，周逸泽带着学习小组的人一头钻进红光小学，校舍再怎么破败总有片瓦遮头，总比露天要好。 艾米和唐小红分在一个班，负责冒儿村的村民，一个人负责教，一个人负责课堂纪律。 年纪小的艾米自然被唐小红分配去管课堂纪律，还要拿着作业本教村民写字。扫盲的要求也不高，能写自己的名字，看得懂几十上百个常用汉字，学会简单的计算，就算圆满完成任务。 教之前个个信誓旦旦，小学知识而已，有什么难的。等教了才知道有多难，特别是好多村民已经一把年纪，哪里耐得烦学这些。面对熟悉的知青，又没有小孩子对老师的敬畏之心，迫于大队的通知不得不来的人，便开始逮着由头便开始阴阳怪气。 也有村民打圆场，勉强讲完一堂课，还不等唐小红布置作业，坐在下头的人便一哄而散。 唐小红气得直跺脚，“怎么能这样，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还觉得挺光荣。” 一面是生气，一面是难以理解。 艾米摇摇头，正要说话，颜小溪冒出头，拽着唐小红不知道说什么去了。刘建芳又点了几个人打扫教室，等打扫完毕艾米才发现，已经剩不下几个人。 第六章 再次相遇 刘建芳揽着艾米往回走，一边走一边交待她，“崩管村民领不领情，咱们把该做的事做好。等以后他们有机会出门，自然知道识字的好处。” 这话说的有理，艾米的心情好了许多。 “哟，看我这记性，我得去找颜支书说点事，剩下的路不远，你自己回去成吗？”刘建芳一脸懊恼，举手便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 “没问题。”艾米心想，我倒是想说有问题，问题是你能答应吗？ 艾米一边走一边默数，数到十的时候，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艾米回头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大头，神色冰冷道：“不要再跟着我，不管谁跟你说了什么，都是胡说八道。” 大头脚步一缩，不敢再上前，又缩了缩脖子，涨红了脸道：“我就是看你一个人，我，我送送你。” “不用你送，你再跟着我，我就喊人了。”艾米知道，面对这种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干脆利落的斩断对方的念想，越拖泥带水，越容易身受其害。 “不是，我真的，我就是……”大头不善言辞，越说越绕。 艾米退后一步，蹙眉道：“你最好马上就走，不管朝霞还是颜小溪跟你说什么，都别相信。” 大头挠了挠脑袋，终于有点反应过来了，这么说，自己是被人给骗了？ 夜色已深，又是农闲的时候，路上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前后左右的草垛子，和不时打着旋吹过来的冷风。 僵持不下的两个人，站在田梗上，大头不说话，也不肯走。艾米不敢转身，继续用凌厉的眼神逼视于他。 “干嘛呢？说你呢，耍流氓？”草垛子后头转过来一个人，嘴里叼着一截草杆子，丹凤眼微微眯着，用眼角的余光将两人看了一圈，然后定在大头的身上。也不说话，单伸出一只手来，开始慢慢挽袖子。 “我，我没有，我马上就走，就走。”大头转身跑掉。 这人看都没看艾米一眼，慢腾腾的转了身便要走。 “诶，那个，谢谢你啊。”艾米在后头踮起脚尖喊了一嗓子。 没办法不喊，这人走的不快，但架不住腿长，几步就拉开不短的距离。 前头的人没回头，只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艾米咧了咧嘴，双手笼到嘴边作喇叭状，再次喊道：“你病好了没有？” 说完不等那人回头，艾米折身便走，背对着他举起一只手，装模似样的摇了摇，“江湖儿女，谢来谢去累得慌。” 说完蹦跳几下，便往知青点跑去。 她不知道，身后那个年轻人，转过身一直看着她，冷漠冰凉的眼里，终于抹过一丝温暖的笑意。 “哟，艾米今晚怎么这么高兴呢。”宿舍里头，端盆的端盆，打水的打水，闲聊的闲聊，每天这个时候，最是热闹。 艾米笑道：“我每天都很高兴啊。” “马上就能回家过年了吧，换了我我也高兴。”有人支着下巴憧憬。 “对了，我上回听说牛棚里关了一个人，你们谁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艾米也端了盆，打了热水跟大家一块排排坐泡脚。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说啊，人家是京城人。”冯豆豆人如其名，生的娇小可爱，消息来源最多，可以说是知青点的包打听。 大家啧啧有声，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可惜。 “不过啊，他成份有问题，亲爹去了海外，所以……”冯豆豆一摊手，后头的意思不说大家也明白了。 这年头有海外关系的，整就一个字，关牛棚的送农场的，都没好下场。能熬过这一遭，再过十年，情况就会完全翻反，反过来又开始羡慕这些人的海外关系。 不过现在嘛，大家只能摇头，“那他完了。” 心里觉得这人倒霉，却没人敢说。 艾米也不敢说，只能在心里替他可惜，这哥们太倒霉了。用出身来界定一个人的好坏，这么荒谬的事也能发生，放在她生活的年代简直不能想像，而在这个时代，却是司空见惯。 难怪他的眼神充满戾气，就象快要爆发的活火山，看似波澜不惊，下头涌动的却是随时可能会爆发的岩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清楚，明明没有和他打过交道，甚至没有一句完整的对话。两次相遇，都只是在夜色中匆匆一见，可她就是很笃定，这个世上就有一些人，只需要一眼，你就能懂。 “艾米，还泡啊，水都凉了吧。赶紧上床睡觉，我来熄灯。”刘建芳最后一个回来的，却比艾米先收拾完，带着笑催她。 艾米回过神，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慌慌张张应道：“来了来了。” 第七章 还有脸回来？ 时间一晃而过，大头没有再来骚扰，可能是知道大头放弃了，颜小溪和刘建芳也没再弄出什么妖蛾子。 艾米安安稳稳收拾好行李，跟周逸泽一块上了回江城的火车。 至于车票，艾米从行李里翻出五块钱。是出发时，大姐偷偷塞到她口袋里的。那个家，也唯有大姐艾莲，值得她挂念一二。 “你们家的姓好，取什么名字都好听。”两个人坐在一起，周逸泽正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寻找话题。 艾米想了想，大姐艾莲，二姐艾丽，小弟艾前进。唉哟，艾前进还是爱钱进啊，想着想着，自己笑了起来，“还真是。” 周逸泽顺势问道：“听说你大姐进厂了，转正没有？” 艾米摇头，“厂子里管得严，父母退休一个，才能转正一个，不然就是临时工。” 再说就算一个换一个，父母肯定也是等着将位置让给小弟，绝不会让给大姐。 “你妹妹进了厂？那你为什么……”艾米奇怪道。 “我妹妹只比我小一岁，她一个女孩子有正式工作才不会受人欺负，我一个男的，怎么着都成。”周逸泽没说完的是，本来他已经上了班，知道下乡的事要落到妹妹头上，立刻把妹妹塞进厂，自己抢了下乡的名额。 “你这个当哥哥的，可真像样。”两个人越聊越顺畅，艾米隐隐有一种感觉，周逸泽仿佛一直将话题往大姐身上引。 艾玛，不会吧。艾米想到，原书中周逸泽也是在过年重新回到冒儿村后，与颜小溪一块误入深山，然后才确定了恋爱关系。 “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饿了，我给你拿吃的。”周逸泽不明所以，从包里往外掏东西。 “哦。”艾米抱着一只窝窝头，一边啃一边觉得，自己十有八/九猜中了事实的真相。 火车站外，周逸泽执意要送艾米回家，艾米看了看自己轻巧的背包，连连摇头。最后约好初三去看她，才依依不舍登上公车。 艾米可不会自恋到以为周逸泽是对她依依不舍，她已经可以肯定，周逸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他脸上晕乎乎又带着点期待的小表情，就差在脸上挂个牌子，这些全是借口我只是想见你大姐。 跳上公交车，半个多小时才将她摇到江城电器厂的大门外，如果说六七十年代什么工作最吃香，无疑就是工人，就连公务员都比不上。特别是那些生产紧俏物资，又能出口创汇的厂子，里头的工人出门跟人说话，声音都要比别人高出八度。 电器厂目前当然是红红火火，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只有艾米知道，这样的盛况最多维持到九十年代初，如果不想办法改制，有多少死多少。 不过这些问题，还轮不到她来操心，进了厂门拐进家属区。顺着书中艾米的记忆，找到了一栋红砖房。一路上不时不有跟她打招呼，又特意将目光挪到她空瘪的背包上，有人轻撇嘴角，也有人心生怜悯。艾米只作不知，乖巧的问好。 住在这栋家属楼里的人，只要家里有人，多半不会关上大门，只挂一副布帘子略作遮挡。顺势将煤炉子扔到门口烧水炖汤，再靠墙码上一堆蜂窝煤，总之想尽办法多占些地方就对了。 艾米撩开布帘子，站在门口顿住脚步。和书中艾米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家，对她来说，这里只是一个暂时落脚的房子。 小小的两室一厅，要住下一家六口，可以说是将每一寸都利用到位。艾父艾母一间房，小弟艾前进一间房，客厅有一张逼仄狭小的高低床，和火车硬卧一样分隔成上中下三张床，就是他们姐妹三人的住处。 不用说，最上头那张爬上去连坐起来都困难的，就是艾米的床铺。此时上头堆满了棉絮和家中的杂物，当然家里各个角落都是如此，挤得满满当当。 “你咋回来了。”艾母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艾米站在门口，顿时蹙了眉头。家里哪里还有地方住，都说了去支援农村建设，怎么过年还让回来。 艾米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全堵了回去，得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回就回了，傻站着干嘛，赶紧过来帮忙。” 厨房里，艾母正在搓丸子，大过年的怎么有少了丸子。肉丸子不敢想，炸丸子也没有那么多油，剁点肉馅和素菜拌到一起，捏出丸子一蒸，也算全了意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时候的妇女则是个个都有螺蛳壳里做道场的本事。 搓完丸子，艾母拎着艾米带回来的背包晃了晃，“你就空着手回来？” 艾米眨了眨眼睛，盯着地面说道：“火车票四块八，是借的，还有回去的车票得提前买。” 艾母就跟脚边挨了一记窜天猴似的炸了，“你说什么？什么都带不回来，还有脸借钱买车票，我没钱，谁有钱你找谁去。” 第八章 投机倒把 艾米看着艾母的脚在自己眼前跳上跳下，“哦”了一声，重新背起背包，走了出去。身后是艾母狂燥的怒吼，“走了就别回来。” 回不回去艾米其实无所谓，但这年头在外头住个旅馆都得开介绍信，光有钱还没用，更何况，她还没钱。 这也是她出门的原因，不是和艾母怄气，事实上没有要求就无所谓生气。她只是想到自己得赶紧把火车票的钱给攒出来，再考虑到她未来需要通过高考回城，生活费课本费，想来家里是不会出一分钱的，她也得早早考虑好。 出了厂门，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一躲，艾米的身形消失在原地，不见踪影。若是有人看到这一段，怕不是当场就要大喊有鬼。 艾米漫步在超市里，这就是她生活的年代最普通的超级卖场，谁能想到她从这里被撞到另一个世界，而超市也跟着艾米来到了这个世界。 坐了二天一夜的火车，艾米没机会进到超市，只能靠周逸泽带的窝窝头充饥，早就饿坏了。坐在空无一人的柜台上，伸手摘下还冒着热气的烤童子鸡，又顺手捞过刚出笼的白面馒头，吃完弄块毛巾擦擦，简直不要太爽。 空无一人的超市，已经成为艾米的仓库，她挑挑捡捡，切下十斤肥多瘦少的五花肉。再一次出现在背街的小巷里，艾米已经换了一身宽大的衣裳，头脸都用一条灰色的围巾扎住，只留出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 双手抱着一个大口袋，走到江城条件最好的二棉厂家属楼外的侧门，小心的观察着过往的人群。 七十年代虽然日子过得艰难，但比起六十年代的自然灾害，至少粮食供应没有出现大问题。想吃饱问题不大，无非就是多吃点粗粮，少吃或是吃不起细粮。所以艾米没有选择粮食，又重又卖不上价，她这小身板扛都扛不动。 相较而言，现在的人最缺的是物资，虽然大家伙都没什么钱，但物资水平低，什么都得用票，导致很多没有生活负担的人，手里根本不缺钱，而是拿着钱也买不来他们想要的东西。 就比如现在，这个中年男人手里拎的袋子轻飘飘没有一点份量，走一步叹三步的往前挪。不时和同事打着招呼，还被熟悉的人揶揄，“是不是又没抢过那些大妈。” 中年人苦笑道：“我想着凭票供应，应当是人人都有份的，谁知道……” 谁知道前头的人虽然不能多买，但商店却能断货呀。 同事哈哈大笑，蹬上自行车走了，后座的卡子上夹着一只编织袋，一看就是去抢购的。 艾米远远听到，“扑哧”一笑，原来大妈的梗现在就有了。 想到这里，她凑了过去，用在冒儿村学到的方言招呼他道：“叔。” 中年人有些奇怪，凑近看了一眼艾米，确定自己不认识这小姑娘。正想说你认错人了，就见这小姑娘将自己抱着的编织袋打开一个小角，露出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这色泽，这香气，简直绝了。 眼睛一下子被大肥肉勾住，不由自主就跟着艾米走到街角。 “叔，家里杀的年猪，最好的部位，一共十斤，您要不要？”五花肉是最好的部位，放在后世，怕是要被人笑死。可放在这个年代，还真是一点错都没有，谁都不想要排骨要瘦肉，都想要大肥肉，特别是偏肥的五花肉，又能榨油又能解馋。 只是这年头，是没有私人经营这一说的，全部收归国有。小商小贩现在叫作投机倒把，是一种罪名，被抓住是要坐牢的。 当然了，民不举官不究，捉贼要拿赃，正常人没那么无聊去举报给自己带来好处的事。不过也分人，要是换一个买不起的，心中嫉妒说不得就会举报。这也是艾米一直在观察，挑选买主的原因。 二棉厂是出了名的工资高福利好，这个中年人斯斯文文，穿的是皮鞋，手腕子上还戴着手表，这身装束已经充分说明他的经济实力。 果然，中年人眼睛都亮了，声音发颤道：“要要，我全要了。” 肉铺里凭票供应的猪肉是八毛八分钱一斤，不仅限定了供应量，也不可能捞得到这么漂亮的五花肉。 “叔，您一看就是个懂理的，我不要票，十斤五花肉，还饶你二根大棒骨，您自己说给个价，合适您就全拿走。” 一听还不要肉票，中年人越发激动起来，“我给你二块钱一斤，二十块，我全要了。” 二十块钱对他来说也不是小钱，但有钱有什么用，能买来猪肉才是本事。 毕竟是犯法的事，艾米也没心思反复折腾，一切以小心为上。点头道：“成交。” 中年人摸出二十块钱，接过猪肉，仔细检查一遍，心里乐开了花。 小心翼翼将猪肉和大棒骨装进袋子里，抬头一看，小姑娘动作快的连个人影都没瞧着。中年人拍了拍袋子里的肥肉，确定猪肉没跟着小姑娘一起不见，顿时放了心。小姑娘的来历他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家，终于可以过个肥年。 第九章 家庭矛盾 艾米拿到钱，双手插在荷包里，又转了几个地方，等手里有了百来块钱，她便重新换回自己的衣服，仍然背着那只空荡荡的背包，晃回厂子。 刚晃进厂子，就见门卫冲她招手，“你大姐刚才搁这儿等半天了，让我看见你就喊你赶紧回家。大过年的，在外头晃悠啥呢，赶紧回去。” “谢谢张叔叔。”艾米从善如流，不回家她能去哪儿，没有介绍信，有钱都拿宾馆没辙。 刚走到家门口，听到动静的大姐便跑了出来，一把将她拽了进去。 “床铺给你收拾好了，你也不提前写封信回来，要是知道你这个时候回，我早给你收拾好了。饿了没有，快去洗手，一会儿就能吃饭。” 家里人差不多都到齐了，艾父拿着报纸，看了一眼艾米，“去农村锻炼一下对身体好。” 二姐艾丽对着一面挂在床架上，只有手掌大小的镜子，使劲折腾自己的头发。回头看了一眼艾米，语气轻佻道：“可不是，看这气色，比我们还好。” 艾米摸了摸自己的脸，这点她承认，有超市在她还真的饿不着，小脸红扑扑，个头也跟着往上拔。 小弟艾前进从厨房里出来，一手攥着一只蒸好的丸子，嘴里还塞的满满的，含糊不清道：“三姐，出远门的人回来，不是都得带礼物吗？你给我们带啥了。” 说着就将一只手里的丸子塞到嘴里，冲艾米伸出油腻的手掌。 “去去去，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从哪儿学来的。”大姐赶走小弟，拉着艾米在最下头的床铺坐下来，小声跟她说话。 “车票的事，你别担心，别为这点事跟妈吵。老家又要来人，她也是心里不痛快。”大姐低声安慰着她。 “大姐，没事，车票我自己买。”艾米轻摇大姐的手，这个家里，唯一能够让她感觉到一丝温暖的，也只有大姐了。 “对了，跟我一起下乡的知青，有一个叫周逸泽的，他说跟你是同学。” 艾莲吃了一惊，但很快笑了起来，“去年听说他进了厂子，结果又成了是他妹妹进厂，我还想怎么回事呢，原来是这样。” “他替她妹妹下乡？”艾米想想火车上的话，顿时明白过来。 艾莲点头，“他为人没得说。” “姐，他跟你……” 艾莲嗔道：“胡说什么呢，我跟他就是同学。” 看来周逸泽是暗恋啊，艾米眯起眼睛笑了。顿时替大姐可惜起来，这么好的男人，让给颜小溪太可惜了。 “莲莲，钱小军今年来不来咱家。”艾母在厨房里探出头，目光扫过艾米，想说点什么，但想到大女儿的事才是大事，暂且忍下了跟艾米计较的心思。 “妈，我都说了多少回了，我跟钱小军什么关系都没有。”艾莲十分无奈，有些发急的说道。 “钱小军有什么不好的，爹妈都是正式工，家里只有他一根独苗。以后啊，什么都是他的，老俩口退休，你俩就能转正，到时一家四口个个有工资，这种好事上哪儿找去。”艾母很是不满。 要知道，艾家只有艾父一个人是正式工，艾母是厂子里的临时工，艾父的名额肯定要留给儿子艾前进。大女儿要是能和钱小军成了，能转正不说，以后钱家的所有家产都是女儿的，怎么想都合算。 偏偏大女儿死活不中意钱小军，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艾母决定了，这婚事她说了算，成不成都得成。 “钱小军，就是那个……”钱小军是电器厂的子弟，艾米稍一回忆，就想起这个人。 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初中就开始在外头鬼混，好的不学坏的全会，这种人怎么能够托付终身。 书中也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有自己的生活和经历。但故事只截取了其中的一部分，艾米都是一个配角，更别提艾米的家人，书中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描述。 也就是说，那些在故事之外的人，艾米并不能提前知道他们的命运。 艾莲对妹妹摇头，父母本来就不喜欢三妹，她帮自己说话不仅起不到效果，还要挨骂。 “你可不能。”艾米抓住大姐的手，心中升起一阵惶恐，不愿眼前这个善良的女子所嫁非人。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艾莲轻拍妹妹的手，在心里叹了口气。 艾家人口多，吃饭的时候乌泱泱全是人头，艾妈做饭的时候嫌烦，这会儿又觉得颇有成就感。 第十章 谁也不放过 顺着人头一个个数落过去，“艾莲翻过年就十九了，和小军的事赶紧定下来。” 不等艾莲说话，又将炮火集中到艾丽头上，“你和陆明谈了也有半年了吧，一回都没上咱家，咋了，瞧不起咱们普通工人啊。” “不是，这不是我们年纪还小吗？”艾丽心虚的看了一眼妹妹艾米，无力的找着借口。 “哼，高中反正也停课了，你总不能这么玩着，让陆明他爸给你找个工作，啥时候转正我啥时候同意你们结婚。”艾母对自己的三个女儿还是很有信心的，艾家是出了名的风水好，三个女儿一个赛一个的好看，她早就计划好了，生得这么美，嫁得不好岂不是白瞎了。必须得嫁到好人家，出一大笔彩礼，日后还得提携小舅子，简直美滋滋。 艾米看了一眼艾丽，觉得二姐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像她这么跋扈的人，男朋友要真是高干子弟，不得用鼻孔跟人说话啊。 她想起来了，应该下乡的人，本来是艾丽，但因为艾丽跟艾母交待，自己和一个高干子弟打得火热，要是能嫁到他们家，以后小弟的前程不成问题。 就因为这句话，让艾母留下二女儿，改送三女儿艾米登上下乡的火车。 许是艾米看她的表情太过奇怪，艾丽明显慌了一下，高声道：“不就是个工作嘛，他们家提过了，我没看上。” “死丫头，你知不知道现在安排个工作有多难，你还没看上，你你你，你气死我了。”艾母一筷子打到艾丽的手背上。 艾丽大叫一声，手一缩眼泪跟着下来，嚷嚷道：“不吃了。” 说着跑了出去，下楼的脚步声跺的震天响。 “好好的，吵什么吵。”艾父是个慢性子，也从来不管艾母怎么管教儿女，最多在事后说几句息事宁人的话。一副得过且过，窝窝囊囊的样子。 艾母重重一拍桌子，“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老太太一个月让人带三回信，变着法的要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多不孝顺。你自己说说，我们哪儿来的钱。” “行了行了。”艾父最怕艾母翻乡下公婆的帐，赶紧扒完碗里的饭，留下一句出去转转，直接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艾母看艾米只知道低头吃饭，大半天一个字都蹦不出来，顿时觉得糟心透了。 “妈，我明天考试，你给我点零花钱呗。”艾前进将盘子里的蒸丸子吃了个干净，还不忘伸手要钱。 “昨天不是才给过吗？找你爸要去。”艾母瞪了他一眼，扔下满桌空碟子空碗，“我去上班，你们自己在家呆着。” 电器厂的效益不错，一线工人三班倒，临到快过年还没放假的这段时间，谁都不想上晚班。正式工能抱怨能挑拣，艾母是临时工，没得挑。 艾母一走，艾前进便借口去同学家做作业，跑了出去。明天要考试，哪个老师还会留作业，找个借口都不会。艾莲想管管不了，艾米根本不会管更何况也没人听她的。 “姐，周逸泽说初三找咱们出去玩。” “你去就行了，我就不去了。”艾莲蹲下身子从床底拖了个箱子出来，不停的翻找。 “姐，人家是来找你的，我就是那个借口。”艾米干脆把话挑明。 艾莲的手顿了顿，翻出一件红色的短袄，“我看你连身换洗的衣裳都没有，这件你先穿着。” 艾米抱着短袄，“姐。” 艾莲苦笑一声，“米米，我有选择的权力吗？” 她可以不选钱小军，但一定得选一个条件不差于钱小军的。周逸泽一个下乡知青，还不知道哪年哪月能回城，进厂的名额又让给了妹妹，回来也没工作。根本不用提，也知道艾母是个什么态度。 “姐。”艾米无话可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说将来，可将来的事她说了又有谁会信，说反抗，在这个工作和户口绑定一切的年代，怎么反抗？ 话到嘴边才知道多么无力。 “那你总要见一见他。”艾米只能这么强调。 “我当然要见，我们可是老同学，多亏了他在外头照应你。”艾莲在艾米的脑门上揉了揉，有些好笑，三妹才多大，一副很懂的样子。怕不是以为谈情说爱，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吧，只要喜欢就行了。 等她长大了，不，希望她永远都别懂，遇到喜欢的人，顺顺当当在一起。这个家里如果需要人牺牲，那么牺牲她一个人就好，谁叫她是大姐呢。 艾米这种无力感，一直延续到初三，周逸泽如约上门，带走他们姐妹。 庙会早就取消了，也没有集市可逛。他早有准备，竟然不知从哪儿弄了一把烟花，带他们去江边放烟火。 周逸泽风度翩翩，行事妥帖的将两人照顾的周周到到。艾莲是家中老大，从小就习惯了照顾弟弟妹妹，从来没有享受过别人的体贴。放烟火这种事，在艾家更是艾前进的专利，她连看都看得少，更不要说自己动手。 艾莲拿着烟火，看着它冲到天上，开心的像个孩子，不自觉就和周逸泽越走越近。 艾·电灯泡·米早对自己的亮度有所不满，现在正好，一步步与他们拉开距离。 终于不用做电灯泡，开心。 第十一章 老太太 艾米不过是离开了一小会儿，怎么气氛就变了。左右转动头部，看看艾莲又看看周逸泽，空气中流动着尴尬的味道。 “今天谢谢你，我带艾米先回去了。”艾莲抢先开了口。 “我买好车票给你送过去，到时候还是一块走。”周逸泽看向艾米，眼睛看过来了，眼神却不在她的身上。 艾米不知道怎么安慰周·失恋·逸泽，只能顺从的点头，“那就拜托你了，我先拿钱给你。” “不用不用。”周逸泽像是被烫了一下，不停的摇头摆手，“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着跑了出去，脚步还踉跄了一下，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姐，你把他怎么着了。”只有可能是艾莲辣手催花，不然周逸泽不会是这个表情。 “他这样的，什么人找不着，何必拖累他。”艾莲挽过妹妹的手臂，“回去吧。” “姐。”艾米语带哀求，“你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艾米，这个世界上，不是只要喜欢就可以。”艾莲有些恼了，转过身按住妹妹的肩膀，“你看看家里那些亲戚，恨不得吃了我们，爸什么都不能说，说了就是忘恩负义。妈什么都不敢说，说了是不孝。你以为妈真的那么狠心吗？她也是没有办法。” “自己没本事，就要卖女儿。”艾米气极，这些她都懂，艾父能到工厂上班，是因为他是高中生，正而八经通过了招工考试。而他能读书，是家中几个兄弟拼命挣工分换来的。 当初他们家没有儿子，每生下一个女儿，老太太就要闹一次。逼得艾父松口，以后把工作让给侄儿，让侄儿当城里人。 艾母不服气，受够了老太太和妯娌的羞辱，拼死拼活生下艾前进，才算扬眉吐气。她自然是不认之前那笔帐，但乡下老太太又揪着他们答应过的事不放。年年都要来闹一场，艾家几乎成了厂子里的笑柄。 打不得骂不得，艾母只能寄希望于几个女儿，都能嫁到好人家，这样就有人替艾前进撑腰，以后不会受欺负。 站在艾母的角度，女儿是她生的，她认为自己有权做这个决定，更何况这也是为了女儿着想，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是站在女儿角度，谁愿意被人安排自己的人生。他们是人，不是物品，不应该被拿去交换，更不应该用来满足艾母自己的私欲。 “艾米。”艾莲生气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气家里把你送去乡下。可你要明白，你也是姓艾的，你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两个人谁都不认为自己有错，又同时认为对方的思想不对。 艾米悲哀的发现，时代的不同，原来最大的分歧并不在于物质丰盛与否，而在与观念的不同。 在艾米看来，父母把他们的意志强加在子女身上，根本就是犯罪。而在艾莲看来，她是这个家中的一份子，必须得为家庭贡献自己的力量。 两个人瞪着眼睛看着对方，忽然听到熟悉的笑声，姐妹俩同时扭过头。 “丽丽。”艾莲率先叫道。 艾丽脚步一顿，从一堆人里扒出条缝，暗叫一声倒霉，抬腿走了过去。 姐妹仨在江边相遇，艾莲蹙了一下眉头，“这条红纱巾是什么时候买的？” 艾家只有三个人上班挣钱，艾丽说是在上学，事实上高中处于濒临停课的状态，有一搭没一搭的，无所谓上不上学，她纯粹就是每天出去疯玩。 没挣钱，艾家的收入有限，艾母的性子更不可能给艾丽买这么贵的东西。艾莲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眼看就要发作。 另一边站着的一群人一直注意着这边，有个小伙子乐颠颠跑过来，一手搭到艾丽的肩膀上，笑嘻嘻道：“我送的，大姐要是喜欢，改明儿我也送你一条。” “哟，这是小妹吧，放心，都有都有。”看到艾米，小伙舔了舔嘴唇，一双桃花眼还眨了眨，一股陈了三年的油嘎啦味扑面而来。 “不用你送。”艾莲和艾米几乎是同时出声。 艾丽脸上挂不住了，“知道多贵吗？还以为人家真送，我去玩了，晚上不回去吃饭，你们回去跟妈说一声。” 艾莲一把抓住她的袖子，“要么现在跟我回去，要么我回去告诉妈，让妈来问你。” 这个小伙，根本不是陆明，这群人里也没有陆明的身影。如果陆明真是她男朋友，她怎么解释跟别人这么亲密，搭肩膀送纱巾，放在这个年代，就是谈恋爱的标配。你敢说是普通朋友，谁听了都得啐你一脸口水。 小伙脸上挂上不住了，“你管得着嘛你。” 艾丽的朋友们眼见这边声音越来越大，也跟着围了过来。艾莲越发觉得，妹妹的朋友，一个个流里流气，看上去不像好人。 一把将艾丽扯到自己身后，“跟我回去。” 第十二章 真相 “凭什么呀，你算老几。”有人上来伸手就要去推艾莲。 艾丽也有些怕了，撵鸭子一样撵着他们，“我跟我姐回家，你们围着作什么，改天再约。” “什么改天再约，你说改天就改天，那我多没面子。”人群里什么样的怪声都有，团团围住，不让他们离开。 艾丽急了，声音尖锐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你们什么意思，看不起人是吧，小表子。”已经有人嘴里带着渣子，骂骂咧咧就要他们好看。 艾丽吓坏了，尖叫道：“姓王的，你什么意思？” 送纱巾的小伙笑嘻嘻上前拦住忿忿不平的同伴，冲着艾家姐妹笑的意味深长，“那咱们说好了，改天再约。” 艾莲的另一只手还不忘记紧紧拽住艾米，艾米能清楚的感觉到大姐浑身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三姐妹身后不时传来什么，亏了，纱巾不如送另一个好上手的等等类似的污言秽语。 艾丽垂头丧气，艾莲面皮绷的紧紧的，艾米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大姐，虽然她始终不认同艾莲，但她没法不佩服她。敢把家里的重担挑在自己肩上，并且认为弟弟妹妹都是自己的责任的人，你可以不认同她，却不能不敬重这样的人。 有些话，本来应该回家说，但想想家里挤满了亲戚，艾莲在厂门口道：“艾米，你先回去，我跟你二姐在厂子里走走。” 艾米耸耸肩，“好吧。”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艾丽骗家里人说她是陆明的女朋友，好留在城里，换了另一个倒霉鬼，也就是她下乡当知青。 家里确实挤满了人，老太太带着大孙子，大孙媳妇抱着重孙子，结婚生孩子艾家都随过礼。但人家拖家带口第一次来江城，肯定得再随一份礼，还有这孩子，是艾家的第四代，不得给份大大的红包啊。 老太太不待见女孩儿，在城里的儿子家里，也就看艾前进还算顺眼，但没养在自己跟前，又不如大孙子贴心。再说大孙子还生了艾家头一个重孙，这叠加效应让老太太的天平完全倒向大孙子一家。 一来就旧事重提，迫切的想让大孙子以后当城里人，当然，老太太的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 “你们本来就是城里人，退休了也得给你钱，房子住着工资拿着，有啥不知足的。大兴顶了你的工作，以后咱们艾家就多一户城里人，大兴跟前进是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以后兄弟俩多帮衬着，比啥都强。” 听听，明明是来抢食的，偏说的比谁都好听。 艾母怎么受得了这个，又不能跟长辈撕破脸，声音里那叫一个憋屈，“前进还有三个姐姐呢，咋就没人帮衬了。” “呸，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家男人当初能一心读书，就是因为我生了好几个儿子，要是都换成姑娘，你男人现在还在村里蹲着呢。这人可不能忘本，说好的事，一口唾沫一个钉，反悔是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老太太的战斗力不是艾母能比的，加上天然的辈分加成，直接双倍输出，火力杠杠的，直接将敌方血线清零。 艾米在楼道里都听得清清楚楚，要不是过年这几天大家伙都宅在家里很少出门，外头人烟稀少，她都恨不得再出门做趟买卖，可比回家听老太太的车轱辘话舒坦。 想归想，也只能认命的撩开布帘子，硬着头皮一一喊人。 老太太隔两年便要来一回，很少将目光放在孙女身上，今年倒是不同，问过艾莲和艾丽，知道都有对象，便将目光转移到了艾米身上。 “这丫头前两年看着还跟豆芽菜似的，今年总算长开了。下乡好，城里人都不懂乡下人有多难，可不得下乡让你们尝尝苦头。去啥冒儿村，听我的，去咱们红星大队。”村子改大队是现在的潮流，老家也不能例外。 艾父总算捡到一句他能答的，“这是国家政策，市里有指标，不是我们想去啥地方就去啥地方的。” 事实上，艾父当初要是想想办法，艾米是能下放到老家的。但艾父嫌麻烦，不愿意到处求人，没有费这个心，艾米就被分配到需要坐两天一夜火车的冒儿村。 老太太可惜的不行，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就算最不讲理的老太太也知道，也不敢耍横，不像后世，整个颠倒过来了。 拍着大腿一脸惋惜，“咱们村张家的后生，愿意出一百块彩礼钱呢，不知道要便宜哪一家。” 艾米嘴角直抽抽，得了，她现在恨不得感谢艾父的八辈祖宗。幸好他重男轻女没给女儿筹划，不然就是羊入虎口。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又是在亲奶奶的安排下，到时候可不得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就连艾母都很无语，无语的是老太太的小气劲，一百块彩礼就想她嫁闺女，作梦呢。再说嫁闺女又不是一锤子买卖，嫁人了难道就不是她闺女了，娘家有事还能不搭理？ 第十三章 回乡 艾丽是捂着脸回来的，艾莲晚上搂着艾米一块睡上床，家里多了三个大人一个孩子，挤的挤，打地铺的打地铺，恨不得墙上挂个勾能睡人才好，将所有空间都利用到了极致，才堪堪挤下。 虽然住房是这个时代的老大难，但艾母也庆幸，要是家里再大一点，老太太真敢带着全家人过来。 艾莲搂着妹妹，小声道：“对不起。” 艾米知道艾莲知道了，闭上眼只管摇头，“这个世上没人是傻瓜。” 她早就猜到了。 揭穿又怎么样，没听说下乡还能换人的。 “别和钱小军在一块。”这是艾米唯一能劝她的。 就算不是周逸泽，也不要嫁给一个混蛋。 “你放心。”艾莲不习惯跟妹妹说这些，始终只有这么一句，让人摸不透她是怎么想的。 老太太呆了三天才走，乡下地方大，他们也不习惯挤在小房间里，用艾家长孙艾大兴的话说，气都喘不过来。 “喘不气还要来，老的老小的小，也不怕路上出什么差错。”等人走了，艾母开始念叨，恨不能将这几天受的气，都加倍发泄出来才好。 “过来提醒爸工作的事呗，咱爸年轻着呢，至少还能干二十年。再说了，他说顶班就顶班啊，小学文凭都没有，厂子又不是收破烂的，啥人都要。”艾丽惯会说漂亮话，很会讨艾母喜欢，这也是她在这个家里的生存之道。 艾母一拍大腿，对啊，顶班又不是他们家说了算，还得厂子答应不是。进厂的条件可是明摆着呢，最少初中文凭，没有文凭就是临时工也没得做。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仗着年纪大以为自己说啥就是啥，也不想想，就是我们能答应，厂子不答应也是白搭。她有能耐跟厂子耍横试试，除了我们谁还理她。”艾母心中大定，一扫之前的哀怨，一脸得意。 艾丽隐晦的扫了一眼艾米，心想不怕你说出来，说出来也没人帮你作主。谁叫你笨呢，又笨又没用的人，你不去乡下谁去。 艾米根本没有揭发的念头，更没有将艾丽的示威放在眼里，她急着出门去黑市做生意。七八十年代是纯粹是卖方市场，什么都缺，手里只要有货，根本不愁卖。超市里的大路货，放在这个年代，样样都是卖得上价的好东西。 她要趁着这个时候，多攒点钱在手里，等风波过去，不管是买房子置地还是做生意，都得要钱。现在要做的，就是赚够第一桶金，不管以后想干什么，至少有个启动资金。 而做生意选在江城，也是有原因的，这里是大城市，生活着数以百万计的人口。只要她小心一点，被人发现身份的可能性很小，好东西还能卖上价。 而在冒儿村那个地方，要去镇上得大半天时间。去县城就更远了，就算去了她一个口音明显不同的人，也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再说了，就算费了半天劲去县城，也比不上江城消费能力的万分之一。所以一年一次回家探亲的机会，对艾米来说时间宝贵，哪里有时间浪费在艾丽身上。 年过完了，有些效益好的厂子已经开工生产，工人也陆续开始上班。刚过完年，愿意花大价钱买猪肉的人肯定急剧减少。艾米在超市里逛了一圈，选中了奶粉和白糖。 奶粉是供应量非常小的特殊商品，家里有婴儿的，才能凭票每个月购买少量奶粉。大多数时候奶粉都是没货的，只有代乳粉，就是用黄豆大米和少量奶粉掺到一块。 若是没奶的产妇，光凭这点东西根本养不活孩子，于是米汤大行其道，生于六七十年代的人，几乎人人都可以自豪的说一句，他们是被米汤养大的一代。 而过年期间，艾米在小学同学初中同学还有亲朋好友亲切友好的交流当中，打听到江城有好几个地下黑市。她悄悄记下地址，今儿便准备去实践一番。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换装是必须的，还要事先考虑好退路。艾米挑了一个地形复杂的黑市，这里小街小巷阡陌相交，复杂的跟蜘蛛网一样。万一遇到打击投机倒把的行动，她随便找个角落一躲，闪身就能藏到超市里。再不济，找个角落把手里的东西塞回超市，两手空空出来溜达，谁敢说她倒买倒卖。 行走江湖安全第一，艾米满意的背上背包，直接进了这片地势复杂的巷子。只要背着扛着腋着东西的人，只管在里头慢慢晃悠，自然会有人过来搭讪，确定对方手里有没有自己想到的东西。 开始见艾米年纪小，没人上前搭讪，结果见她不停的来来去去，还不时用手托一下自己的背包。 有个一连来了三天，都没收到太多东西的年轻人，终于忍不住上前搭话，“你手里有什么？” 第十四章 奶粉 “你要什么？”艾米反问道。 “婴儿能吃的，精米精面小米什么都成。”这句话他已经说了好几天，说的顺溜无比。他爱人没奶水，供销社里奶粉常年缺货，代乳粉也不好买，一个月的供应量吃不到半个月就开始断顿。 家里想尽了办法，米汤米糊糊面条糊糊，可糊糊也得用细粮，没办法，只能到黑市来碰碰运气。 艾米眼睛一亮，“奶粉要吗？” 都是她拆掉精美的包装袋，直接用布口袋装起来的。上头贴着她自己做的标签，有全脂的，有高钙的，有婴儿奶粉，至于低脂就不用了，这个时候的人不嫌胖，是压根就长不胖。 “要要。”年轻人一下子激动了，我的天，黑市算是来对了，竟然有奶粉。江城一年上头也见不着几回奶粉，这个小姑娘竟然能搞得，这得多大的能耐。 “从厂子里搞到的，不敢用包装袋，你可以自己尝尝味。”艾米从背包里揪出一个小口袋，拿一根筷子，让他在口袋里搅搅，然后取一点出来品尝。 年轻人直接从口袋深处挑了一点出来，放到鼻尖下一闻，那叫一个喷香扑鼻啊。放进嘴里，还没吞下去就急不可耐的喊道：“你有多少，我都要了。” 能碰着奶粉还不有多少要多少，下次可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 “一袋八块钱，你再补我点粮票，要全国粮票。我一共拿了十袋，问题是你有这么多钱吗？”一次交易额大一点，她也能省点时间，不过八十块钱在这个时代可不是小数字。 年轻人连连点头，“有，我有，不过我没带在身上。” 他和妻子是双职工，家里老人也有工资，不需要他们管不说，还能贴他们一点，八十块钱，十斤全国粮票，他还是拿得出来的。大不了自己不买手表，也不买皮鞋。 “你给个地址，我中午过去一趟。”艾米收下地址，继续在黑市转悠。 一上午时间，卖掉十包白糖和两袋奶粉，艾米顺着地址去了一处家属楼。 这家人条件确实不错，家里竟然还有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艾米还是穿到这个世界后，第一回看到电视机。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妻子很仔细的将奶粉倒出来看过，确实货真价实。拉着艾米的手说了半天话，“你以后手里有什么好东西，尽管来找我。” 于是艾米在临走前，又去了一趟，二十斤面条，二十斤小米外加二十斤面粉，乐得小两口合不拢嘴。 后头好几个月的时间，这对小夫妻听到敲门声都是一个去开门，一个去拉抽屉拿钱，恨不得每回都是那个背着细粮和奶粉的小姐姐上门。直到一次次落空，才改了这毛病。 艾米上火车是艾莲去送的，到了火车站将她拉到角落，递给她十块钱和十斤全国粮票。 “你拿着，一个人在外头那么老远，家里顾不上你，万一有什么事，千万别让自己吃亏。还有，明年回来提前写信，我来接你。” “不用，我有钱。”艾米哪里能要艾莲的钱，她说是上班，临时工一个月二十一块钱的工资，每个月要交十五块给家里。剩下那几块，还要应付不时向她伸手的弟弟妹妹，就这样，艾母还总觉得大女儿背着她攒了不知道多少钱。 这十块钱，可以说每一分都是从艾莲的牙缝里省出来的，这十斤全国粮票更不知道搭了多少人情才能换到。艾米说什么都不肯要，两个人僵持不下，最后无奈之下，收下粮票，将钱还给艾莲。 “大姐，你听我说，冒儿村靠山，我弄了点山货到黑市卖掉，换了不少钱，我现在手里有钱。你别担心我，过几年我肯定能回来，周逸泽也能回来，你千万别随便嫁人。”艾米现编了一个理由，又少许透露了几句，反正她马上就要上火车，艾莲想追着问她怎么回来，也得等到明年。 拿了粮票，艾米一头扎进车站，冲着艾莲挥手，“回去吧。” 她来时一个背包，回去还是一个背包，轻轻松松。 周逸泽来的略晚，刚好和艾莲错开，让艾米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早就来了，偷偷躲在一边等艾莲走了才出现。 “喏，车票钱先还你。”艾米可不习惯欠人钱。 “没事，要是你不方便的话，等些日子，或是以后……”周逸泽明显心不在焉。 “方便，我手里有钱。” 周逸泽怕再说下去伤了小姑娘的面子，利索的接了钱，对于艾米的话只是一笑而过，并不以为意。 他并不知道，艾米手里真的有钱，整整一千块，要是敢拿出来，她绝对是火车上最有钱的崽。 第十五章 针锋相对 下乡的知青要在正月十五之前赶到下放的知青点，周逸泽是卡着时间买的票，他想在家多呆几天，以为艾米也是这么想的。 艾米确实想在江城多呆几天，不过她完全不是周逸泽想的那样，她只是想多做几天生意而已。 周逸泽对艾米的态度还是一如即往，并没有因为艾莲的拒绝而给脸色她看，越发让艾米觉得，将这么好的男人拱手相让真是太可惜了。可这是大姐的感情，她没法子多说，更不可能要求周逸泽一直等着艾莲。 “我之前跟村里人提议，可以上山采些当地的榛蘑和榛子当作副业，卖了改善一下生活，老这么吃不饱，也不是个事。”周逸泽拿出背包里，父母给他装的咸菜，夹到馒头里，递给艾米。 “政策允许吗？”艾米大吃一惊。 “瞎想什么呢，榛子和晒干之后的榛蘑卖给供销社，钱和票上交大队，我们还是拿工分。”工分多了，分到手的粮食也会多，知青点的知青大多都是十七八岁，最是能吃的时候。吃不饱就会有矛盾，偶尔还会弄出偷鸡摸狗的事，闹出些事端。如果能让人人都吃饱饭，无谓的争端就会少很多。 “村里人以前就没想过吗？”艾米不信这么简单的事，没人想过。 “村里人都是要吃就自己上山摘一点，晒干的菌子也是为了留着抗饥荒，根本不知道外头晒干的菌子是个什么价。”周逸泽很是无奈的一摊手。 艾米听了周逸泽的解释才明白，自己生活在信息时代，有了互联网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新鲜事。许多在她看来是常识的事情，放在这里，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而居住在偏远地区的普通老百姓，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一年难得去一趟镇上，一辈子可能就去过几回县城。 他们哪里知道外头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更不知道他们觉得平常的东西，其实是在大城市非常抢手，还卖得挺贵的山珍。 拿平日里当菜吃的榛蘑晒干了卖给供销社，拿到的钱和粮票用来换粮食，这个思路村民们根本没想过。 对于农民来说和粮食一比，菌子算什么，最多是个鲜味，即不抗饿又不顶饱，哪里有粮食好。 根本不能理解，会有人愿意花高价买菌子吃，他们的钱是大浪打来的吗？ 所以，站在农民的立场，没有想过这回事，还真有可能。 但现在有了周逸泽，这层窗户纸一捅破，自然是条生财之道。周逸泽也不提别的要求，只要求农民上山采菌子的时候，带上知青算工分。 艾米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所有在艰难的环境里，没有随波逐流，而是有所建树的人，都是了不起的人。 就连她一个从后世来的人，都没琢磨过来的事，竟被周逸泽给琢磨出来了，还能直接将这件事转化为对所有人都有利的好事，确实是个胸有丘壑的男人啊。 “不过，这个季节也不对呀。”榛蘑和榛子都得到秋天才有，现在才初春，哪里有这些东西。 “现在是没有，不过春天也得上山去采野菜，不然容易生口疮。”地里种点菜倒是不难，但这个季节菜种刚下地，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上山挖野菜甚至打猎，都是常有的活动。 “我问过，年年都是这样，我们去年中途才去，正好错过了。”周逸泽解释道。 等一下，周逸泽和颜小溪在山里迷路，感情突飞猛进，源头就是上山挖野菜这种事吧。艾米抬头看了一眼周逸泽，思量再三，她不可能阻止上山的事，更没可能阻止颜小溪跟周逸泽一块上山，她除了顺其自然还是顺其自然。 回到知青点，里里外外都是欢笑声，回来的知青多少都从家里带了特产给大家分享。艾米见状赶紧找机会从超市的咸菜坛子里，挖了一瓶酱黄瓜，不然显得太不合群。她和家里人关系不好的事，自己知道就行，没必要说出来让大家开心。 没回去的人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整了一下知青点宿舍和草棚子的屋顶，省得雨季来临的时候，又和去年一样外头下大雨，里头下小雨。 刘建芳提议大家伙因陋就简，吃个年饭，大家伙纷纷响应。没回家过年的干了活，就让他们坐着等，从家里带了菜的纷纷慷慨解囊，蒸了米饭配上各自从家中里来的小菜，竟也有满满一桌。 唐小红大笑，“咱们这也算是满汉全席了吧。” 刘建芳正而八经道：“咸菜界的满汉全席。” “一餐饭吃遍全国。”哪怕是苦中作乐呢，也弥漫着一股快活的气息。 “周逸泽呢？”人人都到了，就没瞧着周逸泽。 “放下行李就去找支书谈事情，给他留了饭菜。”艾米一指灶台的方向。 刘建芳顿了顿，轻笑道：“是啥好事啊，怎么还瞒着我们。” 第十六章 挑拨不成 “这话你该问他，让他以后有事别忘了给你早请示晚汇报。”艾米笑嘻嘻的挑了一块腐乳，哟，厚厚的辣椒裹着变成浅绿色的腐乳，真够劲。 “我也没说什么呀，艾米是不是误会了。”刘建芳赶紧解释。 “我开玩笑你也当真。”艾米冲刘建芳笑笑，你不阴不阳话里有话，就不兴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你是以为我听不懂，还是以为我不会反击呢？艾米笑的露出八颗白牙，一张素净天真的小脸，一看就是毫无心机的单纯孩子。 比起刘建芳浑然天成的演技，艾米后来者居上，两个实力派女演员互飙演技，有反应迟钝的，还以为他们说的就是字面意思。 竟然还敢笑呵呵的捧场，“就是就是，一会儿等老周回来，问问他到底有啥好事。” 听明白的人，在心里呵呵几声，被一群女人喜欢还真是麻烦，不像他，他…… 大过年的，能别提伤心事吗？ 被一群女人喜欢的周逸泽，一无所知的回到知青点，喜气洋洋的给大家带来好消息。 “从今年开始，秋天上山采榛蘑和榛子，算工分。” “镇上的供销社能收吗？” 经过周逸泽的解释，大家纷纷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特别是来自大城市的知青，都知道晒干的菌子在供销社里价格可不低。 周逸泽刚刚跟支书商量好大事，脸上还带着兴奋之色，很有信心道：“镇里不收咱们去县里，县里不收去市里，这么好的东西不可能不收。” 大家觉得也对，这东西去大城市肯定卖得上价，纷纷要求参加。 “采榛蘑的事不急，得到秋天。不过挖野菜的事也开始了，不然这二三个月除了咸菜就没别的菜可吃。刘建芳，你给大家分个组，每天轮着上山。” “包在我身上。”刘建芳来的早，对挖野菜的事驾轻就熟。人一到齐，就开始安排，挖野菜不算工分，但是挖来是自己吃的，大家也很上心。 刘建芳安排好了知青点的分工，一式双份分别给了周逸泽和颜小溪，颜小溪自然而然的建议和村民一起去，村民知道路，能够找到更多的野菜。这个提议对知青有利，大家当然举双手赞同。 不过安排的再好，也比不上意外凑巧。和周逸泽一组的唐小红临出发的时候胃疼，周逸泽也没多想，顺手就抓了艾米的壮丁，“你俩换换不就行了。” 多简单啊，丝毫没有多想的周逸泽说道。 好几个人同时挤出僵硬的笑容，特别是刘建芳，“是，是啊，多简单啊。” 艾米在心里叹了口气，实在看不出周逸泽是不是故意的。也不需要准备什么，背上背包便跟着大部队进山。十人的队伍，五个村加五个知青的组合，在颜小溪的建议下分成五个小组。 “大家看着脚程，别走太远。”动物再凶猛也比不过人类，大部分野兽都会远远离开人类活动的地盘躲进深山。但若是人类撞入深山误入野兽的地盘，那下场也是相当不妙。 “知道了。”众人纷纷应下来，各自选了一条路，又约定好回程的时间。 颜小溪顺理成章和周逸泽分到一组，艾米和一个小姑娘分到一组。 艾米以前没见过这个小姑娘，想到这一天得全靠她带路，主动示好道：“你好，我叫艾米，你是哪个村的，我们好像没见过。” “我叫三花。”一听就知道家里至少有三个女孩儿，一路顺着下来。 艾米猜对了，三花家里确实有三个姐妹，但她并不知道，他们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叫大头。 三花沉默寡言，大多时间都不愿意搭理人，但找野菜的效率却很高。 “天色不早了吧，挖完这一片，咱们是不是就该回去了。”艾米揉了揉膝盖，站了起来，走了一天的山路，实在累人的很。 没有听到回答，艾米也没有太过在乎，反正一整天三花都没怎么说过话，看样子性格如此。直到她回头，转了一个大圈，甚至大叫几声也没等来回应，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跟三花走散了。 “不对，这不是走散。”这里生长着一片曲蘑菜，但地方没有多大，她一直呆在这里没有动。只有一个可能，三花独自离开，却没有叫上她。 为什么？难道自己就这么招人恨？连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也对她生出这么大的恶意。 大不了自己走回去，艾米倔强的走出第一步，等一下，到底是往哪个方向来着。 几片树叶落到艾米的头上，她烦躁不安的将叶片扯落，丢到地上。结果更多的树叶飘下来，还伴随着簌簌的枝叶摇动之声。 艾米心中一惊，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再转身仰起头。一个人影从树上溜下来，速度快到她只看到一个残影。 “三花。”艾米刚叫出声，又生生顿住，已经落到地面稳稳站定的，根本不是三花。 “你……” “是我。” 第十七章 相助 “你怎么会在这里？”艾米不可思议道。 “应该是我问你吧，小仙女也会迷路吗？”站在对面的人拍拍手里沾上的泥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艾米脸色微红，该死，他当时不是都烧迷糊了吗？为什么还记得这种事。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艾米回击道。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怎么会露面。”这人不满的从口袋里摸出几颗鸟蛋，“想吃的话，来帮忙吧。” “怎么帮忙。”艾米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但看到鸟蛋后，不知道怎么，就被他带偏了方向。 鸟蛋被埋地下，上头垒了一圈石块，中间点上火。 两个人坐在火堆边，不时烤一烤双手。艾米这才想起来，她好像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明珂呢，你呢，不会让我继续叫你小仙女吧。”仿佛是看穿了艾米的想法，明珂竟然赶在她前头开口。 “我叫艾米。”小仙女什么的，好像已经成了过不去的坎，艾米就假装自己没有听见。 “吃完鸟蛋，送你回去。”明珂熟悉的用石头将火苗碾灭，再挖出鸟蛋，这火候掌握的，一看就是老手。 “谢谢。”艾米一整天都和三花在一起，根本没机会进入超市，只能拿知青点分配的窝窝头当午饭，走了一天的山路撑到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此时有带着热气的鸟蛋，哪里还看得到别的，专心低头剥着鸟蛋，扔进嘴里发现太烫，却又舍不得吐出来，烫得张嘴哈气哈了半天才将鸟蛋咽下去。怕被明珂看到，还特意转了个身，又是哈气又是拿手扇风。 明珂就在她的背后，看她手舞足蹈，忍不住抿起嘴角，笑着摇头，什么小仙女，分明是个小傻子。 艾米丝毫不知道自己背着身子，还是被人笑话了，正在慢慢回味鸟蛋的滋味，比起鸡蛋的平和，鸟蛋略微有些腥，但热气腾腾又有饱腹感的食物，弥补了一切缺点。 除了有点噎，简直完美。 一只水壶递到自己面前，艾米抬头，诶，这是…… 明珂还是那副面瘫脸，眼睛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看都不带看她一眼的。 艾米也没说话，接过水壶吨吨吨就是大一口。一收一递，起身下山。 遇到不好走的地方，明珂就会停下来，伸出手。等过了这一段，他就会自动松开手，走在前头带路。虽然两个人之间说的话极少，却默契十足。 “你是在山里长大的吗？”他对山林的熟悉，实在不像城里长大的孩子，就连野菜都认得，还会停下来示意艾米去摘。 一直到艾米背上的筐满了，压了又压再也装不下了，他压完筐顺手背到了自己的身上。艾米连说不用，想拿回来，他却快走两步，艾米就只剩下追的份，只好罢休。 大大的筐遮住明珂的上半身，只露出两条大长腿，迈一步艾米得走三步。 艾米专心追赶，盯着前头的脚步保持自己的频率，频率一错就会慢下来，空着手还要人家等，艾米可说不出口。结果盯着对方的脚，盯的太过专注，没发现前头已经停住脚步，还保持着自己的速度。 结果就是，一头扎上去，恰在此时明珂转身，就见艾米埋着头，一头撞到自己怀里。就跟守株待兔时，那只傻兔子一样。让明珂忍不住想去摸摸她的脑袋，看看能不能揪出两只兔耳朵。 他的手刚抬起来，艾米就一连退出三步，再一口气说了三句对不起。等说完，忽然又明白过来，指了他道：“不对啊，你为什么忽然站住，还不说话。” 如果不是他忽然站住，自己也不会一头撞上去。 明珂将背上的筐取下来，“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艾米“哦”了一声，明白过来，明珂和他们的身份还不一样，他是被押到这里改造的落后份子。只是红光大队地处偏远地区，对外头的风波没有那么大的感受，也没太将这个落后份子当一回事。这才让他有机会往山里跑，但若是落在有心人眼里，终究不是好事，没准还会连累红光大队的支书，他也不会再有现在有的悠闲日子。 想到这里，艾米背上筐，抿了抿嘴角道：“谢谢你。” 明珂笑了笑，转身往山里走去，背对着她举起一只手摇了摇。 艾米不由好笑，这不是他们第二次见面时，她的动作吗？还真是个记仇的家伙。 等到艾米下山，看到大家脸色有异，心中一动抢先开口道：“不好了，我和三花走散了，我找了她半天，也不知道她下山没有。要是没有，给我几个人手，一块去找找。” 说着将背上的筐放下来，帮忙的男知青上前去接，结果双手一沉，惊讶道：“好家伙，你怎么摘了这么多，这么多人里头，就你的筐最重。” 艾米焦急道：“还不是三花带路带的好，特别最后找到的那片地，等我摘好就不见她的人，估计是摘的时候方向走岔了。别说这些，还是赶紧去找人吧。” 有人轻拍艾米，“你就别急了，人家早就下山了。” 第十八章 迷路 知青还是帮着知青的，特别是对比这么明显的情况之下。当即一抿嘴，有意无意的大声说道：“你个傻妮子，做事太实诚了，少操心别人，多操心自己。” 说着往村民那边一扫，村民眼神一缩，可很快又道：“小溪和谁一组，怎么还没下山。” 艾米故作一脸不解，揉着肩膀被另外一个女知青揽着肩膀拉了回去。 “时间不早了，这里有人收尾，赶紧回去弄点热水敷一敷肩膀，不然明天胳膊都抬不起来。” “哦。”艾米被人半拉半揽着往知青点走去。 “慧慧姐，到底怎么了？”气氛这么尴尬，艾米不可能感觉不出来，虽然她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也得证实一下。 张慧抽抽嘴角，冷哼道：“还不是有些人，自己把人搞丢了，还想推卸责任。睁着眼说瞎话，把屎盆子往别人身上扣，真要是偷奸耍滑，怎么下山十几二十个人，就数你的筐最沉。大家眼睛又没瞎，谁说谎一目了然。也幸好有人躲懒没把你往深山带，要不然在山里迷路，事情就大了。” 夹枪带棒的一大通，艾米总算听明白了，也知道这通冷嘲热讽针对的不是她。想必是三花下山说了不少怪话，为了推卸责任故意说她偷奸耍滑不肯多走，所以他们没走太远，又因为她躲起来偷懒找不到人，所以她只好一个人下山。 事实上三花一直将艾米带到深山，甚至都没顾得上采摘野菜。而艾米运气爆棚遇到明珂，又一路上采满了野菜，再加上声情并茂的一番话，直接扳回局面。 本来知青因为三花的话，让村民看了笑话，心里都不太舒服。但因为艾米年纪小，身体也弱，一直以来在知青当中没什么存在感，大家也不敢打包票说三花说谎，所以一直憋着一口气。 幸好艾米下山用沉甸甸的野菜筐轻易破了三花的谎言，知青扬眉吐气，否则张慧也不会对艾米这般和颜悦色。 “刚才他们说小溪和周逸泽没下山又是怎么回事？”艾米问道。 张慧因为刚才的事，对艾米的感观不错，很自然的回答道：“你就放心吧，颜小溪怎么可能迷路。再说她什么心思，谁看不出来，怕是巴不得晚一点下山。” 说完看向艾米，“我记得周逸泽跟你是老乡吧。” 艾米点点头，“他跟我姐是同学，过年的时候，我姐还拜托他多关照多一点。我还挺不好意思的，刚来的时候不懂事，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这可不是假话，刚来的半年，艾米活的迷迷糊糊，要不是周逸泽刻意关照，怕是日子还要难过。也就是这段时间的关照，才让艾米落到颜小溪的眼里，成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张慧不以为意道：“刚来的时候，谁又比你好多少，谁没躲在被子里哭过。更何况你年纪还这么小，这么快适应已经很难得了。” 半个月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但艾米可不会这个时候说出来，只一脸感激的看着张慧，“多亏了大家不计较。” 张慧一挥手，嗨了一声，一副这算得了什么的表情。 人与人之间的交情就是这么奇怪，哪怕在一个锅里搅食，睡在一张床上，可仍然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在对的时间做对了一件事情，说不得就能让人投缘，还视你为知己。 虽然离张慧视她为知己还有点远，但对艾米流露出来的好感，却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张慧和刘建芳在女知青当中的两座山头，张慧资格老，家世好，却不如刘建芳能屈能伸能做低伏小能笼拢人心。所以张慧失势刘建芳上位，也在情理之中，虽然当事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心里怎么想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别觉得奇怪，有句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小小一个知青点，也一样不会缺了家长里短，事事非非。有中国人的地方，这种事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颜小溪和周逸泽真的迷路了，知青点的知青等到落山，还没等到人。村支书早就耐不住安排自己的两个儿子上山找人，这会儿夜色降临，更不能再等，知青不熟山路，没让他们掺和，万一人没找到再陷进去一个，得不偿失。 知青不用上山，刘建芳劝大家先睡。可这种情况下，又怎么睡得着，有胆小的女知青甚至哭了起来。这年头的大山里，真有狼也真有吃人的野兽。 “不会有事的，就算迷了路，找个地方躲一晚总是办得到的，再不行也能爬树。”刘建芳安慰着大家，自己心里也惴惴不安。 又看向艾米，“看，艾米心态多好。” 就她一个人卷在被子睡得香甜，刘建芳心里恨得咬牙，心里替周逸泽不值。平时这么关照她，看看这个时候，却是没心没肺的样子。 第十九章 书中情节 张慧慢悠悠接了口，“今天艾米背下山的筐，是别人的两个重，她才多大，心里再着急身体也撑不住。更何况，没人带路艾米自个都能下山，有颜小溪在，不会有事的，怕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我们等着好消息就是。” 一直在担心的唐小红闻言，点头道：“张慧说的对，肯定有好消息。” 她是单纯的担心，没有其他的意思，却等于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张慧一边。刘建芳被她噎了一下，又不好发作，只能作罢。 卷在被子里的艾米，听了直想笑。她没睡着，但也不担心，男女主角能出什么事，这一幕她记得很清楚，是颜小溪滚下山坡摔了腿，周逸泽只能背着她歇一会儿走一会儿，这才没能及时下山。 等到后半夜，村民就会找到他们。至于颜小溪为什么会滚下山坡，书中说是意外，艾米也只能姑且相信，真的是意外吧。 果然到了后半夜，睡着了的艾米听到人声鼎沸，屋里也有人披着衣服下地，不少人醒过来，纷纷询问。得知两个人无事，周逸泽也回来了，才算安下心。 第二天，刘建芳和唐小红去看望颜小溪，还不忘拉上周逸泽。而艾米看了一眼周逸泽的表情，就知道他处于犹豫当中，一面是善良可爱倾心爱慕她的美丽少女颜小溪，一面是拒绝他的表白距离还在千里之外无法联系的艾莲。会怎么选择，其实已经在意料之中。 每天采下来的野菜，平均分到大队的食堂和知青点的食堂，艾米吃着缺油少盐的野菜，没滋没味。反正这几日还不到农忙的时候，她干脆拿着课本说要找个清静的地方背课，便跑了出去。 吃得满嘴油光光，再找个地方晒晒太阳，看看书，这才是她该过的生活嘛。 书本看着看着，怎么眼皮越来越沉呢，没半小时这本书就扣到了艾米的脸上，书下是她悠长的呼吸声，真是睡的格外香甜。 “Tomorrowisanewda/y。”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一个好听的男声在艾米的身边响起，仿若炸雷一般，惊得艾米一下子坐了起来。 “谁，是谁。”双手一空，艾米暗叫一声糟糕，她的书呢。 就见旁边一个人，拿着她的书，也不看她，抬头翻动书页，还不忘来一句，“你醒了。” “还我。”艾米伸手，这是乱世佳人的英文版，她拿出来解闷的，没想到被人看见。这样的书，可不能落到别人手里，现在属于立场问题。 明珂将书页合上，拍到她的手里，“下次小心点。” 这可是禁书。 艾米将书放回背包，她一会儿就会扔回超市里。不过她醒的时候听到了什么，有些惊讶的问道：“你还会英文。” 现在不是后世，从小学就开始普及英文教育，根据成绩好坏，多多少少都会说几句。特别是很多大城市里的学校流行请外教之后，大大提升了学生的口语能力。有些学生的成绩不怎么样，但口语却能毫不费劲的和老外交流。 可在这个年代，缺少英文老师也缺少系统教育，很少有学生学好英文，口语就更不用提了。刚才那一句虽然简单，但发音和语感都很地道，特别其中饱含的情绪，实在是引人共鸣。 明珂看了她一眼，“怎么，就许你会。” 我当然不一样，艾米很想这么说，但她不敢，只能怂怂的鼓了鼓脸颊，“你下山了。” 她找的地方，就在牛棚之下的斜坡，这里长着一片特别柔软的草坪，而且不容易被人发现。再加上牛棚里根本没有牛，只有一个明珂，他还上了山，没想到，还是被人看个正着。 如果读过心理学，艾米就会明白，在自己的潜意识里，遇到明珂代表安全，这说明她内心对明珂极为信任。但艾米显然没有读过心理学，并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的行为代表着什么。 “嗯。”明珂不再看她，而是遥望远方。 艾米看着他的侧脸，心中叹息，年纪轻轻就遇到这种事，简直比自己还惨。她还能参加高考考回城，甚至考不上也没关系，无非是多等几年。她年纪还小，又知道大方向，等得起。 可是他呢，这样的身份连政审都无法通过，甚至无法参加高考。等到平反，说不准学业已经荒废，后头几年又改了政策，只有应届高中生才能参加高考。 一步错步步错，以后的路，还不知道会有多艰难。 “其实没关系的，我相信用不了几年，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不会永远荒谬下去。”艾米说的极为真诚，她能看出他眼里对这个世道的讥讽和不屑，还有他压抑着的愤怒。她希望他能等到那一天，不要过早放弃希望。 “荒谬，原来你也认为这一切都是荒谬的。”明珂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片刻之后又摇头，自言自语道：“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明珂的语气忽然变得强硬起来，回过头看着她，也强迫她看向自己，“小丫头，记住了，这句话永远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会让你万劫不复。” 艾米被他的语气吓到了，下意识的往后一缩，慌张的爬起来，“我，我该走了。” 说着便跑了下去。 明珂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走了好，走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 艾米第二天又来了，她来的时候，明珂就坐在她昨天坐着的地方，脸上盖了一块比脸还大的叶片，呼吸悠长一听就是睡着了。 没想到，艾米刚坐下，明珂将脸上的叶片一揭，“你不是走了吗？” 既然走了，又为什么要回来。 艾米奇怪道：“走了为什么不能回来？” “走了为什么要回来？”明珂看着她，脸色不善。 艾米咬着嘴唇，委屈道：“那你要赶我走吗？” “随便你。”明珂不再说话，还将头扭到一边。 第二十章 你撒谎的时候眨眼 艾米在心里暗笑，傲娇又别扭的人啊。也不理他，从背包里翻出一本数学书，这是她在江城时，特意去废品中心淘回来的，数理化自学丛书中的一册。数理化自学丛书一共有十七册，包括初高中数理化的绝大多数知识点，一直是重要的学习和参考书。 六三年便已出版，便没几年便开始运动风潮，自然也就没有再印制出刊，直到七七年才恢复出版，被称为高考神书。当年许多考上大学的人，就是因为这套丛书才能在短短时间内抓住重点，行之有效的复习，最后取得好成绩。 七七年再版时，一时之间洛阳纸贵，许多人连夜排队抢购。艾米可不认为自己到时能抢得到，再说抢到了时间也不赶趟，干脆提前去废品站翻了翻，还真被她给找到了。 知道这本书也是得益于小说当中，男主角自带的运气，他家里正好有一套，便带到知青点。没事便会拿出来看一看，从未瞒着其他人，若是有人借，他也绝不吝啬。只是其他人都没他这么喜欢学习，等机会来了，自然把握不住。 颜小溪投其所好，经常借书然后拿问题请教周逸泽，两个人在一起不愁没话说，能和周逸泽一同考上大学，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眼看周逸泽和颜上溪快要凑成一对，艾米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去借书，过年的时候借着机会买了一套，扔到超市里，没事便拿一本出来看一看。 明珂不知什么时候又将头扭了回来，只看了一眼便道：“你在自学代数。” 艾米点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相信这个机会总会来的。” “如果来不了呢？”明珂在这件事上，似乎很喜欢抬扛。 艾米笑了，“至少，在学习的时候，我是快乐的。” 这绝不是虚话，当你身处一个环境恶劣，基本生活条件都无法保障，没有任何娱乐还需要干繁重的农活的地方，你就会体会到，物质的贫乏固然可怕，但精神的贫乏更加可怕。这个时候你才能体会到，原来认真学习也是那么快乐的事，至少能够让人不要胡思乱想，让人感受到自己的思维还在跳动。 明珂没有说话，他再次躺下去，双手撑在脑后，仰望天空，蓝色的天空如同水洗过一样，美得让人心颤。他侧过脸颊去看艾米，在这样美好的天空之下，确实该有这么美好的女孩子。 “我爸去了美国，跟谁也没说。我爸最好的朋友，将我妈被押去农场改造，再将我押到这里改造。你说这个世界公平吗？” 明珂没想过让艾米回答，他只是想说而已。 “不公平。”艾米放下书，叹了口气，原来所谓的成份不好，是这个原因。 明珂没想到艾米真会回答他，还敢给出这样的答案，他看着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是，都会过去的，这个世界现在让你失望了，但你要相信，只要好好活着，就会看到希望。” “希望？”明珂低头，摇头轻笑，这种东西他也曾经有过啊。 “你想过没有，你留在这里，虽然条件艰苦一点，但这里的村民和知青，没人来找你的麻烦。如果留在城市，你能有现在这样安静的生活吗？” 电器厂门口那块空地上，最严重的时候，几乎天天都有人被押上去批斗。各种丑陋的，麻木的，幸灾乐祸的表情，在原本艾米的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现在的艾米，不费吹灰之气，就能轻易想起这些不愉快的回忆。 明珂一愣，他之前根本没有想过这些，可是艾米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才发现，自己被押到偏远的地方，看似条件更差，但又因为偏远，这里的人受风波的影响不深，没有动辄就要批斗的习气。冒儿村背靠大山，而他对大山最为熟悉。 “是这样吗？”一股暖流破开冰层，缓缓流动。 “是，肯定是这样。”艾米扬了扬手里的书，“想开了，就该想想，怎么才能在有限的条件里，让自己活的更好，更快活一些。比如说，这道题你知道怎么解吗？” “你是有预谋的吧。”说了半天，就是为了让自己当免费的老师。 “那你教不教？”艾米作势要走。 明珂拉住她的胳膊，“教。” “其实我只是忘了，原本会做的。”艾米强行替自己挽尊。 “看得出来。” “对嘛。”艾米大喜，自己可是大学生，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大学，但也是读过高中的好学生。她只是忘了，忘了而已。 “你说谎的时候，会眨眼睛。” “……” 红光大队照常的春天踩野菜、秋天采蘑菇、榛子是常规操作，就算是知青加入进来，村民们到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直到村支书那里走漏了风声，大家才知道原来他们平时看不上眼的榛子、榛蘑竟然是可以换钱的。 一时村子的人什么态度的都有，觉得这些知青异想天开的有之，觉得他们骗工分的也有，但不少人在听到后，更是活了心思。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这些人真是不讲道理！”才从扫盲班回来的唐小红满脸写着我不高兴几个字。 第二十一章 争执 “这是怎么了，气成这样？”刘建芳好笑的看过来，到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正在气头上的唐小红根本没看出来，自顾自的说着，“还不是这些笨蛋，说什么咱们根本就是异想天开，这些榛子蘑菇的漫山遍野全都是，傻子才会花钱买。” 艾米才跨过门槛就听到唐小红不满的抱怨，无奈的摇摇头，将书放回自己的床上，拿着盆就要去打水。 “艾米，你竟然还有心思打水，就一点也不生气？”唐小红见她没事人一样，更是像气鼓鼓的蛤蟆。 “就是，他们这也太看不起人了。”刘建芳却在这时候帮腔，“艾米，不是我说你，你也有点集体主义精神，你以为这样置身事外就没你的事？” “他们现在说的可不仅仅是组长，大家都是知青，我们在他们的眼里可是一体的。” 本是挑拨的话，可说到这里不自禁的也气起来，周逸泽对她那么好，现在被人怀疑，她却似没事人，良心都被狗吃了。 艾米停下来，扫视两人一眼，“这就觉得受不了？” “你们真的觉得，想干成点事就那么容易？我们种地不如人家，农活没人家快，就一个扫盲班他们还根本没上心，在其他方面又没做出什么成绩，心里指不定怎么瞧不起咱们这些知青，又怎么能信得着咱们提出的意见来？” 众人听了都停下手中的动作，虽心中不满却也不得不承认艾米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刘建芳脸色有几分难看，强词夺理的样子，“那也不能就这样算了，周组长提出这个建议可是为他们好，他们不领情就算了，还这样说我们……” 艾米冷哼一声，“那你一定没听到更夸张的。” “什么就算能卖钱，我们自己也能采、能晒的，为啥要把工分给那些啥也不能干的知青？” “什么真有工分我们自己就能赚，踩的还多，知青们都是响应号召来做贡献的，凭什么跟我们抢工分？” 艾米的每一句话都扎在他们的心里，打在他们的脸上似的。 “你们都醒醒吧，别自认高高在上，其实别说整个红光大队，就是冒儿村的这些人还真没瞧得上咱们，你不拿出点本事来，人家怎么会把大家放在眼里？” “不说别的，就是一个扫盲班，明明是为他们好，却只靠着村支书的话才来，你觉得将我们放在眼里了吗？” 众人一瞬的沉默下来。 “艾米说的对，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只能靠我们自己的实力，只有我们真正做出成绩，才能让冒儿村的村民尊重我们、信任我们，我们也才能真正的在这里站住脚。”一个声音自外面传来，正是从扫盲班最后才回来的周逸泽。 神的尊重和信任，我只想在这里过得舒服点就够了，艾米恨不得翻个白眼，不过对于这个大男主随时都一副打足鸡血的模样，还是佩服的。 果然，艾米的话，他们听不进去，周逸泽却让他们升起斗志。 …… 果然是男主光环。 事情被挑明，但距离去山上采蘑菇还有一阵子要等，知青们也被周逸泽安抚下来，面对各种话语，虽生气却也都忍下来。 天气越来越暖，眼看就要到春耕季节，山上的野菜越来越多，大队里的人和知青为春天的口粮，抓紧时间上山。 艾米白天跟着大家上山，晚上会去学习班，再没那么多时间跑去墙根看书。 待艾米想起来的时候，不自禁的会想起他来，不知在牛棚那个已经算得上朋友的人，过得怎么样。 这些天即没有时间去看书，在山里因为出了上次的事，村支书特意强调过，谁再把知青弄丢，那轻则扣工分，重则全家受连累。 艾米换回自己的组，和她搭档的也不再是三花，而换成住在知青点不远的吴家的小雅。 和三花比起来，她的话很多，和艾米又年纪相仿，到也谈得来。 因为艾米丢过一次，现在一进山都紧紧盯着她，也就没有独处的机会。 以明珂的身份，只要有其他人在，自然就不会出现，于是艾米也再没在山里见过明珂。 心里有几分担心，可随后想想他在大山里进出如无物，这春天的大山，简直就是个宝藏，吃不好但也饿不着，应该用不着她来担心。 这个念头也是一闪而过，便被她压下，就算两人满打满算已经算是朋友，也还没到去操心他的地步。 “艾米，你怎么样了？”在不远处的小雅手脚麻利，一筐野菜采得满满的。 艾米虽也不慢，可毕竟没有小雅这熟手麻利，此时才大半筐，“再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小雅到也不急，凑过来边帮她挖边开口说道，“艾米，你还不知道吧，上次三花的事，害得他家被村支书好顿骂，说再有下次全家扣工分，秋天上山挖蘑菇也不算工分。” 第二十二章 试探 艾米一怔，“你这听谁说的？” “村里都传便了啊！”小雅轻笑了下，“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她上山偷懒，还想往你身上泼脏水，害得村支书丢脸，我看这都是轻的。” 艾米如果再听不出她不喜欢三花，那就是真笨了。 可两人一起上山也有几天，还从没听她提过，不知这两人又哪里来的矛盾。 心里琢磨着，表面却不露声色，“也不能怪三花吧，再说我也没真丢。” 小雅冷哼一声，“你就是太实在，算了，不说她了。” 随后突然凑过来，像说什么秘密一般，“艾米，你们说的那个拿榛蘑、榛子换钱的事是真的吗？” 艾米这才恍然，和着转了这么大个圈子是为这事。 和三花不和可能是真的，但不过是个由头，和她拉近关系，再来问榛子的事。 不过这前后切换的也太急切，深怕别人不知道她什么目的啊？ 艾米也不戳破，这个年代物资匮乏、缺吃少穿，对这种事自然是上心。 “是真是假，等秋天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又道，“反正秋天也是要上山的，就算是卖不出去，也是一样可以自己吃，不会赔什么。” “都这样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小雅顿时气闷，她问的哪里是这个，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一咬牙，“艾米，咱们邻里邻居的，又是一个小组的，你瞒着谁也不能瞒着我吧？” 艾米一阵无奈，“我即不是瞒你也不是骗你，只是现在我说能卖，你信吗？” 小雅顿时一窒，他们的确是不相信。 大家有怀疑的、有不屑的，当然也有半信半疑，不能卖就看看笑话，如果真的能成，就马上跟着赚工分去的。 小雅和她的家人自然算是最后一种，即在观望之中，又担心真的可以卖钱而落后于人。 这种小算计，在这些人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艾米和他们这些日子的接触下来，算是明白，农村人大多数是淳朴的，但他们有自己的小算计、小聪明，也算得上是特有的智慧。 对于这样的小聪明，艾米并不反感，但却也不想参合进去。 现在不管是小雅还是村上的其他人，明显是在套话，得到更肯定的答复。 这群不安分的人，一但有人给他们足够的勇气，真说不准会做什么。 做好了，没有她的功劳，不会有人感激她，说不定还会将知青踢出去，她也就会成为知青中的罪人。 当然，做不好的可能还是更大一些，那样她也一样得不着好。 既然是一件猪八戒照镜子的事，当然打死也不沾边。 艾米的预感果然是正确的，闹腾的村民没多坚持上几天，就有人挺不住。 带着自家的榛子蘑菇找上村支书。 他们的道理很简单，既然榛子蘑菇能卖，为啥不能由他们去卖，凭什么让知青插手？ 村支书到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又有颜小溪说好话，当然不肯抛开周逸泽。 可好汉架不住一群赖皮。 这些人见村支书不同意，便更是觉得里面有猫腻，赖在他身边，坚决要给个说法。 “村长，你可是我们红星大队的支书，可不能向着外人啊！”大头吵得最欢。 他的身份现在可是有些微妙，之前得了颜小溪的暗示，认为能占着天大的便宜，结果便宜没占着，倒惹一身的晦气。 恨颜小溪他到是不敢的，毕竟村支书的威望摆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也能让他这个小老百姓抖三抖。 但心里不舒服，填点小乱还是很愿意的。 有大头带头，其他人顿时大了胆子，“就是啊村长，如果真的能卖到供销社，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这春天大家都揭不开锅了，能赚工分换点吃的给老婆孩子，谁不高兴？” “你可不能心长的太偏，只顾着知青不理会我们死活。” 乱糟糟的声音中，却一个怀疑的声音传来，“不会是收了人家的好处吧？” 瞬间的，全都安静下来，众人看向村支书带着几分怀疑的目光。 “都说什么呢，你们有没有良心？”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他们的话。 听着这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 “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啊，我爹为大家的事操碎心，你们竟然还这样说他？”颜小溪一脸委屈的走进来档在村支书的面前，虽然声音不大，但只是眼神中带着的控诉，便足以让人愧疚。 来的也不仅只有颜小溪一个人，还有正在学习班的几个知青，一群人不去上课，跑到大队来，想也知道不是小事。 果然，一走进来便听到这熙熙攘攘的叫嚣。 第二十三章 闹事 颜小溪和几个知青的到来，让气氛有些尴尬，背着人说坏话还有勇气，可这当面挖人墙角的事，到底是不够光彩。 刚刚还带着闹事的大头，此时躲在人后装死，其他人也是臊得低头不语。 颜小溪见他们这样，顿时更气，“卖榛子、蘑菇的事为了谁，还不是为大家多赚点工分？” “其实卖不卖的和我爹有什么关系，就算是不干，他也还当他的村支书，没半点影响，可他还是应了下来打算尝试一下，却根本换不得好。” 人心都是肉长的，村支书平时的做派什么样，他们心里也有数，是不是真心为他们好，自然也更清楚。 只是在利益面前，心中的天平自然就倾斜了。 “既然是为大家好，为啥那么听那些知青的话，有啥事为啥要藏着腋着的？”显然这么一句两句话是没办法说服他们的。 颜小溪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周逸泽一把拉住她，“别说了，听你爹的。” “咳……”村支村这边也边起身边嗑掉自己烟袋里的烟灰，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我知道你们都想什么。” “不管是之前的种田也好，这些日子挖野菜找吃的也罢，这些知青连村上能干一些的小孩儿都不如，你们看不起他们，更不信他们出的招儿真能行。” “可既然不相信他们，还来闹个什么劲？” 他们当然不信，可这种好事，没有也就算了，要是真的，当然谁也不想错过。 “颜家老大哥，咱们是不信他们，这山里的蘑菇漫山遍野的谁都能采，我们吃了半辈子，就没见谁能换钱换工分的。” “现在这些毛头小伙子一来，上嘴唇下嘴皮子一碰，就说能卖给供销社，您说让我们怎么相信？”一个之前躲在人群中观察事态胖大婶站出来。 这大婶也是冒儿村的，还算是支书家的远亲，能在这个年代还胖得起来的人，也都算是牛人了。 可不仅仅是会过日子、精打细算，大事小事都透着精明，哪里占便宜都绝对落不下她，之前大家都说话她躲在后面擎好。 现在是见大家迫于知青们和颜支书的压力不敢开口，眼看事情就要黄了，才站出来。 可话说完，对上颜支书的目光，还是有些瑟缩，紧张的拉了拉那洗得发白的衣裳，“不过……既然有这个可能，我们也不能错过不是。” “现在虽然不能上山采蘑菇和榛子，可哪家家里没有存货，如果他们说的不是假话，拿出去探下路，不也是挺好的事？” “可是……”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隐晦的看着村支书一眼。 她的话没有说完，可听话听音，有人已经听出她的意思，马上接道，“可村支书就是不同意，既然是能赚工分的好事，凭啥只能知青干，我们就干不得？” “那是因为这主意是周逸泽拿的，你们却要撇下人家单干，你们不要脸，我可是要脸的。”村支村的声音顿时冷下来。 众人听了老脸都是一红，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支书又看看知青，也觉得自己这事做的不地道。 到还是大头站出来，“我们也没撇下他们单干，他们说的是秋天上山采新的，可我们现在说的是家里的存货。” “我们卖自家的存货难不成还要分给他们工分？” 大头这一句话得到不少人的赞同，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占个理字。 这群村民在这里胡搅蛮缠，到是把一旁的知青都看得脸色难看，一个个盯着他们恨不得在他们身上烧出个洞来。 可知青毕竟不像这些村民这样舍出脸去，还真拉不下脸来跟他们吵，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要知道这面对的可不仅仅只是冒儿村的村民，是整个红光大队的代表，得罪他们，基本上以后就没什么好日子过。 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都希望对方站出来，却没有人做这个出头鸟。 刘建芳看看站在最后面的艾米，顿时来了主意。 靠过来小声的说道，“艾米，咱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这样闹吧，你是不知道，这不管春耕秋收都累着呢，想赚工分也不容易，哪有上山采个蘑菇赚钱。” “真让他们抢去，把咱们踢过来，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还得地里去干活。” “我们这些人到底年纪大一些，忍忍就算了，就是可怜你这年纪这么小，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得住。” 第二十四章 有意提醒 这怂恿的话说得如此光明正大，还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也真难为她了。 只是这演技着实差一些，还得继续再锻炼。 而且不止艾米看出来，其他人也都不是傻子，张慧更是看不惯她，直接怼过去，“你要是真为艾米好，那就平时多帮她干点，或者再无私点，站出来帮帮大家。” “你……”刘建芳顿时气瞪眼。 艾米强忍住笑意，上前挎住张慧，“慧姐，其实我们还真不用担心，他们闹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那还能是好事不成？”刘建芳不屑的说道，“艾米，这可是大家的事，你可不要乱说，真的弄黄了……” 她的话没说完，可话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不仅仅是她，就是张慧和其他人也疑惑的目光看过来。 艾米没理会刘建芳，抬头看看还僵持的场面，小声说道，“就看这些日子的小动作不断，他们闹起来是早晚的事，根本等不到秋天。” “所以现在闹，总比这一个夏天都跟我们闹别扭的强吧？” “那要是……”唐小红一脸担心，“他们闹成了怎么办？” 这显然就是他们最担心的事，村民们闹成事，把他们撇下，还真成为他人做嫁衣。 艾米却不急不慌的说道，“你们也太小瞧咱们大组长了，他想出来的办法，是一群字都不识的人能办得成的？” 听话听音，别人还在琢磨是什么意思，周逸泽却眼前一亮。 突的开口说道，“颜支书，要不就按他们说的，先让大家去试试吧！”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过来，来要个说法的村民代表，更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周逸泽！”颜小溪也些急了。 她人是聪明，可毕竟是在村里长大，见的世面有限，自然也不可能一下猜到他们什么意思。 周逸泽却对她安抚的笑了下，“既然大家都不甘心等我们知青，那不如先暂时分开，我们知青就等秋天上山，大队里的各村村民呢，就去先卖家里的存货。” 有他的台阶，颜支书也终于松口，“既然周组长都这么说，我这就让人给你们开介绍信，你们派个代表，明天就去。” 围在这里的各村代表顿时欣喜，相互看看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胜利的喜悦，反观知青这边，就没那么舒服，甚至不少人看向艾米都有些埋怨。 艾米还真是躺枪，这话又不是她说的，真看她是软柿子不成？ 直接开口问道，“周组长，这样做不太好吧，毕竟是你的心血，就这样……” 没错，艾米就是故意的。 这件事办成了受益的是所有人，当然也包括这些知青，莫名的就有人觉得这是自己的事，根本忘了这是谁琢磨的事。 此时被她故意点破，众人瞬间都臊得很，人家周逸泽想出来的主意办成的事，自然也有做主的权利，他们又哪里有资格去质疑。 周逸泽自然也听出艾米在帮他说话，感激的笑了下，“其实这也不能算我一个人的，我只是提出建议，大家来执行。” “其实这些村民有一句话是没错的，蘑菇榛子都是大山里的东西，谁都可以采，又不只是我们的。” 说着看了眼村支书，“我本意是为大家好、为村上和大队好，现在反而激发矛盾，让村支书难办，这本就违背我的本意。” “到不如让他们去试试，不管成与不成，都不会再在这里闹下去了。” 这边周逸泽向知青解释着，终于平息他们的不甘，那边村支书却也又开口道，“既然是把各家的存货拿出来，到时卖出去也是给你们工分，也就没有再让知青帮你们的道理。” “所以……”村支书一个个看去，“你们就自己选中个代表来，拿着各家的东西代表大队去供销社吧！” 众人先是欢喜，可随后又意识到这可不是拿票去买东西，到那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算得上是要跟官家打交道，一时又有些皱眉。 他们这群小老百姓可不似知青们，又有文化又见过大世面，别说供销社，就是人再上面的人他们也不怕，可他们这些地里刨食吃的，却最怕这些事了。 第二十五章 代表 经此一闹，卖蘑菇的事顿时从与知青的外部矛盾，转化为大队内的村民内部矛盾。 村支书给了他们介绍信，可这活可不是谁都能去的。 红光大队下面的五个村屯，加起来人也是不少的，可能拿得起事的人却并不多。 颜小溪算得上一个，之前也是帮她爹办过不少的事，好多人也还算信服她。 可这次她却是坚决不沾边，他们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而怕周逸泽不开心，早早的去安抚他，根本不管卖东西的事。 现在卖什么，可不比后世，私自贩卖可是要被当作投机倒把的。 所以不但要大队开介绍信，还只能卖到供销社，到底是换票还是换钱，也是人家说的算。 别的大队什么情况他们不知道，但红光大队还真没这个先例，从来都是他们拿票去买，这往供销社卖东西，还是头一回。 本就没经验的事，又没有人出头，让之前闹得欢的一群人甚是尴尬。 艾米才不管他们在那里怎么闹腾。 她是知道这次不管谁去，都成不了事，虽不知他们怎么就卖不出去，但书中的结果摆在那里，应该不会有错。 到时还得老老实实的回来，等那个时候身份便会互相转换，不再是周逸泽跑前跑后求着大队长，而是他们指望着知青了。 不似其他人那样的关注这件事，艾米又不想显得太过异类，闲下来之时，就拿着书躲出去。 这一走，自然又来到熟悉的地方。 看到熟悉的人，艾米笑笑，“看来最近过得不错，不但气色好了，好像还胖了。” 这个年代说人胖，绝对算得上是夸奖，至少证明生活还过得去。 明珂依旧是那一副冷脸，有些别扭的看她一眼，好一会才回道，“你也胖了。” 艾米：“……”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一点也不想听到这样的夸奖。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却不得不承认，在她偷偷加餐和各种进补的情况下，气色的确是好上许多。 可就算是事实，在听到别人说她胖的时候，也实在高兴不起来。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她的不开心，明珂适时的转移话题，“最近你们都不怎么上山了。” “马上春耕了，大家都在做准备，也就没时间上山了。”艾米边随意的翻看着手里的书，边解释道，“以后山里就又是你的天下了。” 明珂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他不想见到外人，也不想被人打扰。 艾米自说自话，又想到什么，“你在这里不能出去，虽然山里不缺吃的，可总是缺生活用品吧，我这两天应该去县里，你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帮你带回来。” 明珂瞥了她一眼，“没钱、没票。” “没事啊，姐有钱。”艾米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明珂面前是根本不设防的。 不知是不是两人互相救过的原因，还是就是对他信任，总升不起防备之心，对别人根本不会说的话，在他这里轻意就能说出来。 而说完，才意识到不对，也觉得这样的话似乎有些伤他的自尊心，于是马上改口说道，“可以算是借给你的，等你以后出去了连本带利还给我。” “出去？”明珂突然有些动容，“你真的觉得我还能出去？” “当然，难不成你太喜欢这里，不打算离开了？”艾米调侃似的反问。 慢慢接触下来，她发现明珂不仅仅是一个别扭的人，还没有安全感。 不知是不是他的经历关系，让艾米能感觉到他毫不掩饰的冷漠，即便是两人已经算是熟悉，他似乎也不想表露出亲近。 更是在几次的谈话中，看得出他的没有安全感，甚至是对于回城的事毫无期待，或者说不敢有期待。 “想不想的不是我说了算。”明珂感慨的叹了口气，“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马上春耕，可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 艾米一窒，还真是扎心啊！ “我……好不好过也不用你管吧，再说别人都能干的事，我也一样，就拿上山挖野菜来说，我不也一样做的很好？” 见她逞强的模样，明珂不自禁的露出几分笑意。 可艾米却看出他的嘲讽，一副什么都看穿的模样，真是让人气得牙痒痒，“好吧，我就是不行，大不了少赚点工分呗。” “那你还拿什么借我赚利息？”明珂似乎逗她上瘾。 可这次却气不到艾米，冷哼一声，“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赶紧说，要带什么，我可只有这么几天出门的机会，错过了就不知什么时候呢！” 第二十六章 进城 艾米虽然是第一年来这里，可也从老知青那里多少了解一些，真正忙起来的时候，别说去县里，就是小病小灾的请个假都难。 她是可以不在意工分，却也不能显得太另类，到时想再出去溜达肯定是不可能的。 趁着还能自由进城，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正好也给自己的生活用品找点借口。 可好巧不巧的，就赶上她出来的这一天，遇到了去县里卖蘑菇的人。 几个村的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这活儿还是落在冒儿村的胖婶的头上。 当然，这送也不是白送的，如果真的能卖得出去，她赚的工分要比其他人多一些，算是她的报酬。 如果只是胖婶，艾米到也不在意，可偏偏还有一个帮忙的大头，不仅是跟着胖婶帮忙，还和她一趟车去县城。 “艾米……”大头眼尖，也看到艾米，顿时一脸的欣喜。 艾米见了顿时皱了下眉，冷下脸来。 他们本没关系，可这个时代，又是最容易滋生八卦的农村，但凡有一丝的八卦倾向，他们就能传出花来。 书中的艾米可就是被这种事害了的，否则她又怎么嫁给大头。 不等大头再开口，她就冷声打断他的话，“我和你没那么熟，请叫我艾米同志，男女有别、人言可畏，也请你别靠这么近，免得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原本还看热闹的一群人看向大头的目光顿时满眼的嘲笑。 “哟，我们艾米同志可真讲究，这去城里的拖拉机就这么一个，人家到是想离得远，可也得有地方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听着声音，不用看人也知道是谁。 一抬头，果然看到已经坐到车上占据好位置的朝霞，正一脸嘲讽的看着艾米，“到底是年轻，能把看不起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你就直接说了嘛，看不起我们这些泥腿子不就行了？” 原本只是嘲笑大头一个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大家都站在旁观者的位置。 此时被朝霞一挑拨，瞬间的看向艾米的神情都不怎么友好了。 张慧见了刚想说什么，便被艾米拉住，这种事别人说没用，只能是她自己来反击。 也不生气，反而笑着看向朝霞，“朝霞姐可能想多了，既然来到这里，那就都是战友，大家都要下地种田、都要赚工分，真的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农民、知青之分。” “如果真的瞧不起，我也不会在山上采野菜时听着三花的话，指哪去哪，如果真的瞧不起，更不会跟着小雅一起组队那么久。” “对于大头同志，和其他任何人一样，都是我的战友同志，如果需要帮助他学习进步，我没什么不愿意的，可毕竟男女有别，平时避嫌也是正常的吧？” 这一番话下来，到是让大家的表情好些，也意识到朝霞有些强词夺理。 被抢白的朝霞心中气的冒火，“我看你就是强词夺理。” 艾米不气反笑，“好，我强词夺理，既然朝霞姐觉得避嫌就是看不起，那不如你给我做个榜样，什么叫瞧得起。” 说着突然看向大头，“那不如这次进城你就坐到朝霞姐的身边。” 说着拉着张慧走到车尾，“朝霞姐也不需要避嫌，那我们女的就都坐在这边。” 一直听得过瘾的张慧险些没笑出来，坐上车还不忘悄悄的跟她竖起个大拇指。 农村人其实没那么多讲究，拖拉机就那么小，磕磕碰碰的很正常，男女虽然不会混乱的坐在一起，但也没有那么明显的分界。 但经艾米一提，后过来的不管是没结婚的大姑娘，还是结了婚的小媳妇，连本就不在意的大妈都跟着过来，坐到艾米两人的身边。 看热闹的人才不管谁吃亏，此时见朝霞被孤立，一群大老爷们顿时笑出来，“朝霞，要么就坐这里嘛，我们不会跟三顺说的。” “就是，就算三顺知道，我们也帮你解释，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哪那么多讲究。” 还不等他的话说完，便被一旁的人一巴掌拍过去，“别乱说，真被三顺知道，得打得她三天下不了炕。”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根本没将朝霞数变的脸色放在眼里。 看到她如此难堪，艾米却丝毫不升不起同情心，她干的那个事，可不是什么人都干得出来。 既然做得出，就要做好自食其果的准备。 艾米心中冷哼一声，嘴角慢慢勾起，这才刚刚开始呢！ 朝霞最终在众人的嘲笑中还是离开，并没有坐上去城里的拖拉机。 想来不仅仅是这次，应该很长时间都不会进城了。 拖拉机上虽没见得松快多少，但艾米的心却是轻松许多，像一直压在心上的大石头被挪走一般。 从来这里到现在，一直吃着闷亏，她早就受够了。 她颜小溪就算是主角又能怎么样，还能只手遮天不成？你是主角，我还是穿越大神看中的幸运女神呢！ 她能改变自己嫁给大头的命运，自然也一定能改变悲惨的结局。 想到这些不自禁的哼出歌来。 第二十七章 卖方市场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张慧下了车，几步追上来，便见她一脸的笑意，嘴里还哼着她听都没听过的调子。 艾米笑笑，“这不是难得进城，开心的，在村儿里呆这么久，都快憋坏了。” “还真是，这农村呆久了还真是不舒服，不过再开心也得快点，再晚一会供销社就什么也抢不到了。”说着拉着她快步离开。 艾米想到当初那个有钱却没能花出去的工人，这才意识到这个年代可绝对的卖方市场，别说什么优质服务，货都不全呢！ 忙也加快步子跟上去，总不能来一次空手而归。 到了供销社附近，果然人已经不少，队伍都已经排到外面。 挤在那里的人一个个都焦急的伸着脖子向里看，掐着手里的各种票，嘴里喃喃自语的似在算计着这点票能买什么。 张慧见此再顾不得艾米，松了手就跑过去挤在队伍中，那架势可一点也看不出平时柔弱知青的模样。 艾米还没见过这种阵势，一时有些迟疑，便慢了一步，可再抬脚走去，只觉前面一个影子档住她的去路。 想停下却已经来不急，一下撞了过去。 “啊！”一声轻呼传来，艾米这才注意自己撞到了一个小女孩的身上，忙一把扶住她，这才没摔倒在地。 “对不起，刚刚走神没看路。”艾米下意识的去道歉，“你没事吧？” 边说着，低头看向眼前的小女孩，不过八九岁的模样，瘦小的身躯在补丁又补丁的衣服里还有晃，再配上一张干净却明显营养不良蜡黄的脸，双手还紧紧拉着背在身后的布包，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模样。 “姐姐，我没事。”女孩声音不大，却不畏缩，看起来不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艾米见此心中一软，不禁泛起一阵怜悯之心。 抬头向四周看了一眼，此时人虽多但注意力都在供销社那里，根本没有人理会她，连张慧都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手伸入怀里装做在衣服里拿东西的模样，其实快速的伸入超市，拿出一个馒、头，悄悄的塞给小姑娘，“找个没人的地方吃吧！” 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见确定没有撞坏，这才放心的离开。 而被塞了馒、头的小姑娘，紧紧的盯着手中的馒、头，眼睛似要掉在上面一样，用力的咽了下口水，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姐姐……” 可一抬头哪里还有艾米的身影。 艾米没再去看小姑娘，女孩看着可怜，可她又能怎么样，这个年代她帮得了一个，却帮不了所有的人。 再抬头向供销社走去，这次可真意识到这里的人多，而且都是低着头向前挤，根本不看人的。 艾米穿插在人群中，挤到了供销社旁。 这才发现，这里与她所想象中的供销社完全不同，并不算大的门市内分出好几个区域，而每个区域是一类商品，想买什么直接去对应的区域就行。 这里人虽多，但也并不是所有的柜台前都是排着那么多人的。 需要工业票的，人是最少的，毕竟锅碗瓢盆各家都有，能用则用，谁没事会换新的。 各种副食票的那里，人也不算多，糕点、罐头，对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奢侈品，都精打细算过日子，谁会舍得花这个钱和票？ 剩下最多的就是日用品和卖布的柜台，布是刚需物品，这种小县城没有卖成衣的，只能买布做衣裳。 就算再穷的人家，也得穿衣服，一年总要攒那么点布票。 而日用品，香皂三毛一块、肥皂两毛一块，再加上专用的票，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还有些奢侈。 但在一些有工作、有厂子的人来说，就已经是家中的必须品，不能买多，但一个月分一次的票，还是能供应得上家里用的，再加上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里人也就更多了起来。 混乱的一群人挤在柜台前，卖货的人却丝毫不急，不紧不慢的一个个开头票，买货的人凭票交款，再拿着盖过章的票回来取货。 不要说一来一回浪费的时间，就那售货员开票一字一字慢悠悠的写，就已经够耽误不少时间了。 可买货的不但不敢有半分不满，还得陪着笑，拿起开的票后都乐颠颠的跑去交钱。 这样的场景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而视线扫过，艾米还看到货架最高处摆着的茅台，一看就是没多少人买。 艾米见此，心中一动，这可是七几年的茅台，到19年的时候，至少二三十万。 可这茅台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了的，不仅仅要有票，还得有批条，以她现在的能耐还真弄不到这个，只能以后有机会再说。 已经挤到有利地型的张慧，终于注意到她，“艾米，这里！” “刚刚你跑哪去了，我都想去找找你来着。”张慧嘴上到是痛快，却马上又道，“只是一想这县城也不大，你也走不丢，怎么也会来这里，我还不如在这里等你。” 艾米被她一眼，才在挤满人的日用品前找到她，听到她的话顿觉好笑，明明自己急着进供销社早把她忘到脑后，现在却在这里卖人情。 不过她这样也不过是为拉拢自己，和颜小溪他们有本质的不同，于是开口道，“刚刚人太多走散了，也是找了一会才找到，还好你没去找我，否则咱俩现在还在外面排着呢！” 张慧对她的识趣显然很是满意，拉着她的胳膊亲热的聊起来。 艾米他们下了车就直奔供销社，她一直以为胖婶本来走得慢，再加上大头又背着东西，所以才没跟上。 可来这里排了好一会，都还没见到他们两人的身影，艾米就有些奇怪，“慧组，胖婶他们怎么还不来？” “他们啊，得去换介绍信。”说完见艾米一脸迷糊，顿时笑出来，“我们大队的介绍信哪管用，人家供销社也不认啊，得去县里的办事处换一个县里的介绍信，这才能来。” 艾米这才恍然，却也感慨这个年代干点什么也是真的麻烦。 想想自己身上带的超市，愈发的怀念自己的年代了。 第二十八章 心虚 乡下人进城大多都是赶早来，艾米他们有拖拉机，还是先一步，随着他们排上队，后面的人越来越多。 前面的人买得慢，一时半会不出去，后面的人往里挤，导致人越来越多，又没有人维持秩序，乱哄哄的。 艾米脑中闪过一个场面，超市鸡蛋甩卖挤满的大妈。 不过这个时候在这里的可不仅仅是大妈。 从衣着来看，不仅有和他们一样乡下起早赶来的，还有不少穿着工作服的工人模样，穿着中山装带着眼镜老师样子，甚至明显是单位的工作人员。 可不管你什么身份，到这里就都要老实的排队，还要面对没好脸色的售货员的大呼小叫。 看到这个场面艾米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在她看来的服务者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人，而原本有着特权的人，此时却还要点头哈腰的陪笑脸，此时的场面还真是魔幻。 这供销社虽然不大，但种类却不少，吃喝穿用可以说是一应俱全，但毕竟只是个县城，基本上也就是一些只能满足人基本生活的东西。 可就是这些，也足以让这附近十里八乡的人起早赶路来这里，恨不得挤破头，抢那么几块肥皂、牙膏。 在她感慨这个年代物资匮乏的时候，张慧已经盯上柜台，有些懊恼的说道，“这雪花膏不多了，不知道排到咱们这里还有没有，我的可是快用没了，如果今天买不到，下次不知什么时候能买得上。” 顺着她的视线，艾米也看到那柜子里仅剩的几瓶雪花膏，也正是这个年代仅有的护肤品。 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如果天天只用这个，现在早成黑又亮了吧？ “放心，肯定会有剩的。”艾米凑到她的身边小声说着，“我们前面大多是男人，又都是从村里过来的，这春天家家都缺吃少穿的，谁家有这日杂票会用在上面，早换成粮票了。” “也是。”张慧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还给她一个你真聪明的眼神。 其实不管是用的还是穿的，她可以说都不缺，用的超市里肯定比供销社的东西要好得多，吃的就更别说，她这些天可就靠着超市才‘活’下来。 但超市里不管是洗脸的、擦脸的，哪个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用，衣服就更别说，就是最简单的牛仔裤都不能穿。 所以来县里，除了是真的想给明珂带点什么，也是给自己找个掩蔽。 总不能天天连个护肤品都要去超市里擦吧，这进进出出的就算不被人发现，她也折腾不起。 在挤得满头大汗和一身汗泥味，终于排到他们。 见柜台里的雪花膏还剩大半，张慧松了口气，欣喜的看了艾米一眼，便马上对着柜台内的售货员说道，“我要一瓶雪花膏、一块香皂……再来盒火柴。” 看着张慧一连串说出好几个名字，一副深怕一个迟疑对方就不理她了，艾米还真是被刺激到。 这卖方市场还真是强大。 售货员却早已经习惯，听到她的话，连算盘都没有扒拉，直接说了个钱数和票数，“香皂三毛，雪花膏五毛……” 最后还冷着脸说道，“火柴去那边！” 被冷言冷语的训了一顿的张慧，接过售货员开过的票，似捧着宝贝一般，去另一边交钱去了。 艾米感慨归感慨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上前将自己需要的东西一个个说出来。 她其实真正需要的东西并不多，只是给明珂的必须是供销社里买的，其他的真是可有可无，有的话为自己做个伪装，没有也无所谓。 拿着票、拿着钱，在满是臭汗味的人群中来来回回走了几次，终于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和张慧买到东西的一脸兴奋比起来，艾米真是筋疲力尽，心好累啊！ 告别了张慧，悄悄走到无人的角落，将东西统统扔进超市里，打算再四处逛逛。 却才刚刚将东西藏好，便一个人影闪过，艾米吓了一跳，猛的抬头看去。 竟是刚刚那个瘦弱的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艾米并没有因为是个小姑娘就放松，实在是她的表现太诡异，不像个普通的女孩，“小妹妹，你……找姐姐有事吗，还是找不到家人了？” 小女孩摇了摇头，低下头不说话。 她的反应让艾米直挠头，看着不像有坏心来窥探她的秘密，否则也不会现身让她看到，却又不像正大光明有什么正经事。 “你要是再不说话，姐姐可走了啊！”艾米实在是没心思和她浪费时间。 眼前的女孩看起来可怜是可怜，可这之后的行为，却让艾米觉得她不仅仅只是可怜而已。 果然，听到她的话，女孩马上抬起头来，“姐姐，你要不要溥清朝的花瓶？” 艾米一愣，“花瓶？” 女孩点点头，拿下身后一直紧紧抓着的包裹，露出一个小口赫然一个青花瓷的颜色，艾米倒吸一口凉气。 第二十九章 送药 女孩还似怕艾米不懂，边给她看还边解释道，“我妈妈说过这是个古董，很值钱的。” “你家里人让你卖的？”艾米吓了一跳，忙盖了起来，向四周看了看。 “姐姐你放心，这里没什么人。”女孩看到她的反应，反而安慰起她来，“不是我妈妈让我卖的，我是……看到别人能用东西换钱，所以我才想……” 艾米听了真是哭笑不得，“你要钱干什么啊，只有钱没有票可买不到好吃的。” 女孩眼圈瞬间红了下来，“我想给我妈妈看病，想给她买点好吃的……” 这话让艾米心中一酸，她还以为是饿得受不了，偷偷拿了家里私藏的东西出来卖，没想到与她的猜测完全不同。 一时，艾米也很是心疼，这么小的年纪，却如此懂事。 低头又看了看那个瓶子，她对古董可是真的半点不懂，瓶子认出她，她都不见得认识瓶子。 但这个年代真的都留不住，谁还去费劲的做假。 所以只是翻过来，看看瓶底，乾隆监制四个大字已经有些模糊，依旧能认得清。 清朝的东西，到底值多少钱她不知道，但前世她曾看过一个民国的东西都卖上了高价，那手上这东西留个十几二十年，也不会便宜。 而艾米到是真的动了心，她现在不缺钱，更不缺吃的，但这些钱现在在她这里，即不能买房也不能买地的，还真没什么大用。 眼前的女孩这个模样，家里的情况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东西这个时候如果能换些钱和粮食，对这家人几乎是能救命的，那她也不算是趁火打劫。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从一个小孩子手里买下来，于是蹲下来，平视着女孩，“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吴思语。”女孩怯生生的说着，看着她满眼的期待。 听到这个名字，艾米还有些意外，这个名字可不像是乡下人能取得出来的，可想想这个年代的情况，还有手里这个花瓶，便也猜出她的家人应该不是普通人。 便也更加的坚定要去见她家里的大人了，“思语，姐姐知道你卖东西是为了妈妈，但这毕竟是大事，不是你一个孩子能做得了主的。” “这样，你带我去见你的妈妈，如果她也做出同样的决定，那姐姐就买下它好不好？” “真的？”吴思语顿时惊喜的叫出来。 “嘘——”艾米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还将花瓶包得好好的放回她的手中。 吴思语见她的动作，更是信任了几分，“我妈妈一定会同意的，我听他们说过，如果能把这个花瓶卖了，足够我们一家过上好日子，就是……” 说到后面，声音不禁低了下去。 “就是担心会出事，也怕没有人敢买还举报是不是？”艾米瞬间也明白了。 这孩子的父母应该也是被逼得走头无路，却又不敢冒险，可没想到被这孩子听到。 见她点头，艾米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知道你怎么还敢拿出来？” 女孩没有回答，艾米也不强求，跟着她向女孩的家中走去。 这县城本就不繁华，算得上热闹的地方也只那么一条街道，才走了一会，便已经进入一片居民区。 同样是居民区，就能看得出小城市的优势，每家不但有自己的几间房，还有一个小院，更大的还会开辟出一块自留地，院子里各种柴火、麦杆一堆一堆的。 摆得整整齐齐的，院子里扫得干干净净，就算有鸡鸭也看不到粪便的，便是会过日子的人家。 而那些，什么都堆在一起，院子里甚至无处下脚的，那是什么人家便可想而知了。 女孩带着她停在一家的门前。 艾米抬头看去，一个有些破旧的房子，但院子内所有的东西都归着类，整齐的摆放着，不仅如此，院子中间被石头铺出一条小路，竟布置的有几分南方的田园风格。 见此，艾米愈发的肯定这家人应该不是普通人。 本以为这个时间，家中就算是有人，也应该是丧失劳动力的，可没想到不仅仅是女孩的父母都在家，炕上还有一个病人。 两人在房间内忙碌着，不停的给炕上的人做冷敷和擦着身体。 艾米一眼看到炕上的病人，脸色潮、红，还不时的咳嗽着，应该不仅仅是发了高烧，很有可能已经发展成肺炎了。 看这情况，艾米真是吓了一跳，这情况可比当时的明珂还要严重，可书里明珂就只因为发烧而没药死在了那个草棚里。 眼前这个人…… “咳——咳——”突然，床上的人剧烈的咳嗽起来。 两人应该是不会护理，看起来焦急但却什么也做不出来，只能一个劲的在拍着病人的胸口。 艾米注意到对方显然有东西卡在喉咙处，也顾不得多解释，上前一步，“这样不行，病人会窒息的！” 说着也顾不得太多解释，轻扶起病人，让她坐起来半身朝外。 “咳——”一口浓痰被吐了出来。 两人都松了口气，而这才意识到艾米这个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 戴着眼镜的瘦弱男子看向她顿时露出警惕的神情，“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艾米到是不急着解释，而是指向病人，“她已经高烧，现在没有药物治疗的情况下，你们给她冷敷是对的，但给她盖的被子太厚。” “虽然能让她发汗，可发汗后就得适当的减少衣服和被子。” 有了刚刚的帮忙，艾米的话更容易让人相信。 可相信归相信，对她的警惕却丝毫没有减少。 “妈妈，姐姐是好人，她给了我馒头，还要买咱们家的花瓶！”吴思语跑过来，替艾米解释。 听到她的话，两人更是吓到，“你把花瓶拿出去了？” 年轻男子脸色瞬间惨白，看了看艾米，又忙看向窗外，似怕马上有人冲进来一样！ “放心吧，我没有带人过来，如果真的想害你们，也就不会来这里，早让革委会的人来了。”艾米马上意识到他们在担心什么，一句话说清自己的善意。 第三十章 惨淡人生 见两人放松了些警惕，艾米从身上拿出药来，“这是退烧药和消炎药，正适合她。” “上面有说明，按说明吃就行，以她的症状，一周左右应该能痊愈。” 到也不是艾米夸张，后世的药效其实更好，只不过后世的选择太多，这些药自然也只是用于简单的感冒。 而这个时期点滴是一般不会用的，就算是太严重的也只能去打个肌肉针。 对于药品是没什么抗药性，后世的药足以救她的命。 艾米边将那只是白纸包着的药放到桌上，边说道，“这算是我的诚意，一个是为了思语，一个是为了花瓶。” 这药是超市中药品专区的，但不管是吃的用的还是药品，都是有自己生产日期的，艾米担心会再遇到明珂那样的情况，急着拿出来这些生日日期会暴露，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早早将一些常用药都拿出来，用纸包好，写上名字和用法、用量。 此时送给他们的药，就是经过她的改良的。 眼镜男低头看看药，又看了看身旁的病人，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 “看你们怎么想了，如果往坏了想，那就是看中了你们家的古董。” 艾米说完，自己轻笑了下，“如果能往好了想，那我也许和思语有缘吧！” 说到这里看了女孩一眼，“思语应该也是想为家里分担，想帮帮你们，只是……” “只是她的胆子也太大了，拿着花瓶大刺刺的就跑去供销社门口，还好是遇到我，如果遇到别人，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她的解释，女人眼圈瞬间就红了起来，抱着思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没能说出来。 艾米从刚刚进来就注意到了，两人的气质与本地人完全不符，到更像南方人的模样。 两人都瘦得厉害，虽然这个年代少有胖子，可像他们这样瘦的还不多见，岁月的沧桑更是写在脸上，那上写着完全已经不符合原本的年纪的苍老。 男人推了下眼镜，上下打量了下艾米，“谢谢你送她回来，也谢谢你帮了她。” “可是……她说你要买花瓶？”男人有些迟疑。 艾米轻点了下头，“她毕竟是小孩子，就是再成熟也做不了家里大人的主，我过来就是要想问问你们，是不是真的想卖，如果卖的话你们……打算什么价？” 听到她的话，男子表情有些诡异，不过不知是刚刚的药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她送女孩回家，反正眼神中是少了几分防备。 深深的叹了口气，“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否则也不会……” “我叫吴洋，和我妻子原本都是江城高中的老师，前些年被下放到这里，挨了几年批斗，这两年虽然好些，却也只能在这里做着扫厕所的工作。” 吴洋无力的看了妻子一眼，“这工作又苦又累不说，还没几个钱，如果只是日常开销，省着些也还活得下去，可家里……又母亲又生病了。” “我就总想着把前些年藏起来的花瓶拿出去卖掉，换些药和粮食，可我们这身份，没错还常常受刁难，怎么敢犯半点错？” “可我娘这病，真的……再拖不起了。” 艾米听得心酸，两个知识分子家庭，如果在后世，在江城绝对是中产家庭，吴思语也一定被宠得像小公主一样。 可现在呢，一家人如此凄惨的生活在这个小县城中，做着最脏最苦的工作，过着最苦的日子，最亲的人生病甚至连药都买不起。 “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就开个价吧！”艾米存心想帮帮他们。 而且这瓶子自己收了也不亏，对于他们来说，粮食和药都是救命的，对自己却并不稀奇。 但她也没想给太多，他们虽然可怜，但毕竟还没熟到那种程度，一定拿出太多，即突然给自己惹麻烦，也有可能给他们带来麻烦。 “我知道清朝的东西原本就不值钱，我也没打算卖多少钱。”这话一出口，还真不是个做买卖的人。 艾米没有插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吴洋有些尴尬，不知怎么说下去。 到还是他的妻子开口道，“我们想换药和粮票，粮食……最好是细粮，五……三十斤细粮。” 艾米马上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来这里时间也不短，自然知道粮食的换算关系，一斤细粮换两斤粗粮，一个非劳动力一个月，粗粮加细粮也就二十几斤。 而她这三十斤换粗粮，哪怕是难吃的高粱面也是能救命的，他们一家人，省吃俭用再加上自家分的，也够吃几个月的。 对于一个高中老师已经精打细算到如此地步，艾米心里真的只剩下心酸，“这样吧，之前的药算我送你们的，粮食我给你们五十斤。” 两人眼前都是一亮，吴洋更是有些尴尬的说道，“这……这不太好吧？” 艾米却笑笑摆了下手，“你们等着，半小时内就回来。” 说着也不多解释，转身出了房间。 第三十一章 见不得人 出去转了一圈，便背着半袋子大米和白面回来，放到两人面前，看傻了一家三口。 吴思语更是直接咽了下口水，显然不知多久没有吃过白面了。 艾米不忍再多停留，深怕再看下去，心中不忍觉得占了他们的便宜。 拿起还放在桌子上的花瓶，“粮食绝对的只多不少，如果不信你们可以称一下，没什么问题我就走了。” “信，我们信得过。”女人忙用力的点头。 见已经转身的艾米，吴洋却突然想到什么，“哎……如果你还想要这种古董的话，我可以介绍其他人给你。” 艾米一愣，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他。 “我认识一些和我差不多的人，之前家里也有些东西，就算是运动被没收，也还能留一些。” 吴洋说着摇了摇头，“他们现在过得也不算如意，如果能卖这个改善生活，他们应该乐意之极。” 艾米没有表现出太过惊喜，只是点了点头，“我下次再来的时候，过来找你。” 吴洋在她进来之后，第一次露出笑容，“还有……谢谢你。” 艾米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了看吴思语，“好好照顾家人和孩子，未来……会好起来的。” 两人鼻子一酸，吴洋摘下眼镜伸出粗糙的手擦去眼中的泪水。 五十斤细粮换成粗粮，还有那些留下来的药，足够他们好好的过完这一年了。 而这样的苦日子，过一年少一年，总归还是有个盼头的。 不管怎么样，也算是帮了一家人，甚至还有可能救了一个人命，心中也真的是有几分成就感。 这么一折腾，一个上午已经过去。 县城中唯一的饭店还是国营的，进去不但要粮票，还要接受里里外外的人审视，如果不符合身份的人进去，保证不知被多少人围观。 而国营饭店的饭菜，她又实在不敢恭维，自然想也没想那种地方。 她又比别人有优势，不需要带干粮也能填饱肚子，而且吃的还很好，午饭从来就不是问题。 在超市中不但解决午饭问题，还仔细的看了看刚刚收回来的花瓶。 瓷器光滑的手感，陈旧的色泽，和那不算清晰的四个字，无不显示着它的年代感。 看着这个瓶子，到是让艾米意识到，这个年代虽苦，却也是一个机会，尤其是对于有作弊神器的她来说更是一个满地是黄金的年代。 一袋粮食换一个清朝的花瓶，这才她的年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可在这个时代，粮食却比黄金古董更珍贵。 这也似为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艾米之前换来钱、换各种票，只是出于安全感，毕竟手中有钱心里不慌。 可这个时候能买得到的东西，对她来说可以说大多是没什么用的，几年之后粮票、布票、工业票，除了还有些收藏价值之外，便再没什么用处。 怎样将利益了大化，一直是她在想的一个重要问题，而现在这个瓶子给了她灵感。 为什么不将现在值钱的粮食、粮票换成未来值钱的东西？ 想想还是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这种东西可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而且一次两次也还好。 真太过频繁的交易，很容易被人盯上。 就算她有超市的空间，可不是还有卖方，到时有人证她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所以这种小打小闹的为以后攒点本钱，大干一场的事还是算了吧。 这是个最坏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曾经说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她不但站在这个时代，还知道未来发展的曲线，已经算是占尽优势，没必要再去冒这个险。 想着这些，艾米一阵好笑。 顺着原来的路返回，走出居民区，竟又回到供销社那里。 艾米刚想离开，便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不时的还传来一阵阵的笑声，不知在看些什么。 这个年代当街打架的还真不多见，他们又不像是在看打架车祸的热闹，艾米到也不怕有什么危险，好奇心又上来，也就跟着凑了过来。 “还真是乡下人，连这么几个字都不认识，也不怪在这里等这么久。”嘲讽的话语传来，带着的还有嘲笑声。 “你是没看他们刚刚那傻样，真打算一直等下去，要不是那孩子告诉他们，不得等到天黑去？” 七嘴八舌的话从看热闹的人群中传来，艾米也听了个大概，似乎是供销社停业盘点，而几个乡下来的农民不识字，根本不认得，就一直站在那里等到现在。 如果不是一个小孩告诉提醒他们，真的要一直等下去。 像这种笑话，的确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但他们笑着到开心了，当事人此时不知得是个什么心情。 心中这个念头才刚刚落下，便看到人群中间脸红的似猴屁股一般的两个熟人。 第三十二章 解围 都已经一个上午过去，艾米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在供销社看到胖婶两人。 原本以为他们已经结束离开，没想到偏偏遇到供销社关门。 关门也还算了，还出这样的事，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在村里那样厉害的胖婶此时却怂了，不仅仅脸色通红，站在那里更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被人像看猴一样的看着。 而看热闹的人群中，艾米一眼便看到张慧，此时正躲在人群中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根本没有出手帮忙的打算。 艾米暗自摇头，却像没看到她一样，一步上前走出来，“农村人怎么了，农村人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吃你家猪肉了？” 一句话打断众人的嘲笑声，也让众人都看过来。 这个年代的衣服虽然单调，大多数人身上也都带着补丁，但还是一眼能看得出来是不是农村的。 而艾米不管是穿着还是气质都一看就不是农村人，所以她这么一骂，还真是让所有人都一愣。 艾米见人都安静下来，直接走近胖婶，背对着两人扫视一群人，“相反，他们种的大米白面养着你们，养的猪送到城里解决你们的生活问题。” “现在就只因为几个字而已，你们就嘲笑他们？” “还好意思说人家没文化，你们又是怎么学的，要团结一切工农兄弟，这里面的农是什么，自然是指农民，他们就是你们要团结的对象。” “咱们现在就去办事处说道说道，到底是谁带的头，谁起的哄？” 大家可都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现在虽已经放松许多，可真认真追究起来，这可不是一个小罪名。 刚刚还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似乎少了许多。 “他们现在不认识字不代表以后不认识，我是他们村儿的知青，我可以证明他们现在就在举行扫盲班！”张慧不知是不是看到艾米站出来，这时也替两人说话。 而脸上嘲笑的神情早消失不见，“相信不用多久，不但会识字，甚至比你们大多数人都要强！” 艾米看了眼张慧，没有揭穿她，只是看了眼身后两人，“胖婶，我们走吧！” 早已经没了主心骨的胖婶忙点头跟上，恨不得将脸藏起来。 离开供销社好一段路，胖婶才勉强抬起头来，“闺女……谢谢你。” 还不待艾米开口，张慧就已经说道，“客气什么，不管我们在村里什么样，出来后可都代表着红星大队，谁有点难处不是互相帮忙的。” 这反应也真是神速。 艾米也不和她争什么，刚刚什么情况明眼人都看得到，也根本不用她去抢。 而且她出手帮忙，到还真不是为了谁的感谢，只是见不得他们那样欺负人。 离他们集合的地点越来越近，胖婶已经从刚刚的难堪中缓解过来，这才想到自己来一趟成里，该干的事没干成，还丢了这么大个人。 真是越想越不是心思，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 艾米本没注意，可一个转头便注意到他们的神情，便意识到不对。 她不能这样和胖婶他们一起回去。 胖婶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卖不卖得出去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可一但她和胖婶一起回去，就算是她帮了胖婶，最后传成什么样，就不知道了。 农村的流言是最可怕的，艾米虽还没亲身体会，可书中的情节还历历在目。 那些害得原身不得不嫁给大头的流言，简直是杀人不见血。 这次虽然不至于那样过份，可艾米也不想好心帮忙，却给自己惹来麻烦。 “呀，我好像还有点事没办！”突然停下来，一付忘了什么重要事的模样。 在三人看过来时，便马上又说道，“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回大队呢，你们先回去，我去去就来。” “艾米，等等我，我陪你去！”张慧到是反应也不慢，几步就跟上她，一起向回走去。 边走着，张慧小声的嘀咕着，“你到是实在，他们都那样恩将仇报了，你还帮他们。” 经过这件事，知青和大队的人，还真是闹得不愉快，甚至恩将仇报这样的词都用得上，也真是心中厌恶。 只是不知张慧是怎么想，到底是因为工分被抢心中不甘，还是本身就和那些人一样，瞧不起红星大队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 没有去深究其中的原因，只是似不在意的说道，“只是觉得他们在这里丢人，我们脸上也无光。” “别忘了扫盲班可是我们开的，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他们半个老师，学生丢人，心里怎么能舒服？” “你真是这么觉得？”张慧试探似的问着。 “那还能因为什么？”艾米好笑的问起，“这是他们出丑了我帮忙，如果是卖不出去，你当我会帮他们不成？” 张慧恍然，到也信了她的说法，笑着跟上她。 第三十三章 挑拨 艾米说有事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便既然张慧跟上来，那自然不能真的只转一圈就回去。 找了邮局给大姐邮了封信，这才和她一起回到集合地点。 距离回村儿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凑齐，只剩下两三个还没回来。 艾米有手表，这还是看时间着时不方便，在超市里选了一个最复古的，又刻意做旧后拿出来用的。 再加上她不常常露出来，也并非那么扎眼，对她来说也就当个工具用用。 就像这种情况，至少集合时间是不会迟到的。 可突然意识到，能像她这样的人可不多，这大队能有手表的基本上都是知青，农村人就算是有钱也不会买这个。 “他们又没有手表，怎么就知道时间能准时回来啊？”想着这些，不自禁的就问出来。 却还不待张慧开口，一旁已有人听到。 “这都不知道，没手表不知道看太阳吗？”有人嫌弃的看她一眼，“还文化人呢，连这个都不懂？” 艾米顿时一窒，被咽的有些说不出话。 文化人又不是万能的，再说我有手表能看时间，为啥要看太阳，闲的吗？ 可这一句话，到是让其他人都笑出来，似觉得这样的常识问题都不知道，也是够丢人的。 众人哄笑出来，“要我说这文化人读书都读死了，只看书本上的东西有啥用，种地种地不行，连看个时间还非要有手表。” 马上有人应呵着，“就是，这要是没手表还不过日子了呢！” 艾米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惹出这么多麻烦，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刚刚看着人家被围着嘲笑，现在成了她被群嘲。 “你们还有脸笑话人家，我们再丢人也没因为不识字站在那等供销社开门的强。”一个声音传来，瞬间打断众人的笑声。 顺着声音看去，是刚刚回来的知青徐庆则，正一脸嘲笑的看着他们。 大家先是一愣，随后看向正一脸犹豫的胖婶，显然刚刚是想说话来着，却没来得急阻止。 这县城本也不大，红星大队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刚刚的热闹又闹得那么大，看到的肯定不止一两个。 此时被挑破，一时再没人顾得上艾米，都去打听刚刚到底什么情况了。 都只知道蘑菇没卖得上，还真不知道具体情况咋回事。 看着他们闹哄哄的打听，艾米边松了口气，却也看向徐庆则。 对方虽然和她是一年的，但两人即不是一个地方的，来这里后也没有过多接触，到现在也还不熟悉。 他帮忙解围，艾米还有些意外，可总觉得这解围有些诡异，心中说不出的感觉。 但想了想还是对着他点了下头，“谢谢你帮忙。” “客气什么，咱们知青都是自己人，帮你就是帮我自己。”徐庆则不在意的摆了下手，一副根本没当回事的模样。 可艾米听着却更觉得奇怪。 想不明白，也就不去多想，不再去参与他们的话，坐回车上。 随着进城里这些人的归来，自然也将消息带回到红星大队，不仅仅村民知道，所有知青也都知道了。 得到消息的一群知青，顿时笑开了。 “也不怪那些人嘲笑他们，之前告诉他们识字的重要，可谁也不信，还拿扫盲班当过家家，现在吃亏了吧！”刘建芳表面上为他们好的说着，而脸上的笑意却根本不是这样。 唐小红到是也跟着笑，却没有那么多的幸灾乐祸，“不过这也不算是坏事，有了这次经历，相信不仅是胖婶，整个大队的人都得受到影响，扫盲班应该会更好开展一些。” “对扫盲班有没有好处我不知道，但至少给他们一个教训。”刘建芳冷哼一声，“你不会忘了当时他们在大队的时候多嚣张多霸道，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现在就让他们知道知道，这主意是摆在这里，东西他们也有，可他们自己去又是什么结果，连大门都没进得去吧？” “也不怪那孩子嘲笑他们，我看也挺笨的，都学了那么多天扫盲班，那么几个字还不认识。”唐小红到也不是夸张，其他的没学可休息这两个字她可是教过的。 刘建芳也深有同感，“他们哪里是学，根本就是人坐在那里，心根本没在，别说休息两个字，就是男女现在还有人分不清呢！” “你们说说，就这样还想跟我们抢工分，他们到底哪来的底气啊？” 一句话让大家都笑出来。 可这种话，艾米听着却有些不舒服，之前他们笑到也没什么，毕竟这样的事谁也没想到，可也没达到人身攻击的程度。 可刘建芳此时的话，味道就有些不对了。 能看得出来，她其实根本没看得起这些农村人，至于与颜小溪交好，又和其他的村民打成一片，那就是生存本能了。 可想想她一贯的做法，到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表现得如此明显，似乎不太符合她平时的处事原则。 知青们大多刚刚得了消息，此时自然听得好笑，到是艾米和张慧已经亲眼所见，自然也没他们那么兴奋。 可偏偏刘建芳却又盯上艾米，“我说艾米，这大家都这么高兴，只有你这付模样，是不是他们没卖出去你不开心啊？” “而且……他们出丑还是你解围的？” 第三十四章 别拿我当软柿子 见她又冲着自己而来，艾米无奈的叹口气，难不成书中的情节就如此强大，让她像狗一样咬住自己不放？ 不仅挑拨她和知青们的关系，还拿之前帮忙说事。 可被她这么一点，艾米突然意识到什么，怪不得那个徐庆则那么怪，当时根本就不是帮她。 而是在帮刘建芳，给刘建芳一个将她推到所有知青对立面的理由。 想明白这些，艾米到是更气了，她又不是软柿子总让她捏个没完？ 直接冷下脸来，“刘建芳，我敬重你比我大，甚至叫你一声姐，可也不能总这样欺负我吧？” 见她根本不在意撕破脸，刘建芳有些意外，气势顿时有些弱，“我……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大家都开心着，你连笑都不笑，再说当时只有你不反对周组长的意见，不得不让人怀疑嘛！” “首先，我是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要笑早笑过了，不用等到这个时候和你一起笑。” 艾米丝毫不让，上前一步又说道，“其次，我觉得笑可以，毕竟没文化闹出来的笑话，大家也都没想到，可像你这样幸灾乐祸就不对了吧？” “不管是知青还是大队各村的村民，都是要在这里一起生活，还有多久才能回城谁也不知道，你对着同村要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落井下石，这种事传出去不太好吧？” “我才没有！”刘建芳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本能的反驳。 “没有？”艾米好笑的看向她，“那刚刚是谁笑得最开心，又是谁说的胖婶他们跟我们抢工分不成，还丢了大人，这不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又是什么？” “不管他们这次做的对不对，我艾米还真是不屑去做这样的事。” 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至于帮忙，我更是觉得没做错什么。” “大家都是红星大队进城的，他们丢人，你脸上就有光？” “还是你打算让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出丑，甚至还和其他人一起看她的热闹，那对我们知青就有好处了？” 一句句问话让刘建芳有些发窒，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刚刚她可没这样说，但偏偏话的字都差不多，想反驳自己没说，都无从反驳。 可如果不反驳，这话传出去，那她之前艰难维持出来的知心在姐姐、随和知青的形象可荡然无存了。 一时脸都黑了下来。 刘建芳当然不可能这样坐以待毙，眼睛一转，便说道，“艾米，我也不是针对你，大家都是知青，我当然希望大家都好，可你做的事情实在容易让人误会。” 艾米不气反笑，“那你到是说说，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了？” “当时村民闹事，非要撇开我们自己出去，如果不是你说的那句话，大队支书也不能同意。”刘建芳刻意忽略了周逸泽的话。 而当时也的确是她提醒的，刘建芳就是吃准了这一点，“当时大家都在，你想抵赖也无从抵赖。” “就是，当时我们可听得一清二楚。”角落处一个声音传来，不无恶意的说道，“就是因为你这我句话，可是险些把我们这样好的机会浪费，也差点辜负周组长的一片苦心。” 说话的人是比艾米早一年的知青杜爱君，两人之前接触不多，但她的确和刘建芳关系不错，也常常在一起。 却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为刘建芳出头。 艾米却直接无视她，直接看向刘建芳，“你是觉得如果我不说那句话，村民闹够了就会回去，就会善罢甘休，甚至不再提这件事吗？” 不等她开口，艾米就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幼稚，他们那天根本就是有备而来，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是不会离开的。” “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只会越来越糟，而为难的只有颜书记。” 艾米说到这里冷笑一声，“村民再怎么闹都是自家人，他就是再气，也只是一时的，早晚会过去，相对来说……我们就是外人了。” “如果一直僵持下去，你们觉得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众人顿时沉默下来，虽然没有人开口，但却也明白，再僵持下去，支书嘴上虽不会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待这件事真能办成的时候，大家还是要靠着他来分配工分，如果支书不看在周组长提出这个意见的面子上偏袒他们，哪怕是公平分，他们也是和村民没办法比的。 就像同样是种一天的地，一个普通的壮劳力可以有十个工分，而他们也只有七个，这还是支书照顾他们的情况下。 但采野菜、采蘑菇可不是种地，如果再这样分，他们自然不愿意。 所以得罪了大队支书，那就等于断了他们未来的生活，在这里还不知要呆上几年，每天少上一分，都有可能影响未来的生活质量，生杀大权可以说就掌握在他的手中。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心里却依旧是不服气的，杜爱君还强自辩解道，“就算这样，不还是让他们得逞，现在我们还能不能参与进去，全凭他们成功与否，可明明是我们提出来的，凭什么啊？” “错，不是我们，而是周组长自己一个人，他虽然一直照顾我们大家，为大家能过得更好努力，但这件事归根结底就是他一个人的主意，一个人操作成功的。” 艾米说着看了看她，“所以你不用往自己的脸上贴金，这本身你和我一样，都只是个受益者罢了，真的说起来，又和那些村民又有什么区别？” 第三十五章 人家的地盘 杜爱君脸色一变，愤恨的看向艾米，可却无从反驳。 而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就是其他人也有些脸红，似乎都忘了这本是周逸泽提出来的，他们真的将这件事当成所有知青的事。 现在周逸泽都没说什么，他们却在这里围攻艾米，好像怎么都说不过去。 刘建芳平时的形象维持的不错，一但有事在知青中高呼一声，便有人跟随，这次自然也不例外，除了张慧之外，可以说都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但此时，对于心中的坚持却有几分迟疑。 艾米当然看出他们的迟疑，便不给他们继续思考的时间，直接说道，“这次虽然被他们占了上风，可却在支书那里刷了好感。” “当了那么多年的大队支书，看过的事比我们见过的人还多，怎么不明白谁更识大体、谁为他解围，他会觉得亏欠我们。” “就算村民成功了，没有支书的话，他们哪那么容易抛开我们自己做，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到时只要有支书的支持，就有我们的一份，而工分多少更是全在支书一句话。” “说的好！”却还不待大家反应过来，身后传来响亮的掌声。 艾米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看去，却发现不仅仅是周逸泽，还有对面住着的所有男知青，他们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又不知听到多少。 可连他都忍不住叫好，那最后的话是肯定听到了。 艾米有些尴尬，“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在你说榛蘑的事是周组长自己一个人的事的时候。”有人大声替她回答，还不忘说道，“艾米你说的对，这是周组长自己一个人想的办法，他是有权利做决定的。” 之前被刘建芳带偏的几人顿时恍然，对啊，艾米当时虽然说话，最多不过是个提醒，真正做决定的可是周逸泽，那他们在这里难为艾米又有什么意义？ 周逸泽却摆手笑笑，“主意虽然是我想的，可当时也真的是为大家着想。” “我们来这里久的已经几年，少的也几个月，每个月的工分少的可怜，养活自己都难，能让大家多赚点工分也算是我对知青点和村里的贡献。” “只是……还是我想得太单纯，根本没想到这件事会变得这么复杂，还连累到大家，真是对不起了。” 被周逸泽这样一说，众人更是不好意思，尴尬的相互看了一眼，忙都摆了摆手，“哪有的事，你也是为了大家！” 周逸泽感慨的点点头，“你们能不怪我多事就好。” “刚刚大家的话我也听了不少，现在情况弄成现在这样，的确很不乐观，但艾米说的也没错，我们都是在冒儿村、在红星大队，就算不拍谁的马屁，也得看人家的脸色。” “说让支书愧疚是有些夸张，但在我们主动提出来的，念我们的好是肯定的。” “我能力有限，也只能做到这些，至于接下来如何，的确不再是我或者大家能控制得了的。” 一场闹剧因为周逸泽坚定的站在艾米这边而收场。 大多数人被说服，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之前自己竟会去怪他们，但毕竟那么多人，所有人的心思不可能都一样。 而刘建芳所在意的，却是这次似乎彻底得罪了艾米，甚至和她撕破了脸，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事后想想，当时也不知怎么了，竟那么冲动，但凡再稳重一些，事情也不会到这种地步。 但也毕竟是书中万金油类的人物，反应到也不慢。 周逸泽话音刚落下，便马上凑过来，拉着她低声说道，“不好意思艾米，是我误会你了。” “我刚刚……也是一时心急，更是为大家好，想着来红星大队这么久，我们知青都又苦又累，一点好处都没有，现在难得周组长帮大家争取来的好事，眼看就要出现岔子，我也是心急嘛！” “你心急就是曲解意思，人身攻击？”张慧这时终于有机会，说话根本不留情。 直接档在艾米身前，“事实证明，艾米可是一直帮着大家的，如果这事能成，百分之九十的功劳是周组长的，有一层就是艾米的。” “反而是你在这里胡搅蛮缠，带着大家闹事，真不成的话除了村民们的问题，那还有一部分就是你的问题。” 刘建芳脸色阴晴不定，想再说什么，大家却已经散了。 张慧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这见风使舵的本事也算是一流。 可艾米明知她是什么意思，也不能驳了她的面子，至少在顺风顺水的时候，她也是个好帮手。 笑着对她说道，“慧姐，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张慧说着却话风一转，“不过刚刚你说话也太让人解气了，我想插嘴都没插上。” “真是想帮忙都没机会。”一句话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第三十六章 一波未平又起一波 两人有说有笑，将刘建芳凉在那里，此时的神情可不是一般的尴尬。 艾米才不理会她，她又不是圣母，凭什么她道歉就一定要原谅，没有这个道理。 她一直像疯狗一样盯着自己，为了讨好颜小溪，一直为难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一味的妥协只能换来更多的刁难。 这大头的事还没完，又在这件事上难为她，一边想毁她人生，一边又想让她在知青中被孤立，简直是不把她弄死不罢休。 对于这样的人，艾米就得狠狠的反击。 而且这个反击还得讲究方法和时机，不管是刘建芳还是颜小溪平时都是很会做表面功夫，再加上颜小溪又是大队书记的女儿，想一下整倒他们自然不太可能。 只能像现在这样，一点点的败她的好感，待她之前经营的好人缘都消失不见，便也不再能这样肆无忌惮了。 这次的争执虽然是在知青中产生的，却不代表传不出去。 艾米一直很好奇，这个时候的通讯如此不发达，他们是怎么做到一夜之间将消息传得那么广的？ 不过一天的时间，不但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了胖婶和大头的经历，也知道知青们大吵一架，原本就有些隔阂的关系，更加的尴尬。 胖婶他们本想第二天就再去城里，再试一次的。 可农忙时节，不仅仅是走一天就扣工分的问题，少一个劳动力，他的工作就要其他人顶上。 春耕的时候虽不比秋天抢收，但也够上整个大队都忙起来，谁的工作也不少，如果不是实在特殊情况，也不可能再给大家多分摊工作。这又不是一定现在非去不可的事，自然能拖就拖了。 更何况农忙的时候，拖拉机都用在地里，胖婶是不可能愿意为了公家的事背着东西走那么远不说，还要扣自己的工分。 怎么算都不合算的事，胖婶当然不会做，于是村里人一直急着要做的事，反而拖了下来。 这件事算是平息下来，但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春耕开始，整个红星大队都忙碌起来，连大队支书都要下地，没有任何人有特例。 但每年考虑到知青的体力问题，都会给他们一些照顾，并不会给他们太辛苦的工作，大多数是分散到各村去打下手。 虽同样辛苦，却也没到忍受不了的程度，不管身体好的还是不好的，也都咬牙坚持下来。 但今年，偏偏刚刚和村民发生这样的事，可以说一下把所有的村民都得罪了。 才刚刚开始的春耕依旧按往年的惯例来执行，还不待艾米适应这种地的繁重工作， 村民那边却不干了。 有人挑头叫着不想再任这些知青占便宜，坚决要和他们分清、分开。 反正开荒出来的地越来越多，大家各种各的也种得出来，到时种出多少粮、交出多少粮一目了然，凭什么参合到一起。 这主意一提出来，大部分的知青脸都白了，而那少数的，便是今年才刚刚来到这里的初生牛犊。 艾米便是其中之一，她是不明白大家一起还是分开到底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种地、都是挨累，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么一想反而是相对放松的。 “爸，你可不能这样，周……知青们来我们这里帮了那么多的忙，我们不感激人家也就算了，还恩将仇报，那我们成什么了？”谁也没想到，最先反对的不是知青，反而是颜小溪。 颜支书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自己女儿，轻咳一声，“小溪说的对，我们红星大队可都是懂得感恩的人，不能做这样忘恩负义的事。” “老支书，这怎么能算是忘恩负义？”马上有人叫起来。 “就是，大家都是正常下地，我们正常出工，干一天的活是给工分，他们不过是打打杂，也一样是给工分，难道这样就不叫忘恩负义？” “这是拿我们的口粮去养活他们，一群年轻人，有手有脚的，干起活来还不如一群孩子。” “都照顾他们这么多年，也该差不多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将心中的诉求说出来，一看就是不知积压多久的抱怨，一下子全发泄出来。 原本并没有多激动的艾米此时也吓了一跳，她还真没想到，双方的矛盾已经开始升级。 甚至已经到了不惜撕破脸的地步。 只有一个人反对是没用的，就算是支书也不能搞一人堂， 听到这么多人的抗议，颜支书为难的看了眼知青方向。 他们的能力他太清楚不过，让这些有文化的人去识字做学问没问题，可去耕地，还真是不如一群孩子。 人可不是这么用的。 但他懂得按需分配，那些大老粗可不懂，更何况这个年代也还没有这个说道。 “他们是拿工分，可拿的也并不多，也够勉强吃饭的，就这你们还不满意？”颜小溪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看到颜小溪在这个时候还替知青说话，艾米还真是佩服，那在这个时候依旧站出来，到是勇气可佳。 不管她是真的喜欢周逸泽，还是有别的目的，这一招绝对会得到所有知青的好感。 至于红星大队的人，有她爹在，那就失不了人心，他们就是恨，也只会恨知青。 话虽如此，颜小溪这个时候依旧站出来，还是让所有人一愣，果然大部分知青看向她都面露感激。 “分的少就是因为他们干的少，难不成天天打打杂还想和我们一想的工分？”可大队那边的人反应也不慢。 别看他们大字不识一个，吵架的本事可不是这些知青能比得了的。 有一个人反应过来，便似提醒一般，才刚刚平息的叫骂声便又响起来，“说的好像谁愿意让他们打杂一样，根本帮不上忙还总是帮倒忙。” “想拿满分的工分就自己干全工，现在又不像前几年没有地，开荒地这么多，你们去干，给你们满工分谁再说啥我们第一个不同意。” “就是，有本事自己干！” 第三十七章 分配不均 红星大队和其他的队比起来，还好一些，至少还有一辆拖拉机，有牛车，一些开阔的耕地都可以由它们来耕地。 但并不是所有的耕地都符合这样的情况，那剩下的那些也就全靠人力一点点的开垦。 这个时候更是没有什么环境保护的概念，每年开春都开垦一批荒地、树林改成耕地，也就更难开垦。 像知青们的体力本就差，每年真正春耕秋收的时候更不可能拿他们当主力，顶多也就在村民身后打打杂，而开荒这种更为重体力的工作，也就更没他们什么事。 现在他们竟把开荒的事扔给知青，这下连支书都看不进去了。 “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桌上，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刚刚还吵得欢的一群人，瞬间安静下来。 “你们要不要点脸，自己都不愿意干的活让人知青干，咋不上天呢？”颜知书大大咧咧的骂着，他可不比颜小溪还和他们讲理，这个时候讲理显然没什么大用。 扫视他们一眼，便接着骂道，“还说不是忘恩负义，你们自己想想，是谁给你们娃上课，又是谁大晚上的不回家睡觉，给你们扫盲。” “如果这些还不算，那你们谁家写个信看个消息啥的，又是谁帮忙，你们觉得是小事，可如果没有知青这些就是大事。” “这刚得的教训，就忘了？”颜支书毫不客气的指向胖婶，“这才因为不识字丢了大人，就都当没事人一样，还真是记吃不记打。” “要知道，这丢人的可不仅仅是她一个，是我们整个大队丢的人，而且如果没有知青，你们这个人……早就丢了。” 被单独点名的胖婶脸上红的似猴屁股一样，憋得通红却说不出话。 知青这边要么是觉得这个时候不适合他们说话，要么就是莫不开脸，总之是一直没人站出来。 可也一直憋着一肚子的气，这虽不是他们骂的，却也是真的解气。 被支书这么一骂，大家顿时都沉默下来，虽说不至于大气都不敢出，却也没了刚刚的气焰。 当然，骂也还是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他真正的目的也只是让他们安静下来罢了。 待没了吵闹的声音，大队支书转头看向知青方向，“这件事和你们也有关系，也不能不让你们开口，都说说你们是怎么想的？” 刚刚一直熙熙攘攘的，知青这边一直就是没插上嘴，要么是觉得这个时候说话不太适合，要么就是莫不开脸。 还有一点，自然就是谁也不愿意出这个头。 艾米瞥了眼刘建芳，还真是，在知青里中到是敢说敢做，面对外人到是怂起来。 于是也不客气，“建芳姐，你可是我们的主心骨，就你来说说吧！” 刘建芳一愣，还不待她反对，颜支书便已经开口，“那就建芳说一说吧，你们知青到底是咋想的。” 已经无路可退的刘建芳暗瞪艾米一眼，也不得不开口，“颜支书，我们这些知青虽然是外来的，但也是为了来建设这里，为了红星大队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我们这些人之中，有新来的、也有来到这里好些年，甚至都嫁到冒儿村甚至是其他村的，就算是没安家，我们的户口、粮食关系也都在这里，可以说也算是半个红星大队的人。” “既然都是红星大队的，为什么就不能团结到一起，分什么你我呢？” 刘建芳的一番话音还没落下，突然一声传来，“谁和你们团结，我们才不养着废物。” 场面瞬间尴尬起来，刘建芳脸色难看的都能滴出墨汁来，站在那里继续说下去也不是，退回去也不是。 “既然大家这么嫌弃我们，不如我们就好好的算一下账吧！”艾米这时突然开口。 毫不惧怕的看向支书和所有大队的人。 “怎么个算法？”支书现在也是没了办法，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僵，想再和稀泥是肯定不行了。 “虽然我是一个新来的知青，对于过去几年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但在这几个月中，大概也接触到一起。”艾米不紧不慢的说着，声音并不大，但却足够所有人都听得到。“大家不就是觉得农耕的时候，我们知青干得太少，占了大家的工分。” “可你们似乎忘了，我们帮大队做的许多事，可是没有算过工分的，据我所知，知青给大队做账、写材料、写宣传稿，这些都是义务的。从没有人要过工分。” “现在又要加上扫盲班，和给各村的人写信、看信，对了，还有支书说的小学。” “我们大队和其他大队不同，并没有固定某一个老师，依旧是知青自愿为大家服务，大家觉得这些应该怎么算？” 沉默了下，马上有人强词夺理的说道，“那是你们知青应该做的，地不会种再不干点其他的，还有什么用。” 艾米不气反笑，“我们做什么不拿工分就是应该的、种地种得少拿得工分少也是应该的，甚至帮你们的忙，捞不着好还被人骂废物，难不成这些都是我们应该的？” 这像一下抓到他们的七寸，刚刚说话的人顿时躲到人群中，不敢再说话。 艾米不再理会他们，毕竟这些人也是嘴上痛快，真正做主也轮不到他们。 直接看向支书，“颜支书，既然大家觉得原本在一起春耕的办法不合理，那我们就好好算算，但既然要算，就不能只算这一样，哪有好处得了不知声，吃亏的事满世界叫唤的道理，这事就是去县里去市里出说不出去！” 第三十八章自己家事 颜支书眼神变了变，马上安抚道，“没那么严重，咱们自家的事自家关起门来说，不出去丢人。” 艾米到不是真的想去县里，她还要在这里呆上几年，哪能将对方得罪死，“那既然是自家的事，就好办，咱们先不说春耕的事。” “首先，村里的会计工作，这些年一直是义务的工作，可会计的工作有多少，上交的粮食、下发的工分，甚至每年年底分的猪肉，都要算出来，哪个多一点少一点都不行，这样大的工作量，却从没有工分。” “另外，去小学轮流当老师，孩子可是咱们大队的未来，大人不识字也就算了，可孩子未来总不能不认字不会算数吧？这样重要的工作，依旧没有工分。” “至于其他的小事更是数不胜数，之前我们也是觉得大家都是一家人，也就不在乎这些，可现在既然要算清，那这些也算是我们的劳动，是不是同样要给大家工分？” “这个……”支书也有些为难。 这种事既然已经是约定成俗的东西，想改变可不是说改就改的。 可被艾米提起，知青们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就是嘛，我们是干活的时候可能没其他人多，但我们也没少忙，总不能因为种地不行就断我们活路吧？” “对，真的要重新分配耕地和工作，那工分自然也要重算。” 知青们到不似其他村民那样大呼小叫的，都是刻意压着声音，但却能让支书听到。 而刚刚还觉得自己占上风的村民们，也发现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这些工作真的是除了他们别人做不了，就算是能做也吃力很多，而且是义务的来做，自然都是不愿意。 艾米能做的已经做了，能说的已经说了，知道接下来可不是自己能做的。 于是给了周逸泽一个眼神，示意他接着来。 周逸泽只是正直，又不是真的笨，相反他还很聪明，只艾米一个眼神便马上意识到什么。 直接开口道，“颜支书，我是知青们的组长，我想我的话还是能代表他们的。” “我们都觉得艾米说的对，大家虽然在种田这方面有些弱，不如大队里其他人，但我们在其他方面也在努力，而且工分还比各村的劳力低。” 说着，他深吸了口气，“既然大家觉得这样还不合理，我们就重新做一个更为合理的方式。” 周逸泽所说的合理的方式，自然是春耕可以按他们的想法，村民耕种村民的地，知青去种自己的地。 到时各交各的粮，各算各的工分。 但知青之前所有义务做的工作，也同样要按劳分配，不仅做会计、老师这种长年的工作要给工分，就是临时帮忙，只要是为大队做贡献那就得有工分。 当然，他也没太过分，像帮村民们看个信，写个字之类的却是没提的。 毕竟也没到撕破脸的地步。 但这么算一算的话，除去开荒种地少了的工分，在其他方面不仅补回来，似乎还多了些。 颜支书边听着，拿起他的大茶缸子喝了口茶，还边吐出一片不知跑了多久的茶叶末子。 好一会才说道，“我听着是挺合理的，没有道理只干活不给工钱，就是地主老财也没有这样的。” 这颜支书之前说是照顾知青，但其实也有他聪明的地方。 他自己虽是个大老粗，但却知道怎样去用文化人，让他们给红星大队办事。 事实证明，这些知青用好了，比干让他们种地要强得多，可偏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懂这个道理。 现在闹到这种地步，就算是他想维持现状也不太可能了。 看了看众人，颜支书轻咳一声，“大队里这两年开荒的地是不少，但知青们大多都在冒儿村，不可能把他们分得太远。” “就把冒儿村山脚下的那块荒地给他们，你们能开出多少，就给多少的工分，至于其他的工分算计，就按小周说的来。” “谁还有什么意见吗？” 冒儿村的荒地，也不算那么容易开的，随便挑一块都是难啃的骨头，可以说颜支书这是两不偏帮，一人给一巴掌。 艾米初时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待从其他人那里得知这荒地的情况，才顿时恍然。 一个村子的工分就那么多，分给知青多了，自然就要从其他的方面扣出来。 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自然没有再让知青们再白做工的道理，所以这工分是必须得给。 可为了让大队的其他人心里平衡，就给知青们这么一块荒地来找差距。 艾米心中不禁腹诽，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 第三十九章 内杠 最后会得到这样的结果，可以说两边都不满意，但也都没什么可说的。 其实这次艾米完全没有必要站出来，工分这东西多一分少一分的对她没有太大的影响。 反而是留在他们后面打杂更是轻松，可艾米不想受这个气。 都能想得到，如果硬要求留在那里，天天不知要被折腾成什么样，不说别的就这两天，她都能感受得到，不少人的敌意。 在其他方面她也许有优势，可种地这种事，还真是不如他们，到时真是他们怎么折腾就怎么是，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 与其天天被人像丫鬟一样指使，到还不如自己做主，累是累了些，总好过看人脸色。 可不要说艾米他们这些新来的，就是来了两三年的老知青，对于种田，也不算熟练。 现在偏偏给所有知青一块荒地，简直是逼着秀才上战场。 开荒这种事，艾米只在电视里、网上看到过，可那种影视作品加工过的东西，自然和真正的种地没得比。 可她现在连种地都不会，更别说开荒。 也还好别人也没指望着她真能做什么，几个老知青在面对这片荒地的时候，开始规划起接下来的工作。 “大家先分片开荒，这也是最难的活儿，这个做完了其他的也就好办了。”张慧算是老知青，还是有些威望的。 其他几个老知青自然也赞同，“我们还是不要吃大锅饭了，否则真是等秋收都干不完。” 之前还是一致对外，他们也还算是一体的，可现在便开始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这些来了两三年，甚至是几年的知青，基本上能顶得上一个农民了。 可这几年已经习惯跟在他们后面打杂，做相对轻松的活，即便是会也不见得就一定表现出来。 偏偏现在不行了，前面干得多的没有不说，他们还成了主力，已经习惯偷懒的他们，哪里愿意。 于是提出这么个主意。 听得艾米对这几个人不由刮目相看，这还没开放呢，就已经想到不吃大锅饭了，也算是改革先锋了吧？ 看来环境真的能造就人、改变人。 可只有艾米这样想着，其他人听到这话，脸色都有些难看，干的少意味着工分少，工分少意味着吃的少。 像王慧这样家里还有些补贴的到不用担心，可有些人家中不但没有补贴，还得贴补家里。 之前是干不干得完，也是那些工分，现在是真真正正的要靠自己，干得少了别说满工分，也许练原来的都不如。 到时别说贴补家里，可能连自己吃饱都成问题。 至于之前大队同意的那些工分，还不知能不能兑现，还是眼前的更现实一些。 “你们这样就不地道了吧？”有同意的，当然就有不同意的。 而不知是不是自己人的原因，说起话来根本无所顾忌，“大家可不都像你们一样来这么久，对农活都熟悉。” “不说今年新来的，就是来个一年两年的，之前也没开过荒，直接就让大家分开干，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所有知青加起来不过二十来人，新老知青各占一半，大家各不相让。 “艾米，你之前不是挺能说的，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刘建芳见她躲在角落里，便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什么，我一新知青哪有说话的地儿，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呗！”艾米不在意的说着，还直接坐了下来。 听到她的话，刘建芳一气，阴阳怪气的说道，“还真是不差工分啊！” 艾米瞥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之前她给刘建芳的教训太多，竟只这一眼，就让她一阵瑟缩，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见她那怂样，艾米心中暗笑。 却也意识到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这句话有多么的正确。 你太过软弱，他们就会欺负你，甚至不仅仅只是欺负，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艾米没理会她，直接大着声音说道，“建芳姐，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想帮我？” “我是才刚刚来的，年纪又小，就算是分我一块地我也肯定干不完，你人这么好，总不能只看着吧？” 刚刚还吵着不停的一群人，此时都看了过来。 刘建芳被盯得尴尬，“我……” 这还真是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看不如这样吧！”却在这时还是周逸泽站了出来，“其实不管是新人，还是来这里多年的老知青都没有太多的经验，在冒儿村的村民眼里我们在种田上都是废物。” “可你们就真的甘愿让他们这样瞧不起？” “当然不愿意！”马上有人叫道，但迟疑了下才说道，“可我们的长处不在这个，让我们拿着笔杆子的手来种田，这不是大才小用吗？” “少说这些怪话，什么大才小用。”周逸泽难得的冷下脸来，“我们来这里就是要建设祖国的大好河山，广阔天地大有可为，这里就是我们有为的地方。” “那些人看我的热闹，我们越是不能让他们看，尤其是不能我们知青自己先吵起来，那真是更让人看了笑话！” “所以我建议……我们开始先不要分开，大家老带新，以最快的速度把新人教会，之后再分开。” 张慧有些不满，想说什么，可看大家都安静下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忍下去。 大家虽各怀着小心思，可周逸泽说的没错，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人家看了笑话。 于是便默认周逸泽的话。 在分过地之后，冒儿村的其他地早干起来，不管是原本的地还是新开荒的地，都有了进展。 唯独他们，还和原本没什么区别。 之前两天他们都跟着村民在干活，这块地还没轮到这里，这又耽误半天的时间来争论怎么做，也真是耽误不少事。 本就不如人家，现在又是落后的状态，众人还真都有些急了。 艾米是真心不想干活，可也知道既然来这里，不管是为了什么，总不能太特殊，她可不想成典型。 现在她最主要的是低调低调再低调。 第四十章 学艺 艾米一直觉得种地和挖野菜应该也没什么不同，既然野菜能挖，种地应该也不会难到哪去。 殊不知在农村挖野菜大多是孩子干的活，如果不是为了抢时间，大人是不会去的。 而种地，才是成年人的工作。 看起来简单，可真的做起来，简直是要人命的东西。 尤其是这开荒，地上全是荒草和树根，僵硬的一锄头刨下去，可能连破土都做不到。 艾米守着一个角，连刨了好一会，才不过一个土坑，还把自己累得腰酸背痛，手上起泡。 看着手上已经磨起来的血泡，艾米瞬间哭笑不得。 本以为坚持一下，熬过这几年，就好了。 可别说几年，一个春天她可能就要废。 “你这样是不行的，不但累还使不上劲。”周逸泽看到她手上的泡，无奈的摇了摇头。 边把自己带来的手套给她，边接过她的锄头给她示范，“你看，这得用巧劲，一下的锄头挥出去，不仅有你自己的力量，还有锄头挥起落下的力量。” “所以农村的那些孩子，本身力量也不大，却一样种地砍柴。” 艾米看着，似乎很简单的样子，可一上手，锄头根本甩不出去，依旧是硬刨。 周逸泽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这也真是……” 艾米当然知道他后面想说什么。 她承认，在这方面她的确是笨的可以，明明看起来简单的东西，怎么就学不会？ 周逸泽看得也直挠头，不知该怎么办。 如果是男的，他还能手把手教，可艾米是女知青，哪里敢上手。 “还是我来吧！”几乎同时两个声音传来。 艾米一抬头便看到脸色不善的刘建芳，和刚刚走过来的张慧。 还不待艾米开口，张慧便说道，“还是好好干你的活吧，自己也没做多好，还教别人。” 这两人也算是杠上了，之前一直互相保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就算互相不满也不会撕破了脸。 可经过这几次，似乎已经不再粉饰太平，将矛盾冲突放到了明面。 艾米知道张慧有意拉自己站她那边，这也算是正和她意，反正她这辈子是都不会和刘建芳站到一起。 于是直接对着张慧点了点头，“慧姐，谢谢你。” “我们间还说什么谢。”说着已经走过来，手把手教起来。 见有张慧帮忙，周逸泽才放心的走开，却没注意到刘建芳偷偷的给了艾米一个白眼。 有了张慧手把手教着，艾米终于好些了。 这才发现，原来种地也不是全凭一股蛮力，更何况她还没有蛮力。 虽然慢慢的掌握了技巧，但她毕竟年纪小、力气小，能力也自然有限，和其他人比还是差了许多。 原本大家一起，算是吃着大锅饭，还能偷偷懒，可现在知青自己种自己的地。 又刚刚因为是不是吃大锅饭吵过，自然一个盯着一个，哪敢偷懒。 谁干得多谁干得少，自然一目了然。 还不到一天下来，大家都互相盯着对方看，到底干了多少。 艾米仗着人小，又是今年的新知青，学习态度上也没问题，虽然干得少，自然没人说什么。 可其他人的气氛就没那么友好了。 “艾米，吃午饭了，休息一会吧！”周逸泽走过来分吃的，见艾米还在干活，不禁提起起来。 艾米将锄头一扔，腿便软了坐在地上，“周组长，咱大队不是有拖拉机、有牛，开荒就不能都用上？” 她这一句话，大家都想起来，那拖拉机可不是摆设，每天春耕都是出了大力的。 看向周逸泽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周组长，你去问问小溪，说不定真的能借来。” “什么叫借，我们也是为大队干活，这块地又不是我们的，大队出拖拉机开荒这不是份内的事嘛？”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似这已经是板上定钉的事。 可周逸泽却摇了摇头，“恐怕不行，大队的地那么多，不止这一块，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那凭什么其他的地能用，偏偏我们的不行，这是故意针对我们吧？”一听这话，有知青顿时急了。 “你们先别急着吵。”周逸泽一阵头大，“现在事情是怎么回事都还不知道，大家就去吵，影响也不好。” “这两天已经这么多事，我们再去吵，你们让支书怎么看大家？” 众人听了顿时不语，这些天折腾的也的确是有些多，可能比那些老知青来这两三年来加起来还要多。 想想刚刚平息的分地事件，他们已经算得到最大的好处，如果这个时候再去闹，那可不见得能闹什么好。 见众人沉默，周逸泽才说道，“这件事我会去问问，不过既然没有安排，也一定是有他们的道理。” “地是队里的，种好了出的粮食也是大队的，没理由偏爱哪一片。” 他这么一说，也算是给众人了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这边才平息下来，那边便看到不远处有人走过来。 “那不是颜小溪吗？”有人眼尖，一眼便看出来的人正是颜支书的女儿。 男知青是比较迟钝一些，有些还不在状况，但女知青是大多知道情况的，不禁都暧昧的看向周逸泽。 “这说曹操曹操就到，还真是来得及时。”刘建芳故做玩笑的打趣着。 周逸泽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说不定有什么事……” 可话才一说出来，就意识到问题，大家都没人说什么，他主动解释什么？ “周逸泽！”却在这时颜小溪的声音传来。 众人顿时哄笑。 第四十一章 颜小溪 颜小溪不知大家笑什么，被看得有些尴尬，“我爹让我过来看看大家。” “他说知青们都没独自开荒过，有些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样。” “还是颜支书惦记着大家，这真是拿知青当自己人呢！”刘建芳很是捧场。 周逸泽也笑着点了下头，“替大家谢谢颜支书，可他给的条件已经很优厚了。” “这开荒大家只是一时不习惯，其实细想想干什么不是干，就是不开荒不也一样要耕地？” 颜小溪哪是关心这些，可到嘴边的话却不知怎么说的好。 见她扭捏的样子，艾米心中忍不住给了她一个白眼，“周组长，正好小溪来了，就问问拖拉机的事吧，就算没有拖拉机有头牛也行啊！” 这句话真是代表了所有知青的心声，都跟着点头。 一时谁还顾得上给他们两人的二人世界留时间，都期待着看向两人。 “什么拖拉机？”颜小溪的小心思被打断，心中有些恼怒，却不能说破。 周逸泽却没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反而还兴致勃勃的说道，“是这样的，你看这块地这样的情况，能不能跟支书说一声，先用拖拉机过来开一下这里的地。” “否则……一直用人工，真的不知道要开到什么时候。” “拖拉机的事……”这到是为难到颜小溪了。 这一个大队五个村儿，就一辆拖拉机大家都抢着要。 毕竟春耕也就那么些天，能先用得上的，自然就轻松许多，排在后面的，也只能先用人力。 而这拖拉机都早早就被排上，可以说是争取了一冬的结果。 知青之前并没有被分出来，当然也就没有重视这些，这个时候要拖拉机那就是插队。 可这明明是实情，颜小溪却没办法说出口，毕竟这和她一直想帮周逸泽的心思不相符。 心中顿时有些恼怒，对于提起这件事艾米自然心生不满。 艾米哪里猜不到她的心思，可反正也已经彻底得罪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小溪，你怎么不说话啊，不会有什么隐情吧？”艾米一脸诧异的看向她， 见她这样，唐小红阴阳怪气的说道，“行就是行，不行就不行嘛，我们又没逼着你一定弄来，毕竟我们知青是真的没地位。”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颜小溪眼见这知青被分出来，之前卖的好都要打水漂，顿时有些急了。 “那是能成了？”艾米一脸惊喜的跳起来。 其实她早看出来，这拖拉机根本不是颜小溪能做得了主的，那给她添点麻烦，自然高兴。 颜小溪被憋了一口气，脸上憋得通红，“这……这件事不是我能说了算的，甚至都不是我爹一个人说了算。” “这拖拉机是每年冬天就已经排好日期，啥时候去哪个村，先开耕哪块地，也都是定好的。” 听到她的解释，众人不禁一阵失望。 周逸泽也难掩失望，“那我们这里呢，就算知青后分出来的，可这块地也是早就有的吧？” “地是早就有，可之前根本没有打算先开这块地……”颜小溪似乎发现自己越解释越乱，到反而把底给泄了。 “和着这块地本来今年没打算开，就是开，那也是其他的地都干完的，才来啃这最难啃的骨头是不是？”唐小红冷笑一声，“结果现在扔给我们？” 其实根本不用她提醒，大家都已经反应过来，看向她的目光就没那么友好了。 颜小溪吓了一跳，“不是这样的，虽然这块地是难开垦了一些，但按你们的人数还是少分了不少。” “否则一定是这量的一倍还不止。”说着还求证似的看向老知青，“你们来这么久了，应该清楚的吧？” 几个老知青相互看了看，好一会才有人说句公道话，“的确是比正常的耕地要少，可我们这里新人也更多，真算起来，还是我们吃亏的吧？” 颜小溪尴尬的看看众人，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这个的。 可这个时候连常常站在她这一边的刘建芳都不替她说话，连个台阶都没有。 “要不……我回去问问俺爹，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一下。”最后无奈，只能暂时找了个借口。 可这借口找的实在不怎么高明。 还是周逸泽打圆场，“好了，大家也不要逼着小溪，这事她也做不了主。” 颜小溪反应也不慢，“我给大家带了点吃的，正好当给午饭加餐了。” 虽这么说着，可筐里就只几个饽饽，任谁也知道这是给谁带的。 可艾米才不管这些，有饽饽吃总比吃那个咽嗓子的野菜团子的强。 于是直接上前，拿出一个，“还真是谢谢了，我们正饿着呢！” 边一口咬下去，“嗯，是比野菜团子好吃多了。” 颜小溪的脸都有些绿，可一有艾米起头，其他人也不再客气，几个饽饽瞬间被抢光。 “呀，周组长，你没有吃的了。”艾米惊讶看了看筐，直接掰下一半，“这个给你吧。” “谢谢！”周逸泽客气的说道。 颜小溪顿时瞪大了眼，谢谢……她？ 第四十二章 欺负 才一天的农活下来，艾米便觉得自己腰酸背痛，全身都要散架一样。 工时才结束，艾米也顾不得什么工分，直接回知青点。 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回走去，却正碰上同样回来的其他人。 同样是干了一天的活，这些长年长在土地里的农民却是好得多，顶多也就嘴上叫叫累。 和他们比起来，艾米也到像那个被打过一样。 懒到开口的艾米还是勉强和他们打着招呼。 虽然冒儿村的村民和知青有矛盾，但表面上还不至于闹得太过尴尬。 一个个打过招呼，拖着沉重步子回去。 终于回到村知青点，还不待进去，不远处便一个村妇站在家门口处，边磕着瓜子边似笑非笑的打量她，“这城里人就是娇气，才一天就受不了，还提早回来。” 艾米本来就累了一天，心情正不好的时候，被她这么一打说，心情哪里还能好得起来？ 更何况，自己不管干得好不好，也已经尽力了，被她这么一句娇气就全盘否定。 真的传出去，以后就算是她真的努力干活，也没有人把她当回事。 所以不管她今天是不是真的偷懒、真的娇气，都不能坐下这个口实。 于是也不管什么会不会影响到关系，直接冷下脸来，“二蛋媳妇，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们干了一天活的人，被这大日头晒了一天不说，还要又开荒又挖树根的，结果回来还要被不干活的嘲笑？” 二蛋家和知青点挨着，平时就是仗着知青的脸皮薄，好多事抹不开脸去，占了知青们不少便宜。 可这人不感恩不说，还尖酸得很。 只是没想到今天年纪最小的艾米，竟拉下脸皮来。 艾米才不想别人怎么样，反正她是不受这个气，“说起来二蛋媳妇你也两天没去地里了吧，这春耕正忙的时候，再辛苦也得顶上去。” “就算你不差这工分，可耽误一个人的工，就耽误大队的工作，耽误大队的工作就是破坏社会建设。” 这时其他人陆续回家，艾米当然不能只让他们看到自己强势的一面。 直接看向身后的人，也不管是知青还是冒儿村的村民，直接说道，“大家来给我评评理！” “我是年纪小、力气小没错，可我这一天也努力在干活，和老知青一直在学。” “这一天脚都没着地，可才一回家就被人骂娇气、偷懒，凭什么啊！”艾米说到最后，都似带着哭腔，一脸的委屈模样，真的像受到天大的委屈一样。 原本见艾米对二蛋媳妇上纲上线的时候，许多人还有些不满。 可在听到竟是二蛋媳妇先挑衅的时候，刚刚的愤愤不平瞬间消失不见。 都是一个村的人，不仅抬头不见低头见，甚至还沾亲带故的，哪不知道谁什么脾气。 二蛋媳妇常常占知青的便宜，不刺人就不说话，这些谁又不知道。 “就是，这也太欺负人了吧，两天没上工的人，还好意思说别人偷懒，真不知咋想的。”这种明显占了上风的时候，张慧不介意帮上一把。 刚刚还内斗的知青，这时到心齐，“谁让人家命好不差工分，就挑这能累死人的时候歇着。” “你们也太过分了吧？”二蛋媳妇气得脸都红了。 平时竟是她拿话敲打别人，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屈。 抬头看向还看热闹的村民，“你们就这么看着这些知青欺负人，再不管管我看他们都要上天了。” 这试图挑起知青与村民矛盾的法子不可谓不高明。 而这些天两方发生这么多的事，还真的很容易挑拨成功。 奈何艾米这次先下手为强，直接封了她的这条路，让村民们也看到她的嘴脸。 “二蛋媳妇，现在可不是人家欺负你，明明是你先挑事，我们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啊！” “就是，真要说懒，谁又比得过你，这农忙的时候，连知青都甩开膀子干活，就知天天在家养大小姐一样。” “你们少乱说！”二蛋媳妇顿时吓了一跳，这话可真是说大就大，哪敢瞎说。 忙自己解释道，“我是中暑生病，在家歇两天怎么了，敢情生病的不是你了。” 大春天的中暑，这理由找的也真够恰当。 一时有的人嘴都撇到天上去了。 “我不和你们说了，一家子等着我做饭呢，谁像你们这么清闲。”说着逃也似的回家了。 “我还第一次听说二蛋媳妇要做饭呢！”一句话，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我说这情况应该跟大队反应一下，总这么偷懒，活还不是要分给大家干！” “就是，谁也不清闲，凭什么帮她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都散开了，到是没有因为这件事再难为知青。 可他们才一走，刘建芳就忍不住跳出来，“我说艾米你也是的，都这种时候，你怎么还去惹他们，再闹出事来怎么办？” 第四十三章 做饭的冲突 艾米哭笑不得的看向刘建芳，突然觉得这人的脑回路有问题，“我哪里闹事了，难不成就因为担心他们刁难知青，我就要忍着被欺负不成？” “再说，我一不是主动去惹她的，二我是占着理的，不要说在这里，就是去大队我也不怕。” 说着扫视众人一眼，见他们的神情有些复杂，显然还有人认同刘建芳的话。 于是直接说道，“没错，最近和大队的村民闹得不愉快，可归根结底又是因为什么？” “当时嘲笑他们不识字不是我的带的头，不仅不是我带的头，还有人嫌弃我没有跟着笑，是站在村民那一边的，你们不会忘了这事吧？”一句话让刘建芳瞬间变了脸色。 “都过去的事了，你还提它做什么？”刘建芳勉强反驳着。 艾米冷哼一声，“过去？” “怎么能过去，这就是我们和大队的人闹得不愉快的导火索，就因为有了这件事，才有了后来又是分地又是重算工分的。” “如果不是通过大家的努力，现在还不定变成什么样呢！” 这简直就是在明着说，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就是因为她刘建芳，和自己可一点关系没有。 见她想反驳，艾米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虽然和大队的关系并不那样的和谐，可我们也没什么可怕的。” “大家行得端坐得正，有理说理，是我们对的就得争取。” “否则天天让人欺负就忍着，那最后得成什么样，反正我是受不了。” 她的一番话得到大家的认同，就算是再有矛盾冲突，也不能忍着、躲着，越是怕事往往越是来事。 “好了，大家别堵在门口，有什么事回屋说，别让人看了笑话。”艾米适时结束，率先进了屋。 这还是那个任她算计的艾米吗？ 刘建芳看着艾米离开的背影，真是又气又恼，心中也多出几分疑惑。 平时知青们不是很忙，农忙的时候，又都是跟在人家后面打杂，自然没那么辛苦。 回家大家也你伸一把手，我帮一个忙的把饭做了。 这个时候没那么多的讲究，根本做不到又是饭又是菜，苞米面往锅里一撒，再放上些野菜，就是一顿饭菜了。 因为并不算多少的活，大家也就没分工。 可现在不一样，每个人都累得要死，一回来都躺在炕上，真是恨不得直接就睡去，没有一个主动去做饭。 “你们谁做一下饭，我今天是动不了了。”张慧抬了下手，都觉得抬不起，便又放了回去。 “谁不累啊，我也累得要死，别叫我！”杜爱君一个翻身，打死也不起的架势。 其他人纷纷叫嚷着，也有不出声，便也不会动一下的。 这一天艾米也没找到独处的机会，自然也就没找到吃饭的机会，只中午的时候抢了颜小溪的一个窝窝头。 在这样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之下，那一个窝窝头早消失不见。 她现在到是想去做饭，而不是在这里和他们打嘴架。 奈何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在吵架上，实在提不起力气，便瞬间放弃了。 而那边你推我，我推你，却依旧没人愿意出来干活。 “对面的女知青，谁发扬一下风格吧！”对面的男生知青们显然也是一样的状况。 “凭什么我们女知青发扬风格，这种事不是应该男人照顾女生的吗？”唐小红忍不住叫道，“周组长，你给评评理。” “找什么周组长评理，你们不是常常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吗，怎么这个时候需要男人照顾了？”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 却不仅惹急了唐小红，也惹急了所有女知青。 哪里还管有没有力气，都猛的坐起来，“你们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平时做饭的时候还少吗？” “你们男知青就指着吃现成的，不但不感激还理所当然似的。”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直接已经走到男知青的门前。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啊，这种事还要吵，一个做饭本来就应该是你们女人的活。”不知谁不耐烦的叫了一句。 这话不要说他们，就是艾米都忍受不了。 “什么叫应该的，我们和你们干同样的活，拿一样的工分，回来还要伺候你们这些大爷，哪家的道理？” “就是，你们这是歧视女性，敢再说一遍试试？” 话才说出口，刚刚说话的人便已经后悔，可话已出口，想再收回已经不可能。 周逸泽恼怒的看了那人一眼，“说什么呢，这不是激化矛盾吗？” 随后直接说道，“我知道大家今天都累了，这顿饭我做。” “不过现在不同以往，不可能再靠自觉，大家重新排班，暂时一人一天！” 第四十四章 排班 这样处理的结果算得上是最好的，也算是以最快的速度化解了可能出现的矛盾。 甚至还替刚刚说话的人解释道，“他也没有歧视你们的意思，只是太累了，才口不择言。” “那好啊，犯错的人就排前面，今天也不用你来做，就从他开始吧！”女知青这边对那人的事还是耿耿于怀。 艾米听到这个意见真是吓到，这个时候这种人做饭他们也敢吃，不怕被吐口水啊？ 可话到嘴边便又忍下去，还是决定不再插话了。 “凭……凭什么啊？”那人也同样不满。 张慧直接理也没理他，直接看向周逸泽，“周组长，你看他这有一点犯错的意思嘛？” “如果他是这个态度，那我们就去县里办事处问问，能说出这样话的人，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所谓办事处可谓全能，基本上什么都管，知青的事自然也归他们管理。 可他们不仅仅是管，类似下放、批斗，这些事他们也没少干，真的上纲上线起来，谁都怕！ 果然一提去县里，男知青便怕了，连着刚刚一起说话的人，也都有些忌惮。 “我做就我做，反正就一天。”虽然一副无赖口气，却也算是认怂了。 周逸泽松了口气，“好，那今天就他，我们男知青与女知青穿插着来，明天女知青中选一名，之后以此类推。” 这下众人到也再没有意见，艾米却悄悄退回，不和他们参合，坐回炕上。 待他们反应过来想起艾米的时候，十天的班已经排过了。 “艾米，你也真会躲清闲。”刘建芳顿时有些不满。 她是平时经营的形象太好，这个时候躲也躲不过，转身看到艾米躲过去，自然不开心。 要知道，现在开始与十天后开始，那可是完全不同。 艾米却理也不理她的阴阳怪气，“我躲什么躲，坐都坐不起来了，哪里有时间躲？” 说着一个翻身，“吃饭别叫我了，我要睡觉。” “艾米，你是不是病了啊？”一听到她连饭都不吃，周逸泽有些担心的看过来。 见他的关心，刘建芳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她能生什么病啊，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吵架的时候也没见她没力气。” 张慧抢着道，“你也是真没良心，艾米吵架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大家？” 刘建芳一窒，撇过头去不再说话。 艾米对着周逸泽摆了下手，“我没事，就是又困又累，还不想吃东西。” “做饭的事你们排就行，不要再叫我了。” 艾米不应战，还真像生了病的样子，刘建芳如果再纠缠下去，那真是有些胡搅蛮缠了。 艾米成功的躲开与他们排班的纠缠，晚上的饭菜也实在是不想吃。 不仅仅是这个时候怕他吐口水，更是累了一天，只喝点糊涂粥加点野菜，着实是少得可怜。 不过也不是现在补充，她刚刚的话也不全是谎言。 要知道，人极度劳累的时候根本想不起来饿，只想着睡一觉和休息。 艾米此时就是如此，不仅仅是累得不轻，一天在大太阳下面，还真有些中暑的感觉。 好好休息一下，再去超市吃个饭，喝一个藿香正气水，应该能盯得过来吧？ 边想着这些，人已经进入梦乡。 不管其他人如何折腾，她是实实在在的睡了一个好觉。 已经入夏的天到底长了许多，待艾米被饿醒的时候，外面还大亮着。 可不管是不是已经黑天，吃过晚饭的知青基本上都已经上床睡觉。 呼噜声此起彼伏，根本没有人去理会她在做什么了。 看天还离黑天好一阵，艾米直接走了出去，躲到角落里便进了超市。 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艾米却没有急着大鱼大肉，前世的养生理念可还是根深蒂固的。 先冲了些速食粥垫垫肚子，才找了烤鸭和肉干吃。 曾经的艾米也不是无肉不欢的人，甚至更偏爱特色小吃，可现在真的是一顿也少不了肉。 这个时候真是不知感激的好，还是怨恨的好。 吃过了饭，艾米靠在躺椅上，手里拿着茶，舒服的不想出去。 可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里躲一辈子，而离开得太久也容易被人怀疑。 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出了超市。、 一顿晚饭吃过，外面天才刚刚擦黑。 艾米到是不急着回去，反正今天忙了一天，除了二蛋媳妇那种闲人之外，应该没有人再在这个时候出来了。 要么就像知青一样累得躺下就睡，要么就是忙活自家的事，整个村子似乎都安静下来。 这种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的生活，可以说是相当的无聊。 但从另一个方面讲，却带着几分轻松，除了偶尔的撕一场之外，几乎根本不用脑子。 即没有职场压力，也没有学业压力，生活真的只能用简单来形容。 却在艾米胡思乱想之时，前面一个熟悉的人影突然出现。 第四十六章 未来会好的 “明珂？”艾米看到来人有些意外，忙向四周看了眼，“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支书家送东西。”明珂边解释着边轻咳了声，“路过这里。” 艾米看了看支书家的方向，再看看他，似乎根本不顺路吧？ 这眼神似乎惹恼明珂，有些恼怒的看向她，“我说顺路就顺路。” 艾米扑哧一声笑出来，却意识到自己这样似乎太不给他面子，便忙收敛起笑意，“你那边怎么样，听说也给你安排了活？” “当然，大家都春耕，我怎么可能闲着。”明珂眼神有些落寞，但却很快掩饰，“不过没什么，我还能适应。” “到是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扛得住吗？” 明明是关心的话，到了他嘴里却似变了味，艾米心中却有种被人关切的暖意。 可想到自己，却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别提了，差点没法活着回来。” 艾米似终于找到可以倾诉的人，一下把白天受到的苦都说出来。 明珂也不说话，直接坐了下来就这样静静的听着她的话。 “这才一天，而且还在吃大锅饭，我就这样了，真的等分开的时候，我可能会死掉的。”说到这里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 见她在这里叫苦明珂到没什么不耐烦，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烤熟的还热乎的地瓜，“先吃点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吃得饱饱的艾米此时却有些迟疑，这还怎么吃得下去？ 不过还是接了过来，毕竟她的超市对食物是保鲜的。 边道谢，便想起来一件大事，“对了，说好给你带的东西，回来还一直忙没记得给你呢！” 让他在这里等着，艾米假模假样的回去转了一圈，回来手中便多了一个小包，“这里有香皂有牙膏牙刷，还有洗衣服的肥皂，够你用一阵的。” “虽然牛棚的环境不好，但也要注意卫生条件，才不容易得病，否则又像上次一样，可容易出事的。” 明珂见了冷哼一声，“这种条件再注意又能怎么样，也就是这样混日子罢了。” 艾米却顿时冷下脸来，“别人可以看不起你，可你自己不能看不起，更不能放弃自己。” 而看向明珂难得慎重的说道，“现在也许艰难，可也不能放弃自己，你那么优秀只要坚持，未来一定有不一样的天地。” 听到这话，明珂眼前一亮，他不止一次听到艾米说过这样的话了。 “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一定能拜托这样的生活？”看着艾米，有些不解的问着。 以他现在的情况，所有人都避之不急，所有人觉得他没希望了，甚至未来也就会在这个小山村里度过余生，能活下来都是万幸。 可唯独艾米，一直觉得他还有未来，还能走出去。 艾米听了却笑了出来，“因为我一直相信国家不会永远这个样子，人生也不会永远如此。” “好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你的活可比我们还要累，好好休息不要太累。” 明珂看着艾米的背影，低头看了看手中她送的东西，脸上第一次露出几分笑意。 几天下来，艾米在慢慢适应着这高强度的劳动。 可和她想象的有些差距，本以为像运动或跑步一样，锻炼一下耐力就会增加，也会越跑越久。 但她真是高估了自己的能耐，虽然比第一天是强得多，但和其他人比起来，她就是个混工分的。 于是几天之后，不仅仅是原本的几个老知青，就是后来的知青也要求分开了。 毕竟还有几个像艾米这样的，他们也拖不起。 这次这意见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同意，少数几人的意见自然也就不算什么。 艾米虽然是那个少数里的，却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以她现在的情况，肯定是那个拖后腿的，与其让人厌烦，到不如独立出来。 到时自己想怎么干怎么干，尽力就好，反正她又不是真的在乎工分，只要不显得太过特别就好。 对于有盼头的艾米和那些前路渺茫的知青比起来，自然是不同的。 眼前的工分和活，对于艾米是小事，对于其他人就是最大的事。 自然又是一阵纠缠，知青的内部矛盾吵起来也挺激烈的。 艾米才不去凑这个热闹，抱着锄头躲得远远的。 “艾米，你躲那么远干什么，你到是说句话啊！”杜爱君同艾米一样，是那个拖后腿的。 只不过艾米是真的干不动，她是真的偷懒而已，在这个时候自然反对分开来干。 见艾米躲开，顿时有些不满，本以为这个时候他们是站在一起的，却没想到让她冲在前面，当然是不满意的。 “我没什么可说的……”艾米很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自己都躲到这来了，还追上来？ “你……” 第四十七章 分地 艾米见她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忙摆了下手说道，“你们别看我，我是没什么意见，尊重大家的选择。” “你这什么态度啊，既然是大家的事，当然要所有人都发表意见。”杜爱君气不过。 扭头看向其他人，“你们现在这样的做法就是破坏团结！” “我们哪里破坏团结了，我们这是为了能更好的为国家做贡献。”张慧冷笑着看了看她，“这天天在一起只干这一块地，怎么能看得出谁干得多谁干得少？” “刘建芳，你觉得呢？” 被点名的刘建芳脸色有些难看，她和杜爱君关系一直不错，甚至好多事都是杜爱君配合她。 现在张慧明显就是让她站在杜爱君的对面。 以她个人来说，是绝对不想让别人拖她的后腿，更不想有人占她的工分，就算是杜爱君也不行，而艾米就更是不行。 但让她将得罪人的话说出来，把矛盾摆到台面上来。 一时有些迟疑，本想糊弄过去，可张慧哪里会放过她，紧抓着她不放。 刘建芳无奈，只能说道，“我看还是看大家的意见吧，少数服从多数，总不能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嘛！” 这看似公平的话，却让杜爱君拉下脸来。 毕竟偷懒的有，可像她这样偷懒的却不多了，一比之下，大多数人也更愿意自己干自己的活，赚自己的工分。 “好啊，既然刘建芳提意的，那就大家举手表决吧！” “什么叫我……”刘建芳吃了个哑巴亏，顿时怒视张慧。 可她的话根本没有人理会，大家可就等着这个机会呢，哪里会错过，直接都举手表决。 几个人的反对和弃权，根本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地分完了，艾米没争没抢的被分了一块还算容易的地，可能也是大家对于她的不反对也不赞成的感激。 可不管地好还是不好，似乎对她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一样的难耕。 艾米认命的抱着锄头坐在自己那块地上。 土地是按这一周的量分配的，所以面积都不小，大家相邻都远了许多，又是自己的地，更是不用顾忌别人的感受。 对于她来说，反而一下轻松下来，这些天来的紧张感，都消失不见了。 “早知道这样，开始的时候就应该分开，自己的工分自己算，也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艾米放松下来，忍不住嘀咕道。 “艾米，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周逸泽到底还是担心她，便过来看看。 却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艾米坐在那里，即没有开荒也没有干活，整个一块地一动都没动。 艾米听到他关切的语气，便有些头疼，她是实在不想与周逸泽有什么纠结，她又不喜欢这种万能暖男，还突然惹到女主，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可偏偏人家是好意，于是也只能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在……规划一下，一周的时间要怎么来分配才能干得完。” 周逸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以你这个速度，就是不眠不休一周也干不完。” 可能才说完，便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有些伤人自尊，便忙又解释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你年纪毕竟还小，不如别人是正常的。” 艾米哭笑不得，她没觉得干活干不过别人有什么不对的，她的优势不在这里好不好？ 只可惜现在发挥不了她的优势，不管是大学学的专业还是前世练就的一身本事，在这里基本上就是无用的。 怕周逸泽再说什么，艾米忙摆了下手说道，“你不用管我，我真的没事。” 几句话打发了周逸泽，艾米终于认命的拿起锄头，开始干起自己的活。 虽然工分是少多了，可至少不用再看人脸色，这么一想到是舒服不少。 她是舒服了，不代表所有人都舒服。 杜爱君被分的地离她并不远，不时的一个眼神看过来，眼中还带着怨恨。 艾米才不理会她，反正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不仅不慢的干着自己的活，即不用着急也不觉得累。 一天下来终于摆脱那种被累得半死的感觉，虽然工分是最少的，心情却比每天要好上许多。 “哟，才这么点工分，还以为多能干呢！”记工分的时候，杜爱君特意看了眼艾米的工分，顿时幸灾乐祸的笑出来。 大家虽并不都知道艾米家里的情况，可这个时候不富余的居多，家里是不太可能一直供着她粮票，如果这样干下去，到了年底怎么样可就说不好了。 面对她的挑衅，艾米却不再不反抗，直接说道，“管好你自己得了，还有心思操心别人。” “你……”杜爱君脸色顿变，随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我看你就嘴硬吧，到时吃不上饭有你哭的。” 吃不上饭是不可能的，可工分这么少，到是个问题。 她到是可以靠着超市里的吃的活下来，但一直下去难免引人怀疑，真的有人去看她家里的情况，那就更可疑了。 在这个年代，怀疑一个人之后的后果是真的太严重了。 但这些不是现在考虑的，更不需要向他们解释。 记完工分，便哼着歌回知青点了。 第四十八章 鬼鬼祟祟 自分地之后，艾米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不用看人脸色，不用因为担心怕拖别人的后腿不得不天天拼命似的干活。 不知是不是她当时没有极力反对的原因，最近其他的知青对她竟都多出几分好感，反而更加的照顾她。 想想也能理解，当时那几个人为了自己不那么辛苦，为了自己的工分，非拖着大家一起。 知青的工分本就不高，就算是再能干的，也将将够上一个满工，可有他们几个一拖累，那别说满工了，连原来的工分都达不到。 要知道工分关系着年底的吃喝拉撒，耽误人家工分就是和人家的肚子过不去，他们当然不高兴。 可其他几个拖后腿的，却依旧想抱着大家一起一直这样下去，这怎么能行？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偏偏那个以为会反对最激烈的她，却没有任何意见。 即便是分开之后，工分是最少的，干的也是最少的，却宁愿自己承受，也不占别人的便宜。 这样的艾米自然得到大家的肯定，心里多少都有些感激她。 甚至在看到艾米连续两三天都是最少的工分时，还有几分愧疚之情。 艾米初时还有些奇怪，可后来看到他们一个个客气的模样，便想通了。 她还真是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个举动能得到这样的后果，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阴。 得了好处的艾米，当然不会去解释自己根本就没想过要抱他们的大腿。 工分虽然是掩饰她那么多粮票布票的重要东西，却也不是绝对的。 自然也不会去强求，和天天看人脸色比起来，还不如去想其他的办法。 只是她这么想，不代表所有人都这样想。 因分地而不能再偷懒的杜爱君，虽然每天的工分比艾米要多上一些，但精神状态和她比要差得多。 不敢再偷懒，天天恨不得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可依旧连个满工都算不上。 几天下来，脸色蜡黄，瘦了不下四五斤，人也虚弱的厉害。 明明是干不动了，可为了工分却不敢再休息，更不敢偷懒。 而她一直觉得这罪魁祸首就是艾米。 虽然这有点躺着也中枪的味道，她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于是这些天，在其他人对艾米愈发客套的同时，她反而处处难为艾米。 只可惜艾米也不是个软柿子，即不躲也不让，每次都让他碰个钉子。 难为艾米不成，反而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而这样的小插曲反而成了艾米生活的调剂，不至于在枯燥的农忙时节太过无聊。 可时间久了，艾米也厌烦了总是有这么个人像蚊子一样在身边嗡嗡。 要么直接晚一些回去，吃完饭便早早睡觉，要么就是吃了饭就拿着书本出来找个地方看书。 因为农忙，学习班和扫盲班都暂时停了下来。 可艾米却不想间断，她太清楚自己的惰性，一但放松下来，那真的可能就彻底放松了。 虽然时间还有几年，她完全来得急去复习，可习惯一但养成，那她就和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于是即便是这样忙的时候，依旧没有放弃学习，哪怕每天只有那么一会，做一道题看一篇文章也好。 “艾米，又出去看书啊？”见她出去，其他人到已经习惯了。 刘建芳甚至故做打超，实则不屑的说道，“你到是真的用功，可用功又有什么用，工分也不会多一分。” “用功是没用，可这是我的精神食量，不会让脑子变成榆木疙瘩。”艾米不想和她过多纠缠，说完便转身出了知青点。 “我说这艾米一天天神神秘秘的，看个书还要出去看？”刘建芳真是不放过任何抹黑艾米的机会，既然不能让她嫁出去，不给周逸泽留下好印象，也是一个手段。 张慧瞥了她一眼，“我说你怎么就看不过艾米，她还不是为了不打扰大家休息？” “明明是好心，反而被你说成不怀好意。” 刘建芳脸色冷下来，“什么好心，真是看书的话，哪有什么声音，会影响到谁休息？” “我看……不一定看什么书呢！” 她这么只是一句抱怨的话，到是没有人去注意，偏偏杜爱君眼前一亮。 趁着其他人做饭、收拾东西的时候，凑到了刘建芳的身边，“建芳姐，你说艾米她……看的到底是什么书啊？” “我之前看了眼，好像不是学习班的东西，怎么感觉有些像英文书呢？” “你确定？”刘建芳眼前却是一亮，她太清楚英文书代表着什么了。 现在就算不那么严了，可对于这种书的打击却丝毫没有放松。 如果艾米真的看了英文书，那还用什么大头，真可能要和明珂做伴去了。 可刚要开口，刘建芳突然意识到什么，忙说道，“怎么可能，你一定看错了。” 杜爱君却撇了下嘴，“怎么可能，英文和汉字我会分不清吗？” “如果她看的不是禁、书，为什么次次都出去，而不是在寝室里？” 却在刘建芳还待说什么的时候，有人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话。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还不过来帮忙。”唐小红大大咧咧的开着玩笑。 却似一下似到了他们的痛处，杜爱君一下炸了起来，“谁鬼鬼祟祟的，骂谁呢？” 平时开惯玩笑的唐小红吓了一跳，“真有毛病，就开个玩笑至于生气吗？” 边扭头向外走去，边说道，“放心，以后再不和你说话。” 杜爱君却被刚刚的那一声吓到，脸色还没恢复过来呢！ 第四十九章 千金大小姐 艾米并不知道在她离开的时候，知青点内发生的情况。 只是接下来两天出来，发现似乎总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她。 初时还没注意，平时也常常遇到人，可接连着两三天都如此，便知道不是巧合。 发现有人跟踪还有些奇怪，她一没干什么亏心事，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跟踪她又有什么用？ 疑惑归疑惑，却也不得不注意。 有人跟踪，她也不敢再去与明珂见面的地方，只能另找地方独自看书。 几次看到这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也就看出是谁了。 而且发现对方一直跟着她到看书的地方，还依旧不走，似乎总是观察着她。 艾米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可怎么想也知道不会带着好意来的。 偏偏只是跟踪，就是抓到了也拿她没办法。 对这种属癞蛤蟆的人很是厌恶，却暂时又拿她没办法。 和对方僵持了两天，艾米发现她似乎特别的在意自己看书时的状况。 眼睛盯着手里的书，脑里却突然想到明珂的那句话，瞬间明白杜爱君在找什么了。 她一定是见过自己拿着英文书。 虽然明珂有提醒过，可没经历过这场运动的人，又怎么能真实的体会到其中的残酷性。 艾米就是那个满不在乎的人，虽然也会躲着人，可次数多了难免会有不注意的时候。 被她发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盯着自己，想干什么便可想而知。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目的，想防着她也就并不难，可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次不给她一个教训就不会轻意放手。 于是艾米连看了两天观察之后，终于在这天拿出英文书，故意躲在角落处边晒着太阳边悠闲的看着书。 她这里到是悠闲、舒服，杜爱君却舒服不起来了。 艾米这次并没有去她与明珂见面的地方，而是在冒儿村的另外一边。 这里离山远一些，四周平坦，基本上找不到藏身之地，杜爱君为了不引起她的注意，只能躲到远处的草垛里。 而那里平时没有什么人来，又是一片空旷的地方，弄肥料的村民为了方便，便直接将肥料堆到柴草垛旁。 这个时候的肥料只有一种，那就是纯天色绿色有机农家肥。 杜爱君不是没来过这里，可一时情急也就躲了过去，待意识到的时候，想再换其他的地方已经来不急了。 身边是沾了污迹的干草，不远处是堆积的肥料虽然已经干了许多，可依旧臭气熏天。 意识到这种情况，杜爱君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便想起身换个地方。 可艾米哪里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不等她动，艾米就已经先动了，站起身来活动着身体。 杜爱君顿时吓得又趴了回去，肥料的味道扑面而来，险些没被熏得晕过去。 两人距离并不算近，艾米只能知道有人，但却看不到她此时的神情，又不能太过刻意的向她那个方向看，自然也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情况。 但那里的农家肥堆积在一起，草垛里也不干净，在里面趴了那么久，有她受的。 想到这些，艾米便忍不住露出笑意来，不过这只是给她的一个小小的惩罚，她若还不知进退，那后面有得她受。 拖延了一会，相信杜爱君也被折磨的不轻，这才夹着书向回走去。 走的时候还故意将手中的书向她那个方向闪过，确保她能看得到，既然她想要那艾米就给她这个机会。 至于接下来会怎么样，那可是在杜爱君自己的选择了。 在艾米离开好一会，杜爱君狼狈的从草垛中钻了出来，恶狠狠的看了眼艾米离开的方向。 边咒骂着她边说道，“这次我看你还有什么说的，一定抓你个现行。” 话还没说完，一脚踩空，直接又跌回一旁的草垛里，一堆不明物直接呼在脸上。 “啊！”杜爱君一声尖叫传出很远。 知青点内，艾米已经洗过了澡边擦着头发边哼着歌，便听到外面摔盆子摔凳子的声音。 “这是谁啊，怎么把水都用了？”杜爱君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过来。 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热闹似的一个个走出来看个究竟。 却一眼看到满脸、满身都狼狈的杜爱君，有人顿时忍不住大声笑起来，“我说你这是去掏粪了吗，怎么弄成这样？” 面对众人的哄笑，杜爱君顿时急了，“都笑什么笑，看到别人出丑就这么高兴吗？” 见她真的气急，大家忍下笑意，刘建芳忙问道，“爱君，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杜爱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哪敢开口说，只能转移话题的问道，“水都哪去了？” 今天不管是她还是艾米回来的都晚，就是每天这个时候也没水了，基本都是第二天排班的人再去打水。 可杜爱君在气头上，哪里还会想得起这个。 而刘建芳眼睛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艾米，刚刚就你洗漱来着，怎么没留点水？” 一听是艾米，杜爱君眼睛都快冒出火来，她落这下场是谁害的，现在竟然又一滴水也不给她留。 艾米哪里不知道刘建芳的心思，冷冷看了她一眼，后者顿时吓了一跳，还要脱口而出的话，顿时收回去。 没再看她，艾米才开口说道，“今天我回来的晚，水缸里早没水了。” “我自己去井边打的水，又自己引火烧的热水，怎么着，我自己打的水自己还用不得？” “就是，谁让你回来这么晚，谁又不是你妈，一定得给你留着不成，真想用水自己打去。”屋内一个声音传来，正是今天负责打水的徐泽。 见有人看过来，他也抬头对视，“我今天是打满了一缸水的，而且我们也是说好的，每天负责打水的人打的都是大家吃喝的水，可没说要给谁打洗澡水吧？” “真想洗澡自己打水去，没有人有伺候你的义务，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不成？” 第50章 挑明 “你们……”杜爱君气急，狠狠的看了他们一眼，“你们给我等着！” 说着拎起水桶向外走去。 艾米见她怒气冲冲的背影，冷笑一声，转身进了房间。 “这杜爱君是怎么了，弄这么狼狈？”见她走了，便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不会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要不怎么还不好意思说？”张慧嘲讽的说着。 几人听了都笑出来，到是觉得也有这个可能，如果真的是干好事，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看她那支支吾吾的样子，就不像干好事。”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刘建芳本想张嘴说什么，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顿时又忍了回去。 众人的话，一直到杜爱君洗漱完回来才结束。 而这么长的时间里，足够他们发散几十种的想像力去想象杜爱君去干什么了。 待洗干净的杜爱君回来时还一脸的气恼，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人脸上精彩的表情。 大家这白天都又累又忙，早早的就休息，到还真没有太多的闲心去关心杜爱君去做了什么。 只是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就算是再累，也没影响到。 而且最绝的是，明明不是一个房间的，第二天一早便发现，男女知青竟可以做到同步，也真是厉害。 艾米没有因为杜爱君的出现便不再看书，反而每天按时按点的依旧出去。 而觉得着已经掌握了证据的杜爱君没有再出现，可艾米知道她不会这样轻意的放弃。 果然，不过消停了两天，艾米再度从知青点走出时，便意识到身后有人跟踪，而且这次绝对不是一个人。 当意识到这些的时候，艾米心中一凛，原本还有些心软的，此时终于硬了下来。 从现代来到这个时候，艾米还并未适应这个年代的思维方式。 在前世，即便是职场上得罪了谁，最多是记仇，再狠一些，将你逼出公司。 在大学也就更简单，顶多网络上发些不实消息，你在意的话，也许会有些影响，如果不在意，那就是个屁。 可来到这里，不过是一点点小事，竟想将人往死里整。 既然对方不仁，那也不要怪她不义了。 一个转身，又来到平时看书的地方，身后的人远远的停下来。 艾米故做没发现一样，低头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 没一会，几个人突然冲了出来。 有知青也有村里的干部，当然，带头的正是杜爱君。 艾米“吓了一跳”，“你们干什么？” 手中的书也一下掉到地方，瞬间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却哪里是什么禁、书，根本就是扫盲班的教材。 “你……你这是干什么呢？”村干部低头看到这书，脸色变了变，有些迟疑的问道。 “看书啊！”艾米边捡起书边说道，“等忙过这阵子扫盲班就要重新开始，我也想做老师，所以提前背背课的。” 而她捡起来的书，也的确是他们熟悉的东西，就算是不认字的村民，也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禁、书。 艾米拍拍上面的灰尘，“怎么，这也不许，我可是利用自己的时间在看啊！” 村干部脸色有些尴尬，似在想着怎么解释。 却在这时杜爱君已经冲上来，一把抢过艾米手中的书，“不对，不是这本，你的英文书呢？” 果然是她，艾米冷下脸来，“什么英文书，那是禁、书，谁会有那种东西，你少诬陷人。” “我没有诬陷你，我是亲眼看到的。”杜爱君有些激动的说道，狠狠盯着艾米，“你把书藏哪去了？” 艾米冷笑一声，“真是笑话，这四处都看得见，我能藏什么东西？” “更何况你们来得这么突然，我哪有时间藏？” 说着看向杜爱君，“我到是要问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明明没看，你非要说我看禁、书。” “还把这么多人安排到一起，一起来诬陷我？” 不知是他们叫的人，还是有人听到风声，这个时候又有其他人陆续过来，一问是怎么回事，都向艾米看了过来。 见人多起来，杜爱君眼中闪过一线光芒，扭头看向村干部，“我敢确定，我看到她手里拿的肯定是英文书。” “她一定是看到我们要来，早将英文书藏了起来，我提意搜查她。” 听到这话，艾米到也不意外了，直接主看向其他人，“怎么，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众人没有人说话，到是刚刚来的周逸泽站出来，“什么情况，艾米天天在知青点，我们都没见过她看什么禁、书，你们又哪看到的？” “是你们自己的人看到的，这可不怪我们。”村干部不无幸灾乐祸的说着。 随后看了眼杜爱君，“现在有同志反映，那我们也不能看着不管是不是？” 周逸泽一窒，转头看向艾米。 艾米却坚定的说道，“我没看，是她诬陷我。” 随后也不用周逸泽出头，她自己便站出来说道，“想搜查也可以，不过你们似乎没这个权利。” “我要求找大队支书，另外也要保证我的东西不被破坏，还有……” 艾米说着看向杜爱君，“如果搜到我也认，可如果没有搜到，那你就是污蔑，你要跟我道歉。” “而且……要在大队的广播上道歉，让全大队的人都知道你在污蔑我，给我正名！” “艾米，你这就太过分了吧？”刘建芳替她打起抱不平起来。 艾米却直接反问，“我过分，难道她就不过分？” “今天这么一闹，不用等到晚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可真正传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到时对我的名誉有影响，你来负这个责任吗？” 刘建芳当然负不了这个责任，但这却正是她最希望的。 只是没想到艾米毫不客气，直接将话挑明，一时尴尬的站在那里。 艾米才不理会她，直接盯着杜爱君，“怎么，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看到了，现在就不敢了？” “谁说不敢了？”杜爱君硬着头皮叫道。 艾米欣然点头，“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大队部！” “艾米……”周逸泽忙拉住她，显然不想让她把事情闹大。 艾米却摆了下手，“现在可不是我想把事情闹大，是他们不想放过我。” “那我们就一次性的解决，免得牵扯不清。” 说着直接向大队部方向走去。 已经回家的颜支部，也听说出了事，在他们到大队部的同时，颜支书也到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都凑什么热闹？”颜支书黑着脸冷声说道。 村干部忙解释了一下怎么回事，又看向艾米，“是她坚持要来的……” “胡闹！”还不等艾米开口，颜支书便一巴掌拍在桌上，“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一套？” 几个村干部顿时心虚的低下头去。 别人不知道，但他们却清楚，颜支书和别人不同，并不那么热衷于批斗。 即便是外面批得最狠的时候，他们大队也没有那么狠，所以像明珂这样的人，到大队也只是被分到角落里，并没有太过难为。 可现在他们却因为一本书把事情弄得这么大，更别说还是没什么影的事。 马上有人替村干部解释，“颜支书，这可不是我们抓着不放，是他们知青自己干的。” 这不无幸灾乐祸的话，让在场的知青脸都热起来，尴尬的不行。 这几乎让外人看笑话一样的事，偏偏是他们自己干出来的。 颜支书恼怒的看了知青一眼，觉得真是没事找事，“到底怎么回事？” “颜支书，艾米她偷看禁、书，被抓到还不承认，我觉得这是个严重的问题，一定得严肃处理。” 杜爱君抢着说道，“我们要响应号召，杜绝一切坏份子，不能任坏份子破坏我们眼前的大好成果。” 这高度上的，是真的想把艾米弄死。 艾米也冷下脸来，“杜爱君，现在还没有影的事，明明一直都是你在说，可谁又见到了？” “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如果拿不出来，那就给我道歉！” 杜爱君狠狠的瞪她一眼，“颜支书，我要求搜查，不仅仅是搜身还要搜查她的东西，我相信一定能找得到。” 颜支书脸色早已经难看的不行，转头看向艾米，“你也同意？” 第51章诬陷 “我同意，但我们之前说好的，如果搜出来我认，可搜不出来，那她就要用大队的广播向我道歉。”艾米直接说出来，“所以也请支书做个见证。” 听了艾米的话，颜支书直接道，“天也不早了，我们现在就去，尽早结束，也别耽误大家休息。” 要搜查当然不能是他们这群大男人，不说要搜身，就是艾米的私人物品也不太适合他们搜查。 虽然前几年运动的时候别说搜查就是抄家也是常有的事，但颜支书到还比较讲究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并没有做得那么绝。 找了大队的妇女主任孔小娟，跟着几个知青一起进了知青点。 艾米自己在场，告密的杜爱君自然也在，当着两人的面，几人打开艾米的柜子一件件的检查起来。 说是柜子，其实也没多大的地方，里面的东西更是少得可怜。 里面被艾米放的基本上都是原身从家里带来的东西，这个被家里推出来的小可怜，又能有多少东西。 几件旧的不能再旧的衣服，再加上她为掩人耳目的雪花膏和香皂。 书到是真的有一些，却都是能见人的，大大方方拿出来看绝对没问题的东西。 孔小娟将东西一样样的摆出来，“就只有这些了，哪来的禁、书？” 说着看了眼艾米，“她这身单衣服又哪里能藏得了书，根本不用搜吧？” “不可能！”杜爱君本是志在必得，听到孔小娟的话，不敢相信的冲过来。 可东西就那么一点，她就是翻烂了也没能找到那本书。 “够了！”艾米冷声呵斥，“杜爱君，我自认没有得罪过你，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大家的事，你为什么这么陷害我？” “我没有……”杜爱君本能的想反驳，想说她没有陷害，可又真的没有找到那本书，一时到嘴边的话窒在那里。 艾米没有再理会她，转头看向孔小娟，“现在已经证明根本没有什么禁、书，只她的胡言乱语而已。” “我希望大队能给我一个说法！” 孔小娟有些为难，她哪里做得了这个主，忙开门让支书他们都进来，“颜支书，您看这……” 摆在那里的东西，只扫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艾米，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你就别抓着不放了。”刘建芳哪里会错过这个收买人心的机会。 艾米好笑的瞥了她一眼，“那我到是要问问，如果今天不是有颜支书这样英明的书记，换了一个听风就是雨，只听她的话就定我的罪的书记，那我现在会怎么样？” 见刘建芳一窒，艾米却接着说道，“更何况今天发生的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如果她不道歉，怎么能证明她是错的？” “如果传出对我不利的言论，到时你来替我背吗？” 刘建芳无从反驳，她哪里会替，恨不得艾米被批斗她才高兴，只可惜她的愿望没能实现。 反而连周逸泽都站到了艾米这一边，“这次的事的确是太过分了，这样污蔑一个人，是容易出人命的。” “艾米只要求她道歉，已经算是很照顾她了。” 看来这次杜爱君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分，连老实人都被惹急了。 这么一来，不管是颜书记，还是知青的组长，都站到了艾米这边，杜爱君就是想反悔也不行。 “好！”杜爱君退无可退，只能咬牙切齿的说道，“道歉就道歉！” 禁、书的事对于艾米来说，是一场虚惊。 可对于杜爱君，却不仅仅只是一个道歉那么简单。 农村里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名声，一个人的好坏，根本不用你自己去说，自是有人给你传得全村皆知。 艾米的这件事，如果没有解释清楚，一但被人歪曲事实，那传到最后一个人口中的时候，就不一定什么模样了。 等到时再去解释，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艾米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于是直接断了他们的后路。 第二天几乎同样的时间，艾米没有再到往天看书的地方，而是来到山脚下，明珂常常出现的地方。 再见到他，艾米带着几分笑意，“好久不见了啊！” 明珂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看到艾米的那一刻，心中松了口气，冷漠的眼神中也多出几分温柔。 故做随意的坐到一旁，“这些天遇到了麻烦？” “一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艾米也跟着坐了下来，“不过这几天精力全用在和‘敌人’上，学习都耽误了。” “敌人？”明珂一怔，顿时意识到她真的遇到麻烦了。 艾米却笑着摆了下手，“敌人已经被我解决了，而且今天你还能看到一场好戏。” 说着，大队的广播已经开始调音。 “各村儿的父老乡亲……呃同志们，大家注意一下，今天有一件事，需要耽误大家一会时间。” “我们队的知青杜爱君要向艾米同志进行道歉，至于因为什么，大家可以听一下！” 支书的话讲完，不仅仅是艾米和明珂向喇叭的方向看去，也吸引了各村的其他人，难得有热闹可看，当然都恨不得竖起耳朵来。 如果按杜爱君的意思，是随便道歉一下就算了，可艾米哪里会如她的意。 直接写了稿子，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写得清楚，让她照着念。 杜爱君是想反对，可偏偏艾米写的稿子不偏不倚，绝对的真实公正，让她想反驳都没有理由。 支书直接拍板，让她照着稿子念。 “同志们、乡亲们，我是冒儿村知青杜爱君，我要向艾米同志道歉……” 听着杜爱君说清前因后果，明珂脸色一变，“你的那本书被人发现了？” “只是被她看到了，还好我反应快，要不真的被她得逞。”艾米到也是真的庆幸。 如果没有超市，就算是发现杜爱君，这个局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明珂松了口气的同时，“我提醒过你的。” 艾米听了突然笑出来，“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瞬间的，明珂的脸竟红了起来，“谁……谁关心你。” 艾米扑哧一声笑出来，“不开玩笑了，这些天你过的怎么样？” “这几天她一直跟着我，不太敢过来，怕连累到你。” 这转移话题，让明珂自然了些，在听到她的解释时，露出自嘲的笑意，“有什么连累的，我已经这样了，再连累能连累到哪里去？” 艾米最不喜欢他说这样的话，太过丧气。 可一想到这个年代的人，他们看不到未来什么样，也不敢相信未来还会有那样大的改变。 更何况明珂还是经历了那么多，能不抑郁已经是坚强的，那么多自杀的，可想而知他们现在有多么的绝望。 心中暗叹了口气，便也知道有些事真的没办法强求，观念真的需要一点点去改变。 但一点点潜移默化，也不能完全顺着他来，直接说道，“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我不愿意听。” “太消极了，我可是个积极的人。” 明珂好笑的看了看她，指着还没有播完的广播，“这就是你的积极向上？” “这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再积极也不能坐在这里任她们欺负吧？”艾米理所当然的说着。 丝毫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 而且她下手还算是轻的，如果能像杜爱君一样狠，那她就得把这件事闹大。 直接闹到县里去，那杜爱君不仅仅是要被批斗，甚至连知青的身份都保不住。 可艾米没有做得这么绝，一方面她是真看不得那种批斗，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她就和杜爱君也没什么区别。 另一方面，艾米也意识到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样的方式，如果她真的那样做了，就算当时没人说什么。 可以后这样的印象就会刻在她的身上。 虽不是她的错，可在以后被提起来的时候，对她的评价也不会多好。 第52章 谁给谁的下马威 所以也就这么放过她，即不会让自己违心，也不至于将事情做的那么绝。 可她知道在这样的道歉之后，杜爱君的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经历这样的事后，不仅仅知青都要躲开她、防备她，就是大队的村民，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可以说，根本不用艾米再做什么，她就已经在这里被孤立了。 待道歉书念完，明珂才看向艾米，“道歉书写的不错。” 艾米一窒，虽然是她写的，可这不是她要道歉好不好？ 虽然这么说着，可明珂却还是叮嘱着她道，“你的那些书，最好藏好，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这么幸运的。”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她一样没有底线。”艾米到是没那么悲观。 可明珂经历的太多了，没有底线的事他也见得多了。 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艾米笑出来，“你放心吧，我不但要藏好，就算是再有人打我的主意，我只会让他们比杜爱君还要惨！” 见她如此笃定，没来由的明珂竟然信了。 大喇叭中传出杜爱君已经哽咽的声音，“我在这里要向艾米同志道歉，对于我诬陷她的事而道歉，并保证今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 “请艾米同志原谅我，并请广大同志监督，如果再犯我……我愿意受到任何的惩罚。” 道歉到这里就结束了，广播也重新开始播放人正常的歌曲。 艾米知道此时整个大队的人可都知道这么一件事，甚至前因后果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正是她要的效果，不给对方任何一点抹黑她的机会。 尤其是还有颜小溪的存在，但凡她一点机会，最后就会落得名声狼藉的下场。 她虽没有害人心，可防人之心却随时都要有的。 明珂开始还有些担心，可在听完杜爱君的道歉信之后，便也知道艾米虽然看着无害，却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感受到明珂打量过来的目光，艾米突然笑了出来，“是不是突然觉得很崇拜我？” “叫声姐姐，我来教你怎么在这如狼似虎的年代生存！” 明珂直接给了她个白眼，“你以后要是再这么嘴上没个把门的，那离和我做伴也不远了。” 经过杜爱君的事，知青点到是消停了好一阵子。 杜爱君更是夹起尾巴做人，见到艾米恨不得都躲着走。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事而得到了教训，刘建芳也没有再作妖。 艾米到是过了一阵算是舒心的日子。 随着大家适应了现在的工作强度，众人也不再似最初那样慌乱，白天的时间又越来越长，扫盲班也重新开始。 艾米之前看书事件的时候，可是想了个很高大上的理由，那就是要做扫盲班的老师。 而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她并不是十分的想当这个老师，也不得不实现当时的承诺。 更何况，不当老师在下面也是真的无聊。 不过她毕竟在这些人中算是年纪小的，又没有高中毕业，自然不可能马上让她做老师。 于是扫盲班恢复之时艾米依旧与唐小红配合，算是个辅导员。 上次胖婶的事，虽然让村民和知青中间产生了嫌隙，可大家也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他们也知道胖婶是吃了不识字的亏，原本觉得识字没啥大用的村民也因此改变了想法。 想想也能猜得到他们在想什么，农村人其实是最好面子的，越是到外面越是不希望丢人，如果是他们自己丢了这么大的人，那一定想死的心都有了。 随后，他们便给了知青一个大大的惊喜。 “怎么这么多人？”刚走进教室的唐小红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艾米。 对于这么多人，艾米也有些意外，但随后便想明白了他们的小心思。 笑着对唐小红说道，“这不是好事？” “之前你还抱怨人少，现在人多怎么还吓着了？” 唐小红回过神来，还是下意识的看了看里面，“我到是想学生多，可他们都只当是命令，大队让一定至少来一人，就真的只来一个应付。” “人少不说，还不认真。”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可这突然多起来，我有些心虚啊！” 艾米轻拍了拍她，“没事，不用心虚。” “他们不过是从胖婶的那件事上得了教训，知道识字的好处。” “最重要的是，我们来教课也算工分了，在他们看来，我们在这里拿了工分，那就是分了他们的。” “既然是出了工分的，那真的是不来白不来。” 唐小红顿时恍然，“怪不得来这么多的人。” 可明白了之后，却也有些哭笑不得。 艾米点了下头，“还真没想到误打误撞的，反而让扫盲班的人多起来。”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里又不是种地，可是我们的主场。” 唐小红就是再心虚，也一样要进去的。 在艾米的安慰下，终于有了点气势走了进来。 “今天是我们扫盲班重新开班的第一天，我们就先复习一下之前学习过的……”唐小红到是越说越顺。 可话音才落，便听到有人问道，“啥叫复习？” 唐小红的话被打断，脸色有些不悦。 待看到说话的人，竟是村里有名的好吃懒做的吴赖子，连活都不愿意干的他，竟来上课？ 唐小红不是一般的头疼，只能轻咳一声，“我看到很多新来的乡亲，那么我就重新说一下课堂纪律。” “首先，我在讲话的时候，不要插话，你们只要听就行……” 唐小红在上面一句句的说，下面听的人还真没多少，嗡嗡声越来越大，甚至快盖过了唐小红的话。 艾米终于忍不住，用力的拍了两声桌子，“都别吵了！” 教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却也吸引来众人的目光。 艾米本能的一阵瑟缩，可又一想，这个时候如果退缩了，那以后就别想当这个老师了。 硬着头皮大声道，“这里是教室，不是菜市场。” “你们可是花着工分来听课的，如果再这么下去，那就们在下面唠，我们在上面看着你们唠。” “反正怎么样都会给我们工分，还省事了呢！” “凭啥啊？”顿时有人叫出来，“这可是我们的工分，凭什么就白给你们？” “想不白给我们也可以啊，那就守我们的规矩，老师讲课的时候，不许再说话！”艾米冷着脸，到是有几分气势。 随后不待他们开口，便又说道，“别让我们觉得你们连小孩子都不如！” 一句话，让他们顿时将到了嘴边的话忍了回去。 能看得出来，这些人有的是因为胖婶的事得了教训，真的想学点字的。 有的是不甘心这些工分凭白给了知青，本着不能让知青占便宜的原则而来。 但更不缺想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人。 刚刚对唐小红，固然有新来的不守规矩，可更多的是带着故意的成分。 但经过艾米这一番话，再没人敢折腾，上课也终于恢复了正常。 艾米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发现腿都有些软了。 她还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发脾气。 之前虽然也当着大家的面讲过理，但毕竟不一样。 要的就是要一下震住他们，否则还不如不说话，只会比之前更夸张。 可没想到她这一番话真的将人震住。 这下连唐小红都忍不住佩服的看向她，本来并不看好艾米的，甚至有些瞧不起她的意思。 可接连几次，不仅仅是给知青们帮了大忙，还在这次给她解了围。 这就让她不得不感激起来。 第53章 你们只能种地 不过就是再感激，也都是要之后再说，现在可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见艾米好不容易摆平了他们，唐小红便忙趁机讲起来。 说是讲课，不过是简单的识一些字，更何况今天又来了这么多新人，就只能教些更简单的。 可才几个生字教完，便有人不满意起来。 “我说……小唐老师啊，您这个可是教过了的吧？” 听到又有人打断了她的话，唐小红顿时有些恼怒。 可也不能真的发脾气，只能深吸了口气忍下来，“这几个字我之前的确是教过。” “可隔了这么长的时间，大部分的人把字都忘了。” “就拿你来说，你还记得吗？”唐小红正色的看着眼前这个找麻烦的人。 艾米对于眼前的这个人并不熟悉，只是不远处的人小声在议论着这人也是冒儿村的。 他叫徐海诚，不似之前找麻烦的赖皮，什么也不懂，他反而是识几个字的。 果然，唐小红的话音才落下，他便开口说道，“我当然记得，这么简单的东西怎么能不记得？” 说着直接念出几个字的读音，便马上又开口说道，“不过除了这些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小唐老师。” 那么多双的眼睛盯着唐小红，就算是她不愿意也得愿意，只能示意对方问下去。 徐海诚马上问道，“你们一直说扫盲班很重要，所以不仅弄出扫盲班，还有学习班。” “可如果只是学几个字的话，对我们来说也不过是不丢人，但其他的呢？” “多学了字之后，那学习班又有什么用处，你看你们都是城里的文化人，可这么有文化还不是要来到我们这里？” “你们都这样了，还打算让我们学这些，又有什么用处？” 唐小红听了一窒，可就在她迟疑之时，下面已经议论起来。 的确，就是再学文化能怎么样，虽然不会像胖婶一样去丢人，但除了这个又有什么好处？ 农民其实都是有自己的小聪明，没有好处的事，都会掂量一下。 就像这次，真的确定有自己的好处，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可被徐海诚这么一说，又开始犯起嘀咕来。 听着声音越来越大，唐小红脸色尴尬，这个问题说不难也不难。 可她又偏偏回答不上来，一群有文化的知识分子，被弄到农村来种大地，知识还有什么用？ 本以为他们这些人又能问出什么问题，却没想到在这里找麻烦。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话似乎没有太大的说服力。 “因为还有未来！”艾米终于忍不住站起来。 度步走到徐海诚的面前，“我看你是识几个字，也不算是文盲，从小在家学的？” “我……爹教我的。”徐海诚本能的回道，可话才说完，便下意识的反驳，“这和我问的问题有啥关系？” “当然有关系。”艾米说着笑了出来，“你爹当年教你识字，难道就没告诉你，有文化不仅仅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学的。” “不管是你们现在只识几个字，还是学习班中学更深的知识，那都是为了你们自己。” 艾米说到这里，已经走到了讲台上，眼神扫过四周，“刚刚徐海诚说的没错，我们都是上了初中、高中却还来这里和你们一起种地。” “可同要是种地，我们不会因为不识字而惹麻烦，以后回家了，也一样可以继续上学、工作。” “可你呢？”艾米说着笑了出来，“除了种地，又能做什么呢？” “我们是可以做许多事，却选择来种地，而你们是除了种地什么也不会，难道这也能拿来做比较？” 艾米的话，真的是让他们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艾米说到这里轻敲了下桌子，“你们都已经这样，难道也让你们的孩子只会种地？” “就没有想过，他们也有一天，会去城里，去当工人、去当兵、去吃皇粮。” “可吃了皇粮后呢，他们有你们这样大字不识的父母，他们面子上能挂得上去？” “就算他们不在意，你们就不脸红吗？”艾米冷笑一声，看着他们低下头去。 听到她的话，连徐海诚也再说不出反驳的话。 “我……我只是好奇。”徐海诚说到这里，忙自己强调道，“没错，就是好奇的问问。” “好奇没问题，人都有好奇心，可现在是上课时间，以后不要把除了上课有关的事再拿出来问。”艾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徐海诚顿时一窒，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能尴尬的坐了下去。 唐小红和艾米所在的教室遇到了这样的麻烦。 其他人却也不例外。 能来上课的农民大多像艾米所说的那样，一方面有自己的小心思、算计，另一方面便是真的觉得胖婶丢人的事，他们感同身受。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不可能像小孩子那样单纯的去学习，算得上是心中的杂念太多。 又和知青间有了麻烦，哪里能安分得了。 可他们却不像唐小红这样幸运，没有艾米的解围，可真的受了不少的刁难。 尤其是刘建芳，一晚上基本上没上什么课，回来的时候脸都被气得青了。 “这些人真是不识好歹，我们这么累，还抽出时间来给他们上课他们不感激就算了，还刁难我们！”村民们一走，她也就变了脸。 艾米一走进来，便听到她抱怨的声音。 便知道这一晚上也没好受，很八卦的听了起来。 刘建芳的班可以说更高一级的，当时是她为了自己能更好教，挑选了一些有基础的农民。 说是有基础可也只是识一些字，但在这个年代的农村已经算是不错的。 识字的人，总是比那些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好教得多。 可之前是省力了，这次却吃尽了苦头。 识字的人，总是比那些大字不识的更难对付。 不识字的是真正的胡搅蛮缠，问的问题也是学习之外的东西，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可有点基础，提出的问题就有些刁钻。 艾米就算没有多博学，可后世网上的东西见得多了，别说几个刁难的学生，什么样的没见过？ 可刘建芳哪里见过这个，在他们的认知里，学生就是要听话的、怕老师的。 即便是这个年代对于老师并不是那么的友好，可轮到他们自己身上，却又觉得学生应该尊师重道。 可这些农民又哪里知道这些， 刁难老师也是正常的。 于是刘建芳便成了那个被刁难的对象。 一节课下来，一个字也没讲，就只应付这些人的刁难就让她心力焦脆。 听着她抱怨，艾米突然坏心的问道，“怎么，颜小溪没帮帮你？” 正骂得起劲的刘建芳顿时一窒，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帮……当然帮了。” “哦。”艾米似无意的点了下头，“她是大队书记的女儿，说句话，这些人肯定老实。” 一句话说得刘建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颜小溪的确是帮她说话了，可那不轻不淡的几句话根本震不住这些人。 只老实了一会，又都吵起来，而见人多了，颜小溪哪里会再开口。 根本不用她回答，艾米也知道什么情况了。 颜小溪为了拉拢刘建芳小恩小惠是没问题，可真的到了为她得罪那么多人时候当然不会愿意。 艾米心中冷笑，“既然有人帮忙，你还烦恼什么？” “唉，总好过我们没人帮忙被刁难着强。” 这么一说，刚刚还和她同仇敌忾的几个人，都即羡慕又嫉妒的看了过来。 都是一样的人，偏偏她有人帮忙。 刘建芳真是有苦说不出，不知是不是想到颜小溪的所做所为，脸色有些难看。 艾米也不是真的想和她探讨颜小溪是不是帮她，主要是不想听她抱怨。 既然她不再说话，艾米当然也不理她，拉着唐小红就走，“现在新来了这么多的‘学生’，你原本的那些准备是不是就不行了？” 唐小红也点了下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而且我现在看你真是越来越厉害，要不我们两个换着教课吧？” 她这突然的提意让艾米有些意外，“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不是你自己想要当老师的吗？”唐小红竟没忘她的话，还想借着这个还她的人情。 艾米还真不知是该感谢她的好，还是无奈的好。 第54章 借粮 在这个人多粮少的年代，粮食的多少大伙儿心里都是有数的，一顿饭多少粮，谁都门清，根本不可能出现克扣的情况。 所以做饭本来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也就是因为这样谁都不愿意揽这差事，他们知青点的饭是大家轮流来的。 这种情况下，如果只要出了差错就全算在做饭那人身上，以后就更没人愿意做饭了。 而且他说的也没错，大家来这里就注定着要互相扶持着过日子。 不要说已经来了几年的老知青，就是新来的知青，再呆上几年都不知道。 周逸泽的话说得明白，大家心里虽然还是不舒坦，但到底还是安静下来。 张慧斜了一眼躲在周逸泽后边儿的刘建芳，不服气地说道：“就算你说得没错，但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以后大家做事都不上心，反正犯了错也没惩罚。” “对啊，粮食是因为她才被耗子吃了的，就算现在找不回来了，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她啊。” 刘建芳看上去是只犯了个小错，忘了关柜子，可后果却一点都不小。 柜子里放着的是所有知青的口粮，现在这么一出事，所有人都大半年没得吃。 因此，周逸泽也没有反对大家的意见。 “你们说得没错，刘建芳同志，你愿不愿意接受惩罚？” 刘建芳吞了吞口水，她倒是想说不愿意，可也得这些人放过她才行。 所以，没办法，她只好点头。 “只要我能做到的就成，我是真的没办法找这么多粮食还给你们。” 周逸泽点了点头，看向众人说道：“既然这样，大家说应该给与刘建芳同志什么处罚？ 但是处罚不能太埋汰人，而是要让刘建芳同志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勇于改正，保证以后不再犯。” 他一发话，其他人就叽叽喳喳议论起来，很快就有人提出各式各样的处罚。 “让她下次分粮食的时候拿一半出来给大家伙儿吃。” “每天都上山替大家找野菜。” “以后的饭都叫她一个人包圆了。” 艾米听着大家的话，脑门突突得疼。 这件事最后不管怎么处理，刘建芳肯定心里会恨上大伙儿，要是真让她给大家继续做吃的，那保不齐就吃坏了肚子被折腾个半死。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艾米开口建议道：“这次既然是粮食出了问题，我看就等秋粮出来的时候，让她分一半儿出来给大家伙儿一起吃吧。” 周逸泽微微点头，举起右手说：“我赞同艾米的做法，这一次损失的粮食，那让她补偿一些粮食是最合适的。” 他一向是知青队伍的主心骨、领头羊，所以他一开口，大家纷纷举手赞成。 刘建芳用力剜了艾米一眼，艾米摸摸鼻子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对刘建芳的处罚让唐小红消了气，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满意了。 “粮食当然要补偿，但问题是现在离秋粮出来还有好些日子，难道我们就一直饿肚子？你们别忘了，我们现在还背着开荒的任务，开多少拿多少工分，没饭吃哪儿来的力气开荒？” 张慧一句话就让知青们又闹起来，周逸泽忙伸出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 “事情既然发生了，咱们当然要想办法解决，现在我就去找村支书问问看，想办法给大家伙儿借些粮食熬到秋粮出来。” 说着他就要走，刘建芳赶紧开口：“这是和咱们都有关系的大事，我跟你一起去。” 这些人现在恨不能打死她，所以她要是一个人留在这里肯定会挨揍，还不如跟在周逸泽身边，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于是，乌泱泱一群人地往村支书家去了，艾米也只好跟在后面。 但一路上大家情绪都不高。 “去年村里分下来的粮食本来就少，你说咱们能借到粮吗？” 唐小红抬起下巴说道：“粮食再少大队也不可能没有，再说了，咱们都是下乡支援建设的知青，难道还能被饿着不成？” “没错，咱还帮了乡亲们那么多忙呢，村支书不会不管我们的。” 张慧回头看了一眼故意和大家分开走的刘建芳，冷笑道：“说是这么说，但万一人家不帮呢？说到底，还是因为某人不小心让耗子把粮食全吃了，否则我们根本用不着这么窝囊地去求人。 乡亲们本来心里就瞧不上我们，这下好了，肯定又要在背后说闲话了。” 她的话惹得刘建芳脸都青了，却不敢回嘴，只能由着大家对她指指点点。 队伍里，艾米远远望了眼村支书家的土坯房，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这种青黄不接的时候找大队借粮，那就等于从老虎嘴巴里抢吃的，肯定不会像周逸泽想的那么顺利。 她倒是有办法弄来粮食，毕竟她身上粮票钞票都不缺。 不过这个时候出风头显然不是好事，说不定还会被人怀疑，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因此，艾米也就跟着叹了两口气，然后乖乖跟着大伙儿继续往前走。 知青们年纪都不大，所以脚程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村支书的土坯房子外。 周逸泽正要伸手敲门，就听见里面传出瓮声瓮气说话的声音。 “支书，你看去年粮食收的少，还分了好多给下乡的知青，整得俺们自己村里的人都吃不饱，今年收粮食的时候能不能少给他们分点儿？” “就是啊支书，你看他们干啥啥不行，凭啥还来和俺抢吃的？” 村支书重重叹了口气，“朱老三王老二，你们也不能这么想，他们是来咱们村里支援建设的，还开了扫盲班教大家写字念书，把山里采的东西拿去生产大队换也是他们出的主意，咱做人得对得起良心，不能忘本儿。” 村支书说过话后，屋里安静了一阵，但很快又想起了嘟囔声。 “写字念书是好，但他们仗着自个儿是城里来的老磕碜人儿，再说了，那字写得再好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水喝哇？反正俺觉着不干活就该少拿粮食。” “可不，他们又不是俺们冒儿村的人，要是像那个朝霞一样和俺们村里人是两口子俺啥都不说，可他们连跟村里的人处对象都不肯，凭啥还给吃的？” 这些话落在屋外知青们的耳朵里，顿时惹得唐小红火光大起。 她不管不顾地直接冲了进去，大声嚷嚷着：“什么叫干啥啥不行？没有我们，谁教你们读书写字？没有我们，谁告诉你们上山的菌菇可以拿生产队卖？” 背后说人坏话却被撞了个正着，朱老三王老二的脸都不好看。 村支书也赶紧站起来打马虎眼。 “你听岔了，他们是在和俺说插秧的事。去年不是粮食少吗，所以寻思要不要换种子，没有说你们不好。” 有村支书搭梯子，另外两个人就坡下驴顺着说道：“对啊，俺们在说种地的事呢，没说啥不中听的话。” 唐小红怒冲冲地甩过头去，睁圆了眼睛用力瞪了他们好几眼。 村支书怕两边再闹起来，连忙岔开话头问：“这个点儿你们怎么来了，找俺有啥事？” 他这么一问，刚才还凶巴巴的唐小红立刻缩了脑袋，红着脸不敢说话。 周逸泽上前一步，把粮食被老鼠吃了的事说了出来。 “书记你看就是这么个事儿，现在我们这些知青的粮都没了，秋粮现在还没种下，所以才来找你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不能借点粮给我们。” “全被耗子整了？你们咋这么稀里马哈，今年大队本来就没几个粮，俺去哪儿整多的粮食借给你们？” 第55章住到村民家里 周逸泽一听这话立刻表示理解。 “我们也知道这么做不对，粮食都是按工分分的，哪一家都没有多的。 但是支书你看，现在连苗都还没青，离收麦子分粮食还，总不能让我们一口吃的都没有，到时候再闹出人命对咱们冒儿村的名声也不好。” 村支书一听也为难了，叭叭地吸了好几口老烟，最后还是摇了脑袋。 “俺跟你说实话吧，大队虽然还有点粮，但也不够你们知青分，而且还要留一些做今年的种拿来发苗，大队实在是借不出来。” 唐小红一听就急了，也顾不得不好意思，张嘴就说：“那让村里人一家凑点给咱们行不？” “凭啥？” 唐小红的话才刚说出来，旁边的朱老三王二就急得跳脚。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吃的了，如果找不着粮食的话会饿死的，难道你们要看着我们死？” 唐小红说得理所当然，因为在她看来，这种时候大家应该互帮互助，可两个村里人的脸都气得发了青。 “你们又不是俺们村里人，你们咋样关我们啥事？不要拿死不死的吓俺，你们家里有爹妈还都是吃公家饭的，你们要真没吃的了不找他们要找俺们干啥？ 俺们就只会种地，一辈子就指着那几口田，你们哪儿来的脸和俺伸手要吃的？” 王二越说越激动，细长的麻脸上竖眉瞪眼，满是凶神恶煞的表情。 唐小红被他吓得够呛，赶紧跑回知青队伍里，生怕被人追着打。 村支书这一次没有拦着他们，而是向知青们说道：“你们也看见了，没有人会愿意。别说他们自个儿不够吃，就是大队里的粮，也是村里人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种出来的。 俺们都是地里刨食的，一年忙到头就为了那几袋小麦，你们说要就要，那谁会乐意给？” 周逸泽解释道：“不是要，我们是借，后头秋粮收了就还。” “说得好听，要是俺真的把粮借给你们，你们到时候不还怎么办？每年分粮食都是按工分分，你们又干不动地里的活，一年能挣几个？ 没有工分就没有粮，到时候俺找你们要，你们又要说还了你们就吃不饱会饿死，那让俺咋办？俺家里也有好几口人等着吃饭呐！” 朱老三说着说着就急红了眼，抬起枯瘦的手抹起眼泪来。 知青们看着他这个样子，一时间也没好意思再继续说让他们帮忙凑粮食的事。 但人只要活着就得吃饭，最后村支书还是得给出个章程来。 村支书眉毛几乎拧成了死结，愁得一口接一口地叭着烟嘴。 王二看他这样子马上站起来说：“颜支书，你可千万别心软，想想俺们村里人吧。” 村支书叭烟嘴的频率更高了，吐出一阵烟雾后说道：“俺知道大家伙儿日子也都不好过，但有一句话他们没说错，俺们总不能真的看着他们饿肚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逸泽反而不好开口，否则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艾米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不想再继续在这里掰扯来掰扯去耽搁时间，就乘着大伙儿都在愁眉苦脸想办法的时候，凑到了周逸泽身边。 “其实最重要的是要让大家伙儿都有一口吃的，也不一定非要把粮食拿到手里。” 周逸泽猛地抬起头来，双手在空中用力一拍。 他的动作太大，惹得屋里的人都看了过来，艾米连忙假装这事和她没关系，继续往前走到张慧身边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你说要是真的没有吃的，我们能不能去山上挖野菜啊？” 张慧原本也被周逸泽的动作吸引，还在怀疑他这个样子是不是和艾米有关，但转耳朵就听见艾米问出这么天真的话，马上打消了那个念头。 “你傻啊，野菜平时打打牙祭还行，真要当饭吃还不得把人给吃垮了？那东西不顶饿的，咱们身上还背着开荒的任务呢。” 艾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真厉害，我都没想到这一点。” 张慧得意一笑，对她的恭维很是受用。 “知道就好，以后多学着点，免得被别人给欺负了去。” 艾米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同时用余光去打量周逸泽的反应。 果然，那边周逸泽已经想到办法，走到村支书身边去商量了。 村支书一开始脸色很不好看，还一个劲儿地摇头，但是越到后面听得越认真。 艾米不得不感慨周逸泽的嘴巴会说，同时支起耳朵偷听他们在说什么。 “我知道村里每家每户情况都不一样，有的家里人口多壮劳力又少，肯定自家都不够吃的。但是也有一些劳动力多口粮够的。” “俺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这么做不公平，大家不会愿意的。” “支书，我要和你说的就是这一点。我们可以让愿意的人自个儿站出来。 只要你让他们来开会，至于怎么让他们愿意就由我们知青自个儿想办法，毕竟要吃饭的是我们，也不好再让你多费心。” 这话既给了解决办法又无形之中捧了一把村支书，听得他喜笑颜开。 朱老三王老二本来就怕村支书被周逸泽忽悠得答应凑粮食，看他这脸色马上凑了过去想反对。 但周逸泽先一步拉住了他们。 “朱叔王叔，我们知青不是随便占便宜的人，你们放心，这一次不让大家伙儿凑粮，让你们自己决定要不要帮我们，绝对不做要求。” 朱老三不太相信他的说法，又找村支书问了一遍，不料村支书却点了头。 这样一来，两个人总算放了心，还主动帮村支书把村里其他人全部叫过来开会。 村支书的号召力是很强的，所以没一会儿冒儿村的村民全都聚集在了村支书的房子外面，乌泱泱的站了一大片。 等到人来得差不多的时候，村支书咳嗽了两声，走到大家伙儿跟前。 “今天叫大家来呢，主要是为了俺们村知青的事儿。是这样的，他们的粮被耗子糟蹋了，现在一点吃的都没有，所以说让他们先去村里其他人屋里一起住，帮你们做点事然后跟着你们一起吃。” 村支书的话还没说完，下面的人就吵翻了天。 “他们知青难道就比俺们乡下人金贵些吗，俺们自个儿都吃不饱为啥还要给他们吃？” “没吃的自己上山找野菜吃呗，为什么要来害俺？” “他们不是有文化很能耐吗？那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啊，反正这件事俺不答应。” “书记你是不是收了他们什么好处，怎么不帮着自己村里人还帮外人啊？” 乡亲们说的话越来越过分，眼看场面就要失控。 没一会儿，村里人的怒火就烧到了刘建芳头上。 “粮食这么金贵的东西你都能搞出事，你们知青是不是做事都不带脑子？” “那么多粮够俺家吃好几个月了，你居然放给耗子吃了，真是个败家娘儿们。” “你要是俺闺女，俺早就一个大嘴巴子抽死你了。” “真是个害人精，本来啥事儿没有，硬生生被你给整出些事儿来，还要连累俺们。” 刘建芳被骂得缩着身子赶紧躲进人群中，生怕气急了的乡亲们动手打她撒气。 艾米下意识看了一眼周逸泽，发现他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个“川”字。 只是这一次她还没来得及小声提醒，周逸泽就大步上前站在了乡亲们面前。 “乡亲们先听我说，上头都说了，我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互帮互助，我们知青来了之后从来没有白吃白住过，也在努力教大伙儿认字，帮大家出主意。” “现在，我们遇到了一些问题，需要你们的帮助。” “但你们放心，我们不会白吃白住，我们每个人都会动手帮忙干活。” 第56章 没人要 艾米一听周逸泽的话，就知道这件在其他知青看来不可能办到的事一定能成。 因为她明白，无论什么事，只要让对方觉得有利可图，那就能轻易谈拢。 不仅如此，周逸泽还特地提到了“互帮互助”的口号，等于在告诉他们，要是不帮助知青，就是对上面的政策有意见。 这样一来，帮了就能得到一个免费劳动力，不帮就得被扣上个思想不端正的高帽子，就是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 果不其然，周逸泽的话刚说完没多久，就有好几户人家站了出来。 “这不就相当于听从上级号召还多了劳动力吗？” “不白吃白喝让俺家吃亏就成。” “也没几个知青，他们还教俺家狗娃会写名字了呢，俺家里愿意要一个。” 有人开了头，事情就简单得多了。 周逸泽成功调动大家积极性后，就把接下来的指挥权交回了大队支书手里。 他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出头什么时候该低调。 大队支书那张老树皮一样的脸果然笑开了花，看着他一个劲儿直点头。 用力叭了两口烟后，大队支书站到村民们面前，扯着嗓子喊道：“先解决男知青的吃饭问题，愿意要的全都先站出来。” 大队支书话音一落，立刻有十几户人家都站了出来。 “支书，俺要周逸泽。” “凭啥你说要就要，颜支书，俺家也挑中了周逸泽，他必须来俺这儿。” “呸，你别以为大家伙儿不知道你在想啥，不就是看人家模样俊又能干就像弄回去做女婿吗，不要脸！” 被说那个婶子一下就火了，一把扯住另一个婶子，嘴里破口大骂。 “你说哪个不要脸？看俺不撕烂你这张喷粪的臭嘴！” 两个婶子这个扯那个的头发，那个扯这个的耳朵，没两下就扭打成一团。 “大婶儿三婶儿，你们快别打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们的小辈上去想拉架，结果反而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脸一下子肿得老高。 不只是他，好几个上去劝架的都挂了彩破了皮，整个大院坝上都变成了养鸭场，嘎嘎叽叽吵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艾米看着越大越厉害的村民们，心里腾起一阵无力感。 她只想清清静静享受美好田园生活，为什么这些人不管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闹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艾米正想暗示身边的张慧几句，让她出面把事情平息下来，结果一抬头就看见颜小溪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大队支书身边。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打架那边，只有她一个人注意到了颜小溪这个动作。 “爸，你看再这样下去都会受伤，到时候不好下地干活不说，还要对你有埋怨。你是大家伙儿的主心骨，这个时候得你站出来才行。” 大队支书向来心疼这个闺女，听她这么说心里很是高兴。 “傻丫头，俺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吗？但是小周到村里后就一直表现得很好，有力气能干活脑瓜子还好使，模样更不用说了，当然大家都想让他住到家里去。这不是俺说两句话就成的事。” 颜小溪脸微微发烫，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小声说道：“那……那让他来我们家里住咋样？” 大队支书吓得呛了一口烟，但又怕被其他人知道闺女说的话，只能憋着不敢咳出声来，满脸通红一个劲儿摇头。 “咳……不成，你可是个黄花大闺女，小周再能干也是个男娃，要真住俺们家去村里人会怎么说？到时候对你的名声可不好，不成，绝对不成。” 颜小溪用力咬了咬牙，眼睛潮湿起来，看着楚楚可怜。 “爸，我知道乡亲们肯定会说不好听的话，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管他们说啥我都不怕。只要乡亲们别再打架就成，否则到时候被有心人传出去了，对他们对你都不好啊。” 颜小溪说得铿锵有力，那一副为其他人着想的样子非常像是真的，连艾米都忍不住在心里替她鼓掌。 但大队支书见多了村里那些长舌妇嚼舌根的样子，坚决不同意颜小溪的法子。 “丫头，俺就算被乡亲们骂也绝对不会拿你的幸福去冒险，要是你和小周处对象想着结婚俺还乐意，但是他们知青都是城里人，以后肯定是要回去的，到时候还不是苦了你？” “爸，不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再说了，咱们村里都来了好几批知青了，都说要回城要回城，可现在不还是在村里待着？ 还有，爸，你看乡亲们这么打架是为了啥？不就是打他的主意吗？只要你把他留在咱家，他们就不会再闹事了，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为了让周逸泽住在他们家里，颜小溪红着脸把以前不敢和大队支书说的话全都说了。 大队支书张大嘴巴看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家闺女的想法。 而村民队伍里打得更厉害了，大家的血性都被激发出来，抡起拳头一阵乱砸。 “爸，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出大事了，你快说话啊！” 颜小溪乘机催着他做决定，大队支书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重重咳了两声。 这年头，村里大事小事都是大队支书做决定，大队支书甚至有分配工分的权利，所以他一出声，围在一起起哄看热闹的人马上就不敢闹的。 可是里面的人已经打红了眼，不管不顾地扯着不肯松手。 大队支书脸一沉，“再打就扣工分！” 分粮食分肉全都要看工分，说是大家的命也不为过。 所以他们一听见要扣分了马上就停了手，规规矩矩按照大队支书的命令站好。 大队支书拿着老烟杆挨着挨着把他们指了一边，生气地说道：“看看你们这像啥样？刚开始哭着闹着不愿意领人，现在又为了领个人对自己相亲动起手了！ 俺看你们都喜欢小周，这是好事，证明小周工作做得好。但小周就一个人，只能去一个地儿，俺给谁你们都要说嘴。 这样吧，让小周住俺家里，免得你们再打来打去，到时候传到隔壁村让他们笑掉大牙说俺们村都是大老粗，只直到拿拳头说话。” 颜小溪是冒儿村里最好看的姑娘，一听周逸泽能住大队支书家，村里的小伙子很是眼热。 “颜支书，我家里也没吃的了，你要不也收留收留我？” 小伙子的话惹得大伙儿一阵哄笑，颜小溪则是红着脸躲到大队支书身后，羞答答地看着周逸泽。 大队支书啐了那小伙子一口，“俺还不是为了俺们村的团结？不然被其他村里的知道了说俺们搞分裂，到时候是要吃处分的。” 大队支书把事情往严重了说，吓得几个还想和大队支书说说情要周逸泽的婶子都不敢再张嘴。 “好了，小周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住俺家，谁也别抢谁也别争。下面大家继续选吧。” 周逸泽被大队支书领走后，乡亲们的热情一下子就跨了。 但男知青们平时都跟着大家伙儿一起下地干活，养了一身力气。 很快，里面几个平时干活利索力气大的男知青也被人挑走了，只剩下几个看着瘦巴巴文绉绉的没人愿意领。 “咋的了，刚刚不还在闹吗，咋现在让你们选又不选了啊？” 大家都要面子，不想当着知青的面说坏话，怕遭人记恨。 之前说那些反对的话也都是一群人一起喊的，现在自然也没人站出来当出头鸟。 但架不住大队支书一直催，人堆里终于有人藏着脸发话了：“前面那几个好歹能帮干活，剩下这几个一看就没力气，男娃吃得又多，俺家养不起。” “俺家也没那么多粮食了。” 乡亲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让还站在前面等着被人领走的男知青纷纷臊红了脸。 这样尴尬又丢脸的事没人喜欢干，但他们又不能怪乡亲们，只能转过头不满地瞪着刘建芳。 “都是你这个惹事精干的好事，不然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求着别人收留？” 刘建芳仗着身边还有其他人，咬咬牙回嘴道：“关我什么事，其他人不都有人要吗，你们没人要是你们没用，不好好反省还来怪我，还是不是男人？” 几个男知青气得咬牙切齿，但碍于底下人多不敢动手。 刘建芳见他们这样顿时有了底气，把粮食是怎么被老鼠偷吃的事情马上抛在了脑后。 她笑眯眯地走到大队支书旁边，开口建议道：“颜支书，你看这时候也不早了，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要不先解决一下我们女知青这边吧。” “到时候要是咱这边也有人没地方去，大伙儿再一起想办法看咋办。” 大队支书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的确不早了，干脆点了头。 “乡亲们都先别说了，现在俺们先说女知青这边的事。” 话刚说完，好几个大小伙子就激动地站了出来，惹得大伙儿一阵哄笑。 大队支书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想啥呢你们，人家是女同志，愿意接收女知青的都站出来，让他们来选去哪家。” 第57章 跟大头住吧 考虑到女知青的名声问题，这次不再是村里人挑他们，而是他们自己决定去哪儿，免得到时候被欺负。 这一点让女知青们对大队支书都多了几分好感，原本因为觉得丢脸而产生的坏情绪也全都没有了。 艾米也跟着大家一起站到了乡亲们面前，她本来以为男知青的问题都解决了，他们这边不会再有什么麻烦，却没想到大队支书宣布开始之后，根本没有村里人站出来。 “男的还有点力气，这些女知青除了吃白饭还能做什么？” “一个个的长得这么水灵，你要是敢领回家我就和你没完！” “我家里孩子已经够多了，实在没多余的粮食给他们。” 艾米听着底下叽叽喳喳的议论，不由地抬手摸了摸鼻子。 虽然听着挺尴尬的，不过他们说得也没错，女知青的确没有男知青那么大的力气去干活。 而不需要劳动力的家里面都有壮小伙，他们的媳妇儿根本不可能乐意让年轻的女知青和他们住在一个屋里，不然到时候闹出事可就麻烦了。 这样一来二去，女知青这边的情况比刚才男知青那边差了不知道多少。 刘建芳想到刚才笑话男知青没人要的话，脸红得发烫。 偏偏这个时候那几个男知青还故意朝她笑，气得她差点把牙都咬碎。 “女娃娃反正吃得少，去俺们家里住又不方便，干脆还是住他们原来的房子，去山上找点野菜也能撑到分麦子。” 刚刚和家里那口子发火的年轻媳妇儿给大队支书出着主意，落在女知青脸上的目光要多不爽有多不爽。 大队支书叭叭地含了两口烟，“山上那些东西哪里吃得饱，这么做不合适。” 话是这样说，他总不能逼着大伙儿把人领回去。 而他家里也不可能让这些人全住下，不然到时候传出去还不得说他乱搞男女关系摘了他脑袋上的帽子啊。 大队支书想得头都大了，下意识转过头问周逸泽：“小周啊，你看这事儿该咋办？你最开始可说了，俺只负责叫乡亲们来，别的你们知青自个儿弄。” 周逸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时间也为了难。 他走到知青队伍里，想了好一会才说：“乡亲们家里也没多少粮，所以得让他们知道你们能帮他们做事，不是白吃白住的才行。 不然真的没办法的话，大家伙儿只能像刚才那个大姐说的去山上找野菜吃。” 刘建芳用力绞着手，最后心一横向前迈了一大步。 “我叫刘建芳，吃得不多，每顿半碗稀饭就行。我会做饭还会缝衣服洗衣服，也能帮着看孩子打扫家里，就是要我下地也成。” 她说完，人群里传来嗡嗡的议论声。 “俺看这个知青下过地，好像是会种菜。” “俺家里人多，每天做饭洗衣服忙都忙不过来，有个人搭把手好像还可以。” “这个吃的也少，随便兑点水把饭煮稀点就出来咯，俺愿意领。” 大家商量了一阵，一个四十出头的婶子站出来把刘建芳给领了下去。 这婶子也不客气，刚把人领了就把怀里抱着还不太会走路的小娃娃往刘建芳手里一塞，然后自个儿空着手继续看热闹。 刘建芳哪里抱过这么小的孩子，赶紧小心翼翼抱着。 可小孩和她不熟，没一会就张大嘴巴哇哇大哭起来，那架势像要把天都给哭塌了一样。 “你不是说你会带娃吗，咋一抱就哭？你是不是骗俺的粮食吃？” 婶子横眉竖眼地盯着刘建芳，语气很不好。 这让其他人也不敢继续要女知青了，纷纷朝他们看过去。 “啧啧啧，原来知青也会骗人咯，当着俺们的面说这个也会那个也会，结果才领了就啥都不会做了。” “俺看她就是矫情，这年头还有人不会带娃吗？” “难不成她还以为去别人家里好吃好喝的吗，懒，太懒了，俺就说知青的话不能信，要吃亏。” 乡亲们一人一句说得刘建芳额头上直冒冷汗，她赶紧学着之前看其他人做过的样子，轻轻晃着小孩儿想让他不哭。 小孩儿觉得被颠着好玩，开心地用手抓着刘建芳的头发，疼得她龇牙咧嘴。 “驾！驾驾驾！” 小孩儿嘴里大喊着，竟然把刘建芳当成马来骑着玩儿。 可乡亲们没人觉得奇怪，还笑着和小孩儿的奶奶说：“狗蛋可真聪明，都知道骑马了。” “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的孙子。” 小孩儿的奶奶得意地仰起头，脸色也比之前好了一些。 其他的女知青看着刘建芳的样子，心里害怕得不行。 可是他们得吃饭，所以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前介绍自个儿。 “我力气比较大，能挑水，也会打猪草喂猪洗猪圈。” “我会编箩筐捡柴和收拾屋子。” “我会……” 艾米虽然觉得做这样的事有些难为情，但大家都做了她不做的话太明显了，只好跟着随口说了两句。 等到他们说完后，几个愿意领的人就站出来，大头竟然也在其中！ 艾米的瞳孔狠狠缩了一下，心里马上升起警惕心来。 台上现在还有好几个知青，可愿意收留他们的人却很少，因此大家都卖力地说更多，好让自个儿有地方去。 而这个过程中，大头一直在盯着艾米看。 艾米感到一阵恶寒，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冒了出来，干脆闭着嘴巴不说话。 反正她就算回知青点找野菜吃，也绝对不会饿肚子。 可是，艾米没先到因为她不说话，而被人钻了空子。 刘建芳突然站出来，以大姐的口吻说道：“乡亲们，艾米胆子小不敢说，但我作为她的同志，必须要和大伙儿说清楚，她打小身子弱，不能干重活也不会烧饭洗衣。” “但是大家放心，她能认很多字，要是让她到你们家去了，一定能教你们认字呢。” 艾米眯了眯眼睛，心底泛起冷笑。 刘建芳这些话看上去是为了她好，实际上是在告诉乡亲们，她是最没用的人，千万不要选她。 不仅如此，她还看见刘建芳偷偷和大头说了什么。 他们刚说完，大头脸上就露出特别奇怪的笑，看着非常渗人。 张慧和唐小红都找到了去的地方，艾米身边的几个人也都走了下去站到即将去住的乡亲旁边。 这个时候，虽然还有好几个女知青没地方去，可艾米站在那里就显得格外突兀，因为她身边的人都有人选了。 刘建芳看时机到了，就给大头使了个眼色，大头马上走到艾米面前。 “俺力气大，家里粮食多，也不用你干啥重活，你跟俺住吧。” 明明所有人都是跟着乡亲们一起吃住的，但大头对艾米说这些的时候，总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艾米摇了摇头，“我吃得少也会找野菜，你先帮帮其他同志吧，如果真的有人必须留下来，我愿意做留下来那个人。”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只是之前她觉得没有必要而已。 果然，这番为同志们用于付出的精神让其他知青看她的眼睛都亮了，满是感激。 可让艾米没想到的是，这番话也让乡亲们的心思变了。 “小米这丫头说得对，连个丫头都有这个是想，那大家都是一起的，以前他们还帮过俺们，俺们不能忘本，也该帮他们。” 不知道是谁这么说了一句，好几户人家都站了出来，把其他女知青全部领走了。 女知青们下去之前还特地过来拉着艾米的手。 “谢谢你这么为我们着想，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才是真正有觉悟的好同志，我以后一定向你学习。” “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帮忙。” 艾米看着他们一个个感激涕零的样子，只能心虚地笑笑。 很快，前面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艾米看着唯一还站在下面愿意接收她的大头，觉得她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刘建芳还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又阴阳怪气地说着：“怎么，大头哥愿意收留你是他心地善良，看没有人愿意要你所以才出来的，你身体不好什么都做不了，就不要再挑挑拣拣了。” 这句话，让所有村里人看艾米的眼神都变了。 “她刚才不还说得那么好听吗，原来是看不上大头啊？” “不会吧，没看见那几个女知青都在感谢她吗？” “谁知道呢，算了算了，俺还是不选了吧，万一她真的身体不好，在俺家里的时候生病了可咋办。” 乡亲们议论纷纷，没有人再愿意站出来。 艾米正想着她一个人回知青点住着挺好，还可以放心大胆地从超市里拿东西出来吃，身后突然响起大队支书的声音。 “乡亲们，你们做得很好，咱冒儿村就该这样互帮互助，只有这样，俺们村才会越来越好。小米，你看现在就剩下你了，大头愿意让你去他家，你就去吧。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大伙儿都该回去做饭吃了。” 大头一听咧着嘴直点头。 “就是，小米，咱不要再耽搁大家时间了，你快跟俺走吧。” 第58章猪都不愿意吃 艾米当然不可能和大头一起住，所以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乡亲们对我们知青都很热情，我真的很感动。不过所有人都走了也不合适，就让我留在知青点守着房子吧。” 颜支书叭了两口烟，皱着眉头说：“小米啊，你一个女娃一个人住在知青点也不好，而且你们又没粮食了，俺也不能区别对待，他们都有地方去就你没有。” “俺觉得大头家里就不错，他去年分的粮食多，吃饭的人又少，你过去一定能有口吃的。” 大头一听颜支书在替他说话，连忙小鸡啄米似地直点头。 “就是啊，跟俺走吧，俺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朝霞曾经被艾米落了好几次面子，看他们这样子就笑着张嘴说：“大伙儿都听听，说是不会亏待呢，大头哇，你是不是瞧上小米了啊？” 艾米一听就变了脸，眼神寒光猎猎。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朝霞分明就是想坏她名声！ 周逸泽也听出了不妥，忙站出来说：“大家都是同志，都是在为咱冒儿村的建设努力，现在我们的同志遇到了难关，大家都是出于对建设的热情才愿意帮助同志的，这样伟大的精神不应该受到任何污染。” 他的见识本来就比其他知青更广，更是擅长做群众工作，所以直接用建设精神把朝霞的话堵了回去。 这样的大罪名没人敢背，马上有人开口说道：“俺们没有那个意思，是朝霞在乱说话，朝霞，你还不快给小米道歉？” 朝霞狠狠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抹恶毒。 但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她，连她家里那口子也抬起手要打她，她只能走到艾米面前。 “小米同志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和你关系亲，就不小心随便开了个玩笑。你心地一向最好了，肯定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情怪我对吧？” 虽然不得不认错，但朝霞心里不甘心，非得恶心一把艾米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可惜，她想错了，现在的艾米早就已经不是那个畏畏缩缩、遇到什么事都不敢反抗的艾米了。 “不好意思，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小事。虽然你说你是在开玩笑，但是如果大家当真了呢，如果大头当真了呢？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对于想害她的人，艾米从来都不惯着，直接反击。 而她这么一说，村民们也想通了朝霞之前说的那些话有多恶毒，挨得近的几个婶子甚至嫌弃地往旁边走了两步。 “这心思也太恶毒了吧，这女娃家的名声多重要她不知道吗？” “咋会不知道，前些日子隔壁村还有女知青因为这种事投河没了呢，她之前还和俺唠过嗑呢。” “那她这是想害人啊？俺可得离她远点儿，别哪天被她给害了哟。” 冒儿村的村民们大多淳朴老实，说话直来直去，而且特别容易相信别人。 但这不代表他们傻。 现在几个婶子琢磨清楚朝霞的恶毒心思，都不愿意再和她扯上关系，甚至对朝霞屋里那口子的态度也不好了。 朝霞的对象本来就是个暴脾气，一看这情形二话没说抡起拳头就打人。 大家伙儿都没防备，一下子没拦住，她的脸被砰的一声砸得通红，嘴角还渗了血。 朝霞疼得直流眼泪水，但却捂着脸不敢说话，只恶狠狠地瞪着艾米，像要吃人一样。 颜支书看了眼日头，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走出来说：“那今天知青的事就这么办了，大家都有个去处了，好好做事，谁都不许偷奸耍滑。” 大头心里一喜，上前就要去抓艾米的手，好在艾米从他站出来就一直提防着，眼疾手快地马上躲开了。 “你干什么？” 大头的手落了空，被大伙儿看见又是一阵笑。 “哈哈哈，大头你不行啊，这个样子以后可怎么娶媳妇儿？” 大头有些害怕地看了艾米一眼，“俺就是想带你回家。” 村里人被这话儿逗得又是一阵笑，刘建芳抱着孩子看了大家一眼，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她假笑着带头说道：“我们小米这是不愿意和你走呢，你这还看不出来啊，就别强迫人家了。” “对啊大头，人家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愿意去你家，你是不是偷偷对人家小姑娘做了什么坏事哟？” “小米这是瞧不上你呢，你还不快下来，小心待会儿被人拿笤帚追着打。” 大头本来就脾气就不算好，被人这么一激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谁敢瞧不起俺，有本事站出来当面和俺讲！” 大头这人长得魁梧高大，一对牛一样的大眼睛，在生气的时候炯炯有神，看着很能唬住人。 刘建芳抱着孩子后退了好几步，躲在其他人后面不敢再张嘴说话。 大头得意地抬了抬下巴，转头冲艾米说：“看，没人敢欺负俺，以后你和俺一起住也没人敢欺负你。” 话说得很是正派，但艾米却清楚地感觉到他眼睛里那些不干净的情绪。 她要是真的被这话给忽悠走了，最后一定会落得和书中一模一样的结局。 可是，现在该说的话她已经说过了，而且颜支书明显也不愿意再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只想快点把事情解决掉，所以不会由着她继续拖时间。 也就是说，如果再没有其他人站出来，她就只能和对她有不好心思的大头走！ 不过，艾米有的是办法对付大头，特别是她现在攒了不少这个时代的钱和票证后，随随便便就可以让颜支书向着她说话。 但这样一来，她以后的日子就会不好过，甚至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艾米没有马上行动，而是朝人群中望了一眼。 只要还没到最后时刻，她绝对不会轻易暴露。 颜支书粗粗的眉毛拧成一团，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小米，除去已经领了人的乡亲，大头是条件最好的了。” “其他乡亲就算想帮你也没那个条件，俺知道你觉得和大头一起住不好，但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这可是大领导说的话。” “说来说去，眼下最紧要的是让你们有口饭吃不饿肚子，所以你别闹了。” 颜支书的话说得很重，都用到了“闹”这个字。 这就像是给了大家一个信号一样，原本在一边等着看热闹的乡亲们也纷纷嚷嚷起来。 “就是有人给吃给住还这儿不行那不行的，这不是以前地主小姐的样儿吗？” “俺看就是日子过得太好了，不知道饿肚子是啥感觉。” “有得吃就不错了，小小年纪不要心太大，啥都想要，天底下哪儿来的那种好事。” 乡亲们的反应越来越大，颜支书咳嗽了两声让他们安静下来，张嘴就要下最后决定。 这个时候，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俺也愿意让这闺女去俺家住。” 艾米诧异地看着站出来的老人，这是村东头的王婆子，听说家里的情况非常不好。 可是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这样一个老人家竟然站出来了！ 这一次，不只是原本就对艾米有意见的人开口了，连村里其他看热闹的人也跟着说起闲话来。 “哟，你们家穷得连耗子都不愿意去吧，就这还充什么胖子来领人啊？” 甚至颜支书都走到王婆子身边，小声劝道：“我知道你老人家心好想帮这小姑娘，但是你家里的情况真的不合适。” 王婆子是冒儿村最穷的人家，儿媳妇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没了，儿子没多久也得病走了，就剩下她和小孙女两个，连个壮劳力都没有。 这些年，他们俩都是靠着村里人的救济才过来的，所以这个时候站出来要帮艾米，自然会被其他人笑话。 也正是因为一直受大家的帮助，王婆子向来脾气好，但这次却怎么劝都不肯走。 “我老婆子虽然没什么钱，但家里也有两间房，是我儿子还在的时候修的，不会让这闺女淋着雨。” 说起过世的儿子，王婆子脸上满是骄傲。 当年她儿子还在的时候，谁不羡慕她有福气，养了个能做木工的好儿子。 大头被人挤兑了，这个时候一门心思要把艾米弄回家去，一听这话连忙说：“王婆子，这不是淋不淋雨的事，这个艾米啊，她分的粮食都没了，得跟着吃跟着住。” “你家里本来就没人赚工分，粮食也不多，哪里来的东西给她吃？我就不一样了，我力气大干得多粮食也多，够她吃。艾米，你自己说，愿意跟她吃苦还是跟我大头吃好的。” 如果是其他人出来作对，大头心里还会有点怕，但现在站出来的是村里最穷的王婆子，他一点都不担心艾米会和她走。 其他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能过好日子的话谁都不愿意吃苦。 “哎哟，王婆子，俺们都知道你是好心肠，但是你家里除了那个房子还有啥？怕是连高粱都没咯，把人家领回去和你一起饿肚子吗？” 冒儿村这一片产高粱，但是这里的高粱口感很差，做出来的粗粮饭连猪都不愿意吃。 第59章 我跟你走 乡亲们阴阳怪气地说这话，也有人是真的在为艾米和王婆子担心，所以耐着性子劝着他们。 周逸泽经常要在村里给大伙儿做思想工作，所以对村里每家每户的情况都很清楚。 连他都走到艾米身边，小声说：“我知道让你和大头一起住不合适，但是王奶奶家里的情况真的太差了，一个劳动力都没有，只有她和她的小孙女。” “你过去的话不仅没有吃的，还要想办法给她和她孙女弄野菜吃。” “所以你还是和大头走吧，村子里这么多乡亲都看着呢，他不敢做坏事。” 现在他们知青身上背着开荒的大任务，而开荒是一件很费力气的活儿。 要是艾米吃不饱饭那肯定就没力气干活，到时候开荒任务没完成就拿不到工分，就算熬到分粮食的时候也得继续饿肚子。 而且到那个时候，知青们肯定是要回知青点去住的，不能一直跟着乡亲们吃住，她的情况只会比现在更惨。 艾米知道周逸泽的打算是没错的，但他不知道她本来就不怕没东西吃。 所以她只轻轻摇了摇头。 “王奶奶这个时候能站出来那是为了我好，我这个时候拒绝她的话她老人家一定会伤心。” 周逸泽还要再劝，一旁早就气红了眼的颜小溪却发话了：“小米，你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还是先决定去哪家吧，乡亲们还要回家烧饭呢。” 虽然因为周逸泽和艾米说悄悄话她心里很不舒坦，但一想到大头和王婆子她心里就高兴。 要是艾米选了大头，改明儿村里一定马上就传出闲话来，到时候艾米只能像朝霞一样嫁给大头，就没人和她抢周逸泽了。 如果艾米选了王婆子那就更好了，让她试试饿肚子吹冷风苦日子，到时候没力气开荒完不成任务，周逸泽肯定也会瞧不上她再也不和她说话了。 人群中的刘建芳和朝霞和颜小溪一个想法，脸上是盖不住的幸灾乐祸，跟着一起催艾米赶紧决定去哪家。 艾米冷冷扫了一眼对她心怀恶意的几个人，然后毫不犹豫地站到王婆子身边，高声说道：“我和王奶奶走。” 周逸泽眼神一紧，张慧也忍不住骂道：“小米，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你再好好想想，别因为赌气就随便选啊。” 她最近和艾米走得比较近，虽然有别的小心思，但多少也有几分情谊，当然不愿意看着她吃苦头。 艾米朝她笑了笑，坚定地说道：“我没有赌气，我是真的愿意和王奶奶一起住。王奶奶年纪大了，妞妞又还小，我住过去还能帮着照顾他们。” 妞妞就是王婆子的孙女，今年还不到十岁。 “小米你可能是不知道他们家情况，王婆子屋里自己都不够吃，你这个时候去不是给他们家添乱吗？俺看你还是跟俺回家更好。” 大头说得认真，却换来王婆子一个白眼。 “人家小姑娘清清白白的去你一个男娃娃家里住算啥？俺家里只有俺和俺孙女，她过来住合适。” 说完，王婆子拉着艾米的手说：“小米，你不要怕，俺有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不得饿着你。” 王婆子年纪已经很大了，那手背上的皮肤开裂着，像是松树皮一样，枯瘦的手捏着艾米的手腕，硌得有些疼。 但艾米却觉得，这是她碰到的最温暖的一双手。 她用力点点头，真心实意地回答道：“奶奶你放心，以后你就是我亲奶奶，我绝对不会让你和妞妞饿着的。” “噗，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瞎话呢，现在把话说得这么好听，可别等两天吃不饱饿肚子了，又回来求大头收留你。” 朝霞虽然刚才被家里那口子打了，现在脸还肿得老高，但只要看见艾米遭罪她就高兴。 艾米还没说话，王婆子就举着手里的做来当拐杖的棍子冲朝霞挥了两下。 “大柱子管好你媳妇儿，俺老婆子还没死呢，小米现在就是俺孙女，谁敢再说这些就是和俺过不去！” 王婆子现在家里是穷，但早些年也曾辉煌过，再加上年纪大辈分大，村里的人都敬着她不敢乱说话。 果不其然，她这么一说大柱子就又抽了朝霞一巴掌，把另一半边脸也给打肿了。 “你个败家娘们儿不会说话就憋着当哑巴，成天到晚给俺找事，信不信俺打死你。” 大柱子这么一闹，颜支书看着就心烦，干脆摆摆手让大家都散了。 身后，大头还想去追，被刘建芳偷偷拉住。 “这个时候去抢到了你脸上也没脸，朝霞说得对，王婆子家里穷没吃的，她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求着你收留，到时候你还能压过她一头，说不定还没到打谷子的时候她就成你媳妇儿了。” 刘建芳的话听得大头咧嘴直笑，也就不再瞎闹。 至此，所有知青都找到了去处，但这件事却还没完。 愿意收留知青的本来家里情况就还过得去，至少是不愁没饭吃的。 可是艾米却去了一个需要别人救济的地方，这让知青和村里人都拿来当笑话说，憋着劲儿等着看艾米的笑话。 知青们都要回知青点去收拾东西，周逸泽担心地看着艾米还想上来和她说两句话，却被颜小溪给叫走。 艾米这个时候也懒得和他们杠上，正好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先扶着王婆子回了村东头的家。 王婆子家也是土坯房，但比知青点的房子大了一倍，里面有两个睡觉的房间，还有一个单独的厨房。 颜支书家离这里有些路程，王婆子一路上走走停停，到家的时候还是有些喘不过气。 艾米赶紧端了板凳扶着她坐下，原本还想给她倒点热水喝，却发现盛水的缸子里连凉水都没了。 “小米，俺家里条件不好，你会不会怪俺非要拉你来和俺一起吃苦头啊？” 王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虽然没念过书，知道的事却不少。 她想着把话说清楚，免得到头来帮了人还落一身埋怨。 艾米则走到王婆子身边蹲下，用力握着老人家枯瘦的手。 “奶奶，刚才来的时候我就说了，你以后就是我亲奶奶，哪儿有嫌自己亲奶奶不好的啊？再说了，要是奶奶不站出来，我可能就被大头给……”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王婆子却听懂了意思，当即点了点头。 家里情况不好，王婆子也不是那种非要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但是她在这个村子里过了大半辈子了，太清楚大头是什么德性。 艾米人又长得水灵，脆生生的站在那里看着就叫人心疼，她忍不住想到了自家孙女，所以最后才站出来的。 但她这个岁数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今天把艾米领回来也不完全是因为心疼，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是要吃饭的。 艾米也不笨，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儿，但她明白王婆子的本意是好的，所以也不在乎这点小算计，而是主动表示了亲近。 这个时候，她也在王婆子开口之前先一步说道：“奶奶，妞妞这个岁数早就该上学了，但是现在地里忙，她也在跟着下地干活，都没时间去上课。” “反正我现在住在这里，以后每天不忙的时候就教妞妞念书怎么样？” 王婆子一听这话脸上就笑开了花，抓着她的手说：“好啊，你果然是个好的。俺没念过书，也不懂那些大道理，但俺儿子以前和俺说过，人要有知识，要能认字以后才会有大出息。” “就是你不说，奶奶也要豁出这张老脸求你教妞妞写字。” “奶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求不求的，你帮了我，我们就是一家人，妞妞那就是我的亲妹妹，姐姐帮妹妹不是应该的吗？” 艾米本来就是嘴甜的人，只不过之前不乐意和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知青说这些，所以才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而王婆子则是心里真的感谢她，休息了一会儿就站起身去屋里抱了一床洗得已经泛白的被子出来。 “妞妞现在是和俺一起睡，所以那边屋子没怎么收拾，你先自己拾掇拾掇，俺去借点粮食回来。” 王婆子家里的米本来就是颜支书看她家情况特殊，所以特地分的一点儿。 她胃口不大，吃得少，妞妞那孩子又懂事，虽然总吃不饱但也不会闹着要吃这吃那的，所以分的那些粗粮本来是够撑到下次分粮的。 但是现在艾米来了，而且她还要教妞妞学写字，王婆子怎么都不可能让她给饿着。 艾米本来想要拦着王婆子，但想到现在超市里只有细粮，但她根本不能把细粮拿出来，也就暂时没说什么，而是转身收拾起房间来。 她把厨房里老人家搬不动的柴火归置到角落里，又拿扫帚把屋里上上下下打扫了一番。 不料，她刚把屋子收拾干净，就听见屋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妞妞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进来。 “小米姐姐，小米姐姐你在哪儿，你快出来啊，俺奶奶出事了！” 第60章 要命一条 艾米从厨房匆匆走出来，果然看见妞妞满脸泪水地在大声嚎哭着，吓得赶紧跑了过去。 “妞妞你怎么了？” 妞妞终于看到艾米，顿时哭得更加伤心了。 “小米姐姐，奶奶出事了，他们……他们欺负奶奶！” 妞妞哭得直抽抽，说话也不怎么利索，但艾米总算听明白是王婆子被欺负了。 她眼中冷意渐渐聚集成一簇强烈的光，直接关好门然后矮下、身子把妞妞抱了起来，一边往外赶一边问：“奶奶在哪儿？” “在……在三爷爷家里，奶奶找三爷爷借粮食吃，三爷爷不肯，还说奶奶坏话！” 妞妞此时被艾米抱着，心里一下子就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她觉得小米姐姐一定不会让奶奶受欺负。 艾米脚下一拐朝朱老三家里赶去，这个人对她来说并不陌生，之前周逸泽带着知青们去找村支书借粮食的时候，朱老三就在场，而且还特别反对，差点儿和知青们打起来。 而且她还知道，王婆子会去找朱老三，是因为王婆子已经过世的丈夫和他是本家，两家连着亲。 艾米到这里之后一直在干农活，时间长了身体素质也比之前好了很多，所以抱着妞妞很快就来到朱老三门前。 她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围了一圈人，都是左邻右舍。 远远的，艾米就听见人群中传来的吵嚷，正是朱老三的声音。 “婶子，不是俺心狠，要是你那粮食是借去自个儿吃的，俺就是自个儿饿着也会借，但谁不知道你是给那个女知青借的？” “婶子，俺和你才是一家人，那就是个外人，俺和你明说了吧，那女知青不是个好玩意儿，大头家里那么多粮食她不去为啥去你家啊？不就是看你和妞妞好欺负吗？” 朱老三喊得很大声，妞妞也听得清楚。 她紧张地看了艾米一眼，表现出了害怕。 因为她知道这个三爷爷是她家里的亲戚，以前还帮过她奶奶，所以听他这么一说，突然就觉得艾米不是好人。 艾米明白孩子的想法，但也没急着解释，而是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人群中央，王婆子手里捏着装粮食用的布袋子，气得双手直发抖。 “大头是啥心思俺不信你一点都不知道，俺咋能看着那闺女被他给糟践了啊？小军要是知道了会怪俺！” 朱老三瘪了瘪嘴，不耐烦道：“婶子，小军都走了多少年了你还在说这些，颜支书早说了，这是封建迷信不能乱讲。 再说了，大头和那个女知青都没对象，为啥不行？大不了后面大头把她娶回家做媳妇儿不就成了？你跟着瞎掺和啥？” 话还没说完，王婆子就抡起手里的棍、子砸了过去。 “俺让你胡说！老三，你也是有闺女的人啊，咋还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人在做天在看，今天要是站在上头的是你闺女，你难道也这么看着不管？” 朱老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啥要是俺闺女，今天站上头的不就是个女知青吗，她能和俺闺女比？ 反正俺就把话摆在这里，要粮没有要命一条，你别想给那家伙借到粮！” 说完，他就看见了从人群中钻出来的艾米，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但马上就换成了瞧不上的眼神。 “哟，俺说是谁呢，原来是说大话非要跟俺婶子回去的小米通知啊！” “怎么，现在觉得俺婶子家太穷后悔了？俺告诉你，你要是在冒儿村能借到一口吃的俺跟你姓！” 朱老三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因为艾米当众拒绝大头得罪了他，现在整个村子的乡亲都不敢给她一口吃的。 艾米伸手扶着气得脑袋发晕的王婆子，淡淡看了他一眼，“有事冲我来，别对奶奶撒气。” “哟，都叫上奶奶了，咋的，没吃的都叫得这么亲热，该不会是瞧上婶子家那房了吧？” 朱老三说着一把拉过妞妞，不让她和艾米站在一起。 “俺觉得朱老三说得在理，不然王婆子家都穷成那样了，艾米干啥非要去啊？” “就是，这次这些知青不就是因为没粮食吃才要去俺们家里住吗，王婆子家那样谁不知道没吃的，就这样她还非要凑上去，肯定是为了房子。” “这种把戏俺见过，隔壁村有个知青就是这样，找了一个老寡、妇，对人家好得哟比亲闺女还亲，结果呢，那寡、妇就把她认了作干女儿，还在村里上了户口。” “好戏来了，户口一上那知青就变脸了，把老寡、妇的房子分了一半走。村里人也气啊，但那个女知青在户口上就是老寡、妇的闺女，本来就能分着房子，现在那老寡、妇可惨了，啥都被她给抢走咯。” 乡亲们顺着朱老三的话议论起来，看向艾米的眼神要多厌恶有多厌恶。 几个跟着凑热闹的小孩子还捡了小石头砸她。 艾米赶紧向左跨了一步，石头正好砸在她的背上，有点疼。 她转头狠狠瞪了那些孩子一眼，他们吓得脑袋一缩赶紧躲到大人身后。 “嘿，你看看她，还敢在俺眼皮子底下吓唬俺家小宝，这背地里还不知道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呢。” 艾米冷冷一笑，“大姐，你没看见你家小宝差点拿石头砸到妞妞的眼睛吗？怎么，难道我还要眼睁睁看着他继续伤人吗？” 妞妞是王婆子的心头肉，谁要是敢动她能和谁拼命。 艾米这么一说，她气得拿着棍子就要打。 朱老三赶紧伸手拉住老人家，劝道：“她说啥你就信啥啊？俺们才是一个村的人，她就是个外人，谁知道是不是乱说的？” “就是，俺家小宝最懂事了，只会砸坏人，砸可能拿石头去扔妞妞呢，肯定是你张嘴胡说，婶子你可千万别信她的啊。” 艾米笑了笑懒得和他们说话，朱老三正想说她这是心虚了，结果妞妞突然站了出来。 “俺看见了，小宝就是想砸俺，是小米姐姐帮俺把石头挡住的。” 妞妞一发话，王婆子就和小宝的娘杠上了。 “孩子不懂事你这么大个人了也不懂事吗？那眼睛能拿石头砸吗，要是真砸到哪儿了你拿啥赔？” 王婆子的老伴儿走得早，当年能一个人把儿子养大，本来就不是由着人欺负的性子。 所以她一发火，刚才还凶巴巴的女人马上就怂得不敢说话，拽着小宝转头就走开了。 乘着这个空当儿，朱老三竟然啪的一声把门给关上，把王婆子直接关在门外。 王婆子也觉得脸上没有光，但想到家里那点粮食，就抬起手打算拉下脸继续敲门。 艾米忙伸手拦住她，开口道：“王奶奶，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家吧，妞妞也饿了。” 刚才村里人那些话让艾米意识到，虽然她是真的因为感谢王婆子才和对方亲近的，可是其他人不会这么想。 她不希望这件事变得更加麻烦，干脆就改了称呼。 王婆子当然也注意到了，但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三个人一起回了村东头，王婆子舀了小半碗米，艾米帮着烧火把米熬成了粥。 其实说是粥，倒不如说是水，因为米实在太少了。 这年头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吃饭都吃得早，天一黑就睡了。 吃了饭后，艾米帮着洗完碗出来，外面天还是亮着的。 她也不耽误时间，从厨房里拿了两根小树枝出来。 “妞妞，姐姐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好呀好呀，妞妞最喜欢听故事啦。” 妞妞一边喊一边跑过来和她蹲在一起，艾米拿了一根小树枝给她，开始讲三只小猪的故事。 当说到第一只小猪的时候，她就在泥巴地上画了个一。 妞妞觉得好玩，也跟着一起画。 等到一个故事讲完的时候，从没有上过学的妞妞已经学会了写数字一二三。 “妞妞可真聪明啊，这么快就学会了，给，这是今天的奖励。” 艾米乘着王婆子没在，偷偷把一块牛奶糖塞进妞妞嘴里。 妞妞瞬间把小眼睛瞪得浑圆。 “好好吃啊，姐姐，这是什么呀？” “这个叫牛奶糖，是姐姐刚刚和你讲的故事里面很厉害的小猪给的，只要妞妞以后做了好事或者学会了更多的字，小猪就会送糖给妞妞吃呢。” 妞妞的眼睛瞪得更圆了，被艾米唬得一愣一愣的。 “姐姐，姐姐，我以后一定好好听话，拿到好多好多的糖，给奶奶吃，给姐姐吃，还要给小虎他们吃。” 艾米眼皮子一跳，赶紧阻止道：“等以后你可以买很多很多更好吃的糖分享给他们，但是现在这个呢是小猪给你的，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小猪以后就再也不会给我们糖了。” 要是这孩子真的把糖的事情说出去，到时候绝对会出大乱子。 妞妞一听差点哭出来，大喊着：“妞妞不说，小猪要给妞妞糖吃。” 艾米看着她伤心的样子，笑着伸出小拇指。 “好，那我们来拉钩怎么样，这个以后就是你和我的小秘密了，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人，只有我们才知道好不好？” 第61章 当众跪下 妞妞破涕为笑，用力点点头。 两人拉过勾后，她又眨着小眼睛说：“姐姐，我今天和小虎玩的时候听见有人说你坏话了。” “什么坏话啊？” “他们说姐姐最喜欢偷懒了，分来春耕的那块田肯定翻不出来，到时候会被书记爷爷批评，还分不着粮食。” 艾米抬起手按了按额头，这小家伙说的春耕就是她开荒的任务，现在其他知青都已经开出来小半块地了，可她的那块地现在连五分之一都没挖出来。 但这些没必要和一个孩子说，她等妞妞吃完了牛奶糖后，就给妞妞喝了水把奶糖味去掉，然后擦了手洗了脚，带进屋里睡了。 晚上，妞妞和王婆子睡在一张床上，高兴地和她说着三只小猪的故事。 “奶奶，俺现在会写一二三了呢，小米姐姐说俺脑袋好使，以后一定能写好多好多字。” 王婆子一听笑得合不拢嘴，连说了三个好字。 妞妞开开心心地睡了，而王婆子却睁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屋顶犯愁。 这才刚到她家，艾米就开始教妞妞写字了，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的。 可是，现在家里已经没多少粮食了，而且还是猪都瞧不上的粗高粱。 虽然艾米今天吃饭的时候啥都没说，但她心里还是觉得不得劲儿。 “明天还是得出去借粮啊。” 王婆子嘴里嘀咕着，然后慢慢进入了梦想。 另一边，艾米正在炕上兴奋地滚来滚去。 虽然因为王婆子家里情况不好，所以炕并没有烧热，但这却是从她到这里之后，一直和其他人睡一间屋子，这是第一次一个人睡。 正因为这样，她根本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超市的小秘密，敞开肚子吃了个痛快。 不仅如此，艾米还拿了一床厚厚的毛毯出来盖着，原本冰冷的炕头瞬间变得暖和起来，再也不用像之前一样一晚上冻醒好几次了。 “这才是我想过的美好田园生活啊！” 艾米满足地感慨了一句，第一次在躺下之后不久就进入了梦乡。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刚刚擦亮，但是外面已经传来王婆子喂鸡的动静。 王婆子家里最值钱的就是那只鸡，是除了妞妞之外的第二大心头肉。 也多亏了这只鸡，妞妞时不时能吃个鸡蛋，所以尽管经常吃不饱，但身子骨还不错。 艾米没有留恋温暖的被窝，而是迅速起身把毛毯扔回超市，然后穿好衣服走出去帮忙做早饭。 今天是要下地的，所以简单喝了点清水一样的粥后，王婆子就带着妞妞走了，而艾米则继续去挖她负责的那块荒地。 这两天没有下雨，荒地还非常硬，每挖一下，艾米的手就被震得痛一下。 等到快吃午饭的时候，她的手心已经被磨出了血泡，一碰就难受。 艾米望着根本没开多少的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她已经竭尽所能的努力了，但开荒这事她是真的一点天赋都没有，哼哧哼哧干了老半天就干了这么点儿。 艾米一边发愁一边往山上走，她知道王婆子家里没多少粮食了，所以准备先上山采点野菜之类的。 没走多远，她就遇见了正在树上晒太阳的明珂。 此时他脸上没有平日里的警惕和疏离，整个人在和煦的阳光下显得柔和而温暖。 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在金色光线的勾勒下闪闪发光。 艾米一时间有些失神。 “喂，看够了没有？” 艾米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才发现明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用右手撑着脑袋在树上看着她。 “我是在看风景，谁看你了，自作多情。” 艾米嘴硬地说着，然后继续往山上走。 明珂则手一撑从树上跳了下来，动作潇洒自如。 他不急不缓地跟在艾米身后，时不时从路边扯一根野草放在嘴里嚼着。 艾米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也没有转过头去赶人，而是走到之前明珂带她来的地方，蹲下来开始掐野菜。 “怎么，没吃的了？” 明珂不是不知道知青们的粮食被耗子吃了的事，也知道艾米拒绝了大头去了离牛棚不远处的王婆子家里。 但是他总觉得艾米不像是个会把自个儿饿着的人，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就是有这种直觉。 艾米听出来他话语中的打趣，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我饿肚子你很开心吗？” “也谈不上开心，只是觉得有趣而已，你竟然会让自己饿着？反正我不信。” 明珂吊儿郎当地说着话，嘴里的野草茎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着，让艾米觉得眼前站着的根本不是正在接受改造的家伙，而是个不务正业的二世祖。 不过，他的话还是让艾米的心微微揪了起来。 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听，嘴里却试探道：“我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在一群知青里也是不上不下的，现在还去了王奶奶家，你怎么就觉得我不会把自己饿着？” 明珂嘴角一挑，露出一个艾米从来没见过的微笑。 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指着眼睛，“直觉。” 艾米微微松了一口气，同时自嘲地笑了笑。 她身上的秘密太骇人听闻了，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当真，她怎么会害怕被这家伙发现呢？ 这个地方没多少人知道，所以野菜没被村里人收割过，所以艾米很快就采够了今天要吃的量。 走的时候，明珂突然在她身后说了句：“要是真吃不饱就来找我，我给你做好吃的。” 艾米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我提前谢谢你了。” 她没有把这话当真，虽然因为冒儿村的位置比较偏僻，所以明珂根本不像是被改造的人，但这不代表他能和村里人一样能分到那么多粮食。 而且他又是个大男孩，本来吃的就多，所以艾米根本没想过找他解决吃饭问题。 艾米回到王婆子家的时候，妞妞正蹲在地上写昨天学的数字。 她低头笑了笑，没有过去打扰妞妞，而是拿着野菜进了厨房。 “王奶奶，我摘了些野菜回来。” 艾米进去的时候，发现王婆子的表情并不好看，见到她的时候才挤出一个苦涩的笑来。 她马上就猜到，估计是没借着粮。 但艾米没有急着提这件事，因为她还没想好该拿什么借口来让王奶奶相信。 她转身把野菜处理干净，加进了比昨晚更清的粥里，让锅里的吃食看上去多了点儿。 “你这孩子现在每天还要去开荒，那本来就是个力气活，怎么还去山上摘野菜呢？” “没事，我正好回来会往那里走，最近我也想吃野菜了就采了点儿。” 艾米一边说一边帮着搅了一下锅里的粥，看火候差不多了就拿了碗筷过来。 因为加了野菜，中午的粥吃着比昨天的味道好一点，但也仅仅是好一点而已。 高粱的口感实在太粗糙了，艾米咽下去的时候嗓子都在发疼，但她掩饰得很好，没有让王婆子看出来。 中午休息的时候，她又教妞妞写了几个数字，然后就先一步去继续下地干活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艾米发现锅里的粥一天比一天清淡。 早上下地的时候，刘建芳耀武扬威地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哟，瞧瞧这脸色发青的样子，现在后悔没和大头回家了吧？” 艾米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色发青？ 她很肯定刘建芳在睁眼说瞎话，因为她可是每天都在超市里吃了肉的，脸色绝对比谁都红润。 “有事吗？没事就让开，我还要干活。” 刘建芳捂着嘴哈哈大笑。 “就你这样还干活，别饿晕在地里面被狼叼走哟。我今天来可是为了你好，大头说了，只要你当着乡亲们的面跪下来求他，他就让你跟他回家。” “到时候你顿顿能吃饱，再也不用像现在一样挨饿。对了，王婆子家里的粮食应该没多少了吧？村里现在可没人会借粮给她，她和妞妞都得跟你一起饿肚子咯。” “艾米，这些都是因为你，你真的觉得好意思继续在她家里住下去吗？” 自从那天知青们选了去处之后，刘建芳就一直在打听王婆子这边的消息。 今天一大早知道王婆子家里要彻底断粮了，她就故意在这里等着艾米，就是为了看艾米出丑。 可是，艾米只是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直接从她面前绕开了。 “你——你给我等着，我看你什么吃的都没有了该怎么办！” 刘建芳扯开嗓子大喊着，艾米像是根本没听见一样，理都没理她。 晚上干完活回去的时候，艾米的手已经被磨得不成样子。 可是刚走进门她就闻到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香味。 而妞妞也跑了出来拉着她的袖子往里走。 “小米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奶奶说必须要等你回来才能吃，我都饿坏啦。” 妞妞一边说一边吸口水，和之前吃饭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艾米还在疑惑是怎么回事，突然注意到今天中午进门后就没听见那只母鸡的叫声。 第62章 要你永远消失 艾米不是第一个发现王婆子家养的唯一一只母鸡不在的人。 刘建芳今天又在艾米那儿没讨着好，中午早早干完活就特地往村东头走了一遭，想去看看王婆子家现在到底是啥情况。 没走两步，她就撞见了也正在朝那边去的朝霞，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对方也是去看艾米笑话的，所以就一起过去了。 那时候乡亲们大多还在地里忙活，所以一路走来大多屋子都关着门，没有人在家，王婆子家也一样挂了锁没人在。 刘建芳扒着墙根看了两眼，发现看不出什么后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儿。 “你说就王婆子这个样子，现在村里人都不乐意借粮食了，他们也该撑不住了吧？” 朝霞没有回答她，而是上上下下转着眼珠子在四处看。 “奇怪，怎么没见着王婆子那宝贝鸡呢？” 刘建芳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忙转过头问道：“什么鸡？” 朝霞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土坯房，“喏，村里谁不知道她养了只大母鸡，那可是她的心肝儿肉，谁要敢碰一下能被她追着满村子跑。” “往常这个点鸡都该叫唤了，今天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也太不对劲儿了。” 刘建芳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发现别说鸡叫了，连母鸡扑腾翅膀的声音都没有。 她眼珠子一转，捂着嘴凑到朝霞身边小声说：“该不会是有人把鸡给偷走吃了吧？” 朝霞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不可能吧，谁敢动王婆子的鸡，为了一口吃的不要命了？” 刘建芳咧嘴一笑，用力摇了摇头。 “一般人是不敢去偷她的鸡，毕竟她和村里好多乡亲都带着亲呢，正要是把她惹急了，到时候叫上几个本家把人给打残了都不是不可能。” “但是，要是有个人好几天都没东西吃，饿得都要死了呢？你说她看见一只大母鸡是想着偷来吃了，还是想着怕被王婆子打？” 朝霞眼睛缓缓睁大，张着嘴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只用力拍了她的胳膊一下。 “你、你是说艾米就是那个偷鸡贼？” 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朝霞甚至不用怎么动脑筋，都知道要是这事儿是真的，王婆子一定会把艾米赶出家门。 不仅如此，到时候肯定会全村子的人都知道艾米手脚不干净，所有人都会瞧不上她防着她。 朝霞越想越激动，旁边正好一户人家下地回来了，她张嘴就想把这事儿说出去，却被刘建芳一把拦住了。 “嘘，先别说。” 刘建芳拉着朝霞朝着没人的角落里走，刚走到那里朝霞就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怎么，觉得她和你一样是知青，你们是一头的，所以想帮她把这事儿给瞒住？” 朝霞的语气里满是讽刺，刘建芳听得火大，却用力吸了两口气忍住没有发作。 她耐着性子说道：“你是想她被王婆子骂一顿赶出去，还是想她直接被上头的逮起来再也翻不了身？” 朝霞愣了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被逮起来？” “你先别管那么多，就说你心里怎么想的。” 刘建芳一边说一边小心注意着周围有没有人来，脸上是压抑着的巨大兴奋。 因为，艾米马上就要完了！ 而朝霞根本没有犹豫，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来：“我当然希望她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所以，你就更不能急着说了。现在村东头这边根本没几个乡亲回来了，你说了也闹不出大事。” “而且看王婆子对艾米那么好，说不定到时候人家就是不承认是艾米偷了鸡呢？那这么好的机会不就被我们浪费了吗？” 刘建芳越说越激动，双手紧紧捏着朝霞的胳膊，甚至掐出了红印也没发觉。 朝霞眼底则是更大的疯狂。 “对，你说得没错，这个时候就算闹起来也闹不大，因为下午大伙儿都还要下地，没有什么事情比赚工分更重要。 我们等到下午所有人都收工了，再过来，到时候我先去和村里另外几个婶子说有人偷了王婆子的鸡，就他们那些大嘴巴，肯定马上就会让村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事。” 刘建芳用力点头，脸上的笑越来越大。 “然后我就暗示他们鸡是艾米偷的，到时候那么多人看着，事情肯定闹大。 只要闹大了，书记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肯定要狠狠处罚她，不然以后就管不住人了，谁都会动怀心事去偷别人家东西。” 两个人三言两语，就把下午怎么让所有人都知道艾米是偷鸡贼的事传得人尽皆知。 然后他们一起走到了路口分开各回各家。 刘建芳刚到家就被人一把抓住。 “让你来俺家是帮忙干活的，你先前也和俺说得好好的，说能干这么能干的那个的，结果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烧饭，你是想饿死老娘是不是？” 那婶子用力扯着刘建芳的头发往里走，什么脏话都冒了出来。 这个时候大伙儿都回家吃饭了，听见动静全都端着碗出来瞧热闹。 “哟，王婶儿，这不是你领回来的那个女知青吗，咋还动上手了哇？” “别说了，早知道是这么个只知道翻嘴皮子的，俺宁愿自个儿辛苦也不会多给家里添张嘴，吃得多不说还一个劲儿躲懒。” “看看这都啥时候了，她回来那么早连一口饭都没烧，吃俺的用俺的还等着俺来伺候她，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哟！” 王婶儿拍着大腿哭嚎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刘建芳被拉着站在屋外，任由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说闲话，委屈得眼泪水直往下掉。 王婶儿一看就更气了，用力把她往外一推。 “俺还没说话呢你就哭上了，咋的了，还想去找支书告状说俺欺负你不成？好好好，俺们就找颜支书说道说道，看看这事儿谁有理。” 王婶儿说着就要拖着刘建芳走，刘建芳赶紧低头认错。 “婶儿我错了，是狗娃说想吃鸟蛋了，我就想着今天去山上找找看，结果没想到一来二去就耽搁了。” 找鸟蛋的话当然是骗人的，但是她如果不这么说，王婶儿绝对今天会把她给赶出家门去。 果然，王婶儿一听是给她孙子找好吃的去了，脸色就好看多了。 “那鸟蛋呢？” 刘建芳身子一缩，“我……我今天运气不好，没找着……” 王婶儿一听又要动手打人，但乡亲们都开口劝道：“人家小姑娘也是为了狗娃吃口好的才没赶得急烧饭，你现在打她也没用，还不如赶紧去烧饭，别待会儿家里的男人回来全都饿肚子，下午还有一大堆活要干呢。” 王婶儿冷冷斜了刘建芳一眼。 “好，俺今天就看在你李婶儿的面子上不打你，但你明天必须掏鸟蛋回来给狗娃吃，还不滚去烧饭？” 刘建芳狠狠咬着牙，脸上还挤出一抹笑来和王婶儿说了几句好话，这才憋屈地回了厨房。 “王婶儿，俺看这个刘建芳不行，这才来你家几天啊就这么不听话，以后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她年纪小脸又长得还能看，你几个儿媳妇儿本来就不高兴，要是再惹事还不把你家弄得鸡飞狗跳啊，乘早去找支书把她给退了吧，这种害人精绝对不能留。” “可不，昨个儿俺还看见她和你家老三眉来眼去的呢，一口一个三哥叫得腻死人了，你们老三媳妇儿脸都气得发绿，再这么下去可不成。” 王婶儿挥着粗壮的胳膊笑。 “俺儿子可瞧不上她这货色，啥都干不好娇气得不行。再说了，白捡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反正屋里那些高粱连猪都不肯吃，放着指不定还便宜了耗子。” 王婶儿的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家里领了别的知青的人更是说学到了。 “你不说俺都没想到这一茬，也是哈，那个高粱放着也是放着，给这些知青吃正好，免得还让他们抢口饭吃。” 也有人怕出事，小声说着：“俺们饿惨都不吃那玩意儿，给他们吃真能成，这些可都是从城里来的。” “切，这有啥不敢的？王婆子家里那个艾米不是吃得好好的吗，看着比前两天还长得胖了点儿呢，其他人怎么就不能吃了？” “还有啥城里来的，有本事回去吃公家饭啊，没那本事谁敢闹？高粱不是吃的啊？” 王婶儿扯着大嗓子说着，根本不怕被别的知青听见。 乡而亲们在门外站着说的闲话，刘建芳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到后面更是啥不干净的话都有。 她双手死死抓着用来烧火的干树枝，直捏得指节发白，扭曲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狰狞。 从前的种种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原本因为她会说话能来事儿，知青们就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 而且因为周逸泽的事儿，她和颜小溪关系也比旁人好，平时干活的时候总能做些轻松的活儿。 可是后来因为艾米，什么都变了。 想到这里，刘建芳咔擦一声捏断树枝，嘴里恶狠狠地说道：“艾米，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永远消失在冒儿村，永远！” 第63章 偷鸡贼 天色变暗，冒儿村的人都扛起锄头下工回家去。 艾米也回了村东头，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儿。 屋里竟然有她来冒儿村这么久都没闻到过的鸡汤味儿，而且王婆子也没在家。 不仅如此，她一进来妞妞就马上把门给关上了。 “妞妞，你奶奶还没回来吗？” 妞妞吸了吸口水，用力晃着脑袋，目光却死死盯着吃饭的小木桌不肯移开。 “奶奶说姐姐教了俺好多好多字，所以要给姐姐做好吃的，俺想吃都被奶奶打手了呢。” 艾米心里一暖，柔柔地笑了笑。 “那奶奶现在去哪里了？” 妞妞转身指了指门外，“奶奶说姐姐每天都吃不饱，还要给俺们找吃的，所以一下工就去山上摘野菜了。” 艾米知道王婆子心地好，但在这个年头，只知道心地好是活不下来的。 所以知道王婆子心里的打算后，她就不遗余力地教妞妞读书认字，干活的时候也格外来劲儿，每天有时间就去山上找吃的带回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王婆子家里那点高粱才能勉勉强强撑到现在。 但是，现在艾米听了妞妞的话后，才知道王婆子比她想的对她还要好。 她望着眼前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屋子，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鸡汤香味，心里很是动容。 艾米放下手里的东西，缓缓蹲下身来。 “妞妞，姐姐知道你最喜欢吃鸡蛋了，而且也很喜欢家里那只大母鸡，那奶奶把鸡杀了你会不会不高兴？” 妞妞看着她想了好一会儿，说：“俺和奶奶都最喜欢家里的鸡咕咕了，但是俺奶奶说了，做人要懂知恩图报。” “小米姐姐你对俺这么好，教俺认字还给俺好吃的，俺和奶奶也应该给你很多很多好吃的。” “只不过俺现在力气还小，赚不到很多很多工分，以后等俺长大了有力气了，俺就努力干活，然后分好多好多粮食让姐姐和奶奶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 冒儿村虽然是红光大队五个村子里最大的村，但条件也没好到哪里去。 妞妞早就过了上学的年纪，但是因为家里情况不好，之前为了照顾王婆子，连扫盲班都没能去上，所以一个字都不认识，说起话来也比艾米见过的其他孩子要笨拙。 她学东西其实很慢，但是特别愿意花力气。 王婆子告诉她说读书认字能有出息，她就拼命去记，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一直到记住为止。 甚至每天在地里跟着王婆子一起干活的时候，她嘴里也经常念叨着艾米和她讲的故事，一遍又一遍，滚瓜烂熟。 而等到其他人干累了停下来喝水休息的时候，她就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拿着石头在地上划拉。 这些，艾米都是听张慧说起的。 也正因为这样，她教妞妞的时候就更加用心了。 现在，妞妞已经会写许多简单的数字，连加法表也都全记住了。 虽然听上去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在艾米来之前，她一天书也没念过，连一二三都不认识。 而现在，艾米才来几天而已。 所以，她现在听着妞妞说这些话，心里突然下定了决心。 就算可能需要多费力气去找借口掩饰，但她也一定要让这一家人吃饱肚子，她要赶紧找机会跟着村里人进城去倒腾能拿出来的粗粮。 艾米以前其实很怕麻烦，她只想好好地过自个儿的日子。 但是，现在她的想法变了，她要让对她好的人也能过得稍微舒坦一点儿。 念头一起，艾米整个人的精神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开口就对妞妞说：“奶奶年纪大了，上山肯定会很累，我们一起去接奶奶回家好不好？” 妞妞高兴地扑到她怀里直点头，但她还没站起来就又被妞妞拉住了衣角。 “不行不行，奶奶走之前说了，让俺守着，免得肉被人给偷吃了。” 现在村里养鸡的人不多，因为养鸡也得费粮食费菜叶，所以鸡蛋都是家里有些家底的才能吃得上，更别说香喷喷的鸡肉了。 艾米之前看过村里另一户人家杀鸡的样子，那架势大得全村人都去看了，所有人都羡慕得不行。 那只鸡会被杀是因为吃的东西少了，所以不怎么下蛋，再养下去一没粮食二鸡还会变瘦，干脆就咬牙杀了吃。 就这么只鸡，他们家八口人吃了整整三天。 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舍不得。 那家婶子把鸡放在凉水缸子里，每天每个人舀一点鸡汤和鸡肉，一家人吃得开开心心。 而王婆子本来就稀罕家里这只大母鸡，杀了之后当然怕被人给偷吃了，就千叮咛万嘱咐让妞妞在家里守着，不许别人动。 艾米一听也理解，就说：“那这样吧，我先去接奶奶回来，你在家里看着怎么样？” 妞妞用力点头答应了。 艾米正准备走，屋外突然想起乱糟糟的脚步声。 “小偷快出来！” “王婆子家里这么苦都要给你一口吃的，结果没想到养了个白眼儿狼，快出来！” 艾米心里一惊，以为是王婆子在山上出了什么事，赶紧打开门去看。 门一看，被闷在屋里的鸡肉香气马上就扑了出来。 带头的朝霞用力吸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的光。 “大伙儿快看看，偷鸡的果然是她，还敢乘着王婆子上山找吃的时候就在人家家里吃！” “臭不要脸！” “王婆子最心疼这大母鸡了，俺就说今天咋没叫唤，原来是被你这个贼娃子偷来吃了。” “颜支书，王婆子家里条件这么差她还偷人家东西，一定要让她给个说法。” 一旁被村里人给请来的村支书阴沉着脸看着艾米。 平日里他对知青们的态度都还算好，但是偷东西而且还是偷王婆子家里的东西，这件事实在太严重了。 而且，村里的乡亲和别的知青都在看着呢，他要是不好好杀杀这偷东西的风气，以后那冒儿村还不乱了套了？ 所以，村支书朝艾米走了两步，毫不客气地说道：“艾米同志，请你和乡亲们说说这是咋回事？” 他说话的时候，妞妞听见声响也好奇地支了个脑袋出来看。 刘建芳眼睛一闪，给了朝霞一个眼神，朝霞马上过去把妞妞拉到了身边。 “她连王婆子的鸡都敢偷，谁知道还做没有做什么更见不得人的事，我先把妞妞带去找她奶奶。” 说完，也不管妞妞愿不愿意，她抱着孩子就往另一边走了。 艾米怕妞妞有事拔腿就想去追，被乡亲们团团围住。 “偷了东西还想跑？” “今天必须说清楚这到底是咋回事！” “王婆子对你那么好，一大把年纪了拉下老脸满村子借粮食就为了给你吃，你咋能干出这种事，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那鸡还在桌上放着呢，人也在，俺们把她送到村里面去吧，这种小偷要是继续留在俺们村里，俺们以后晚上觉都不敢睡了。” “对啊支书，她以后肯定还要偷东西，俺们不能让她继续待在冒儿村了。” 大家伙儿都怕家里丢东西，所以甚至用不着刘建芳再带头闹事，他们自个儿就开始赶人了。 周逸泽看不下去想站出来，颜小溪马上拉住他说：“你别出去，现在这个样子你说啥乡亲们都不会听的，说不定还会让他们觉得其他知青都知道这事儿，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艾米不是这种人。” 周逸泽坚定地说道，挣开被她拽住的手站了出来。 “乡亲们你们先别激动，我和艾米同志是老乡，我知道她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说不定这鸡是王奶奶杀了给艾米吃的。” 刘建芳看是他说话了，脸色变了变，没有立刻开口反驳。 但是村里人其他人可就不乐意了，特别是被艾米当着那么多人给了个没脸的大头。 “村里谁不知道王婆子多稀罕这只大母鸡，先前狗蛋儿闹着玩儿不小心用石头砸着鸡了，被她撵了大半个村子，还被狠狠揍了一顿，咋可能为了个外人就把鸡杀了？” 这事狗蛋儿家里最清楚，马上站出来说：“可不，王婆子绝对不可能把鸡杀了的。” 村支书看了乡亲们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到周逸泽身上。 “俺知道你们是老乡，所以想帮她说话，但是你不能因为和她是老乡就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 村支书因为颜小溪的原因，一直很看重周逸泽，从来没说过什么太重的话，在人前多是给足了他面子。 但是，这年头偷东西是大罪，是要被带走问话的，是大事。 所以，他说了上面这些话。 周逸泽其实也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只是打心底里相信艾米不会偷东西而已，这个时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只能看向艾米。 “小米你说句话啊，你不可能偷鸡的对不对？” 艾米在这之前一直淡淡地看着村里人表演。 自从她来了这里，各种各样的荒唐事儿见多了，最开始还会一惊一乍，现在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面对大家的破口大骂，她此时也只是冷静地说了一句：“鸡不是我杀的。” “呸，不是你杀的难不成是它自个儿跳进锅里把自己煮了吗？” 第64章 欠他人情 山下吵得热闹，山上的王婆子却还在弯着腰四处找菌菇。 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这次既然狠下心把大母鸡杀了做鸡汤，就一定要把味道弄得好才行。 但是王婆子毕竟年纪大了，眼睛也不怎么好使，找了好一阵子都没看见菌菇的影子，倒是在兜里装了一捧野菜。 正在她扒拉着草丛继续找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叫她。 王婆子回过头一看，却发现背后根本就没人。 “唉，老了老了，耳朵也不好使咯。” 王婆子自言自语地说着，再一转头却看见不远处堆着一小堆新鲜的菌菇。 她抬起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好半天才确定这一次不是看错了。 王婆子连忙双手合拢念叨了几句，然后把菌菇全部收好带下了山。 她一走，明珂就从一人高的杂草丛后走了出来，嘴角轻轻弯起。 “小丫头，这次你可一下子欠了我两个人情。” 王婆子的家离牛棚不远，王婆子一上山他就知道了，想到艾米，顺手帮忙弄了点菌菇。 后来，他又在山上看见底下一大群村民围在下面闹事，就提前把菌菇放到了王婆子跟前，好让她快点回去给艾米出头。 明珂知道艾米不会任由别人欺负，但这个时候多少有些不爽。 要不是那个男人丢弃妻子跑到了国外去，他怎么会只能待在牛棚里，看见朋友被人欺负了都不能替她出头？ 明珂右手捏拳狠狠砸在了身边巨大的树干上，心底对那个人的恨越来越深。 “这辈子都别让我再见着你，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山脚下那个土坯房。 越来越多的村民往那里走去，事情好像真的闹大了。 明珂心里有些担心，却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太特殊，没办法靠近，只能远远看着。 山脚下，艾米已经被乡亲们狠狠数落了好几遍。 但在她听来，也无非是什么白眼狼、黑心肝之类的骂人的话。 “我说我没偷鸡就是没偷，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谁说话的声音大谁就有理的。还有，你们要是真的占理，怎么一开始就让人把妞妞带走了？不就是怕妞妞说出真相吗？” 艾米这些话是对着面前几个闹得起劲儿的人说的，特别是刘建芳和大头。 “呸！人家朝霞是好心，不想妞妞那么小年纪就被你带坏了。” “俺看你跟隔壁村那婆娘一个德性，就是看王婆子和妞妞好欺负，想糊弄人家把吃的和住的全都给你吧？俺告诉你，没门儿！俺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周逸泽还在和大伙儿解释，这个时候也被大头给盯上了。 “俺说周逸泽，怎么每回艾米有事你都帮着出头呢，你是不是和她有啥见不得人的关系？” “你们知青天天在一块儿，该不会是在搞破鞋吧？” “俺就说你咋对艾米这么好呢，原来是那种关系啊？” 乡亲们的眼神变得暧昧起来，颜小溪一看不对劲赶紧站了出来。 “周逸泽同志为俺们村做了那么多好事，咋会乱搞男女关系呢，大家可别瞎说，到时候让其他村的知道了会笑话俺们冒儿村的。” 颜小溪从小在冒儿村长大，又是村支书的闺女，长得还好看，所以平日里说话大伙儿都乐意听。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说到大家的心坎儿上。 果然，乡亲们一听u会被别的村笑话，就赶紧说：“俺们只是开个玩笑，小周和俺们关系这么好肯定不会放在心上的哈。” “哎呀，就不小心说呼噜嘴了，俺觉着现在最紧要的是把艾米给抓起来送到大队去，不然他们说俺们那啥坏分子咋办？” “什么那啥呀，那叫包庇坏分子，俺前两天听宣讲会的同志的说的，说是村里人有人犯了错啊，俺们要是不告诉大队，那就叫包庇，要是被发现村里所有人都要跟着一起挨处分扣工分的。” “啥，还要扣工分儿？不行，支书啊，俺们不能为了一个坏分子让大伙儿饿肚子啊，赶紧把她送到大队去吧？” 牵涉到了工分的问题，那就是和每个冒儿村村民的肚子有关的大事，一时间谁都没心情继续看热闹了。 但村支书其实并不乐意让大队的人知道这事儿。 因为要是被上头知道了，肯定要说他这个当支书的没干好下头的工作，所以才会让村里的知青偷东西吃。 而且冒儿村肯定还会因为这个拼不上先进村，到时候要少好多好处。 因此，村支书叭了两口烟后，不急不慌地说：“乡亲们不要激动嘛，这事儿既然发生了，俺们肯定是要解决的。但是人家艾米同志不也说了吗，这鸡不是她杀的。 而且俺觉着小周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那王婆子家里都这么穷了还乐意把艾米同志接到家里住，那就证明艾米同志平时为村里人做好事，群众基础好啊，所以呢，俺觉着王婆子杀了鸡给她吃也不是不可能的。” 村支书说话有一种独特的调调，抑扬顿挫，忽高忽低，经常被村里人打趣说是摆官腔。 这种讲话方式在他们大队特别受欢迎，大伙儿都觉得听着特别气派，像是领、导的样儿。 所以，村支书每次这么一说话，底下的人就不敢继续闹腾了。 但这一次的事情可不小，几个婶子可不乐意就这么算了。 “颜支书，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她是小偷肯定不会承认是自个儿偷了东西，再说了，王婆子咋可能把鸡杀了嘛，先前村里老王家的吃鸡肉，妞妞闻着香味儿嘴巴痒，说也想吃，不也被骂了一顿？” “这艾米再亲还能亲过王婆子她亲孙女不成？你可不能看她长得俊就偏着心眼儿说话啊。” 这么顶大帽子扣下来，村支书脸色也不好看了。 他不满地扫了人群中的刘建芳一眼，心里非常不喜。 要不是这女娃和朝霞先把事捅出来，咋可能闹成现在这个样？ 刘建芳缩了缩脑袋，装作逗弄身边小孩儿的样子，没敢看村支书。 而不管底下怎么闹，艾米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反正不管他们说什么，她都能给圆回来。 可是叫她没想到的事，大头突然出头嚷嚷道：“俺们先捆了人带到大队去，不然正出事了吃亏的还不是俺们啊。大家伙儿快来帮忙。” 说着，他竟然找了麻绳来要动手。 艾米一向知道他对自个儿的心思，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你别过来！” 大头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这法子还是刘建芳教他的呢。 刘建芳今天下午干活的时候特地找到他，说下午让他来动手捆人，到时候拉拉扯扯肯定会挨着，然后他在动点手脚叫乡亲们都看见，到时候艾米不想嫁也得嫁。 等到那时候，这么水灵的丫头可就是他大头的媳妇儿了。 大头越想越激动，双手用力拉了拉麻绳，上前两步就要往她身上套。 “别乱动，俺会轻点的。”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带了特殊的味道，惹得乡亲们一阵哄笑。 眼看大头越来越近，他块头大，艾米知道肯定打不过。 但要她就这么等着被抓，那也绝对不可能。 心思百转间，艾米的一只手已经不直觉地按在腰上。 从到这里开始，她就偷偷从超市里拿了一把锋利的小刀，时刻准备着和人拼命。 艾米知道这么做会有多坏的后果，但是真到了没有别的办法的时候，她只能这么做。 但，大头的动作比她想的笨拙许多。 她只灵、活地一个闪身，就让大头扑了空，鼻子身子一下撞到了门框上，连鼻血都流出来了。 大头用力捻了捻鼻子，脸黑得和灶台上的烟灰底一样。 “你再跑就别怪俺不客气了。” “我说了，我没有偷东西，你凭什么抓我？” 艾米一字一句说得清楚，但是没人愿意听。 不仅如此，刘建芳还主动上来要帮大头逮她，气得艾米一脚踹在了刘建芳的膝盖窝上。 “哎呦……” 刘建芳腿上吃痛，大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打人了，艾米不光偷东西还打人！” 她大声叫嚷起来，马上就有几个看不过去的乡亲站出来帮忙。 一眨眼的功夫，艾米身边就围了四个人，让她跑都没有地方跑。 就在她咬牙想要亮刀子保护自己的时候，突然听见王婆子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住手，俺看谁敢动小米！” 村里人多少都有些怕王婆子，马上停了手，讪讪解释道：“她偷了你的鸡，还把鸡都杀了吃了，俺们是在替你抓偷鸡贼。” 王婆子拿着手里的木棍在地上狠狠敲了敲。 “鸡是俺杀的，哪里来的啥偷鸡贼？俺看就是有人不安好心想捉弄俺这个老婆子！” 王婆子气得脸都白了，一时间乡亲们吓得都不敢出声儿。 但刘建芳不甘心地说：“王奶奶，我知道你心底好，但是宣传队的人都说了，我们不能包庇坏分子，不然村里所有人都要扣工分的，你不能因为不想她被抓就说瞎话啊。” 第65章 她想害死妞妞 “可不，王婆子，俺们才是一个村的，你别为了这么白眼儿狼让俺们村里人全都受处分啊。” 王婆子用力把棍子在地上又敲了好几下，还把兜里的菌菇给拿出来大伙儿看。 “你们瞧瞧看，俺就是为了烧鸡汤才去山上找这个的，俺要是骗你们咋会上山？” 刘建芳撇了撇嘴。 “找菌菇也不一定是为了烧汤啊，说不定你是家里的东西都被艾米吃光了，没东西吃才上山找东西呢。” 王婆子被她的话气得就要打人，艾米忙过去把老人拉住。 刘建芳这种人她当然没什么好感，但是王婆子年纪大了，真要动手打人的话说不定会把腰给闪着。 艾米端了凳子出来让王婆子坐下，还从厨房端了热水来给她喝。 然后，她才冷眼看着刘建芳说：“脑子不好就少说话，生怕没人知道你是个蠢货吗？要是家里真的没吃的，你会在这个时节漫山遍野去找菌菇？” 大多数菌菇都是在下雨后长出来的，但最近冒儿村都没有下雨，所以菌菇很难找。 说不定在山上转一整天都找不到一两朵，如果真的是为了填饱肚子，找这个就太不划算了，费的那些力气都吃不回来。 这个道理其实冒儿村的乡亲们都懂，只是他们被刘建芳带偏了想法，所以没想到而已。 现在艾米提了一嘴后，大家才反应过来。 “对啊，俺家里之前没粮的时候，都是山上啥多找啥，这两天要是去找菌菇的话，费力气不说还吃不饱，这不白费力气吗？” “所以这大母鸡真的是王婆子杀的啊？我的老天爷，她对艾米太好了，比亲孙女还亲啊。” “可不，没听刚才他们说妞妞想吃鸡肉都没吃着么？早知道王婆子这么好心，我当时就该跟她走。” 乡亲们的大声议论和其他女知青的小声嘀咕混杂着，没人再去注意刘建芳说什么。 这个时候，艾米突然看见远方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心里一惊，那不是明珂又是谁？ 天呐，他不要命了，怎么在这个时候下山了？ 和艾米一样想法的还有村里其他人，大家虽然没有像有的村里一样对改造分子使坏，但心里还是怕和他扯上关系，最后也变成坏分子的。 所以，明珂往这边一走，大伙儿就像是见了瘟病一样赶紧让出一条道来。 这样一来，竟衬得明珂有几分老人物的气质。 但这都不是艾米现在关注的地方，她的目光落在明珂向后拖着的手。 明珂右手上拿着一根树枝，树枝的另一头牵着的竟然是妞妞。 到了王婆子面前后，明珂就放下了树枝。 “妞妞一个人山上去了，我怕她走丢遇到山里的野兽就把她送下来了。” 艾米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温暖。 明珂怕村里人因为他说妞妞闲话，竟然想到用树枝牵着她下山。 可是，妞妞为什么会一个人上山？ 艾米这么想着，也这么问出了声。 妞妞朝人群里指了指，“她把俺带上山后就一个人走了，俺在上面走了好久好久，最后是这个大哥哥救了俺，不然俺就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冒儿村旁边的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如果只是在山外面一点的位置，村里的小娃娃都经常上去摘野果子掏鸟蛋，闭着眼睛都不会走丢。 但是如果再往山里面走了一点，就是村里有些岁数的大人有时候都会找不着路。 因为山里面的草啊树啊这些太多了，人走进去之后往周围看可能都长一个样，很容易迷路。 所以，妞妞这么一说，大家都知道她是被带进了山里面。 而一个小孩子一个人进山是很危险的事。 最生气的当然还是王婆子，她拉着妞妞好好看了看，发现她的手都被刮出了血，气得站起来一把拽住朝霞的手。 “你个黑心肝的贱皮子，干啥把俺孙女带到山里去，你想干啥？” 朝霞吓得直往后缩，可是王婆子虽然年纪大了，这个时候因为妞妞的事气得使了大力气，她一下子竟然没躲开。 “我……我没有，是她自己乱跑，我还在一直找她呢。” 她在中午发现王婆子的鸡不见了之后，就和刘建芳商量好了下午要怎么做。 所以把村里人都叫来之后，她一个人把妞妞给带走了，免得妞妞帮着艾米说好话。 但是她心里太恨艾米了，每天做梦都想看见她出丑的样子。 所以，她带着妞妞乱走了一通，确定妞妞找不到路回去之后，就赶紧跑回村子里来看热闹了。 而且，她没有把妞妞带进山里，只是把人带到一个小孩儿不经常去的地方的而已，现在怎么会从山里回来了呢？ 可是，不管朝霞说什么，王婆子都不停，拉着她竟然噗通一声跪倒在村支书面前。 “书记啊，你可得给俺做主啊，妞妞可是俺家的独苗，这个女人是要害死妞妞啊。” “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带她上山啊。” 朝霞着急忙慌地解释着，话还没说两句就被大柱一巴掌扇得趴到了地上。 “你个害人玩意儿，妞妞是大军哥留下来的种，你居然敢害她，看俺不打死你个丑女人！” 大柱脾气很不好，平时有一句话说得他不高兴就对朝霞动手，弄得朝霞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 但是，村里娶个媳妇儿也不容易，何况朝霞以前还是知青，比村里别的姑娘好看，他手下还是收着力气的。 可这一次，谁都能看出来他是真的想把朝霞给打死。 这是因为妞妞的爸爸大军在活着的时候，和他关系特别好。 大柱因为脾气暴，村里人都不大喜欢他，只有大军经常和他说话。 而且那个时候大柱家里的老娘得病要用钱，他找了好多人都不肯借。 是大军去做木工的厂子里给他借了救命钱出来，不然他老娘早就没了。 从那以后，大柱就把大军当亲哥哥看。 后来大军得病没了，身后事都是他出大力气张罗的，这些年也都明里暗里给王婆子和妞妞伸把手。 但是这些事朝霞都不知道，因为她来村里的时候大军早就已经死了。 所以，她被打得满地打滚，却想不通为什么。 大柱平时不发脾气大伙儿心里都怕，这个时候发起疯来没一个人敢上去拦。 最后还是村支书怕真的打出人命，开口把他给叫开的。 大柱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转身把王婆子从地上扶起来。 “婶儿，你放心，以后这婆娘再敢做这种事儿，俺把她往死里打。” 王婆子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老泪纵横。 “柱儿啊，俺知道她是你媳妇儿，但是你大军哥就留下妞妞一个啊，妞妞正要是有个啥事儿，俺可咋对得起他？” 提起大军，大柱一个高头大汉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婶儿，俺和大军哥是拜把子的亲兄弟，只要有俺在，谁都别想欺负妞妞。” 其实，也就是因为他和大军这一层关系，这么多年妞妞和王婆子两个人，从来都没被人欺负过。 这次大伙儿不借粮食，那也是不肯给艾米吃，但要是连王婆子和妞妞都没得吃了，他们就会在王婆子上门的时候把人留下在家里吃一两口。 只是，这些朝霞和刘建芳都不知道。 所以，现在两个人都完全被吓傻了，连口大气都不敢喘，哪里还敢继续揪着偷鸡的事情不放。 村支书看事情了了，就拉着王婆子劝了两句，又在口头上狠狠批评了朝霞一顿。 “俺们冒儿村的人就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以后要是再敢生出这种坏心思，俺就把你交到大队去，让他们好好给你做做思想工作。” 这个念头，要是被弄到大队去做思想工作，就等于是半个坏分子了，是会被所有人都瞧不起的。 朝霞一听吓得半条命都没了，一个劲儿地发誓保证。 “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一定好好对妞妞。” 该说的说了，该解决的事儿也解决了，村支书就开始赶人。 “时候不早就都会去吃饭吧，别围着了。” 看上去一切都很完美，但是把妞妞送下山后还没走的明珂却突然说话了。 “不是说艾米偷鸡了吗，这事就这么算了？” “王婆子都说了，鸡是她杀的，那就没人偷，当然就算了。” 村支书对明珂的态度说不上好，但相比起其他村来说也不算坏，至少心里还是把人当人看的。 明珂也很给面子，笑着点头。 “原来艾米不是贼啊，我听了一耳朵刚才大伙儿都说她是贼，还以为她真的会偷东西呢。” 这话咋一听没有任何毛病，甚至村支书都没觉得不对劲，但周逸泽和艾米却马上听懂了。 周逸泽本来就自责之前没帮上忙，这个时候马上站了出来。 “书记，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找出来是谁造谣，让她写检查信，还得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艾米同志道歉，不然今天这事儿传出去，别人还是会说艾米同志是贼，这样可不就是冤枉好人吗？” 第66章 发狠 刘建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乘着其他人不注意，赶紧往后面躲了躲。 不仅如此，她还小声和身边站着的婶子说：“我也是听朝霞说的，这也太可怕了，空口白牙差点把艾米的名声都搞臭了。” 刘建芳也是知青，那婶子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在替艾米打抱不平。 “你刚刚不还在带头所她吗，怎么现在又替她说话了？” “我之前不是听信了朝霞的谣言，以为真的是她偷了鸡，所以心里气不过吗？现在既然都知道是假的了，我当然帮着艾米啊，我们可是好朋友。” 刘建芳刚刚看见大柱打朝霞的样子了，她可不想也被人当众那样打一顿，所以赶紧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推干净。 有她带头，很快乡亲们就把矛头全部指向了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的朝霞身上。 “你可真是个黑心肝的女人，这个弄不好是要被关起来的，你咋说造谣就造谣？” “要不是王婆子回来得早，说不准现在艾米已经被抓走了，到时候上头一查，发现人是被冤枉的，那不是让所有人都看俺们村的笑话？” “大柱啊，你这个媳妇儿做人也忒不地道了，这是没良心啊。” 朝霞之前被大柱打得浑身是伤，这个时候又被乡亲们这么说，当即发了狠。 “不是我说的，是她，就是刘建芳，她和我出的这个主意，我没想过要这么干的！” 一时间，大伙儿都朝刘建芳看去。 刘建芳连忙摆手，冲朝霞大声嚷嚷着：“你自己做了坏事还怪在我身上，之前造艾米的谣，现在又当着乡亲们的面造我的谣，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人啊！” “呸，你少在这里给我演戏。大柱，你信我，今天的事情都是她弄出来的，她说想让艾米永远消失，这样就没有人和她作对了，是她。” 朝霞爬到大柱身边，用力抱着他的大腿哀求着。 艾米和明珂的目光在空中撞上，在彼此眼里都看见了了然。 朝霞虽然和艾米有矛盾，但是做事情心眼儿还是不够，今天这么毒的法子，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现在，他们终于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使坏了。 而刘建芳一口咬死说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朝霞的话大伙儿又不敢全信，两边一下子就僵住了。 大柱被气得没办法，扬起手又朝朝霞撒气，朝霞猛地朝刘建芳扑过去，尖利的指甲狠狠抓在她脸上，顿时血花四溅。 “都是你害我，都是你害我的！” 朝霞嘴里大声叫嚷着，使出全身力气抓着刘建芳的脸，还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村支书一看事情闹大发了，赶紧让大柱过去把朝霞给带走。 朝霞是气狠了，咬在刘建芳身上的时候下了死力气，竟然生生撕下一块皮来，看着都渗人。 艾米伸手捂住妞妞的眼睛，不让她看这种场景。 这种狗咬狗的戏码最后都是两边都落不着好，这次也一样。 朝霞被大柱狠狠打了一顿，直接昏死过去。 而刘建芳的脸上多了三道丑陋的抓痕，脖子上还被咬了一块肉，也被送进了村里卫生所。 村支书怕大家聚在一起又闹出什么事，到时候对村里影响不好，就赶紧让大伙儿都散了。 艾米让王婆子和妞妞先进去歇着后，亲自送了送明珂。 “今天谢谢你。” 如果不是明珂出面，她可能早就已经动手了，到时候她的日子只会更不好过。 明珂眉头一挑，笑道：“你这谢的也太没诚意了，就说句话？” 艾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手却伸进荷包，从里面拿了一颗牛奶糖出来。 这糖是之前她从超市里拿出来的，外面的包装全都拆了，看不出年代。 她把汤塞到明珂手里，“给，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只有这一颗，都舍不得吃，就当时我给你的谢礼吧。” 艾米是打心底里感谢他，当然不可能只拿块糖就把人打发了，但嘴里却忍不住故意气他。 明珂英气的剑眉微微一动，下一秒竟然俯下身来，就着她的手咬住奶糖。 艾米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吓得猛地收回手。 明珂抿了抿糖，别有意味地看着她说：“真甜。” “甜……甜就好，那什么，我还要回去帮王奶奶做饭就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吧。” 艾米口齿不清地说完转身就跑。 她的脸蛋红得发烫，心跳也控制不住，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过，有些手足无措。 艾米就这么一路跑回山下，刚进门妞妞就扑了过来。 “小米姐姐你回来啦！咦，你脸咋这么红呀，是不是生病了啊。” 妞妞关心地问着，艾米抬手摸了摸，不自在地说：“没有，姐姐就是回来的时候走太快热着了。” 艾米和她说了几句话，就让她拿着树枝丫去门外复习昨天新学的字了。 超市里当然是有纸笔的，只不过王婆子家情况这么差，连口吃的都没有，艾米要是把纸笔拿出来被其他人看见，肯定会被人怀疑，所以只好一直让她在地上写。 厨房里，王婆子已经把菌菇洗干净丢进锅里煮着，香气扑鼻。 她看见艾米进来赶紧说：“今天这事儿都怪俺，俺本来是想着好好谢谢你的，结果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让您受了这么些委屈。” 艾米蹲下身子去帮忙添柴，嘴里说着：“王奶奶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事儿是那些造谣的人的错，和你没关系。对了王奶奶，你知道最近有哪个乡亲要进城的吗？” 这个年头进城都要找村长开证明，她必须找个由头才行。 要是有乡亲要进城，她就说去跟着帮忙，然后想办法换点粗粮回来。 王婆子想了想，回答道：“好像你李婶儿要进城去买红糖。她嫁到隔壁村的闺女要生娃了，俺们这里的供销社没红糖，她说要进城去看看有没有。你问这个干啥？” “是这样的，我看妞妞学东西快，想去看看能不能找两本儿书或者本子啥的。” 这些东西供销社里是没有的，也不好找，但要是花功夫的话也能找着。 所以，艾米才不担心到时候从超市里拿了这些出来被人怀疑。 王婆子一听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好孩子，俺家里啥都没有，让你跟着吃了这么些苦，你还这么把妞妞放在心上，俺谢谢你了。” 王婆子早年丧夫，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后来又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媳儿媳妇接二连三出意外没了，日子过得艰难。 也真以为这样，她知道人情冷暖，所以艾米对她和妞妞的好才让她这么感动。 “王奶奶，要不是你我现在说不定就只能跟着大头住了，是你救了我，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艾米说得真心实意，两个人的关系不知不觉又拉近了许多。 王婆子早些时候就盛了碗鸡汤放在桌上，说完话才想起来，忙让艾米去喝。 艾米没有拒绝，出来之后却把汤给了妞妞。 “小米姐姐，这是奶奶给你吃的，俺不能和你抢。” 妞妞眼巴巴地看着鸡汤，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却没有接。 艾米把汤放到她面前，说：“姐姐刚才在厨房已经喝过了，这个是你的，你要多喝点才能快点长大，到时候就能保护姐姐和奶奶了。” 小家伙因为家里的变故，跟着王婆子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比其他孩子更懂事。 平日里，她总念叨着长大以后要好好对王婆子和艾米，所以艾米这么一说，她也不推了，小心翼翼地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饭也很快做好了，今天的米依旧不多，但因为有了油腥，所以大家都吃得格外香。 吃晚饭后，艾米就出门去找了李婶儿，问她能不能带自个儿一块去。 李婶儿一听就笑开了花，“俺正想着不知道城里供销社的路，你先前去过肯定认识，而且你认得字又知道得多，有你在俺放心。” 她也没耽搁，拉着艾米就去找村长开证明了。 第二天一大早，艾米就跟着李婶儿一块坐着牛车往城里去了。 他们离供销社有点远，到的时候已经围了很多人，排队至少都要排半个小时。 艾米一看就说：“婶儿，你在这里排着，俺去那边另一个供销社看看有没有你要的东西，免得到时候让你白跑一趟。” 李婶儿一听哪儿有不乐意的，忙点头应了下来。 “那等吃午饭的时候俺们在这里集合，实在没有的话就算了，这红糖是抢手货，村里有乡亲来了好几次都没抢着呢。” 艾米笑着应下，然后独自一人走了。 她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超市里拿了红糖和麦乳精这些东西出来，又特地拆了包装用纸包好，看不出日期。 然后她把它们都给装进布包里，朝着另一条街走去。 “姐姐？” 艾米刚走到门口，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就传来，她转头一看，不是吴思语又是谁？ 她往这边来，就是想看看吴思语的妈妈病好了没有。 第67章 真有本事 艾米跟着吴思语进了屋，却发现两个大人都没在家。 “姐姐你等会儿，我爸妈上班去了，不远，我这就去叫他们。” 艾米没等多久两人就回来了，抓着她的手好一阵感谢。 “真是多亏了你了，不然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就是，现在买什么都要票证，我们俩现在又没什么收入，要不是你拿的药和粮食，我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好起来。” 夫妻俩都很热情，还说要留艾米吃饭。 “不了不了，我是和其他人一起来的，约好了待会儿一块儿回去，这次来就是想看看阿姨的身体好些了没有。对了，这些都对身体好，阿姨之前生病虚了身子，要好好补补。” 艾米把包里的红糖和麦乳精拿出来放在桌上。 “不行不行，这东西太金贵了，你留着自个儿吃吧。” 吴洋不肯要，艾米赶紧说：“这就是特地给你们买的，你们不吃不是浪费了吗？而且我这东西也不是白给的，这不是还有事问你们吗？” 她知道在这个时代，如果什么都不要的对人好，人家心里反而有防备，便眼珠子一转想了个说辞。 果然，吴洋一听就不再推辞，而是说：“你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尽管说。只不过我们现在这光景，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 艾米笑着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记得你说你和阿姨以前是老师，所以想问问还能不能找到高中的教材。” 这时候没那么细的高中教材，只有一套高考数理化复习资料，据她所知恢复高考的那年，这一套资料就是复习宝典。 她先前已经想办法弄了一本，但还不全，所以想问问能不能找到完整的。 吴洋一听，忙向四周看了看。 “当时出事的时候我们家的东西大多没了，特别是书。不过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就是从这里走出去往左拐，有一个挺大的废品站，那里的书多。” 艾米眼睛一跳，“废品站？” 吴洋苦涩地笑了笑，无奈道：“可不是嘛，现在没有人愿意好好学习了，那些书都成了废品。但是那个废品站的小伙子以前好像念过书，所以收到能用的书都偷偷打包留了下来，你去问问说不定有。” 按理说他应该去的，但是他的身份本来就不好，别回头再连累了恩人，所以就没提这一茬。 艾米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么一个意外惊喜，忙暗自记下。 两人寒暄了两句后，吴洋就进入了正题。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还有几个认识的人家里也还收着那东西，你这次还给换不？” 艾米一听就知道他是说古董，她想了想，古董可以放进随身超市里，倒也不担心被发现。 只是如果被人说漏了嘴可就是要命的大事。 所以，她也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叔，你也知道现在这形势，我虽然想帮帮大家，但是风险太大了。这样吧，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可以问问你信得过的人要些什么，然后约个地方碰头，这样安全。” 每一次都在吴洋家里碰头不合适，来来回回的次数多了肯定会被邻居们看见，到时候事情可就大发了。 吴洋虽然觉得可惜，但也理解。 现在风声紧，是不好做，他也不能害了恩人，所以赶紧答应了。 不过，这一次吴洋拿出一个玉的鼻烟壶时，艾米还是换了。 只是他们家粮食暂时够，所以她就给他们换了二十斤油再加五块香皂，四条毛巾，两匹棉布。 这个时候，买这些东西都要票证不说，而且还特别难抢到。 而且油还是只有吃公家饭的每个月才有一点配比，根本就不够吃，更别说吴洋一家了。 香皂更是用得快，但那些职工每个月都只有半块，吴洋一家是根本没有，只能就着水多搓几遍，费力不说还洗不干净。 所以他们都很高兴，还反复说让艾米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再来他们家。 艾米把玉鼻烟壶往超市里一放，然后拿了一条毛巾往脖子上一缠，盖住嘴巴，然后带上草帽，确认别人看不清楚她的样子后，就背着两斤细粮去了黑市。 黑市上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叫卖，但大家看见背了东西的都会凑过来问问。 每个人都怕被发现，所以格外小心。 离和李婶儿约定的时间还早，所以艾米也不着急，就站在那里等。 很快，一个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的男人凑了过来。 “同志，有细粮不？” 艾米没说话，直接把布袋子开了一个口子给他看。 那人一看是白面粉眼睛都发光了。 “怎么换？” “一斤面粉换四斤粗粮，不要票。” 艾米的换法在这个时候其实还有些吃亏，但是她不想在这里耽搁得太久，所以选了个比较折中的量。 果然，那个男人连价都没有讲，立刻说全要了。 “你等会儿，我拿了东西就来。” 在等他来的时候，艾米又遇见几个看穿着就不怎么缺钱的人。 “同志，有香皂不？” “同志，有没有毛巾和白糖？” 艾米也没浪费机会，遇着看上去诚心想要的就应下了，让他们待会儿去东边巷子里去。 这么一来一去，她回去的时候身上就多了十块钱和八斤粗粮。 这年头猪肉才7毛2一斤，十块钱能买不少东西了。 除此之外，艾米还去了一趟吴洋说的那个废品站。 废品站的小伙子带着眼镜儿，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就像是读书人。 艾米问他有没有书的时候，他还咬死不认。 “同志，藏书是违反规定的，请你不要乱说话。” 艾米无奈，拿了一块香皂出来。 “一套香皂换一套高中教材。” 说是一套，其实就是数理化复习资料。 艾米最开始还想着弄三套，她自己一套，明珂一套，周逸泽一套，至于妞妞，年纪小容易说漏嘴，她到时候看了再把知识点讲一遍就是了。 但是在冒儿村那样的地方，一套书都很扎眼，更别说三套了。 但这些书是要想办法过明路的，不能丢在超市里，所以最后她决定只要一套。 而香皂难买，但每个人都需要，不然家里的衣服都没办法洗。 所以，艾米根本不怕换不了。 那人也被她的大方给吓着了，生怕她反悔，赶紧从小屋子里的床底下抱了一捆书出来。 “给，都在这里，自己挑。” 艾米检查过没有问题后拿了缺的那几本，笑眯眯地把香皂给了他，他赶紧收好。 换好这些东西后，她又去了一个供销社排队抢布。 超市里的面部吴洋他们用还行，但是在冒儿村就太扎眼了，她得买一些看上去质量没那么好的布。 但就是这样，艾米都差点没抢到，好在前面那个婶子带的钱不够了，所以才轮到她。 艾米买完所有东西之后就去和李婶儿汇合了。 去的时候，她把书装在包里，布和粗粮都提在手上。 布肯定是要拿回去给妞妞和王婆子做衣服的，不可能不过明路。 粮食就更不用说了，大伙儿都等着看艾米的笑话，如果突然有粮食吃了，肯定会有人怀疑，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人知道。 李婶儿看见她买了这么多东西吓了一大跳。 “小米，你这些东西打哪来的啊？” 艾米把之前答应帮她买的红糖递过去，甜甜地笑着说道：“我过年回家家里凑了点布票和粮票给我。这不是王奶奶好心收留我，还给我杀了鸡吃吗？我就想着给她和妞妞做身衣服。” 粮食的事她没多解释，因为整个冒儿村都是知道王婆子家里快断粮了。 李婶儿果然也没问，喜滋滋地接了红糖一个劲儿地夸她。 “你可真有本事，俺这里好多人都没抢到红糖，你居然真的抢到了。还有啊，你心底真好，居然还给王婆子做衣服，真是个好孩子。” 李婶儿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女人，人挺好，曾经偷偷接济过王婆子他们。 不过在她看来，能想到买布做衣裳是真的不容易，毕竟整个村里也没几户人家一年到头能做一件新衣。 这么一想，李婶儿就打心底里觉得艾米和别的知青不一样，有良心而且本事还大，想着以后和她多走动走动。 艾米不知道几句话的功夫李婶儿就想了这么多，只掏出干粮分给她。 “俺带了吃的，你这个留着自个儿吃。” 李婶儿连忙拒绝，她可不好意思占这孩子的便宜。 但艾米坚持说道：“一路上多亏了你照顾我呢，这都是应该的，不然我一个人来村长也不会给我开证明不是？所以婶儿你就收着吧，不然我也不吃了。” 这话说得漂亮，李婶儿笑着接了干粮，心里更加喜欢这丫头了。 “你啊，就是性子太好了其他人才总欺负你。不是婶儿爱在背后嚼舌根，实在是怕你年纪小被人骗。那个刘建芳虽然也是知青，但是做那些事情实在让人看不下去，你以后可要防着点儿。 昨天那事有点脑子的都看得出来，分明就是她故意要整你，你可别傻乎乎的被人给欺负了还不知道啊。” 艾米一听，笑容更甜了。 “我知道了婶儿，你对我可真好。” 第68章有你在我怕什么 “你们听说了吗，艾米今天和李婶儿一起进城，给王婆子和妞妞买了布做衣裳。” “不只是做衣裳哩，还买了八斤粮。” “你们说说这王婆子是走什么好运了，居然遇到这么个舍得的？” “早知道这样俺当时就选艾米了，不仅不用吃俺的，还能给俺倒贴粮食和新衣服。” 艾米和李婶儿回来之后，整个冒儿村都沸腾了。 王婶儿本来正抱着小孙子在外面玩儿，突然从隔壁那里听了一耳朵，脸马上就绿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伙儿围在桌子面前正要动筷子，她突然用力咳嗽了两声。 “小芳啊，你当初来俺家之前不是说啥都会吗，还说人家小米是知青里面最没用的，话里话外都让俺们别选她。” “那现在人家给王婆子弄了八斤粗粮还有够做两身新衣服的布，你是不是该给俺家弄二十斤粮食和一家人做衣服的布来？” 说完，桌子前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看着她。 要不是因为艾米，他们都不知道领一个知青回家还有这么多好处。 艾米是城市里下来的，其他知青也是啊。 这么一想，他们心里都不淡定了。 刘建芳心里把艾米的祖宗们全都问候了一遍，脸上却还要继续保持微笑。 “婶儿，小米的情况我最清楚了，她家里要是能给她布票粮票，咋还舍得让她下乡来？依我看啊，她那些东西都来路不正，到时候要是被查到了，说不定要被抓起来呢。” 刘建芳的话一落，王婶儿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她那些东西是投机倒把弄来的？” 投机倒把是要被判刑的。 刘建芳抿嘴笑了笑，“婶儿，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只不过我和艾米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要是她有这些好东西我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呢，你说是吧？” 王婶儿面色发白，随即露出一个别有意味的狞笑。 刘建芳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得意起来。 “艾米，我就不信这次你还有那么好的运气！” “阿嚏——” 村东头的土坯房中，艾米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小米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妞妞捏着手里的铅笔紧张地问。 她现在可喜欢这个大姐姐了，不仅教她认字，还对她特别好。 艾米摸了摸鼻子，说：“没事，你继续做题，做完了有不会的姐姐再给你讲。” 妞妞没上过学，她不可能一开始就带着她做高考题，所以先从基础的一步步开始。 艾米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走出了房间。 王婆子正在外面坐着，一看就是在等她。 “王奶奶，你找我有事吗？” 王婆子拍了拍旁边的矮凳，“小米，来，坐这里，奶奶有话和你说。” 艾米乖巧地坐到她身边，下一秒，王婆子就把她带回来的布放到了她手里。 “王奶奶，这是干什么？” 王婆子拍了拍她的手，缓声道：“小米啊，奶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奶奶把你接到家里，让你跟着吃不饱睡不暖，还要自己补贴粮食，奶奶哪儿有脸再要你的东西？” “这布票不容易弄，布也金贵，你好好留着给自个儿做两身新衣服。” 王婆子最开始把艾米领回来，一是真的不忍心看她被大头给欺负了去，二是想找个人教妞妞写字。 但人不是石头，一起相处久了总是会有感情。 自从艾米住过来之后，每天吃猪都不肯吃的高粱却一句苦都没喊，每天认认真真教妞妞写字。 不仅如此，她还上山去找野菜掏鸟蛋挖野果子回来补贴家用，每天早上起来又是帮着做饭又是帮着打扫家里喂鸡的，让王婆子松快了不少。 王婆子心里过意不去，就咬牙杀了家里的大母鸡给她吃。 谁知道吃的时候一大半都被她给了自个儿和妞妞，嘴里还说她吃饱了。 鸡再大也就那么多肉，吃没吃饱王婆子还看不出来吗？ 这也就算了，这次她竟然还买了布和粮食回来，还给妞妞买了作业本。 王婆子可是知道的，那种本子要两毛钱一个，不便宜。 还有那铅笔，也要三毛钱。 可是，家里一分钱都没有，连粮食都没了，王婆子没办法把钱补给艾米，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收这布。 “王奶奶，你是不是把我当外人了啊？” 艾米哪里不知道王婆子的心思，当即假装失落委屈地低下头。 王婆子一看心疼得不行，赶紧说：“怎么会呢，你就是俺亲孙女，俺咋会把你当外人呢。” 艾米用力偷偷在腿上掐了一把，顿时眼睛里冒出泪花。 “那奶奶为什么不要我买的东西，这不就是把我当外人吗？” 艾米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突然这么泪眼汪汪的看着王婆子，王婆子哪里受得了。 她赶紧把布拿回来，说：“奶奶收，奶奶收了还不成吗？” 艾米瞬间破涕为笑，抬起手用力擦了擦眼角，揉得眼眶通红。 哄着老人家收下布以后，艾米又怕王婆子偷偷拿去给艾米自个儿做了衣服，干脆就包揽下做衣服的事。 普通的缝补她还能做，但要做一件能穿的衣服出来，那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所以艾米私下打听一圈后，决定去找村里最会做衣服的李婶儿帮忙。 她决定好之后，就带着一纸包红糖去了李婶儿家。 艾米到的时候，李婶儿正在院子里喂鸡，一看见她连忙走了过来。 “小米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现在她心里认定艾米不是一般人，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再加上本来就喜欢艾米这性子，所以格外热情。 艾米见状也没拐弯抹角，直说：“之前和婶儿进城的时候不是买了点布吗，但是我不会做衣服，听说婶儿做的衣服是十里八村最好的，所以就厚着脸皮上门求婶儿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红糖塞到李婶儿手里，李婶儿顿时笑开了花。 “你这丫头，不过是做身衣裳费得了什么事，还这么客气。” 艾米笑道：“我和李婶儿当然不会客气了，这不是先前听你说姐姐要生了吗，就想着到时候要多补补。” 李婶儿生了三个儿子，只一个闺女，是她的心肝儿肉，所以后头结婚的时候都是要男方入赘的。 所以艾米这么一说，李婶儿心里对她就更欢喜了。 “可不，你姐这肚子都老高了，怕是要不了几天了，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吃喜酒。” 村里有大喜事都有办酒的习惯，不过这年头粮食本来就少，说是吃喜酒，其实就是大伙儿一起凑个热闹，坐着说会儿话，也不会真的就在人家家里吃，不然非得把人家里的存粮给吃空不可。 艾米顺着应了，顺便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就把布给了李婶儿。 因为这年头谁家都不宽裕，她怕李婶儿留饭，所以特地选在了午饭后过来。 现在把事情说定，艾米就回去拿了锄头往她负责开荒的那块地去了。 刚到地里，她就发现不对劲。 “奇怪，昨天不是只开了这一点吗，难道是我记错了？” 艾米看着比记忆中多开的那一小块，自言自语地说了两句，但也没多想，挥着锄头继续干。 到下工的时候，她特意避开人绕了路，往牛棚那边去了。 这个时间点明珂总是在的，这次也一样。 “哟，看看是谁来了？” 他远远地看见艾米就笑着打趣了一声，惹得艾米又是一阵白眼。 “别贫嘴了，我给你带了谢礼。” 艾米拖了半口袋红薯到牛棚。 她知道明珂和村里人关系虽然不算差，但也还没到家里有多少粮食都说的地步，所以也不担心他去问王婆子红薯的事。 明珂看着地上的红薯，眼中笑意弥漫。 “谢礼不是已经送过了，怎么又送？” “你以为我像你那么小气啊，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一颗糖怎么够。这些红薯够你吃一阵子的了，等分了粮我再给你弄些别的来。” 艾米一边说一边帮他把红薯放好。 因为明珂就住在牛棚里，所以她不可避免地看见了他住的地方。 里面就是普通牛棚的样子，只是打扫得特别干净，里面用来睡觉的干草也铺得整整齐齐的，甚至没有什么不好闻的味道。 总之，要不是艾米知道这里是牛棚，绝对以为是到了别人家里。 因为，这里给人的感觉就是整洁。 艾米想到明珂如今的处境，心里不禁升起些佩服。 没有几个人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保持对生活的热情，更别说这么有心地收拾住处，大多得过且过混吃等死。 “看什么呢，这么久还不出来？” 外面传来明珂的声音，艾米赶紧收拢心思把红薯收拾规整，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这不是之前我们的粮食被耗子吃了，所以怕这些红薯也遭殃吗，催什么催？” 艾米的话带着几分抱怨，但语气却带着些俏皮，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明珂嘴角微微勾起，身子一仰躺在身后喂牛的草垛上。 “有你在我怕什么？” 第69章 又来了 明珂的话听得艾米面红耳赤，尽管她明白他说的是粮食的问题，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 慌乱之下她突然把手伸到他面前，强行转移话题。 “你看我的手都被磨成什么样子了？可是没多久春耕就要结束了，我拼命干活也只开出来这么一点，到时候肯定拿不到工分了。” 明珂的目光落到那双细长的手上。 艾米的手其实很好看，十指修长白里透红。 但因为最近开荒的原因，掌心被磨出一个个血泡。 旧的血泡破了还没好，新的血泡就又被磨了出来，所以让她的手看上去满是伤痕。 明珂看着那些被磨伤的地方，突然起身向山上跑去。 艾米就这样被一个人丢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 “什么啊，都给你送吃的了还突然不理人？” 她嘴里嘀咕着，却也没急着回去，而是坐在草垛上闭着眼睛好好休息了一会儿。 这样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所以艾米格外珍惜。 这一刻，她心里什么都不去想，只闻着淡淡的草香，沐浴着日落前的余晖。 这种氛围很容易让人犯困，艾米躺下没多久就犯了困。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见了脚步声，然后有人抓住了她的手，放了凉凉的东西在她掌心。 艾米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碰到那个东西之后，掌心火辣辣的疼痛缓解了很多。 牛棚边，明珂满脸无奈地看着熟睡的艾米。 他只是出去找个药草的功夫，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人就已经睡了。 “胆子可真大，真以为这里没有坏人了？” 明珂低声说着，没有吵醒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同时小心地观察着周围，以防被村里人撞见，对她影响不好。 落日下，艾米就这样侧身躺在草垛上睡着，明珂就这样守着她，气氛格外融洽。 艾米再次睁开眼是被明珂强行给晃醒的。 “你该回去了，不然王奶奶该上山找你了。” 明珂的语调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脸上还带着一丝疏离。 艾米早就已经习惯了他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旁若无人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走之前拿出一本物理复习资料给他。 “这个你好好看，千万别被其他人发现了，我只有一份。看完了告诉我，我再给你换新的。” 明珂扫了一眼物理书，嘴硬道：“我不需要，现在学这些还有什么用，反正没人在乎。” 艾米把书放在他草垛上，“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对的。” 说完，她也没再继续劝，转身下山去了。 明珂站在原地盯着那本书看了很久，最后还是坐下来捧着书翻了起来。 他本来以前就上过学，所以不至于看不懂，只是有些知识太久没用过忘记了而已。 这一晚上，明珂第一次没有无聊地坐在草垛上数星星，而是在心里默默地回顾着天黑前看的那些内容。 山下，村东头的人已经睡下，他对着空气轻轻说了一声：“做个好梦。” 第二天上工的时候，艾米又发现被翻过的地比昨天她离开的时候多了一些。 “难道不是我记错了，而是真的有人在帮我开荒？” 艾米第一时间想到了明珂，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他那个人那么别扭，怎么可能帮我开荒呢，肯定是我想多了。” 她说着拿起锄头继续干活，周逸泽却突然走了过来。 “村里有些不好的传言，说你给王奶奶买的布和粮食都是靠投机倒把赚来的。” 他没有问题艾米是不是真的，因为他相信她不会做这些。 但是，他既然答应了艾米的大姐要帮忙照顾她，就会说到做到。 “投机倒把？谁说的，有证据吗？” 艾米刚听见周逸泽说出这个词的时候还有点心慌，但随即想到根本没有人能找到证据，所以很快就平静下来，继续挖地。 “我现在暂时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但是好多乡亲都在这么说，村支书那里也知道了。” 周逸泽现在就住在村支书家里，所以马上就得到了消息。 艾米笑着摇摇头，“投机倒把可是大罪名，没有证据村支书不会让他们继续乱传的，不然被其他村的人听去了可就是个麻烦。” 如果她真的被抓了，那村支书也得落一个管理不到位的罪名，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艾米只是下意识地分析了一句，周逸泽却惊讶地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这些？” 在他眼里，艾米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而已。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再不走的话，颜小溪又要来找我的麻烦了。” 艾米看见远处走来的颜小溪就觉得头疼，她根本没想过和女主角抢男主好吗，为什么总要这么针对她？ 而且她已经感觉到了，周逸泽心里的人明显是她大姐，就算出了山上那些事，他和颜小溪的关系也没有完全按照之前的剧情发展。 虽然有些地方是重合的，可是细节上却有不同的地方。 艾米正想着，颜小溪就走近了。 “你来这里看小米怎么也不和俺说一声，俺就和你一起来了。” 颜小溪脸上带着平日里习以为常的微笑，看得艾米就觉得脸酸。 反正她是没办法一直保持这个笑容的。 “你想多了，他不是来看我的，只是正好路过而已。” 艾米不打算在两个人中间搅和，不然麻烦事会更多。 “原来是这样，俺就说嘛。” 颜小溪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然后就把周逸泽叫走了。 艾米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她大姐心思单纯，一心就想着减轻家里的负担，如果真的对上颜小溪这样的人，哪里是对手？ 艾米摇摇头继续干活，到点收工，一到村里就发现气氛不太对。 王婆子的门前围了很多人，村支书也在。 艾米抬手按了按额头，觉得有些头痛。 她真的只想种种田教教妞妞。 但事情既然已经来了，她也没办法回避，只好继续往前走。 “快看，艾米回来了。” “她还敢回来啊，也不怕被抓起来。” “上次的事不就是个误会吗，说不定这次也是呢，投机倒把可是大罪，不要乱说，会害了人家的。” 因为上次偷鸡的乌龙事件，这一次村里有些人就没有像上次那么激动了。 艾米假装没有听见他们的话，笑着朝村支书打招呼。 “书记你怎么来了，是村里有什么事吗？” 艾米恭敬的态度让他很受用，叭了两口烟说道：“乡亲们听说你给王婆子买了布和粮食，觉得稀罕就来看看。” “是这么回事，俺们的粮食都是自己种了的收上去分的，还没见过拿粮票买的粮食长啥样呢。” “切，还好意思问，投机倒把是要把俺们村里人都给拖累了啊。” 乡亲们叽里咕噜说着，艾米也只当没听见，把锄头放下擦了汗。 李婶儿此时正站在村支书身边，手里拿着她之前给过去的布。 但因为她已经开始做衣服了，所以不是一整块，而是其中一小块布。 艾米眼尖的发现，那块不正好是整个布上看上去最差的地方，因为那里之前被供销社的人不小心磨着了，所以看着都有些脱线起球。 她笑着看了李婶儿一眼，知道这是婶儿在替她着想，所以才故意拿了最不好的这点出来。 “小米啊，我问你，你这布是在啥地方买的？” “县城第二个供销社，就是小的那个。那天我和李婶儿去城里买红糖，看见最大的那个供销社人太多了怕抢不着，我就去了另外一个。” “当时这个布因为有破了不好看，所以比平时便宜了些，我过年的时候大姐给了点钱，正好买了粮食后还能买这个布。” 艾米不怕人问，因为布本来就是在供销社买的。 “俺可以作证，当时小米是为了给俺抢红糖才去的那个小的供销社。还有这布，有点落了颜色，而且还有些地方线都断了，肯定是供销社处理的不好的货。” 李婶儿把手里的布拿起来给村支书和大伙儿看，还特地用手指从下面顶着线松了的那一块，都能透过那里看见下面的手指。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万一是她故意把布弄坏的呢？” “对啊，再说了，谁说布不好就不是投机倒把呢？她要是有布票粮票为啥那天还要跟王婆子走呢？” 艾米听见这句话就笑了，这一点她还真的早就想过了。 “王婶儿，那天大伙儿都在，应该有人记得我说过我能找到吃的，愿意一个人守在知青点的吧？” “好像是说过这话，俺还记得。” “是，那个时候只有大头站出来说要带她回去，她心里不乐意就这么说了。” 艾米一提就有人想起来了，王婶儿沉着脸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其中胆子小的赶紧闭嘴不说话了，一个脾气火爆的婶子却偏和她对着干。 “你瞪俺俺也看见了，咋的了，还不许人说真话了啊，你是不是就想小米被人抓走啊，你这是存的啥心啊？” 第70章 学霸 这一次闹事，刘建芳没来。 她之前脸和脖子被朝霞给弄伤留了疤，每次出门还都被村里人指指点点，所以除了下地之外就不怎么愿意出门了。 而且上次她付出了血的代价，虽然想看见艾米出丑的样子，但还是忍住了没跟着王婶儿过去。 乡亲们这个时候全都去村东头看热闹了，刘建芳带着一个布包上了山。 山上可以远远看一眼，而且上一次她和朝霞发现王婆子鸡不见的那个中午，因为回来得太晚而被王婶儿骂了，她就撒谎说是去山上找鸟蛋了。 后来王婶儿每天都会把这事儿念叨一遍，话里话外都在怪她怎么还没有掏着鸟蛋拿回去给他们吃。 所以，刘建芳为了远远看一眼，也为了堵住王婶儿的嘴，干脆上山来了。 她不知道，山坡上的牛棚里，明珂早就看见了她的身影，并且身子一闪钻进了山里。 山下这个时候已经闹得很厉害，刘建芳得意地朝那边挥了挥拳头。 “哼，让你和我斗，看你这次还有没有之前那么好的运气。” 她站在坡上看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进了山。 但刘建芳走了好一会儿后，突然听见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有些渗人。 “谁在那里？” 刘建芳捏紧手里拿着用来拨草的树枝，吓得声音都在发抖。 而她一说话，刚才那个声音就突然消失了，但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前面的一棵树的树叶突然疯狂颤动起来。 “啊！” 刘建芳哪里遇到过这种事，马上吓得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尖叫着。 那棵枝叶浓密的大树上，明珂站在粗壮的枝干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跑远的刘建芳。 艾米已经莫名其妙被人造谣了好几次，每次都和这个刘建芳有关系，这一次明珂自然第一时间想到了她。 但是造谣这种事很难找到证据，而他这个身份又不能出面替艾米说话，只能吓唬吓唬刘建芳，希望她心里害怕不敢再随便去找艾米麻烦。 而刘建芳一路上连停都不敢停，直接跑回了王婶儿家里。 她一进屋就把门关上，整个人靠在木门上大口喘着粗气。 就像是明珂想的那样，她心虚了。 “如果她不和我作对我也不会对付她，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都和我没关系，别来找我啊……” 刘建芳是不相信那些东西的，但是最近她接二连三在私底下给艾米使绊子，本来就心里藏着事儿，每天担惊受怕，就怕被别人发现了。 更别说，这次她还给艾米安了一个更严重更大的罪名——投机倒把。 所以，平时她可能只是会觉得山里面风大，但今天却会吓得丢了魂。 明珂在山上远远看着，唇角微勾。 “小丫头，这次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山脚下王婆子屋前还在闹着，但是明珂并不担心。 因为他很清楚，村支书不会愿意冒儿村出一个投机倒把的典型，所以只要没证据，那艾米就不会有事。 而艾米从来都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 所以，明珂只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就拿着锄头去到一块被开了一半不到的地里，站定后就开始干活。 现在村里人都回去了，他不担心被其他人看见。 而山下，艾米的想法和明珂一样。 她直勾勾地看着王婶儿，语气平淡地说道：“如果没有证据就能胡说八道，那今天有人说我投机倒把，明天是不是就会有人说你们也投机倒把？所以，要定我的罪，就拿证据来。” 李婶儿带来的布对艾米是有好处的证据，因为质量不好，证明了她说的是买的处理品。 至于那八斤粗粮，村支书已经带人检查过了，就是普通的粮食而已，虽然比之前王婆子家里吃的高粱好点儿，但也不是艾米一定买不起的那种。 更何况艾米不久前才刚被人造谣了一次，村支书很快就往那头想了。 “好了，乡亲们都看见了吧，这就是供销社的粮食和布，没啥不一样的。小米同志这是知恩图报的好表现，王婆子家里条件不好，就拿出自己身上的粮票和钱去给弄吃的，大伙儿都要向她学习。” 村支书讲了几句场面话，给大家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艾米本来就没把这次的事情放在心上，等大伙儿走了后，就继续把妞妞叫过来继续教她写字。 王婆子在旁边看了艾米好几次，但都没马上开口。 妞妞现在有铅笔和本子了，但是她特别宝贝，平时大部分时候都还是在地上划拉的。 王婆子看孙女自个儿蹲在地上写的时候，才喊道：“小米，过来给我搭把手。” “来啦。” 艾米欢快地应了一声，走了进去。 王婆子家里的高粱已经没有了，所以晚上做的是艾米换回来的粗粮。 她帮着抱了些从山上捡的干树枝过去，一点一点往灶里面添柴火。 王婆子支着脑袋看了外头一眼，见没人后才开口说道：“小米啊，你是不是得罪啥人了，咋村里人老揪着你不放呢？” 问之前她就想过了，多半是朝霞和大头。 朝霞不用说了，上次造谣被人给逮出来了，大柱狠狠打了一顿不说，村支书也当着大伙儿的面说了好些话，心里肯定不高兴。 大头那边，到现在还想让艾米跪下给他道歉，求他给一口吃的。 所以王婆子想来想去就这两个人。 艾米知道王婆子是在担心她，抬起头甜甜一笑。 “王奶奶你不用担心，大伙儿只是误会了而已。这投机倒把是大问题，他们也是怕被我给连累了，所以才过来问的。你看这次不是有好多乡亲在帮着我说话吗，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王婆子看她这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这孩子就是心底太善良了，所以才觉得大伙儿都是好人，你没听见你叫王婶儿那个咋说的吗？一上来就说你这里有问题那里有问题的，肯定是不安好心，你可要当心。” 艾米噗嗤一笑，“王奶奶，你放心吧，我都知道啦。再说啦，你这么厉害，以后我有不懂的就问你，肯定没人敢再害我是不？” 王婆子被她这话哄得直乐呵，“你这张嘴哦。” 家里粮食虽然不多，但多加点水煮得稀一点，再弄些野菜，也能吃不少时候。 艾米当然知道这么点不够吃，但这是她第一次从城里拿粮食回来，如果弄太多了反而更加让人怀疑。 所以，她打算等到下一次再想别的办法。 晚上吃了饭后，天也彻底黑下来了。 没有哪家人舍得点煤油灯，所以早早的都去睡了，整个冒儿村漆黑一片。 艾米小心翼翼地用从超市里拿出来的布把门窗都封好，确认光不会漏出去被别人看见以后，才摸了一根蜡烛出来。 现在除了明珂外，她没把复习资料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周逸泽。 因为周逸泽现在住在村支书家里，要是知道了到时候很容易露馅。 所以，艾米打算等时机到了再把资料拿出来，这样免得再惹出什么闲话。 白天要下地，中午能抓紧时间看一点，晚上等村里人都睡了之后也能看一点。 艾米知道第一场高考有多重要，所以一直没有放松准备。 她一直看到蜡烛烧光才把书放回超市躺下休息。 接下来几天都很平静，终于没有人再来找艾米的茬了。 但是，关于她的闲话却一点儿没少。 “我看这次艾米肯定完不成开荒任务，到时候说不定一个工分都没有。” “不会吧，怎么说也开了一点啊，而且俺看她每天出去的早回来的晚很下力气，到时候咋也能分一点不是。” “嗨，开一点儿有啥用？难道为了那么一点儿地大伙儿绕那么远的路过去种啊，那不是白费功夫吗？” “要真是这样王婆子可不就惨了吗？艾米拿不到工分就分不到粮食，到时候还得跟着她一起吃。” “那有啥，人家能自个儿弄吃的来，用不着王婆子操心。” 艾米听着大伙儿的议论，心里毫不在意。 她扛着锄头去了地里，果不其然发现昨天做的标记那一块已经被挖了，肯定有人帮她。 艾米抬头朝牛棚的方向望了一眼，抿着嘴巴偷笑。 “对我这么好，那就再多给你弄点吃的好了。” 艾米这么想着，下工的时候就乘着没人看见去了牛棚。 今天天气不算好，但外面还算亮堂，明珂就坐在草垛上看她之前给的书，已经翻了一大半。 “你看得这么快？可不要随便翻啊，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找来的。” 明珂压住眼底的笑意，冷冰冰地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笨吗，这些我看一眼就会了。” 艾米不信，抢过他手里的书随便念了一道题。 明珂几乎是毫不犹豫就说出了答案。 “厉害啊，没想到你还是个学霸。” 平时明珂都叼着根草吊儿郎当的，艾米还以为他根本就不喜欢读书呢。 第71章 小秘密 明珂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对艾米的夸赞很受用。 “那是当然，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你那么笨，自己瞎琢磨说不定好几个月都想不明白。” 艾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经夸啊。好了好了，不和你贫了，给你个好东西。” 她从荷包里摸出两个黄澄澄的橙子。 明珂猛地起身，一把把她拉进牛棚，还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 “怎么了？” 明珂确认没人后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她说：“你胆子也太大了，不怕被村里人看见啊？之前他们就说你投机倒把，要是正要看见这个东西了，那不管你有多少张嘴都说不清了。” 这年头，水果都是稀罕物，更别说他们这还是在北方。 好些大人物家里才能时不时吃上一点儿，要是真让冒儿村的人看见艾米居然有橙子，而且一次性还拿了两个出来，那还不得炸锅？ 艾米眨了眨眼睛，“这是我上次去县城的时候，因为跑得快所以在供销社多抢了几袋红糖，然后一个婶子看见了找我换，说她家儿媳妇刚生了孩子坐月子不够用，我就给了，然后她就给了我这个。” 这是她在来之前早就想好的说辞。 明珂住在牛棚里，吃的东西少，更别说金贵的蔬菜水果了。 但是艾米知道，一直这样下去不行，会让他身体变差的。 所以想着那些被偷偷开垦出来的地，她心里一软就拿了最好解释的橙子出来。 明珂眸子闪了闪，“这个时候能拿出橙子来的肯定不是普通人，你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艾米低头一笑，把橙子放到他手里。 “你放心，我没那么笨。” 明珂闻着橙子的香气，耳朵微微发红。 这么难弄到的东西艾米竟然全都给了他。 “这个东西不好找，既然那个婶子给你了你就拿着吃，但千万不要让别人看见了，不然到时候又要惹麻烦。” 明珂把橙子塞回艾米手里，语气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艾米超市里水果多得是，没放在心上，又把橙子塞了回去。 “让你吃你就吃，这是谢礼，要不是你我那地肯定开不玩，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被当众批评啥的，而且拿不到工分我就分不着粮食。” 这个虽然不好弄但也不能当饭吃啊，所以你帮我的是大忙，吃两个橙子也是应该的。” 明珂一听也顾不得把橙子塞回去了，而是躲开目光说：“谁帮你开地了，我每天那么多事做都做不完，哪里有时间给你帮忙啊，你肯定是弄错了。” 艾米看着他心虚的样子，眉眼弯了弯，嘴里却故意开玩笑说道：“真的不是你啊，那你把橙子还给我，我拿去感谢周逸泽去，肯定是他帮了我的忙。” “别！” 明珂赶紧护住橙子，怕她再把这东西拿去送给周逸泽。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虽然大伙儿都说周逸泽是个好人，而且对他态度也不算差，但就是不喜欢。 “怎么了，你不是说你没帮我忙吗，那为什么还要拿我的橙子啊？快还给我。” 平时艾米没少被明珂讽刺奚落，虽然都是开玩笑的，但有时候她还是觉得很生气。 所以，这次难得有机会，她当然是可着劲儿地捉弄他。 “我……你给都已经给我了，怎么能要回去呢？现在这个已经是我的东西了。” 明珂耳朵越来越烫，双手紧紧抱着两个橙子，样子竟然有些萌。 要知道，平日里他总摆着张臭脸，心情好的时候呢就是面瘫脸，艾米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像现在这个样子。 莫名的，让她想到了仓鼠。 “噗嗤——” 她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 明珂不满地看着她，但下一刻，却动手把橙子剥开。 他怕艾米真的把橙子拿走给周逸泽。 但他也不全是因为不喜欢周逸泽，还有一点是怕到时候被其他人看见了对艾米不好，所以干脆拿来吃了。 明珂把剥开的橙子放了一大半到艾米手里。 艾米笑道：“不是说已经给你了所以不能拿走吗，现在怎么又给我了？” 明珂不自在地看着远方，冷冷道：“让你吃你就吃。” 艾米抿嘴轻笑，放了一瓣到嘴里，瞬间被清甜的香味喜得眉开眼笑。 “你也快尝尝，这个很好吃诶。” “知道了，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果然是个乡下丫头。” 话虽这么说，但明珂也吃了一瓣，果然很甜。 他有些恍惚，因为这样好吃的橙子，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吃过了。 好像，自从母亲被带走后，就再也没有过了吧。 每次想起去世的母亲时，明珂身上都会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悲伤。 艾米离他很近，马上就感觉到了。 她看着明珂，没有开口问他是想起了什么，而是伸手做了个大胆的动作。 艾米把一瓣橙子用手拿着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你再不吃待会儿就被我吃光咯。” 艾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做那个动作，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男生这么亲近过。 但是，事情已经做了，她也就不再纠结。 只觉得大概是因为在这个冒儿村里，明珂是唯一一个可以和她说很多话的人。 那些话也是只能和他说的，所以，两个人算是很好的朋友吧。 艾米嚼着甜滋滋的橙子，脑子里胡乱想着，就没注意到明珂红透了的脸。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躲在牛棚里，一起把两个橙子吃了个干净。 吃完后，明珂又挖了个坑把橙子皮给埋起来，一点儿痕迹都没留。 而这一次因为难得的时间比较早，艾米没有急着走，而是和他一起躲在这里看了会儿书，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去帮着王婆子烧饭。 因为这些粮食都是艾米弄回来的，也因为现在王婆子是真的相信她，所以开始让她去缸子里拿吃的出来煮。 艾米眼珠子一转，偷偷在里面混了一点米。 因为缸里现在粮食还挺多，所以往里面一混就看不出来了，煮出来之后更不会被发现。 不仅如此，她还煮了几个鹌鹑蛋。 “小米，这咋还有蛋呢？” 王婆子去李婶儿那里拿做好的衣服去了，没想到一回来就看见桌上竟然放着干饭，而且还有几个蛋。 “我今天运气好，去山上找野菜的时候看见了一个鸟窝，这些都是里面的鸟蛋。” 这个时不时饿肚子的年代，真的没吃的了树皮都得啃，更别说鸟窝了。 “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那个叫刘建芳的丫头听说也在找鸟窝，都转了好几天了都没找着，回去的时候还被老王家的给骂哭了。” 王婆子看着饭煮得这么干其实有些心疼，但一想到这些粮食是艾米弄的，又看她和孙女吃得开心，就没有明着说。 只是下午下工后，她又去找了朱老三一趟，想多借点儿粮。 这一下，村里人更加认定是艾米完不成开荒任务，所以到时候不能分新的粮食得继续住王婆子家了，一个两个都时不时找王婆子说话。 “你收留了她这么长时间也够了，可不能一直领着啊。” “她粮票都用了，肯定身上已经没了，你真要再养这么大一个人可怎么行？” “俺看她就是没安好心，故意弄了几斤粮食回来让你觉着她是好人，但你也不想想，要真一直把她留着，那可得吃几十斤粮呢。” 一斤粮食本来就不多，更何况现在王婆子家里有三口人，所以他们的说法也不算夸张。 这些王婆子当然想过了，但是她干不出把艾米赶走的事。 村里人看她说不听，就偷偷拉着妞妞说。 “你回去和你奶奶说，让她到时候分了粮就别把艾米留在家里了，不然到时候你可就得跟着饿肚子了。” “可是小米姐姐对俺很好啊，奶奶说了，做人要有良心，小米姐姐对俺好，俺就该对小米姐姐好啊。” 妞妞一边挥着小锄头在旁边给王婆子帮忙，一边和其他婶子说着。 “唉，你这傻孩子，对你好有啥用啊，那都是故意做给你和你奶奶看的，就是为了在你家白吃白喝。” “你想想啊，她现在开荒完不成就没工分，到时候一点粮食都分不着，下次分粮食还早呢，难道你们一直养她？” 妞妞最近跟着艾米学了不少东西，脑子也灵光多了，所以这婶子不怕她听不懂。 但妞妞却眨了眨眼睛，依旧说：“小米姐姐不是白吃白喝，婶子你为啥要说姐姐坏话啊，你不喜欢姐姐吗？” 她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那婶子脸上一红，毕竟谁都不乐意自个儿说坏话被其他人听去了，这多不好。 但王婆子早就已经听见了，望着她和孙女做的那点活，重重叹了一口气。 马上就到村长说的时间了，艾米肯定是完不成的，到时候…… 她有心想帮，但是家里情况本来就不好，也不知道能帮多久，总不能一家子都只吃野菜吧。 王婆子摇了摇头，“算了，到时候再看吧，左右不能让人一口吃的都没有不是。” 第72章 别怕 艾米每天偷偷往放粮食的缸子里添新粮，更时不时从山上弄些能吃的混在一起，竟然也撑了好几天。 这些天所有知青都在没日没夜的干，连刘建芳都没敢偷懒。 大家都想赶在村支书定的日子之前完成任务，多拿些工分好分粮食，忙得根本没时间去管其他人。 眼瞅着算工分的时间越来越近，颜小溪心里开心得不得了。 她先前可一直盯着艾米那边的情况，知道艾米动作最慢，人家都开了一大半了艾米就只挖出一点儿来。 她看了一眼正在炕上抽烟的老爸，笑眯眯地说道：“爸，先前乡亲们因为工分的事儿和知青们闹得都不愉快，觉得他们没本事不干活，这次验收荒地的时候，你可一定要让大伙儿都去看啊。” 越多人看着艾米出丑她就越欢喜。 村支书叭了两口烟，笑道：“这还用你这小丫头片子教俺？不过这些天知青干活倒是肯下大力气，就是他们都是拿笔杆子的，种田恐怕不行。” 冒儿村所有人都在抢春耕，盼望着早早的翻好地种东西下去，回头也好早些分粮。 他虽然是村支书，但也不是不干活，所以一直忙到现在，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去村子边上的那片荒地瞧了一眼外，后面再也没时间去了。 村支书想着当时知青们根本不会种地的样儿，心里就觉得不舒坦。 他取下烟杆子在炕上敲了敲，重重叹了口气。 颜小溪忙走过去给他倒了杯温水，然后站在他身边替他捶背。 “爸，你咋了？” 村支书摇了摇头，沉声道：“先前乡亲们都把话说死了，觉得知青们跟着他们一块儿干活就是在偷懒，非要让知青自个儿干自个儿的。” “这次验收的时候要是那些知青没完成任务，估计乡亲们会闹得更厉害。” “而且村里的地就那么点儿，村里人不愿意带他们了，他们后头多半得去拾掇新开的地去。” 颜小溪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不解地问：“这不好吗？之前乡亲们就是觉得他们偷懒工分分太多了，分开的话乡亲们不就没话说了吗？” 村支书笑着摇摇头。 “你啊，脑子是灵光，但到底还是见的事情少了。你想想看，那边本来就是荒地，就算让他们开了一点儿出来，那土也不肥，种啥都长不好，乡亲们铁定看不上。” “可知青本来就不会拾掇庄稼，再让他们去种那种不好的地，到时候可能根本就没收成，那个时候，大伙儿更不会乐意和他们分工分了。” “没有工分就没有粮食，城里还每年都有知青来俺们村，这人一多时间一长能不出乱子吗？” 说起这事儿，村支书脸上就愁云密布。 这个问题不好解决啊，他是冒儿村的支书，总不能一直帮着知青说话，到时候会寒了乡亲们的心。 但那些知青也不全是傻子，不好糊弄，到时候说不定又会嚷嚷着闹到县里市里要找回公道。 一旁的颜小溪也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秀眉微拧。 “这么说不管咋做都不落好了？” 她是喜欢周逸泽，但在这时候也不能说出让老爸偏心帮着知青们的话，不然到时候村里人肯定不服气，那问题就大、发了。 村支书摆了摆手，“这是俺们大人的事，你个小娃娃就不要跟着烦心了，事情再难办也得想出个法子不是？” “俺就是怕那些知青气性大，到时候脑子一热闹出大乱子，你没事多和小周说道说道，他是知青里的头头，他的话那些小年轻愿意听。” 颜小溪连连应下，中午吃过饭休息的时候就特地把周逸泽叫到了一边。 周逸泽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他现在还总帮着艾米，就表明心里还装着艾米的大姐艾莲。 只是他现在住在村支书家里，颜小溪又一直是以同志的身份在和他来往，他总不能一点儿都不搭理。 所以这次颜小溪在饭桌上给他眼神的时候，他还是去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和开荒有关？” 周逸泽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毕竟它关系到所有知青的未来。 颜小溪嗔了他一眼，“没事就不能找你说说话了么？以前我们离得远，还总能说上话，现在住在一个屋子下了，结果这么长时间都没能说上几句话。” 周逸泽尴尬的咳嗽了一下,掩饰的把手放在嘴边。 “这些日子都在忙开荒的事，回来的时候累得只想休息。而且就是因为我们住在一个屋子里，才更要避嫌，不然被别人看了说闲话，对你名声不好。” 颜小溪一听他是为自个儿着想，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你放心，村里没人敢在背后说俺坏话的，不用老这么躲着俺。” 她一边说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周逸泽，周逸泽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他不愿意再继续说这些，马上转移了话题问：“所以你找我来是想说什么事？” “下午就要去验收了，有些事情俺想问问你的意思。” 颜小溪把她爸之前说的话挑拣着告诉了周逸泽，最后的时候还担心地问了句：“你说到时候真的闹翻了可咋办？” 说起正事，周逸泽的表情严肃了许多。 他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两步，说道：“支书说得没错，这件事的确不好办。 而且验收之后就要划工分，等到下次收春小麦的时候大伙儿又都得会知青点。 知青点之前出了粮食被耗子偷吃的事，大伙儿铁定不会乐意再一起吃了，这也是个麻烦。” 这些日子许是因为知青住到了村民们的家里，所以村里人对知青的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 但周逸泽可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因为表面上看上去大家关系很好就以为真的关系好了。 现在是因为知青做的事没有影响到村里人的利益，所以大家才乐得装和气。 问题太多，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样，饶是他聪明也一下子想不到好办法。 周逸泽支走了颜小溪后，第一时间想到了艾米。 他觉得艾米应该会有办法。 周逸泽自个儿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明明艾米在知青里面向来不爱说话，也从来不冒尖儿，但他就是觉得她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此时，村东头的艾米正被王婆子和妞妞拉着说话。 “小米，你不要怕，俺不会赶你走。” 王婆子现在是冒儿村里最担心艾米的人，前几天她心里也在犹豫该怎么办。 在她看来，艾米开荒的任务肯定没完成，到时候就算到了分粮食的时候也没吃的。 但是，王婆子又知道自家的情况，只留了艾米这么些日子就这么难了，要是再多留些日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再加上村里人全都偷偷劝她，让她时候一到就把艾米赶走。 王婆子当时看着饿得没几两肉的孙女，也的确动了这个心思。 但是，今儿一早妞妞就跑来问她：“奶奶，你真的不要小米姐姐了吗？” 王婆子知道孙女很喜欢艾米，看着她那双干干净净的眼睛，到底没能说出来要赶艾米走的事儿。 所以，就有了现在拉着艾米说这话的一幕。 “嗯嗯，小米姐姐你放心吧，俺有好好干活，到时候一定可以分好多好多粮食，不会饿着你的。” 艾米知道他们对她好，但这也是在和其他村里人对比而言，真的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和她说这些话。 她眼眶有些发酸，勾起一个轻轻的笑。 “王奶奶，妞妞，谢谢你们。” “都是一家人，说啥谢谢不谢谢的，今天下午就要去看田了，你别怕啊，奶奶在呢。” 王婆子用和妞妞说话的语气和艾米说着，俨然真的把她当成了亲孙女。 艾米心中越发感到温暖，暗暗下定决心要让她和妞妞过上好日子。 时间过得很快，下午早早的村里人就被村支书叫到了门前集合。 “今天是先前说好的日子，为了保证公平公正，俺将在大伙儿的眼皮子底下，按知青们开出来地的大小来划工分。” 一个村里的工分是有数的，这个多拿一点，那个就要少拿一点。 不过按照知青人头的增加，上头分下来的工分也会相应增加，但同样的，活儿和交上去的粮食也要跟着增加。 这一次知青和村里人分开干活，就把任务分配到了每个人的头上，再把属于知青们可以分的那部分工分单独拿了出来。 村里人也闹过，但知道是上头的政策时就乖乖闭嘴了。 所以，现在大伙儿都在等着看热闹，心里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反正和他们没啥大关系。 可大头一来就盯着艾米看，当着大伙儿的面说着：“俺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求俺俺还愿意接你回去和俺一起吃。” 他声音不小，挨得近的人听得清清楚楚，马上就跟着起哄。 “就她那样子这次肯定是倒数第一，大头你啥时候心地这么好了，正要把她养起来啊？” “还没看出来吗，人家大头是瞧上艾米了，变着花儿的示好呢。” 第73章 不是她干的 艾米听着村里人的打趣，冷冷扫了他们一眼。 她虽然长得水灵，但不笑的时候看着还是有些吓人，那些跟着起哄的人赶紧收了声假装啥都没说。 但这并不影响其他人继续小声嘀咕。 艾米听了一耳朵，发现所有人都认定了她肯定做得最不好，一个工分都拿不着。 “小米，你别管他们，就知道嚼舌根。” 张慧小声在艾米耳朵边安慰着，最近因为艾米总被人针对闹了许多事，她心里对艾米多了几分同情，所以态度比之前热络了很多。 偏偏刘建芳见不得艾米好，看张慧和她说话就忍不住呛了一句。 “就是因为有些人干啥啥不会，所以之前乡亲们才误会我们知青，觉得我们是拖后腿的。 啧啧啧，这样的人不好好反省咋还好意思在这里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儿？” 张慧听了用力瞪了刘建芳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呢，真以为过了几天大家就忘了是谁害得我们没粮食吃是吧？” 她是真的不喜欢刘建芳，平时在知青里面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实际上背后小动作多得不行，她最讨厌这种两面三刀的人。 张慧一说粮食的事刘建芳就闭上了嘴巴，用力剜了他们两眼就躲开了，生怕再被大家逮着说教。 而那边村支书也已经和村里人说清楚了大概怎么操作，一行人就听着指挥乌泱泱的一起往村边上的荒地上走去。 这一片荒地很大，因为啥也种不了，当时村支书又为了让村里人知道他没有偏袒知青，特地给每个人都划了很大一块。 但这边的地本来不是正正规规的长方形，这么一划大家的地离得就远了。 其中艾米的就在小山坡的另一边，没能第一眼被人看到。 而村里人往荒地上一看就笑了。 “哟，这是谁的啊，没看出来还真有点本事，开了不少嘛。” 一个婶子指着中间那片开了三分之二的地说着。 这里并列着好几个知青的地，大多只完成了一半多，所以这一块地特别显眼，让人一眼就看见了。 周逸泽扫了一眼，开口说道：“那是刘建芳同志的地。” 闻言，所有人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刘建芳得意地抬起下巴，嘴里还说着：“这都是因为王婶儿教得好，最开始我挖得也慢还费力气，但是自从去王婶儿家里之后，每次帮着婶儿干活的时候她都会教我该怎么做，所以我才能比大家都快。” 她在王婶儿家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摸透了对方的脾气，所以特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捧着王婶儿。 毕竟离分粮食还有不少日子呢，她把人哄开心了以后的日子才好过。 果然，王婶儿一听就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线。 “老支书不是说了嘛，俺们和知青都是一家人，大伙儿要互帮互助，俺这是响应号召呢。” 王婶儿洋洋得意的说着，落在两个平日里和她关系不好的婶子眼里很不爽。 “啧啧啧，要是有三个男人帮俺家干活，俺还能开更多地呢。” “就是，其他知青可都是自个儿动手一锄头一锄头挖的，不像有些人整天狐狸眼让男人帮自己干活。” “可不，俺才不羡慕呢，这么不要脸的事俺们可干不出来。” 几个婶子平日里就是敢和王婶儿指着鼻子骂的，这个时候说起话来更是一点都不给人留面子。 王婶儿一听就叉着腰骂了回去：“造你娘的谣，你们哪只眼睛看见了就敢在这里张着嘴巴放屁？” 她虽然不怎么喜欢刘建芳，但现在人可是住在她家里的。 这些说刘建芳乱搞男女关系，那不就是给她脸上抹黑吗？ 气急了的王婶儿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刘建芳的脸早就白了。 刘建芳每次让人帮她干活都选在比较晚的时候，没想到还是被人给看见了。 而那几个婶子被王婶儿一通骂也来了脾气，当即大声说道：“俺看你才是眼睛瞎了看不见，三个儿子都有媳妇儿了还在外面搞三搞四不说，你还帮着这个女的说话，脑子该不会是进水了吧？” 王婶儿一听就火了，动手用力去抓那人的头发。 “俺让你说俺儿子，看俺今天不打死你！” 王婶儿当初是被婆婆磋磨的人，后来接连生了三个儿子之后才终于当了家过上好日子。 所以她把三个儿子看得特别重，从来不许外人说他们一句不好的话。 但是她这动作反而让另外几个婶儿更气了。 “造谣不造谣你问问就知道了，村里人有几个不知道你那三个儿子间天儿的来帮这个狐狸精挖地啊？亏你们还住在一个屋檐下，眼睛瞎了吗，这样都看不见？” 王婶儿气得又要打人，三个儿子赶紧出来拦着。 而他们身边站得的媳妇儿脸都青了。 村支书看下面闹得实在不成样子，用力咳嗽了两声。 “这些家务事回去再说，现在先看地。” 说起正经事，王婶儿再泼辣也不敢闹了，怕被人戳脊梁骨。 而村支书让人从左到右挨着开始量开出来的地。 第一块地是周逸泽的，虽然没有把划出来的那么大一片开完，但也完成了最开始划分的基本任务。 而且那一大片就算村里好几个壮劳力一起做也不定能开完，乡亲们再不讲理也不能这么不讲理。 “周逸泽同志完成了大队的任务，正常按每天10个工分计。” 这个年头，一个成年男劳动力从早晨6点劳动到下午6点，忙的时候晚上还要干，每天能计工10分。 这10分，年终分配可以得8分钱。 也就是说，周逸泽是按照一个壮劳力满工分算的。 这让很多村里人都红了眼睛，其他干得不好的知青更是一脸羡慕。 村支书继续接着往下量。 张慧按每天6工分计，唐小红按每天5工分计……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到了刘建芳这边。 刘建芳是这边开得最大的地，她知道她能拿到最高分。 但是在村支书要说分的时候，王婶儿的大儿媳妇儿翠芬突然站了出来。 “老支书，这个地是不是不管是知青还是俺们村里人，干多少拿多少？” 村支书点头，当时分地的时候虽然是为了把知青和村里人分开，但也没说过村里人不能帮忙。 这么一说，翠芬马上凑到王婶儿身边嘀咕起来。 “妈，你看俺们家里三个人帮着做了不少，说出来也能得不少工分呢。” 王婶儿看见上头计的工分也眼热，但看了一眼刚才说她坏话的几个人还是摇了摇头。 “这说出来不是叫外人看笑话吗？而且对你们都不好。” 都已经成家了还帮年轻女知青干活，这要是传出去可是丢脸的大事。 翠芬心里当然也是有意见的，但是在粮食面前那都不算啥。 “妈，你刚才不是说了嘛，俺们和知青是一家人，那自家人帮自家人干活有啥丢脸的？而且这么多工分到时候能得不少好东西呢，你真舍得给一个外人啊？” 王婶儿心里有些动摇了，但还在犹豫，她很要面子，不想被村里人指着笑话。 翠芬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忙继续劝道：“俺知道你是怕乡亲们说，这样，到时候他们要是说俺们，俺们就说他们思想不干净，不听号召和知青互帮互助做一家人，到时候谁还敢说俺们？” 不听号召可是个大罪名，王婶儿一听马上就笑了起来。 她用力拍了拍大儿媳的手，“还是你脑子好使，就这么办。” 说完，她就站了出来，嚷嚷道：“这地俺三个儿子出了大力气，俺也要分工分。” 刘建芳本来吃准了王婶儿死要面子这一点，知道她就算真的怀疑了也绝对不会承认，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大大咧咧说出来了。 “婶儿，你是不是说错了啊，这地是我自己开的。” 刘建芳赶紧发出声音提醒王婶儿，但是王婶儿只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咋的了，俺三个儿子干了这么多活你说没有就没有？这天底下没这么欺负人的事。” 王婶儿说完还特地把刚才和她吵架的人叫出来，让他们给作证明。 那几个婶子虽然时不时和王婶儿吵架，但之前当众说了这话，而且又是一个村里的人，这个时候当然帮她不帮刘建芳。 “俺们都看见了，刘建芳每次都只在有其他人的时候动两下，这个地有一半都是老王家几个娃挖的。” 刘建芳一听就急了，但她还没开口村支书就点了头。 “成，谁干的就计在谁头上，但这地就这么大，他们又不是每天都来，就按一个人的计成不？” 要真按人头计，那这一个人开荒的任务不就德计四个人的？ 这样算太不公平了。 王婶儿也懂这个理，马上就笑着答应了。 “当然成，给计就成，不能全都让别人占了便宜！” 于是，原本刘建芳也可以按照每天10分计算，而且还因为完成得多可以再多得10分的，这么一闹就变成了只计3分，多的那10分都落到了王婶儿家里。 第74章 怎么可能 王婶儿家里占了天大的好处，村里马上就有人看不过眼了。 “哎哟哟，一个个的都有媳妇儿了还帮女知青干活，也不知道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也就是有些人，脸皮真厚，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害臊，还大摇大摆地给这儿要工分呢，要是俺的话羞都羞死了。” 几个婶子阴阳怪气地说着，像是根本没看见王婶儿的脸都已经垮得不成样子了。 “一个个的不都是犯了红眼病吗？俺家三个儿子这么出息还用得着上赶着讨好一个女知青？” 王婶儿被气得一肚子火，张嘴就来。 而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刘建芳勾搭她的几个儿子。 她身边的大儿媳妇儿脸色一白，赶紧拉了拉她的胳膊。 “妈！” 王婶儿被这个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村支书也在场，刚才那么说会让她儿子戴上乱搞男女关系的大帽子。 她心里最在意的就是几个儿子，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张嘴说起大儿媳妇儿之前教给她的话。 “俺家这是响应号召帮助知青，咋的了，你们是觉得上头的政策是错的不该这么做吗？” 凡事和政策扯上关系，大伙儿就不敢再胡说八道了，连村支书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拿着老烟杆用力咳了两声。 “俺们冒儿村是最配合政策的，你们可不要乱嚼舌根。” 在冒儿村的乡亲们眼中，村支书就是最厉害的人，他都这么说了，自然没有人还非要揪着这件事不放。 但是，不能说王婶儿家不代表不能说刘建芳了，所以，大家的话头纷纷转向了她。 “小芳啊，你可是个女娃，岁数又不小了，咋不知道避嫌呢？” “就是，这么大着胆子让人家帮你干活还不肯认，是不是觉得俺们村里人都是瞎子傻子啊？” “老支书，俺觉得她就不应该分工分，她就是个骗人精，地肯定都是老王家几个娃弄的。” 村里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听到后面村支书也觉得影响不好。 这年轻女知青和已经有对象的人搅在一起，还让人家帮忙干活，这要是他不站出来说两句话，以后别的小年轻可不得也起这种心思吗？ 但是村支书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看了周逸泽一眼。 “小周啊，你是知青的小组长，你看这事该咋办？” 艾米听了这话心里忍不住给村支书点了个赞。 这是既想绝了村里这种不好的风气，又谁都不想得罪啊。 周逸泽心思向来比较存粹，一心为他人着想，所以并没有多想。 “刘建芳同志这件事做得的确不对，我代表她向大家道歉。” 他对着王婶儿家里的几个媳妇儿深深鞠了一躬，态度很好，惹得乡亲们一阵拍手叫好。 但刘建芳的脸色却一点都不好。 因为在她看来，周逸泽这么做，就等于承认是她的错，是她先勾搭村里的男人。 不仅如此，村支书还当众宣布：“这件事俺和小周商量过了，小芳这次做得的确不好，所以这块地该得的工分全都给老王家。” “另外，俺可要告诉你们，千万别因为这事儿心里痒痒，否则被俺发现了就全都扣工分。” 刘建芳前前后后忙了这么长时间，每天耐着性子和几个大老粗说好话，就为了多拿工分，结果没想到最后竟然会闹成这个样子。 她恶狠狠地剜了王婶儿一眼，看对面正高高兴兴带着三个儿子去签字领工分，气得几乎把牙齿都咬碎。 可是，她心里再气这个时候也只能憋着。 因为前不久她忘了关好柜子导致知青们的粮食被耗子吃了，后来想对付艾米的那两次也都被人发现了，现在不管是村里人还是知青，对她都没什么好脸色。 刘建芳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憋屈，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忍不住攥成了拳。 “艾米，你别高兴得太早，大家都完成了基本任务就你没有，到时候他们说得一定比现在还难听！” 艾米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搭理，继续跟着大部队往前移动。 而知青们都不愿意和刘建芳走在一起，就怕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村里的年轻媳妇儿更是像防贼一样防着她。 所以，虽然今天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在这里，刘建芳却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往前走。 人群里，妞妞一直紧紧抓着王婆子的手。 “奶奶，你说小米姐姐会不会被老支书说啊。” 王婆子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前面一眼，现在量的地有大有小，多的就奖励工分，少了的就扣工分。 但是，这些人至少还都完成了基本任务。 如果艾米连基本任务都没有完成，不仅一个工分都得不到，而且肯定还会被处罚。 “没事儿，到时候还有俺们呢，不会让你小米姐姐受委屈的。” 大不了到时候她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了，和村支书闹上一场就是。 几句话的功夫，前面的地就量完了，最差的也不至于下次分粮食之后继续饿肚子。 再往后面走，就是艾米的地了。 那一块儿地比其他地更硬，而且几乎干活的时候是和其他知青隔开的，还是颜小溪特地给她选的，就是为了把她和周逸泽分开。 最重要的是，颜小溪知道，把这块地分给艾米的话，艾米绝对不可能完成任务。 这么想着，她的脸上多了几分神采。 她就不信，艾米什么都做不好的话周逸泽还会喜欢！ 在颜小溪想这些的时候，前面量土地的人已经走过去了，但是他们都愣在原地没继续往前。 她远远看见，脸上笑容更大了。 “叔，你们怎么不走了？该不会是前面的地一点都没开出来吧？” 颜小溪的话刚说出口，跟在后面的人就炸了锅。 “啥，一点儿都没开出来？这咋可能，是故意在偷奸耍滑吧？” “你可不知道，前面是那个叫艾米的女知青分的地，大头一门心思对她好，她哪里还需要费大力气开地哟。 到时候没工分没粮食不是正好就假模假样答应大头了呗，现在这些女知青不都这种心思吗？” “不会吧，俺看着艾米不像是这么不要脸的娃啊，她对王婆子一家不是挺好的吗，咋会干出这种事？” 刘建芳听着大家都在议论艾米，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 “唉，婶儿啊，你们是不知道，艾米从刚来村里的时候就最会做样子了，其实心里可坏了。” “以前在知青点的时候她就啥都不愿意做，也就你们在的时候才装装样子的。” “而且她在给大伙儿上课的时候，还总往其他年轻小伙子面前凑呢，我还说过她好几次这样不好。” 刘建芳说得有鼻子有眼，听见的几个人马上就信了。 而有了这个闲话，就没有人再去说刘建芳刚才出的仇，全都说起了艾米。 艾米走在前面，却也听见了背后的动静，也不和大家掰扯，只勾起一个嘴角。 看来刘建芳在王婶儿家里吃的苦头多了，学聪明了嘛，现在这坑人的手段可比她刚来的时候厉害多了。 村里人嘀嘀咕咕议论的时候，想看热闹的颜小溪已经快步走到了前面。 但是，她在看清楚眼前情形的时候，和量土地的乡亲一样也愣在了原地。 “怎……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颜小溪的反应太大，以至于原本闹哄哄的乡亲们也都好奇地住了嘴凑过来。 但，每个人都是一模一样的表情。 半晌后，周逸泽最先反应过来。 他指着眼前比他开的大了一倍的地，“小米，这些真的都是你挖的？” 艾米点了点头，“当然，我的地可是在后边儿，上工的时候要是像刘建芳同志一样有人帮忙的话，肯定大伙儿都会看见。” “而下工后大伙儿也都知道，我都上山去找吃的了。” 王婆子家里缺粮村里没人不知道，所以每天下工之后艾米上山的时候看见了都会打趣几句。 而上山的方向和这边开荒的位置正好是相反的，所以她不可能借着上山的由头找人偷偷来帮忙。 “但是你力气最小，而且本来就不会种地，怎么可能一个人挖这么多？” 刘建芳被艾米说的话刺激到了，立刻跳脚。 艾米露出一个天真无辜的笑，有模有样地举了举右手。 “谁说我力气小了，我力气一直都很大啊。” “你……” 刘建芳还要说什么，却被张慧一把打断。 “小米从来都不会说谎，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喜欢作弊吗？老支书，我的地就在那前面，我可以替小米作证，这个地的确是她开出来的。” 周逸泽也站了出来，“我也可以作证。” 他们说完，还有几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知青也站了出来。 村支书叭了两口烟，他是个庄稼人，知道艾米一个女娃不可能一个人开出这么大一块地。 但是，刚刚才罚了一个知青，总不能转头又罚一个，更别说这一个还有这么多知青帮忙背书，要是他真的罚了，知青肯定会闹事。 所以，这艾米绝对不能动。 第75章 得罪人 村支书心里已经有了个想法，但还没说出口，刘建芳却突然跳了出来。 “不行，这不公平！” 刘建芳气得满脸通红，明明艾米这个地一看就是有人帮忙，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帮她说好话？ 可是她刚才那地有人帮忙就把工分全扣了？ 村支书看着刘建芳，垮着脸问：“啥不公平？” 刘建芳这个时候只觉得嫉妒，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脸面不脸面，完全没了理智。 “刚才你们说我的地是别人帮忙干的，就扣了我的工分还要我道歉，凭什么她的地你们就认是她一个人干的？” 她的表情太过狰狞，吓得村里的孩子都缩到了爹娘的怀里不敢看她。 而艾米全程都是笑眯眯的样子，听了这话也只是指了指她开的这块地。 “刘建芳同志，你先仔细看看我的这块地。这个大小是我多做一点努力一点就能挖出来的，你的那个是你一个人挖得出来的吗？” 明珂的确偷偷帮了她忙，但两个人都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做得那么明显，让人一看就有问题。 刘建芳不服气地说：“不可能，那周逸泽才挖了那么些呢，你怎么可能比他挖得还多？” 周逸泽是男同志，而且向来是知青队伍里做事最认真的。 所以刘建芳这么一说，村里人的眼神也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是啊艾米，你这个咋比小周组长还多？” “你到底是个女娃，而且先前还没怎么干过农活儿，要是俺们村里人挖你这么多还说得过去，你一个人就不可能吧？” 艾米的目光落在刘建芳脸上，只见对方露出个胜利者的微笑。 她摇了摇头，走到前面说：“这个问题可能要问周逸泽同志了。” “这是你的事和人家什么关系啊？难道是他帮你干的？” 有不明真相的知青张嘴问着，周逸泽忙站出来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知青不是住到乡亲们家里去了吗，大家之前都不熟，住在一起时不时会闹些矛盾。” “我是知青队伍的小组长，所以在做完老支书分配的基本任务后，就忙着去调解矛盾去了。” “这一点乡亲们和老支书都可以给我作证，也就是因为调解矛盾花了不少时间，所以我挖的地才只有现在这么大。” “但是艾米同志从分了这个任务之后，每天都按时上工，有时候来得还比我们所有人都早，所以比我多也是正常的。” 周逸泽在村里的名声一直是知青里最好的，更别提他还说了老支书也可以作证。 不仅如此，还有几个之前找他调解过矛盾的村里人也站了出来。 “这事俺可以作证，俺们一家人都没和知青一起住过，刚来的时候闹了很多不好的矛盾。” “是小周组长每天都来找俺们谈话，还教小李怎么做农活，连着来了好几天呢，哪里有时间在地里待着哟。” “俺们家也是，要不是小周组长每天来做工作，俺们肯定和知青都产生误会了。” 村支书点头，“这事小周和俺说过，他是个好同志，说不要最多的工分，最重要的是让每个知青和乡亲们都能好好的，不要闹矛盾。” “要不是他忙着这事儿，现在他的地指不定还能大两三块。” 刘建芳的脸都白了，一个劲儿地摇头。 “不、不可能，一定不是这样的，我……” 刘建芳接二连三地出来闹事，连周逸泽这么好的脾气都看不下去了。 “刘建芳同志，做错了事就要勇于承认，改正之后就还是好同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造其他同志的谣！” “小周组长说得没有错，俺们冒儿村的人都应该团结争先，不能搞这些小动作。” “老王家的，小芳现在住你家归你管，你好好和她讲讲道理，不要总想着出头拔尖，这是自私的个人主义，是不可行的。” 王婶儿被村支书点名，跟着刘建芳一起受了批评，气得伸手狠狠掐了她一把。 “你个搅屎棍子，人家做得好碍着你啥事了，非要在这里睁着眼睛说瞎话，羞死个人了，还不滚回去烧饭？” 王婶儿一顿骂把刘建芳直接给拽走，生怕再跟着丢人。 村支书见状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用手指敲了敲烟杆儿。 “乡亲们还有啥意见吗？” 这次终于没有人再不长眼睛说要反对了，于是，艾米拿到了每天10个工分点的计数，还得了20个工分奖励，成了这一次开荒工分最多的知青。 等她签字领了工分后，张慧赶紧走了过来。 “小米你可以啊，平时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候就搞大事情，可真风光呢，这小我看还有谁敢说我们知青干活拖后腿了。” 艾米低头一笑，“还不是你们教得好，刚开始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拿锄头都拿不稳，每天累死累活就挖那么一点。” 这番话听了张慧心里一阵舒坦，亲昵地挽住她的手。 “这下好了，到时候分粮食你肯定够吃，也不用去管大头那边的事儿了。” “不过我听说王婆子家里的粮又不够了吧，这春耕才刚完了，春小麦也才下地，可要好些日子才能长出来呢。” 艾米知道她是真的担心，笑容也就越发真挚起来。 “慧姐你就放心吧，我刚去王奶奶家的时候大伙儿不也这么想吗，后面问题不还是解决了？” 张慧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啊，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心大的姑娘。反正到时候有什么事就和姐说，姐虽然也没什么大能耐，但多少也能帮衬点儿。” 张慧现在也是住在乡亲们家里的，只是她手脚利索说话又好听，和那户人家关系不错，平日里都说说笑笑的。 但尽管如此，她到底还是吃着别人家的娘。 所以，艾米听着她说出这话心里十分感动。 “诶，慧姐你放心，我要是真没办法一定会来找你的，到时候你可别嫌我不争气没出息啊。” 张慧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摇头。 “你这张小嘴哟，我是说不过了。” 开荒的任务彻底结束，知青们总算能好好休息休息了。 艾米乘机又跟着一个乡亲进了城。 不过这次她为了打消村里人的怀疑，故意当着这个乡亲的面拿粮票去买了二十斤粗粮。 不仅如此，从进城之后她故意没有单独走，一直和这个乡亲在一起。 果不其然，一回村里，大家伙儿听说她又买了二十斤粮食都炸开了花，嘴里又开始说投机倒把的事。 不过这次因为艾米提前有所准备，所以一起去的乡亲马上就站出来替她说话了。 “俺看你们一个个的就是眼红人家小米有出息，俺们一路上都没分开过，俺是亲眼看见她在粮食店里买的粮。” “你们一个个的站着说话不腰疼，间天儿地说人家的不是，还是不是人了？投机倒把投机倒把，你们真以为谁都和你们一样掉钱眼儿里去了？俺看你们才像是投机倒把的！” 艾米嘴甜，明明都没多少吃的还分给她吃，她心里可心疼这小姑娘了。 所以一听这些人说瞎话就狠狠把人给骂了一通，骂得所有人都闭了嘴。 艾米知道后，特地去山上采了一大筐野菜送到她家里去。 “婶儿，这次真的是谢谢你，要不是你帮我说话，肯定又会像是上次一样说要把我抓起来……” 艾米说到这里带了几分委屈，周婶儿看了赶紧把人拉进了屋里。 “你这丫头就是心太好了，那些都是软蛋子，看你好欺负才逮着你说坏话的，乖，别不高兴了，以后有婶儿呢。” 周婶儿用哄孩子的语气和艾米说着话，艾米一听就破涕为笑。 “我就知道婶儿对我最好了。对了，这是我今天去山上摘的野菜，正新鲜着呢，婶儿拿去做菜。” 周婶儿少不得推了几次，但最后也没能说过艾米。 “你可真是个有良心的，俺就帮你说了几句话就记着心里呢，王婆子可真是有福气。” 艾米对王婆子一家的好村里人都看在眼里，周婶儿也是羡慕的。 “婶儿这说的是哪里话，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来这里一直都受你们的照顾，这都是我该做的。” 两个人站在院子里说了许久的话，最后才乐呵呵地分开。 因为刚买了粮，王婆子家里难得又吃了一次干饭，妞妞欢喜地眼睛都笑没了。 “小米姐姐你真好，俺从来都没吃得这么饱过。” 艾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笑道：“这算什么，以后啊，家家户户都能吃上大白米饭呢。” 这个国家，很快就会强盛起来。 但这话听在妞妞和王婆子耳朵里，那就是在开玩笑。 “别说白米饭了，能吃高粱吃个饱俺睡着了都能给笑醒咯。” 艾米笑着给他们夹了两筷子用野菜做的酱菜，随口转开了话题。 各个村子最近都忙着春耕的事，这下子小麦苗一下地就松快了不少。 大家都是忙惯了的人，一闲下来就浑身不得劲儿，所以很快就有人找到了村支书那里。 “老支书，现在大伙儿都没啥事干，要不去供销社交榛蘑吧？” 第76章 这是机会 卖榛蘑的话很快就在冒儿村里传遍了，还没个定数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艾米听了一耳朵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之前累坏了，只想好好休息几天。 这一天，她下工回来又去了牛棚，给明珂送了一大口袋土豆。 “粮食给你你也不好做，被其他人发现了还不好，我就拿了些方便弄着吃的。” 红薯和土豆都是烤了就能吃，也不会弄出什么烟气，一般不会被人发现。 “怎么又给我送东西，你这是在示好？” 明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满是打趣。 艾米耳朵一红，不自在地啐了他一口。 “别胡说八道啊，我这不是为了感谢你开荒的事吗？你不知道，这次我可得了好多工分，到时候能分到不少粮食呢。” 虽然没有这些粮食艾米也不会饿着肚子，但那感觉不一样。 从开荒任务一下来，村子里不少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这次可算是狠狠打了那些人的脸，让她扬眉吐气了一回。 明珂坐在艾米的左边，微微一侧头就能看见她柔和的侧脸。 此时，那张脸上带着比阳光还明媚的笑容，看得他嘴角也不受控制地弯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在乎这些。” “怎么可能不在乎，我再厉害也是个小姑娘啊，被那么多人指指点点说坏话心里当然会难过。” 艾米从来没有和人说过这些，但是在明珂面前她毫无心理负担，顺口就说了出来。 明珂微微一愣，随即低头轻轻笑出了声。 艾米一直以来表现得都足够坚强，好像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都能够轻易解决一样。 这样的时间太长了，让他有时候都忘了，艾米其实还是个小姑娘。 笑着笑着，明珂嘴角染了几分苦涩。 那里面有无奈，也有心疼。 正巧这时候，艾米突然问：“如果有一天政策变了，你可以离开冒儿村的话，你想去哪里？” 她知道，这一天很快就要到了。 明明这是件好事，对全国人民来说都是好事，可是她心里这个时候却有一丝丝的不舍。 在冒儿村虽然吃过不少苦，可无论是王奶奶还是妞妞，还有帮她的李婶儿周婶儿他们，都给了她最存粹质朴的感动。 最重要的是，她还在这里认识了明珂。 艾米以前没有多少朋友，许多心里话都只能憋着，受了委屈也都只能往肚子里咽。 可是明珂出现了，她开荒的时候磨破了手掌心，居然能对着他抱怨说觉得辛苦觉得疼。 这看上去似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对艾米来说，这么多年了，她只对明珂一个人这么说过，说过心里的感受，说过她的不开心和委屈。 现在，艾米无比确定，在她心里，明珂已经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 而明珂听了这个问题下意识地想笑。 在他看来，他这辈子都只能在这个牛棚里度过。 可是看着艾米那么认真的样子，他终究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好好思考起来。 “如果真的能离开的话，我可能会继续读书。当然，如果可以读书的话。” 明珂说这些话的时候，另一只手在旁边的物理资料上轻轻摩挲着，眼中闪烁着平时没有的光彩。 艾米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问道：“你很喜欢物理？” 明珂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格外好看。 “喜欢吗？大概是吧，只是觉得这些东西很真实，就像是你给了它一个力，它就会回应你一个力，简单存粹，比人心干净多了。” 明珂的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忧伤，艾米在一旁坐着，没有开口安慰。 她认识明珂这么长时间了，知道他是一个很有主见而且很有自尊心的男孩。 这个时候，她最应该做的，就是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就这样陪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两个人沐浴在春日的暖阳下，整个人都舒展开来。 春天的阳光，温柔地让人不忍心有坏脾气。 在这样的日光下，明珂的表情也渐渐松了下来。 “对了，你知道你们村里要去卖榛蘑的事吗？” 艾米敷衍地点点头。 “知道啊，可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要是可以的话，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来来回回的跑太累了。” 明珂抬起手轻轻笑了一声。 “真是个小懒猫。” 艾米咬着牙嗔了他一眼，“本来就是嘛，反正那都是大队的东西，卖了钱也和我没有关系，卖不了还全都会赖在我头上，这样吃力不讨好的活谁愿意干谁去。” 她是真的让那些村民的态度弄得什么也不想管。 明珂摇头。 “说你笨吧，你又什么事都不吃亏，说你聪明吧，这个时候却又犯起蠢来了。” 艾米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应该把这件事领下来？可是为什么啊？” “因为小县城的供销社绝对不会收榛蘑，县城太小，离村太近，榛蘑家家户户都有，没有人想过要去供销社买。” 明珂身子微微向后仰着，语气轻松，竟然让艾米觉得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 “可是既然这样，我不就更不应该去了吗？到时候卖不出去，村里人还不把我给骂死？” 艾米现在虽然也感受到了乡亲们给的温暖，但那温暖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不讲道理的。 明珂微微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眼温柔。 “所以，他们一定会失败，到时候你接下这事并且成功把东西卖出去之后，所有人都会感激你，而且会高看你一眼。” 艾米点头，又摇头。 “我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我不需要他们高看我一眼，只要他们别来找我麻烦就行了。” 她到这里之后一直以来，最想要的就是安安静静地过她的田园生活。 “人多的地方事儿就多，要想清静，就要让他们尊敬你，就像是尊敬老支书一样。 如果他们发现你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而且做得比他们好，他们就会把你捧起来。 不仅如此，县城里卖不出去，你说不定还能去你想去的地方看看。” 艾米原本正认真听着他分析，当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眼皮子狠狠一跳。 “我想去哪儿？我只想好好在这里待着。” 明珂脸上的笑意更浓，他朝艾米的眼睛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她的眼角。 “不，你不想待在这里，不然你眼睛里不会有光。从一开始，你就向往更宽广的世界。” “小米，你骗得过所有人，但是你骗不过我，你不属于冒儿村，你应该去更大的地方。” 明珂在被打入牛棚之前，是被现在这些人成为小资的群体。 他爸妈都是做大学问的，所以他从小见识过的东西，眼界，以及思想，都和这里的人不一样。 这也是他后来还和艾米接触，愿意帮助艾米的原因。 因为明珂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他们是同类人。 不甘心被束缚，想要自由，想要更大更精彩的世界。 艾米愣住了，一时间竟然忘了躲开，就这样任由他的手放在她的眼角。 她不知道，虽然她没有刻意表现出来，但因为她本就长在更宽容开放的世界里，所以本身就带着那个世界的美好。 而这份在她那个世界看上去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那就是希望的光。 两人就这样隔着漂浮的灰尘对望着，许久许久之后，才被一声鸡鸣拉回现实。 明珂收回手指，觉得之间发烫得厉害。 艾米也忍不住扭过身子抬手摸了摸眼角。 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气氛有些尴尬。 艾米实在不太习惯这种感觉，干脆从袋子里掏出两个土豆来。 “我饿了，想吃东西。” 明珂眉眼一弯，接过土豆。 “好，我给你做。” 牛棚旁边隐蔽安全的草丛后，两人点了火开始烤土豆。 艾米一直觉得土豆是一种很神奇的食物，不管怎么做都好吃。 比如现在，他们两人捧着没有加任何调料的烤土豆，都能吃得很香，很满足。 吃了两口后，明珂突然说：“这一次，你出去好好看看。冒儿村太偏僻了，去大一点的城市，说不定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如果你真的觉得政策会变，那大城市里的感觉一定会更加明显一些。” 艾米想了想，用力点头。 “你放心吧，到时候我会想办法争取到这个机会的，而且，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应该没人会上赶着做，至少等他们失败之后不会有人上赶着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可山下村支书那里，村里人却在急着想去卖榛蘑，而且死活都不愿意把这件事交给知青去办。 “这些东西都是俺们大队的，凭什么让外人来做，反正俺不同意。” 村支书眉头拧成了川，叭了两口烟后说道：“王二，俺都说过多少次了，乡亲们和知青是一家人，你咋就记不住呢？这要是叫其他人听去了，不少笑话俺们吗？” 脸上长着麻点的王二不服气地憋着嘴。 “俺不管笑话不笑话的，反正这好处不能叫那些知青得了，只能俺们村儿自个儿人去。” 第77章 撕破脸 村支书狠狠叭了两口烟，为难地说道：“王二啊，先前买菇的事就是知青那边提出来了，当时俺们村里人还闹了笑话，咋现在又说要自个儿搞呢？” 王二瘪了瘪嘴，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谁规定他们提了就得跟他们分啊？这榛蘑都是长在俺们冒儿村的，那就是俺们大队的东西。他们一个个的干不好活，说是去卖榛蘑其实是为了偷懒。” 现在都是集体经济，卖榛蘑得来的钱和票都是算在大队上的。 但因为这是为集体做贡献，所以也会按照下地时一样计工分。 卖榛蘑和下地比起来又轻松又体面，还能乘机去城里转转，谁都想抢这活计。 村支书也明白乡亲们的想法，但他这个身份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更不希望和村里人闹起来。 偏偏这个时候，王二又开口了。 “老支书啊，俺知道俺们要和知青团结，但是一码归一码，这事儿为啥要便宜了外人？再说了，大不了俺们找个别的由头找你开证明出去，不让他们知道俺们去卖榛蘑不就成了吗？” “俺还不信了，到时候俺们把榛蘑卖了拿了钱和票回来，他们还敢闹事。” 村支书微微点头。 王二他们显然是铁了心要把知青丢开去干这事儿，他要是不答应肯定又要闹事。 这么一想，他就默认了王二的做法，给他和一起去的大头开了去县城的证明。 因为艾米的事情，大头现在在村里老被人说闲话，说他连一个小姑娘都搞不定，不是个男人。 这次他憋着一口气想把这件事给干好，让村里人都看看他的能耐，更想让艾米知道他没她想的那么不中用。 抱着这样的心态，拿到村支书开的证明后，大头整个人都得意洋洋的，刘建芳一看就知道有鬼。 现在春耕刚结束，大伙儿都还比较闲，吃了饭之后她就找到了大头那儿去。 “诶，大头，我看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是有什么好事吗？小米答应你了？” 大头原本还有些警惕，但一看是一直在帮他的刘建芳，忙上就换了笑脸。 “那当然是有好事，而且你就看着吧，小米很快就会答应俺了，到时候俺请你吃喜糖。” 这年头糖可是稀罕物，味道不怎么好还难弄。 但大头力气大干活利索，每年拿到的工分都不少，所以粮食和票都还挺多，如果真要办喜事去弄点儿糖还是可以的。 刘建芳眸子闪了闪，紧跟着就亮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她和你说啥了？” 大头下巴高高抬起，得意道：“她现在就是觉着俺没出息，等俺把榛蘑拿去供销社卖了就是村里的能干人了，到时候她肯定会答应俺。” 冒儿村位置偏远，许多人连县城都没去过，要是能把卖榛蘑这事儿办成了，村里人都会觉得这人机灵是个大人物。 大头心里高兴，就这么大大咧咧把这事儿给说了出来，刘建芳一听脸色都变了好几次。 她瞧了瞧四周，确定没有人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刚才是说的卖榛蘑？可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儿呢？” 大头张嘴就说：“榛蘑是俺们冒儿村的，和你们知青有啥关系？这事儿俺们去供销社的人知道就成了。” 他说完也没多想，正巧王二过来叫他商量事，他就走了。 刘建芳一个人站在原地，眉头皱成了一团。 现在因为粮食被耗子吃和她找王婶儿家儿子帮忙这两件事，村里人和知青都不待见她。 她不傻，知道不管她做得多好，在冒儿村的村民看来她都是知青，都是外人。 所以，刘建芳没有犹豫多久，就抬起脚朝着张慧住的那个村民家里走去。 到了门外，她看见里面有村里人在就没马上进去，而是开口叫了张慧一声。 张慧身上系着破布做的围裙，一边擦手一边往外走。 一看见是刘建芳，她的眉头狠狠挑了挑。 “怎么，找我有什么事？” 要是放在平日里，刘建芳听她这语气找就和她闹起来了。 但是现在知青队伍里，除了周逸泽就是张慧和艾米说话有人愿意听了。 但周逸泽肯定不会同意让她去闹，而且他还住在村支书家里，所以不合适。 至于艾米，刘建芳这辈子都不可能主动去找她说好话。 一来二去，她就只能找张慧了。 “你先出来，我有事和你说。” “有什么事你就站在那儿说吧，又不是不能让别人听。” 张慧把刘建芳对艾米使的那些小手段都看在眼里，心里对她很是防备。 刘建芳狠狠跺了跺脚，眼睛飞快转了两圈，“是我们知青的事！” 张慧愣了愣，最终还是和里面的婶儿打了声招呼往外走了两步。 “你最好别骗我，说吧，什么事？” 刘建芳伸手拉了她一把，找了个不容易被别人偷听的角落站着。 “今天我听大头说他们要去供销社卖榛蘑，可是这事儿我们知青根本都没听到消息。” 张慧眉毛高高扬了起来，扭头看着她反问道：“你是说他们这次又要撇开我们偷偷去卖？” “可不！之前明明大家都说好了的，这事是我们知青出的主意，后面要做就一起做，结果现在他们偷偷摸摸就要把事做了，说都不和我们说一声，这算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之前因为类似的事情闹过好几次，知青们都不会多想。 毕竟那榛蘑说来说去的确是冒儿村的东西，不是知青私有的，乡亲们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但是之前刚提出这个主意的时候，乡亲们全都站出来反对，知青费了大力气才说服他们，花了不少心思。 所以，这个时候突然发现村里人要背着知青去卖榛蘑，张慧心里就不得劲儿了。 “他们这也太欺负人了！不行，我要去找组长反映情况，这件事凭什么瞒着我们？” 张慧说着就要去找周逸泽，被刘建芳一把拉住。 “别，组长现在可是住在老支书家里，你想想看，村里人去卖榛蘑得要证明吧，那老支书肯定是知道而且默许的啊。 你现在去找组长说这件事，要是被老支书听见了肯定不认。现在他们都还没去城里呢，说不定反而因为你去说了倒打一耙，说我们不相信他们，不许我们一起干了，到时候我们可就真的没法子了。” 刘建芳一直都很聪明，不然最开始也不会在知青和村里人之间都混得开，而且和颜小溪关系也那么好。 如果不是艾米本来就不是这边的人，想法和大家伙儿不一样，也不会这么简单就让她吃哑巴亏。 所以刘建芳这么一分析，张慧就停了下来。 “你说得没错，这样吧，下午去地里的时候知青们都在那一块儿，到时候大家一起开个会，说说看该怎么办。” 刘建芳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两边马上就定下这个主意。 下午上工的时候，开出来的荒地那边，知青们按时按点儿地都到了。 人来得差不多的时候，刘建芳就给了张慧一个眼神儿。 张慧虽然私心里不喜欢刘建芳，但这件事事关大伙儿，所以她和之前商量的一样站了出来。 “今天任务轻，大伙儿先别急，过来听我说几句话。” 刘建芳把知青的粮食弄出问题之后，张慧就成了女知青这边的主心骨。 艾米在知青里名声也不错，但她向来不喜欢管闲事，所以除了周逸泽之外，说话最管用的就是张慧。 她一开口，知青们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聚拢过来，连另一边的艾米都被唐小红给拉了过来。 “慧姐这是怎么了，出啥事儿了吗？” 张慧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的，刘建芳同志今天反映了一个情况，冒儿村的乡亲们好像是打算背着我们去供销社卖榛蘑。” 这话一出口，知青们就站不住了。 “他们怎么这么白眼狼啊，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现在咋又变卦了？” “所以说村里人说话不能信，说一套做一套的，这都是第几次了？” “不行，现在我们又不和他们一起种地干活拿工分了，已经是吃亏了，这件事绝对不能再让着他们！” “对，大不了就是撕破脸，反正这哑巴亏我可不吃！” 榛蘑卖了之后是要计工分的，而且这算是为村里做贡献，还能拿到奖励。 最重要的是，事情做成之后能得个好名声，会被村里人高看一眼。 现在大家都住在村民家里，多多少少有些被瞧不起，要是做成了这事儿，就能少受不少磋磨。 所以一说起村里人要偷偷去卖，大家都急了，拿着锄头就往村支书那里走，连周逸泽都拦不住。 卖榛蘑的事情艾米早就和明珂聊过了，这个时候一点都不急，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看热闹。 而和村里人谈这事其实不太好，容易结仇，所以刘建芳也故意走得慢落在了后面，两个人就这么砰到了一起。 “看你这样子是不想去找他们要个说法是不是，我看你心里现在已经不把自个儿当成知青了吧？” 第78章 闹大 刘建芳几乎每一次都说不过艾米，但是总忍不住呛她，这一次也一样。 艾米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地问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想去了？” “你要是想去怎么走得这么慢，你肯定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你现在该不会已经想着和大头搞对象，所以把自个儿当成冒儿村的人了吧？” 艾米险些被这句话给气笑了。 这刘建芳眼睛里还真是容不得她啊，这种事都能杠。 “你现在和我站在一起，要说我走得慢就是不想去，那你不也一样？再说了，什么叫把自个儿当成冒儿村的人，你不是冒儿村的人吗？” “我没记错的话，咱们知青的粮食关系全都在这里吧，而且上头也说了，知青要主动和乡亲们打成一片，大家都是一家人。” “刘建芳同志，我看你这思想很危险啊，要不要我和老支书说一声，送你去大队宣传那里好好学习学习啊？” 戴高帽子谁不会？ 艾米几句话怼得刘建芳面红耳赤，张了好几次嘴最后憋出一句：“你这是无理取闹！” “哟，你还知道什么叫无理取闹啊，我还以为你这种人根本不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呢。” 艾米冷笑一声，摇着头走到张慧身边，懒得再和这种人斗嘴。 每年都有知青到冒儿村来，但从来没有一个离开过回城去。 所以知青队伍很庞大，又因为刚才本来是在上工，所以手里都有锄头，这么乌泱泱地往村支书家里走，气势看着很吓人。 从荒地那边过来会经过村里的公田，这个时候大伙儿都在上工，被这架势下了一大跳。 “这是咋的了，怎么都不干活了？” “他们手里还拿着锄头呢，该不会是要去打架吧？” “快一起去看看，别让他们把俺们村里人欺负了！” 最近的任务不急，大家也都不用赶着上工，干脆全都跟了上去。 所以等知青们到了村支书门外的时候，差不多整个村子的人都跟来了。 甚至还有人跑去喊没有来的人一起过来看热闹。 村支书一看他们这样子就猜到了是什么事，当即觉得脑袋发疼。 他深深地看了周逸泽一眼。 “小周啊，你说这几个月你们知青是不是闹的也太过了，三五不时就这么多人来俺这门前面找事，这是想干啥？” 周逸泽心里虽然也气大伙儿不听劝，但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当然还是会选择站在知青这边。 “老支书你别急，大家是听说了卖榛蘑的事，想着来问问是怎么回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 其实说来说去是一个事，但是周逸泽这么一说听上去就让人觉得舒服不少。 “啥？卖啥榛蘑，俺们咋不知道呢？” “老支书啊，他们说的啥啊，俺们怎么听都没听说过？” “不说俺还忘了，现在地里忙得差不多了，可不就是卖榛蘑的好日子吗？” 村里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张慧眉心跳了跳，猛地转头看向刘建芳。 “你不是村里人要偷偷卖榛蘑吗，怎么他们也不知道？” 刘建芳这个时候也心里一紧，之前听大头那么说也不怕被人听见，她还以为村里人都知道这事呢。 “我、我不知道啊，大头是说要去卖榛蘑呀。” 刘建芳说得着急，这可是她向知青卖的一个好，就为了让大家再接纳她，要是再弄错了可不就完了？ 张慧上下扫了她一眼，看她这样子不像是说谎才收回目光。 而那边，村支书已经叭了好几口烟。 “是有这么个事儿，但是不需要那么多人，再加上你们知青不是新开了荒吗，那地还需要好好拾掇拾掇，你们也丢不开手。” “而且俺刚有这么个年头，大头和王二就来和俺说这事了，俺想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那让谁干都一样就答应了。” 村支书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支书，也不是吃素的。 他知道这么多人敢找来，肯定是知道这件事了，所以也没有遮掩，干脆坦坦荡荡地说了出来。 只不过他使了个小心眼，没有说大头和王二是想偷偷干，只说他们最先报名就把这件事交给他们了。 “凭什么啊，这可是我们知青想出来的！” 底下有人闹开了，被张慧赶紧拦住。 “你这猪脑子，现在两边关系本来就不好，还敢这么说是嫌现在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吗？别忘了大家现在都还抓在乡亲们家里呢！” 虽然这个男知青说得没错，但老师强调这是知青提出来的想法，不就是在一遍又一遍地打冒儿村乡亲的脸吗？ 毕竟这话一听，就是说他们这些乡下人没见识想不出榛蘑还可以拿去卖，这么多年了都只知道自个儿吃。 没有人乐意听这么埋汰人的话。 但是虽然张慧第一时间就阻止了，可还是被村里人听见了。 每到这个时候冒儿村的人就特别团结，也不抢名额了，嘴里都说：“反正都是为大家服务，再说了，榛蘑又不是一年只卖这一次，下次你们早点报名就是了。” “对啊对啊，那榛蘑晒干了又不重，要不了几个人，大头和王二力气大，两个人就够了，还少耽误活呢。” “俺看成，他们长得壮实，去卖榛蘑没人敢欺负。” 村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全都向着大头他们。 这样一来，如果知青们再闹就显得不近人情，毕竟村支书也说了，不是谁想偷偷背着知青干，只是人家大头和王二最先来报名而已。 对这个结果，一下子所有人都没话说了。 刚才还气得说要撕破脸的男知青，这下子捏着锄头好半天也没蹦出一句话来。 倒是周逸泽乘机为知青争取道：“老支书说的是，这次是我们动作慢了没赶上。但是卖榛蘑这事你说了，是为大队服务，所以总不能每一次都让乡亲们去服务是不是，我们知青也该为大家做些事。 你看这样成不成，这次乡亲们去卖，下次就让我们知青去怎么样？” 话说到这个份上，一人退一步是最好的。 毕竟真要往深了说，这事儿还是王二做得不地道。 所以村里人也没什么好反对的，老支书也就拍了板定下了这事。 这个意外收获让艾米很高兴，她原本还在想怎么让村里人同意这次他们不成功就交给知青去办呢。 所以，从村支书家离开时的时候，她看周逸泽的眼神都比平时活泼了几分。 这一幕落在颜小溪眼中，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没一会儿，她就拿大水壶提着热水来知青开出来的地边给大家伙儿送温暖了。 好巧不巧，那热水轮到艾米的时候，又正好没了。 “对不起啊，俺力气小，只能提这么一壶，本来以为是够的，没想到居然不够喝。” 艾米那块地在最后面，颜小溪都不用特对挑人，直接按着顺序来，前面每个人多倒一点，到最后自然就没水了。 “没事，反正我也不渴。” 艾米知道颜小溪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不过这种又对她没什么大影响，自然也不在意。 本来这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颜小溪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样子，自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弄得太明显。 可是，周逸泽却突然走了过来，把他的那杯水递给艾米。 “你喝我的吗，这个我还没喝过，干净的。” 颜小溪当时脸色就变了，捏着大水壶的手隐隐发白。 艾米一阵头大，拒绝道：“没事，我真的不渴，你喝吧，这是小溪的一片心意。” 这么肉麻的话她不愿意说，但不这么说周逸泽肯定还要继续把水塞给她，那到时候颜小溪肯定会生气，一生气就要来搞事，她这还没清闲几天呢。 可是，这么明显的暗示周逸泽这个大直男也没听懂，还在一个劲儿地把水往前送。 “我不渴，你喝吧。” 颜小溪紧紧咬着下唇，正要发作，那水却突然被艾米塞到了她手里。 “小溪辛辛苦苦把水提过来也辛苦了，他不喝的话你喝吧。” 说完，艾米赶紧溜回她的那块地上，不再站在两个人中间。 这个动作在颜小溪看来就是艾米在示弱，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她手里这个杯子可是周逸泽用的，如果她用这个喝水的话，那不就相当于和他间接…… 想到这里，颜小溪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捧着杯子扭扭捏捏地喝了一口。 “这水可真好喝。” 她羞答答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跑，像是有人在追她一样。 周逸泽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开口朝张慧问道：“这水里加了糖吗？” 张慧摇头。 “你想什么呢，糖多金贵，怎么可能拿出来给这么多人吃？” 周逸泽点了点头。 “也对。” 不过既然没有加糖，那为什么颜小溪会说水好喝？ 这水有啥好喝的？ 他不喜欢有想不通的事情，还想继续问，转头却看见张慧已经喝完水继续干活了，只好回到他的地上。 只是干活的时候心里一直在琢磨这事。 今天的水有啥不一样吗？ 早知道他刚才就该喝一口。 第79章 没脸没皮 村支书家里，大头和王二正在小心翼翼地说着话。 “那个，老支书啊，俺真的没有在外面乱说，也不知道那些知青是怎么会突然闹起来。” 王二说到一半，忍不住抬起眼睛仔细瞅了村支书一眼。 村支书面无表情地叭着老烟杆，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还是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王二偷偷踢了大头一脚，挤眉弄眼着让他说句话。 大头挠了挠后脑勺，说道：“老支书，这真不关王二的事，是俺今天上午和刘建芳说漏了嘴，肯定是她告诉其他知青的。” 村支书的脸沉了沉。 “原来是小芳同志啊。” 怎么哪哪都有这个女知青？ 村支书心里对刘建芳意见又大了不少，但面上却没再多说什么。 大头老老实实承认错误之后，就和王二一起把榛蘑收拢起来。 当天下午，他还特地去把刘建芳叫了出来。 “你为啥要把俺告诉你的话说给其他人听，你是不是想害俺？” 刘建芳看着大头高大魁梧的样子，心里有些发虚，马上谄媚地笑着说：“那哪儿能啊，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你想啊，要是我们知青也可以去的话，到时候不就能让你和艾米一起去县城吗？” “那去县城的路上人又不多，你和艾米孤男寡女的一起去，到时候说不定人家就瞧上你了呢？” 大头向来一根筋，她这么随便一说就信了。 “原来是为了俺好啊，但是俺和王二已经说好了俺们一起去，下次再带小米去，嘿嘿。” 刘建芳忙跟着附和了几句，把大头夸得走路都是飘的后，才把人给打发走。 大头回去之后倒头就睡，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和王二一起往县城走。 但尽管他们走得早，但到供销社外面的时候，还是发现已经有不少人站着了。 大头背着东西就像往前走，被身边的王二一把拽住。 “你干啥呢？” “这么多人要等到啥时候啊，俺们又不是来买东西的，直接过去。” 大头说着又要往前走，王二却死死拉着不肯放手。 “你还以为这是俺们村里啊，想插队就插队里面的那个大妹子是要不高兴的，她一不高兴不要俺们的东西了可咋整？” 王二耐着性子解释着，大头一听有道理也就没闹着要挤去前面了。 他们老老实实排着队，过了半个多小时才轮到。 一到柜台前面，两个人把背上的麻布口袋往上一放。 “同志，俺们是来卖榛蘑的。” 柜台后穿着花布衣裳的大妹子看了他们一眼，不耐烦地摆手道：“不收不收，这东西家家户户都有，搁这儿卖不出去。” 说完，也不等王二他们继续说话，她就问后面的人要买什么了。 大头还指着卖了榛蘑扬眉吐气呢，当然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大妹子，这都是俺们选过的好榛蘑，咋会不要呢？这东西滋味可鲜了，你再瞅瞅？” 大头为了让人相信他没有说假话，还特地从袋子里摸了个榛蘑出来往那大妹子跟前凑。 “你瞅瞅，这一点都没坏，咋会卖不出去呢？俺们村的知青说了，这可是好东西呢。” 他心里着急，拿着榛蘑的手几乎都要怼到售货员脸上去了，惹得人家更加不耐烦。 “我说了不收就是不收，你们知青说是好东西那你让他们买去，反正我们这里不要。快走快走，别在这里耽误我工作。” 这年头能在供销社上班是一件让所有人都羡慕的事，而且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得到这里来买，供销社的人从来不担心东西卖不出去，售货员的态度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个时候供销社门口站着不少人，全都在看大头他们的笑话。 “这是哪个村里来的，居然连榛蘑都拿来卖，是想钱想疯了吧？” “乡下人不就是这个样子吗，连人家收不收都不知道，就敢把东西硬拿过来，态度还这么不好，啧啧啧，真没素质。” “我觉得这个风气可不好，人家不收还非逮着人家说，回头我要写封信去向街道管理会反映反映，别让这些人耽误了人家正常工作。” 底下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王二耳朵烧得发烫，却想到之前村里人也被人笑话过是乡下人，当时艾米还帮忙出了头。 当时这件事闹得不小，村里好多人都在说，他也听了几耳朵。 他眼睛一转，一边回忆之前那件事，一边挺起胸膛学着艾米当时的话说道：“乡下人怎么了，我们吃你们家大米了吗？没有我们乡下人种田你们都喝西北风去吗？” “再说了，大领导都说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农民是光荣的。” 王二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衣服，衣服是他爸的大了不少，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不怎么合身。 再加上他一直在地里干活，所以晒得皮肤也很黑。 没有人想到他这幅样子居然能说出这些大道理来，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王二看他们都不说话了，心里还有些小得意，觉得是他聪明说得这些人怕了。 而大头还在一根筋地要把榛蘑往售货员手里塞，嘴里夸着这东西有多好有多好，说得人家脸都黑了。 “同志，这个东西没有一个供销社会收，我劝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以后别再拿这些没用的东西来了。” 售货员的态度很坚决，大头却怎么都不听劝，而且还急了眼。 “为什么不收啊，那些鸡蛋啊篮子啊都收，咋就俺们这个榛蘑不收？你是不是看不起俺是乡下来的，所以故意骗俺？” 大头说着说着就闹着要去举报售货员看不起乡下人，王二去拉他他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肯走。 “俺不管，俺们辛辛苦苦把东西从那么远的地方背过来，你必须把东西收了，不然俺就坐在这里不走了！” “嘿，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脸没皮，咋还威胁上人了呢？” 一个排队买东西的婶子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站出来替年轻的售货员说话。 几个大男人更是动手想把人拉走，因为大头就横在那里，很影响其他人买东西。 不料这些人刚碰到大头，大头就双手乱打着大叫起来。 “打人了打人了，城里人欺负乡下人了，大伙儿快来看看啊，城里人打乡下人了！” 几个上去劝架的男人哪里见过这么泼皮的人，吓得脸都白了。 “你、你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我们可没打你。” 大头这个时候却根本就不听人说话，张着嘴一个劲儿地大声嚷嚷。 后面来供销社想买东西的人看了，都怕惹上麻烦，赶紧转身往另外一个小的供销社去了。 虽然供销社的东西向来都是别人求着要买也不一定能买到，但要是别的供销社东西都不够买，他们这里却还剩了东西卖不出去，那也是要挨批评的。 所以售货员小妹马上就急了，连忙让供销社里另外一个同事去叫人帮忙。 没一会儿，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走到了供销社前面。 “同志，你现在已经严重影响了供销社的工作，请你马上离开。” “我不，我就不！” 大头脑袋一扬怎么都不肯动，那几个人没办法，只好动手。 他们才刚碰到大头，大头就直接躺倒在地，还在地上打了个滚。 “哎哟，俺的腰啊，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俺一个乡下人，俺要去告你们合起伙来欺负老实人。” 大头哭嚎的声音越来越大，王二见状也跟着大声嚷嚷起来。 “就是，你们吃的东西可都是俺们种的，现在却都来欺负俺们，你们这是故意破坏团结，是不相应号召！” 他把平时村支书经常说的话全都搬了出来，整得几个来帮忙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先动手，怕被戴上这顶高帽子。 大头和王二看这办法有用，马上就更来劲儿了，非闹着要让共销售把他们的榛蘑收下。 售货员哪里受过这种气，根本就不乐意惯着他，直接把治安小组的人给叫来了。 一看见穿制服的，大头和王二马上就怂了，麻溜地从地上怕了起来。 “就是你们在闹事，是哪个村的？” 王二赶紧摇头。 “同志你听俺说，这都是误会，俺们马上就走。” 他拉着大头就要溜，被人给拦住了。 “你们跟我走一趟，让你们村长开证明来接人。” “别啊同志，俺都说这是误会，咋还不让走了呢？” 王二嘴里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但人家根本就不听，把人直接带走了。 一个小时后，隔壁村的人就跑到村支书那里去带话。 “你们村的大头和王二在城里面闹事被抓起来了，人家叫你开证明去接人呢。” “啥？抓起来了？” 村支书猛地站起来，怀疑他是听错了。 “可不，好多人都看见了，你快点去吧，不然可有苦头吃呢。” 那人眼睛里带着些看好戏的情绪，让村支书脸都臊红了。 这红星大队几个村里，还是第一次有人被抓进局子。 第80章 傻了吧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冒儿村所有乡亲都知道大头和王二被抓了，闹得沸沸扬扬。 “他们不是去城里卖榛蘑了吗，咋还被人给抓了呢？” “俺听说犯了大错误才会被抓，他们该不会是偷了人家供销社东西吧？” “呸，大头和王二是哪种人吗？” “那你说是咋回事，咋好好的就给人抓了？” “这……这卖榛蘑去供销社不是知青提出来了吗，现在出了事就该找他们！” 村里人说着说着就把矛头对准了知青，村支书也马上把人全都叫到了一起。 艾米扫了大伙儿一眼，就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 周逸泽显然没想那么多，直愣愣地问：“老支书，这是怎么了？” 村支书还没说话，王二媳妇儿就破口大骂：“都是你们这群扫把星说啥把榛蘑卖到供销社去，这下好了吧，被人说是投机倒把给抓起来了！” “投机倒把？卖东西去供销社是符合规定的，怎么能算是投机倒把呢，婶儿，你是不是听错了？” 周逸泽急着开解道，王二媳妇儿却根本就听不进去，扯着嗓子劈头盖脸一顿骂，把知青们的祖宗十八代全都给问候了个遍。 “俺一开始就说你们不安好心，现在证明俺果然没猜错吧？俺们冒儿村规规矩矩了这么多年，结果被你们鼓捣着被做了犯法的事，俺就说你们怎么不闹着去卖榛蘑呢，原来就是故意害俺们啊！” “还说啥知青和俺们是一家人，俺呸，屁的一家人。” “你们没粮食了俺们好心收留你们，给你们吃给你们住，结果你们呢，个个都是白眼儿狼，居然还害人！” 村里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挥着拳头就想打人。 周逸泽也没想到只不过是卖个榛蘑，而且还是村里人非闹着不让他们去自个儿拿去县城的，结果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都没反应过来，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反应过来了，一下子都无话可说。 村里人看了就觉得他们是被说中了心虚，闹得更厉害了。 艾米看了村支书一眼，见他叭着烟不想管的样子，就知道因为这事儿他也对知青有意见了。 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大家伙儿都先冷静，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给接回来。” “说得好听，都给抓进去了能那么简单就接回来吗？俺不管，这事都怪你们，必须你们给解决。” “对，你们做的你们解决！” 艾米被大伙儿吵吵得脑仁儿疼，好不容易才等他们说累了声音小点了，才继续说话。 “大家放心，把榛蘑卖去供销社这件事肯定不是投机倒把，因为之前我在供销社去买粮食的时候，也看见不少人拿了鸡蛋那些去卖。 所以，卖榛蘑肯定也是可以的，现在我们必须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把人给弄回来，而不是在这里闹内讧。” 说完，她就转过头问村支书：“老支书，他们被人抓起来的消息是谁来告诉你的，他人还在吗？” 村支书这个时候心里不待见知青，但都被点名了也不能真的假装没听见，所以就叭了口烟，指了指旁边站着的一个年轻男人。 “喏，是隔壁村的大壮说的。” 艾米点了点头，看向大壮。 “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壮没有急着走本来只是想看热闹，没想到被艾米逮住了。 没办法，他只好一五一十把大头和王二在供销社门口干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后来那个大妹子觉得他们闹得太厉害，就让人请了治安小组的人过去，然后他们就被抓走了。” 大壮是唯一一个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的人，所以他的话一说完，村里人也不敢闹了，村支书脸也被臊得发烫。 他本来以为大头和王二被抓，是因为卖榛蘑不行，所以才端着想给知青一些脸色瞧瞧。 结果没想到居然他们自个儿不争气瞎闹腾。 “咳咳，那些人带他们走的时候咋说的，说要俺们干啥？” 大壮无奈地看了村支书一样。 “老叔，俺不是一进屋就说了吗，人家要你给开证明，证明他们是冒儿村的人，而且要给他们做担保，保证他们是好人，这样才肯放人。” 艾米闻言多看了村支书一眼。 唐小红更是没脑子地脱口说道：“原来老支书早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啊，那为什么还把我们知青叫过来训话，而不是直接开证明去把人给接回来呢？” 这个想法大家心里都有，但也就她想都不想就直接说了出来。 艾米无语地移开目光，不想再说唐小红啥了。 村支书这个时候本来就臊得慌，还被唐小红这个硬生生地给怼了一句，气得冷哼一声。 “咋了，这事儿难道不是因为你们知青吗？” “可这次又不是我们逼着他们去的，你们之前还想偷偷把我们知青丢开呢，那个时候怎么不说卖榛蘑的事是我们提出来的？” 唐小红完全没意识到她说错了话，竟然还再和村支书两个对着干。 村支书的脸黑成了锅底灰，转身飞快写好了两张证明，然后把纸往周逸泽手里一塞。 “证明俺写了，人得你们知青去接。” 唐小红还想说话，被张慧狠狠瞪了一眼。 “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唐小红委屈巴巴地看了她一眼，根本不知道她哪里做错了。 “本来就是嘛，他们说得好听，最开始还不是想偷偷去卖榛蘑，把这件事和我们撇开关系？ 现在好了，出了事就找我们了，功劳倒是从来不想着我们。” 她嘀嘀咕咕地说着，又被张慧给掐了一把。 “没看本来老支书都能去解决的，现在全丢给我们知青了吗？你要是再说两句，到时候所有的麻烦全都要落到我们头上。” 唐小红被她这么一提醒，才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赶紧捂住嘴巴。 但是，现在去县城接人的事已经被丢给知青了。 不仅如此，村支书还开口说：“之前俺们都说好了，卖榛蘑这事是大家一起想的主意，第一次乡亲们去，第二次就知青去，大家轮流来办。” “这次既然我们村儿的人没办好，那就让你们来吧，你们读过书，有文化，肯定能卖出去。” 颜小溪一听就急了，忙叫了一声：“爸，你这是说什么呢？人家说了，县城供销社不收榛蘑。” “是啊老支书，俺们知道你心里着急上火，但供销社都说不要了，要是俺们再拿去卖，说不准又会被当成闹事的，到时候咱们冒儿村全都要跟着挨批评呢。” “李婶儿说得对，俺看还是先去城里把人接回来吧。” 村支书本来就是被唐小红的话气昏了头，这个时候被人一说也知道那想法不现实，就想顺势改口。 但这个时候艾米却突然站了出来。 “只是县里供销社说不收，我想肯定是因为附近几个村里都产榛蘑，所以大家都不需要去供销社买，所以才不收的。” “但是大城市就不一样了，他们离山远，可能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要是拿去大城市买肯定能买掉。” 村支书深深看了她一眼，“万一大城市也不要呢？而且俺们村里大城市可远了，谁乐意耽搁这功夫？” 艾米之前和明珂说过这件事之后，就一直在做主内，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所以也没慌神。 她不急不缓地回答道：“我知道去大城市远，要花不少时间和路费。但是之前大家伙儿想着要卖榛蘑，所以家家户户都囤了不少，大队上面也攒了不少。” “那么多榛蘑吃肯定是吃不完的，如果不及时卖出去说不定还会被耗子祸害了。” “所以我愿意去大城市卖榛蘑，要是没卖出去的话来来回回的路费我就自己掏成不成？” 艾米根本就不缺钱，她要的是去大城市走走看看，好弄清楚现在外头是什么风向。 而且冒儿村实在是太偏了，她就算有那么大一个超市，除了填饱肚子外也没能派上什么大用场，这让她觉得很浪费。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村支书想着大队囤的几大口袋榛蘑，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儿，但还是答应了。 “小米同志是好样的，勇于为乡亲们服务，还有谁愿意一起去的？” 要是这话放在以前问，所有人都会争抢着举手。 但是现在王二和大头刚因为卖榛蘑被抓了，所有人心里都犯嘀咕，谁还愿意趟这浑水？ 周逸泽倒是想帮忙，但是颜小溪却低声劝道：“你是小组长，乡亲们和知青的矛盾全都靠你来调节，要是你走了到时候村里肯定会闹出大事。” 周逸泽看了知青们一眼，虽然不放心，但也不敢让艾米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老支书，我愿意去。” 最终他还是举了手，但是老支书却狠狠皱了皱眉。 “小周啊，谁都可以去，就是你不行。再说了，其他知青也不会同意的是不？” “对啊组长，你要是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第81章 我要他 “可不，小周你是知青们的代表呢，你的时间可金贵了，不像小米，本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跑跑也没关系。” “谁说没关系了，她说得好听自个儿出路费，可她那样子能有几个钱？到时候还不是用俺们村里的。” “县里供销社都说不收了她还非要去，俺看她就是个骗子，这些知青也全都是骗子，那个榛蘑根本就卖不出去，他们还在装模作样的想糊弄人。” 艾米把大家的议论听在耳朵里，轻轻抬了抬眉，心里突然有了别的想法。 她笑眯眯地说道：“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所以欢迎大家选出一个人来监督我。” 村支书赞许地点点头，“俺觉得小米同志这个提议可以，大家投/票选出一个人来，让那个人去监督也去帮忙，这样大伙儿就都能放心了。” 他拍板后，就提出让大家来选人。 乡亲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卸着：“俺家里还有几个小娃娃要看着，俺可不能去。” “俺媳妇儿有身子了，俺要在家里看着才行。” “俺这两天感冒了不舒坦，去了也帮不上忙，还是选其他人吧。” 王婆子倒是有心帮忙，但一来年纪大了，二来妞妞也需要有个大人照看，所以只能看着艾米干着急。 几个和艾米关系不错的婶子也想过要不要帮忙，但是想到家里那一大家子人，都没敢举手。 最后，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光棍站了出来。 “俺去。” 周逸泽眉头狠狠一皱。 “老支书，小米是个女同志，这是不是不合适？” 村支书看了那光棍一眼，知道他平日里最不着调，总喜欢女同志便宜，都被警告过好几次了，当然不会同意。 但是不让他去之后，就没人举手了。 周逸泽看了一眼知青队伍，指了指张慧。 “你陪着小米去怎么样？” 张慧本来就有这个心思，只是还没下决心而已，此时被点名了当然就满口答应。 但村里人又不乐意了。 “都说了是去监督，你们都是一起的，肯定是向着自己人，俺不同意。” 张慧心里不满，忍不住回了一句：“那照你这么说，去的是村里人的话，那肯定是向着村里的，那我也不同意。” 乡亲们不同意知青去帮艾米，知青也不同意乡亲们去帮艾米，事情一下子就僵持住了。 但艾米嘴角轻轻勾起，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让村支书和大伙儿都抓着脑袋为难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状似无意地说道：“既然两边都怕监督不到位，那就找一个既不是知青也不是村里人的不久可以了吗？” “村里哪有这样的人？” 朝霞开口就怼道，语气非常不满。 但村支书却拿长长的老烟杆在手掌心用力敲了一下。 “俺们村还真有一个，不过你肯定不乐意。” 艾米马上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立刻严肃说道：“我这次是为大家服务，只要老支书你说，我就绝对服从。” 村支书最喜欢听话好管的人，她这么一表态，之前的那些不满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好好好，这才是大家的榜样。俺说的是被放到牛棚里改造的明珂，他不是知青也不是村里人，而且和所有人都不熟，让他去监督小米同志是最合适不过的。” 按理说，被放下来改造的人是不能离开村子里的。 但是冒儿村本来就偏，一直也没真的把明珂当成多罪大恶极的人，平时都没怎么限/制过他的行动。 可是明珂的身份到底是特殊的。 所以，艾米虽然想完成明珂的心愿——让他出去走走，但也没有明说，否则一定不会成功，而且还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因此，她故意提到让人监督，而按照她对村里人的了解，知道他们肯定不乐意让别的知青监督她，会觉得那些人会包庇她。 而只要村里人一不同意，那知青们肯定也会闹起来。 这样一来，最后只能选明珂。 就算最开始大家没闹起来，艾米也有的是办法把所有人的思路引到这个方向上来。 而当村支书提出这个人选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后，王婆子开口说道：“这不好吧？小米可是个闺女，那个明珂是个男的啊，而且他那身份要是叫其他人知道了，对小米名声不好啊。” 李婶儿也跟着点头。 “这说出去到底是不好听。” 村支书叭了两口烟，笑着摆了摆手。 “这去大城市可远了，说不准还要在那边旅馆里歇一两天呢，让女同志跟着是方便了，但要是真遇着啥危险，两个女同志咋能行？” “男同志力气大胆子也大，能帮小米同志提提榛蘑，遇到那些坏人还能帮忙给打跑，俺看挺合适。” 村里人/大多连县城都没去过，更别说大城市了。 听村支书这么一说，都觉得有道理。 刘建芳和朝霞本来就看不惯艾米，巴不得她名声不好，一听是那个坏分子心里也乐开了花，当然不会再去反对。 倒是周逸泽还是不太放心。 “虽然让明珂来监督最公平，可是我们和他都不熟，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会不会有什么怀心思。” 他答应了艾米的大姐要好好照顾她，那就绝对不能说话不算数。 “这个你放心，明珂来冒儿村很多年了，从来没闹过啥事儿，省心得很，上次不还把妞妞从山里给送回来了吗，人还不错。” 村支书想来想去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就帮着明珂说好话。 周逸泽看他这样子也知道这事没得商量了，就只好转了话题说：“那小米说这次要是没把榛蘑卖出去就自己给来回的车费，要是卖出去了的话村里是不是该给点奖励？ 毕竟她这次也是在为大家做事，而且还是去人生地不熟的大城市，路上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危险，没做好要受罚，做好了却得不到奖励，不管到哪儿都没这个理吧？” 王婆子第一个举手同意。 “她一个女娃娃要跑那么远，还不是为了把俺们村的榛蘑卖出去？俺们做人可得有良心。” 妞妞和几个婶儿也紧跟着举起手。 甚至刘建芳还替她说好话：“小米还冒着被人说闲话的危险呢，这可都是为了大家伙儿呢。” 艾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这次又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刘建芳注意到她的目光，却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微笑。 “小米你放心，我一定是站在你这头的。” 连她都表态了，其他人当然都没什么意见。 颜小溪之前想了很多法子都没把艾米扳倒，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会不放过，也跟着举手支持。 于是，陪艾米出去卖榛蘑的人就这么定下来了——明珂。 人定了之后，就该选地方了。 周逸泽直接开口说：“我觉得去省城最合适，那里人多也安全。” 省城经济当然是最发达的，肯定能卖掉榛蘑的机会也是最大的。 而且省城的治安也会比其他城市好，所以周逸泽就第一个想到了省城。 但艾米却有自己的打算。 她开口说道：“我想去江城。第一，省城太远了，不方便而且车费也很贵，去那边到时候肯定是要住在外面招待所的，省城的招待所肯定也特别贵。 到时候就算把榛蘑卖掉了，可能都不够住宿和车费的钱，太不划算了。而且江城也是大城市，肯定有供销社愿意收榛蘑。 最重要的是它离得近，我家也在那边，所以更熟悉，还能找到认识的人家里去住，能省掉住招待所的钱。” 艾米很清楚乡亲们最关心的是钱。 因为一旦榛蘑卖出去了，那她出去用的所有钱都是算在大队上的。 要是用得多了，那过年按工分分账的时候他们就会少分，当然没人乐意。 所以，艾米字字句句都没离开钱这个字。 因此，在都有机会卖掉榛蘑的情况下，大家肯定更愿意让她去更近更省钱的江城。 周逸泽看了艾米一眼，反对道：“可是江城虽然大，但比起省会城市来说还是小很多，而且因为离得近就更有可能他们那边有榛蘑，到时候卖不掉怎么办？” 私心里他是不愿意艾米白忙活的，不然回来之后会被村里人说不好听的话。 艾米则笑道：“组长，我们两个人的家都在江城，你以前见过榛蘑吗？再说了，我之前讲了，要是卖不掉的话车费我就自个儿出。 这去江城万一没卖掉，我耽误的时间不多，用的钱也不多，还能支应。 要是去省城也卖不掉的话，那时间耽误得多不说，而且那么多钱我也拿不出来不是？” 周逸泽还是觉得不妥当，却没办法反驳艾米的话。 颜小溪不想看见他这么关心艾米的样子，忙不高兴地乘机打断了。 “那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大家投/票选吧，少数服从多数怎么样？到时候谁的票数多就去哪儿，毕竟这卖榛蘑可是俺们村所有人的事，得让大家伙儿一起做决定才是。” 第82章 演戏 颜小溪一说要投票，大伙儿赶紧举起手来。 “去大地方卖榛蘑本来就耽误工夫，到江城还能少耽搁两天。” “俺们大队本来就没啥钱，去江城有住的地儿能省不少呢。” “俺听说江城也挺大的，去那儿就够了，还整那么远干啥？” 乡亲们一边倒地说着去江城更好，周逸泽也没有办法，只好不再劝。 村支书叭了叭烟嘴，慢慢抬起右手。 “好了好了，那小米同志就去江城。俺再多一句嘴，小米同志是为了俺们村好，万一那榛菇卖不出去，也是供销社不收，到时候你们一个个的不许说些屁话怪这个怪那个。” “她要是不站出来去卖榛菇，俺们收的那些菇全都得喂了耗子。刚开头俺也问了你们谁愿意去做这事儿，你们有人站出来吗？” “既然遇着事儿你们都没站出来，那到时候小米同志去江城没能把东西卖出去，你们也不许再在背后碎嘴，更不许再说什么知青是骗子，骗了俺们。” 他知道说这些话也没几个乡亲听得进去，但在知青们跟前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果不其然，村支书一说完这些话，几个年纪小的知青眼圈都红了，一个劲儿地朝着他鞠躬说谢谢。 “老支书心里是有我们的，谢谢你这么替我们着想。” 老支书露出和蔼的笑容，像长辈一样慈祥地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 “这说的是啥话，俺们都是一家人。” 说完，他又把目光转向面前的乡亲们，问道：“去的地方选好了，那现在就该说说谁愿意去和明珂说这事儿。 按理说该俺去，但俺是村支书，不太方便，所以最好你们和他说说，别到时候给小米一个女同志摆脸子。” 周逸泽脚动了一下，颜小溪赶紧压低了声音说：“那可是个改造分子。你现在是组长，要给大家伙做好榜样，不能去和他谈。” “小米一个女同志为了大家，都能和他一起去江城，我一个男同志，而且还是组长，这个时候更因为出面。 明珂和大家伙儿都不熟，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性格，万一脾气大不好处呢？我总不能让小米去冒险吧？” 周逸泽话里话外，满是对颜小溪刚才那话的不赞同。 颜小溪听他一口一个小米叫着，心里直泛酸。 “小米小米，一天到晚的只知道小米，你咋不想想你啥都这么关心，别人会不会说她闲话。” 周逸泽一心想着艾米大姐的托付，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颜小溪一说，他才觉得好像是有些不合适。 “对，不能让别人说闲话，那这样，你是村里人，肯定比我们熟，你去和明珂说说去江城这事？” 颜小溪狠狠噎了一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你说让俺去？” 周逸泽越想越觉得可行，坚定地点了点头。 “对，你去。小米和明珂不太熟，而且还是个女同志，胆子也小，你去更合适。” “可俺也是个女孩子啊，俺……” 颜小溪满肚子委屈，抬眼却撞上了周逸泽充满信任的目光。 一瞬间，她突然失去了继续反驳的力量，竟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下来。 另一边，艾米一直在等着大家推来推去，准备最后才站出来说让她去和明珂说，这样免得让其他人怀疑，到时候对她对明珂都不好。 但让她惊讶的是，颜小溪却突然站了出来，大声说道：“我去找明珂谈。” 艾米看见村支书的脸一下就黑了。 “小溪，这是正事，别胡闹。” 他是村支书，要和改造分子划清楚界限，不然到时候容易被人说不好听的话，也被打成坏分子。 而且，也因为他是村支书，更明白和坏分子走得太近了不好，很有可能以后会被人逮住小辫子。 所以他一开始就把自个儿给撇清楚了，没想到闺女却突然站了出来。 颜小溪被当众说胡闹也闹起了性子，坚持道：“不，我就要去。小米为俺们村做了这么大的牺牲，俺是村里人，更应该做些什么。 而且俺从小就在村里长大，小米刚来没几年，再怎么说到时候明珂也会更买俺的面子。” 她说得振振有词，连几个之前一直往后缩的男知青都跟着站了出来。 “小米是我们的同志，我们也应该好好帮助她。” 村支书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抹欣慰。 “嗯，大家都是好样的。小溪啊，虽然俺很高兴你长大了，懂得为大家伙儿做贡献了，但是这事儿还是男同志去更安全，你就别跟着掺和了。” 他说得语重心长，还特地给了闺女几个眼神，让她别再沾这事儿。 但颜小溪现在满脑子都是周逸泽刚才信任的目光，只想着不能辜负他的期望，要把这件事办成功给他看，让他知道她也很能干。 “爸，你别劝俺，俺一定要去的。小米，走，俺们现在就一起去找他，和他好好说道说道这事。你放心，有俺在他肯定会答应的。” 颜小溪和明珂两个人身份差距大，根本没怎么见过面。 但是她一直都记得，牛棚里住着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伙子。 只不过明珂没周逸泽有前途，所以她从来没产生过的别的想法。 艾米就这么被她给拉着上了山，到牛棚的时候明珂正拿着耙子在干活，看见他们一起来还有些惊讶。 但有外人在的时候，他总是谨慎而疏远，所以看见了也没打招呼。 “明珂，小米过两天要去江城，你给陪着一起去，路上要好好看着她，别叫她被人欺负了。” 颜小溪瞧不上明珂，就算他长得好看，但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个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的坏分子而已。 所以说话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带着几分高人一等的气势，句句都是命令。 明珂眉毛都没抬一下，用力拉了下耙子，泛着臭味儿的脏东西就溅到了颜小溪裤子上，脏了一大片。 “俺的衣服！你看不见俺站在这里吗，会不会干活啊你？” 颜小溪气势汹汹地说着话，一边从旁边拧了几片叶子下来用力擦着。 但之前春耕的时候，冒儿村借了队里的牛。 而红星大队一直有个规矩，哪个村借牛就哪个村儿养。 所以之前牛都在这个棚子里吃喝拉撒，刚才那个脏东西就是明珂刚清理出来的牛之前拉的。 颜小溪用力擦了好几下都没能弄干净，反而觉得身上的臭味更重了。 艾米见状连忙说：“我记得前面有个小水塘，你快去洗洗吧，久了味儿就洗不掉了。” 颜小溪狠狠咬了牙，但转念一想明珂脾气这么差，要是只让艾米留在这里肯定会吃亏，所以马上就站了起来。 “成，那俺先去洗洗，这可是俺今年刚做的新衣服，你站这儿等俺回来啊，很快。” 艾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转过头朝明珂眨了眨眼睛。 明珂微不可查地摇头，然后给了她一个眼神。 两人之间早就有了默契，艾米马上就明白，是颜小溪没走远，还在旁边躲着想看好戏呢。 她嘴角微微一勾，故意用颤抖的声音说：“明、明珂，是村长说让你和我一起去的，说你不是冒儿村的乡亲，也不是和我一起的知青，最适合监督我了。” 明珂看她这假装害怕的样子有些想笑，忙转过头去，掩饰住唇角的弧度。 而在暗处的颜小溪看来，就是他在给艾米甩脸色不理她了。 “哼，早知道村里有这么个硬茬子，俺就该早点把你和他撺掇在一起。不过幸好现在也不晚，先让你好好吃吃苦头，等你们从江城回来才是真的有好戏看呢。” 说着，身上的臭味又钻进了颜小溪的鼻孔，她狠狠地皱了皱眉，实在忍不下去了赶紧往小水塘去了。 反正现在她知道明珂对艾米态度更不好心里就放心了。 等颜小溪真的走远之后，艾米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明珂好笑地看着她，“你这丫头胆子可真大，居然能让老支书同意我出去。” “这有啥难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村里人爱占便宜的性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他们会愿意干？所以咯，脏活累活绝对能轮着咱俩。” 艾米抬手捏了捏嗓子，刚才一不小心演得太投入，现在喉咙有点不舒服。 明珂放下耙子从棚子里给她拿了水出来，是用他自个儿做的木头杯子装着的。 艾米也没多想，拿起杯子就喝了，还杯子的时候却发现对面的人满脸通红。 “怎么了这是？” 明珂的目光不自在地从他自个儿喝水用的杯子上移开，心里像是有只兔子在蹦跶一样，跳得厉害。 “没……没怎么。咳咳，不过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我现在是坏分子，真要和我一起出去一趟的话，回来其他人嘴里准没好话。” 艾米微微挑眉，“你看我以前老老实实的他们就不说我坏话了吗？我现在反正是想明白了，不管怎么做那些人都看不惯我，既然结果都一样，那我当然就怎么开心怎么来了。” 第83章 吃瘪 明珂被艾米这个说法成功逗笑，心里的紧张也随之而去。 “你倒是心大。” “你瞅瞅现在这环境，要是心不放宽的话我每天能被气死八百回。对了，待会儿颜小溪回来之后，你就使劲儿骂我，怎么难听怎么骂。” 明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不会骂人。而且，你到底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去江城，还是不想？” “当然是想啊，而且就是因为想才让你骂我呢。颜小溪那人吧，最看不得别人对我好了，你对我态度越差她越高兴，到时候肯定会急着让老支书定下让我们早点儿出去。” “不过，你在冒儿村这么长时间都没学会骂人吗？学习能力真的太差了。” 艾米略带嫌弃地说着，一边想着该怎么做才能让颜小溪相信他们关系真的很差。 明珂郁闷地看着她，“这和学习能力有关系吗，我只是不喜欢骂人而已。” “这个随便啦，反正让她觉得我们俩水火不容，一起出门肯定会打起来那种，只要她信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玩啦。” 艾米说这些话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着耀眼的光，宛如明珂曾见过的漫天星辰。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星子都盛在她眼中，叫人无法移开视线。 明珂的心跳再次快起来，又怕她会发现不对劲，赶紧做了几个深呼吸。 这时候，他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忙给了艾米一个眼神。 颜小溪回来了。 艾米此时正舒舒服服地坐在草垛上休息，一听立刻顺势滚倒在地。 “你……你不愿意去好好说就是了，怎么还打人呢？” 她撒娇又委屈的声音让明珂有一瞬间的失神，下意识地抓紧了手边的东西。 所以颜小溪一回来，就看见明珂凶巴巴地捏着耙子，而艾米被打、倒在地正委屈地掉眼泪。 那一刻，她差点压不住嘴角的笑意。 太好了，终于有一个人能对付这个总缠着逸泽哥哥的坏家伙了。 颜小溪本来还想躲着多看会儿热闹，但远远望见周逸泽和张慧带着另外几个知青正在往这边走，不得不赶紧从一人高的大灌木丛里钻出去。 明珂冰冷的目光瞬间打在她身上，吓得她原地打了个寒颤。 但她却马上摆出浓浓的笑意，赶紧把艾米从地上扶起来。 “哎呀，这都是误会。明珂啊，你想想，江城可是个大城市，我们不也是想让你出去走走看看才来找你的吗？ 再说了，路上也不用你多辛苦，就是站在小米身边帮她把坏人吓跑就行了。” 说着，她还故意拉着艾米往左边走了两步，让山下上来的人看不见艾米现在脸上的委屈。 明珂装模作样地扫了艾米一眼，冷声道：“我不喜欢她，换个人我就答应。” 他这态度让艾米脸上的笑真诚起来，还乘着周逸泽上来之前往他手里塞了一颗糖。 虽然冒儿村位置偏，也不是多富裕的村子，但她好歹是村支书家的闺女，每年过年还是能买小半斤糖的。 这一颗就是她揣在兜里舍不得吃的，但现在为了让明珂答应也都豁出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 明珂挑着眉头说着，眼中尽可能地表现出对艾米的厌恶和抗拒。 颜小溪笑道：“俺知道这次你不乐意出去，但俺保证，只要你这次帮忙了，以后每个月村里多给你半斤粗粮。” 冒儿村是缺粮食的，所以她故意没说清楚，只说是粗粮。 因为这里产高粱，但味道实在不好，猪都不愿意吃，所以但凡有点办法都不会吃那玩意儿。 一来二去，每家每户都有那么些。 之前王婆子家吃的高粱，就是大家伙儿把自个儿不乐意吃的东西拱手送的。 颜小溪本来以为，像明珂这种吃不饱住不暖的坏分子，肯定一听有吃的就会马上答应，但没想到她说完后，对面这个人却只挑了下眉。 “你当打发叫花子呢？想用半斤猪都不吃的高粱来打发我？” 说话间，周逸泽离牛棚越来越近，站在棚子外面往下一望就能看见他们的身影。 颜小溪心里发急，忙摇头说：“不是高粱，俺保证，绝对不是高粱。” 明珂不耐烦地抬抬手。 “你张张嘴说的话以为我会信吗，到时候我去了你又不给我能怎么办？” 他这话没有任何毛病。 因为在所有人看起来，他就是个改造分子，而颜小溪是村支书家的闺女，谁地位高一目了然。 到时候颜小溪咬死不认，而明珂却已经完成任务陪艾米回来了，村里也用不着他了，那根本没人会帮他。 但艾米知道，明珂只是想顺带帮她教训教训这个总找茬的家伙而已。 颜小溪余光瞥到周逸泽他们，狠狠咬了咬牙，说：“俺回头给你写个凭证，你收着了再出发。” 明珂总算收起脸上的冰冷，不过同时也伸出了五根手指。 “我要五斤粗粮，而且不能是高粱，成我就答应，不成我待会儿就去找老支书说清楚。” “你……俺哪儿去给你找五斤粮来？” 颜小溪家里有再多粮食，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往外拿，所以当场就急了。 而明珂却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不给点好处我为什么要和这种女人一起出门？再说了，一个月拿五斤而已，每天半斤都不到就成了，有什么难的？” 五斤粮食搁在寻常百姓家里，也吃不了几天就没了，更别说这还是粗粮。 颜小溪试图再少点，但明珂一步也不肯退。 而周逸泽已经走过了小土坡，几个人说话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 颜小溪看了一眼明珂，试图以她这张漂亮的脸蛋来让他心软，但明珂却像是根本没看见她这个人一样。 身后，周逸泽已经远远地在叫艾米的名字了。 这个时候，明明艾米和颜小溪都在，而且周逸泽还住在颜小溪家里，颜小溪平时对他也很好。 可是，他第一个喊的还是艾米。 这似乎刺激到了颜小溪的神经，原本还摇摆不定的她咬牙答应下来。 “好，五斤就五斤，不许反悔，你要告诉他们你很高兴能陪小米去。” 说完，她又马上转过头在小米耳朵边说：“这些事你别和其他人说，我都是为了你好，不然到时候你得一个人去，可危险了。” “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艾米天真无邪地笑着回答到，而这功夫周逸泽也已经走到牛棚前面。 他一过来，就带着人护住了艾米，看得颜小溪又是一阵难受。 “现在是什么情况？” 颜小溪高兴地回答道：“他答应了呢，还说很愿意为大家服务做好事。” 说完她戳了戳艾米，艾米也赶紧说出了同样的话。 周逸泽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不太相信。 “你真的同意了？” 他上下打量着明珂，眼神戒备。 “嗯，怎么？” 明珂对周逸泽没太大好感，因为他每天都像是苍蝇一样围着艾米转，他看着心里不舒坦。 而这种抵触周逸泽马上就感觉到了，但他从来不是个会和人当面吵架的，只把艾米拉到了一旁。 “你和我说说，他是真的愿意去吗，怎么这个态度不像是乐意的样子？” 艾米脸上浮出委屈，表现出不愿意和明珂一起的样子，但被颜小溪眼尖地看见了。 “不是，明珂是真的很愿意帮助小米的，他还说路上会好好照顾小米，绝对不会让她被人欺负了。只不过刚来的时候小米没说清楚怎么回事，大家有点误会而已。 但现在已经解决了，不信你问他，他绝对愿意的。” 颜小溪把周逸泽引去和明珂说话，同时乘着没人注意又抓着艾米叮嘱了好几遍。 “俺真的是为了你好，你一定要表现得开开心心的，不然到时候万一让村里的那个癞子和你一起去咋办？” 她故意把事情说得比之前更严重了，癞子就是那个爱占年轻女同志便宜的老光棍，村里的女人平时都躲着他，就怕被盯上。 艾米一听就配合地缩了缩脖子，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我不要和他一起去。” 颜小溪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胳膊。 “这就对了嘛。你想想，明珂虽然语气不是很好，但你和他本来就刚认识不久，那态度要是很好一个劲儿地对你好，那肯定是对你有不好的想法。 所以啊，现在他这个样子才是正常的，你别怕，多接触两天就好了啊。” 颜小溪耐着性子做完了艾米的工作，而那边周逸泽也和明珂问清楚了情况。 最后周逸泽再和艾米这边一对，他终于相信明珂是真的愿意帮助艾米的。 “那事情就先这样吧，你们先带着小米回去准备准备，我再和明珂说说江城那边的情况，免得到时候去了还要小米分心照顾他这么个大男人。” 在有关艾米的事情上，周逸泽总是格外细心。 这让颜小溪嫉妒得几乎发狂，但一想到艾米马上就要和明珂出去了，想到一路上艾米会遭遇的不幸，心里马上就平衡了。 她甚至主动挽住艾米的胳膊，笑道：“小米，俺们先下去准备东西吧，俺也帮你拾掇拾掇。” 第84章 设套 艾米被颜小溪拉着下山后，牛棚边上就只剩下周逸泽和明珂两人。 周逸泽平日在村子里，都是被知青们捧着的小组长，大家对他都很客气。 但是在明珂眼里，他不过是个总围在艾米身边的苍蝇而已。 所以明珂一句话没说，拿起耙子就继续干活，根本不搭理他。 周逸泽却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主动开口道：“你如果不愿意陪小米去就告诉我，不是非你不可。” “但你如果现在答应了，回头却根本就不好好照顾小米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他说话向来很有分寸，但因为艾米是艾莲的亲妹妹，所以在她的事情上总是格外上心。 而这份上心落在明珂眼中，心里越发不痛快。 “哼，你要是真为了她好就不该来这里威胁我，毕竟到时候陪她出门的是我。” “如果你现在让我不满意，那最后吃亏的还是那个女知青。” 虽然明珂知道周逸泽不是坏人，甚至还帮过艾米很多次，但就是忍不住张嘴怼他。 周逸泽拧着眉看着面前的明珂，正声道：“我会回去和老支书再商量这事，我觉得你不适合陪着小米出门。” 说完，他转身就下了山，心情非常不好。 明珂笑着摇摇头。 “有颜小溪在，老支书怎么可能不同意？” 山底下的冒儿村里，颜小溪刚和艾米分开。 分开后她就立刻回了家里，乘周逸泽回来之前找到了村支书。 “爸，明珂知道能出去看看可高兴了，还一个劲儿地说着要好好感谢你呢。” 村支书满意地点点头，“倒是个知趣儿的，他还说什么了没有，对小米又是啥态度？” 虽然他打心底里觉得榛菇很难卖出去，但既然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当然要规规矩矩做完。 知青们对艾米很有好感，要是真在这事儿上出了什么岔子，那些知青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他早就看出来了，周逸泽对这个艾米也不一般。 所以，在安全上他还是多问了几句。 颜小溪欢快地回答道：“哎呀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米那丫头长得多讨人喜欢，那明珂脾气再不好也是个大小伙子，还能为难人家小丫头不成？” 她违心地把艾米夸了几句后，突然担心地叹了一口气。 “咋了这是？这事儿不都整好了吗，你咋还不高兴了？” 颜小溪满脸担心地说着：“爸，你说就算他们是两个人能互相照应，但到时候如果榛菇真卖出去了，那也得不少钱呢。” “这年头外面坏人也不少，万一看见他们身上带着那么些钱，起了怀心事可咋办？” 村支书愣了愣，随即发现闺女说得没错。 虽然冒儿村情况还好，大伙儿至少还有一口吃的，所以就算闹也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保不准别的地方是啥情况，万一有哪些吃不上饭的见钱眼开，真为了那点钱把人给伤了怎么是好？ 村支书越想越觉得这事很严重，但一下子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颜小溪见时机差不多了，才做出一副帮着出主意的样子。 “你看这样成不成，俺们村里有好些东西都没有，县里供销社也抢不着。” “这一转眼又有好些庄稼要种下去了，爸，你看还少了些啥，叫他们用卖榛菇的钱在江城那边买东西咋样？” 村支书眼睛一亮，“还是你这脑袋瓜好使，带钱容易遭贼惦记，换成东西可不就没这事儿了？” “而且你一说俺也想起来了，这地里还缺不少肥料，俺们这边咋都弄不着，所以去年比隔壁村儿少收了好些粮。” 去年因为这事，他还在开会的时候被领导给点名批评了，狠狠丢了把老脸。 颜小溪脸上的笑容放大了好几倍，她可是知道化肥这东西有多难搞。 只要能让艾米不舒坦的事她就舒坦，马上就甜甜的顺着夸了老爹两句，哄得村支书心情大好。 等艾米收拾好东西后，就被村支书叫去了，说要换化肥的事。 她隐晦地看了颜小溪一眼。 “老支书，我当然是愿意给村里做贡献的，但是你也知道，这化肥一直都是抢手货，产的少要的多不太好弄。” 虽然她有超市在手，随便倒腾些稀罕玩意儿也不是没办法弄到，但也不愿意就这么被人下套。 村支书拿着烟杆子在炕上敲了两下，想想也是这个理。 “俺也知道这肥料不好弄，但地里没了这个庄稼就长不好，等到收成的时候大伙儿交了该交的那些，自个儿剩下的就不多了。” “俺们村里本来人呢也不少，再一分大伙儿可就都吃不饱饭了。” 颜小溪也马上附和道：“没错，你不是一直很为大家着想的吗，这次也想想办法吧。” “而且江城也是个大城市了，那里弄肥料肯定比俺们这边好弄得多，你一定没问题的。” 她直接把话给说死了，让艾米想推都推不掉，不然就是不为大家着想。 艾米没有马上接话，而是为难地看着村支书。 村支书也意识到这是在为难人，想了想开口说：“要是你们把肥料弄回来了，俺就和大队上，让多给你们奖励工分，年底再多分点肉怎么样？” 每个大队到了规定的时候，都要向上面交粮食。 上面会有一个规定的数，至少要交那么多。 完成了指标的就能在大队那里加一分，等到年底的时候评先进村的希望就更大。 村支书一直想再评个先进村，所以为了能多收些粮，他也舍得下本。 艾米一听也不装了，笑道：“我会努力把化肥买回来的。” 两边说定后，就是商量出发的日子了。 “越早越好，正好这两天地里没啥要忙的，再晚人都得栓在地里干活了。” 艾米想了想，“那就后天吧，后天一大早我就和明珂一起往江城去。” “明天我想去县里看看能不能再买点粗粮，王奶奶家快没粮了。” 村支书一听就给她开了证明书，还夸了几句她有良心。 第二天艾米早早去了县城倒腾十五斤粗粮回来，保证她没在家的时候王婆子和妞妞能吃上饭。 把这事儿办好后，她就去了牛棚。 因为现在大伙儿都知道她是要和明珂一起出去的，所以也不用避着人。 这可是要出远门，她不去找明珂说说才是真的不正常。 这一次艾米去的时候，明珂已经把牛棚重新收拾干净了。 脏乱差的牛棚硬生生被他拾掇成干干净净的小屋，艾米看了一眼，转身去旁边采了几朵野花插在明珂睡的那个房间，乍一看还挺温馨。 明珂全程在旁边温柔地看着她，顺手拿了个番薯出来烤了给她吃。 “这都是我什么时候给你的了，怎么还没吃完？” 艾米一边啃着香喷喷的红薯一边好奇地问，明珂指了指山里的方向。 “我平时有吃的，这个能放就先放着，等山里没吃的再说。” 他喜欢想好所有的退路，所以红薯这类都被他当做了储备应急的存粮。 艾米笑了笑，“你倒是想得周全。对了，明天天不亮我们就地去赶车，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明珂摊了摊手，“你看我这里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吗？” 艾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觉得这家伙今天好像一直在呛她。 明珂抬手碰了碰鼻子，移开目光望向山下。 他在牛棚里待久了，慢慢的也不那么向往外面的世界了。 甚至在这里，他很自由，想做什么做什么，除了住的地方差一点外，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后来艾米出现了，一个像是天生带着光的人，看见她，他心底的梦想再次被唤醒。 所以，现在他很期待明天的出行，特别是和她一起。 “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样了。” 明珂记得，在他被打成坏分子送到这里来的时候，外面很乱很乱。 艾米笑道：“放心吧，这两年政策越来越好了，肯定不会太差。 说起来，我家虽然在江城，但还从来没有好好去逛过呢，这次说不定可以四处走走。” 上一次过年她回家的时候，在家待的时间短而且一堆破事，她根本没能好好看看现在的江城。 两个人坐在一起说了些关于明天的安排，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就各自分开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王婆子突然从贴身的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钱。 “在外头干啥都要钱，这是奶奶所有的积蓄，你全都带上，别委屈了自个儿啊。” 艾米看着桌上的钱，一共是二块二毛五。 每一张钱看上去都很陈旧，像是放了很久很久一样。 艾米眼眶慢慢湿了，拿起钱重新塞回王婆子手里。 “王奶奶，这些钱你好好收着，我这儿还有些呢。 去年回家的时候我姐给的，她已经在上班了，给了我不少。” 王婆子坚持道：“你姐姐的是你姐姐的，俺的是俺的。” “这些日子你又是给俺们做新衣服又是给弄粮食，这些都是奶奶该给你的，你快收着，不然奶奶就生气了。” 她说着真露出不高兴的表情，艾米见状心里一软，只好收下。 大不了到时候再多换点粮食回来就是。 第85章 一起走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的星星还没落下，艾米和明珂就收拾好东西就赶去坐火车了。 去火车站的路不好走，两人坐在老乡赶的牛车上，时不时被晃得撞在一起。 浓浓晨雾中，明珂嗅着艾米身上淡淡的香味，耳朵忍不住发烫。 艾米倒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出行方式，并没有多想，还有心思和他聊天。 “我本来以为今天我们要走到火车站去呢，没想到老支书竟然帮我们找了牛车。” “咳，毕竟有这么多榛菇，如果扛着走不太方便。” 明珂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和艾米拉开距离，但牛车本来就没多大，上面还堆了几口袋榛菇，能让他们坐的地方就更小了。 所以尽管他的身子已经快贴到边上，艾米的长发还是时不时被风吹得往他脸上跑，让他很不自在。 好在这段路不算太长，没多一会儿他们就到了火车站附近，这个时候天已经放亮。 牛车停稳之后，艾米率先跳了下去，明珂身边瞬间少了那独属于少女的馨香气息，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但还有活要干，他也没愣神多久，就跟着跳下来开始把榛菇往站台那边搬。 而艾米在这个时候则去月台上买去江城的票。 因为现在并不是过年的时候，火车票也不算特别便宜，所以这个点儿还没多少人在这里排队，她很快就买好两张票，而明珂那边也已经搬完了东西。 两人一再谢过赶牛车送他们的叔后，就正式登上了去江城的火车。 “到了那边之后我想先回去看看。” 艾米对那个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唯独放不下大姐艾莲。 上一次回去，艾母就一直催她和钱小军赶紧定下来，虽然离开之前艾米反复和她说不要答应钱小军那事，但还是一直悬着心。 大姐性子太好了，一心想着为家里分担分担，根本就不考虑她自个儿喜不喜欢。 这次她一定要想办法把钱小军的事给解决掉，就算不行，也得想办法把这事儿拖一拖，不能让大姐后半辈子就这么给毁了。 艾米这真不是对钱小军有偏见，但这家伙就是个不三不四的混子，就算是电器厂的子弟又怎么样，那人不行到时候大姐嫁过去肯定每天以泪洗面。 想起这事儿，她就忍不住有些着急，想要赶紧回去。 明珂感觉到她突然的情绪变化，却没直接问，只说：“嗯，你回去吧，我会把东西安置好。” 艾米转过头看着他，本来想说是他们一起回去，但想到他们还带着几大口袋榛菇，再加上家里那乱糟糟的环境，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揣在兜里的手动了动，这次她出来带了不少钱，解决明珂的住宿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现在他们对面坐着人，不好拿出来，所以就没急着说。 火车慢悠悠地晃着，艾米今天又起得格外早，没一会儿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先好好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明珂放低了声音说着，艾米又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行，我实在是撑不住了。” 说完，她就往后仰了仰，靠在硬邦邦的座位上开始打瞌睡。 迷迷糊糊间，艾米只觉得脖子脑袋都硌得慌，本能地往旁边动了动，找到一个温暖柔软的地方才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在她的脑袋靠过去的时候，明珂整个身子完全僵住了。 这年头男女关系纯洁得不行，大家说话的时候都隔着好些距离，就怕人误会。 但在火车上情况却不一样，因为有的人会坐很远，难免打瞌睡，所以歪歪斜斜地不小心靠着了倒也正常。 尽管如此，对面那对明显是夫妻的男女脸上还是露出暧昧的笑。 “年轻可真好。” 明珂听着两人小声的议论，耳朵烧得越发厉害。 火车晃了一路，在艾米睡睡醒醒好几次后，终于到了江城站。 明珂把她叫醒，两人拿着东西下了车。 下车后艾米没有马上走，而是拿着村支书开的证明和钱，帮明珂找了个休息的地方。 “你先在这里睡会儿，我应该很快就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供销社。” 他们要去的供销社离火车站有点距离，而且和艾米回家的方向正好相反，所以现在过去也不现实。 “不用住这里，我在外面坐着等就行了。” 明珂觉得没必要花这些钱，而且他心底里也不愿意让艾米为他花钱。 “我让你住你就住，怎么还婆婆妈妈的。再说了，现在都过了吃饭的点儿了，你总得吃口东西吧？” “再说了，老支书让我们卖了东西之后去弄化肥，最快最快也得明天才能走了，下午弄完这些肯定没回去的火车了，晚上总得找个地方睡觉。” 艾米假装不高兴地说了两句，明珂就低头笑出了声。 “行，我住还不行吗？” 他站起来登记了信息和名字，又给人看了介绍信，就在这个小小的招待所里面暂时住了下来。 而艾米则抓紧时间赶回了家。 不过现在正是上班的时间，所以她没直接回家里，而是特地绕了一下，去找到了大姐。 艾莲走出来看见她的时候狠狠惊了一下，然后快步跑向她。 “刚刚守门的大爷说我妹妹找我，我还以为是小丽又在闹腾呢，没想到居然是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先和我说一声？” “你看看，这怎么瘦了这么多，在村里吃了不少苦头吧。” 艾米被大姐拉着说了一大通话，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笑着不断点头摇头。 最后，激动过后的艾莲终于想起了正事，紧张地问道：“对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 艾米摇摇头，“没，就是村里让我们知青来江城办个事儿，我这不是想你了嘛，所以就回来看看。” “大姐，你没答应妈妈吧，那个钱小军……” 艾莲脸色轻轻变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自个儿还是个孩子呢，怎么还管起我来了？你等会儿，我去里面说一声，咱们回家说。” 艾米看着她转身离开，心里更加担心了。 刚才艾莲脸上的表情她看得清清楚楚，难道她回来晚了吗？ 艾米一想到大姐要和钱小军那种混蛋过一辈子，就气得肝疼。 艾莲很快就出来了，两人一起回到家里，艾母正捏着指甲盖大小的香皂洗衣服。 他们这些城市户口的，每个月只能分到半块香皂，艾家人多，洗几次衣服就没了，压根儿不够用。 现在天气不算太暖和，也没哪家舍得拿煤烧热水来洗。 艾米看着艾母被冻得通红的双手，心里有些难受。 她想了想，从兜里摸出一块香皂递过去。 “妈，这次村里让我们来做事，刚好遇到城里一个大方的婶儿，就分了一块给我。” 这话其实仔细一想根本不合理，但艾母更不认为在乡下的女儿能有什么渠道弄到香皂，所以就信了，还很高兴地把它小心放到高的地方去。 “没想到你运气倒是好，居然能弄这么个好东西。你们村不是离这儿挺远吗，什么事要来这里办？” 艾米突然回来，艾母并没有表现得多开心，反而是那块香皂让她勉强露出了笑脸。 但她还没等艾米回答，就伸手在艾莲的胳膊上用力拍了一巴掌。 “这不是上工时间吗你怎么回来了？不知道现在多少人盼着能进去上班吗，你这个时候跑出来万一被人抓住小辫子到时候再告上去，把你给开除了可怎么办？” 艾母的语气很不好，艾米马上就感觉家里的气氛比过年的时候差了很多。 “妈，大姐那边正好休息，而且大姐打了招呼的。” 艾米一开口，艾母下意识地想怼回去，但眼睛却瞟到了那块崭新的香皂上，就忍住了。 “你们村里是不是经常能拿到这些东西，以前怎么没见你拿回来，是不是都自个儿用了？” 她一句接着一句质问着，咄咄逼人。 艾米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艾莲及时开口打圆场说：“妈，这东西我们城里都不好弄，更别说乡下了，别这么说小米了。” “小米你过来，姐姐有事和你说。” 如果放在以前，艾莲这样和艾母说话，少不了得一通骂。 但这次，很奇怪的是，艾母竟然只张了张嘴，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竟然就放他们走了。 艾米眉头紧皱，“大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答应妈了？” 艾莲躲开目光不敢看她，一只手揪着身下的洗得发白的床单。 “这日子不都是这么过的吗，我岁数也不小了，妈妈说得对，我是该嫁人了，而且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奶奶一有空就来这里闹，妈妈心里也难受。” 艾米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气得噌的一声站起来，脑袋险些撞在头顶的床板上。 “你们到哪一步了，开始说和了还是什么？其他人知不知道？我不是让你千万不要答应吗，大姐，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第86章 出主意 艾莲对艾米这个妹妹，一直都很心疼。 特别是上次偶然撞破二妹艾丽和那群小混混，知道她根本就没和陆明打得火热后，心里就更加觉得对不起艾米这个三妹。 毕竟，当初该下乡的是艾丽，但就因为艾丽告诉艾母她和陆明正在处对象，艾母想着能成对家里会有大好处，所以才临时决定把艾米弄去了冒儿村。 所以，尽管这时候艾米因为太激动了而语气不太好，她也依旧温声细语。 “我的傻妹妹，姐姐总要成家的是不？妈说得没错，钱小军是电器厂的，也是吃公家饭，到时候多少也能帮衬家里一些。” 艾莲说这些的时候，目光一直没有落到艾米身上，反而是微微侧过身去，不愿意让人看清楚她现在的表情。 可艾米还是知道，她心里是苦的，是不甘心的。 “可是大姐，我知道你不喜欢钱小军，而且他那个样子根本就配不上你啊。” 艾莲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这年头好多人肚子都喂不饱，不少家里都是七八个人挤在一个小房子里，哪里还有心思去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他们家属院里就有一个，那家父母都是厂里的职工，所以两个人结婚的时候分到了一套房子。 但是后来接连生了四个孩子，三个儿子一个闺女，全都挤在那个小房子里。 后来几个儿子长大了，全都要结婚了。 那个时候虽然其中两个人已经顶了父母的岗，但这时候厂里已经没有新房可以分了，所以一直住在一起。 平时白天不上班的时候，家里的人全都出去遛弯，给时间小两口亲热，否则夜里住着那么多人，中间就隔了道帘子，连说句亲密话的机会都没有。 艾母就经常提起他们。 “妈说得没错，钱小军到时候能顶岗，他又没什么兄弟姐妹，还能多出个位置，到时候能分给我们家里人。” “而且他们家分的房子还挺大，我嫁过去了之后，你们就不用再像现在这个挤着了。” 艾莲语气很是温柔，但越是这样艾米心里越难受。 她朝外张望了一眼，看艾母还在忙着洗衣服没注意里边儿，才偷偷从兜里摸出一小袋新鲜的苹果。 艾莲一看见苹果就瞪大了眼睛，张口就问：“你这是哪儿来的？小米，你可千万别干什么违法的事啊。” 她一边说一边去把门关好，生怕被其他人看见。 艾米安慰道：“大姐，你放心，这东西的来路是正的，绝对没有违法。” “姐，你听好，你绝对不能和钱小军处对象。你现在把这些苹果拿好，回头假装是别人送你的，让妈看见。” “到时候妈肯定会问，你就说有人想和你处对象，这是特地给你买的。” “这年头能买到水果的家里条件都比钱小军好，妈只要知道了，肯定就不会再逼你了。” 她本来想说是周逸泽给的，但是想到周逸泽那性子，知道回头肯定会露馅，干脆就直接敷衍了。 艾莲还是不放心，想继续追问苹果是怎么来的。 艾米紧紧握着她的手，严肃地回答道：“大姐，这些你都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有能力保护你。” “还有，如果再让我听到消息你和钱小军那种混蛋要处对象，我回头拿着刀就去他们家闹事。” “小米，那是要坐牢的，你疯了？” 艾莲急坏了，但艾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知道，一时半会儿很难改变大姐的性格，所以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法子。 “大姐，坐牢和你今后的幸福比起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你要是答应和钱小军在一起了，我就算坐牢也要把这事儿给搅黄。” 艾米说着就做出要去拿到的架势，艾莲赶紧拉住她。 “别，你别急，还没答应。只是这两天妈提起这事儿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昨天我还看见她和钱小军的爸爸妈妈坐在一起说话，所以……” 她咬着下唇没把话说完，这么多年了，她一直被家里所有人说是大女儿，要为家里分担。 所以，一直以来不管她受了什么委屈，都是自个儿往肚子里咽，像今天这样说出来还是第一次。 艾米说的那些话让她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但是一直以来的习惯还是让她本能地想要拒绝。 因为她不想骗艾母，觉得这样做是错的，她是大女儿，就应该乖乖听话，毕竟艾母也是为了家里好。 但艾米可不管这些，她可不愿意像上次过年的时候一样，拉着大姐说了那么多，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大姐，你别怕，本来现在上头都说了，要破封建礼教，提倡自由恋爱，你这是响应号召。” “而且我和你说的这个法子一定不会有问题，到时候妈问起来你就说那个人家里条件好，事情没定之前最好别说出去，不然到时候人家会生气。” 虽然她和艾母接触得也不算多，但却早就摸透了对方的性格和想问题的方式。 她敢打包票，知道艾母知道大姐有一个比钱小军更好的选择之后，绝对不会再逼了。 身子艾母还会主动去把这件事撇干净，因为她会怕那边知道钱小军这事，心里不乐意和艾莲处对象了。 至于追问，那就更不怕了。 当时艾丽随便撒了个谎艾母都能信，还因为这把艾米给弄下了乡，艾莲这里还有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呢，她肯定不会怀疑。 艾米细细地把这些全都说给了艾莲听，听到最后，艾莲也沉默了。 “大姐，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如果你想让我因为杀人坐牢的话，你就尽管委屈自个儿和钱小军在一起，反正你心里也没我这个妹妹。” 说着，她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委屈巴巴的不再看艾莲。 这么说艾莲心里肯定难受，但她必须保证她不在家的时候，大姐不会为了给家里分担压力，就真的答应了钱小军的事。 不然到时候两边都说好了，婚也结了，她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小米，大姐怎么会心里没你呢，你忘了小时候爸爸妈妈工作忙，都是我亲手把你带大的吗？” 艾莲红了眼眶，说话都带着哭腔。 她紧紧抱着身边的艾米，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小米，姐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万一妈发现了，你会挨打的啊。” 艾米吸了吸鼻子，声音也有些哽咽。 “姐，我不管，有我在谁都不许欺负你，就算是亲妈也不行。” “你放心，每个月我都会想办法给你寄一些东西过来，到时候你就说是那个追求你的人送的。” “妈只要看见东西就绝对不会再催你和钱小军在一起了。” 她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听得艾莲心里越发感动。 “我还一直以为你是那个在我怀里只会哇哇大哭的小孩儿，没想到现在都已经长大了，都知道替姐姐张罗了。” 艾莲心里的感觉很奇怪，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心疼的是她记得小妹去乡下之前，还是个天真懵懂的小姑娘，整天跟在她背后姐姐、姐姐地叫着，什么都不懂，但现在却被逼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欣慰的是她知道在这个家里，如果一直那么天真懵懂是肯定要吃亏的。 她不怕自个儿吃苦受委屈，但绝对不愿意弟弟妹妹们受苦，特别是这个几乎在她臂弯里长大的三妹。 艾米知道艾莲心里还是在担心，不愿意对艾母说谎，所以一咬牙故意提高了声音。 “呀，大姐，这是谁送给你的苹果啊？咱们这里可弄不着这个，送你东西的人肯定对你有意思吧，他家里情况也很好吧？” 她的声音很大，艾母果然听到了，而且马上就跑了进来。 “苹果？什么苹果？” 艾米笑吟吟地指了指被她塞到艾莲手里的大苹果。 “那里啊，妈，我记得你说过现在能弄到苹果的都是大人物吧，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在追求大姐啊？不然怎么舍得送这么好的东西是吧？” 她一边说一边给艾莲使眼色，艾莲满脸纠结，而艾母已经过来抓起了苹果。 “真的是苹果，小莲，是谁在追你啊，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他家里条件怎么样，有房子吗？爸妈是干什么的，每个月能分多少粮食多少油？” 艾母噼里啪啦地问了一大堆，很是激动。 而艾莲却还在犹豫，艾米只好继续结果话头。 “哎呀妈，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搞得到这苹果这种人现在可抢手了，谁都想嫁。” “你看看这么好的苹果，就是咱们厂子里的厂长都吃不上吧，那家里情况还能差了？” “不过你想想，他们这种人应该特别看重名声，大姐是怕人家知道她和钱小军的事，到时候心里不乐意，所以才没和你说吧？” 和她料想中的一样，这些话一出口，艾母马上态度就变了。 “呸，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你大姐和钱小军只是认识而已，其他啥关系都没有。” 艾米故作惊讶地看了艾莲一眼，担心道：“可是我这次回来的时候，听见好几个人说我大姐要和钱小军处对象了呢。” “你说要是被那人听见了，会不会就瞧不上大姐了啊？” 第87章 未来女婿 艾母一听就急了，气吼吼地说：“谁要是敢在背后乱嚼舌根我和她没玩，你以后要是听见了也要和他们说清楚，你大姐和钱小军啥关系都没有，就是普通同志知道不？” 她凶巴巴地说完艾米后，又笑眯眯地坐到艾莲身边。 “小莲啊，你别怕，这事儿妈会去和钱小军爸妈那边说清楚，绝对不会耽误你处对象的。” “对了，那人叫什么名字，是我们江城的吗？” 艾莲这个时候已经骑虎难下，下意识地看向艾米。 艾米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无声地做了个“省城”的嘴型。 艾莲双手紧紧握了握，鼓起勇气说：“他……他家在省城，这次过来办事正好遇上了，我……” 她说着说着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编了，艾米赶紧抢过话头。 “妈，省城好啊，到时候他们成了大姐就能嫁去省城了，粮食关系肯定也能转过去，那二姐和小弟不就可以顶你们的岗，到时候就不用愁工作的事了吗？” “而且我听说省城都是些大人物，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帮衬咱们家一把，指不定还能像厂长家一样住上大房子呢。” 艾母听得喜笑颜开，她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就是家里越来越好，不用再这么多人挤在这么小个房子里。 “对对对，小米说得没错。小莲啊，人家给你东西你就好好收着，这可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他要是下次再来的话就叫到家里来，让我和你爸看看啊。” 艾莲被这话吓得一下脸就白了，“妈，我……其实我不是……” “妈，你可千万别这样。大姐不是说了吗，现在他们刚认识没多久，关系还没到那一步呢。” “那人是省城的，家里条件肯定特别好，要是真来咱们家，看见咱家这情况，心里说不定会有意见。” “还是等关系稳定了，那边说起要结婚的事儿了再带回家吧，那个时候也差不多什么都定了，你也不担心这么好的女婿跑了不是？” 艾米不是不会说好听的话，只是她以前对这家人都没什么感情。 但是大姐对她那么好，为了大姐的幸福，她什么都愿意做。 艾母被她这些话哄得笑出满脸褶子，特别是一想到大女儿以后能和一个省城来的大人物结婚，瞬间高兴得都快忘了东南西北。 艾米看时机到了，赶紧继续说道：“妈，你看厂长他们说话都含蓄，未来姐夫肯定也是那样的。” “所以我觉着吧，这事儿咱们先不说，免得让未来姐夫知道了，觉得我们家是为了他的钱，到时候心里对姐有意见。” 艾母知道是这个理，但是心里却不得劲儿。 “那照你这么说，我闺女有这么好的姻缘还不许我出去说了？” 因为老家那些人每年都来闹一次，她没少被楼里的人笑话。 现在好了，大闺女认识了个这么了不起的人物，二闺女也说在和那个陆明处对象，两个闺女都能嫁得好，她当然想出出风头。 艾米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想法，忙说：“妈，这么好的事当然也不是全要瞒着。” “但是我们也不去说未来姐夫的事，就让他们看见咱们家日子越过越好，好东西越来越多，你说他们心里是不是会很羡慕咱家？” 艾母一想，也有道理。 毕竟陆明那事儿二闺女就不让到处说，怕人家回头听见了心里不得劲儿。 现在这个怕是比陆明更厉害，肯定更不愿意有人在背后嚼舌根了。 她抱着手里的一小袋苹果，第一次服了软。 “成，咱家里过好了，他们心里看着眼热肯定要问是咋回事，我就不说，急死他们。” 说这话的时候，艾母有些孩子气。 艾米在一旁看着，突然觉得，好像这个身体的亲生母亲也没她过年时候感觉的那么糟糕。 而且说来说去，如果不是因为她就不会有艾米，那她也不会有再活一次的机会。 艾米沉默着捏了捏手指，瞬间想了很多。 虽然能想起的都是些不好的事儿，但她更知道，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能摆脱自个儿的身份。 她未来注定会走得更远，去做更大的事，如果真的放任家里不管肯定是不行的。 思绪回转间，她心里有些想法突然变了，她意识到，想要在这里走得更远，是不能太佛系的。 于是，她把艾母哄到了外边儿，让大姐一个人在里面好好平复情绪。 “妈，之前家里总说要大姐和钱小军处对象，我估摸着大姐听这话听多了，说不准心里真对那个钱小军有什么想法。” “所以大姐肯定会和你们说她没人在追她，说这事是假的，你可千万别信。” “不然到时候大姐真一心扑在钱小军那边，未来姐夫肯定是要生气的。” 艾米心里还是不放心，干脆把事全部都安排好了，然后让大姐慢慢适应。 艾母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未来女婿，很配合地点了头。 但刚答应了她又觉得不对劲儿，狐疑地看着艾米问道：“你这次回来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哈哈，那什么，我这不是替大姐高兴吗？而且未来姐夫还给大姐买了肉呢。” 艾米怕艾母继续追问下去，转身去了个她看不见的地方，从超市里拿了块不大不小的新鲜猪肉出来。 艾母一看见这么大块肉眼睛直放光，顿时什么都忘了。 “好好好，这孩子可真是有心了，以后你姐嫁过去肯定不会吃亏。” 许是难得遇上这么高兴的事，艾母接下来都没有再对艾米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也没催着艾莲回厂子里了，甚至还切了一小块苹果下来三个人分着吃。 香甜的苹果气息在嘴里绽开，连有心思的艾莲脸上都重新露出了开心的笑。 “真好吃，那孩子对你可是真好。” 艾母欢喜地抿着嘴笑，然后拿着那一小块苹果装模作样地出去串门了。 她现在已经把岗位让给艾莲顶了，平日就是围着灶台转，照顾家里照顾孩子的。 就因为这事，她婆婆也就是艾父的亲妈，每年过年来的时候都好一通讽刺，还说她留在这里浪费粮食，让她跟着回村里去，把城市户口给给大孙子艾大兴。 老太太才不管艾母的脸面，每次还故意站在门外闹，整栋楼的人都知道这事儿，没少在背后说她坏话。 所以现在家里有苹果这么稀罕的东西，还有未来女婿送的猪肉，她当然忍不住出去炫耀炫耀了。 这样一来，屋子里就只剩下艾米和艾莲了。 “大姐，反正事情我都已经说了，你要是现在再和妈说没这事儿，她肯定能把我给打死，你看着办吧。” 说话的时候，艾米一直压不住嘴角的笑。 这比她在冒儿村偷偷吃超市里的好东西时还要高兴。 她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她能做的事比她想象中还要多得多。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艾莲只能无奈地看着她。 “你不怕到时候让妈知道吗？而且你说每个月寄一次东西什么的，你在乡下哪里去找？” “大姐，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吧，反正我是不会让你过得不幸福的。” “不过你一说我还想起来了，要是从我在的那边寄肯定会露馅，这样吧，我回头还是想办法亲自给你送过来的好。” 正好她盯着才能放心，这么好的大姐可不能被钱小军那种混混给耽搁了。 艾米接着又好好把艾莲开解了一番，最后她终于勉强接受了这个善意的谎言。 刚说完，门外就传来艾母欢快的笑声。 “哎哟，这真的是苹果啊，上次我听说厂长想去弄都没弄着，你这是哪儿来的，卖不卖？” “是我大闺女一个同学送的，家里还有几个，本来想留着自个儿吃的，但我们都是老邻居了，你想要当然我愿意买了啊。” “不过这东西是稀罕，所以这钱和票……” 艾母故意停顿了几秒，那人很上道地报了个数，再加两张粮票。 说完外面就响起脚步声，艾母走进来高兴地冲他们挥了挥手里的钱和粮票。 “我寻思着这么多咱们自个儿吃太浪费了，就留刚才切了的那个尝尝味儿就行了。” “把这多的卖出去，回头过年攒着给你们做身新衣服。” 没有人是天生的坏母亲，只是之前情况不允许，所以她只能扣扣索索的，好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而在城市里，大家要用什么东西都得用票用钱，不像乡下还能自个儿种。 再加上江城本来也算是大城市，私下买卖东西虽然明面上不允许，但私底下却还是经常发生的。 艾家人多，就每个月领到供应粮根本就不够。 所以艾母每次都只能咬着牙拿肉票和其他人换粮票，也算是熟门熟路。 艾莲听了这话还有些受宠若惊，等到艾母拿着苹果走出去之后，忍不住拉了拉艾米的手。 “这、这还是咱妈吗？” 艾米拍了拍她的胳膊。 “大姐你之前不总和我说吗，要是家里条件好，哪个当妈的愿意委屈了自己孩子啊？” “你放心，咱家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一定会。” 第88章 改变 艾母小心翼翼把几个苹果给拿了过去，然后嘴里哼着歌往回走。 没走两步突然听见楼上传来嘀嘀咕咕的议论声。 “哎哟，你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那个姓艾的今天可得意了，拿着块苹果边走边吃呢。” “看她那样子我都想吐，还真以为吃指甲盖那么点苹果就是有钱人了，好像这院里谁吃不上一样。” “说起这，过年的时候她家那个老太婆又来闹了吧？啧啧啧，也就她这个软骨头受得了，是我的话早就把人给轰出去了。” “一看这样子就是上赶着嫁的，也对，她那穷酸样子有人愿意娶就不错了，哈哈哈。” 上头的人说得热闹，艾母听得青筋直跳，快步上楼就要和人闹。 但她还没走上去，就听见了三女儿艾米的声音。 “我还说怎么今天外头突然来了这么多乌鸦哇哇乱叫，原来是几个婶儿啊。” “喂，你会不会说话啊，谁是乌鸦啊？” 艾米笑道：“当然是刚才谁在这里叽叽喳喳谁就是咯，哦，还有啊，我刚才听婶儿在说苹果啥的。” “和婶儿一起住在同一栋楼这么些年，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婶儿家里经常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啊。” “婶儿可真厉害，我今年过年一定要去婶儿家里拜年，顺便尝尝婶儿家里的果子是不是比我们家的甜呢。” 对面的胖婶儿被艾米怼得白了脸，咬牙切齿地朝她吐了口口水。 “呸，你还真以为你们家多能耐呢，还要来我家里吃果子。” “你们家那情况谁不知道？我看那苹果是把你大姐卖了才换来的吧？” “这种为了一口吃的连亲闺女都忍心卖，也就你们这些乡下人才做得出来。” 胖婶儿的话惹得另外两人哈哈大笑，他们看艾米的眼神就像是看垃圾场里的老鼠一样，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而艾米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平时她不在家的时候，艾母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得受多少气。 忽的，她心里突然理解了那个近乎叩门地算计着利益得失的母亲。 因为只有算，只有拼命省，这一大家子才能活下来。 这个筒子楼里住的都是厂里的职工，这些职工暗中是划分成了三个圈子。 最底层的圈子就是艾米家这种，原本是乡下人，但通过努力来到城里上班成功吃上公家粮的。 其次就是土生土长的江城人，最高层次的则是厂子里那些主任厂长。 这年头，女职工一旦把岗位传给了孩子，也不能出去打工，只能在家里老老实实做个家庭主妇。 做了主妇时间一多，平时就最喜欢围在一起说些闲话。 其中，艾米家永远是被他们挖苦嘲讽的对象。 “婶儿，原来你家需要卖女儿才能吃上一口新鲜果子啊，难怪你现在这么生气呢。”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不知道吃苹果还得卖闺女，所以我妈没想那么多，竟然伤害到你的感情了，我替我妈给你道个歉。” 骂架艾米是骂不过三个成天像长舌妇一样的婶子，所以只能和他们“讲道理”。 不仅如此，说完那些话之后她还故意害羞地低下头笑了笑。 “我年纪小不会说话，婶子都是长辈，如果我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还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对了，我妈说我难得回家一次，所以晚上要给我炒肉吃，我还得赶去供销社看看有土豆卖没有，就不和几个婶子说了，回头见。” 说完，艾米也不管那几个人被气成什么样，脚底抹油就溜，让他们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自个儿难受去。 但她没想到，转个弯儿就看见站在底下楼梯口的艾母。 她脸色变了变，有些尴尬。 “咳，那什么，我这次来有事要去供销社，先走了。” 艾母没说话，直到艾米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才突然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快的话明天，慢的话估计还要好几天。” 艾米是看着她说的，但她一直没回话，艾米就从她身边绕开准备下楼。 就在艾米要转过弯离开的时候，艾母飞快地说了句：“晚上记得早点回来。” 在艾米的记忆中，这个母亲从来没有关心过她，一直都是非打即骂。 所以，她愣了半晌，等反应过来艾母说了什么的时候，人却已经走远了。 她低头轻轻一笑，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艾米回到招待所的时候，明珂已经休息好了。 但这年头，没结婚的男女是不能在一个屋子里的，传出去会被说成搞破鞋。 所以艾米在下面喊了明珂一声后，明珂就直接扛了一袋榛蘑出来。 “我刚才去问过附近的人，他们说只要东西好，江城大一点儿的供销社都收。”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艾米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指了指他肩上的麻布口袋。 “我们这次就先拿一袋去吗？” 明珂点头说道：“嗯，我先抗去给他们看看货，要是收的话看能不能找他们要个装东西的，再把剩下的一次性全部给推过去。” 干榛蘑并不算重，但因为这次过来把冒儿村收的所有榛蘑都带来了，所以有好几袋。 明珂不愿意让艾米来扛这东西，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艾米一想觉得有道理，就没有反驳，两人一起去了最近的一家供销社。 因为知道越大的供销社收的可能性越高，所以这次选的是江城第二大的供销社。 至于第一大的那个实在太远了，所以就没去。 大供销社的小妹态度特别好，一看他们扛了东西就马上让人来帮忙。 “同志你好，我们是冒儿村来的，这是我们村里的榛蘑。” 艾米一边说一边把村支书开证明拿给小妹看，免得人家怀疑她这是倒买倒卖，毕竟江城是没有这种菇的。 小妹仔细把证明看了一边，确定没问题之后，才打开口袋拿出一捧榛蘑查看货色。 榛蘑本来就香，一打开袋子闻着那味儿就让人咽口水。 小妹闻着这味儿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这东西不错，看着也听完整的没有给弄碎。” 她大概检查了一下之后，就马上点头说愿意收，而且马上按规定价付了钱和票。 “同志，是这样的，我们冒儿村离这里挺远的，这次来带了好几袋，你看你们这里能一起收了吗？” 小妹为难地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的榛蘑的确很好，但是我们也都是偶尔收一点，多了怕卖不出去。” “除非你们这个榛蘑能卖得很好，否则我是不能一下收那么多的。” 榛蘑和鸡蛋大米这些不同，它不是家家户户都必须要吃的东西，所以也没那么好卖。 “姐姐你通融通融，我们这人生地不熟的，就瞧着你长得好看，想着肯定是个好心肠的，所以才来这里的。” 虽然还有别的供销社可以去，但比这里更大的那个太远早就被艾米给排除掉了。 另外几个比这里小的又不一定收，她也不愿意浪费时间一趟一趟跑。 毕竟她当初站出来接下这活，可不是真的为了来卖什么榛蘑的。 柜台前的小妹年纪不大，被艾米这么一夸脸都红了。 “那这样吧，你们过两个小时再来。等会儿吃晚饭之前应该会有不少人来供销社，要是你们的榛蘑卖得不错，我就把你们剩下的也收了怎么样？” 艾米高兴地拉住她的手，乘着其他人不注意塞了两颗糖到她手里。 “我就知道你这么好看的姐姐肯定心地也好了，真是麻烦你了。” 小妹感觉到了手里的东西，虽然她能在这里上班家里当然也不缺什么，但心里却一下子就暖了，觉得没有帮错人。 有了这两颗糖，艾米他们没走出供销社多远，就看见里面的人在门口的小牌子上写上了榛蘑到货的字样。 “怎么样，还是我聪明吧？” 艾米得意地看了明珂一眼。 明珂低声一笑。 “是，你很厉害。要不是你的话，我们那些榛蘑说不准还要到处去找别的地方，而且就算这个售货员答应帮我们，也肯定不会急着这么快就摆出来。” 他经历了许多变故，更懂得人情冷暖。 人家没有帮他们的义务和责任，乐意帮一是那小妹心底好，二是艾米给的那两颗糖。 贵的不是糖，是心意。 被他这么一夸奖，艾米就更高兴了。 “反正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去好好逛逛，顺便去打听打听化肥的消息。” 说定后两人就开始在江城溜达起来，一路上艾米看见了许多以前只能在历史书上瞧见的东西，还顺手给大姐和艾母买了两根捆头发用的发绳。 一开始因为榛蘑的事暂时有了着落，两个人心情都还不错，也很有信心。 但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发现不管走进哪个地方，营业员的回答都一样。 “你们来晚了，化肥早就卖完了。” 最后没办法，艾米对明珂说：“我们两个人一起行动效率太低了，这样，你往那边我往这边再问问，半个小时后到卖榛蘑的那个供销社碰头。” 第89章 困境 两人分开之后，艾米连着问了好几家，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没办法，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进超市弄了点红糖出来，等到下一个写着可以买化肥的地方后，先把红糖塞到了营业员手里。 “姐，我知道现在化肥抢手不好买，但我都问了好几个地方了，你知不知道有哪儿能弄到？” 拿人手软，营业员看在红糖的份上提醒道：“你也别再去我们这种小地方问了，要去化肥厂里。” “今年的化肥早几天就下来了，一下来就被人抢光，听说其他店也差不多。” “对了，我看你年纪这么小，肯定也是第一次来买这东西吧？你知不知道买化肥除了要票和钱之外，还要专门批的条、子才行？” 艾米一愣，不解地看着她。 “什么条、子？不是有那个票和钱就可以了吗？” 营业员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无奈地摇摇头。 “其他东西是这样没错，但化肥实在是太抢手了，都需要批了条、子才能买，私人都不能买的。” “你说你是帮村里来买化肥的，那你们村大队就会给你先开个证明，然后再找专门的人批个条、子下来。” “有了那个条、子之后啊，才有买化肥的资格知道不？” 一字一句落在艾米耳朵里，听得她心里难受。 等她回去和明珂汇合的时候，都还没回过神来。 “我根本就没见过什么条、子，难道是老支书故意整我？” “不会，老支书一心一意为村里着想，虽然有时候也有点自私，但绝对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不然来年的收成不好怎么办？” “你再好好想想，当时那些东西都是老支书亲手交给你的吗，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艾米咬着牙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摇头。 “我就是怕颜小溪搞事情，所以出来要用的东西我都是去找老支书拿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一时半儿两个人都想不通为什么没条、子，但任务还是得完成，所以先暂时把这件事按下了。 他们说完话，供销社里已经没多少人了。 艾米等着最后一个客人走了之后，就笑眯眯地凑到了售货员跟前。 “姐姐，我们的榛蘑卖得怎么样呀？” 售货员一看见他们就脸色变了变。 艾米心里一跳，“姐姐，是卖得不好吗？” 售货员咬了咬嘴唇，小声说：“我们这里以前也收过山里的东西，也一般都要两三个月，甚至三四个月才能卖出去，因为这东西就吃一个味儿，但大家伙儿还是更乐意买别的能吃饱的。” “而且这榛蘑我们还是第一次收，上头给定的价格也比较高，所以就只有两三个人买了。” 艾米眼珠子转了转，忙问道：“姐姐，你们这里是现在就要下班了吗？” “还有一会儿，但是虽然待会儿虽然还会有些人来这里买东西，但大部分好东西早早的就被抢完了，所以这个时候人也不会很多。” “没关系的，姐姐，我觉得他们不卖可能是因为没尝过榛蘑的味儿。” “这样，你看我们能不能架个小炉子在这外面熬一点香菇，这样他们闻着味道香说不定会买一点。” 艾米说得很真诚，语气里带着恳求。 售货员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再看着她额头上因为一直在找化肥而跑出来的薄汗，心里一下子就软了。 “好吧，不过要还是卖不出去的话，我也没办法帮你们了。” 艾米笑着点了点头，这次给她塞了一小包用纸包着的红糖，这是之前找化肥的时候拿出来的，她当时就故意多留了一份。 红糖在哪儿都是好东西，她也没拒绝，把东西收好之后，还帮着给张罗了一个普通人家烤火用的火炉子和一口小锅。 炉子一摆上，马上就有下班回家的人凑过来看稀罕。 “诶，这不是供销社吗，怎么还摆上炉子的？”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都没有呢。” 这么多人围着，明珂脸色有些不好看，因为那一瞬间他想到了当时妈妈被人带走的场景。 艾米离他最近，马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要是累了的话去旁边歇会儿，我来就好。” 她一边说就一边把火给升起来了，然后把水烧上，滚了之后再把洗干净的榛蘑丢了进去。 不过，这还不够。 榛蘑就这么干煮的话其实很难出香，但是她也不可能当街拿只鸡来熬。 所以她凑到售货员那里，撒娇卖萌借了一瓶老酱油，滴了两滴在里面。 老酱油一下去，没多一会儿，榛蘑的香味就彻底被激发了出来，供销社里里外外全是那个鲜味儿，然后开始大声叫卖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啊，也太香了吧？” “奶奶我要吃那个，那个肯定好好吃啊。” “这味儿闻着可不错，买点儿尝尝吧。” 原本没到算买的人，闻这这味儿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然后买了点儿回去。 不仅如此，供销社附近没打算买东西的人也凑了过来，有家里条件好点或者有孩子老人孕妇之类的，纷纷进供销社买了些回去。 不一会儿，原本被堆满的柜子就见了底，甚至还从口袋里重新倒了一些出来卖。 到供销社快关门的时候，还有婶子在说：“我那几个邻居肯定也喜欢吃这个，明天咱们这儿还有吗？” 售货员笑眯眯地看了艾米一眼，点头对大伙儿说：“明天咱们这里还有，不过数量不多先到先得。” 艾米努力想把东西卖出去的样子让她看着很心疼。 等到了关门的时候，她把店里收拾好关上门，用力拍了拍艾米的脑袋。 “你这小丫头还真有想法，居然想到了要这么做。” “这还不是姐姐人好愿意给我机会吗？对了，我和姐姐一起去还这个炉子吧，我们都想好好谢谢他。” 艾米和明珂跟着一起去了隔壁借炉子给他们的人。 “真是太谢谢您了。” 艾米一边说一边从袋子里拿出一块香皂，那人乐得笑出了声。 “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说话倒是像个小大人一样啊。” 艾米笑着接受了夸奖，然后看天色不早了，想了想把今天买那一袋榛蘑收到的钱和票都给了明珂。 “你把这个给我干什么？” “我吃住都在家里，用不着的，老支书不是说了吗，要是我们能买把榛蘑卖了买肥料回去，吃的住的都是给报销的。” 当时决定下来是明珂跟着一起去的时候，村支书就说了住宿的问题。 这年头除非是处对象要结婚了，否则没有哪个姑娘家敢把男的往家里带，所以特地提了这么一嘴。 不过这也不全是因为他心好，而是因为他知道化肥有多难弄到。 “我们今天可是一直都没找着能买化肥的地儿，你还说要用条、子这些，怎么这就确定能买到了？” 艾米耸肩。 “我就不信你觉得凭我们俩的智商会搞不定一个化肥。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去把饭吃了然后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家了，明天一早我去找你。” 说完她就转身要走，明珂突然开口问：“喂，我可是坏分子，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不怕我全拿去用了？” 过去那么多年里，自从他成为坏分子之后，虽然冒儿村的人都没对他做过很过分的事，但实际上打心底就是防着他的。 而他也早就习惯了别人不信任的眼光。 可艾米却粲然一笑回答道：“不信你我还信谁呢，我们现在可是最佳搭档。” 明珂是她在冒儿村唯一的知心朋友。 明珂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直到艾米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他才摸着手里的票说了一句：“谢谢。” 艾米没能听见背后那一说出口就被风吹散了的声音，心情不错地抱着从超市拿出来的土豆回了家。 这个时候，艾父和二姐艾丽和小弟艾前进都已经在家里了。 艾丽一看见她就炸了毛。 “你不是应该在乡下吗，现在回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偷偷跑回来被发现了我们都是要跟着吃处分的。” 艾丽故意把声音闹得很大，因为她知道这样艾母就会生气，一生气就会冲着艾米发火。 可是这一次，艾母的确发火了，但不是对着艾米，而是对着她。 “胡喊鬼叫什么呢，还想不想吃饭了？” 艾丽被吼得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了艾母一眼。 “妈，明明是艾米的错，她是被分配下乡的，现在又不是过年就这么回来了，院子里其他人看见了肯定会乱说的。” “到时候说不定厂子里的人都还会说不好听的，说我们家不响应号召，说她吃不得苦我们还包庇她，到时候肯定还会影响爸的工作。” 艾母今天听了艾米在楼道里和另外几个长舌妇说的话，所以心里对她有点好感。 但这么多年都没多这个女儿上过什么心，今天在楼梯上说让她回来吃饭都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所以现在一听见可能影响艾父的工作，马上就变了脸。 “小丽说得对，小米你吃了饭明天就早点走吧，别在家里晃来晃去被其他人看见了说闲话。” 第90章 撺掇 艾米被突然变脸的艾母吓了一跳，看着她眼中真实存在的嫌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滋味。 果然，是自己之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吗？ 艾米低头戳着碗里的饭，一句话也没说。 忽然，一筷子肉落到她碗中。 艾米心里一热，侧过头看着大姐艾莲，冷了的心终于暖和起来。 可是，艾前进却不乐意了。 “那是我的肉，凭什么给她吃？不行，把肉还给我，还给我！” 他哭闹着开始犯浑，双脚在下面乱踢，双手拿着筷子乱舞，甚至把艾莲的脸戳出了一个明显的红印子，疼得嘶了一声。 艾米一看忙把大姐往身边拉了拉。 “大姐，你没事吧，疼不？”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艾莲的脸，手指刚碰上艾莲就疼得缩了回去。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艾莲因为太疼了，所以眼睛里还包着晶莹的泪花，却依旧温柔地安慰着艾米。 艾米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看向艾前进。 “你，马上给大姐道歉。” 艾前进不爽地撅起嘴，抬起下巴高傲地斜了她一眼。 “你们都是坏女人，那肉是我的，你们抢了我的肉就该挨打。” 他就这么无理取闹地说着，艾母和艾父都没有阻止，还一个劲儿地往他碗里夹肉菜。 “乖，多吃点才能长个儿啊。还有小米，他是你弟弟，你怎么和他说话的，还有没有规矩？” “小莲也是，不就轻轻碰了一下吗，至于做出那副样子吗？” 因为今天拿回来的苹果和肉，艾母对艾莲的态度好了不少，但说出口的话在艾米听来依旧刺耳。 偏偏在这个时候，艾丽还在一边帮腔。 “就是。大姐，都说长姐如母，你是我们的大姐，当然什么都该让着前进才对。” “你看看，爸爸妈妈都还没怎么吃肉呢，你不给他们夹却给小米夹，是不是觉得现在背后有人了，根本不把爸爸妈妈放在眼里了啊？”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艾父的情绪引爆了。 他用力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拍，震得桌上的东西都颤了两颤。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你还没嫁呢，就已经开始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告诉你，就算以后你嫁了，你也该向着我们向着你弟弟，你嫁过去就是为了给你弟弟谋一个好前程知不知道？” “别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翅膀硬了有人撑腰了就六亲不认，这天底下就没这样的理。” 艾父的话说得很重，字字句句敲在几个女儿的心里。 艾莲狠狠咬住嘴唇，顺从地低下了头，这也是她在这个家里一直以来的做派。 温顺，听话，懂事。 而艾丽则是笑嘻嘻地站起来给艾父捶背，嘴里说着好听的话儿。 “爸，我和弟弟可都是你生的，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帮衬弟弟的，你就放心吧。” 艾丽的嘴一直是最甜的，而且一直在艾父面前表现得很崇拜他，所以除了儿子艾前进之外，艾父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二女儿。 所以她一张嘴，艾父的脸色就好了很多。 “看看，你们都和小丽学学，整天不要东想西想把心给放野了。” “我告诉你们，就算以后你们都成家了，那也还是我艾家出去的女儿，凡事都要以你们弟弟为先。” 艾父说着就把那盘肉菜端起来，把里面的肉全都倒在了艾前进碗里。 艾前进见了肉也不闹了，拿起碗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还得意地看了艾米一眼。 艾米看着摆在她和大姐面前根本见不着油腥的青菜，险些站起来直接掀桌子，却被大姐给按住了。 “你不是明天还有事要忙吗，快点吃，吃了赶紧休息，不然明天该没精神了。” 艾莲嘴里劝着，又给艾米一直使眼色，才勉强把这件事给敷衍过去。 艾米一熄火，艾丽却来了劲儿，张着嘴还想继续搅屎，被艾米狠狠瞪了一眼。 “陆明。” 她低声说出这个名字，艾丽马上就泄了气。 之前艾丽能不下乡留在城里，就是因为骗艾父艾母说她在和陆明处对象。 陆明家里条件很好，有一个两室一厅的大房子，父母还有他自个儿都是吃公家饭的。 艾父艾母寻思着她要是嫁过去，到时候就能顶岗，还能留一个出来给艾前进，所以把艾米丢去了冒儿村。 现在家里就艾父和艾莲两个在厂里干活，粮食也就只有他们俩的份，却要分给一大家子吃。 江城乡下的老太太更是时不时过来打秋风，找他们要粮食要这要那，家里根本就支应不开。 现在艾父艾母都指着艾丽和陆明能早点成了，然后多一口吃的。 最好艾莲这边也赶紧成，但想着对方是省城来的，认识时间也还短，所以还是先把主意全都打在了陆明那边。 因此，这个时候艾丽最怕的就是被家里人发现她在说谎。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 但是艾米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 晚上吃了饭洗了碗之后，她就站在屋外长长的过道里发呆。 屋里，时不时传出艾父艾母和艾前进的笑声，还夹杂着艾丽俏皮的声音。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 艾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艾米身边，拿了件衣服给她披在外头。 艾米转过头朝屋里看了一眼，自嘲地说道：“我这个外人进去打扰他们一家快乐的饭后时光干啥？” “小米，你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我们都是一家人。” 艾莲心疼这个妹妹，想要努力安慰安慰。 在她心里，最想要的就是被艾父艾母夸奖，想替家里分担。 所以，她觉得艾米心情不好也是因为刚才艾父说的那些话。 艾米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大姐不懂她这个时候的心情，这让她突然想到了明珂。 那家伙总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要什么。 艾米没在过道里站多久，就被艾莲给拉回去，早早地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艾米没有吃早饭就离开了家里，她觉得看着这些人吃不下。 不仅如此，她还顺手把大姐也给拉走了。 路上，艾莲无奈地看着她说：“小米，你今天不是还要做很多事吗，这饿着肚子可怎么行？” 艾米笑了笑，没有回答，直接拉着她去买肉包子。 现在大一些的馆子都是国营，但小摊子也不是完全没有。 但艾莲见了忙拖着她往回走，“这个太贵了，别买。” “大姐你放心吧，我这次身上带了几个钱，没事，而且一直都很想尝尝这味儿。” “你也知道，在家里从来不吃这个，就算有也都是进了艾前进的嘴巴，我从小到大都没吃上一口。” 艾米说得委屈，艾莲果然不再阻止，反而开始在兜里掏钱。 但艾米没给她机会，先一步付钱买了两大袋肉包子。 “我们俩吃不了这么多的。” 艾莲闻着肉包子的味道咽了咽口水，但更多的还是心疼钱。 “这次村里还有人和我一起来的，只不过他是男孩子，所以昨晚住在了招待所里，这是我给他带的。” 艾米一边解释一边开始吃肉包，还催着艾莲也吃。 “待会儿冷了味道可就不好了。” 艾莲没办法，现在也没办法把东西给退回去了，只好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一下嘴，肉香味扑面而来，美得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真好吃。” 艾米得意地哼哼道：“那当然，我可是观察过的，这个小摊子上买包子的人最多，还有很多人是从隔壁那条街专门过来买的，味道肯定不错。” 她一边说一边就吃下了两个香喷喷的肉包，满嘴都是油。 可艾莲吃了小半个之后，就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大姐，你怎么不吃了？” “这个包子这么好吃，我想带回去给他们尝尝，爸妈肯定都会很喜欢。” 艾米愣了愣，随即说道：“可要是他们问你这个是哪儿来的你怎么说？” “我……” 被她这么一点，艾莲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每个月赚的钱都是上交给家里的。 如果自个儿真的拿了这么些肉包子回去，说不定会被指着鼻子狠狠骂一顿。 艾米叹了口气，拿过她手里的袋子，重新打开再塞回她手里。 “大姐，这是我请你吃的，在那个家里我也只认你一个亲人，所以你就敞开肚子吃吧，别想着他们了。” 在艾米看来，那个家就是个无底洞，不管做得多好他们都不会满意。 艾莲还在犹豫，但是艾米已经伸手拿了包子给塞到她嘴里。 “大姐，你要是再这样我连你也不认了，以后过年再也不回来了，就在冒儿村待着，当自己是个孤儿。” 艾米说了重话，艾莲才终于重新开始小口小口吃包子。 两姐妹说着话就到了艾莲上班的地方，艾米朝她挥了挥手，然后两人就分开了。 等到了招待所的时候，明珂已经把东西都搬了下来，连房都给退了，只等着艾米来。 “你动作倒是快，我还以为我已经够早的了呢。” 第91章 吃瘪 明珂原本站在门前是一副冰冷吓人的模样，一看见艾米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 “我也刚下来。” 艾米笑了笑，把手里装着大肉包的袋子递了过去。 “刚买的，还热乎着呢。我已经吃过了，味道不错。” 明珂对她时不时拿出些让人意外的东西已经见怪不怪，所以这次也面不改色地吃下了暖呼呼的大肉包。 吃了早饭休息了一会儿后，两人才去到昨天那个供销社。 他们瞪了一会儿供销社才开门，那售货员一看见他们就立刻让他们把东西给搬了进去。 接下来还是按照规矩检查品相然后称重，最后做了记录给了粮和票后，他们卖榛蘑的任务才算完成。 “你们把东西卖了是要回村里去了吗，还是要做些别的？” 售货员见识过了两人当场买东西的能力，又从艾米那里得了好处，所以态度很是热络。 艾米也没瞒着，开口回答道：“村支书那边让我们把卖了榛蘑得的钱拿去买化肥回去，所以我们还要去买化肥才行。” 听了这话，售货员脸上马上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这化肥可不好买啊，我听说好像店里的早就都卖完了。” 艾米叹了口气，“不怕姐姐你笑话，其实昨天我们都找了好几个店了，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但是村支书说了要买化肥，我们也也不能就这么回去，不然他肯定是会不高兴的。” 售货员叹了口气，“你们也是不容易。这样，从这里一直往前走，走到没路了就往右边拐，那边有一家化肥厂，你们现在去问问，说不准还有。” “不过西边和北边的那两个就不用去了，我听说那两个地方的化肥也都被定光了，离这里又远，你们跑来跑去也辛苦。” 听着她说这些，艾米眼睛都亮了，高高兴兴说了谢谢。 他们昨天当然就打探好了城里几个化肥厂的位置。 刚才售货员说的那两个，是城里比较大的化肥厂，艾米还想着那边有化肥的机会比较大，准备先去看看呢。 “要不是那个姐姐和我们说了，我们今天一整天说不定都会白跑。” 这边去那两个化肥厂都很远，要是去的话肯定得耽搁一天功夫。 明珂赞同地点点头。 “看来化肥厂和供销社不一样，越大的化肥厂说不准东西越容易被人抢。” “既然大的小的都差不多，那我们就改变计划，先从近的开始问，这样也能节省时间。” 重新回到大城市，明珂心里其实有一些激动，也想乘着这个机会四处走走。 但是他很清楚，他们出来的时间越长，对艾米就越不好。 一男一女在外面，总是容易被村里人传闲话的。 所以他还是想尽快回去。 艾米虽然现在已经不怕这些闲话，但也不愿意晚上再回家里，所以也马上答应了。 但因为这一次是去化肥厂，不再是之前那种小店里，所以他们选择了一起行动，也好有个照应。 他们找到刚刚那个售货员说的化肥厂后，用力拍了门。 一个守门的人把门开了一条缝，警惕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位大哥，我们是冒儿村来的知青，想要买点化肥……” 艾米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门就被重重关上了。 门那边，还断断续续传来那个守门人不耐烦的声音。 “又是来买化肥的……不是什么大地方的，就是俩小毛孩子，看那身衣服就是乡下来的，真以为自个儿是什么大人物呢，说要就要。” 艾米听着里面的话，抬手摸了摸脸。 “我看着像是小毛孩子？” 明珂低低笑出声，“好了，这边没有就去下一家看看。” 艾米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继续往前。 他们忙着一家一家的问，而另一边艾莲那里则在忙着躲人。 这已经是吃中午饭的时候了，艾莲下班往家里走，却在路上被钱小军给拦住了。 “你想干什么？” 艾莲心里对钱小军其实一直没太大好感，见着他马上就警惕起来。 钱小军霹雳脾气地上下扫了她一眼，最后把目光停在了她崭新的头绳上。 那是艾米昨天给她买的。 “哟哟哟，看来还真是勾搭到一个有钱人啊。艾莲，你还要不要脸，这边说要和我处对象，那边还敢收人家东西，你就不怕传出去被人说你不干净？” 艾莲被这些轻挑的话气得满脸通红，她右手紧紧握拳，鼓起勇气反驳道：“钱小军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处对象了？” “你现在都找着下家了当然不会认，可是你别忘了，你妈当初收了我家里不少东西，我这里可还有礼单呢。” “你说，那个小白脸要是知道你背地里干了这事儿，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给你又是送苹果又是买肉的？” 钱小军性子一直都很浑，打架斗殴的事从小没少干。 艾莲长得水灵，艾母又一直有想法让两个人结成一对，所以在他心里，艾莲早就是他的女人了。 结果没想到，一转头今天就听说艾莲有一个省城来的对象，对她可好了，还送苹果那么金贵的东西。 这可就捅了马蜂窝了，钱小军什么都不干了，就在这里堵她。 “钱小军，我说了我没打算和你处对象，那些东西我也可以还给你。” 艾莲之前本来也想着只要艾母高兴就勉强答应了，反正迟早是要嫁人的。 可是看着三妹艾米那么努力，想了那么多办法帮她，还有艾米说的钥匙她和钱小军在一起就算坐牢也要把人杀了。 这些加在一起，让艾莲心里终于有了别的想法。 她终于开始承认，她心里一直都不想嫁给钱小军这种人的。 可是，钱小军根本就不是个讲理的人。 他听了这话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紧紧抓住艾莲的手腕就要往旁边的巷子里拖。 艾莲吓得紧紧扒住旁边的电线杆，咬紧牙关不肯放手。 “钱小军你给我放手，你这是犯法的。” “呸，你本来就是我媳妇儿，我对你做啥事都天经地义，别给脸不要脸，我就不信你还是个干净的，不然那省城的小白脸怎么可能对你那么好？” 钱小军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一边去掰艾莲的手。 男人的力气总是比女人大的，没一会艾莲就有些撑不住了。 她大声哭嚎着，甚至不再想会不会因此坏了名声，只想求救。 可是，钱小军既然选择在这里堵她，那就证明每天中午朝这里走的人本来就不多。 所以，不管艾莲怎么叫喊都没人来帮忙。 “臭娘们儿，你再不住嘴小心我抽死你。” 钱小军狠狠一巴掌甩在艾莲脸上，险些把人直接给打晕过去。 艾莲的手指被强行从电线杆上掰下来，眼看就要被人拖走，突然后脑勺一痛，眼皮一翻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大姐。” 艾米赶紧跑过去扶住艾莲，经历了这种事，她再也没办法压住心底的委屈，抱着艾米大哭起来。 “大姐，别怕，我在呢，那个人已经晕过去了，不怕。” 艾米轻轻拍着艾莲的后背，小声地安慰着，一边朝站在后面的明珂使眼色。 女孩子遇到这种事虽然心里害怕而且生气，但为了自个儿的名声都不愿意往外说，更不愿意别人知道。 明珂这个时候站在这里不合适，艾米就先把人给支走了。 等到艾莲情绪冷静下来之后，她先把人安置在一个国营饭店里。 “大姐，你待会儿等我和你一起回去，现在这里坐着，这里人多，没人敢闹事，我马上就回来。” 艾莲一把拉住她，一个劲儿地摇头。 “别、别去，他就是个不要命的，你去了会……” 说到后面，她颤抖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艾米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又点了一碗面条给她吃着。 “姐，你就放心吧，我有办法。” 说完，她走出国营饭店，把身上带的钱全都塞到了还晕着的钱小军手里。 也多亏了这边走的人少，他在这里倒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人发现。 艾米做完这些之后就跑去报警。 “同志，那个人抢了我的钱就跑了，那可是我身上所有的钱，我……” 艾米急得都要哭了，她本来就长得水灵，这个委屈巴巴的样子更是惹人心疼。 负责接待的人是一个老同志，听了这些气得直拍桌子。 “光天化日，竟然敢当街抢钱，这眼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小姑娘，你认识那个人吗，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艾米抽噎着点头。 “我……我认识，他叫钱小军，以前我见过几次。” “我也不知道大家都是认识的，他为什么要抢我的钱，可能是因为我下乡，时间太长他不认识我了，所以才敢动手的。” 艾米知道对面肯定会怀疑这一点，干脆自个儿先说出来，还给了个解释。 大没想到，她一说完对面那人就露出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这小子，他今年可没少偷东西抢东西，都进了好几次局子了都不肯改。” “小姑娘你放心，他是惯犯，而且前段时间刚写了检讨结果又干出这种事，我们一定会替你讨个说法。” 第92章 机器坏了 钱小军本来就是个混子，所以事情比艾米之前想的还要顺利。 没多久，钱小军就被人给带走了。 艾莲得到消息的时候都吓蒙了，一看见艾米就立刻把她拉到了一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去告的？这是骗人吧？而且让爸爸妈妈知道了又会骂你的。” 艾米冷笑道：“要不是为了大姐你，我绝对把他犯的错全说出来，到时候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 钱小军今天对艾莲做的那些事，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放在现在这个男女关系界限分明的情况下，已经可以定罪了，就算未遂也是重罪。 不过艾米不能不考虑艾莲自个儿的意思。 艾莲不愿意把这件事闹大，觉得太丢人了，而且的确对她以后不好。 艾米虽然心底不赞同，但还是尊重了她的选择。 可尽管如此，回到家的时候他们姐妹俩还是被艾父直接吼住了。 “都给我跪下。” 他们一进门，艾父就不由分数地一顿打，然后逼着他们跪在屋里。 艾米咬着牙死死盯着他。 “我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跪？” 话刚说完，艾父拿着扫帚又要打，被她抬手一把抓住。 “我说了我没错，我不跪。” “你长本事了是吧？还敢不听我的话了？那钱小军你不认识吗？你哪儿来的脸去告人家？” “他爸妈都是电器厂的，而且厂里有风声说明年还要提干了，那以后就是我上头的领导。” “你说说看，你今天这么做了以后我在厂里哪儿有脸见人？” 艾父觉得这件事丢脸，让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钱小军的爸妈，更有可能让他在厂里被穿小鞋。 总之，从头到尾都没问过这到底怎么回事，也没问过艾米有没有受伤，没有问过艾莲脸上那么明显的巴掌印是怎么来的。 艾米冷眼看着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心里彻底放弃了之前刚升起的那点想要让这个家过得更好的念头。 因为这些人，根本不值得她对他们好。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吓人，艾父的扫帚竟然没有再打下来，而是被他用力扔到了一边。 “我看这辈子我做得最正确的是就是让你下乡，不然你要是在家里住着还不知道要把我害成什么样。” “你滚，现在就给我滚，我以后再也没有你这个女儿。” 艾父声音很大，吼得震天响。 艾莲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说：“爸，你被怪妹妹，这件事都是因为……” “大姐，别求他，永远都别求这种人，他也不是我爸。” “好，这是你说的，从今以后我再也没有你这个爸爸，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爸爸听说了这种事，只关心自己的位置保不保得住，根本不问问我有没有受委屈。” “你，不配做我爸。” 艾米毫不留情地说完这段话，也不管艾父艾母嘴里骂得多难听，更没心思去管艾丽和艾前进脸上得意的笑。 她只转身离开了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拿。 可就算这样，艾母还冲到门口吼道：“你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回来。” 艾米没有回头，在大家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离开了筒子楼。 她最开始对这些人就没什么感情，之所以过年回来，是因为她这条命毕竟还是他们给的，名义上也是他们的女儿。 那个时候，她觉得她既然占了这个身份，就应该好好对他们。 但是，第一次回家艾米就感受到了这些人的恶意，只有艾莲对她是真的关心。 所以，后来她也只把艾莲当成亲姐姐，其他的都当做了陌生人。 昨天艾母让她回家吃晚饭，她竟然还妄想着能凭她的能力，让这一家人都好好的，让大家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可是，现实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心，也根本不把她当亲生女儿看。 既然如此，她还回来干什么？ 她又不是要从家里得什么好处，也不需要他们帮她，更不是没地方去。 所以，艾米走了，彻底不想再回这个家了。 她可没有受虐倾向，非要厚着脸皮往这些一次又一次伤害她的人跟前凑。 筒子楼里，艾莲还想去追，却被艾父艾母给吼住了。 “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我今天打断你的腿。” “爸，可是小米她……” “别给我提她，我以后再没有这个女儿，就当她已经死了。” 艾父的话说得很绝，甚至咒艾米死。 艾丽也笑眯眯地凑过来说：“就是啊大姐，你没看小米刚才怎么和爸爸说话的吗？她根本就不把爸爸放在眼里，这种人你还去管她干什么？” 艾莲满脸苍白，不敢置信地看着满屋子的人。 艾母只觉得丢人，站在门口骂那些看热闹的邻居。 艾父只觉得生气，嘴里一直在骂艾米怎么不早点去死。 连艾丽和艾前进脸上都只有高兴的表情，根本不担心艾米就这么走了会不会没地方住没有饭吃。 艾莲看着这个样子的他们，心里突然很难受。 她第一次觉得，她可能做错了，也许艾米之前说的才是对的。 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家人。 另一边，艾米找到了明珂。 明珂从巷子里离开后一直都不放心，远远跟在她后面怕那个钱小军突然醒了会对艾米做不好的事。 结果他没想到，钱小军倒是顺顺利利被带走了，可艾米从家里出来之后表情完全不对。 “怎么了？” 艾米深深吸了一口气，“没事，就是发现自己以前太天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很了不起，什么事都能做好。” 明珂静静地陪着她走了很久很久，嘴里说了一些以前的事。 “我妈妈是一个语文老师，说话特别温柔，很爱很爱我。” 过去的事情，他是不愿意回忆的，但是他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和艾米说些什么，让她不要这么难过。 所以，他细细地说起了以前那些幸福快乐的日子。 艾米听着听着就入了神，情绪也慢慢好了起来。 正好这个时候前面有一个吃饭的地方，她就带着明珂进去好好吃了一顿。 明珂在牛棚里住着，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吃肉的。 但是今天，他先是吃了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现在又吃上了红烧肉，连自个儿都有些怀疑是在做梦了。 不过，他一直都忍住没有问。 反倒是他们吃完饭出来的时候，艾米问了一句：“你不觉得好奇吗，我有这么多钱？” “当然好奇，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没有规定说一定要告诉所有人。” 艾米听了这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明珂，我觉得你真的很特别，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明珂心里微微紧张起来，面上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问道：“那你觉得是一样好还是不一样好？” 艾米晃了晃右手，笑道：“你猜。” 她现在吃饱喝足，心情好了很多。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继续去找化肥厂。 不过几乎把附近能去找的都找了，却都没有。 明珂沉默了片刻，指了指右边的路。 “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如果还没有的话，可能我们只能空着手回去。” “没事，我运气一直都很好，肯定能找到的。” 艾米自从来到这里，态度一直很积极向上，因为她想要好好活一次，不愿意生活再那么枯燥。 但是，他们敲开门问了之后，对方的回答还是没有。 “叔叔你等等，能让我们进去看看吗？” 艾米一边说一边塞了两个橘子给守门的人，那人低头咳嗽了两声，小心把橘子给收了起来。 “小姑娘，我真的不是骗你，别说我们这里了，就是整个江城的化肥厂都没有化肥了。” “你看那些还堆在场里的，那也都是别人已经预定了的。” “再说了，你们连个条/子都没有，这就算有也不会卖给你的，所以我劝你们别再折腾了，买不到的。” 明珂接话道：“叔，那能不能让我们进去看看。” “我们也是带着任务来的，就算买不到化肥也得有个交代，让其他人看见我们进来了，回头我们也好交差。” 他说话的时候，艾米很有默契地递上了村里给开的各种证明。 守门的人仔细看了一眼，又想到兜里的两块香皂，就点了头。 “但是你们不许乱跑，只能跟着我。” “叔你就放心吧，我们绝对不给你惹祸，我们就是走个过场。” 事实上，艾米现在心里也的确这么想的。 他们跟着守门的大叔进了化肥厂里，没走多远，就看见旁边堆着的化肥了。 “喏，这些就是我刚才说的被人预定了的。不过我们这些职工手里也能分到一点。” 艾米眼睛一亮，忙问道：“那你们的化肥卖吗？这城里又不种地，拿着也没用不是？” 守门的大叔笑了笑，“你这丫头想得真简单，你以为你们是第一批来的人啊，最近到处都要化肥，每天我都要见不知道多少。” “他们也打过这个主意，但是吧，我们虽然不种地，可是哪个家里还没有个在乡下的亲戚是不？” “所以啊，你们就别想了，而且这没条/子真的不能批。” 第93章 坏了 最后一家化肥厂的守门大叔带着艾米往厂里走着，但也没带她去最里面看，只是指着最外面的仓库里堆着的化肥给她瞧。 艾米和明珂一路仔细看着周围的情形，一直没找着机会去别的地方，但也不愿意就这么简单就放弃了。 就在他们以为只能无功而返的时候，几个穿着化肥厂统一工作服的人突然一起朝着里面跑。 守门大叔一看这架势，就忍不住问道：“老李，这啥情况啊跑这么快？” 被他拉住的老李这个时候急着去凑热闹，也没注意他身边站着的两个厂子外的人，一边摆手一边说：“嗨，你可不知道，是厂里那个进口的机器坏了，现在咱厂因为这都停工了。” 大叔一听也急了，“那可怎么办，我们这还有好多订单没完成呢，这回头不是惹事吗？” “可不嘛。好了好了，我不和你说了，去晚了就瞧不见了。” 老李说完就赶紧追上另外两个同事，守门大叔用力一拍大腿喊着“坏了坏了”，也顾不上艾米和明珂，拔腿也跟着朝里面跑。 艾米不解地看着他们，“就这么走了？” “看来是厂子里的大机器坏了。” “机器坏了就修呗，我怎么瞧着他们个个吓得魂都丢了一样？” 机器这些事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艾米都一窍不通，她也从来没有为机器坏了这种事发过愁，根本就不能理解。 明珂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你没听刚刚那个老李说机器是进口的吗，哪儿那么容易修好？” “而且听他们的语气，估计整个化肥厂都靠那个机器，现在坏了就没办法生产化肥了，但是单子是早就已经定好了的。” 到时候要是完不成生产任务，肯定是要挨上面处分的，说不定还会有人因为这丢了工作。” 他曾经跟着爸妈在城市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再加上他爸以前本来也是做技术的，所以他还比较清楚厂子里这些事。 艾米冲着他比了个大拇指，“厉害，没想到你连这个都知道。” “那我们也去看看吧，现在肯定厂里所有的员工都在那儿了，说不定能找着一个手里还有化肥的。” 两人说好后就乘着没人注意，跟着厂里的职工一起进了厂房里边儿。 一踏进厂房，艾米第一个感觉就是大，第二个感觉就是高。 她仰头看着高高的屋顶，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进了商场大仓库的错觉。 而在穿过这个高高大大的厂房后，里面就全是各种她根本不认识的机器。 一群穿着工作服的职工围在那里看。 “老张连你都修不好吗，你可是咱们厂里技术最好的了。” “这……这机器还是第一次坏，而且还是进口的，我咋知道怎么修？” “那现在可咋办，人家可都来催了好几次货了，再不出货怕是要得罪人了。” “催催催，就知道催，好像谁没给他们做一样。这不是机器坏了吗，有本事他们来修。” 叫老张的那个人气得撂挑子不干了，气吼吼地站了起来。 旁边人赶紧拉住他劝道：“诶，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任务还没完成所以大伙儿心里急吗？要不你再给瞅瞅，这要是连你都看不好，那就只能报给上头，指不定要下半年才能修好了。” “啧，下半年都是好的。你们忘了，之前隔壁县那个进口的机器坏了，来来回回都折腾快两年了都没人给看好，说是要请什么国外的专家来才行，但那些人哪里是那么好请的，现在那机器都还给那儿堆着呢。” “我的天，真要是两年都没修好，咱们这厂还怎么生产？”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担心。 老张心里压力也大，这个时候却还是只能摇头。 “你们以为我不想把机器修好啊，可是现在我都不知道是哪儿坏了。” “你们自己看，这机器这么大，里面那么线那么多按钮，我刚才弄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哪儿的问题，但它就是生产出来的化肥不达标了，你们说让我怎么办？” 职工们一听脸色就又变了，一个个唉声叹气好像明天就要失业一样。 艾米正在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突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我能修。” 这个声音很耳熟，正是站在她身边的明珂。 他一开口，闹嚷嚷的厂房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们看过来。 老张第一个站出来，“你们是谁？我好像没见过你们，不是厂里的吧？” 艾米脑子转得飞快，正在想怎么圆回来，明珂又开口了。 “我们是红星大队来的知青，是来买化肥的。” 老张的眉头狠狠皱在了一起，他朝四周望了望，不满地问：“买化肥也不该来这里，谁带你们进来的，不知道闲人免进吗？” 明珂和艾米看上去都太年轻了，而且还穿着明显是乡下人才会穿的粗布衣服，所以他根本没有把两个人放在眼里。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老张是他们认识的最厉害的技术员，连他都修不好的机器，一个这么年轻的家伙怎么可能修得好。 而旁边带他们进来的守门大叔脸都垮了，赶紧站出来说：“这都是我的错，他们说村里让他们来买化肥，他们把这里的厂子全都看过了都没有。” “所以他们让我带他们进来转转，回去好向上面交差。我都和他们说了只能看看外面放化肥那里，谁知道他们竟然偷偷溜进来了。” 大叔解释完之后，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你们两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家伙在这里瞎闹什么，还不快赶紧给我滚出去？”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朝他们挤眉弄眼。 艾米知道真要是再被抓着问，他们和这个大叔就要受罚，但是她知道明珂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说刚才那些话。 所以她没有急着道歉，而是抬起手指着那个坏了的大机器说：“这个东西坏了你们一天会损失不少钱吧？而且完不成任务大家肯定都会被骂。” “我身边这个人很厉害，他说不定会有办法。” 她的话还没说完，职工们就哄堂大笑起来。 老张最开始还有点生气，但现在听着她这么说一下子只觉得面前这两个人就是小孩儿，他这么大个人了还不至于对着小孩儿撒气。 “喂，小丫头，你知不知道这叫什么？这可是进口的机器，要真那么容易修就好了。” 明珂站出来说道：“那如果我真的能修好呢？” 老张和几个关系好的老伙计互相看了几眼，然后张着嘴巴哈哈大笑。 “你这小孩儿还真有点意思。这样吧，你们不是来买化肥的吗？你要是能把这机器修好，我就把我那份化肥卖给你怎么样？” “对，你要是能修好我的那份也卖给你。” “我也是。” 老张一开口，另外几个看热闹的都跟着起哄。 明珂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稳重得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一样。 他轻轻点头，“嗯，这个条件我应了。” 说完，他抬起脚朝那个大机器走过去。 这机器是化肥厂的命，当然不能随便让人瞎折腾，所以马上就有人不乐意了。 “我说你们还真和一个小孩儿瞎闹呢？万一他把咱这机器给弄坏了谁负责？” “老张，我也觉得不合适，他们肯定就是为了买化肥才胡说八道的。” 老张摆了摆手，笑道：“你们别说，我儿子就和他差不多大，毛小子一个，平时最喜欢摆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上次我们厂那边那个小机器坏了，嘿，还是那小子给捣鼓好的呢。” “再说了，现在这机器本来就坏了，耽搁一天那就是钱啊，而且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他要是真使坏我们还能看不出来？” 艾米听了这话低头噗嗤笑了一声。 难怪这个老张最开始明明对他们最凶，明珂说话之后态度却突然变好了，感情是把他当自个儿儿子看了。 明珂斜了她一眼，要不是人多差点直接拿手在她脑袋上狠狠敲两下。 两个人打眉眼官司的这点时间，老张已经说服了其他人。 明珂也终于顺利走到了机器前面。 “型号参数。” 他一上去就问了这话，但老张却没能答出来。 “这个机器是进口的，当时安的时候都是其他人来安的，我们也不知道。” 明珂眉头一皱，要修机器必须知道机器的几本参数和运作原理，不然连头绪都找不着。 “那有说明书吗？” “这个有，只不过都是用英文写的。” 明珂点头，“有就好，方便的话给我看看，这样能快点找出问题。” 老张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让人去把说明书拿来了。 说明书上有机器的构造图和英文参数，艾米虽然也认识英文单词，但是这上面写的基本上都是些专业术语，所以她看得一脑门问号。 但是明珂却一目十行地扫过，很快就把不算薄的说明书全部看完。 守门大叔在旁边看着直咽口水，看他翻得那么快忍不住问：“你不是村里来的吗，咋还会看英文啊？” 第94章 找问题 “村里的知青弄了扫盲班，所以认识一点。” 明珂没有直说，因为他知道坏分子这个身份肯定会让这些人多想。 守门大叔听了感慨道：“啧啧啧，现在这些知青可真厉害，连这都能教，我都还看不懂这些玩意儿呢，一看就脑仁儿疼。” 他的话逗得大家笑作一团，厂子里的气氛比之前好了不少。 而明珂看完说明书之后，心里也有了底。 他抬手指了旁边一个开关说：“把这个拧上试试。” 老张一看，这里动了也不会有大问题，就走过去把阀转了转。 而明珂则在他转开关的时候仔细看着气压表的指针变化。 “好了，把它打开，再拧下这个。” 他接连开关了好几个阀，到说第六次的时候，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我说你到底懂不懂啊，一会儿开一会儿关的，该不会是故意来整我们的吧？” 连之前还算支持明珂的老张也听了下来，抬手擦着脑门上的汗说：“你说的这些我之前都让人拧过了，但都没用，做出来的化肥还是不对劲。” 明珂没说话，而是拿起地上之前老张拿来的纸笔写下了几个数据，又在说明书上画了几个圈。 他这态度一下子惹怒了不少人，一个三角眼的年轻男人马上站了出来，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 “不懂装懂，你们还真相信一个乡下来的能认识英文？” “折腾了半天就在那里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要是真能修好的话我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跪下。” 明珂对他说的话置若罔闻，倒是艾米抬头看了他一眼，在心里默默给他默哀了三秒钟。 可是三角眼却更气了，上来一脚踢开明珂面前刚写了数据的本子。 “我呸，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了？刚才你一来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你说你们早不来晚不来的，怎么我们机器一坏就刚好来了？” “来了就来了吧，还正好会修这机器。啧啧，我看你们两个就是骗子，说不定还是别的厂子派过来捣乱的。” 他说完还在那个本子上狠狠踩了两脚。 明珂淡淡地看着他，等到他说完话之后才开口道：“发完疯了吗？发完了就给我让开。” “你们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这种德性的人还会修机器？呵呵，真是笑死我了，他要是会修机器那我就会修飞机了。” 三角眼大声嚷嚷着想要去撕那张纸，被明珂一抬手就给挡住了。 “如果我真的是你说的那种人，那你现在这么做就是蠢，因为我离你们的机器这么近，随便动动都能直接把它给毁了。” “但我如果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这么做就更蠢了。难道你希望机器一直这么坏着，像你们刚才说的那个机器一样放个一两年都不能用吗？” “由此得出结论，你是个脑子发育不完全的白痴。” 艾米低头用力咳嗽了两声，才勉强憋住了笑。 明珂在嘴上从来都没输过人。 而三角眼直接被他这套逻辑给说蒙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明珂则转头对老张说：“你之前动了这几个开关都没有用的原因是，这里面有三个地方都出了问题，所以只调其中一个是不行的。” “就是因为这里出了问题，所以生产化肥的时候各种东西的比例不对，生产出来的东西当然也不对。”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放着的工具包。 “这是你的吗，我可以用用吗？” 老张虽然不太明白明珂的意思，但是本能地觉得他说得没错，所以立刻点头。 “当然可以。” 他一答应，明珂就把工具包拿过来，把机器的几个闸门全都关好之后，开始拆开关。 “那个，你不需要让我们回避吗？” 明珂不解地看向老张，“为什么要？” 老张抓了抓后脑勺说：“以前厂子里也有机器坏过，我们请别的专家来修的时候，他们都要让我们走开不让看。” “这也是行里面的规矩，怕吃饭的手艺被人知道了以后就没饭碗了。” 这些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但也许是明珂的确和他儿子的年纪差不多，所以他压低了声音全都说给了明珂听。 明珂笑了笑。 “这几个地方其实很容易出问题，以后多半还是会坏，现在你看着我怎么弄的，说不定下次再出问题就能修了。” 在技术方面，他还真没有太多藏私的想法，毕竟他现在也不靠这个手艺吃饭。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老张也没问。 至于厂子里其他人，老张知道就算让他们看了他们也看不懂，个个都是门外汉。 所以，明珂就这么被一大群人围着开始修起了面前好几人高的大机器。 一个个阀被他拆下来，再把之前进口机器的时候送的一些备用零件拿过来换上。 但这还没完，他一点一点地调试，不断让人报着表上面指针显示出的数据。 过了整整两个小时，所有的阀才被重新安装回去。 在这个过程中，三角眼一直在旁边说风凉话，还撺掇着其他人和他一起想把明珂给赶走。 但是老张是厂里唯一一个技术员，平时很能说得上话，大家都不太敢。 而且后来看明珂的动作很熟练的样子，心里也慢慢的信了，所以没有人再愿意和三角眼一起说明珂的坏话。 这年头有手艺的可都是能干人，他们不愿意和这样的人有矛盾。 艾米站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明珂在修理机器的时候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专注，认真，整个人都在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而看他放下手里工具之后，她立刻从包里掏出帕子递过去给他擦汗。 明珂愣了愣，耳尖微微泛红。 “谢谢。” 他擦汗的功夫，厂子里的人把他给团团围住。 “这就好了吗？” 明珂低头看了看刚才记下来的数据，回答道：“应该是没问题了，你们试试，要是还有问题我好马上解决。” 正说着，一个大肚子到男人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 “我听说机器坏了，老张，怎么样，你看能修好吗？” 老张忙迎了过去，笑道：“厂长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这极其坏了可是大事啊。怎么样，该不会和隔壁县城里的那个一样也要返厂吧？那一个小零件也至少得一个月啊。” 厂长急得一脑袋的汗，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这次坏的零件很多，而且是出了大问题……” “什么？那不是要请国外专家来吗？我的天，这一来一回得好几年吧，这可怎么办才好？” 厂长急得团团转，一转眼又看见两个没有穿工作服的人。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闲人免进吗，谁让他们进来的？” 明珂和艾米又被人给逮着说了一顿，老张赶紧解释道：“他们是红星大队来的……” “什么红星大队？又是来要化肥的？没有了没有了，化肥全都被人定了，而且你们有条、子吗？就算有也不能到这里啊，这里只有厂里的职工才能来，还不快把他们赶出去？” 厂长一发话，三角眼就主动站出来赶人。 老张狠狠瞪了他一眼，再次努力向厂长解释道：“您先听我说，这个小同志会英文，刚刚帮我们看过机器还修了，把零件都给换了，现在我们正准备开机器看有没有修好呢。” “胡闹，老张，你是厂里的老人了，这些机器有多很重要你还不知道吗？这可是全厂子人的命啊。 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便给一个小毛孩碰呢？这要是坏了是你能负责还是我能负责啊？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了。” 厂长对着老张好一顿训，坚持要把明珂和艾米赶出去，这个时候，原本坏了的机器却突然轰隆隆地转了起来。 “修好了修好了，他真的把机器修好了。” “对，这次没错了，这次这个是对的，厂长，机器真的没事了。” 职工们高兴地欢呼着，而厂长这个时候正一只手拉着明珂的手腕要把人给强行拖出去。 他看着重新“活”过来的大机器，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而老张对着那个偷偷跑去开机器的老伙计悄悄比了个大拇指。 干得漂亮。 “厂长叔叔，机器好了。” 气氛太过尴尬，厂长还保持着拉人的动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艾米站了出来，笑眯眯地对他说着。 “咳咳”，厂长尴尬的咳嗽了一下,掩饰的把手放在嘴边，“那个，嗯，好样的，咳咳，我刚才一看见这个同志就觉得他一定是个有本事，这不，一眨眼机器就给修好了，哈哈哈。” 这个时候，不知道哪个实心眼的职工突然说了一句：“厂长，不是一眨眼修好的，修了两个多小时呢。” “对啊，厂长，这次可多亏了这位同志，不然我们厂至少得停两三个月的工呢，我们可得好好谢谢他。” “喂，你刚才不是说他要是能修好你就当众给他跪下吗？现在机器修好了，你要不要当着咱们厂长的面儿给跪一个？” 第95章 表扬 机器修好了厂长当然高兴，但被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说这些话，心里多少有些不乐意。 三角眼马上就发现了这个情况，立刻扯着嘴皮谄媚地凑了过去。 “这可是我们厂子里的机器，你又没有用过怎么可能会修？” 我看你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这机器之前老张修了那么长时间，说不定是那个时候就好了，根本就不是因为你。” 他一边说一边朝着老张眨眼睛。 在他看来，机器好了自个儿厂子里搞技术的修不好，结果被一个乡下来的年轻人给修好了，老张心里肯定不得劲儿。 更别提现在厂长还在这里，三角眼觉得，老张肯定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这样还能在厂长面前落个好印象。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老张还没开口，其他人就看不下去了。 “你这人怎么睁眼说瞎话呢，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而且老张人家刚也不说了吗，这是这个小同志修好的。” 三角眼一个劲儿地冲着说话那人挤眉弄眼，想让他看清楚场合再说话。 结果那人是一根筋，还大声问：“你眼睛咋的了，是抽筋儿了吗？” 三角眼这点小心思艾米和明珂都懂，但他们都没有吱声，而是等着看厂长会怎么选。 厂长感受到两人的目光，抬起手掩在嘴边咳嗽了几声。 “咳咳，这个我来的时候啊，机器已经修好了，所以也不知道之前是怎么回事。” “但这可是个大功劳，老张，你是咱们厂里搞技术的，最清楚这机器是咋回事，你来说。” 他这么一问，明珂的嘴角就挂上一丝嘲讽。 明珂这些年见多了那些人被最亲近的人举报，见多了亲人对亲人动手，早就不信这所谓的人心。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老张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直接开口道：“这机器真的是这位小同志修好的，要不是他我们机器说不定得送回厂里检修，大伙儿都看见的呢。” 明珂着实怔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老张那话的意思。 他转过头看着这个化肥厂的技术员，只见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统一工作装，和一张憨厚老实的脸。 老张发现明珂在看他，还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冲他龇着牙笑。 “说不来我也不怕丢脸，我当时连机器哪里出问题了都没找见，还是这小同志一点一点弄出来的，他还根本就不藏私，手把手把这些教给我，说是这样以后咱们厂里的机器再出问题就能弄好了。” “厂长，这么好的同志我们厂可一定要好好感谢。对了小同志，我之前说的话还算数，你把机器修好了我份额内的化肥就给你。” 他笑着和厂长打了申请，另外几个人虽然觉得有点舍不得化肥，但想着刚刚他们也说了这话，最后也站了出来。 “是爷们儿就说话算话，我们几个也答应了的，小同志，我们的化肥也是你的了，顶够。” 大家都表态了，厂长也就顺着台阶下。 他激动地拉着明珂的手，一个劲儿地说好。 “年轻人就应该像你这样，一代更比一代强，我们的祖国才会越来越好。走走走，去我办公室里说，我可要好好和你请教请教。” 厂长带着人就要走，突然不知道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突然喊了一声：“老三还没跪呢，该不会是输不起吧？” “跪什么？” 厂长不解地回头问到，三角眼急忙摆手，“没事，大家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呢。” “是这样的厂长，这个老三啊瞧不上人家小同志，就打赌说小同志要是能把机器修好他就当众跪下认错。” 三角眼不满地扭过头想看是谁这么多嘴，但今天过来看热闹的职工实在太多了，他一下就晃了眼找不出人。 “厂长，这……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这个小同志也该叫我一声哥，哪有哥哥给弟弟下跪的道理？之前都是大家闹着玩儿呢，不当真的。” 厂长眯着眼睛没接话，而是看向身边的明珂，和蔼地问道：“小同志，这事你想怎么办？” 艾米知道明珂向来是以牙还牙的性子，不由地快速在脑子里打好草稿，准备待会儿三角眼跪了之后把这事儿给圆回来。 但是，明珂连看都没有看三角眼一眼，笑道：“叔不是说了吗，这是和我这个小辈开玩笑呢。” 如果在之前，他一定会让三角眼跪下。 但是刚才老张实话实说的样子，让他心里有些温暖，而老张和三角眼又是同事，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不希望让老张之后在厂子里为难。 厂长听了这话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明珂的肩膀。 “好好好，你这孩子有能力还有心胸，我喜欢。走走走，去我办公室里坐着好好说说话，我可好长时间没遇见像你这么有意思的小同志了。” 说完，他带着明珂和艾米离开了厂房。 而厂子里的机器已经修好了，其他工人聚在一起说了几句闲话就各做各的去了，只有三只眼一脸阴沉地站在那里看着门口他们离去的方向，双拳紧握。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丢过脸。 而另一边化肥厂的办公室里，气氛却十分好。 厂长很快就把艾米他们需要的化肥份额给批了下来。 “也是该你们的，往年这个时候厂子里工人师傅的化肥也早就被人谈下来了，今年天气冷，地里的活耽搁了几天，所以厂子里还有些份额能批给你们。” 艾米真诚地说了谢谢，明珂则把相应的票和钱都规规矩矩放到了他面前。 这都是按程序公事公办，厂子里的东西都是国家的集体的，所以厂长也没有推辞。 办完正事后，他又拉着明珂问了很多机器上面的问题，明珂把知道的都说给了他听，两个人谈得很开心。 最后结束的时候，明珂甚至把一些说明书上重要的东西帮着给写了一份翻译。 厂长拿着翻译过后的说明书笑得眼睛都快没了，不断地点头。 “今天要不是你，我们这厂子里得停工好几天。现在本来又是要用化肥的时候，要是真的那么一耽搁肯定得闹出不少事。” “这样吧，别的我也帮不上，但自个儿的化肥份额还能做的了主。以后只要我还是这个厂子的厂长，你们只要来，只要我有，就一定给你们化肥。” 艾米眼神微亮，有了厂长这个承诺，以后卖榛菇的活他们俩就能给包圆了。 也就是说，以后她每年说不定就能多回江城几次，这样也不用担心她大姐的婚事那边再出什么岔子。 明珂对这事倒是没什么兴趣，但是看艾米嘴角浮起的小雀跃，心里莫名腾起一股自豪。 “好，那以后就麻烦您了。” “哈哈哈，不麻烦不麻烦，说不定下次来我还要再找你问机器上的问题呢。对了，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厂里上班啊，我手里正好有两个推荐名额，你们要不要……” 厂长故意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其实已经讲得很清楚。 他觉得明珂技术很好，正好厂子里过不了多久也到了要收新人的时候了，他身为厂长，还是有两个推荐名额的，而且他推荐的人肯定能进。 化肥厂效益一直都很好，生产出来的化肥供不应求，职工待遇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是公认的好工作，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进。 但可惜，厂长对面的是艾米和明珂。 艾米现在只想过她的田园生活，再有就是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场考试做准备。 而明珂身份特殊，是不可能进化肥厂工作的，更别说他本来就不想做这个。 所以，两个人一起摇头拒绝了。 厂长惊讶地看着他们，“你们要不要再想想？可能是你们不太了解化肥厂的工作，我可以让底下人给介绍介绍，到时候再给我答复也行。” 厂子大了机器就多，机器一多就容易出问题。 所以他很想要留住明珂这么个人才。 明珂看厂长坚持，不得不说道：“谢谢，但是我的身份可能不太合适。” 他没有直接说他是在接受改造，但是现在这年头，他又是从乡下来的，只提了这么一句厂长就明白了。 这下厂长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 不过这种情况就算是他也不能把人强行给弄到厂子里来，所以只好放弃这个想法。 三人走出办公室，他又叫来厂子里另外一个人。 “他们要的化肥有些重，你找个人帮忙送到他们住的地方去。” 他把事情安排得很周全，艾米和明珂带着几十袋化肥回到离火车站最近的那个招待所，因为有人帮忙所以都没有费什么力气，比之前预计的轻松很多。 而厂长送走他们之后，还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面看了很久，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人不简单啊，以后要是遇着好机会了，一定能一飞冲天。” 他在心里暗暗想到，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办公桌前面，拿了纸和笔开始给红星大队那边写信。 第96章 贪心 招待所里，艾米看着眼前一大堆肥料心里有些担心。 “你说现在化肥这么不好买，会不会有人来抢我们的？” 明珂再次清点了化肥数量，确认无误后回答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没人有那么大胆子。” “我们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明天怎么把这些化肥运到火车站去，这里数量多而且每一袋都很重，要是靠人扛肯定是不现实的。” 艾米扫了一眼，“到时候找个牛车再找几个能帮忙的师傅不就可以了吗？我以前搬家——咳咳，不是，我以前在江城的时候看别人就是这么做的。” 搞定了买化肥的任务，艾米心里高兴，险些说出以前她租房子搬家找搬家公司的事。 但尽管她及时改口，再抬头时还是发现明珂在盯着她看。 “怎、怎么了？” 艾米硬着头皮问道。 明珂嘴角斜了斜，“其实我昨天就在好奇，你给售货员和那个大叔的红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买的，还有那些香皂。” “我……就是之前在供销社买的啊，只是那个时候你忙没看见而已。” 艾米本来以为她已经隐藏得很好了，没想到明珂竟然会察觉。 “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还是我之前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秘密，很正常。” 明珂找招待所的人要了开水，一边喝一边站在门边透气。 楼下柜台边的人时不时抬头朝他们这里望一眼，因为他们是一男一女，而且没有给她看结婚证，所以是绝对不能一起待在屋子里的。 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所在的房间门是一直打开的，不少人都看见之前朝这里搬化肥的事。 其中，因为没有工作但又不愿意在家里做家务的艾丽，正好也瞧见了这一幕。 她发现艾米之后，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艾丽和艾米不一样，她没有下乡而是一直在江城住着，所以很清楚现在化肥有多不好弄，外面不少人愿意花大价钱买。 所以，当她看见那么大几十袋化肥的时候，眼睛都给看直了。 “这要是全都拿出去得卖多少钱啊？” 艾丽躲在后面掰着手指头算，算了好半天也没算清楚，但她知道肯定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大钱。 最开始她本来想直接冲上去找艾米说，但一看见还有明珂在就没敢，怕到时候打不过，所以先跑回去把艾母找了过来。 艾莲现在是厂子里的临时工，艾母再继续当临时工就不合规矩，所以也就退下来，每天在家里照顾一大家子人。 她一听说艾米弄到一大堆化肥，连围裙都没来得及解就赶紧跟着艾丽赶到了招待所。 结果一到招待所她就看见艾米和一个男的在一个房间里。 艾母一直想着几个女儿生得好，到时候找个职工家庭嫁了好帮衬家里，现在看见穿着粗布衣服的明珂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喘着粗气就冲了上去。 “你们在干什么？” 她把门砰的一关，然后对着艾米和明珂大喊着。 跟在后面的艾丽觉得有点可惜，如果把门开着闹说不准艾米的名声就彻底毁了呢，到时候家里肯定就会不要这个拖油瓶了。 这样一来家里少了个人，她也不会一直被艾母催着把陆明带回来吃饭了。 但艾母怎么可能让别人看她笑话，再加上对艾米本来就有别的打算，当然不会闹开，所以一上楼就把门关了。 底下的招待员看他们是认识的，而且听这话还像是长辈，也就没有去管，只是让人在外面听着点儿不要到时候打起来了。 屋里，艾米看见艾母和艾丽冲进来，连站都没有站起来。 她一只手撑在桌子上看着他们，满脸讥笑。 “怎么，你们是舍不得我走所以特意来送我的吗？” “我是你妈，谁教你这么和我说话的，还有没有规矩？” 艾母喜欢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抓在手里，所以艾米现在的语气让她很不喜欢。 但是，进门之后她的目光就被旁边堆着的几大堆化肥吸引住了，完全没空去看艾米。 “还真是有好多化肥，这些可都是宝贝啊。” 艾母的手在袋子上用力按了按，满脸红光。 几句话的工夫，明珂也大概了解了艾米和艾母的关系，所以这个时候也毫不客气地问：“请问你们来干什么？” 明珂的声音很好听，沉郁低沉，很讨小姑娘喜欢。 再加上他那张俊美冷硬的脸，艾丽一看清楚他的长相眼睛就被黏在了他身上。 她扭捏地捏着手指，害羞道：“我和妈妈当然是来看小米的，你是和小米一个地方的知青吗，我怎么以前都没有见过你？” “哼，知青有什么用，要是家里有口吃的哪个愿意让自家孩子下乡去？” 艾母这个年纪早就不信什么情情爱爱，只看家里条件好不好，能不能给自家带来好处。 明珂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一看身上那衣服就知道家里条件不好，所以进门之后她对明珂就没个好脸色。 艾丽则被说得一愣，脑子里瞬间就想开了。 虽然面前这个人长得好看，但是如果家里条件不好，那她以后不还得跟着吃苦吗？ 一想到这些，艾丽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她退了一步到艾母身边，再看向明珂的眼神就带了不屑和嫌弃。 “也对，和这个拖油瓶在一起的能是多好的家庭。妈，我听说好多人都想花大价钱买化肥呢，要是我们把这些化肥拿回去能赚好几百呢。” 江城也算是大城市，虽然明面上也还是不许倒买倒卖，但是大城市的人收入高家里条件也还行，当然不只是想着怎么填饱肚子了。 因此这种大城市的黑市特别多，交换各种东西的都有。 而最近黑市上需求最大的就是化肥，开的价都很高，而且也愿意给票。 要知道，这时候一般企业领导也不过50元，城里办一场热闹的喜事也才100元左右，所以艾母一听能赚好几百，马上就张罗着要找人来把化肥给抬走。 但是，艾丽没能走出这个门就被明珂给拦住了。 “谁允许你们把这些东西拿走了？” 艾丽用力抬起脖子，拿下巴对着他说：“小米是我们家的人，这些化肥是她弄的当然归我们，不然还便宜了你这个外人吗？” “还有，我劝你最好别看我长得好看就乘机对我动手动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可瞧不上你这种穷光蛋。” 她一边说一边满脸嫌弃地上下打量了明珂两眼，虽然心里看不上他，但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因为这个人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简直符合了所有少女对另一半的想象。 “我对你这种人没兴趣。还有，这些东西是冒儿村的，你们要是敢拿那就是偷，是要进局子的，你们可想清楚了。” 明珂受不了艾丽那让人恶心的眼光，收回手坐在艾米对面的凳子上。 “进局子？哎哟，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啊？这些都是我女儿的东西，我生她养她这么多年，她的东西难道不就是我的东西吗？” “那我拿自己的东西怎么能算偷呢？小米，你自己说，这些东西是不是本来就该给我？” 艾母双手叉在腰上，横着脸瞪着艾米。 艾米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又有一个弟弟，所以在家里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透明人。 连身为母亲的艾母，都没有太多关于她的记忆。 但艾母依稀还记得，艾米小时候每次哭着要她抱的时候，只要她做出现在这个样子，艾米就会乖乖听话不闹腾。 所以现在她下意识地做出了这个动作，觉得这样会让艾米听她的话。 而艾米也的确点了头。 但他们还来不及高兴，就听见她说：“拿，随便拿，反正东西就在这里。” “只不过这些都是化肥厂厂长开了条、子的，有多少袋都是记得清清楚楚，要是让村里人发现少了一袋，你们可要想好到时候他们会不会找来江城。” 艾丽不满地回嘴道：“少了又怎么样，就说是你路上弄丢的不就行了吗？” 艾米放在桌下的手下意识收紧，眼神更加冷了几分。 “然后呢？” “然后你多干点活当做补偿不就行了吗？大不了再说点好话什么的，反正你们都是一起的，难道他们还能把你给打死？” 艾丽才不关心艾米丢了东西回去会不会被骂，她现在满脑子只有赚钱两个字。 家里条件不好，嘴多饭少，她经常觉得吃不饱，喜欢的新衣服也不能买，心里早就不乐意了。 现在看见这么大一个赚钱的机会，她怎么可能就这么随便放过？ 艾丽正幻想着她穿上新衣服的神气模样，一阵突兀的鼓掌声把她给拉了回来。 “好，很好。” 艾米一边拍着巴掌一边站起来，一步步走到艾丽面前。 “也难怪二姐姐这么想，上次过年的时候我就听妈说了，你和那个陆明是在处对象都奔着结婚去的是吧？” 第97章谁不会吗 艾米的话一出口，艾丽身上那点锐气就马上消失不见。 她太急着想要钱，竟然忘了自个儿还有一个把柄在艾米那里，那就是她其实和陆明没有任何关系，当时这么说只是为了不下乡而已。 艾丽知道，艾父艾母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骗他们。 所以要是让他们知道当时她为了不下乡编出这种谎话，那她的好日子就真的到头了。 艾米看着艾丽的表情变来变去，一点都不着急。 她之前都已经在艾家人面前放狠话了，本来就已经撕破了脸，除了大姐艾莲的事以外，别的她都不关心。 而另一边的艾母还在大声嚷嚷。 “我不管，反正这些东西就是我家的，你们不许带走。” 她说着直接坐在了堆得矮一些的化肥上，一副不给她她就不走的架势。 “现在外面根本就买不着化肥，别以为我不知道。所以你们这些东西肯定也不干净，到时候真的闹开了遭殃的也是你们。” 艾丽听了这话马上找回了些底气，可是她却发现艾米的脸色一点没变，还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你不怕吗？” 艾米摊手，“我怕什么？要是真的闹得大家都知道了遭殃的也是你们，毕竟刚才你们可都说了，是要拿去做投机倒把的事。” “投机倒把”四个字一下就把艾母点燃，她蹭的一声从化肥袋子上站起来，扬起手就要打她。 明珂立刻护在艾米身前，冷冷地警告道：“这些东西都是干干净净的，我们不怕。” “反而是你们，要是被人知道你们想用村里的集体财产来赚钱，不知道会不会进局子。” 威胁人这种事，还真当他不会吗？ “呸，别在这里吓唬我，我拿我女儿的东西怎么就要进局子了？” “还有，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啊，还干干净净的？你真以为化肥厂是你家开的，别人都买不着化肥就你们能买着？真是笑死我了。” 艾米听着她的声音觉得刺耳，不耐烦地看了艾丽一眼。 艾丽身子一抖，结结巴巴开口说道：“那个……妈，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这些都是村里让小米买的，我们给弄走了她回去不好交差。” “她有什么不好交差的？” 艾母不满地瞪了艾丽一眼，不明白这个女儿为什么突然帮着艾米说话了。 艾丽捏了捏手指，继续说：“她毕竟还不知道要在村里待多少年呢，这么做得罪人，到时候被人欺负了不好。” 她说得很真诚，如果艾米不知道是自个儿威胁了她，说不定都会被她这一副好姐姐的模样给骗了。 艾母根本不耐烦听这些，烦躁地摆了摆手。 “你给我闭嘴，我说了这些东西是我们家的就是我们家的。” “还有，小米，你都能弄这么多化肥肯定还能弄更多，到时候你再重新弄不就行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几秒钟，然后眼睛一亮，贪心地看着艾米。 “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你知道从什么地方能弄到化肥对不对？” “你赶紧把地方告诉我，现在化肥可抢手了，再倒腾些我们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艾母一想到钱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伸出手就要去拉扯艾米。 艾丽见状连忙过去拉住她的手，“妈，咱还是回去吧，待会儿爸就该下班了，家里还没做饭呢。” 要是往常，只要艾丽这么一说，艾母肯定就走了。 但是现在看着这么多化肥，她说什么都不肯走，非要让人来把东西全都给搬走，还嚷嚷着要艾米告诉她这些化肥怎么来的。 艾米看着面前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在她破口大骂的时候轰的一声打开房间门，大大方方往门口一站。 “你要觉得自己有理就当着大伙儿的面来说。” 说着，她就快步走出了房间，站在招待所大门外准备找人评理。 艾母一看她这样马上就不敢闹了，赶紧追上来。 “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我折腾这些还不是为了你们吗？现在长大了不听话了，居然心这么狠还想害我。” 她越说越委屈，眼看着就要当街哭着说艾米不孝，被艾米一把抓住胳膊。 “你要是敢哭我现在就把化肥的事说不出来。” 艾母咬紧嘴巴，恨恨地看着她说：“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那些化肥是我拿条/子去找化肥厂的厂长拿的，放在哪儿都是清清白白的，现在厂长签的字还在和我一起来的同志手里，你要是不信可以自个儿去看。” 艾米说完立刻松开手，不愿意再和她有任何接触。 这一次艾母闹得事情，真的让她心寒了，而且还觉得心里很累。 两个人拉扯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朝这边看了，艾母一听化肥是厂长拿的，心里当然不信，但也没了之前的底气。 “你骗谁呢，你又不认识什么厂长，他凭什么给你化肥？” 艾米懒得再和她掰扯，作势就要张嘴把这件事闹开。 艾母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狠狠剜了她一眼不甘心地走了。 艾丽慢一步被艾米拉住。 “我警告你，你们私底下怎么闹都行，别惹到我和大姐头上，否则你和陆明的事就别怪我给捅出去。” 艾丽不甘心地看了她一眼，越来越觉得这个妹妹碍眼，甩开手就朝着艾母追去。 艾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转身就回了招待所。 此时明珂已经关了上面的门走下来。 “你如果哭的话我不会笑你。” 艾米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 “要是这样我就哭，那我的眼泪早就不够用了。肚子好饿，我们去吃饭吧。” 没人敢在招待所里大摇大摆把化肥一袋袋偷出去，所以他们也不担心，找了个地方坐下吃饭。 “明天才有回去的火车了，那你今晚还回家吗？” 明珂担心艾米会一个人在外面乱跑，所以吃饭的时候特意问了一句。 艾米晃了晃神，低头扒了一大口饭。 “不回了，你也看见了，他们都不欢迎我，我再找个房间住下就是。” 她不缺钱，手里又有村支书给开的证明，根本就不担心找不到住的地方。 吃了饭两人就继续在城里逛，明珂主要去黑市看了两眼，又让艾米带她去这边之前的学校看了看。 江城虽然比不上省城，但也比冒儿村大了不少，上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这边很快就能反应过来。 明珂看着黑市偷人偷偷卖高中复习资料的时候，心里就明白了如今的风向。 他想到之前在牛棚里看的那些书，不由地多瞧了艾米几眼。 “你早就发现了？” 艾米知道他在问什么，这个时候却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问：“你在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明珂笑着摇摇头。 “不管你知不知道，但是如果以后被人发现这事再这么问你，你就像现在一样装傻就是了。 你的出生和以前的经历都能随随便便查到，所以不要表现地太突出了，就像之前一样跟着其他知青说话做事就行。” “知道了知道了，你也没比我大几岁，怎么说话还老气横秋的？” 艾米随口把这个话题岔开，然后在分开行动的时候又抓紧机会拿超市里的东西出来换了些票和钱，晚上心满意足地回了招待所。 很巧，她和明珂的房间正好是紧挨着的。 不过她也没多想，因为在她来这里之前，住酒店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明珂就不一样了，虽然两个人是分开的，但是他在房间里一直坐立难安，耳朵尖一直都在发红。 他走到墙边，默默地站了很久。 墙的那边就是艾米，他还是在晚上第一次离她这么近，就在同一个屋檐下，好像是一家人一样。 这个念头把明珂吓了一大跳，他立刻灌了被冷了的白开水下肚，逼着自己躺下休息。 第二天天不亮两个人就起来了，昨天晚上吃完饭之后找的车和人也都在外面等着了。 大家齐心协力把东西搬上车，拿了工钱之后就各走各的。 江城的火车站比冒儿村那边的大了很多，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是车站里已经等了不少人。 甚至还有人直接在地上铺了东西躺着补觉。 艾米他们带着这么多化肥很抢眼，连火车站管治安的也都一直特别留意。 没站多一会儿，就有人偷偷摸摸过来问：“小姑娘，你们这都是肥料？” 艾米转头一看，是一个大叔。 “嗯。这是我们村里的肥料，批了条/子的。” 化肥的味道大家都认识，她没必要撒谎。 那大叔一听眼神就亮了，“你们可真能耐，居然弄到这么多，我这次也是来给村里买肥料的，但是把城里都找了一圈也没找着。” “你看，反正你们有这么多，要不然卖一点儿给我？” 明珂的目光迅速朝周围望了一眼，确认这个男人没有别的同伴才收回来。 “这些都是我们村里的，我们就是帮忙来把东西带回去，村支书那边都记了数的，所以实在不好意思不能卖。” 第98章 表扬信 问话的大叔长得高大魁梧，站在艾米面前让她觉得很危险。 所以她拒绝地很委婉，可是这大叔大概是找化肥找得着急上火了，竟然要伸手来扯她。 明珂的目光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一抬手紧紧抓住那人的手腕。 “再这样我就叫人了。” 大叔还想再说两句，却被他比冬天的雪渣子还要冷的眼神给惊着了，一下子就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时候另一个人从买票的那个窗口边跑过来，一边把人往旁边拉一边道歉说：“对不住啊，他是我们村的，不是坏人，就是我们这次来一直没找着肥料。” “这不看你们有这么多，所以没忍住就过来问问，他也是急得抓瞎了，没别的意思啊，你们不要见怪。” 那人说着就把问话的大叔给拉远了，艾米这才松了一口气。 “呼，我刚刚都已经在想如果打起来了该怎么办。” 她身上带着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秘密，所以不乐意一而再再而三引起人的注意。 之前在江城的时候，她为了让钱小军离她大姐远一点，已经出过一次头了。 这次在火车站里要是再闹起来，说不准还会上报纸什么的，到时候盯着她的人多了，指不定会把她的小秘密给抖出来，那可就真的完蛋了。 好在，现在人走了，有惊无险。 明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不会。” “嗯？什么不会？” “我不会给他机会动手。” 艾米听了正想打趣两句，回头却看见明珂坚定的目光。 刹那间，她的心跳突然变得有些不正常，比平时快了许多。 艾米不舒服地深深吸了几口气，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个样子。 难道是她本来就有什么病，只是不知道？ 艾米心里想着，准备回头有机会了去大城市的医院看看。 她的动作这么明显，明珂当然也注意到了，当即皱起眉头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艾米摇了摇头，“估计是昨天被我妈给气着了吧，没事。” 刚说完，她就听见火车进站的声音。 两人赶紧在几个好心人的帮助下把一大堆化肥弄上了火车。 “小姑娘，你们这肥料是打哪儿来的啊，现在这东西可不好弄。” 帮忙的好心人正好有两个和他们坐在一起，路上就说起了闲话。 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艾米和明珂都没有说在化肥厂发生的事，怕被人给盯上。 他们随口敷衍了几句，说是村里联系的，他们也不知道，然后就岔开了话题。 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就过去了，到车站的时候艾米正在想该怎么把这么多化肥弄下车去，就看见周逸泽他们在窗户外边儿朝他们挥手。 周逸泽把村里好几个男知青都带来了，连村支书都亲自来接他们。 大家帮着把化肥弄上牛车，一个个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得意得不行。 “你们可真厉害，我听说这边好些村都没弄到化肥。” 村支书也拉着明珂的手笑道：“你有这么大的本事咋不和俺说呢，要不是那个化肥厂的厂长把表扬信给发到俺们大队啊，俺现在都还不知道你会修大机器哩。” “表扬信？” 明珂没从厂长嘴里听说这事儿，一下子还没明白村支书在说什么。 “嗨，明珂同志，你就别谦虚了，那表扬信老支书都当着大伙儿的面念过好几遍了，里面说人家都修不好的大机器你一去就修好了，是个顶厉害的能干人呢。” 因为表扬信的事，男知青对明珂的态度都变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都不乐意和明珂说话，怕别人说他们也是坏分子。 但是现在明珂竟然被江城那样大地方的厂长表扬了，他们的心思马上就活络起来。 “对啊，那信里还说你是人民的好同志，说是要把这件事报上去，到时候争取给你弄个优秀呢。” 这句话一出口，连明珂都愣住了。 他这样的身份，大家平时能不躲着就好了，那厂长现在的做法显然是猜到了他改造分子的身份，不仅不避嫌还给他写表扬信，甚至还说要报上去。 明珂知道，如果他真的能评个优秀，那身上的污水就能洗脱一大半。 艾米也清楚这个“优秀”的份量，顿时眼睛都亮了。 她可是记得后面高考也是要看身份干不干净的，如果真的能弄到个优秀，到时候明珂去考试绝对不会有问题。 不过现在人多，她不好说这事儿，就先压住了。 一路上，他们俩被大家夸成了花儿。 等牛车到村口的时候，更是整个村子的人都围在那里，一看见他们就高兴地大喊起来。 “真的是肥料，明珂和艾米真的给俺们村弄来肥料了。” 村子里的人全都欢呼起来，恨不能敲锣打鼓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有化肥了。 如果是在之前，艾米肯定会觉得他们太夸张了，不就是个肥料吗？ 但是经过她和明珂这次的江城行，她算是知道肥料是个多缺的宝贝东西，所以看他们这样高兴，脸上也挂了笑。 这样的大功劳，进村之后村支书当然把所有人都叫到一起表演他们。 艾米听着那些夸人的话不要钱一样从他嘴里蹦出来，脸上笑得十分开心，却也没忘了条、子的事。 她也没避着人，直接当着所有乡亲们的面大声说：“这次多亏了明珂同志，要不是他帮厂子里修好了机器，我们是绝对拿不到化肥的。” “我和他找了十几个地方，人家都说要买化肥必须要证明、钱还有专门的条、子。” “我们不知道，根本就没有条、子，是那个厂长为了感谢明珂同志才特地给我们重新开了个可以用的条、子。” 这些话一说出来，最先发问的就是周逸泽。 “老支书，我记得今年咱们村不知争取到了一个条、子吗，不然也不会让他们去做买化肥这么难的事啊。” “毕竟拿着条、子都不一定能弄到化肥，更别说没条、子了，这是咋回事？” 他说话的时候，艾米一直在盯着几个平时和她有矛盾的人看。 果然，周逸泽一问，颜小溪就心虚地往他背后躲了一下。 而正巧在这个时候，村支书也说话了。 “条、子俺让小溪给你们了啊，是不是不小心给弄丢了？” 村支书之前只知道江城买不着肥料了，是明珂帮忙修机器人家才肯卖给他的，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连条、子都没有。 这要是给传出去，其他村里的人肯定会说他是故意欺负人家知青，竟然连条、子都不给就叫人去那么远的地儿买化肥。 “颜小溪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张慧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马上也站了出来。 颜小溪右手捏成拳头，手指不安地动了动。 “我……我也不知道啊，当时我是把条、子交到小米手上的。” “小米，是不是你记错了，或者把条、子弄丢了不敢说？这种事你可要说清楚，不然大家会误会我的。” 她说话的时候特地多看了周逸泽两眼，生怕他露出失望的神情。 颜小溪在村里名声一直都很好，而且平时也很好说话，乖乖巧巧的惹人喜欢。 张慧对她感觉不错，所以听她这么说也没生气，而是转过头看了艾米一眼。 “小米，这么重要的事是得说清楚，你好好想想走之前的事，看看是不是不小心给忘了。” 艾米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回答道：“我也记不太清楚了。这样吧，小溪你说说是什么时候把条、子给我的，可能你一说我就能想起来。” 明珂也点头，“村里人多，说不定有人看见你去了，也能帮忙做个证。” 颜小溪满脸通红，朝周逸泽投去求助的目光。 “我……都过去好几天了，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当时拿了条、子就出门去找小米了。” 周逸泽看着她这个样子，转过头对艾米说：“可能的确是记不清了，毕竟也过去了几天了，村里最近也发生了一些事情，小溪也许是忘了。” 他这么明显地帮着颜小溪说话，让艾米心里有些惊讶。 张慧给了她一个眼神，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朵边说：“最近他们两个走得近，等待会儿这里的事弄清楚了我再和你详细说。” 颜小溪看他们俩在说悄悄话心里就发虚，急得偷偷拉了拉周逸泽的袖子。 “阿泽，小米她一直都对我有误会，这次肯定会说我是故意不给她的，这可怎么办？” “你放心，小米不是这种人。” 周逸泽话里的信任一下堵得颜小溪说不出话来，想到艾米回来之前两个人亲近的模样，心里对艾米更加恨了起来。 可恶，要是她不回来就好了。 乡亲们很多还没整明白是咋回事，听男知青说条、子的事之后才知道这事儿有多严重。 “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搞丢了，俺要是小米肯定也不敢说，说出来会被扣工分的吧？” “俺觉得不会，你们想想啊，这人家有条、子都买不着的东西，他们俩没条、子都给整回来了，而且小米还把俺们县里不要的榛菇全都买了，这么厉害的人老支书咋可能扣她工分呢？” 第99章 不一样 村里人一说起这个，脑子里就想到刚刚搬回去的那些化肥，看艾米和明珂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和平时看见村支书差不多。 “他们真的太能干了，俺家娃要是有他们一半俺做梦都能笑醒。” “先前选知青的时候俺记得还有人说小米坏话呢，也不知道现在觉不觉得没脸。” “哼，说人家啥都不会干还吃得多，有本事她也给弄这么多肥料来，俺把她当亲娘给供起来。” 几个婶子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大，一旁的刘建芳听得清清楚楚，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偏偏她住的这家人也听见了，王婶儿的大儿媳妇儿马上就哼了两声。 “妈，你看看，有些人就是这样，还好俺们没信她的，不然当时得罪了这么能干的人吃亏的还是俺们。” 刘建芳之前为了开荒的时候多拿点工分，所以和王婶儿的几个儿子走得特别近，撺掇着他们帮她干活。 这事后来在量地的时候被人捅了出来，这一来王婶儿家里的三个儿媳妇儿全都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以前该他们做的事情，现在全都故意推给她来做，每天累得她站着都能睡着，偏偏还不敢说什么。 而现在，她之前说过的坏话又被这几个人给翻了出来，拿这些狠狠来打她的脸。 王婶儿不懂那么多大道理，谁对她有好处她就帮谁。 现在艾米和明珂弄回来的化肥能让地里的庄稼长得好，庄稼长得好到时候就能多分粮食，她当然帮艾米。 “啐，像小米这么厉害的闺女哪儿那么容易找，是俺们村有福气，所以才来了个这么厉害的。”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整天干啥啥不行只知道在背后嚼舌根，你可不许学这种人，否则俺就不认你这个儿媳妇儿。” 翠芬虽然被王婶儿借着这件事敲打了几下，但看着刘建芳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心里还是很高兴。 她早就看不惯这个女知青了，就凭那张脸蛋儿，整天让她家那口子帮着干这个做那个的，瞧着都觉得犯恶心。 翠芬这样子让刘建芳气红了眼，却又不敢发作，于是便狠狠瞪着站在前面的艾米。 艾米本来正在和张慧说话，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就抬起头朝人群中望了过去。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刘建芳紧紧咬住牙，没有移开目光，而是越发狠毒。 这时候，明珂突然也看了过来。 “这位同志是怎么了？” 他现在是大家心里的大英雄，一开口大伙儿都朝着那个方向望过去，把刘建芳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恨全都给看在了眼里。 “这个眼神也太吓人了吧，幸好俺当时没把她领回家去，不然想想都觉得渗人。” “王婶儿，你们一家子和这种人住在一起可要小心了，俺听说隔壁村那个坏女人看人的时候就是她这个样子，是要杀人的。” 乡亲们越说越严重，大家看向刘建芳的眼神也越来越怪，甚至有人故意往旁边走了两步，故意离她远点。 很快，大家全都有样学样，刘建芳旁边就空出一大块来，看着都让人觉得尴尬。 但艾米现在可没心思管这些，因为周逸泽在替颜小溪说话。 “反正现在化肥已经弄回来了，条、子的事就这么算了吧，再问也没什么用还耽搁时间。” 周逸泽心里当然不是这么想的，只是颜小溪刚才拉着他偷偷说了一下话。 “阿泽，俺觉着这件事还是算了吧。小米她怕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出来是她把条、子弄丢的不好，所以才一直抓着不放。” “现在大伙儿都愿意听你的，你呆会让说几句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不然小米这次这么辛苦得来的名声可就全都没了。” 他觉得颜小溪说得有道理，而且一直在替艾米着想，所以才这么对艾米说了一句。 可是艾米并没有露出感激的神情，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想让这件事算了？” 周逸泽压低了声音说：“我们是老乡，我当然要替你想，这件事再问下去对你不好。” 艾米注意到，这一次他没再所是因为她大姐让他照顾她。 只这一个不同，她就明白周逸泽和颜小溪的关系已经变了。 想到这里，她往旁边走了一步，和周逸泽拉开了距离。 她不喜欢说一套做一套的人，虽然她知道这事不能全怪周逸泽，主要是她大姐那边怎么都不肯答应，还那么拒绝人家一点希望都不给。 而颜小溪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对他好的，他心里当然会慢慢有别的想法。 不过，就算这样，艾米还是不喜欢。 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可周逸泽曾经喜欢过的人是她大姐，她心里难免有些膈应得慌。 “周逸泽同志，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这事儿了，这个时候你让我不说，不就等于让我默认条、子是我弄丢的吗？” “对不起，就算你是小组长，我也绝对不会承认我从来没做过的事。” “我说了，我在离开冒儿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买化肥还要条、子，更没有见过颜小溪嘴里说的已经给我的条、子。” 她没有压着声音，离得近的乡亲们把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 这样一来，他们的议论声就更大了。 而这个时候，村支书也多看了颜小溪一眼，把她叫到了一边。 “你老实和俺说，那个条、子你是你弄丢了还是真的给了小米的？” 颜小溪眼睛红红地看着他，“俺可是你亲闺女，你怎么能信一个外人不信俺呢？” 村支书最见不得闺女哭，态度马上就变软了许多。 “俺这不是不信你，主要是你想想，这买肥料本来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小米虽然平时不声不响的也不出风头，但是做事最细心了。” “条、子那么重要的东西她咋可能连记都记不得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都已经想好了，如果真的是他闺女把条、子给弄丢的或者搞忘了，他就豁出老脸把这事儿给抗下来，反正不能让人说他闺女坏话。 但是，颜小溪依旧哭丧着脸说：“不是俺，真的不是俺，俺真的把条、子给她了，是她怕大家瞧不上她所以才不敢说的，就是想把这件事全都推到俺身上来。” 她说到后面委屈地声音都在发抖，听得村支书心疼不已。 这么一来，就算艾米刚帮着村里做了这么大一件好事，他看过去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么和蔼了。 “咳咳，大家都别说话了，听俺说。俺还是那句话啊，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要对得起自个儿的良心，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说出来，没有人会怪你的。” “但是为了自个儿就把事情往别人身上推，这种人俺一辈子都瞧不起。” 村支书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语气听着也很吓人，乡亲们都不敢再在下面偷偷说话了。 但是他这句话说得太不好听了，让有的人心里很不得劲儿。 “老支书这话是啥意思啊，俺们没做这种对不起良心的事吧？” “俺说的不是你们。” 村支书回答乡亲的话时，有意无意地看了艾米一样。 这一眼，很多人都看见了，人群里马上炸了锅。 “不会吧，老支书说的是小米？可是小米不是刚给大家弄了这么多宝贝的肥料回来吗，咋又是没良心了？” “俺听老支书这意思是说那个条、子的事情吧？虽然俺觉得能把肥料弄回来的就是能干人儿，但是如果条、子是小米自个儿弄丢的，现在仗着给村里做了好事就欺负小溪，那是挺不好的。” “小溪是俺们村里人看这长大的，性子那么好，咋可能说谎呢，这事儿肯定是这个艾米做的。” 才几句话的功夫，之前还在夸艾米的人不少都站在了颜小溪那边，开始拿看怪物的眼光看她。 艾米自嘲地笑了笑，扫了面前的周逸泽一眼。 “怎么样，你现在听见了吧？难道你说的是老乡想帮我，就是这么帮的？” 周逸泽听见这些不好听的话也慌了，他也没想到艾米做了这么多好事，结果大家说变脸就变脸。 “你别伤心，他们这么说也是因为小溪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和自个儿闺女一样，所以见不得她受欺负。” “她受欺负？” 艾米挑眉，心里对周逸泽第一次生出不喜来。 “你的意思是说条、子真的是我弄丢的，但是还在这里陷害她了？周逸泽同志，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 艾米眼神清亮，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周逸泽自认为很会看人，但这个时候也一下子弄不明白到底是谁在说谎。 艾米挽着嘴唇笑了笑，上前一步站了出来。 “颜小溪同志，我还是之前那个说法，反正我不记得你给过我条、子，所以如果是我搞忘了，那请你说说当时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把条、子给我的。” “这样一来说不准我就想起来了，也说不准你也想起来了，毕竟我是去江城买化肥的时候人家才告诉我这事儿的，现在他们都还能给我作证。” 第100章 鼓掌 艾米一字一句问得清晰又直接，颜小溪用力咬了咬牙。 “是……是你走之前吃饭的时候……” 村支书点点头，“条、子很重要，俺怕太早给小米了她会弄丢，所以特地那个时候准备给拿过去。” “小溪看见了说俺下了一天地说俺累着了，就帮俺去送的，这个俺知道。” 提起这事儿，他还忍不住挺直了腰，一脸骄傲。 艾米笑了笑，看着颜小溪说：“那你过来的时候我在做什么？” 颜小溪眸光闪了闪，“你……王奶奶家里情况不好大伙儿都知道，吃了饭你就准备去睡觉了。” “不对，丫头你那天真的来了吗？” 这一次说话的是王婆子。 颜小溪咽了咽口水，“王奶奶，哪里不对呀？” “小米自从来了俺家，每天吃了饭天黑之前都要教妞妞写字读书，从来都没变过。” “王奶奶，小米这不是第二天要出远门吗，所以那天睡得早也正常。” “您每天吃了饭就去睡了当然不知道，不信你问妞妞。” 颜小溪是冒儿村土生土长的人，当然知道王婆子这些年的老习惯。 她白天要下地干活，还要为着那个孙女忙这个忙那个，所以晚上很早就会休息，因为一整天太累了。 而颜小溪一直在大家面前都是乖乖女的样子，所以经常会去给王婆子家里送些吃的，还会带着妞妞玩儿。 所以她和妞妞关系很好，虽然周逸泽来了之后她的心思都放在了这边，平时和妞妞玩的时间少了，但她相信这个傻姑娘肯定还是会帮着她说好话的。 当然，颜小溪当然不会这么粗心，她也知道小米和妞妞现在关系好，所以早就想好了别的说法。 果然，妞妞被她这么一问就使劲儿摇头。 “没有，小米姐姐那天也教了俺写字的，她说读书要有恒心，要一直念，不能找借口休息的，不然是念不好书的。” 妞妞因为之前没有上过学，而且小时候总吃不饱，所以智力一直比村里其他小孩儿差。 但是她特别听话，王婆子让她学写字她就学，再加上她本来就喜欢艾米，所以更是把艾米说过的话全都仔仔细细记在心里。 妞妞这小大人一样的话让颜小溪有些吃惊，她这些日子根本就没和妞妞怎么说话，竟然没想到艾米竟然把她教得这么好了。 但是她很快就收起了惊讶，转而笑着说：“妞妞年纪小又那么懂事，现在小米是她老师，当然是小米教她怎么说她就怎么说了。” “乡亲们都是看着俺长大的，俺从来不说谎，俺也犯不着故意不把条、子给小米，所以大家一定要相信俺，这事儿真的不是俺做的，俺真的把条、子给她送过去的。” 说完，颜小溪又含着泪水看向艾米。 “小米，俺知道你是不想叫乡亲们说你，一开始俺也想着大不了就说是俺忘了给你了，只要你心里开心就好。” “但是刚刚俺才知道那条、子有多重要，这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是要被扣工分的，而且影响很不好，俺必须为俺爹想想，不能让他因为俺被人说闲话，所以请你原谅俺不能昧着良心说是俺忘了给你。” 艾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中笑意浮动。 “哦？原来是这样的吗，颜小溪同志。只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正因为第二天我要去江城，所以有几个婶子来王奶奶家里让我帮忙带些东西。” “现在那些东西还在我的袋子里没来得及给他们呢，要不要我拿出来做个证明？” 因为弄到化肥这事让村里所有人都很高兴，村支书还亲自跑去火车站接他们了，所以一回来他们就开了这个表扬会。 所以，艾米现在身上背着的布袋子里面还是鼓鼓的，放着那几个婶子让带的东西，都是些在县城这边买不着的。 让她带东西的是村里几个家里条件不错的婶儿，他们家里壮劳力多，所以工分赚得多，分得钱也就多。 也就因为这样，艾米去江城的事情定下来之后，他们就一起来找她说帮忙带东西回来。 不过，她说了这句话之后，有两个婶儿马上低头假装没听见。 毕竟村里最大的还是村支书，而颜小溪就是村支书的闺女，要是他们提艾米作证的话就是得罪颜小溪，到时候在村里肯定会被穿小鞋的。 这些艾米也都知道，所以最开始并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 要不是颜小溪太过分了，她本来也不打算把几个婶儿牵扯进来。 而颜小溪一听这事儿就懵了，她嘴里忍不住说道：“怎、怎么可能？要是婶子叫你带东西的话俺怎么会不知道，你不能为了把事情推到俺身上就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现在已经慌了神，但村支书可没慌。 他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是自家闺女在里面搅、弄事情，而且他还知道肯定和周逸泽有关系。 村支书脸上觉得臊得慌，刚才他还在训人家艾米不要做没良心的事，结果一转头，好嘛，竟然是她闺女存了怀心事想搞事。 可是，想是这么想，他到底还是舍不得闺女被人说。 眼看着艾米把带回来的东西拿出来作证了，他赶紧说：“哎呀，俺年纪大了所以老糊涂了，是俺记错了。” “当时俺是想着怕条、子丢了，所以特地收了起来，想着把它给晚上再送过去，结果吃了饭就搞忘了，哈哈哈。” “这件事是俺的错，按规矩给俺扣工分，而且先前说的那些也算话，小米把榛菇卖了还给村里弄了这么多肥料回来，所以知青的工分都给加上。” “对了，还有明珂，你替村里干了这么件大事，以后每个月都从俺这里多给你分二十斤粮食。” 本来这些事情他还想拖几天的，毕竟知青的工分多了，那村里乡亲们到时候分到的东西肯定就少了。 村支书不乐意村里人闹事，所以打算拖拖，到时候再找个理由把这事儿给敷衍过去就是了。 但是现在他为了替自家闺女遮掩，竟然直接把这事儿给定了。 知青们脸上瞬间就高兴起来，艾米也笑了。 村支书之前还在说他吃了饭之后把条、子给颜小溪的，现在她一说有证据就马上改口了。 这么明显地帮颜小溪开脱，只要有点脑子都能看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既然得到好处了，而且脏水又没有泼到她身上，艾米也就没再多说。 她还要在这个村里待不少时候，到时候高考也得村里开证明，她可不乐意随便得罪这个村支书。 话说开了，这件事也就算了，艾米和明珂开开心心接受了这些好处，然后大伙儿就散了。 一时间，村支书门前只剩下三人。 颜小溪不安地站在原地，谁都不敢看。 村支书看着她重重叹了一口气，“糊涂，你可真是糊涂，这是全村人的大事啊，哪里是可以你拿来消遣的？” 说完，他气得转身就走。 村支书几乎没对颜小溪说过重话，这么一说，她的眼泪水马上就流了下来，滴滴答答落到地上。 “阿泽，俺……俺不是想害她，是俺……俺拿了条、子之后在路上遇见了刘建芳，她拉着俺说话，结果等说完话条、子就不见了。” “俺也不知道是弄丢了还是被人给偷了，又不敢说出来，怕耽搁小米去江城的事儿，所以就……” 颜小溪哭哭啼啼地说着，柔柔弱弱的样子不管是谁看了心里都会忍不住原谅。 而周逸泽本来就相信她，这个时候一听是这个缘由，那点气也马上不见了。 “你别难过，这件事不怪你，只是以后不能再随便说谎了，不然要是今天小米没有证据不就会被人给说闲话吗？” “而且老支书是你亲爹，他怎么舍得怪你，你要是一开始就和他说了实话，根本就不会闹成后面这个样子。” 颜小溪用力点了点头，顺从地说道：“你说得对，俺待会儿就去找小米道歉，这是俺的错。” 她这个样子让周逸泽心里也舒服了起来。 “嗯，是应该道歉，回头我和你一起去，她一定会原谅你的，别怕。” 其实颜小溪只是随口一说，想消去周逸泽心里那点不好的印象，结果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一下子脸都白了。 “那个……小米现在会不会还在气头上，要不然等两天她不生气了再去吧？” 她不想向那个女人低头。 “不会，小米脾气很好，你只要去找她说清楚了她一定不会怪你，放心吧。” 周逸泽却只以为颜小溪是在担心，赶紧安慰了两句。 没有办法，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颜小溪只能咽下这个苦头。 而另一边，张慧正拉着艾米说话。 “今天可太吓人了，连我都差点以为是你把条、子弄丢了怕被骂才那么说的，还好有证据。” “不过你说，这老支书做事一直都很仔细，咋这一次却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张慧人很聪明，只是一门心思都是正正当当的，心里对村支书更是信服，所以没朝着那个方向想。 艾米也没打算提醒她，只笑着转开话题问：“这事儿都过去了，毕竟老支书事情多，搞忘了很正常。” “你给我说说周逸泽和颜小溪的事儿呗，我感觉他们两个好像不太一样了。” 第101章 闲话 “嗨，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当时你没在真是可惜，那场面怕是这辈子也难遇上一次。” 张慧一边感叹一边说着，情绪是少有的激动。 艾米看她这样子，心里也生出不太好的预感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说，别再急我了。” “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你走的这两天啊，我们所有知青一起进了一次山，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迷路了。 那个时候就小溪一个村里人，大家都指着她带我们找回去呢，但运气不好，我们还没找着路就下大雨了。” 张慧眉飞色舞地说着之前发生的事，一只手还紧紧拉着艾米的胳膊，很是激动。 “村里那山本来就大，当时天又暗了，一下雨大家只能马上去找地方躲着，不然太危险容易出事。 好在小溪对山里熟，带着我们很快就找到一个大山洞。为了找这个山洞，她还不小心把脚给崴了，一路上都是周逸泽背着的。”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微微发了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艾米忙追问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她朝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之后压低声音凑到她耳朵边说：“那个时候大家伙儿都淋了雨，外面雨大一时半会儿又走不了，所以晚上就睡在那个山洞里了。 去的人多，但也勉强分成了两边，男生一边女生一边。 大家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早就累了，虽然心里还是有点怕，但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艾米挑眉，她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周逸泽和颜小溪是怎么关系突然变得这么好的，难道就因为周逸泽在山上背了一下颜小溪？ 张慧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疑惑，马上拍着她的胳膊说：“哎呀你别着急嘛，这晚上才是重头戏呢。 那天晚上我就睡在小溪旁边，半夜我突然想上厕所了，你猜我睁开眼睛看见了什么？” “呃……他们偷偷抱在一起了？” 艾米脑海里第一时间出现了这样偶像剧的情景，但是被张慧用力拍了一巴掌。 “你这人想什么呢，真要是这样那他们就不是关系好一些了，肯定现在老支书就得逼着周逸泽把小溪给娶了，这可是关系到一个女生的名声啊，别乱猜。” 张慧被艾米的大胆吓了一跳，她本来还以为那晚上看见的事已经够让人脸红的呢。 艾米一听连这个程度都没到，瞬间失去了兴趣，但也不能这个时候扫了兴，就顺着继续问了一句。 结果，张慧满脸通红地说，那天晚上她睁开眼睛看见他们两个人居然牵着手的。 “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本来小溪在安慰周逸泽呢，当时周逸泽心里估计本来也不好受，因为带知青进山的就是他，所以遇到这种事他觉得都怪他。 小溪这么一安慰，他好像就好受了一些，而且还说了谢谢。 再然后外面打雷把小溪给吓着了，她一下子就抓住了周逸泽的手，两个人脸都红了，但是没分开。” 她越说越激动，双手抓得艾米觉得胳膊都在痛。 “小米，你说周逸泽最后是不是真的会和小溪处对象啊？毕竟他们可是连手都牵了，肯定是两个人都对对方有那个想法吧？” 张慧虽然平时看上去比别的知青成熟，但其实年纪也还不大，对感情还抱着浪漫的幻想。 所以在她看来，那天上山遇到的事情全都是缘分，周逸泽和颜小溪像是上天注定的一对。 艾米笑了笑，“可不就是缘分嘛。” 果然男女主角还是会在一起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但艾米也没打算去干涉这事儿，只要他们谈恋爱被来找她的事儿就成。 虽然，她在听了张慧的描述之后，第一时间想的是谁撺掇他们进的山，周逸泽可不会突然做这么冒险的事。 正想着，艾米就看见颜小溪和周逸泽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张慧刚刚还在说他们的事，这个时候有些心虚，胡乱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走之前还朝艾米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别把刚才的事说出去。 “你们找我有事吗？” 周逸泽笑着看了颜小溪一眼，然后回答道：“小溪是来向你道歉的，条、子的事她不是故意的，希望你能原谅她。” 颜小溪在他的注视下不太情愿地站了出来，挤出平日里温和无害的笑脸。 “小米，当时俺是拿着条、子来找你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路上和刘建芳说了几句话之后，条、子它就不见了。 是俺不好，当时心里害怕，所以没有马上和你说这事儿，俺真的是被吓坏了。” 艾米笑道：“看来颜小溪同志的胆子真的很小啊，我从离开村子到回村里，中间都过了好几天你都还没好起来，所以一张嘴就说条、子给我了呢。” 她的话让周逸泽脑子里嗡的一声响。 他从小就是一个品行端正的人，对自己的要求一向严格。 山洞里，那天晚上他没有拒绝颜小溪，除了因为颜小溪一直都对他很好以外，还因为之前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她的心里还都一直记挂着一起上山的知青们，而不是只顾自个儿。 所以，当颜小溪被雷吓着的时候，他心里对这个女孩儿的感觉突然就变了。 他发现颜小溪其实是一个兔子一样的女孩，但明明自己那么害怕，却还带着大家找山洞。 甚至她淋了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还帮着燃了火堆，就为了其他人能暖和一些。 颜小溪表现出来的这些美好品质让周逸泽在那个时候，接受了她的示好。 但也因为这样，颜小溪在他心里就是一个和他有着相同志向的人，一个愿意为其他人奉献自己的人。 所以，当刚才他发现颜小溪在说谎之后，心里就有些不太舒坦。 而现在，艾米的话更是让他明白，颜小溪在表扬会之后说的那些话可能还是在骗他。 颜小溪知道周逸泽接受她的理由，所以看见他望过来的眼神时，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不、不是的，是刘建芳，是回来之后她求着俺这么说的。 她说你弄来了肥料还把榛菇卖出去了，这个时候就算犯了错也没人会怪你。 但要是被人发现这事是她干的，她一定会被收留她的那个乡亲给赶出来的，到时候她就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艾米听了这些话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颜小溪同志，就因为她这么说你就能把条、子的事怪在我头上？什么时候变成了谁弱谁有理了？ 照你的说法，条、子是她偷的，但是她觉得要是被人发现了她就会被人嫌弃，而我不会，所以就可以把她做的错事怪在我身上是吗？” 她以前还觉得颜小溪很聪明，但是现在不这么想了。 颜小溪张了张嘴，眼睛里满是泪水，看上去十分委屈。 “小米，我……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是我觉得小芳如果没有地方去会很可怜，我只是想要帮她。” “想帮她？想帮她的话你可以直接和老支书说，让老支书一开始把这件事给越过去就是了，何必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甚至就算她真的被赶出去了，你这么想帮她，心地这么好，难道不能让她住到你家里去吗？难道只有让我变成弄丢条、子的人才叫帮她？” 艾米现在对颜小溪一点好感都没有，说起话来毫不客气。 颜小溪被怼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直接低下头开始抹眼泪。 “对不起，都是我心思太单纯，竟然真的被刘建芳给骗了，我以后……我以后不会了，你相信我。” 艾米摇了摇头，她觉得和这种人说话会拉低自己的智商。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赶紧回去吧，我还有事就不和你们说了。” 颜小溪一直是个会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的人，艾米知道继续让她哭下去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来指着她欺负人。 所以，她干脆直接拿着袋子就往山上走，懒得再理会。 颜小溪本来就不愿意向她低头，这个时候当然不会追上去道歉。 她柔柔弱弱地在周逸泽面前哭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都是俺想得太简单了，竟然真的相信了刘建芳的话。 俺……俺只想着她如果没有地方去太可怜了，所以想要帮帮她而已，没想到会害了小米……” 周逸泽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的那点怀疑顿时烟消云散。 “你心地好一直都喜欢帮助别人，这是好事，是刘建芳做得不对，我会好好找她谈话的，小米那边我也会去说的，不用担心。” 他看过很多人为了得到好处出卖朋友的，所以看见颜小溪这么天真无邪的样子，心里只剩下怜惜和心疼。 颜小溪心里一惊想要阻止，但是周逸泽却怎么都不肯松口，把她送回家之后就转身去找刘建芳去了。 “糟了，这下可怎么办？” 颜小溪急得在屋里转来转去，而另一边，刘建芳刚被王婶儿骂了一顿，一转头又莫名其妙地被周逸泽给叫出来狠狠训了一顿。 “我……这件事不是我干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条、子啊。” 第102章 不甘心 “刘建芳同志，犯了错并不可怕，只要能够改正就行，就像是你之前因为不小心而让大家的粮食被老鼠吃了一样，大家后来也没再说你什么。 但是如果明明做错了事还不肯承认，那是绝对不行的，这不是一个知青应该有的行为。” 周逸泽说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同时还夹杂着对同伴的失望。 刘建芳心里本来就对他有些意思，此时被他这么说心里难受得不行。 “组长，粮食的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对，我也一直想要弥补大家。但是我实在不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周逸泽见她还不承认，脸色又沉了几分。 “艾米丢了的条、子是被你拿走了对吧？” 一句话出口，刘建芳心里的恨全都对准了艾米。 而这个时候，怕事情败露的颜小溪赶了过来。 “阿泽，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和小芳真的没有关系。” 她还不知道两人说到什么地步了，只能开口就先替刘建芳开脱。 而周逸泽却坚持说道：“错了就是错了，这次的事情虽然最后小米没有被影响到，但也很严重。 你想想，如果小米没有证人呢，那她不就要被迫认下这事儿吗？” 刘建芳听着他们俩说话，双手捏得越来越紧。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这件事我没做过。” 颜小溪眼睛一亮，意识到刘建芳误会了这事儿。 否则以刘建芳对她的态度，绝对不可能当着她的面这么说了。 她眼睛一转，把周逸泽拉到一边小声说：“阿泽，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别的俺会好好和小芳说的，你是男生，这么说小芳她心里肯定是接受不了的，到时候说不定气狠了做出更不好的事情来。” 周逸泽本来就不是来找茬的，他只是想要调节知青之间的矛盾，不希望内部出现问题。 所以在颜小溪温柔的劝说下，他看了刘建芳一眼就离开了。 王婶儿家门外，刘建芳这个时候已经气得有些失去了理智。 颜小溪笑着拉过她的手，轻轻地说道：“小芳，你心里也别多想，小米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她现在给村里办了大好事正得意呢，当然不希望因为不小心丢了条、子被大伙儿说。 只是可怜了你，无缘无故竟然被她泼了这样的脏水，俺听着都替你觉得委屈。” 刘建芳本来就已经很生气了，被她这么一说就更加受不了。 “她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背后耍这些小手段，这一次我非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颜小溪看她这样子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不痛不痒安慰了几句，然后也走了。 整个过程中，颜小溪都在不断告诉刘建芳，是艾米告诉村支书说她的条、子是被刘建芳偷走的。 颜小溪达到目的开心离开之后，刘建芳就气势汹汹地朝村东头走去。 但走了一半，她突然想起前两次发生的事。 一个是偷鸡，一个是投机倒把，这么重的罪艾米都成功躲开了，现在她要是就这么冲过去的话，一定也拿那个可恶的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到这些，刘建芳暂时压住心底的怒气，转身重新回到王婶儿家里。 这一次，她不打算再像之前一样直接出手，而是要一击毙命，让艾米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而另一边，艾米正在牛棚边和明珂说话。 村支书已经把答应给他的粗粮叫人送来了，鼓鼓的一袋正挨墙放着。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明珂吐掉嘴里叼着的草梗，“这话该我问你。” “我？” 艾米微微侧过头看着他，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 明珂随手从草垛里扯出一根枯草摆弄着，嘴里说着：“你现在可是冒儿村的大红人了，到时候肯定很多人会来找你，让你去他们家住，你打算去哪儿？” “大红人？不至于吧，我只求大家不要再跟着瞎起哄，别人一撺掇就全都来找我麻烦就成。” 艾米这次去江城折腾得挺累，现在只想清闲几天。 明珂无奈地看着她，“你太小瞧这次做的事了，就这么和你说吧，其他村就算村支书出面也不一定能把化肥给弄回来，而且还弄那么多，懂吗？” 艾米愣了愣，不解地问：“可是不都和大家伙儿说了吗，那些肥料是因为你修好了机器才拿到的。” “我？我再厉害也还是个改造分子，最多运气好能不住这牛棚了，别的就不用指望了。 而你一直在村里名声都不错，这次的事情之后，大家应该都会捧着你，说不准还有人想和你处对象。” 话说到最后，带了几分醋的酸味。 艾米却并没有察觉，只笑着摇头。 “不可能，哪里有这么夸张，你就别打趣我了。” 说着话，她的肚子突然叫了两声。 明珂扯着嘴角一笑，从高高的草垛上跳下来，转身进牛棚拿了红薯出来给她烤着吃。 现在两个人都已经一起出过远门了，艾米自认为很熟，也没和他瞎客气。 因为牛棚靠近山林子，所以风吹在身上还有些凉。 艾米捧着热气腾腾的烤红薯，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她的追求一直都很简单，能有人不来找茬就行。 冒儿村因为地理位置偏，所以并没有外面那么重的不好风气。 所以如果没有人一直来找茬的话，艾米会很喜欢这里的田园生活。 每天种种菜，浇浇水，再和明珂唠唠嗑，偶尔还能看个漂亮的夕阳，完美。 明珂看着她这小猫一样的模样，心里越发柔软。 于是，他的手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样，抬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 艾米的头发带着淡淡的花香，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掌心发丝柔软，还带着她的体温，毛茸茸的和他记忆中家里养过的那只猫一模一样。 明珂就这样把手放在艾米头顶走着神，忘了马上收回来。 艾米原本在开心地啃烤红薯，没料到突然被人按了一爪子，一下子也懵了。 “明、明珂？” 这个动作，似乎有些太过亲密了，不是朋友之间应该做的。 但是，艾米的朋友一直都不多，所以她也不是特别确定。 细细软软的声音落在明珂耳中，最终荡在他的心上。 思绪被拉回现实，他缓缓收回手去。 “你头上落了片叶子，我已经帮你弄掉了。” 掌心没了那份柔软，有些空荡荡的。 艾米听他这么说终于松了口气，继续高高兴兴地啃着手里的红薯。 “这个好甜啊，是从哪里来的？” 明珂转过头看了一眼袋子，笑道：“老支书让人送来的，甜就好。” 这样的话，艾米就会一直想着这一口，能多来这里坐坐。 “老支书人其实真的不错，反正比我见过的其他人要好很多。只不过颜小溪一点都没继承她爹的优点。” 她想到之前颜小溪和周逸泽对她说的那些话，语气里多了些不高兴。 这么开心的日子，怎么还有人不长眼故意来扫兴呢。 艾米的情绪太过明显，明珂想不注意都难。 “怎么了，今天不是都挺好吗？” 艾米叹着气把他走了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实在不懂这个颜小溪到底怎么想的，脑子不灵光就不要害人嘛，这样骗来骗去的有什么意思吗？” 反正她是不能理解的，只觉得看着都累，活得太虚伪了。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老支书家的闺女，你有什么看不习惯的不要明面上说出来，不然被人穿小鞋就不好了。” 艾米点头，“我知道啊，而且我事情多着呢，哪里有心思和她玩这种小孩子家家的游戏，还不是她非要来招惹我。” 她现在算着离恢复高考的日子，想着抓紧时间多攒些钱，最好再想办法认识一些人，这样到时候做事一定会方便很多。 明珂瞥了她一眼，右手食指点在了她脑门上。 “你还比她小两岁，什么小孩子家家的，说话别这么老气横秋。” 艾米耸了耸肩，咬下最后一点红薯肉，然后扯过旁边的叶子擦了擦手。 “你心里不也是这么想的？对了，这次去江城你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儿？” 她还记得带明珂出门的真正目的，那就是借助他的洞察力去探探风向。 毕竟，艾米其实到现在也不能确定，这里的时间线会和历史上的发展轨迹一模一样。 谈起正事，明珂身上的那份随意就立刻消失了。 他坐正身子望着远处，微微眯了眯眼睛。 “谈不上好，但和前几年比起来已经很不错了。如果真的能一直这样发展下去，一切说不定能恢复正常。 冒儿村位置偏虽然也有好处，但这个时候坏处也慢慢表现出来了，新的政策，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这边都要过很长时间才能接收到。 而且这里没有报纸，也没有收音机，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形。” 艾米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其实也不是没有，但都在大队那边，只有几个村的老支书能看。你如果想看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第103章 不干净 “大队我报纸其实我有办法看，但这里的报纸到得太晚，我在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明珂因为之前的经历，所以对一些信息很敏感。 这一次他和艾米一起去江城，从城里的一些小细节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想要关注最近的局势变化。 “最新的报纸吗，这的确有点难啊。就是县城里的报纸也都是好久以前的了，不过可以托人从大城市寄过来，那样虽然路上也有点耽搁，但肯定比县城里的快。” 现在这种情形，这样是最好的法子了。 两个人说定之后，艾米第二天就去县城给大姐艾莲写了信，信里面还放了一些用来买报纸的钱。 她顺便从超市里拿了些面粉、粮油之类的寄过去，告诉艾莲让艾母知道这些是追艾莲的那个人给的。 信寄出去没多久，艾莲那边就回了，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份最新的报纸。 艾米喜滋滋地把报纸拿了回去。 但或许她实在在这方面不擅长，看了一会儿就有些犯困。 明珂原本在仔细分析里面有用的信息，突然觉得肩膀一重，侧过脑袋就看见艾米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两个人挨得很近，呼吸在空气中纠缠不清。 他浑身紧绷，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动作。 等到艾米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啊……我怎么睡着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明珂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不去看她，右手在身前的报纸上点了点。 “我已经看完了，你看吗？” 艾米摇头，“我看不明白，你知道就行了。” 这次的报纸她扫了一眼，没有出现她记忆中的那些大事件。 明珂微微颔首，点了火把报纸烧了个干净。 这些东西如果被其他人看见了，少不得又要安些莫须有的罪名。 而艾米看时间差不多了，也拿着东西往回走。 和明珂之前说的差不多，自从她从江城回来之后，下地的时候总有婶子过来找她说话。 这几天，她听得最多的就是“小米啊，俺家里宽敞粮食也够，你要不要来俺家住啊”。 一想到这些，艾米就抬起手按了按太阳穴，觉得头大。 但她走下山，就看见王婆子屋前站着的王婶儿。 艾米眉头一挑，刘建芳现在就是住在王婶儿家里的。 “婶儿，你找王奶奶有什么事吗？” 虽然艾米心里对王婶儿没有太多好感，但表面上还不至于闹得太僵。 王婶儿听见声音扭过头来，一看见是艾米脸上马上笑出了褶子。 “哎哟，大闺女，你可算是回来了。” 艾米的手被她一把拉住，那亲昵劲儿不知道绝对会以为他们是亲母女。 “婶儿，你是来找我的吗，有啥事？” 艾米继续装傻充愣。 王婶儿笑着嗔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还和婶儿装什么糊涂？是这样的，俺想着王婆子家里条件不好，你在这里吃不好住不好的，不如去俺家里，俺家宽敞吃的也管够。” “婶儿，还是不了吧，春小麦都已经种下去了，回头再过几个月就能收了。 这一次榛菇卖出去了，我们知青分到不少工分，到时候应该能分不少粮，肯定还是要回知青点去的。 我现在在王奶奶家住得挺好，就不来回折腾你了。” 艾米乖巧地说着话，看得王婶儿更加眼热。 “啧啧啧，要是所有的知青都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你不知道，俺家里那个哟，现在真的是要把俺给气死了。” 王婶儿显然是非要拉着艾米说话，艾米见状干脆也就由着她去，只不过手上却没停，拿了藤条出来一天编滕框子一天和她说话。 “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住你家里的是刘建芳同志吧？” “嗨，可不就是嘛，俺正准备去和老支书说呢，俺家里可供不起这个惹事精，非得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不可。” 说着，王婶儿就不由分说地拉着艾米往村支书家里去。 “这事儿说起来俺也觉得不好意思，你陪俺一起去，俺最笨，怕说不清。” 艾米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也就不再折腾，跟着她一起去了村支书家里。 这时候村里人都下工了，他们到门外就看见周逸泽和颜小溪坐在板凳上说话，两个人挨得很近。 王婶儿促狭地笑了一声，压低声音说：“瞅瞅，还是小溪长得水灵讨人喜欢，连小周都没能逃得过。 不过小米啊，婶儿是过来人，处对象呢要找能踏实干活能挣工分的，不然以后家里连口饭都吃不饱哦，俺看大头都比他好。” 艾米笑了笑，没有接话。 王婶儿只当她是不好意思也没说什么，只走进去找到村支书。 “老支书，你让刘建芳回知青点去吧，俺不要了。” 村支书皱着眉头叭了两口烟，“这都住了这么些时候了，咋突然说不要了？” “哼，她就是个不干净的，先前是撺掇着俺三个儿子替她死乞白赖地干活，被发现了倒是消停了几天，现在又开始了。 昨个儿地里活少，俺三媳妇儿就带着娃回娘家去看看，结果娃晚上想家不肯在那边睡，俺媳妇儿就当天赶回来了，没想到一进屋就碰见那个不要脸地抓着俺三儿的手不肯放。” 说起这事，王婶儿气得双手乱舞，嘴里的唾沫星子直飞。 乱搞男女关系可是大问题，村支书一听也上了心，准备去看看。 这个时候，颜小溪突然走了过来。 “爹，你先别气，指不定这里边儿有啥误会呢。” 王婶儿不乐意了，啐道：“俺三媳妇儿都亲眼看见了那还能有假？” 颜小溪温和地笑着，伸手指了指周逸泽。 “知青的事儿一直都是阿泽在管，小芳那边先前闹了些矛盾，俺们对她都特别关注。 要是她真的有这种不好的想法，俺们肯定早就发现了。” 王婶儿动了动嘴巴还想说两句，但想到颜小溪是村支书的闺女就没说出口。 “反正俺不管，这惹事精迟早把俺家里给祸祸了，老支书你必须把她给俺弄走，不然俺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她说完就在板凳上坐了下来，说什么都不肯动。 颜小溪见状忙说：“小米，你快劝劝婶儿啊，小芳可也是你的同志。” 艾米不打算趟这浑水，笑道：“婶儿向来是个讲道理的，不然当时刘建芳同志开荒的事儿闹出来她就把人给赶走了，不会留到现在。 所以我觉得，这一次婶儿都想要赶人了，肯定是事情很严重，我觉得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王婶儿一听忙不迭地直点头。 “小米说得没错，俺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是那个不要脸的做得太过分了。” 说完，她就开始闹腾。 村支书没办法，带着人去了王婶儿家里。 王婶儿家，刘建芳竟然被人用绳子捆了手脚。 “这是怎么回事？这都什么时候咋还能干这种事？” 村支书一看就动了气，捆人这事儿要是给传出去，外边儿肯定说他搞封建时候那一套，他可是要吃处分的。 王婶儿也是个欺软怕硬的，看他这样子马上让儿媳妇儿把绳子解开。 “老支书啊，这真的不怪俺，是她闹着要死要活的，俺怕一个不小心真的给撞了墙，到时候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 艾米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当即瞪大了眼睛。 刘建芳闹着要死？ 她朝刚被解开的人望去，见刘建芳看上去果然很是憔悴，整个人就像是没了魂一样，眼睛都窝进去了。 村支书也被刘建芳这样子给吓着了，马上问是怎么回事。 王婶儿又把之前的那些话说了一遍，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甚至还说刘建芳就是想勾搭她儿子。 刘建芳咬着嘴巴狠狠朝她吐了一口口水。 “我呸，你说话还要不要良心？明明就是他想对我来硬的，怎么就变成我不干净了？” 说起这事她是又怕又恨。 那天王婶儿三儿子的媳妇儿回娘家了，家里其他人又还没回来，她就在屋里收拾准备做晚饭。 结果那男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对着她说了好些不干净的话，还说要把他媳妇儿休了娶她。 最开始她想着还住在这里，和人闹得太不好看也不合适，所以也忍着没发脾气，好言好语地劝他。 那个时候她心里还有些得意，觉得脸结了婚的男人都被她给迷倒了。 但是事情后来就开始变得让她不想回忆，那人居然仗着力气大想要强来。 好在王家三媳妇儿回来了，那个时候她正用力抓着那人的手不让他乱碰。 刘建芳当着村支书的面把当天的事说了出来，但是还没说完王婶儿就开始哭天抢地。 “俺的妈呀，你这个人怎么心思这么毒啊，明明是你不干净心里有不好的想法，还要来坏俺儿子的名声哟。” 在村里，要是结了婚的男人还这么没规矩，也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王婶儿当然不可能认这罪名，一边哭还一边给三媳妇儿使脸色。 很快，屋里两个女人就哭成了一团，吵得艾米脑袋都大了。 第104章 小班长 王婶儿家闹的动静太大，很快就把左邻右舍全都给吸引了过来。 村支书望着乌压压的脑袋，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王婶儿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看出他不高兴就马上收了嘴里的鬼哭狼嚎，装模作样地抹着眼泪说：“老支书，你可要给俺做主啊，不然俺今天就撞死在你面前。” 她知道自家几个儿子的德性，要真是省心的，当初也不会偷偷帮刘建芳去开荒。 但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王婶儿是绝对不会把这错认到自家头上的，一股脑全都泼到了刘建芳身上。 “这小蹄子整天不好好干活，就知道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要是再让她住俺家，以后真有个什么事儿俺可怎么讲得清楚哟。” 王婶儿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耍无赖，嚷嚷出来的话听得乡亲们窃窃私语。 “这女知青又是咋的了？” “嗨，你还不知道啊，先前她就哄着王家三个儿子帮忙开荒，那能安了什么好心思？这次又要做不干净的事被这三媳妇儿给撞见了呗。” “啧啧啧，你说都是知青，咋人家小米就那么能干，给俺们村里弄来了那么些肥料，这个刘建芳就只知道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嘘，你别说了，俺可听说其实小米买肥料的条、子就是被刘建芳给偷了的。这人心机深又记仇，俺们说她坏话被听见了肯定会被报复的。” 王婶儿家门外，乡亲们嘀嘀咕咕地说着。 艾米站在人群之中，眸色微沉。 她是不喜欢刘建芳，但更比喜欢别人拿她当枪使。 所以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她抬起脚走到了被推倒在地的刘建芳身边，矮下身子扶住胳膊把人扯了起来。 刘建芳被她这个动作愣住了，因为刚刚自个儿被这么多人骂着，连一向和自个儿关系不错的颜小溪都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连句好话都没说。 但下一秒，刘建芳就用力甩开了艾米的手。 “我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地当好人。” 艾米也不恼，被她凶了之后继续转身走到王婶儿身边，一用力把人给扶了起来。 “婶儿，地上凉别弄感冒了。” 说着，艾米又让人帮忙搬了椅子给她和村支书坐着。 原本污糟糟的环境被她这么一弄，瞬间少了些针锋相对，至少所有人都能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村支书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决定以后给艾米分配任务的时候弄些轻省的。 大家都安静下来之后，艾米又先向村支书提了一嘴化肥条、子的事。 村支书虽然不愿意提这事儿，因为最后是他背了这个错处。 但想来想去事情的根儿都在他闺女那儿，所以也就站出来澄清了一下。 “条、子的事之前俺都已经说过了，是俺这里出了问题，你们在底下就不要随便议论了，有不服的来找俺就是，谁再在背后乱嚼舌根，让俺逮着了非拉到宣传部去学习学习进步思想。” 村支书的话向来是管用的，板着脸这么一说就没人敢再把这事儿往刘建芳身上扯。 但是这些话听在刘建芳耳朵里，就是艾米在假慈悲，心里的恨意越来越多。 不过，现在最紧要的还是王家这事儿。 村支书用力叭了两口烟，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些知青呢，也不是第一天来俺们村里了，是咋样的人俺们心里都清楚。 俺看这事儿就是个误会，这头粮食还没收，你们还真能敲着人给饿着不成？” 大家都是一个村儿的，谁不知道谁家那点破事儿？ 王家几个孩子都是不成器的，虽然干活是把好手，但地下做人是有些问题。 村支书对这些心知肚明，却不能当着大伙儿的面说出来，只是给了王婶儿一个警告的眼神，让她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而刘建芳那边显然是受了委屈，本来该好好安抚安抚。 但是她最近做的这些事儿让村支书心里很不喜欢，就胡乱在口头上安慰了几句，也没说让她离开王家，也没说给她讨个公道，就这么和了一番稀泥两边都不得罪，然后就走了。 关上门，王家自然又是一阵闹腾，刘建芳在撕破脸的时候再住这里，还不如回知青点饿肚子去。 但这些都不是艾米该管的，她也不想管。 刘建芳三番五次差点把她的人生给毁掉，她可没有那么高尚以德报怨，只把调制的事做了个澄清就抄着手在一旁看热闹去了。 后来听说刘建芳被王婶儿狠狠骂了一顿，两边还大吵了一架，可能还动了手。 但这都不影响冒儿村的时间继续往前走。 艾米和明珂带回来的化肥下了地，该种的庄稼都给种上施肥，一切都很顺利。 只是明珂因为这事儿进入了大伙儿的视线，开始有些年龄合适的小姑娘找着借口往牛棚那边跑。 以前明珂都是自个儿在这里待着，最多再加个艾米，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干什么干什么。 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些麻烦，他很不耐烦，给了他们几次臭脸就把人给气跑了。 日子就这么不快不慢地过着，期间艾米又去县城看了那个小姑娘和老师，然后弄了几十斤吃的，没让王婆子一家饿肚子。 天气慢慢暖和起来，地里的庄稼也侍弄得差不多了，周逸泽就出面和村支书谈了谈，把扫盲班重新办了起来。 这一次因为时间够，再加上艾米卖了榛菇还弄回了肥料这么金贵的东西，乡亲们都还比较配合，至少每天点名的时候都在。 这让知青们的工作轻松了不少，艾米甚至在开班后的第三天提出要选个班长。 “有啥好处没？只干事的话俺可不乐意。” “班长不就是为大伙儿服务的吗，俺这腿脚不好，年纪也大了，不合适。” 艾米看着大伙儿推来推去，也没说有什么好处，反而说了做班长的平时要干些什么事。 村民们一听，这不就是给知青打杂吗，这下一个个的就更不乐意的。 但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妞妞。 其实妞妞跟着艾米学了这么长时间，早就不用来上扫盲班这么基础的课了。 但是今年村里有规定，上头也有政策，要求大家必须支持扫盲工作，所有人都得来。 艾米一想觉得也不耽搁事儿，也就让她也来了。 妞妞一举手，下面就发出呲呲的笑声。 “她一个傻子还能当班长？真是笑死俺了。”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还抢着干，也就她这种没脑子的才做得出来。” “反正跟俺没关系，爱咋咋地。” 就这样，没有任何异议的，妞妞成了艾米带的扫盲班的小班长。 从当选的这天起，她就帮着艾米检查大伙儿的扫盲情况，要是有人没来上课还跑去叫人，干得十分火热。 而艾米则每次在带着她回家的路上，就奖励一些小玩意儿给她。 有时候是用草梗编的蝈蝈，有时候是一颗香气浓郁的牛奶糖，或者一块带着香味的橡皮擦。 而每一次，妞妞都会高兴得手舞足蹈，回去之后完成艾米交代的作业也更加上心了。 但不知道是哪一次艾米奖励妞妞东西的时候，被人偷偷给看见了。 很快，村里就传遍了，说当班长能拿到好处。 这下乡亲们马上就炸开了锅，一个个跑到村东头来找艾米说他们要当班长。 “你不能因为和妞妞关系好就只让她拿好处啊，俺们可也是班上的。” “就是，你这做老师的不能太偏心了。” “你可别说啥最开始让俺们自个儿表态的啊，谁让你一开始只说班长要干那么多事儿，都不告诉俺们还能有好处拿。”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吵得热闹，艾米也不急，就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等到大家伙儿都说完了之后，她就伸手点了点妞妞面前铺着的小本子，那是她上次去县城的时候给带的。 “喏，我没说过不让你们做班长，而且班长也可以轮流来，只要能把这些题做出来就成，这些也是妞妞说要当班长之后做过的。” 有人伸了脑袋一看，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上课的时候讲过的东西。 但当他自告奋勇地拿过来要做的时候，抓破了脑袋也没能写出个答案。 而妞妞只看了几眼就把答案写出来了。 这一下，有人退缩不再吵吵了，但更多的人不满地嚷嚷着说他们作弊。 “肯定是你提前和妞妞说答案了，不然咋可能这么快？” 妞妞急忙要解释，被艾米一把按住。 “好，那你们出题，她答，但是必须是上课说过的，不能故意捉弄人。” 艾米这么一说，大头马上就站了出来。 他给说了一个他觉得很难的数学运算，妞妞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拉了两下列出竖式，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还有人把之前去县城供销社买东西的事儿说了出来，说买啥用了多少钱，他又给了多少钱，问最后供销社的人该找他多少钱。 艾米在一旁听着这个题目，还多看了说话那人一眼。 这题出的，还真有些水平，和卷子上的小学题差不离了。 第105章 发烧 妞妞跟着艾米学了那么久，乡亲们提出的问题当然难不倒她。 很快，原本嘟囔着说不公平的人也歇了嘴，不甘心地低了头认了输。 所以大家伙儿这么闹哄哄地折腾了一场，扫盲班的小班长还是妞妞。 而且经过这么一出，再没人敢说妞妞是个傻子了，连村里的几个脾气不好的小孩儿都不敢再去欺负她。 艾米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她能过下上上课下下地的幸福生活，但没想到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妞妞就出事了。 已经已经入夏，所以天公总变脸。 那天艾米正好休息，没有去扫盲班。 谁料到，当天上完课之后下了很大的雨。 不怕淋的和家离得近的直接冲进雨里往回跑，其他人则把目光放在了妞妞那里。 妞妞很听王婆子的话，王婆子这些年生活得苦，关节有些问题，一到变天的时候就痛得不行。 今天王婆子腿痛，就告诉妞妞说怕下雨，让她去上课的时候把家里那个破斗笠给带上。 原本大伙儿看她带了斗笠还在笑话，结果没想到转眼就被打了脸，竟然真的下起了这么大的雨。 这下子，所有人对她的态度就变了。 “妞妞，你看俺家里远，真要是这么走回去肯定得淋湿了，要不你先把斗笠借给俺用用，俺回去了就给你送来。” 农家都有遮雨的东西，斗笠或者蓑衣。 只要人回去了，就能穿上家里的蓑衣再把斗笠给送过来，并不耽误事儿，也能不被淋着。 妞妞作为班长，本来就认为自个儿应该为大伙儿服务，所以没有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最开始几个婶子人还不错，穿着她的斗笠回去之后，很快就抱着一大堆蓑衣回来了，然后让一大家子的都穿上回家去了。 但是后来雨越来越大，有的人回去之后好长时间才把斗笠给送回来。 天色越来越暗，可这天却像是漏了水的缸子一样，雨一直没停还越来越大。 做教室用的房里人越来越少，妞妞的斗笠被大家用着，所以只能在这里乖乖等。 但最后一个把斗笠穿走的人看雨太大路不好走，天又快黑了，就没急着回去，先在家里做了些别的事，打算等雨下点儿再说。 没曾想，这一等，就把妞妞给搞忘了。 晚上，雨哗啦啦地吓着，王婆子和艾米时不时朝屋外望一眼。 “妞妞这孩子咋还不回来，上课的时候俺让她带了斗笠的啊。” 扫盲班上课的地方离村东头有些距离，但也不算远。 妞妞不算是小孩儿了，又带了斗笠，所以王婆子就没想着去接人。 而艾米则是因为这场雨下得突然，人有些着了凉不舒坦，下工之后就在炕上昏昏沉沉地躺下了。 结果两人没想到，等了又等之后，周围的乡亲都回来了，就是不见妞妞。 王婆子不放心地去隔壁问，人说应该是快了。 于是，又等了些时候。 终于，眼看天就要黑了，王婆子和艾米都坐不住了要出去找，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村子那一头冲了过来。 是妞妞。 她没有拿斗笠，还小心翼翼地把本子护在怀里，可人却被淋成了落汤鸡。 “俺的天呐。” 王婆子一声惊呼，赶紧拿着家里的干帕子给她好好擦了起来。 艾米则去厨房赶紧烧热水准备让妞妞好好洗个澡，还乘着王婆子不注意给她喝了预防感冒的冲剂。 可就算是这样，妞妞当晚还是感冒了。 艾米深更半夜被王婆子给叫了起来，对方声音很着急。 “小米，妞妞身上烫手得厉害，俺给擦了冷水捂了汗也不见好，你快来看看。” 王婆子年纪大了，又只有妞妞这么一个宝贝大孙女，感冒了只知道要捂汗，所以看妞妞高烧怎么不退就着了急。 艾米本来也感冒了，睡之前吃了药这时候人正晕着呢，听见王婆子叫就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王婆子一看她这模样就更急了。 “你这丫头咋的也感冒了啊？” 艾米满脸绯红，头上满是冷汗，一看就知道感冒得有些严重。 但她只摆了摆手，“我没事，已经出过汗了也不发烧了。” 说完，她就和王婆子一起去看了妞妞。 妞妞整个人都红得像是刚煮熟的虾一样，把艾米吓了一大跳。 这样子怕是得输液才行。 可是冒儿村这么个地方，连感冒药都不好买，哪里来的条件输液？ 更别提现在这天气，又这么晚了，就算要去卫生院也要等明天。 妞妞烧得厉害，难受地直哼哼，嘴里还叫着奶奶，心疼地王婆子直抹眼泪水。 “那些天杀的，就是瞧俺妞妞人老实就故意欺负她，看俺明天不找他们算账。” 王婆子家里条件不好，没有壮劳力了，平日里总是饿着肚子，却从来没生过病。 没想到第一次生病就这么严重。 艾米眸子闪了闪，开口说：“我家那边还有退烧的法子，王奶奶，你去厨房再烧点热水来，我在这里看着她。” 王婆子这时候已经六神无主，听她这么说也没问，赶紧跑到厨房点火烧水。 等她走远之后，艾米从超市里拿了特效退烧药和一瓶矿泉水，扶起迷迷瞪瞪的妞妞给她给强行喂了下去。 做完这些，艾米又把药盒和矿泉水瓶丢回了超市。 特效退烧药的效果很好，等她用王婆子烧的热水给妞妞擦了身子之后，妞妞的体温就退了下来。 王婆子激动地嘴里直说谢谢。 这天晚上就这么兵荒马乱地过了，第二天一大早，王婆子就提着扫帚去了那个拿走斗笠没还的周家婶子那儿。 “呸，你个黑心肝的坏女人，俺妞妞这才多大啊，你咋就狠得下心抢了她的斗笠自个儿回来？ 俺妞妞昨天淋着那么大雨回来烧了一晚上，到现在还没醒呢，你昨晚在家里睡得着吗，你心肝都被狗吃了吗？” 周家婶子是真的把妞妞给忘了，直到王婆子大清早的这么一顿劈头盖脸的骂，才白着脸想起昨晚的确是答应了用完斗笠还回去的。 她到底是心虚地，忙问：“那妞妞现在咋样了，要不要去卫生院瞧瞧？” 她一边说一边从家里摸了两个鸡蛋，拉着王婆子往村东头的家里赶。 虽然她这么做一大半是真的怕王婆子气得把她家给砸了，但还是有那么一小部分原因是真的觉得理亏。 周家婶子也不是那种磋磨人的，所以道歉的姿态摆得很好看。 王婆子心疼孙女，但看她这样儿也没办法继续撒气了。 再加上村支书及时赶过来，还让颜小溪去卫生院叫了人过来看。 确认妞妞没什么事只要再睡一觉就好了之后，王婆子才终于用力把大扫帚丢在了地上。 “俺告诉你们，要是俺妞妞有个啥三长两短，俺豁出这条老命都要跟你们拼了。” 她嘴里吼着，几个昨天借过斗笠的人脸上都有些不好看。 不过，他们到底是还了，所以最后不好听的话都落在了周家婶子那儿。 “你说你也是，咋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昨个儿雨那么大，就是大人淋了也得病啊，更别说妞妞这么个娃娃了。” “这妞妞可是王婆子的心头肉，要真有个什么事儿，你们家以后就别想有个安生了。” 周家婶儿心里本来就怕，被他们说得心里更虚了。 “俺这也不是故意的啊，妞妞也是俺看着长大了，俺还能害她不成？还不是那个小米说班长要为俺们服务给俺们做好事，不然俺咋会去抢一个小娃娃的东西？” “……” 艾米在屋里听见这话差点直接暴走。 怎么什么事儿都能拐弯儿抹角地和她给扯上关系。 不过，她并不关心别人的看法，可是，她怕王婆子多想。 所以，这次她也没佛系，而是蹬蹬蹬地走了出去。 “说什么呢？就记得我说班长是为大家伙儿服务的，忘了课堂上教的尊老爱幼了是吧？” 周家婶儿来的时候艾米在里面，所以并不知道她在，这时候说坏话被逮了个正着，脸色一下就更不好看了。 “俺……俺又没说错。” 她嘴里狡辩着，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底气都没有。 艾米本来又是大红人，所以村里人一边倒地全都指责其周家婶子来。 周家婶子也是个好面子的，这时候被村里人指着鼻子说，脸上也很挂不住，心里对艾米有了几分不满。 这妞妞又不是她的谁，干嘛要这么帮着出头？ 她的表情被人群中的刘建芳看在眼里，心底暗暗记下，当天中午下工后特地朝周家跑了一趟。 刘建芳很会说话，只要她乐意，能把王婶儿那样的都哄得眉开眼笑。 所以，只来来回回三次，周家婶子就对她的态度完全变了样。 “唉，你先前说艾米这个人心机重俺当时还不信，现在才知道她这人是真的有心眼儿，你以前也没少被她欺负吧。” 刘建芳看人上了钩，马上装模作样地抹起了眼泪。 “婶儿，她现在是村里的大英雄，你可别再说这些话了。但我就是看不过，我受委屈就算了，你可是长辈，她竟然故意让乡亲们误会你说你坏话，现在大伙儿都还在背地里议论你，说你心狠连小孩儿都害呢。” 第107章 队长 村支书的话刚说完，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的确良上衣的女同志就站了出来。 “大家好，我叫余彤彤，是这次宣传队的带队队长，大家在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像我反映，我一定会秉公办理。” 余彤彤说话的调调惹得艾米多看了一眼，这一看就让她发现这个女同志身上那股子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劲儿。 虽然宣传队其他人也穿着冒儿村乡亲羡慕的新衣服，但余彤彤依旧特别显眼。 她眼睛大大的看上去很是水灵，腰杆儿挺得特别直，一举一动干脆利落，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很有干劲儿的感觉。 她说完话之后，村支书就把周逸泽叫了出来。 “俺们村儿的扫盲班都是这些知青同志搞的，这个叫周逸泽，是知青同志的代表，你有啥事都可以找他问。” 村支书介绍完之后，余彤彤大大方方地朝周逸泽伸出手去。 “你好，周逸泽同志，很高兴认识你。” 她这个动作做得落落大方，周逸泽没有拒绝。 一旁的颜小溪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眼睛里都淬了火。 村支书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隐晦地咳嗽了两声，她才慌张收敛情绪，换上平日里的微笑脸。 两边的负责人互相认识过后，村支书就带着宣传队的人往早早安排好的几个村民家去了。 自然，余彤彤作为队长，由村支书亲自接待。 “你们一路过来辛苦了，先歇歇。” 村支书叫颜小溪去倒了几大碗在井里镇过的凉白开，还特地在里面放了点白糖。 现在是夏天，天气正热。 这带着甜味儿的凉水，余彤彤周身的暑气顿时消了不少，整个人也舒坦下来。 休息好了之后，她就和周逸泽谈起了正事儿。 “你们村儿的扫盲班现在是什么情况，遇到过什么问题，又是怎么解决的？” 周逸泽一五一十地说起最开始办扫盲班的难处，在说到后面怎么解决的时候，颜小溪特意给了他一个眼神，但他依旧实话实说。 这样一来，艾米就成了功劳最大的人。 “这位叫艾米的同志的确很厉害，我想见见她。” 余彤彤从小受到家庭的影响，一直对工作非常认真负责。 他们一路走来，遇见不少空壳子扫盲班，就是只有个名头，但根本就没人去上课，就是被逼着去了，也没人愿意学的那种。 余彤彤到红星大队的时候，对这个偏僻的地儿也没抱什么大的希望。 但是周逸泽说的那些话让她重新拾起了信心，一下子就提起了兴趣。 颜小溪当然不愿意艾米再得了宣传队的亲眼，马上开口说：“同志，这是周逸泽同志谦虚呢。 这扫盲班能有今天这模样啊，多亏了他，如果不是他，乡亲们根本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学习劲儿。” 她现在和周逸泽关系越来越好，心里早就已经把他划成了自家人。 这些宣传队一看就不简单，所以她就想着多给周逸泽说说好话，为他多争取点儿好处。 毕竟她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而且还是村支书的闺女，所以她说的话这些人肯定会信的。 余彤彤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一开始村支书就已经介绍过颜小溪了，所以她知道颜小溪的身份，也觉得她不会说谎。 因此，她诧异地看了周逸泽一眼。 “同志，她说的是真的吗？虽然谦虚是很好的品德，但是你有能力也应该展现出来。 现在我们的扫盲任务还非常艰巨，正需要人才来推动这项伟大的事业。” 周逸泽长得好看，本就让一路上看着各种歪瓜裂枣的余彤彤有几分满意，如今听说扫盲班是他一个人弄起来的，心里就更有好感了。 颜小溪骄傲地回答道：“当然了，最开始扫盲班的所有东西都是他带着大伙儿一起弄的，遇到问题也是他一个一个解决的，他很厉害。” 这一番直白的夸奖让余彤彤多看了周逸泽一眼。 这个时候，她身边另一个一起来的同志不满地开口道：“做得好不好要看扫盲班的成果，不是嘴上说好就行的。” 他们来红星大队之前，去了另一个平时在县里经常被提到的先进大队。 那个地方也是宣传队最期待的地方，他们觉得那里的扫盲班一定办得很好，能成为整个县所有扫盲班的典型。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虽然上课的地方看上去弄得很漂亮，但是他们随便叫一个人出来些自个儿的名字，都没能写出来。 余彤彤当时还以为是正好找了一个学习能力差的，所以特地换了一个年轻小伙子，结果还是不会写。 不仅如此，他们在下去讨论的时候，还碰巧听见了村里人在偷偷议论，说他们来检查耽误下地了，心里很不高兴，还说读书认字什么用都没有，反正都是要下地种田的。 当时宣传队所有人都被气得不行，再去找村支书说这件事儿的时候，村支书就开始打太极和稀泥，说什么生产任务才是最重要的，说他们听错了，考的几个人也都是平时不爱学习的。 余彤彤马上就说让所有人都来写名字，要看有多少人会写。 村支书马上就变了脸色，连哄带骗地把宣传队的人推到了下一个考察点去。 连县里的先进村都这个样子，余彤彤对其他村就更不报什么希望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也果然如此，没有一个扫盲班是真的办出了成绩的。 也正因为这样，在颜小溪夸周逸泽的时候，宣传队其他人心里都不太高兴，觉得是在骗人。 村支书看了这情况，马上开口说：“几位同志，俺闺女真的没骗你们。 就是因为上了扫盲班，俺们村里人先前交东西去供销社都能自个儿记个简单的账回来了呢。 还有村东头那个叫妞妞的，家里情况那么差，也都每天准时去扫盲班上课，今年还做了班长哩。” 妞妞家里的情况是整个村里最差的，连这样的人都记着要去上扫盲班，都这么积极，就足以证明村里扫盲班办得不错。 果然，余彤彤听了这话之后就更激动了。 “好好好，你们今天就按以前的样子去上课，我们好好看看。” 她刚说完，刚才质疑颜小溪的那个人又马上说：“不要想着装样子骗人，我们到时候会随便抽人回答问题。” “这种骗人的事俺们村才不会做呢，你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绝对是真把式。”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村支书早就听说县里先进村出的那个乌龙。 每年每个县里的先进村都是有数的，今年那个村表现不好，就意味着如果冒儿村搞好了，就有可能把那个先进给抢过来。 得了先进的村里能得一个锦旗，村支书也会在大会上被领导表扬，而且村里还能拿到一些别的奖励，不如能批下来一头耕地用的牛。 要真是这样，到时候春耕他们村儿就不用再去借大队的牛了，害得时间不够那么赶。 村支书心里越想越美，对宣传队的态度就更加好了。 下午，宣传队其他人都去休息了，只有余彤彤因为晚上的住宿就是安排在村支书家里，所以还留在这里。 她也没闲着，一直在和周逸泽了解村里扫盲的情况。 而扫盲班本来就是知青们手里的大事，所以他这个组长当然很关注，不管她问什么都能答出个所以然来。 周逸泽本来对工作又认真，所以讲解的时候格外细心仔细。 余彤彤坐在周逸泽身边，半个身子微微向他的方向倾着，听得很认真。 另一边，颜小溪早早的酒杯村支书给叫走了，此时正在屋子里干着急。 “爸，你怎么叫我进来呢，我得在那儿看着呢。” 村支书沉着脸，拿着烟杆儿在桌子上敲了敲。 “人家余彤彤同志是县里来的骨干，你刚才那是啥表情，要是被人看见了还不得说闲话刻着劲儿的编排你？ 反正俺告诉你，以后余彤彤同志和小周谈工作的时候，你别往面前挤，省得到时候再闹出个什么事儿。” 颜小溪被他说得脖子发红，不高兴地回嘴道：“那还不是因为他们握手握得太久了？别以为俺不知道人家握手是咋握的，俺就是见不得有人占阿泽便宜。 爸，你可是俺亲爸，这个时候你咋不帮俺还说俺呢？” 村支书放下烟杆儿叹了口气。 “你啊，以前村里哪个不说你最机灵，现在倒好，一遇上和小周有关的事儿就啥都不管啥都敢做敢说了。 闺女，俺是过来人，这样真的不行的，迟早得出事儿。” 颜小溪不以为然地别过脸去，偷偷朝院子里看。 “你瞅瞅，这和你说正事儿呢，咋又不听了？” 村支书看她这个眼睛里只有周逸泽的样子，愁得不行，可颜小溪就是不听他的，一心一意躲在屋里偷听他们说话。 听着听着，她突然看见了周家婶子。 “同志啊，俺是来举报扫盲班那个叫艾米的。” 第108章 破坏 周家婶子前脚进村支书家门，刘建芳后脚就跟了过来。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直接跟进去，而是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这可怎么办，我都和她说了别急别急，等到晚上上课的时候再闹，怎么就这么沉不住心啊？” 刘建芳在艾米手上吃过不少哑巴亏，宣传队下来考察是一个好不容易的大机会，她本来想好好筹划筹划把这件事闹得下不来台，同时又不让人把这脏水溅在她身上，结果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周家婶子就已经等不及。 村支书的房比村里其他的房看上去都要好一些，她站在大门外也听不见里边儿的动静，心里就更急了。 而这个时候，艾米还在半山腰的牛棚里待着。 “今天来了五六个人，都是县里宣传队的，我觉得那个队长余彤彤好像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不一样。” 她坐在大石头旁边，用双手撑着脑袋冲明珂说着话，提到余彤彤的时候还微微皱了皱鼻子。 明珂把洗好的野果子递给她，问道：“你不喜欢她？” “也不能说是不喜欢，只是觉得她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 艾米一口一口吃着红彤彤的小果子，每一口都被酸得直吸气，但依旧吃得很开心。 明珂朝山下看了一眼，想了想之后说道：“现在扫盲工作是每个县都要完成的重要任务，既然他们是下来负责宣传学习的重要性，那估计在县里也都不是普通人。” “嗯？为什么？”艾米不太理解这两个事情之间有什么联系。 “说是宣传重要性，但实质上就是来考察监督扫盲班的，否则也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一开始就提到扫盲班。” 明珂耐心地解释着，艾米一边听一边点头，等他说完之后问道：“所以呢？” “……” 明珂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伸出手轻轻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笨，重要的工作当然是要重要的人来做，宣传队那一个个的啊，肯定不是什么小人物。” “啊？不就是个扫盲班吗，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 艾米捂着被敲过的脑袋，说完这话之后才突然惊觉她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明珂说话的时候心里一点防备都没有了。 比如刚才。 扫盲班在她看来是一件并不算大的事，但在这个时候，这的的确确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意义非凡。 但好在，明珂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抓住她刚才那句话继续追问。 “如果你不想惹更大的麻烦，就尽量不要和那些人扯上关系，否则就没有现在这样清闲的日子过了。” 艾米咽下嘴里的果子，点了点头。 “嗯嗯，我最怕麻烦了，只要他们不主动来惹我，我绝对不会去招惹他们的。” 半山腰的牛棚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底下村支书家里，跑来闹腾的周家婶子被人拦在了屋外。 “老周家的，今天有大人物下来检查，你这是闹啥呢闹？” 村支书的权威还是在的，以至于周家婶子见着他动气下意识就想转身跑。 但是她脑子里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刘建芳说过的话，想到当初明明那么多人都借了妞妞的斗笠，却只有她一个人被指着脊梁骨骂，怒气就占了上风。 艾米就是故意在针对她，她凭啥要这么憋屈的忍着？ 周家婶子越想越生气，最后乘着村支书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她走没注意，突然扯起嗓子冲着里面大喊起来。 “同志，俺要举报有人故意给扫盲班搞破坏。” 她这次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不管村支书怎么拦都没能阻止余彤彤听见外边的声儿。 门吱呀一声打开，余彤彤和周逸泽一起走了出来。 “支书，这是怎么回事？” 余彤彤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因为她刚才也听见了“扫盲班”、“搞破坏”这几个字，下意识地想到了当初那个先进村作假的情况。 村支书一看她这脸色心也跟着紧了，忙解释道：“没啥没啥，老周家的就是找俺说点事儿，你们继续去忙正事，哈哈。” 说着，他就要拉着周家婶子走，生怕她在余彤彤面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但周家婶子这个时候却犯倔了，一把抓住余彤彤的胳膊大哭大闹就是不肯走。 “住手，让她说。” 余彤彤对村支书的态度已经变了不少，大声呵斥下连发横的周家婶子都吓得忘了挣扎。 没有村支书的拉扯后，周家婶子就这么直杠杠地站在几人面前。 余彤彤咳嗽了两声，尽可能放缓了声音问：“你刚才说要举报什么问题？” 周家婶子被她叫回了魂儿，忙回答道：“俺要举报艾米。” “艾米？” 余彤彤今天已经听过好几次这个名字，但在这之前都是夸奖的话，所以听了周家婶子这说法还有点不明白。 “婶子，你确定没有说错，是要举报那个叫艾米的女知青吗？” 周家婶子用力点头。 “对，就是她，她仗着是扫盲班的老师，啥好处都给村东头那个妞妞，就因为他们现在住在一块儿。” 知青为什么没住知青点这事，余彤彤早就听村支书解释过了，所以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婶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调查清楚的。不过你能告诉我，艾米给了妞妞什么好处吗？” 周家婶子咽了咽口水，躲开余彤彤亮闪闪的目光说道：“就、就是些金贵的东西，粮食啊糖啊都有。 不信你去问村里其他人，王婆子家条件可差了，全靠艾米给吃的还给穿的。 但是那个艾米家里条件也不见得多好，咋大伙儿都没一口吃的了要住在俺们家，就她还给住的那家弄这弄那的？ 俺看就是她偷偷捞了好处，扫盲班这里肯定也捞了。” 她本来想说这些知青办扫盲班全都是为了捞好处，但看见余彤彤身边的周逸泽就突然改了口，把所有的事儿都只往艾米一个人身上推。 周家婶子想到啥说啥，完全不知道她说的这些情况是多大的事儿。 余彤彤的脸黑成了锅底灰，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村支书，就立刻把宣传队所有人全都召集到一起。 “这个村里的知青有大问题，说不定村支书也不对劲儿，不然他也不会一直想替那个艾米说好话，你们待会儿好好搜，看有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周家婶子说的那个情况如果是真的，那就是艾米损害集体利益，里面的问题大了去了。 所以余彤彤直接让人去了王婆子家。 村支书这里不好明目张胆地搜，但也找借口让他带着大伙儿参观，把所有地方都看了一遍。 去村东头的那些人很快就回来了，艾米也跟在身后。 这些人手里抱着两袋粗粮，余彤彤检查过后，发现全都是大伙儿都瞧不上的高粱。 “这些东西怎么能吃，小王，你去供销社弄点能吃的粮来送给这位老人家，钱和票都算在我头上。” 她看过这些高粱之后，之前冲着艾米的那些怒气就消了不少。 王婆子家条件有多差她知道，但那也是听说而已。 直到现在她看见这些和她一起来的同志嘴里说的“最值钱的东西”。 不仅如此，余彤彤还看见了一个小本子。 这年头，本子对于冒儿村的村民来说实在有些奢侈。 余彤彤刚想发火，就发现上面端端正正写着很多字。 “这是谁写的？” “这是妞妞的作业本。” 艾米走了过来从她手里接过本子，然后笑眯眯地转过头对躲在王婆子身后的妞妞说：“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把作业弄掉了我可是要罚你重新写的。” 本子虽然在冒儿村不常见，但对宣传队的人来说却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 所以在找东西的时候，他们最关注的就是粮食。 而本子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艾米，她故意把本子放在了装高粱的袋子里。 原因很简单，她不想和这个队长产生矛盾。 果然，余彤彤听见妞妞这个名字之后，表情就变了。 “我听说过你，村支书说你很爱学习。来，过来和我说说你们扫盲班的情况。” 妞妞本来就是班长，虽然看见这些陌生人还有些害怕，但也捏着衣角磕磕绊绊地说了个大概。 “村里所有人都会去上课，小米姐姐会给他们布置作业，怕耽搁上工，都是在教室里写完的。 写完了俺就帮小米姐姐一起检查，写得不对的要教他们改过来的。” 这样的上课制度，是艾米学着她印象中的老师走的，只不过教的东西更简单接地气一些。 余彤彤惊讶地看了艾米一眼，然后问：“那现在你能找到那些写了作业的本子吗？” 她这句话说完，在场所有冒儿村的人都发出奇怪的哄笑声。 “俺们有几家舍得买本子的，这东西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俺们买来干啥。” 余彤彤也马上意识到这里是冒儿村不是县城，马上就要张口把话给圆回来，却突然听见有人在喊：“队长，我找到一张化肥条、子。” 第109章 小把戏 “化肥条、子？” 余彤彤皱着眉头看了周逸泽一样，随后结果同伴手里的东西。 这的确是一张批下来的化肥条、子，但那上面写着的日期是好几个月前的了，早就没用了。 “我记得去年县里化肥供应不上，就是批了条、子的好些也没拿到化肥。” 余彤彤一边回忆一边说着，旁边那个同伴去隐晦地看了她两眼，又看了颜小溪一眼。 宣传队都已经走访了好几个地方了，他们这个队伍也算是有些默契，余彤彤马上就明白这是有话要对她说了。 但她还没开口，来看热闹的村民们就嚷嚷了起来。 “怪不得老支书之前忘了把这个条、子给小米，原来是弄丢了啊？” “房子里东西多还堆了柴火，东西掉了本来就不好早，老支书没看见也很正常，小米又不知道有这个条、子，所以最后就空着手去江城了呗。” 余彤彤听了一耳朵，好奇地问，“什么江城？谁去江城了？” 提起这事儿村里人就来了劲儿，骄傲地挺直了腰杆儿回答道，“俺们村的女知青艾米，她没拿这个条、子就去江城给俺们村弄了够用的肥料回来，今年俺们村儿的庄稼肯定长得去去年好。” 对冒儿村的乡亲们来说，庄稼收成是比天还大的事儿。 而艾米和明珂弄回来的化肥能让收成变好，他们自然心里个个欢喜。 余彤彤再次从别人嘴里听见艾米的名字，这一次还是好话，和刚才周家婶子说的那些根本不像是一个人做出来的。 她带队下来做宣传之前，所有人都接受过县里的培训。 那个时候负责带他们的叔叔说，一定要多听群众说的话。 余彤彤这个时候听到两种关于艾米不同的评价，就下意识地想到了这一点。 她看了看说话那人，只见对方脸色蜡黄，皮肤呈现出被太阳长时间晒过的黑，心里多了几分信任。 至少这人不像是村支书找来故意演戏给她看的。 余彤彤这么想着，脸上就多了几分亲切的笑意，让同伴把人带去了一旁，然后单独询问道，“这位大爷，你能仔细和我说说艾米的情况吗？” 大爷是个老实人，平时连县城都没怎么去过，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像是大领导的人和他说话，还有些紧张。 他把双手用力在裤子上擦了擦，吞吞吐吐地说着，“小、小米啊，她是个好人。” “那个王婆子家条件那么差，她吃都吃不饱饭，但还是急着人家的好，又是买粮食又是买布做衣裳的，是个有良心的好人。” 余彤彤点了点头，“这个我之前也听人说过，但是你能先和我说说那个化肥条、子的事儿吗？” 她没有直接问扫盲班，怕到时候让这个大爷心里有防备然后说假话。 说起化肥，大爷马上来了精神，把之前艾米去江城的事儿都给说了出来。 、 “俺们当时都不信，结果人家小米连条、子都没拿就给弄回了好多肥料哩，那些榛菇也是给那边收了，不然纳闷存那么多吃也吃不了，迟早喂了耗子。” 大爷话里话外都透着对艾米的喜欢，但越是这样余彤彤就越觉得奇怪。 如果艾米真的这么好，刚才那个周家婶子为什么还要来举报？ 余彤彤心里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朝门外望了一眼，周家婶子正被她的同伴拉在一旁谈话，没有让村支书或者村里其他人靠近，就怕这人到时候被威胁后不敢说实话了。 余彤彤先问的都是些生活上的小事情，比如艾米平时做些什么之类的。 在她问的时候，外边儿的艾米也被人拉着在一旁说话。 村支书把周家婶子要举报的事儿都说给了她听。 王婆子听得脸都垮了，没好气地说着，“俺看她就是小心眼子记仇，上次那事儿本来就是她不对，要不是她妞妞咋可能感冒？” “她自个儿做错了事儿还不乐意让人说，现在还想搞事情让上面来的同志回去说小米的坏话，俺以前还真不知道她是这种人。” 王婆子本来就喜欢艾米，前些日子艾米救了她孙女儿之后就更喜欢了。 现在一听村支书说周家婶子张嘴嘴巴胡说八道，气得恨不能拿着手里的棍子上去把人给狠狠揍一顿。 但是村支书把她给拦住了。 “不要动手，要不然等一会儿更加说不清楚了，人家县里来的同志还会觉得是俺们真的欺负了老周家的。” “小米啊，你和俺说句实话，那个扫盲班到底有没有这些不干净的事？” 他心里记着艾米给村里带来的好处，也记着先前因为他闺女惹出的事儿差点害了艾米。 所以这一次他难得的没有开口直接怪她，而是先问了一句。 艾米一听，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村支书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如果她真的做了不好的事，他也会替她遮掩遮掩。 这一点，是艾米从来没有想过的。 村支书看她不说话，还以为是真的有周家婶子说的那些事，只是她不好意思也不敢说，当即就叹了一口气。 “小米，俺作为村里的支书，当然不想你去做对村里不好的事儿。” “但是这些宣传队的人都是县里下来的，要是你的事被发现闹到上面去，对你和你家里人都不好。” “所以，有什么问题俺们私下再解决，现在先咬死不说。” 村支书这么做也不全为了艾米。 宣传队这一次阵仗这么大，走了那么多个大队去搞宣传，证明县里很重视。 要是冒儿村怎的查出个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到时候肯定会被点名批评，整个县都知道他没关好村里的事了，说不准会把他这个支书的帽子都给摘了。 这种种原因加在一块儿，让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周家婶子说那些话给堵住，不能叫宣传队的人差。 村支书这边正下着决心，转头却看见艾米笑着摇了摇头。 他急了，压低了声音劝道，“小米，这不是小事，你不要在这个时候犯驴脾气。老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这些说来说去都是俺们村里的事儿，咋能闹得大伙儿都知道？” 艾米一听就知道他这是误会了，马上摆了摆手。 “老支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周家婶子说的那些事情我从来没做过。”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里的情况，现在我还住在王奶奶家里呢，要真得了啥好处不是一眼就能被看出来？” “这几天最多也就上去弄个野菜啥的，咋可能去干那些事儿呢。” “扫盲班开班的时间也不算太长，艾米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清日子。” “再加上余彤彤的人都已经去王婆子家里搜过了，她身上其实基本上已经没有嫌疑了。” 村支书看艾米这么理直气壮的样子，顿时捏紧了手里的烟杆儿。 “俺就说你这孩子一直好好的，咋会突然干出这种事儿来，老周家这个真是……” 村支书现在都不知道该咋说了，现在正是人家宣传队来检查的重要日子，结果别人村里的没来搞破坏，自个儿村里的反而上赶着要给冒儿村脸上抹黑了。 他越想心里越不舒坦，看向周家婶子的眼神都变了。 周家婶子这个时候正在铆着劲儿朝艾米身上泼脏水，根本就没注意到村支书的眼神，但她家里其他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今天周家婶子是自个儿跑来闹事的，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只是看这么多人在，不想让周家婶子吃亏而已。 但现在村支书却这么个脸色，叫他们眼皮都狠狠跳了一跳。 “哥，你说俺娘是干啥事儿了，咋老支书这么不高兴？” “俺也是刚来啊，还没和娘说上话呢。” 周家婶子被宣传队的人叫到一边去了，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和县里来的大人物对着干。 但是村支书那表情让他们明白这事儿的严重性，马上偷偷往周家婶子那边走了几步。 但他们才刚动弹，宣传队的人就过来让他们走开一点。 “我们这里在调查事实情况，事情有结果之前你们还不能过去。” “啥事实情况啊？这咋就调查上了呢？” 周家婶子的两个儿子傻了眼，调查这词儿他们只在别人提起那些坏分子的时候听过，这个时候一听腿都开始打哆嗦去了。 “你们也别紧张，这件事现在还没出结果。” 两人这个样子落在宣传队的眼里，更加觉得这里面藏着大事，不然怎么会问个话就怕成这样。 于是，他们回去的时候把这个情况和余彤彤特别反应了一下，结果发现他们队长的脸色越来越古怪了。 “队长，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余彤彤抬起手按了按脸，重重叹了一口气。 “经过我的了解，认为艾米同志不太可能会做出那种事。” 她把从村里大爷那里得来的消息说了一通，听得宣传队其他人一愣一愣的。 “啥，她一个女同志居然这么大胆子，还敢跑去江城卖榛菇？” “今年化肥本来就产量低，她连条、子都没带是怎么拿到的，该不会是认识江城那边什么大人物吧？” 第110章 走得近 余彤彤说相信艾米的时候，周逸泽正好走过来想和她解释周家婶子的事儿。 虽然现在他已经把对艾莲的心思放下了，但他和艾米怎么的都是老乡，再加上他对艾米的信任，所以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周家婶子的话。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刚来的余彤彤同志竟然也能这么冷静客观地看问题，心里当即多了几分认同和好感。 而余彤彤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他，马上停了话头，让同伴散开后朝他走来。 “这次的事你怎么看？” 周逸泽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相信艾米同志，她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余彤彤虽然是县城来的，但她既然能加入宣传队，本身就是有一定实力的。 她之前没少和各个村里的人打交道，对知青和村民们的矛盾多有了解，所以一听周逸泽这么说，心里就知道了个大概。 只是，她还是有些惊讶地问，“因为私底下有矛盾就来找我们举报，乡亲们是不是不知道这个举报有多严重？” 就周家婶子说的那一条条罪名，足够把艾米送去更偏僻的村子里接收改造了。 在余彤彤看来，人和人之间有矛盾很正常，小打小闹肯定少不了。 但是经过她之前的了解，知道艾米替村里做了许多好事，可以说每一个村里人都受了她的恩，特别是在化肥这件事上。 可是，就算这样，竟然还有人为了报复艾米，就张着嘴巴胡说八道，而且还说得那么严重。 余彤彤心里觉得有些可怕和不舒服，对恩将仇报的周家婶子多了几分抵触情绪。 “冒儿村经常会出现这类情况吗？” 她觉得，如果她替别人做了那么多好事，结果那些人却这样对她，她一定会很难受。 想到这里，余彤彤看向艾米的目光就多了几分同情。 只不过，这高高在上的同情落在艾米眼中，却觉得有些不舒坦。 她只是朝余彤彤和周逸泽扫了一眼，并没有走过去。 但这个动作落在余彤彤和宣传队另外几个人眼中，就有了别的意思。 他们刚才就在猜测艾米的身份，毕竟他们是从县里面下来的，知道今年化肥有多难弄到。 现在看余彤彤对艾米释放出善意的情况下，艾米竟然不为所动，根本就不像是其他人一样直接凑到余彤彤身边来攀关系。 几个人心里暗暗吃惊，在之后的谈话中时不时地找冒儿村的乡亲或者村支书套话，想要弄清楚她是什么来头。 但是，最后他们发现，问来问去都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艾米俨然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乡知青。 可越是这样，他们就越不相信。 “一个普通知青怎么可能连条/子都不带就去弄那么多化肥回来？” “知青的粮食都糟了老鼠，所有知青包括周逸泽，都要靠着村里人的粮食过活，只有她竟然还在帮王婆子家里弄吃的，甚至还买了衣服和本子。要说她是普通知青，反正我是不会信的。” “要这都还是普通知青的话，我们算什么？” 宣传队的人越讨论越觉得艾米的身份不一般，最后都决定回去找家里人问问，看着冒儿村是有哪家领导的闺女下来体验生活了。 另一边，艾米原本是在无聊地等着把周家婶子的事情给宣传队解释清楚，免得到时候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不知怎么的，那几个宣传队的人凑在一起嘀咕了一阵之后，突然都笑呵呵地朝她走来。 “小米同志，你好你好，我是宣传队的王爱国，从乡亲们嘴里听说了你的事，心里对你很钦佩。我们国家现在就是需要像你这样无私奉献的好同志。” 艾米心情复杂地看了王爱国一眼，她这样还叫无私奉献？ 但不只是他，另外几个宣传队的人也纷纷过来做自我介绍，介绍之后就是一通吹捧。 艾米不太擅长应对这种情况，心里有些发慌，不知道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但是尽管如此，她表面上看去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更让宣传队的人觉得她的身份不一般，被他们这么多人围着夸都一点不怯场。 余彤彤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也走了过来。 但她到底是带队的队长，再加上本就认识许多身份不一般的人，所以态度还算正常。 艾米怕再被那些人拉着尬吹，于是选择了和她聊天——至少能正常交流。 于是，村支书门前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原本要来举报艾米的周家婶子没人管了，那些等着看好戏的村里人也没人管了，所有人都围在艾米身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 周家婶子心里当然不甘心，还想闹，但被宣传队的人狠狠训了一顿。 “你非说人家小米同志收了好处，但是刚才我们去王婆子家里的时候，很多乡亲都在，他们可以作证到底拿没有拿。” “还有，举报是大事，不是说嘴皮子一翻就可以了，如果被查出来你说假话的话，我们会亲自送你去大队接受思想教育。” 其实这些规定本来就是有的，只不过之前他们想着多听听真话，也就没有和周家婶子说这些，怕人家以为他们是在吓唬人不让说。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还是太不了解村民的素质了。 果不其然，宣传队一说不能撒谎说假话，不然要被送去做思想教育，周家婶子一下就变成了鹌鹑，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人群里面，刘建芳看着这一幕，差点气得冲过去把她给狠狠骂一顿。 这次宣传队下来是这么好的机会，偏偏被她给搅和了。 如此一来，就算后面刘建芳再抓着艾米的错处，宣传队肯定也不会马上把事情报告上去，而是要调查清楚了才会去报。 这一调查指不定就是一两年甚至更长时间，她可不愿意等。 但是，事情现在已经发生了，刘建芳再生气也没用，只能咬牙压住心里的火气。 村里之前就因为妞妞当班长的事情闹过一次，所以艾米到底有没有收好处大家心里都清楚。 所以，周家婶子这事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根本就没掀起什么风浪，反倒是周家婶子回去之后一直被人指指点点。 “我说老周家的啊，你这做人也太不厚道了吧，人家小米可是给俺们弄了肥料来。” “你没听宣传队的说今年肥料多不好弄吗，人家肯定是花了大力气才给弄来的，这可是俺们全村人的福气。” “你倒好，长着一张嘴巴就知道乱说话，也是宣传队的同志个个都是能干人，不然还真要被你忽悠，到时候小米还要受委屈。” 周家婶子被人说得没脸，气吼吼地跑回家里砰地一声关了门，惹得后面传来一阵更加不好听的嘲讽。 这件事对艾米来说完全就是个乌龙，完事儿就直接走了。 很快，村支书家里又只剩下余彤彤和周逸泽几人。 村支书心里还记着晚上要看扫盲班上课的事，放心不下就出去转了转，挨个儿和人说了晚上不许不去。 这种做法其实会影响宣传队对扫盲班真实情况的判断，如果放在之前一定会拦住他。 但是现在，他们都认定艾米身份不一般，她又是扫盲班的老师，他们自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晚上去参观的时候，宣传队的人也坐在了讲台底下。 因为周逸泽是知青队伍的小组长，所以也和他们坐在一起，就在余彤彤边儿上。 两个人都是读过书的，在听艾米上课的时候，是不是会低声交流两句。 为了不影响到其他人，他们声音就很低，这样一来要让对方听清楚，就只能凑得近一点。 教室后面的颜小溪看着挨得那么近的两个人，指甲都在掌心掐出了深深的红色痕迹。 早知道这个余彤彤会和周逸泽走得这么近，之前她就不帮着周逸泽说那么多好话了。 现在好了，就因为她说了之前周逸泽为扫盲班做了很多事情，才让余彤彤对周逸泽这么关注。 艾米上课自有一套规矩，看上去简单，但是效果却很好。 宣传队的人在上课的时候故意提了好几个问题，竟然都被来上课的村里人给回答出来了，一时间惊讶得不行。 其实不只是他们，村支书和乡亲们自个儿都被吓着了。 他们之前就是一起在上课，每天大家做的事情都一样，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但是被县城来的人给狠狠表演了一顿，他们才意识到这些日子他们学到了多少有用的东西。 其中，最激动的是王婆子。 她因为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所以每天不是必须来扫盲班的。 王婆子家里没有壮劳力，同样的活要做完她需要更长的时间，所以也来不了。 平日里她只听别人说妞妞多好多好，其实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 直到今天，王婆子看着自家孙女回答了一个又一个看上去很难的问题，还被那个叫余彤彤的队长给好好表演了，从她那里得到了一颗糖做奖励，才知道艾米到底给她孙女带来了什么好处。 第111章 典型 试听很才成功，宣传队提出来的问题扫盲班的村民们都答上了，而且每个村民都学会了写自个儿的名字，还会做简单的加减运算。 余彤彤心里高兴，“这次总算不会空着手回去了，之前去的那些地方啊，没有一个扫盲班能看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看向周逸泽的眼神已经和最开始到村里的时候不一样了。 因为周逸泽是知青们的领头人，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希望能为知青们多争取一些权益。 这次针对扫盲班的考察就是一次机会，所以他格外用心。 而周逸泽这么一用心，余彤彤就觉得两个人有着共同的理想，而且他很好，很温柔很体贴。 一来二去，余彤彤心里就有了别的想法。 而这个时候，没出嫁的大闺女名声很重要，所以也没人眼巴巴地跑去告诉余彤彤他们，周逸泽和颜小溪私底下走得很近这事儿。 所以，在接下来的来往中，余彤彤毫不顾忌地表露出她对周逸泽的欣赏。 但周逸泽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是因为扫盲班的工作做得好。 而且余彤彤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也让他很欣赏，所以两个人越聊越投机。 艾米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件事，第二天照例下地干活，然后借着找野菜的由头去了牛棚找明珂说话。 这一次，她嘴馋了，偷偷从超市里拿了点面粉过去。 明珂现在早就习惯了她带来各种意料之外的东西，只挑了挑眉，和没多问，找了口锅就开始烙饼。 在冒儿村的这些年，艾米的厨艺还是有所进展。 只是她在江城的时候，艾母不喜欢她，根本不会给她进厨房的机会。 面粉在这个时代本来就比较珍贵，所以她以前根本没机会做，当然现在也不会，所以只好在旁边打打下手，然后看着明珂熟练地烙出了香喷喷的大饼。 “呼，你怎么什么都会啊，真是个宝藏男孩儿。” 艾米拿着有些烫的烙饼，一边交替着手去拿，一边扭头夸奖着明珂。 明珂的耳朵被这句话染了浅浅的红，轻轻咳嗽一声转开脸去。 “宣传队的人什么时候走？” 艾米咽下嘴里的饼，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本来想着这种宣传都不会耽搁太长时间的，但是他们好像不一样，还打算多待几天的样子。” 说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把还有些烫的饼叼在嘴里，伸手从背后的破布包里拿出一本数学书翻了起来。 明珂无奈地伸手接住她嘴里的饼。 “我不会偷吃的，先放下。” “唔……不是怕你偷吃啦，只是这个饼太好吃了，我舍不得放。” 艾米解释着松了口，明珂帮她把饼拿在手里，目光却被上面那一排小小的整齐牙印所吸引。 “对了，我是想问问这道题，我觉得好像不太对吧？” 艾米指着书上面的一个题目问道，转头却发现明珂根本就没有在听她说话。 “喂，你怎么了，怎么神不守舍的，也是因为宣传队的事儿？” 最近村里也就这一件称得上是大事儿了。 明珂胡乱地答应了一声，然后把目光从那排牙印上移开，不再去看。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一会儿话，艾米就吃完饼回去了。 余彤彤带着的宣传队还在村里，在给大伙儿做学习宣传，到哪儿都要叫上她和周逸泽两个人，所以最近她的事情特别多。 艾米没看见，她走后明珂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站了好一会儿，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呵，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现在这身份……” 说到最后，明珂一拳砸在草垛上，草屑飞溅，在阳光下飞舞着让人更加心烦意乱。 如果说最开始他还只是觉得艾米很特殊，和冒儿村其他人都不一样，那两人一起去过江城之后，他心里的感觉就已经完全变了。 两个人的思想很合拍，处理问题的方式依旧很合拍，相处起来非常自在舒服。 这是明珂已经许多年都没有感受过的幸福了。 所以，回来之后，他心里就彻底明白了，他对艾米真的有了好感，不只是朋友之间的那种。 可是，明珂当年从高处坠落，从窗明几净的大房子里落到这臭气熏天的牛棚之中，他早就已经不再去奢望那些弥足珍贵的感情了。 毕竟，那样的感情就算是对曾经的他来说，在他母亲还没有去世之前，也都不是轻易可以得到的，更别说现在。 现在的他，什么都给不了艾米，反而只会拖了她的后腿。 繁杂的思绪搅乱了明珂心里一向没有波澜的湖水，他用力捏拳，然后绕着平时锻炼身体的小路奔跑起来。 他知道，他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他现在应该做的是摆正态度，不要多想。 他和艾米，是不可能的。 山脚下，艾米正无聊地听着余彤彤说话。 “你们村里的扫盲班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一个，所以我希望把这个拿来做一个典型，让其他村都知道什么样的扫盲班才是好的、有用的扫盲班，你们觉得怎么样？” 余彤彤的话听上去是问的艾米和周逸泽，但实际上目光只落在了周逸泽身上。 所以艾米知趣地没有吱声，把表现的机会全都交给身边这位小组长。 “如果真的可以那我也很高兴，因为之前扫盲班的效果都不是很好，我们的知青同志都是吃了亏发现不好之后，一点一点改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如果让其他村的知道了，说不定能走不少弯路，而且我们的同志也会受到鼓舞，觉得做这些是非常值得的，以后一定能更加热情更加积极。” 周逸泽高高兴兴地说着，立刻就和余彤彤讨论起来梳典型的这件事。 两个人说得投机，洋洋洒洒一大段一大段的话在艾米耳边响起，有些催眠。 不过她向来很珍惜自个儿的宝贵时间，当然不会就这么浪费，只是伸着手指在桌子上划拉着，思考起今天问明珂的那道题。 余彤彤本来就只是为了表面上不做得太难看，所以才叫上艾米的。 所以她这划水的态度反而让余彤彤很受用，心里产生了些许好感。 但是，这和谐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饭时间，周逸泽没有回去，颜小溪就拿篮子提着稀饭来了。 艾米感觉到有人来了，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颜小溪的眼睛。 那双水灵的眼睛里面这个时候全都是嫉妒和愤怒。 她不想搅进这三个人乱糟糟的事情里面，就不动声色地敲了敲桌子，提醒了另外两个人一下。 但是余彤彤看见颜小溪之后，只笑了笑，没有停下来，反而凑得更近了。 她这个时候已经看出了颜小溪对周逸泽有意思，但并不认为颜小溪有资格和她抢，所以表现得特别强势。 偏偏，一根筋儿只想着给知青同志争取便利的周逸泽，根本就没发现这一场因为他而爆发的明争暗斗。 所以，看见颜小溪来了，他也和往常一样笑了笑，和声细语地问了一句，并没有站起身离开。 这下可就捅了马蜂窝了。 颜小溪快步走到他们面前，用力把篮子往桌子上一放。 “阿泽，你早上就没怎么吃，现在这么晚了，要再饿着身体会受不了的，先吃点吧。” 她的话说得关切，周逸泽也没多想，只笑着叫了余彤彤一起吃。 “余队长和小米也还没吃，就一起吧。” 余彤彤笑吟吟地忽略掉颜小溪不满的目光，伸手从里面拿了个有些发黄的馒头。 “小溪同志这是在怪我一直拉着你说扫盲班的事情呢，不过也的确是怪我，一心想着工作，竟然没有顾到你的身体。” 余彤彤不喜欢勾心斗角，说话习惯了直来直往，一句就点出了颜小溪刚才那句话里隐秘的讥讽。 周逸泽笑道，“余队长一定是想岔了，小溪就是关心我，没有别的意思。” 在他看来，颜小溪一直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好女孩。 余彤彤笑了笑，没有反驳，只是伸手拿了个馒头递给艾米吃。 虽然村支书家里条件比村里其他人好，但是馒头也不是每一顿都舍得吃的。 这些都是颜小溪想要让余彤彤看看，周逸泽被她照顾得很好，才故意做的。 但是她没想到，余彤彤竟然这么不要脸，竟然还真的吃上了。 而且余彤彤吃就算了，还分给艾米吃。 颜小溪看着篮子里的馒头被三个人吃掉一大半，心疼得不行。 原本里面还剩了三四个，颜小溪看他们吃完了正要收起来带回去，结果没想到余彤彤先一步说道，“小米，你把这些带回去吧。” 说完，她又转过头看着颜小溪说，“王奶奶家里条件不好，反正这里还剩了一些，正好拿回去给她和妞妞吃，你不会舍不得吧？” 她都这么问了，颜小溪再心疼也只能咬着牙笑眯眯的点头。 “当然可以，其实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特地多做了一些，平时我也经常会拿东西给王奶奶呢。” 第112章 小动作 艾米提着篮子回到村东头的时候，王婆子还吓了一跳。 “这不是老支书家里的东西吗，你怎么拿来了？” 冒儿村就这么几户人，大家祖祖辈辈一起在村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要多熟有多熟，一眼就能认出哪个东西是谁家的。 艾米手里的这个篮子是村支书自个儿动手编的，用了好些年了，所以王婆子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笑了笑，扭头看了一眼桌上依旧和米汤差不多的稀饭，把篮子里的馒、头拿了出来。 妞妞一看就高兴地大喊起来，“哇，是馒、头！” 艾米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开口解释道，“今天余队长找我和周逸泽有事，就在班上耽搁了一会儿，小溪给做了馒、头送过来，还剩了几个说给咱们家。” 王婆子看着大馒、头，抬手抹了抹眼睛。 “是好人，都是好人，要是俺儿子媳妇儿还在，那也就不用麻烦乡亲们这么照顾俺们了……” 提起往事，王婆子心里就特别难过。 艾米见状马上给了正小心翼翼摸馒、头的妞妞一个眼神，后者马上跑过去拉住王婆子的手。 “奶奶别难过，俺现在学了可多东西了，以后一定能赚大钱让俺们家过上好日子的，到时候天天吃大白馒、头。” 妞妞这话果然惹得王婆子忘了那些上心的事，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在桌子前面坐下来开始吃东西。 馒、头对于王婆子一家实在太稀罕，就是过年也不一定能吃上半个。 但就算是这样，王婆子和妞妞却都先把馒、头给了她吃。 艾米心中发暖，笑着把馒、头放回他们碗里。 “我刚才都和余队长他们一起吃过了，来来来，你们快吃，不然待会儿冷了味道可就没现在好了。” 馒头冷了会发硬，艾米这么一说两个人也没再推来推去，小口小口地吃起馒、头了，脸上全是满足的笑容。 这一次艾米一共拿了三个馒、头回来，可是王婆子和妞妞两个人只分着吃了一个，另外两个王婆子都给小心地拿碗扣着放在柜子里。 “这个留着明天中午吃，中午活多，下午时间又长，下地累，得多吃点儿。” 王婆子嘴里念叨着，看了柜子一会儿，又不放心地换了个大一点的碗倒扣在装馒、头的碗上面，生怕没盖好会糟了耗子。 “对了，你不是说在和那个城里面来的队长说事情吗，咋回来了，是说完了？” 艾米摇头，“也不是，余队长和周逸泽还有颜小溪都还在那里。” 这种情况，她是一点都不想过去的。 可是王婆子急了，把她手里要洗的碗一抢就开始催着她出门。 “人家可是城里来的，这次又是大事情，你可要好好听，这个时候可不能偷懒啊。”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王婆子是打心底里把艾米当成了自家人，说起话来带着长辈的关心。 艾米笑了笑没有拒绝，听话地出了门。 她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只剩下余彤彤和颜小溪了，不知道周逸泽去了哪里。 “余队长，是已经商量完了吗？” 余彤彤回过头来，亲昵地拉了她的手。 “扫盲班树典型的事情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还是你在的时候那个思路，我回去和我爸说说，然后看有没有可以改的地方，争取上个报纸，这样对你们村和你们知青都好。” 艾米眼皮跳了跳。 余彤彤之前一直没有提起过她的家人，但现在当着颜小溪的面突然提起来了，难道是颜小溪拿村支书来压人了？ 艾米心里觉得颜小溪不至于智商这么低，毕竟余彤彤是从县城来的，而且还是宣传队队长，家里肯定是有些人脉关系的，一个村支书不至于能威胁到她。 可是，艾米才刚这么一想，就看见对面的颜小溪挤出一个甜甜的笑来。 “嗯，俺也觉得好呢，阿泽刚刚说回去和俺爸商量这事儿，到时候一定能把事情弄得更好看。” 颜小溪不管是对谁心里有意见，表面上都不会让人看出来，永远是和和气气、乖乖巧巧的模样。 但是她对余彤彤却不是这样。 艾米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看了一眼，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颜小溪这是自卑了。 之前在冒儿村里，颜小溪是村支书的闺女，不管是村里人还是来这里的知青，没有一个人敢得罪她。 所以她从来不会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所以当然表面上能做得好看。 可是余彤彤不一样。 余彤彤是从县城里来的，而且长得好看，看她那一身新衣服肯定家里条件也特别好。 所以，颜小溪开始觉得自卑了，觉得周逸泽见到更好的女孩子就会瞧不上自个儿。 于是，她现在开始表现出了很强的攻击性，话里话外都是对余彤彤的不满，毫不掩饰。 除此之外，艾米还觉得，颜小溪没有去过更大的世界看，所以心里一直都认为村支书是一个特别大的职位，根本不理解县城里那些人和她爸的区别。 她只是单纯地在担心，周逸泽现在和余彤彤走得这么近，两个人还经常说得特别开心，可她却一句都听不懂，所以她慌了。 余彤彤对颜小溪刚才那句挑衅的话不屑地笑了笑，没有理她，而是继续和艾米说话。 “我觉得你和周逸泽同志都做得特别好，扫盲班能办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们两个的努力。 现在全国都在推行扫盲班，但是整体的效果都不是特别好，所以我希望你和周逸泽能进我们宣传队，一起把你们这种模式推广开，让更多的扫盲班走上正轨，你看怎么样？” 因为家庭的原因，余彤彤接触的都是些很会说话的人物。 所以尽管她现在年纪并不算大，可是已经很有些处事经验，说出来的话永远叫人听着心里舒服。 不过，艾米可没因为这样就真的以为余彤彤是瞧上她的本事了。 这两天她一直都在，把余彤彤对周逸泽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余彤彤刚才说的进宣传队，其实是因为想和周逸泽挨得近一些。 要是周逸泽去宣传队了，到时候颜小溪什么的根本就不是问题，和他相处最多的一定是她。 至于提到艾米，那不过是为了说个漂亮话而已。 虽然听余彤彤刚刚提起她爸的语气，她爸爸的职位不会低。 但是宣传队的事不是小事，现在全国都很重视这一块儿。 如果余彤彤通过关系把周逸泽调进去，大家还能接受，就一个人嘛，而且冒儿村扫盲班的情况是摆在这里的，的确好。 可是，要让两个人都进去，其他人肯定会不乐意。 念头一起，艾米就笑着拒绝道，“余队长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这些都是我们组长的功劳，我可不敢抢。 再说了，咱们村扫盲班的这些事都是组长一点点琢磨出来的，如果你真的想推广的话，有他在就够了。” 她嘴里拒绝着，一点都没有犹豫。 这倒是让余彤彤高看了她一眼。 “宣传队可是县里的，所有人都很重视，要是能进来的话就算是吃公家粮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艾米摇头。 如果余彤彤是真的看重了她的技术，或许她还会心动一下。 可是现在明显不是，就算现在她不知趣真的答应了，到时候也一定会因为各种理由进不去。 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拒绝，还免得到时候再在村里拉一波仇恨被人使绊子。 不仅如此，在余彤彤说起调去宣传队的时候，艾米脑海里还第一时间出现了明珂的影子。 她当时想着，如果真的去了，她就见不着明珂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艾米并没有多想，只觉得是对朋友的不舍。 艾米知趣，余彤彤就更高兴了，拉着她说了很多话，还说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找自个儿帮忙。 她一边听一边点头，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好话谁都会说，但大多做不到。 艾米知道自个儿的斤两，还入不了这一位队长的法眼，所以也不上赶着去讨人嫌了。 可是，她不找事儿事儿永远会来找她。 这一天下午知青们下工的时候，突然全都跑来扫盲班教室——也就是宣传队现在工作的地方闹。 “扫盲班的事大家都出力了，凭什么问都不问问我们，就直接把人给定下来了，我不服。” “就是，你们不是说是最公平的吗，怎么连宣传队要收人的消息都不告诉我们？” “必须公开选，不然我就写信举报你们滥用职权。” 知青们一个个的都很激动。 冒儿村的条件其实很苦，没有下乡不苦的。 所以，他们一心盼着回城。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这么大一个机会，不仅能回城还能吃上公家饭，谁能不激动，谁能不死命去挣上一挣？ 可是，余彤彤只是下午在教室里随口和艾米说了一句，根本就没有公开宣布这件事。 准确地说，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宣布，只是想把周逸泽弄在自个儿身边而已。 可是，现在消息传开了，麻烦也就大了。 第113章 争夺 余彤彤第一眼看向的就是艾米。 “你说出去了？” 她的语气很不好，因为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下午和艾米说这件事的时候，艾米拒绝了，她还觉得艾米人不错，不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结果没想到，这才过了没一会儿，艾米就给她来了这么一下子，竟然把事情捅到了全村人面前。 “不是我。” 艾米的情绪并没有特别激动，只是觉得心烦。 为什么每次一有什么事情都会扯到她身上来？ 看着被拦在外面的疯狂知青们，她难得地多解释了一句，“如果我要这么做的话，一开始就不会拒绝。” 好在，余彤彤虽然生气但也不是完全没了脑子。 艾米摆明这么做对自己没好处之后，她就冷静了下来。 “如果不是你，那是颜小溪？” 余彤彤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头大。 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她虽然是县里来的，可是在这冒儿村里，村支书才是最大的。 也就因为这样，她不愿意得罪村支书，之前和颜小溪的针锋相对也都没有闹得太过。 但此时，她用力捏了捏手指，冷声道，“颜小溪……呵，她这么做是为了给我一个警告吗？很好，她已经彻底惹怒我了。” 余彤彤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周逸泽长得好看，接触下来也发现他有能力，人品也挺好，这些都是她喜欢的。 可是，余彤彤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她想处的对象是一个下到冒儿村的知青。 虽然现在不少城里人主动要求下乡支援祖国建设，许多人也以此为荣，但是下乡和下乡之间也是不同的。 余彤彤认识的那些知青，大多是真的怀抱着一腔热忱，放弃家里优厚的生活环境，去到农村支援。 但是冒儿村的这些人显然不是。 他们全都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下来的，就算周逸泽是为了照顾妹妹而主动让了位置来下乡，但本质上在余彤彤看来也是一样。 在她来冒儿村之前，在她和周逸泽真正走近之前，她是从来没想过要从这群人里选对象。 但是，现在她的确对周逸泽有了很强的好感。 余彤彤从小到大都是要什么有什么，从来没有吃过什么亏。 所以，遇到和她心里对对象要求不太符合但是她又喜欢的人，她不是想着放弃，而是想着把周逸泽变成符合条件的人。 而想办法把周逸泽弄进宣传队就是第一步。 但是，现在周逸泽还没有进宣传队，还只是冒儿村的一个小知青而已。 余彤彤内心深处并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她竟然瞧上了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家伙。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这么做，她的家庭也不会允许。 而且，在余彤彤看来，她对工作非常认真负责，不然当初也不可能成为宣传队队长，这一直是让她骄傲的地方。 但是，内定人选进宣传队这件事被村里人知道了，就肯定有人会觉得她喜欢走后门，她取得的所有成绩也全都是走后门得来的。 这是余彤彤最不能忍受的地方。 所以，她现在非常生气。 艾米并不明白余彤彤的这些心理，只是感觉她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浑身的刺都伸了出来，胆小的人看一眼都会觉得害怕。 村支书这样的人精当然也感觉到了。 他快步走到门口，大声喊道，“谁让你们来的？谁告诉你们人家宣传队要选人的？俺都不知道咋你们就这么能都知道了啊？” 村支书是真的不知道这事儿。 现在想回城的知青已经发狂了，他怕到时候人这么多闹起来出大乱子，所以也顾不得先和余彤彤商量，选择了先安抚大家的情绪。 可是，热血上头的知青们根本不听。 “我不管，我都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了，我不甘心，这事儿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就是，必须给个说法。” 大家跟着起哄，连平时总在调节矛盾的几个老好人这次也没出声阻止，因为他们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先安静安静，俺知道你们这些年受苦了，但是宣传队这事儿俺是真的没听人说过，这样，你们先……” “等等。” 在村支书说话的时候，余彤彤突然也走了过来，没让他急着把人赶走。 她从来都不是花架子，本来就是个工作能力强的人，所以这种意外虽然让她心里很不爽，可不代表她没办法解决。 余彤彤一出来，知青们就更激动了，纷纷嚷着要个说法。 “大家都是知青，凭什么啥都不和我们说，这是几个意思，瞧不上我们是吗？” “你这么做是违法规定的，我要去县里面举报。” “宣传队是不是真的要调人进去，那有什么条件要求，为啥不公示出来大家一起参加？我们都没有资格，只有周逸泽和艾米有资格吗？” 知青们一直都很尊重周逸泽，所以才选了他当组长。 而艾米，自从她把化肥打江城带回来之后，大家也都承认了她的能力。 可是，尽管如此，也不能阻止他们此时心底的愤怒。 所有人都想要一个回城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宣传队却连消息都不告诉他们，这是在剥夺他们的权利，这是看不起他们。 余彤彤不是第一次和知青接触，所以面对这些怒气冲冲的质问并没有生气。 “大家先冷静冷静，因为你们的扫盲班办得好，所以我们宣传队的确动了要收人的心思。 但这是大事，进了宣传队就是吃公家饭了，这一点大家肯定都知道。 现在我们的报告交上去还没有批下来，我们怕大家失望，所以才没急着说。” 在她提到的确有这么一件事的时候，知青们就闹起来了，不过她依旧面不改色地扯着嗓子说完了后面的话。 艾米在一旁看着，心里对余彤彤多了几分佩服。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她这么冷静的，特别是面对这一群手里还拿着锄头的莽撞知青。 余彤彤解释了没把事情说出去的缘由后，大多知青都冷静了下来，但还有个别的说不相信。 “我看你们就是骗人，根本就打算给周逸泽和艾米开后门，你说，是不是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放在平时，知青是不敢这样和余彤彤说话的。 可是，现在这人正在气头上，一心只想着讨回公道，就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了。 余彤彤最不喜欢别人说她开后门，所以这时候脸也沉了下来。 “如果你们觉得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在给人开后门，那我现在就向上面打报告，说宣传队不收人了。 免得我好心办事为大家着想，结果还要被你们这么诬陷，最后回去再吃一个处分。” 她的话说得很重，也很有效果。 这个时候，躁动的知青队伍已经彻底安静下来。 “别……他就是急坏了，下乡之前都要结婚了，结果因为这事儿媳妇儿也没了，所以一听能回城就激动过头了，你可千万别和他计较啊。” “是我们的错，什么都不知道就……你别取消，我们可以等到上面给了回信再来问这事儿。” “只要是公平竞争的，怎么都可以，别说不收人了成不？” 本来就是为了进宣传队的名额在争，如果人家直接说不招人了，那他们再闹又有什么意思。 这就是知青队伍和村里人不一样的地方，他们大多有些见识，也有些文化，不会为了出口气就一直无理取闹，总是能讲道理的。 现在，余彤彤一放狠话，大家就都重新开始好好听人说话，都按照规矩办事了。 余彤彤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对冒儿村做出的贡献，我们宣传队都是看在眼里的。 你们队长周逸泽同志，还有艾米同志，一直都在说扫盲班是大家一起办起来的，所有人都付出了汗水。 至于你们刚才说的内定，那一定是有人捣乱想要闹事，所以才故意胡说的。” 这个时候，周逸泽也站了出来，开口道，“我和艾米同志的为人大家也都清楚，余队长在村里这些日子给大家做的事大家长了眼睛也能看见。 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相信外面胡乱传的闲话，要自己去想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知道吗？” 他是知青队伍的组长，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和他们说这些原则道理。 因为他要的不是这一次解决问题，而是要在解决问题的基础上预防下一次再出现类似的问题。 两个人说了话之后，知青队伍就彻底熄了心头怒火。 “没错，之前我和住的那个乡亲有了矛盾，还是组长想办法给我解决的，不然现在我说不定连饭都没有地方吃了。” “小米之前那么辛苦去江城给村里弄了肥料，我们所有知青都得了工分，而且在那以后村里人对我们知青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她这么好，肯定也不会做出走后门这种事情来的。” “忒，我就说是有人在故意搞事情吧？你们也不想想，我们连饭都没得吃了，就算想走后门能拿出啥好东西出来走？人家宣传队的都是城里来的，难不成为了我们去山里找的野菜就开后门？” 第114章 争夺 县里宣传队要选人的事情确定下来后，冒儿村就彻底热闹起来。 连一向怕和余彤彤说话的村里人，都认不出凑过去打听情况。 “诶，听说你们这里要招人，你看看俺成不？” “俺家大孙子可能干了，能写字还会算数，你们瞧着行不？” 对上好奇又激动的村里人，余彤彤和她的同伴不得不一遍又遍地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在知青里面选，因为工作难度比较大。” 有的人本来心里就没想过真的能成，只是看着眼热向吃一口公家饭而已。 所以宣传队一说不在乡亲们当众选，他们就捧着饭碗跟着瞧热闹去了。 但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好说话，一些人直接闹起来了。 “凭啥只要知青不要俺们啊，这是阶级歧视，是瞧不上俺们这些庄稼人。” 这么顶大帽子扣下来，余彤彤也忍不住郁闷了。 好在他们宣传队去过那么多个村子，已经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情况。 这一次也是，余彤彤郁闷过后，就找知青们的小组长和村支书商量去了。 专人专治，要对付这些不讲道理的家伙就只能找能管住他们的人说话。 了解了这么个情况之后，周逸泽开口建议道，“既然宣传队的工作是有难度的，那就让他们知道这个难度。” 村支书倒是没说话，因为他毕竟代表的是冒儿村，要是说了啥不好听的，转头村里人心里肯定会有意见。 余彤彤眨了眨闪亮的大眼睛，“还是你有办法，我们明明之前考察扫盲班情况就用的这个法子，没想到现在对上乡亲们反而就先入为主给搞忘了。 我现在就让人去出题目，以后要是再有村民来问这事儿，我就直接让他们做题。” 周逸泽点头，“这样就能让人心服口服，而且还能让大伙儿明白读书是有用的，能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对扫盲班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两人一拍即合，马上就开始行动起来。 颜小溪在一旁看得干着急，三番两次找借口想要把两个人分开，但都没有成功。 针对这一次选拔的卷子很快就出来了，宣传队让所有想要竞选的人全都去统一考试。 知青们倾巢而动，只有一个人慢悠悠的做着自己的事，根本没把考试放在心上。 “小米，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去看看？” 艾米摇头，谦虚道，“我觉得自己的能力还不够，就不去凑热闹了。” 余彤彤的心思她一开始就清楚，宣传队的这个名额就是为了周逸泽准备的，她再折腾也没什么用。 更别说现在她唯一的朋友明珂还在村子里，她还没打算现在就离开。 知青们见她不去只心里骂了句她蠢，但也没再劝。 毕竟艾米的能力大家都知道，知青队伍里除了周逸泽就数她最强了。 所以她不去他们还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这是天大的好事。 村里许久没认真看过书的知青们，纷纷为这一场考试准备着。 老实巴交地就自个儿拿着给扫盲班准备的那些上课资料来看，心思活络的就找村支书开了证明去县城里淘弄书去了。 刘建芳眼馋这个机会，还偷偷拿着在山上弄来的鸟蛋去找宣传队的一个年轻男同志去了。 她生得好看，村里不少男的对她都有些别的心思，这一点她都知道，还一直觉得特别骄傲。 现在，她也想利用这一点，让人给她开后门，提前漏题给她。 但是，刘建芳小瞧了宣传队的整体素质。 这里每一个人都是县里面精心挑选出来的，而且他们见识过的人多，许多还是大人物家的孩子，看着怎么也比一个在乡下操劳的女人好看。 所以，刘建芳牟足了劲儿，甚至故意对那个年轻男同志动手动脚，最后也没能成功得到想要的东西。 没办法，她只好也去城里跑了一趟，弄了些书回来看。 一时间，村里的学习氛围都重了不少。 余彤彤看着这意外之喜，心里十分高兴，特地托进城去的人帮忙买了点肉回来，和周逸泽一起吃了顿饭。 颜小溪看着油光发亮的炖猪肉，心里更加觉得自个儿和余彤彤的差距大了。 冒儿村里，就是她这样的人家，一年到头也就吃几回肉而已。 但是看余彤彤习以为常的样子，显然这些肉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颜小溪越想心里越难受，干脆找了个借口跑出了屋子。 “不行，一定不能让他去宣传队，不然哪里还有我的位置？” 她喃喃自语着，想着之前把宣传队要招人的话宣传出去的事，心里一阵得意。 反正现在事情都闹大了，她就不信那个余彤彤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睁眼说瞎话，非要让周逸泽去。 不说其他人，就那个艾米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是第一次，颜小溪希望艾米能超过周逸泽，然后得了这个好处跟着去宣传队。 结果，她才刚这么安慰了自己，就得到消息说，艾米压根儿没去宣传队那里报名。 颜小溪心里急了，连忙赶到了村东头。 她到的时候，艾米正拿着一根旧冒险和妞妞玩翻花绳的游戏。 “小米，俺听说你没有去宣传队报名，是不是忘了啊？你这么有本事，要是去报名的话，一定能选上的，不去也太可惜了。” 颜小溪说得情真意切，连一旁的王婆子都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 “小溪你来得正是时候，俺咋劝她她都不听，非说自个儿不行。 你说这孩子也太谦虚了，整个村里要是她不行还有谁行啊，她当时可是连肥料都给村里给弄来了呢，这么点考试算个啥？” 艾米笑道，“王奶奶，你别这么夸我了，我会当真了。 不过这一次我打算让妞妞去考考，虽然她的年纪没办法真的去宣传队，但是让她看看考试是啥样的也不错。” 她一两句话就把话题转了方向，懒得应付颜小溪的虚情假意，直接拉着妞妞就去宣传队报名了。 余彤彤那边忙得不行，一眼望过去全是黑黑的脑袋。 看人多，艾米也没急，带着妞妞去山上转了一圈，还掏了红薯一起在明珂那里烤。 期间，妞妞眨着眼睛看着他们，有些懵懂和好奇，但没有恶意。 “小米姐姐，你和这个哥哥是在处对象吗？” 小孩子的无心之言，说得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咳咳，小娃娃家家的说这些干啥？我们是纯洁的革命友谊，当初去江城不就是我们一起去的吗？别胡说，快吃你的。” 艾米把温度正好的红薯塞到她手里，妞妞欢喜地接过去。 “唔，原来是这样啊，俺看小米姐姐在这里就像是在自个儿家一样，还以为你们是在处对象呢。” 艾米轻轻瞪了她一眼，她吐了吐舌头，乖巧地吃起手里的红薯来。 明明这里坐着三个人，这个时候，妞妞光顾着吃东西不说话了，艾米突然觉得好像只有他和明珂。 “那个，吃吗？” “你吃吗？”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着，然后惊讶地看了一眼彼此，又一起噗嗤笑出声来。 “这个快好了，你吃吧。” 明珂太熟悉艾米吃东西的样子，怕她躺着，把特地放凉一些的红薯拍了灰递过去。 艾米有些窘迫，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干脆也和妞妞一样低头吃起东西来，企图把刚才那些话假装忘掉。 但是，她还没吃几口，妞妞就已经吃完了。 妞妞小时候常吃不饱，所以养成了吃饭快的习惯，就是怕人和她抢吃的。 这个时候，她抬起胳膊擦干净嘴巴，有时间盯着两个人一直看。 艾米最先受不了了，嘴里咬着红薯含糊地问，“你这么看着我们干啥？” “当然是姐姐和哥哥都好看呀，俺记得以前有人上门说和的时候，有个婶婶说天生一对。 俺觉得你们就是天生一对，因为你们都是好人，而且都给俺吃的，还都长得很好看。” 妞妞这些个月跟着艾米学了不少词语，说起话来已经开始一套一套的了。 艾米被她说得脸热，忙啐道，“你这妮子咋还和我开起玩笑来了，再这样我以后就不给你弄好吃的了。” 这些日子，艾米常私底下从超市那些可以直接吃的好东西给妞妞。 他们之间拉钩说定的，妞妞一直守口如瓶没有说给任何人知道。 这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 也就是因为这一份信任，她有时候才会把妞妞带到牛棚里面来。 妞妞年纪不大，王婆子又把她教得好，所以眼睛里没有什么好分子坏分子。 明珂在她眼里，就是一个长得很好看很好看的大哥哥，而且对她还很好。 这些事，妞妞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包括王婆子。 艾米被妞妞说得心里慌了，脑子里就这么胡乱想起这些事情来，一个分神，就听见明珂的声音想起。 “我也觉得你小米姐姐长得很好看。” “你……” 第115章 好消息 艾米被明珂说得脸红，起身拉着妞妞就红着脸跑下了山。 “小米姐姐，你是害羞了吗？” 妞妞眨着干净的眼睛看着她，让她想生气都生不了。 “你还是个小孩子呢，别跟着他们学坏了，我和明珂就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就像你和扫盲班的狗子一样。” 妞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还想问什么，被艾米塞了一嘴糖就彻底安静下来。 没有人追问，艾米总算松了一口气。 村里的知青和有想法的乡亲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考试，连上工的时候嘴里都念念叨叨地背着什么。 第二天，艾米去和余彤彤那边打了招呼，说让妞妞跟着考试，但不参加宣传队的选拔。 余彤彤得知她是想让妞妞知道考试是啥样的之后，就笑着答应了。 毕竟余彤彤是宣传队队长，很乐意看见村里的孩子这样好学的模样。 报完名，艾米就带着妞妞去地里忙活了。 到快要吃晚饭的时候，一个大队送报纸的人高高兴兴地拿着一封信跑进了村里。 “好消息好消息，省里面来表扬信了！” 冒儿村的乡亲们平日里最向往的地方就是城里，在他们眼里，冒儿村上面那个小县城就是天堂一样的地儿，只有做梦才能梦到。 所以，省里面对他们来说，连想都不敢想一下。 但是，现在居然省里面给他们村寄表扬信了，这让所有人又激动又好气，纷纷跟着送信的人去村支书家门口瞧热闹。 “俺听说省里面每个人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他们咋给俺们村写信了？” “是不是先前肥料的事啊？俺记得当时江城那边的肥料厂厂长也给寄了表扬信过来。” “那哪儿能一样，这可是省里面，几百个肥料厂厂长也比不上。” “俺倒是觉得狗子说得对，老支书先前都说了，那厂长要写信给上头，说是要给明珂申请优秀啥的，说不准省里面来信就是因为这哩。” “明珂再能干那也是个坏分子啊，省里面咋可能还给表演上了，俺看是给小米的还差不多。” “不管是给谁的，反正是俺们村的光荣，肯定把隔壁几个村都给眼红死了。” 红星大队的几个村挨得近，平时就爱比哪个村儿好，所以说起这话的时候，那婶子就像是打了胜仗的大公鸡一样神气。 大伙儿叽叽喳喳说着，勾得知青们心里也开始发痒。 现在正好是宣传队选人的时候，要是有谁拿了省里面的表扬信，那他们可就一点机会都没了。 他们在担心这一点，余彤彤和宣传队其他人也在担心这一点。 “如果真的是哪个要参加选拔的知青得了这个表扬信，我们可能最后就只能选那个人了。” 余彤彤听着同伴的话，心里很不好受。 她本来就没想过选人，只想把周逸泽留在自个儿身边而已。 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不是她能随便控制的了。 如果真的牵涉到省里面，他们肯定要跟着上头的指示走。 开玩笑，连省里面都特地写信表扬了，难道还没能力进宣传队吗？ 这种时候，余彤彤只能祈祷表扬信是写给周逸泽的。 在所有人的记挂中，村支书拿到了信，看清楚了上头的名字。 “是明珂啊……” 他马上叫人去把牛棚里还在干活的明珂给叫了下来。 明珂看着这里围了这么多人，心里就有了数，所以也没有表现得太惊讶。 村支书当着所有人的面仔仔细细把表扬信好好念了一遍，语气里满是自豪。 艾米在一旁听着，心里也很为明珂高兴。 信的大概内容和之前江城来的那个差不多，反正把明珂好好夸了一顿，说他有能力，还为集体做贡献之类的。 但明珂却知道，这封信其实算是在安抚他。 因为厂长之前说了想给他弄个优秀表彰下来，毕竟修好了那么一个大机器，解决了大问题。 但估计还是受到他身份的影响，表彰不太现实，所以省里面干脆给了这么一份表扬信。 毕竟表扬信比表彰简单多了，也不会太受明珂是身份的影响。 但就是这么一封表扬信，让整个村子都沸腾起来了。 村支书向来是个会办事的，念完信之后，马上和村里人宣布道，“小明替大家做了这么多好事，现在又被省里面表扬了，就证明他的思想境界已经很高了，是俺们人民的好朋友了。 所以，俺想着把村东头那个房子分给小明住着，你们看咋样啊？” 村东头的房子不算少，那边位置不错，不然当初王婆子的儿子也不会选在那里修房子。 不过后来王婆子家里接二连三出事，原本村里最红火的一家几乎死绝了，就剩下一个老婆子和一个半大的奶娃娃。 所以村里人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多少都有些忌讳，后面再有建房子的，都没朝那边去。 而村支书的那个房子，不大，也是一个土坯房，只一室一厅，还带了个小厨房可以做饭。 那房子以前是个老光棍儿的，后来人没了，房子就空出来了。 村子里倒是有人打过这房子的主意，但是稍微家里人口多点儿的，那房子就根本不够住，一家三口住着都够呛的。 再加上对村东头的机会，所以一来二去也就算了。 艾米想到这些，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江城他们家那房子。 村里的房子虽然都只是城里人瞧不上的土坯房，但房间是真的多，毕竟村里人大多生得多，又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房间少了不行。 这也是自个儿修房子的好处，只要手里的钱够，这时候想修多大都成。 那房子早就被村里人给放弃了，不然也不会空到现在都没个着落。 明珂都得了省里面的表演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不许他住的话，生怕被扣上个和省里作对的高帽子，所以一个个的都举起手表示同意。 村支书笑眯眯地看着底下的乡亲们，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那从今天起，小明就住老赖子那房了，大家以后要互帮互助，继续发扬俺们村的好精神，不能对不起省上的这个表演。” 他说得高兴，因为他很清楚，这封信虽然表扬的不是他，但对他的影响也会很大。 说不定，就因为这信，下一次选大队书记的时候，他都能被选上。 想到这里，村支书脸上的笑就更真了。 当天下午，他就指挥着人去帮忙把村东头的房子给收拾了出来，当晚明珂就从四面透风的牛棚搬进了有门有床的新房子。 他这房子和王婆子家挨得近，王婆子想着他之前去江城的时候帮过艾米，晚上就把他叫到家里来吃饭了。 “你这刚搬家肯定啥都缺也不好做饭，今天就先在俺这里将就着对付一碗。” 其实这年头哪个家里都缺东西，有时候要是有客来了，还要向别人家借碗筷使。 但王婆子心里觉得帮了艾米的都是好孩子，所以也不心疼粮食了，晚上竟然煮了大白米饭。 明珂也没空手来，竟然带了只被打晕的兔子来。 “这是我以前在山里面抓到的，一直偷偷给养着没舍得吃。” 冒儿村的山比较大，时不时也有村里人能逮着些兔子，所以王婆子也没多问，高高兴兴去做了兔子出来。 不一会儿，满屋子都飘着肉香。 艾米忙去拿了碗筷出来，又先盛了饭。 她把饭递给明珂的时候，明珂的心跳再次漏了一拍。 他到冒儿村已经很多年了，一直以来都一个人待在牛棚里。 吃饭是一个人，做事是一个人，直到艾米出现。 现在，明珂坐在能挡风遮雨的屋子里，面前放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空气中还有惹人咽口水的肉香味。 一瞬间，他甚至恍惚地觉得他回到了曾经那个幸福美满的家。 这样的心情直到王婆子和艾米都一个劲儿给他夹肉吃，都没能停下来。 有大米饭有兔子肉，这顿饭所有人都吃得很开心。 门外还有人闻着香味儿了过来问是吃得啥好东西，王婆子也没遮掩，高高兴兴地说是明珂带来的兔子。 “啧啧，不愧是被省里面夸奖的人，你可真厉害，居然能逮着兔子。 上次俺们村里逮着兔子还是好几年前了吧，是小军进山里的时候给逮住的。” “可不是嘛，小军那时候可是一把好手。” 提起儿子，王婆子脸上的笑又浓了不少。 明珂在氤氲的热气中看着欢喜的老人，心里越发温暖。 也是这个时候，他心里冒出了一个久违的字——家。 几个人吃了饭后，艾米又被王婆子叫去帮着明珂收拾新房子。 她好奇地看着这个从来没进来过的房子，发现因为太长时间没人住了，墙上和头顶的瓦都破了好几个地方。 屋子里又没有生火，还没到晚上就让人觉得特别凉。 尽管现在是夏天，不怕被冻感冒，但艾米想着这是明珂住的新房子，心里还是不太舒坦。 但现在时间不早了，没有灯又看不大清楚，所以她也没急着弄这些，而是把她盖的被子铺在了明珂光秃秃的炕上。 明珂脸上一红，难得语无伦次问，“你……你在干什么？” 第116章 礼物 “帮你铺床啊，你一个男孩子难道还会干这些？” 艾米接触过的男生不多，但在她心里，男生很多家务都不太会做的样子。 再加上两个人关系好，明珂又帮过她那么多次，所以她想都没想就直接上手帮他铺起床来。 可是，明珂在昏沉的夜色中却红了脸。 铺床这件事，只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替他做过。 后来，他到了冒儿村，住的是牛棚，都只能靠着干草取暖，根本没有被子，就更不存在铺床这个问题。 现在，艾米站在他的新房子里，动作熟练地给他收拾着接下来要睡的地方，让他心里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但现在虽然天已经快黑了，屋里没有点蜡烛，所以艾米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她三两下把床铺好，然后回头说道，“好了，屋子破了的地方明天再来补。 还有，明天也没什么事儿，我们去找老支书开个证明，到时候去城里看看，给你买点儿用的东西回来。” 艾米看天色不早了，说完也没久留，回王婆子家替他拿了些喝的凉水过来就走了。 而明珂收拾好后，一躺下就嗅到了艾米身上独有的水果香气。 这是她盖过的被子？ 明珂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这个念头，然后再也安不下去，翻来覆去一整夜都没能睡安稳。 第二天，艾米看着他眼底的青色还被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是不是被子盖着不合适？还是屋里住着不习惯？” 明珂想到被子的香味，被她这么一问耳朵尖马上红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嗯？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艾米回答得没心没肺，并没有多想。 明珂呼吸一滞，随即低头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按下心底那不能说出口的心思，跟着她去了村支书家里。 村支书因为省上来的表扬信昨晚也高兴得没睡着，见着明珂就像是见着大元宝一样高兴，二话没说开了两张证明。 因为他的动作够快，两个人还赶上了进城的车，高高兴兴去了供销社。 艾米之前去江城的时候刚倒腾了许多票，所以买起东西来根本就不心疼。 粮食和布都买了一些，还有盆子洗脸巾这些生活用品，她给买了个遍。 要不是明珂心思细，艾米本来打算这些东西都从超市里面拿的。 明珂跟在后面看着她买买买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自在。 在他心里，男孩就应该给女孩子花钱，而绝对不能花女孩子的钱。 可是，现在明珂的确需要这些东西，又刚从牛棚下来，身上根本就没钱。 他脑子向来灵光，这么一想就觉得不行。 以后他还要过日子，总不能一直用艾米的吧？ 所以，乘着艾米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明珂偷偷去打听了行情，然后帮人扛大包赚了几个钱。 钱不多，还是靠出卖体力赚来的，他知道不是长久之计。 但至少现在应急是够了的。 明珂知道直接把钱给艾米她不会要，就拿着钱去买了根年轻女孩戴的头绳。 “哇，真好看，是给我的吗？” 艾米看着他精心挑选的头绳果然高兴，但没问他哪里来的钱。 这也是他们两个人认识这么久之后养成的默契，如果对方不主动说，他们绝对不会追着问，以免让对方为难。 买了生活用品和吃食后，艾米还想多买些东西送给明珂。 她平时都待在冒儿村，吃的用的可以直接从超市里面拿，手里这些钱和票根本没地方用。 艾米知道，要是叫别人知道她竟然嫌钱和票多绝对会狠狠揍她一顿，但这的确是事实。 可是，明珂却直接拦住了她。 “这些东西已经够用了，马上回去的那班车就要走了，我们过去晚了会赶不上。” 艾米一听也就没再坚持，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回了村。 这年头提着这么多东西，少不了被人拉着问。 果然，他们刚进村，一个婶子就凑过来问。 “啧啧，这么多好东西，都是小米买的啊？” 艾米笑道，“婶儿说的哪里话，我哪里来的这个本事，这些啊都是明珂同志买的。 他这不是刚搬了新家吗，啥都没有，我就帮着带了下路，怕他找不着供销社在哪儿。” 虽然艾米没有处过对象，但也知道没有那个男孩子希望被人知道他用了女孩儿的钱。 其实如果不是知道明珂现在的确没有收入的话，她也不会抢着付钱，因为那会伤了他的自尊心。 那婶儿一听就张大了嘴巴瞧着明珂，嘴里直说好。 “不愧是省上的大人物夸过的，你可真能干，这么些东西可是要不少钱还要票的呢。” 艾米和村子里的人打交道打得多，马上就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就是说明珂以前都在牛棚里，连工分都没有一个，怎么可能有钱。 婶儿是怕明珂这些钱是从山里找东西卖了得来的，毕竟那山里的东西平时各家弄回去吃还没什么，但要是拿去卖了，那得来的可就是集体的东西了。 艾米正要帮忙圆回来，就听见明珂说道，“之前帮厂长修机器替他们厂里省了不少钱，所以厂长给了我一些票和钱作为奖励。” 婶子一听就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也不再追着问了，因为她根本不懂啥机器啥的，怕问多了叫人看了笑话。 艾米没想到他竟然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和那婶子分开后，一直好奇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儿吗？” 艾米笑着摇头，“不是，就是觉得神奇。你一直看着都特别严肃，没想到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可……可爱？” 明珂完全不懂艾米这逻辑是怎么回事，但也没和她计较。 两个人拿着新买好的东西进了屋，一起把屋子给好好布置起来，总算有了些人气。 “好啦，下去再去山上捡些柴火，晚上你就能做饭吃了。” 明珂听了这话，马上想到昨天大家一起吃饭的感觉，心里警铃大作。 “咳咳，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吃吗，其实我不太会做饭，怕糟蹋了粮食。” “不会做饭？” 艾米惊讶地看着他，因为之前在牛棚里的时候，他们吃那些需要弄熟的东西，一直都是明珂在弄，味道还挺好的。 所以，艾米想到了他可能不会铺床，但从来没想过他不会做饭。 明珂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 “嗯，是真的不会做。” “那你之前在上面是怎么吃的？” “就是直接烤着吃，有些能吃生的就直接啃。” 明珂说得很认真，艾米根本升不起怀疑的心思，马上拍拍心口说，“那我回去和王奶奶说说，看能不能咱们一起吃。” 明珂点头。 “嗯，我会带吃的过去。” 艾米想到王婆子家的情况，没有拒绝，欣然答应。 她把话带回去的时候，王婆子果然马上说让明珂和他们一起吃。 “那孩子来村里的时候就那么大点儿，俺记得以前他和小军的关系还不错哩，小军说他是个有本事的。 这么小就离了家里人，一个人在这个村子里，还住在牛棚，想想都觉得可怜，以后就让他过来和俺们一起吃吧。” 在王婆子看来，明珂平日里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不会做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整个屋子里，只有妞妞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和不解。 等着大家都去忙的时候，她就跑去了明珂家里。 “大哥哥，你为什么要骗小米姐姐说你不会做饭呀，是因为你想吃软饭吗？” 妞妞不太懂这个词的意思，但之前听村里人说过，说的正好也是一个到别人家吃饭的男的，所以就捡来用的。 明珂脸色一白，一本正经回答道，“我真的不会做饭，而且我昨天不还带了兔子肉过去吗？” 妞妞去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也对，俺奶奶说了，现在肉贵还买不着，那个兔子肉可以换好多粮食了。” 明珂说通了妞妞后松了口气，他可不希望艾米觉得他真的是要去吃软饭。 不过，现在他都已经离开牛棚了，就不能像以前一样随便去山上弄吃的了，所以下午捡了些柴火后就又去了村支书家里。 “老支书，你看我现在这个情况，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干还吃着大家伙儿给的粮了，不然要是让省里知道一定会收回表扬的。” 村支书叭了两口烟，点头道，“是这么个理。要不这样吧，王婆子家里没有壮劳力，分下来的活总干不完，俺也不好说，但一直让别人帮着干也不是个事儿。 你年轻有力气，就帮着干干活，回头俺把该得的工分匀些给你。” 冒儿村里，村支书权利很大。 再加上最近风气的确比之前放开了些，所以明珂才敢来问的。 果然，一两句话村支书就给了他一个可以拿到工分的路子，而且王婆子家的情况大伙儿都知道，没有人会反对。 毕竟，有他帮忙了，其他人就能多花些时间干自个儿的，谁都不会不乐意。 第117章 走了 明珂和村支书谈过后，不仅在王婆子家一起吃饭，而且还开始一起下地了。 因为他现在是被公认的有本事，所以时不时弄些山货和肉回来，王婆子都没多问，只一个劲儿地夸他。 明珂甚至有一次和艾米一起进城的时候，把手里的山货拿到大院去换了粮食和钱。 眼看着他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艾米沉默地想到自个儿的超市，突然觉得她似乎太佛系了点儿。 于是，后来去城里的时候，她也开始重操旧业，去倒腾了些钱和票回来。 在两个人忙着赚钱的时候，村里的知青和不服气的年轻人一起参加了宣传队组织的选拔性考试。 因为省上来的表扬信和这次选拔没关系，所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一个个牟足了劲儿要进宣传队。 但是，在考试前，余彤彤向大伙儿念了城里来的回信。 “之前打上去说要选人的申请被批准了，但要求要有三个月的考察期。 也就是说，在这三个月里，被选上的人粮食关系还是在冒儿村，上头也不会发工资，但管吃管住。 如果在这三个月里出了任何状况，我都有权利取消你们的资格。” 新到的信上，明明白白写着这一次选拔是因为宣传队缺人，是向冒儿村借的。 但是，余彤彤清楚，其他知青和村里人也明白，现在说是借的，只不过明天上不允许人随便进城而已。 但只要能被选上，干得好了自然就能留下了。 到时候有了城里面的粮食关系，又有了宣传队的工作，那就是正正经经的城里人了。 这对所有人都是巨大的诱惑，所以考试的时候，报名的人没有一个缺席。 考场是宣传队的几个同志亲自监考的，特别严格，碰到几个拿着小纸条想作弊的，毫不犹豫把人给赶了出去。 有几个乡亲想闹事，直接被宣传队的男同志押到村支书那里去了。 他们被村支书好好教育了一顿，总算安生下来不敢再闹着说他们没作弊，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躲回了家里。 考试时间是半个小时，因为大伙儿都没那么多时间可以耽搁。 虽然来参加考试的人很多，但大多拿着卷子根本没答题，所以批改起来很快。 当天下午，艾米就看见教室里写上了大家的成绩，挂着好几个0分。 别人的成绩她不在意，今天来主要是看妞妞考得怎么样。 让艾米惊讶的是，妞妞竟然考了第二名，只有一个字写错了被扣了一分。 而第一名是周逸泽。 这一次因为村支书特地派人盯着，知青们就是心里不太痛快也没敢再闹事。 于是，余彤彤高兴地当着大家的面宣布道，“从今天起，周逸泽同志就是我们宣传队的一员了，欢迎你的加入。” 她在大伙儿面前落落大方，说起话来如同出谷黄莺，十分动听。 艾米感觉到好几个男知青都看红了脸，而颜小溪则气得险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 刘建芳见状，忍不住开口刺道，“这该不会是泄题了吧，妞妞年纪才这么大点儿，怎么可能考得这么好？” 但和往常不同，除了几个不甘心的，再没人附和她。 身子还有看热闹的婶子嘲讽道，“自己学得不好就觉着别人也和你一样烂，人家妞妞先前在上课的时候都把宣传队同志的问题全都答出来了，咋可能是作弊？” “呵，俺看她就是瞧不上俺们村里人，知青考得好就是应该的，俺们妞妞考得好就是作弊。” “就是，人队长还没说话呢，就你事儿多，有这本事你咋不去当大头头呢？” 刘建芳被人说得面红耳赤，再不敢发声。 她也是气急了，生怕周逸泽就这么跟着余彤彤走了就不回来了，所以才忘了妞妞是村里人。 而冒儿村平日里闹得再不愉快，在对上他们知青的时候，永远都会护着自己村。 刘建芳闭嘴后就没人再跳出来继续眼红，于是，周逸泽就这么被宣传队给借走了。 从小小的教室里面出来，颜小溪一路跟着周逸泽，到家门口的时候周逸泽才发现，她的眼睛都红成了兔子。 “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颜小溪吸了吸鼻子，闷闷地回答道，“你真的要跟余彤彤他们走吗？” 周逸泽一听是这事儿，马上就笑出了声来。 “原来你一路上都不说话，是在想这个事情。余队长不都说了吗，是他们人手不够用才在村里借的人，我只是去暂时搭把手而已。” 余彤彤的确是这么和他说的，但颜小溪知道余彤彤对周逸泽的心思，当然不会相信这种话。 所以她绞着手嘟囔着，“谁知道呢。你一直都那么能干，肯定会做得很好，说不定到时候人家就非要把你留在宣传队也说不一定……” “你不希望我留在那里吗？” 周逸泽一直是个想要把事情做好的人。 他知道去宣传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也想要去锻炼锻炼，最好能真的留在那里。 虽然他现在是知青队伍的小组长，村子里的一切都已经变得越来越好，但他还是很清楚，一直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真的一辈子都待在冒儿村不出去。 这些都是周逸泽的抱负，也是所有这个年纪的男孩都有的对未来的期许。 可是，颜小溪不明白。 在她看来，周逸泽如果真的去了，时间一长就会忘了她。 而且不说他去了之后会遇到多少更好的女孩子，就说余彤彤都足以让她害怕。 余彤彤样貌好家世也好，就算是她也觉得哪哪儿都比不过人家。 只是，正如颜小溪不明白周逸泽的抱负一样，周逸泽也不明白颜小溪为什么不愿意让他去抓住这么好的机会。 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女。 “你不希望我们以后过上更好的生活吗？” 周逸泽如今和颜小溪虽然没有彻底挑明关系，但的确走得比之前近了。 在他心里，已经默认了两个人在处对象这件事。 所以，周逸泽更希望他能去宣传队。 他身为男方，不希望以后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处处还要靠着颜小溪家里。 他希望自个儿能有能力养家，并且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周逸泽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不然当初他也不会为了让妹妹不受苦，放弃机会自个儿下乡。 “俺……我不是那个意思……” 自从余彤彤来了之后，颜小溪一直在刻意纠正她的口音，不愿意在余彤彤面前表现得像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 所以，她每一次说“俺”的时候都会停一下，然后把它改成“我”。 “阿泽，我只是舍不得你。宣传队现在在各个乡里面走动，指不定会遇到那些不讲道理的人，我怕你吃亏。” 颜小溪说得真情实意，周逸泽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和起来。 “你放心，这些我都已经考虑过的。但我本来就是知青，为人民服务是我的光荣，所以我不怕苦不怕累。 反倒是你，我不在村子里的时候，许多事都没人帮你了，我担心你会累着。” 他从来没说过这么亲昵的话，但另一个知青同志和他说了，和人家处对象的时候要多关心人家。 周逸泽一直都是个大直男，这个时候说这些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颜小溪则被这些话砸得眼睛直闪光，满脸都是幸福甜蜜的笑容。 但同时，她也知道，周逸泽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要跟着宣传队走了。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门口说了许多话，中间颜小溪也尝试过劝周逸泽放弃，但都没用。 没办法，她只好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贴心地帮他收拾起东西来。 宣传队出发的日子定在第二天，颜小溪本该让周逸泽早些休息明天好赶路的，但这天晚上却以舍不得为由头，拉着他说了很久的话。 她想着，要是今天周逸泽睡晚了明天没赶上，说不准就不用去宣传队了。 但第二天一大早，周逸泽没有睡过头，反而是她熬了夜撑不住，睡醒的时候村支书就告诉她宣传队已经走了。 她连忙追了出去，一路飞跑到村口，却连宣传队的影子都没见着，显然已经走远。 村支书看她这样子，心里不忍心，就提醒了一句，“别着急，他们就去隔壁大队了，说不定小周那孩子晚上会回来住。” 周逸泽一直都怕给别人添麻烦，隔壁大队离得不远，所以很有可能会选择回村里住。 颜小溪也是这么想的，心里的难受马上就少了些，回到家里拿上农具继续干活去了。 下午，她早早的下了共，特地拿白面做了些饼给周逸泽准备着。 隔壁大队的人事儿多脾气差，根本就不讲理，周逸泽看了肯定会不喜欢。 到时候等他回来，却发现这里有好吃的好喝的，还能舒舒坦坦的，就不会再跟着宣传队到处去受气了。 颜小溪喜滋滋地想着这些，做出来的饼都比平日里看着精致些。 但是，直到天黑，冒儿村也没见着周逸泽的身影。 第118章 举报 颜小溪在心里安慰自己，周逸泽肯定是回来的路上遇到点事情耽搁了，等把事情处理好，就会赶回来的。 想着，她把饼子用一个大碗扣住，麻溜儿的从土炕上下来，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直直的望着大门口。 艾米从扫盲班回来的时候，路过门口就看到院子里的颜小溪在黑漆漆的院子里一动不动坐着。 心里猜测她是在等待周逸泽，心里不由得感叹，怪不得她会成为周逸泽的左膀右臂，原来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对他用情这么深了。 “艾米，你，你回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周逸泽啊？他是不是遇到事情了？” 颜小溪见到自己家门口站了一个人，一阵欣喜，但在往前走了几步看清门口的人的时候，眼睛里的光立马暗淡了。可即使这样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没有啊，天儿已经这么黑了，我想他应该是工作忙，所以没有回来吧！” 艾米想了想，如实回答道。 “哦，这样啊，那你快回去吧，俺也累了一天了。” 说着，颜小溪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站了起来，把板凳放到屋檐下的空地上，朝着门口说了一句，落寞的回屋了。 艾米目送她回去，自己个儿借着月光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不由得八卦的想着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以及周逸泽的选择。 颜小溪回到屋子里，慢慢的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在脑子里胡思乱想， “阿泽是不是刚上岗遇到村民的刁难了，那个余彤彤会不会趁俺不在的时侯纠缠他，阿泽会不会发现她的好，以后就不要俺了吧。” 她越想越难过，心里也特别着急，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村支书夫妇两人听到了她的哭声，披着衣服起来，走了进来。 “小溪，你一个女孩子，在人家男娃娃的屋子里干啥嘞，这要是传出去了我这村支书的老脸往哪儿放。” 村支书抽着烟锅，厉声说道。 “村支书，村支书，你以为你当个村支书很了不起吗？面对城里人，俺还不是得低声下气的。” 颜小溪不知道是被那句话刺激到了，一改往日的形象，冲着自己爹吼道。吼完以后直接跑了出去。 “你看看，你看看，她今天吃了炮仗不成，咋这个样子嘞。一看就是你平时没教育好。唉！” 村支书气急败坏的对自己媳妇说道。 一连过了好几天，周逸泽都没有回过村子，颜小溪也一直都打不起精神。 艾米倒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关注别人的生活，扫盲班目前还算顺利，村子里的人们也好像知道了学习的重要性。比以往配合了很多。但也少不了有几个刺儿头。 就是不知道明柯这家伙怎么回事，天天都找机会到王奶奶家吃饭，说什么面对土坷垃墙吃不下饭。可是王奶奶家也是土坷垃墙啊，难不成是这两家用的土不一样？ “小米，饭快好了没有，我有些饿了。” 这天，刚一下工明柯就扛着锄头从外边走了进来，看到在黄土灶台前生火的艾米，吆喝了一声。 “快好了，你赶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王奶奶坐在屋子里的土炕上看着明柯把锄头立在土墙上，走到大水缸前面舀了一瓢水倒在盆子里面洗手，耳边不还时的传来艾米炒菜的声音。 这一幕，像极了小军还在的时候，和他媳妇两人的日常。让她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时候，有了一种名为“家”的感觉。 饭桌上，几人边吃边聊，不知怎的就聊到了村支书一家身上。 “小溪那闺女，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村子里的人们都在传是因为小周那孩子离开的缘故，都说两人谈对象了。可是在我看来这两个孩子成不了，到时候小溪的名声也坏了，唉！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呦！” 王奶奶停下了筷子，颇为感慨的说了这一段话。 旁边的妞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的艾米直发笑。 明柯看着她那明媚的笑容心里觉得暖暖的，并暗暗发誓要守护她的笑容。 “奶奶，您怎么知道他们成不了，万一成了呢？” 艾米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顺便给老人舀了一碗糊糊。 老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神秘的笑了笑。 这几天不知怎的，外面的人一看到村支书就笑眯眯的避开，有的三两成群的还靠在一起低估着什么。 问她们原因她们也不说，这让他二丈摸不着头，颇为奇怪，直到村子里一个比较大舌头的妇人无意中漏了一嘴。村支书才知道，原来他们讨论的对象是颜小溪。 “俺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除了上工哪里也不许去，要是让俺知道你背着俺又偷偷的到村口等小周，俺就，俺就打断你的腿。” 村支书说到激动的时候，抬起了手，但到底是自己放在手心里宠了多年的闺女，究竟还是没有打下去，而是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瞪着两只大眼。 颜小溪也被父亲的这一顿脾气吓坏了，站在那里缩着身子，委屈巴巴的流着眼泪，一句话都没有说。 晚上下工的时候，颜小溪失魂落魄的扛着农具走在田埂上，刘建芳神笑嘻嘻的跑了过来，与她并肩走在一起。 “小溪，你这几天怎么不在村口站着了。” “俺，俺最近几天有点忙，没顾上。” 颜小溪不想与人多说，支支吾吾的回了一句，快步离开。 可刘建芳非但没有住嘴反而快跑几步追上他，低声劝道， “不说我说，小溪，你得在村口等着，这男人啊都是见异思迁的生物，要是你不把痴情的形象传到隔壁的大队，那周组长指不定就被那个余彤彤抢走了。” “你说啥呢，大姑娘家家的，说这些子不害臊的话，俺不理你了。” 被戳中心事。颜小溪越发的惶恐了。 这几天因为离别时的那一番话，让她一直都在纠结，一边她想相信周逸泽是喜欢她的。可是余彤彤和她之间的差距又明摆的放在那。连自己都觉得对方优秀，更何况他们现在天天都在一起，书上说日久生情…… 第二天，颜小溪请了一天的假，背着自己的斜挎布兜坐在去往县里的牛车上，一脸的喜气。 因为这时候人们大多在上工，所以也没人注意到她。 下午回来的时候，艾米正好要去扫盲班。就看到了颜小溪喜滋滋的准备从牛车上下来。 “艾米，你看，俺今天刚从城里买的头绳。好看吗？” “嗯，挺好看的。你今天进城了吗？” 艾米下意识的说到，可不知怎的，颜小溪听到这句话以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后又恢复正常， “是呀，家里的生活用品快用完了，我去城里买了一点。你现在要去扫盲班吗？” 艾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颜小溪笑意盈盈的再次开口，“那你快去吧，别让人久等了，俺也不在这里耽误你了。俺先回家去了。” 说完，就踏着轻快的脚步回去了。 她的样子让艾米不禁有些诧异，明明昨天还想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怎么今天变得这么开心。 想到这里，艾米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自己也居然变得这么八卦了。 今天照常给扫盲班的村民们讲完课，艾米走到屋子后面，趁着没人的时候，从空间里拿了几块奶糖给妞妞。 这孩子最近学的东西多了，好奇心也一天比一天旺盛，每次逮着她总是要问问她和明柯的关系。她都回答了不下百十遍，可她硬是不相信，要不是有奶糖诱哄，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不对，这话说的，怎么那么像两个人有什么不正当男女关系似的。两个人明明就是最普通的好朋友啊。艾米呀，你堕落了，脑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些啥呢！ 艾米在心里不断的吐槽着。 不过，当她脑子里闪过明柯那张帅气的的脸庞的时候。心里居然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回到王奶奶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王奶奶已经做好了饭菜，正在往桌子上端。明柯也在一旁帮忙。艾米今天有些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快速的扒拉完碗里的饭菜。抢着把碗筷收拾到了灶台。 王奶奶和明柯两个人都不明所以，只有妞妞一个人坐在那里捂着嘴巴笑。 过了几天，有一个震惊全村的消息，那就是——周逸泽要从村子里回来了。 据说是有人向上面递了举报信，说冒儿村有知青进城工作。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有的幸灾乐祸，有的说周逸泽没本事把握这么好的机会，要是把这机会让给别人……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周逸泽回来了，与离开时不同，回来的时候，村支书的脸色也不是特别好。因为这件事情，包括余彤彤，村支书在内的所有参与的干部都收到了批评。 第119章 谁举报 周逸泽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屋子，过了不大一会儿，颜小溪换了一身干净板正的中山服，手里端了一个搪瓷缸子，慢慢的走了进来。 冒着热气的搪瓷缸子被放在了土炕的桌子上。颜小溪看到他又是惊又是喜的，双手扶着双膝缓缓的坐在桌子另一边的炕沿上。 她心里十分的忐忑，有心安慰周逸泽，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面带微笑的注视着他，心里酝酿着想说的话。 “小溪，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我只是有点想不清楚，有谁会举报我，明明选拔的时候是公开透明的。我是用我自己儿的实力被选上的，又没有走后门，按道理说应该不会被人记恨呀！” 周逸泽有些想不明白，将自己的疑问说给颜小溪听。可是他没有注意到在听完这句话以后，颜小溪那僵住了的微笑。 “既然想不通就别想了，你不是还有，我吗？俺，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就算这次被举报了，下次也还是会被选上，回到城里，只是时间的问题。” 颜小溪眼珠子转了转，开口安慰道。 “我也相信以我的能力迟早会回到城里，只是我想早点回去，这样的话，说不准我们就能早点结婚，我也可以早点带你回城，你能少受点罪。” 周逸泽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让颜小溪感动不已。可是，她心里一点也不后悔，虽然周逸泽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是刘建芳说得对，最不可靠的就是人心，万一他变了心，自己哭都来不及。 心里是这么想但表面上，她还是特别善解人意的说道，“没关系的，为了你，俺，我可以等，但是你一定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你一定不可以喜欢余组长。” 听过她的话，周逸泽有些不解，疑惑的问了一句，“我们之间的事情，管余组长什么事情？” “你，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余组长喜欢你吗？她长的那么漂亮，人也那么能干，还是从城里来的……” 颜小溪越说声音越低，周逸泽听后，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宠溺， “傻丫头，余彤彤再怎么好，也只是我的同事，我们之间除了工作不会再有别的交集，可你不一样，你是我周逸泽想要保护，想要共度一生的爱人。你们俩没有可比性，相信我好吗？” 听了这番话，颜小溪的心总算是跌到了肚子里，点了点头，把凉的差不多的白开水给他递过去。 周逸泽到手接过来，喝了一口。 两人经过这一番谈话，感情也更近一步了。 艾米和明柯去山上找野菜，一路上艾米都没有说话，明柯以为她心情不好，在一旁默默的陪着她。 过了一会儿，艾米突然站在原地不走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不一会儿又转过头看了看他的脸。有些怀疑的说， “你说举报周逸泽的那个人会不会是颜小溪做的？” 明柯听到她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的眼里满是她，以为她心情不好，还特意默默的陪着她。结果人家的心情好得很呢，还有心情担心别人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有些气恼的回了一句“不知道”就快步的走到了前面，不想理这个人。 走了几步，又想到这山上有蛇出没，害怕她被蛇吓到或者是伤到，明柯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往回走了几步，一边用棍、子扒拉着地上的枯叶残枝，一边用手在后面护着艾米。 “唉，你听我和你说嘛！你看前几天周逸泽没有回来的时候，颜小溪失魂落魄的，可后来有一天，她的心情突然变得特别的好，不仅买了头花，而且脸上还笑眯眯的。根据时间来推算的话，那个举报的人应该就是在她那天进城的。可是那天除了她没有人进城……” 艾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明柯情绪上的变化，一边想着一边给他分析道。 “喂，你可别忘了，人家两个人现在在谈恋爱，你现在要是把你这副样子带出去。那颜小溪不把你扒层皮都算是轻的。” 明柯语气酸不拉几的说。 艾米以为她说的是自己怀疑颜小溪的事情，有些悻悻的说， “我就是和你在私下里说一下，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啊。难不成你还会告发我？” “哼！” 明柯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快步的向前走。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明柯背着满满一大筐柴火和艾米两个人并肩下山。 突然，从草丛中窜出一条一米多长的青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艾米的腿上咬了一口。 “啊！”艾米大声的叫了一声，双腿发软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明柯连忙蹲下来，褪下艾米的袜子和鞋子查看她的伤口。 “不好，可能是被蛇咬伤了。”说完，他就爬下来打算用、嘴把血吸出来。 艾米听到自己被蛇咬了，一下子也有些害怕，连忙把脚缩了回来。待看到腿脖子上的伤口呈两排类似于人的牙齿的形状的时候，才放下心来。 她是放下心了，可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这个概念，只是觉得只要是被蛇咬伤了就必死无疑。 明柯也不例外，见她把脚脖子缩回去，立马把她的脚拽回来，不由分说的把嘴贴在她的伤口处，大力的吸了起来。 “唉，明柯，你别吸了，这蛇没毒。” 艾米又是感动又是害羞的喊了一句。而明柯却以为她是因为害羞才这么说的。抬头道， “都什么时候了，就别在乎什么别人误不误会了。先帮你把命保下来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没有，我说的是真的，你看，那伤口是两排牙齿的形状，这就说明这条蛇没有毒，如果这个伤口是三角形的就说明那条蛇是有毒的。” 艾米用手抵着他的额头不让他的嘴巴挨住自己的腿。 “你怎么知道？你确定你没有骗我吗？” 明柯愣了一下，为了以防万一再次问了一句。 “没有，这可是关乎我的生命的大事，我怎么可能骗你呢？再说了，假如这条蛇有毒，你吸到嘴里你自己也会中毒。你……你难道不怕死吗？” 艾米解释完，鬼使神差的又问了最后一句，问完这一句后，她的心跳的很快不知道是在期待什么。 “既然没有事，那我们就走吧，在耽误下去，怕王奶奶会担心。” 明柯知道自己误会了以后，立马把她的鞋子给她穿上，随后站起身快速的说完一句话，转过身就要离开。只是如果能忽略了他那只泛红的耳朵就更好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艾米听到他的话以后，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一瞬间，空气安静极了，就连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都能听得到。 过了好一会儿，艾米才缓过来，若无其事的用手撑在地面上，想要试图站起来。可是，那条蛇虽然没有毒，但腿上的伤口确是存在。也是疼得厉害。 在听到她的痛呼以后，明柯心里泛起的那层涟漪慢慢的消失了，快速的转过身把她扶了起来。 待她站好以后，他又把身上的箩筐取下来，蹲在艾米的前面， “上来吧，我背你。”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说着，艾米蹲下去想要捡地上的木棍做拐杖。 可是在起身的时候，她又不小心扭到了自己脚踝再次痛呼。 明柯听到以后，不由分说的把她按在自己的背上，嘱咐， “你把箩筐背上，我把你背下山，到了山脚下我再把你放下，你自己走回家，放心吧！不会让人看到的。” 艾米想了想，自己好像真的不适合自己走回去，本来脚就被蛇咬了一口，刚刚又因为自己的不配合把脚踝扭到了，更加不能自己走下去了。 于是，她把箩筐捡起来背在自己的脊背上，又站起来乖乖的趴在了明柯的背上。 明柯把她背了起来，只觉得少女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果香传到了他的鼻子里。而身上的人儿也像没有长肉似的轻的很。 嗯，自己以后一定要多打几只野、鸡，争取把她喂的胖胖的。 而艾米也觉得明柯的脊背格外的宽大特别的有安全感。 两人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这条下山的路长一些，再长一些。 可是，路终究有走完的时候，无论是平坦的，还是崎岖的。 王奶奶在家里做好饭，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两个孩子回来，心里有些着急，直到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她才放下心来。 四个人安安静静的吃完了饭，艾米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才敢把袜子彻底褪下来，随后她进到了空间。用空间里的纯净水洗了一下伤口。又用超市里的毛巾把水擦干净。 做完这些以后，艾米就出了空间，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她找到了一件不穿的衣服，把它用剪刀剪成碎片，把碎布块裹在自己的伤口处，白天用长袜子和裤子可以遮住伤口。 在这个年代，被蛇咬伤可是大事情，为了不让自己成为焦点中心，艾米还是决定不请假，坚持上工。 第120章眼睛没离开 第二天早上，天空像是被深蓝色的中山服罩上了似的，灰蒙蒙的一片，微风带着将要落下来的山雨冰凉的打在每个人的脸上。 纵是如此，却还是阻挡不了冒儿村村民的脚步，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卷起袖子扛起农具，忙碌的走在田地间。 艾米因着昨天的伤口，走路有些瘸，但好在她走的很慢，再加上今天的任务重，大家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今天的雨来的晚一些，也没心思去关注她。 可是天不遂人愿，一个半小时以后，正当人们以为今天不会下雨的时候，大雨从天上泼了下来，惊的人们连农具都来不及拾掇纷纷从田地里往回跑。 离田地最近的那一家自然而然的成了人们的避风港，大部分的人们都躲到了这里。 因为要避嫌，所以大部分的男性都躲到了大门口的屋檐下，剩下那一小部分的全都是孩童，都随着女人们躲到了屋子里面。 而房间的主人也特别大方的给人们拿出了毛巾，每个女孩子都轮流的用毛巾擦了擦脸。 轮到艾米的时候，她怕伤口沾水感染，于是坐在炕沿上用毛巾擦了擦脚脖子上的伤口。 没想到这一幕被朝霞看到了，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 “呦，这能力出众的知青就是不一样，拿我们擦脸的抹布擦脚脖子，虽然你是最后一个，可婶子还是要用抹布擦脸的，你这擦完以后让婶子怎么用？” 艾米擦完以后，跑到屋子里的水缸舀了一瓢水，麻利的倒在毛巾上，简单的洗了一下。然后把毛巾叠整齐双手递给屋主： “婶子，谢谢您留我们在您家避雨，这毛巾我洗干净了，您先用着，改天儿我进了城再给您买一块新的。” 屋主听到朝霞的话本来挺不高兴的，可是在艾米说完这句话，立马喜笑颜开的接下毛巾，连声说不用了。 屋子里剩下的知青有觉得人家收留了自己，而自己却没有道谢，为此感到羞愧的。有厌恶艾米出风头，显得他们没有礼貌的。还有的则是觉得自己用来擦脸的毛巾被被人擦了脚，觉得受到了侮辱的。总之心里想什么的都有。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极了，连地上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朝霞恨恨的看着艾米，突然，她看到艾米露出来的脚脖子上有红红的一片。 她立马走上前，大声的说： “艾米，你的脚怎么了，咋这么红啊！” 听到她的话，屋子里所有人的实现都集中在了艾米的脚脖子上。 这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人捂着嘴巴，大声的说：“蛇，那是被蛇咬出来的伤口。” 众人一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屋主人赶紧把手上的抹布丢了出去，嘴里直嚷嚷： “娘嘞，俺的娘啊，你这丫头被蛇咬了怎么还敢用俺家的抹布擦脚啊？你是不是想把你腿上的蛇毒整到抹布上，然后让俺们一家人给你陪葬啊？” “婶子，你先听我说，我这伤口虽然是被蛇咬伤的，可是那咬我的蛇是没有毒的。您看，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要是被毒蛇咬伤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艾米见状，连忙站起来，安慰着。 屋主听了她的话，心里的恐惧消下去了几分。可站在人群中的刘建芳却眉头一皱，语气里全都是自责： “艾米，你怎么知道这蛇是没有毒的，万一是蛇毒发作的慢呢？早知道我今天就不让你出来了，都怪我。” “天杀的，你这个恶毒的娃娃，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骗人了。自己被蛇咬伤了，毒死了不算，还想带上我们一家。” 说着，屋主跑了出去，边走边喊： “小溪她爹，小溪她爹呀，你可得给俺们做主啊！那个叫艾米的知青要毒死俺们嘞，她不想让俺们活啊！” 村支书一听，这个还了得，当下就冲了出去，了解情况。 他把艾米叫出来了解了前因后果以后，蹲在地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烟锅。 旁边除了艾米以外，刘建芳也站在跟前，见状提醒道: “叔，要不您明天带艾米进趟城检查一下，要不村里人心惶惶的，田里的工作也做不好。” “不用了，找个赤脚大夫就行，毒蛇咬伤的伤口是三角形的，被没有毒的蛇咬完是两排整齐的牙印，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只要每天清洗一下，不要让伤口发炎就好，” 艾米有些无奈，再次解释了一次，她有些不解，明明很小的一件事情为啥到了他们的嘴里自己就成了病毒原体了。还整出谋杀这一套，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村支书听到他说的话，抬起了头，问：“丫头，你说的是真的不？” “是真的，只要这伤口不发炎过几天就会好的。” 艾米神色十分认真的说道。 村支书抬头看了看外面的雨，心里计算着这几天可能就是雨季，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自己带着女娃子去了城里，说不准村子里的这一摊事儿就会出问题。 而艾米他们毕竟是城里来的，在村支书的心里，这些识的几个字儿的娃子们总是要比村里人知道的多。所以考虑再三，他还是决定把艾米的说辞认认真真的和村子里的人们说一次，这件事情就算是翻篇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在他把这套说辞叙述完以后，村民大多数都接受了，只在心里想着以后离艾米远一点，可是知青们却一点都不同意。 还是那个指出是蛇咬伤的同志，一脸害怕的说: “这件事情怎么能算了呢，我四叔就是因为被蛇咬伤了，才去世的，您不能因为不想带艾米去城里看病，就这样说吧！那要是艾米或者是我们不小心碰到她伤口的出了问题，去世了，这个责任您能承担的起吗？” 刘建芳也婉转的说道:“叔，要是你有事的话，就让我带艾米进城吧……” 村支书听到她们的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明明人自己都说没事儿了，怎么这些人就是揪着不放呢。再说了自己大小也算是个官，怎么他们一点也不给自己留面子呢。 还有艾米也真是的，自己受了伤就不要上工了，非得等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才满意。 村支书的心里对这些人特别的不满意，可是那个孩子说的也对，要是自己不把艾米往医院送，出了问题谁也承担不起。 他又站在地上抽了几口烟锅，语气特别不好的说了一句: “明天，俺就带艾米去城里瞅一瞅。” 隔了一天，天气虽然不算好，可也没有再下雨了，村支书赶着村民的牛车载着艾米去了城里，花了一天功夫，只得出“不是毒蛇咬伤没有什么大碍，只要伤口不沾水就会痊愈。”的结论。 晚上回到家，艾米一瘸一拐的拄着棍子做到了炕沿，王奶奶早就做好了饭只等她回来。 见到她一瘸一拐的随时要摔倒的模样，吓得赶紧踢踏着鞋子颤颤巍巍的去扶她。 “王奶奶，我没事，您不用下来了。” 艾米笑着说道，本来自己的腿是没有这么严重的，可是经过这一天牛车的颠簸，一下子让伤口肿了许多，自己现在走一步，动一下，腿就疼的厉害。 “什么不用啊，你这孩子就喜欢逞强，早知道这样，你昨天就不应该上工，不但让自己的伤口加重了，还白白的惹了小人。” 王奶奶把她扶到炕上去，自己一边把大碗扣着的饼子拿出来，一边说道。 “小人？是不是我走了以后，有人到您这里嚼舌根儿了。” 艾米知道老太太不会平白无故的说这话，肯定是有心人说了什么。 “有人说，小米姐姐是，是灾星附体，会给村子里的人们带来灾难嘞！” 王奶奶被问到也不做声，只有妞妞开口说道。 “灾星？有些人可真是不想好好过日子了，毛主席都提倡不让我们讲封建迷信！” 艾米冷笑了一声，脑子里默默思考，谁会是传这话的人，冒儿村的村民一向重视党和国家，应该不会有人公然讨论这些。 那就只有知青了，可是大部分人和她都不是特别熟，也就只有刘建芳和颜小溪一直看她不爽。难道是这两个人？ 但颜小溪只有在牵扯到周逸泽才会变得没有理智。那这样说来的话，就只有刘建芳了。 “是嘞，是嘞，今天李婶子和俺说这话的时候，我就是这样回答她的。果然，在听到这话以后，李婶子再没有说话。小米姐姐，俺是不是很厉害？” 妞妞见她和自家奶奶都没有说话，小脑瓜里就回忆起了今天的事情，想到自己说的话里也提到了毛爷爷，于是特别开心的说了出来，想要得到表扬。 “是，我们妞妞真聪明。”艾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眯眯的说道。 又过了一会，明柯从外面着急忙慌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三个人又聊了一会，期间妞妞一直在捂着嘴偷偷的笑。 小明哥哥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小米姐姐。 第121章 谣言 此后的三四天，天天都在下雨，雨势大的很，甚至有发洪水的迹象。 这天，久违的太阳终于从云层里爬出来，好几天的阴霾也因此而消散。冒儿村的村民们也都从家里出来去田地里看她们最最重要的土地。 果然，经过这几天雨水的冲刷，所有的田垄都被雨水冲垮甚至有些田地里有着大面积的积水。 所有的村民都站在田埂上，发愁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你看，哪里好像有个人嘞。” 突然人群中有一个人伸出食指指向前方。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艾米正拿着耙子，一耙子一耙子的往外引积水。 虽然离得远，可大家还是觉得田里的积水在慢慢的减少。 “唉，我们怎么没想到呢？只要把田里的积水引出去，就不怕发洪水嘞。” “就是啊，这肚子里有墨水的就是和俺们这些在土里刨食的不一样嘞。” “说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快赶紧下去帮忙，要知道早一天把这些积水弄出去，我们就能早一天把种子撒进去，也不用担心到年底的时侯交不上粮食了。” 说着，几个年轻的汉子踩着脚上的布鞋跳进了田里。田埂上的妇女也大多用感激的目光看着艾米。 “嘁，说不准这雨水就是她找来的，你们可别忘了，几天前，她还把自己被毒蛇咬伤的事情瞒了下来，想要毒害福子一家哩。” 突然，人群中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跳了出来，站在她身旁得妇女们听到这话，心里也有些害怕，大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富贵家的，你可别乱说，小心让别人知道了，说我们村子讲迷信。” 有一个胆子大的出声制止。 “谁乱说哩，你们想想看，俺们村在她被咬的那一天都还没有下雨。可是自从她被咬了，我们村子的雨水就没停过，说不准那条蛇就是来提醒我们。让我们小心她。” “胡说什么，不想活了是不是，？这几天本来就到了下雨的时候，啥警示不警示的。” 村支书双手背在身后，驮着背慢慢的走了过来。人群中间自动给他让出来一条路。 “富贵家的，你要是再让俺知道你在背后乱嚼舌根子，俺就让富贵回去收拾你，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家的事情都管不好，我又怎么放心让他管理这个村子哩。” “俺才没有乱说哩！再说了，我就不相信您会放权给我们富贵，您这么护着她莫不成是看上了她不成？” 被他一吓唬，那个被叫富贵家的女人立马声音小了下去，低声的嘀咕道。 见她在没有大声的嚷嚷，村支书也没有抓着这件事情不放，而是组织起村子里的男人纷纷下田地里挖水渠，引积水。 中午，在吃过饭以后，村支书召集着所有的知青开了一个会，在会上着重表扬了艾米。 其次就是想让知青们帮忙挖水渠，因为知青他们负责的田地大多都在山脚下。所以基本没有需要挖水渠的。 可是村子里就不一样了，有些人负责的田地里的水直接能把人脚脖子淹进去。工作量实在是大，村子里那几个青壮年根本不够用。 听到这话的周逸泽沉思了一下，开口说道: “我们到时候可以帮忙，可是我们这几个人的体力也是有限的。我只能答应您我们能帮多上帮多少，不一定能帮你们完成所有。” “俺知道，你们能帮俺们一把，俺们已经很高兴了，不指望你们帮俺们挖完。” 村支书披着中山服，一手拿着烟锅在嘴里吸了一口说道。 而屋子里的知青们也都连声附和，没有一个人反对。 晚上，艾米他们今天的饭菜里有野鸡肉。，因为王奶奶家位置比较偏远，煮肉的味道也传不到别人的鼻子里。所以明柯经常从山里打些野兔和野鸡。 “明柯，你好厉害啊，我还以为你今天放了我鸽子呢！没想到你真的打到了鸡。” 艾米从大搪瓷碗里夹起一块鸡肉，嚼了两下，差点把舌头吞下去。一脸的幸福。 明柯听到她的话，有些不解，却看到她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心下了然，从旁边的盆子里舀了一碗鸡汤才问道: “小米，你刚刚说我放你鸽子是什么意思啊？” “啊！那句话的意思就是你不想干活，跑路了。” 艾米先是惊讶自己居然把二十一世纪的话蹦了出来，后来又漫不经心的说道。 明柯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而后特别认真的转过脸，仔仔细细的对她说: “我告诉你，这辈子我可能对所有人撒谎，可能丢下所有人，但是，我绝对不会欺骗你，不会丢下你。” 艾米看他这认真的模样，心跳加速，快速的转过头，想通过吃饭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却不想夹起了碗里刚刚吃剩的骨头，一口咬下去差点没把自己的牙给咬掉。 真是的，干嘛要用那种眼神看她呀，作为一个母胎solo，她上辈子二十多岁都没有谈恋爱，哪能禁得住他那种仿佛是对女朋友的，深情地眼神啊！ “小米姐姐，你骗俺。”坐在一旁看着两人互动的妞妞，突然蹦出了这句话。 “我哪里有骗你啊？小米姐姐可是从来都不骗人的。” 艾米一边说一边夹起一块鸡肉放到了妞妞的碗里。 “俺从书上看到谈恋爱就是你和小明哥哥这样子的，可是你说你和小明哥哥没有谈恋爱。可是书上又不会骗人，所以一看就是你骗俺嘞。” 妞妞奶声奶气又自以为聪明的声音让艾米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抬头看了看天上，笑眯眯的来了一句: “妞妞，你看天上的月亮好大呀。” “今天天上没有月亮呀！村子里的伯伯还说按照今天这个天气，明天会下雨哩！” 听到她的话，艾米这才认真的抬头看了看，天上真的没有月亮。这下，她越发的尴尬了。只好低着头吃饭。 王奶奶看艾米快把头填到碗里了，连忙出来解围: “你小米姐姐没有看错，刚刚奶奶也看到有月亮出来嘞，只是现在又被云朵遮住哩！你赶快好好吃饭，明天晚上就能看到哩！” “可是……” 妞妞还想说什么，被王奶奶用一个窝窝头堵住了嘴巴。 明柯转过头直直的看着艾米把嘴搁到碗上，头也不抬一个劲儿的往嘴里扒拉饭。耳朵红的就像是快落山的太阳，害羞的模样好看极了。 第二天，艾米穿好衣服，在屋子里唯一的半块镜子前照了照，不知怎的，看着看着，她就想到昨天晚上妞妞的问题。小脸一下子又变得通红。 她走在田埂上，跟每一个迎面走过来的人打了一个招呼，只是每一个看到她的人，都会支支吾吾眼神躲闪的快步走过去，让艾米有一种她是什么病原体，别人见到她就会被传染的错觉。 直到到了田地里，艾米走到与自己相处比较好的小翠身边，压低了声音问: “小翠，今天他们都怎么了？为什么一见到我就躲开了。” 小翠四下张望了一番，才低声开口: “小米，不是俺们变了，而是你有事情哩！俺听俺们隔壁家的小芳说，有人看到你和村支书搞破鞋，现在人人都把你当典型教育孩子哩！” “你知不知道这话刚一开始是谁说的。” 听到这话，艾米立马变得愤怒起来，任谁听到这种污蔑自己的话都不会无动于衷。 “俺听说，好像是富贵婶儿传出来的。” 小翠想了想说道。 艾米听到这话，二话不说扔下锄头就跑了。 她到了富贵婶儿所在的田地里，富贵婶儿不知道跟别人说些什么正哈哈大笑。 艾米走上去，一把把富贵婶儿手里的耙子撇掉，脸色铁青的问: “我听说富贵婶儿看到我和村长搞破鞋了？” 富贵婶儿脸上的笑意没变，开口道:“哎呀，这事情怎么好意思当着主人公的面儿说出来哩，现在这年轻人可真不知羞。居然把这事摆在明面上。” “啪” 艾米实在忍不住给了她一巴掌，鼻子喘着粗气: “很好，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了伤害……” “你凭啥打俺啊！俺再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你这娃子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再说了咱俩现在是谁伤害谁？你哪只眼睛看到俺说这话了，你敢做这事就要敢承担后果哩！别拿俺这个不相干的人来撒气。” “好，那么我希望你也能勇于承担你嚼舌根子的后果。” 艾米双手攥进了拳头，闭了闭眼睛转身离开。 富贵婶儿的脸上还火辣辣的疼，再加上有的人已经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了，富贵婶儿觉得脸上的面子挂不住，大声的喊到: “小贱蹄子，有种你给俺回来，你既然敢做出那等子，有本事你就承认啊，迟早有一天，俺会把这一巴掌还给你。” 看艾米连头都不回，富贵婶儿以为她是被自己猜中了，心里越发的得意，心里想着要把这件事情再往大了宣传，争取让上边的人都知道，说不准村支书的位置就他们的了。 第122章诽谤 艾米听到她喊的那些话，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不多时，她就坐着牛车来到了城里，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进到超市里面，找到和这个年代差不多的纸张，写了一封检举信，检查完以后，等待墨水晾干，重新回到城里。 艾米把这封信寄出去以后，在城里转了转，再次坐着牛车启程回村。 到了村里，天已经擦黑了，来到扫盲班，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甚至还夹杂着鄙视。 想了想，艾米冷笑着开口: “想必大家都听到有关于我的传言了，今天我们在学习的时候我会再给大家普个法。” “艾米，这可是扫盲班，不是你家，你的那点子没皮没脸的事情俺们可不想听。” 有一个村民，双手插在袖筒里，侧转身子，一脸不屑的说道。 艾米听到这话，脸色没有变，朱唇轻启: “很好，这位同志说的话就是我们今天要普的法，根据我国法律规定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权利。而诽谤罪指的就是是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足以贬损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的行为。” 说完这话，原本抱着看戏的心态的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那个刚刚开口村民的嘴动了动，到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说:“你说这些做甚，上头让你来是为了教俺们识字嘞，不是让你来给俺们说这些东西。”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唐小红见状，赶紧出来解围: “好了好了，今天法律知识也普及了，大家也都长见识了，现在我们就赶快开始上课吧！大家也都累了一天了，早上完早回家休息。” 有些想要息事宁人的，也立马附和道:“是嘞，是嘞，俺们都累了一天了，赶快讲课吧！” 见她们出来解围，艾米也没有咬着不放，脸色没有变的点了点头，开始讲今天的内容。 其实她说这话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希望大家不要再传下去，毕竟三人成虎，就是假的也会让人们说成是真的，在这个注重名誉的年代，如果她不付诸行动，这些话绝对会让她死都赶不上趟。 第二天一早，艾米刚穿好衣服，就听到有人在敲门，一开门原来是富贵婶儿。 见到她出来，富贵婶儿眯着眼睛，双手交叉的放在胸前。挎着一个篮子神气极了。 “俺说是谁哩，原来是艾米呀！你昨天不是进城了吗？咋不见有啥动静啊！要我说，这就叫丑人多作怪，怪不得今天有乌鸦在俺们家门口叫唤，唉！俺要是你做出那等子事情羞的肯定连门都不敢出了。俺……” 还没等她说完，艾米就“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只听她在院子里说:“富贵婶儿，我做没做那些事情你心里清楚得很，你别以为这件事情就算是完了，国家对于你这种随意编纂谣言，扰乱公共秩序的人也是有法律规定的。至于怎么处置，我想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艾米实在是不想看她那张脸，检举信也已经递出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派人来调查。 “我呸，俺看是你这种不尊敬长辈，随便勾搭人的才应该被批斗……” 听到外面那不堪入耳的话，艾米做了几个深呼吸，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不要和这法盲计较。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复下心情，大声的说:“我今天想骂人，但是呢我不能骂你，所以您还是赶快回去吧。” 有些过路人听出了艾米的话外之意，都笑出了声。 见自己像是被拉去游街的那些人一样被人围观。绕是富贵婶儿再厚的脸皮也有些受不了，大声的又骂了几句，转身离开了。 下午，村子里突然来了两三个穿军装的青年，村支书赶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跑去迎接，直到听了对方的来意，才知道原来村子里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情。 居然有人传自己和艾米……哎呀，他都不好意思说，人那么小的一姑娘，自己这岁数都能当她爹了。自己早就和富贵说过让他管好他家那口子。可是他非是不听，这下好了。出大事了。 很快富贵婶儿和艾米就被叫到一起了解情况了。 富贵婶儿不明所以，只是听人说好像是因为艾米和村支书的事情来的。心下一阵暗喜: “肯定是上面知道颜老头做了这等子不要脸的事情，派人下来调查了。只要俺一口咬定这事是真的，村支书的位置可就是俺家富贵的了。” 想到这里，富贵婶儿昂首挺胸，一脸喜气的走了进来。 过了许久，艾米和那几个军人才进来。 一看到那几个穿军装的，富贵婶儿立马走上前，热络的问:“几位军爷，吃饭了没有？要不要到俺家去吃点，俺家的面糊糊可香了，俺家那口子一顿能吃三大碗，比农场上的猪还能吃嘞。” 听到这话，有两个当兵的把拳头抵在嘴上，努力的憋笑，真的，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自己的丈夫和猪作比较的。 只有一个长的特别高大的没有笑，满脸的阴沉: “我们可不是爷，不过是为人民服务罢了。” 富贵婶儿听后，讪笑道:“是是是，俺知道了，俺……” 她还想说什么，被那个个子高的大兵打断了: “我这次来是有人递了举报信，说是有人诽谤，影响已经严重到被害人不能出门了。” “是的” 艾米坐的特别的板正，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直直的看着富贵婶儿。 村支书也不说话，站在门口，手里端着烟锅，想要抽一口，又想到什么，把烟锅又放了下来，眼神满是失望的看着富贵婶儿。 见屋子里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富贵婶儿的心立马漏跳了一拍，有些紧张，支支吾吾的说: “是，这件事情虽然是俺传出去的，如果他们俩没有那档子事情的话，为什么艾米能成为知青里面第二个有本事的人，还有那化肥，俺就不相信……” “别的话都是多余的，我就问你一句，你说的那档子事情是你从哪里看到的，时间，地点。” 艾米打断了她的话，眼神冷厉的问道。 “这事我怎么知道，谁做这种事情不是偷偷摸摸的，谁会脑子进水了四处宣传。” 富贵婶儿先是特别的慌张，后来见那几个大兵没有开口，心便安定下来，开口反驳。 “同志，我想你们也看到了，只凭她自己的猜测，就宣传出这么恶劣的谣言，现在村子里的村民对我的态度已经对我的身心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我已经没有办法解决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党和国家的身上。” 说着说着，艾米低低的啜泣起来。 三个大兵看到她这么小的年纪就被人造谣成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同时又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很重要，一种莫名的感觉充满了全身。 “王大花，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污蔑艾米同志与别人有染，已经严重的危害了艾米同志的身心健康，你现在需要和我们走一趟，另外你的家属刘富贵同志现在已经被开除党籍。” 高个子大兵坐在凳子上，从斜挎包里取出几份文件，用钢笔在上面写了几下，随后说出了这个决定。 “不，不是同志，是不是这个小蹄子对你们说了什么，还是她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啊。再说了，现在全村的人都在说这件事情，你们不能只抓我一个人啊。” 富贵婶儿听到这话，立马慌了起来，伸出手抓住大兵的袖口，语无伦次的说道。 “同志，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就是你诽谤艾米同志，根据我我国的法律规定你必须和我们走一趟。” 大兵冷冷的推掉她的手，面无表情的说。 “叔，颜叔，你救救我，俺可不能跟他们走啊，狗蛋儿还小，他需要娘，你可不可以帮俺求求情，俺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富贵婶儿小跑几步，走到村支书的面前苦苦哀求着，就连门外看热闹的人群都没有注意。 “富贵家的，这件事俺也做不了主，俺……” 村支书看到她的样子，心里十分的解气，想到这几天村里人看他的目光，他就恨不得富贵婶儿现在就被抓进去，这一辈子都不要出来。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我不就是传了你几句坏话，你居然找来这些当兵的想要把俺带走，俺告诉你，光传几句话，他们还不能把俺怎么样，等俺回来以后，你看俺怎么教训你。” 眼看村支书那边没有希望了，富贵婶子彻底放弃了，冲过去就要打艾米，结果被几个当兵的看了下来。 “带走！” 大兵毫无温度的一句话，彻底打断了富贵婶子。 门口围着的人们看到富贵婶儿被带走，心里特别的惶恐，都害怕自己被抓走，心下想着以后再也不敢传艾米的坏话了。 第123章争执 而王大花的丈夫俨然就在人群中，王大花见到他以后，双手抱住他，嘴里说道： “富贵，富贵你快点救救俺啊，俺不想和他们走，你可是我们村儿的村支书，要是我被带走了，你的名声咋办嘞。” “让你嘴上没个把门的，活该。” 刘富贵知道自己的村支书因为她而被撤销了，心里本就怨恨她，现在听到这话，越发生气了，用力的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自己的主心骨走了，王大花瞬间失去了身上的力气，跌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地，眼泪瞬间如泉涌般落了下来。哭喊道： “俺滴娘啊，俺咋这倒霉嘞，不就是随便说了一句，咋还要坐牢呢……” 还没等她哭完，那两个大兵就走过来把她架起来带走了。 村支书走到外面向外扇了扇手，有些疲惫的说了一句： “大家伙儿快上工去吧，这两个同志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过来了解情况的，也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说不准富贵媳妇儿过几天就会回来了。” 说完，村支书就离开了。 站在门口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被吓到了。 “昨天俺们上扫盲班的时侯，艾米就和俺们提过一嘴，当时我还以为她是为了给自己找借口说的谎嘞？” “那这样的话，俺们以后可不能再说艾米同志的话了，人家上头有人，说把人带走，就把人带走了。” “要俺看啊，这就是王大花自作自受，非要说颜叔和艾米同志的坏话，人俩本来清清白白的，人艾米那么年轻怎么可能看上颜叔那个糟老头子嘞。” 总之，说什么话的人都有，还有几人想起了自己有些并没有做过却被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可能就是王大花传出去的。 一来二去，王大花曾经说的，没说过的都被抖搂出来安在了她头上。 这下子，村里面彻底没人同情她了，反而对艾米有些害怕。 这件事过后，艾米头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特别开心的去找明柯分享自己的喜悦。 “你说，我厉不厉害。” 艾米坐在明柯家院子的木头墩子上，样子神气的问了一句。 “嗯，你最厉害。怎么样？这下子解气了没？” 明柯坐在一边用木签子往住钉坏了的木凳子。 看到她这么开心，心里想着，昨天那趟城没有白进。 其实明柯早就忍不住想要发作了，可是艾米说想运用法律的手段来制裁王大花，而他只好尊重她的意见，强忍着心底的戾气，只在她寄检举信的时候，顺带寄了一份举报信。 既然刘富贵管不住自己的媳妇，让她伤害自己最在意的人。那么他心里最引以为傲的村支书也就别当了。 这件事情过后，村子里总算是安静了一段时间。 这几天，天天都在挖水渠，因为工程太大了，家里的妇人和女知青也没有躲过这次的活计。 因为害怕往后的雨下的比前几天都大，会冲垮堤坝。所以村支书让大家把沟渠挖的更深更宽大了一些。 这挖土的活计可是不轻松，就连有些男知青都有些叫苦不迭。 中场歇息的时候，艾米正在锤自己酸痛的胳膊。站在那里歇缓的周逸泽看到了她。 小小的一个人儿，坐在田埂上，脸蛋子晒得红扑扑的，舌头不停的舔着干裂的嘴唇。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妹妹，要是当初自己不退厂里的工作，小妹来到这里的话，也应该会是这般模样吧！ 想着，他把耙子放在田埂上，从一旁拿起自己的水壶，慢慢的走到艾米的前面。 “来，喝点水吧！” 周逸泽蹲在她面前，双手把水壶的盖子拧开，把满满一大壶的水递在了艾米手里。 艾米的水壶里是实在没有水了，明柯干活的地方离这里又是远的很，所以看到这壶水的时候，她也没有推辞，拿过来很秀气的喝了几口。 这一幕，让一直关注他的刘建芳看到了，笑眯眯的双手呈喇叭状，吼道： “唉，我也很渴，周组长不要厚此薄彼，也得给我往过送些水啊！” 周逸泽看着自己的水壶苦笑了一声，自己出门的时候也只灌了一壶水，如果再给刘建芳分一些的话，自己肯定不够喝了，可要是不给的话，恐怕明天又会传出一些对自己和艾米不好的事情出来。 想到这里，周逸泽把水壶拧的紧紧的，站起来走到刘建芳身边。 可是，刘建芳只是把水壶的盖子拧下来看了一下，然后又笑嘻嘻的把水壶还给了周逸泽。 随后指了指颜小溪的方向，笑着说： “周组长，我看你水壶里的水也不多了你还是留给小溪喝吧！我怕待会她看到我喝你的水，会打死我。” 说完，她还特别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艾米和他们虽然隔了一段距离，可奈何刘建芳的声音太大，让她不得不把这些话收入耳中。 她下意识的冲着颜小溪的方向看了看，只见对方看她的眼神都充满敌意。 无奈的耸了耸肩，双手撑地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农具继续干了起来。 她也很无奈的好吗？只是想着周逸泽和她是同乡，自己和他关系也不错，超市里的水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拿出来，渴的要死，搁谁身上也会选择喝一口吧！ 晚上回到王奶奶家，四个人坐在饭桌上，艾米无意中提到了这件事情。 “唉，这几天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当我看到那壶水的时候，下意识就拿了起来，忘了颜小溪也在哪儿。然后她看我的眼神啧啧……” 说着，艾米打了一个战栗，筷子落到腌制的鸡肉上，打算用美食来抚平心口的伤痛。 可还没等她把筷子挨住鸡肉的时候，明柯就用手把她的筷子打开了，还特别霸道的把一整盘鸡肉都放在自己的右手边，王奶奶和自己都能够到的地方。 “你干什么？”眼看着到嘴的鸡肉飞了，艾米有些生气的站起来想要去抢那盘鸡肉。 可明柯却又把它拿起来，护在自己的身旁，触及到她的眼神，脸上平淡的问了一句： “你的嘴挨到了他的水壶了？” “没有啊，我只是拿起来往自己的嘴里倒了一口。话说这关吃饭什么事情啊？你赶快把盘子拿过来，让我吃一口。” 听到这话，明柯的心里好受多了，要是小米敢和那个男人间接接吻的话，他可能会立马把那个男人揍一顿。 “不行，既然你已经喝了人家的水那还吃什么饭啊？那一口水就把你喝饱了。你今天就喝这面糊糊吧！” 说着，他把鸡肉重新放在桌子上，故意的当着她的面吧咂了几下嘴。 艾米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鸡肉飞走了。 呜呜呜。下次再也不喝别人的水了，香喷喷的鸡肉啊！ 又过了几天，沟渠总算是挖完了，这个沟渠的建造可真是费劲，有许多男知青都已经病倒了，还好艾米有超市在，能时不时的给自己补充一点营养。 这天夜里，艾米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到了吃完饭人们都已经睡下了，外面开始下雨，到后来雨势越来越大，吵醒冒二村的村民。 大家快速的坐起身，披着衣服，踢啦着鞋子冒着大雨去院子里抢收晒着的种子。 可是去的有些迟了，大部分种子都已经被淋湿了不能用了，只有小部分的还可以晒干使用。 一连下了三天的雨，挖的沟渠还没有使用就已经被冲垮了，就连田地也没有保住。 村支书连夜召集大家商量对策，等艾米到了扫盲班教室的时候，村民们已经全部在里面了。 其中有一个人看到她以后，就对她有莫名的敌意。 到了会议结束的时候，那个男人居然跑过来想要打她，还好有明柯护着他才没有被伤到。 “你干啥嘞，为啥要打人。” 村支书把人拦下开口问。 “要俺说，咱村子里的这场大雨都是这个女人带来的，她就是一个妖怪，俺们就应该把她架在火上烤，才能护住俺们村子。” 那个男人双眼恶狠狠的瞪着她，开口道。 “富贵，你可不能这么说，你忘了，现在可不允许我们搞这种封建迷信，要是你的话让人传出去以后，会遭到上头的批评哩！” 有一个人开口劝着富贵，可是很很显然他没有听进去，反驳道： “你说的到是好，那是妖孽没有上你家祸害去，看看俺们家让这个妖孽祸害成啥样了，俺那婆娘还不知道咋样嘞，今天晚上狗蛋儿吓得一直在哭。俺村支书的位置也让她祸害没了。” 说着说着，这个大男人居然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劝他的那个人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在这个教室听到他说话的人。有的表示同情，有的则觉得他是自作自受，早就有人劝他看好自己的婆娘，不要让她什么话都往外说，可他非是不听。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哭给谁看？ 第124章 灾难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着实把艾米吓了一跳，她站在明柯的身后，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等缓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刘富贵一个大男人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号啕大哭。 “富贵叔，您谁都甭怨，怪也只能怪富贵婶儿自己个儿，我又不该她的，她凭什么传出那些个谣言，这得亏是我心大，要换一个脸皮薄的小姑娘早就找根绳子吊在房梁上了。” 艾米听完他说的那些歪理也是气的不轻。单手吧拉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明柯，一点也不客气的说道。 “俺知道错了，俺替俺家那口子向你道歉，你可不可以再弄个啥信把她放出来。” 刘富贵一听事情严重到这种程度，也没了哭的心思，双手垂放在腿上，无力的说。 “富贵叔，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我没有办法帮你，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要求大兵那边放人，而且这件事情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是富贵婶儿一直在损害我的名誉。” 艾米有些无奈，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天真，难道放人这件事情是她说放就能放的吗？ “不是，你这小丫头怎么这样，富贵都已经和你道歉了，他再怎么说也比你大，你难道还要他跪下来求你不成？” “就是说呢！要俺看啊，你既然能把大花弄进去，说明你说的话，那几个大兵还是听得，你就再写上一写，让那些人把大花放出来得了。” “艾米呀，你叔他们说得对，这住在一个村子里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把关系弄得太僵也不好，不如，你就听俺们这些伯伯的一句话，让大花出来吧，啊！” “……” 看着刘富贵这么卑微的样子，在场的有些人待不住了，都觉得既然刘富贵已经道歉了，那么艾米理所当然的应该原谅他并把王大花放出来。 艾米这下彻底无语了，原来人家大晚上的弄这一出，就是想通过道德绑架，让王大花回来。 可是这次他们真的要失望了，因为自己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可以左右组织上的决定。 正当她要站出来解释的时候，明柯像是有感应似的把她拦了下来。开口道： “如果艾米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她就不会跑到这里当知青了。” 听到这话的刘富贵彻底死心了，看来他家那口子真的一时半会回不来了，也是艾米要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就不会跑到这个穷乡僻壤里当知青了。 村支书看着艾米那坚定的眼神和毫无感情的脸庞，心里也清楚，富贵今天这一出算是白张罗了。于是，他走出来打了一个圆场： “好了好了，你也不要难为人艾米同志了，如果王大花真的是无辜的那肯定过几天就会回来，要是人上头调查出来这件事情就是她在造谣，那么她也算是罪有应得，你们也不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明天还有工作嘞，赶快回去睡觉去吧！” 说完，他双手背在身后，率先走了出去。 其他人见状，也都离开了。 明柯和艾米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艾米的兴致缺缺，有些不开心。 “明柯，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我是不是做的太狠了。” 她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问道。 “没有，我觉得你做的反而轻了，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不止这么简单。” 明柯转过头看了看她的头顶，眼底一片冰凉。 “简单？那要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明柯的话，让艾米的心里好受了一些，同时激起了她心底的好奇心。 “要是我的话，我不仅仅是举报这么简单，我还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啊，你已经够善良了，不要再因为这件事情不开心了。” 明柯一字一句的说完这句话，周身散发的气息像是要冻死人似的。 一想到那个蠢妇人，用那么恶毒的语言伤害自己在意的人，明柯就忍不住的要黑化。 “嗯……也没有不开心吧，就是心里觉得委屈，感觉不管我做什么事情，做了多少，到了关键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外人，大家都知道富贵婶儿被带走了，都在同情她，可是谁都不会考虑我的感受，都不会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考虑。” “所以这就是外来户和本村户的区别，一般情况下一个村子的人就是一条拧的很紧很粗的麻绳，外来的人很难加入他们。” 明柯站住了脚步，把她的头掰过来，看着她的眼睛又说： “所以不要再苦恼了，无论是富贵婶儿还是村子里的其他人都不是你的错，而是他们眼瞎，看不到你的好。” “我知道了，你赶快放开我吧，这个姿势很容易让人家误会咱俩的关系。” 艾米看着他的眼睛，心突然“砰砰”的跳个不停。好像今晚的明柯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帅气。 “怕什么，你不是会写字儿吗？等到有谁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时，你直接一封检举信就让她有来无回。” “明柯，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艾米听完他的话，踮起脚一把捏住了他的脸蛋。恶狠狠的对他说着。 明柯一把打掉她的手，抬脚跑开，一边跑一边又重复的说了一次，艾米气的直跺脚，也小跑的追上了他，两人笑闹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家去了。 第二天，天气还是没有转晴，乌蒙蒙的，偶尔还能听到震耳欲聋的雷声，村支书挨家挨户的通知今天不用女娃子和妇女们上工，只让几个大老爷们儿帮着往仓里收可以用的种子。 此时，王奶奶和艾米坐在屋子里聊天。 “唉！看这样子又要下雨了，俺们村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抗过今年的雨季，这年关还得交粮食嘞！” 王奶奶的手里拿着两个玉米棒子搓玉米粒，唉声叹气的说道。 “会的，老天爷一定会给我们留口饭吃的。” 艾米也拿起玉米棒子搓着，一边搓一边安慰道。 “唉，你不知道，俺当年小的时候，就遇到过这种情况，先是天气热的像要把人晒死，后来就是一天儿接一天儿的雨水。” 说到这，王奶奶整个人陷到了回忆里，呆在了那里。 话说，这王奶奶是嫁到了本村的一户人家，前几十年也就是像这样的天气，先是热的不行，后来就下了一场连绵数天的大雨，甚至引发了洪灾。所以她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天夜里，雨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大了起来，甚至到了后来，院子外面有飘在雨水上的生活物件儿。 有人声嘶力竭的喊着叫着，闪电一会儿一个，刺的人眼睛睁不开，雷声更是惊天动地，直接把人们从睡梦中拉起来。 醒过来的村民都披着衣服往外跑，可是雨水实在太多了，住在上游的一户人家，水直接涨到了炕上，家里的被子都被雨水刮跑了。 家里连带着小孩子都游出去想要抓住家里的棉被。 艾米和明柯都醒了过来，两人二话不说都走出自己的屋子，艾米首先去了王奶奶住的那间屋子，看到妞妞安然无恙的睡着，王奶奶也坐在一旁打盹，没有被吵醒，立马放下心来。 明柯也是踏着半截小腿深的洪水想要去找艾米，可是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拦住了他的去路。他一把把东西抓住。正要甩开扔出去的时候，传来了一阵叫声。 “别扔，那是我家的被子，”说着小翠就踏着洪水跑了过来。 不多时，小翠就走到了明柯的面前，小翠伸出手把被子拽了过来一脸感动的看着明柯： “明柯同志，今天实在是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嘞，真的是太感谢你哩。” “没什么，我只是恰好碰到了，如果不是你出现我都打算把这条被子扔出去。” 明柯听着小翠的话，只觉得这个女孩子有毛病，这么大的雨不拿着被子赶紧走，才在这里谢来谢去的。 如果不是他记得一个女孩子和艾米的交情还不错，早就推开她去找艾米了。 明柯的心里活动她不知道，因为下雨的原因，小翠也看不清他的脸。只当是明柯在谦虚： “无论怎么说，你都是帮了俺，等天气好转了，俺请你去俺家吃饭。” “……”明柯觉得无语极了，半晌才蹦出一句话，“好的，你快回去吧，你爹娘会担心的。” 大姐，你家都冲没了，你爹妈还在等着你呢！你居然在这里邀请一个不熟悉的人去你家吃饭，这个样子真的好吗？ 明柯内心的咆哮帝在咆哮。 说完，他就朝着艾米住的地方走去了。 小翠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明柯的背影，一瞬间觉得暖心极了。 当明柯出现在王奶奶家的时候，艾米觉得有些惊讶，打开门让他进来，又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一块毛巾递给他。 “诺，快拿着擦擦脸吧！” “好！” 说完，明柯就拿起来把自己的头发擦了一下。 第125章 喜欢 “明柯，你怎么来了？”艾米手里拿着他擦完头发的毛巾，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过来看看你，不，我过来看看王奶奶和妞妞。” 明柯有些别扭的说着。 “哦～这样啊，那你为什么会跑来我的屋子呢？” 艾米故意拉长了尾音，单手托起下巴，明知故问。 “咳，今天天气不好，外面太黑了，认错了房间。” 明柯有些尴尬，把脸转向了一边，艾米只能看到他那好看的侧脸，和莫名泛红的耳垂。 见她不说话，明柯有些尴尬，开口问道： “咳，你们这里没事吧，我刚才看到你好朋友家的被子都被雨水冲了出来，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的淌水走过来找被子。” “啊～没想到这次雨水来的这么凶，小翠家里肯定是遭遇洪水了，幸好王奶奶家在山脚，雨水没有拥在一起，刚刚我去看了一下妞妞和王奶奶睡得挺好。” 艾米想到小翠的处境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皱紧眉头，看向窗外。 第二天一大早，下了三天的大雨终于变晴了，艾米早早的起了床。明柯昨晚见他们没有出现什么大事情，就离开了。 想到明柯昨天的话，艾米和王奶奶打了一声招呼，就起身去小翠家了。 当走到村支书家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了很多村民都聚集在这里，其中不乏有小翠的爹娘。 “颜叔啊，咋办呀，俺们村子的地除了山脚下的那一块，剩下的全都被雨水冲走了，再过几个月可就是年关，人别的村子肯定都种上了，俺们这连地都没有了，你说，交粮食的时候俺们可咋弄啊？” “二赖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地的事情呢！俺们家现在所有的家伙什都被雨水冲走了，房顶的茅草也没留下来。俺们才是真正的穷的连锅都解歇不开了。” “是呀，俺们家现在也是这种情况，村支书啊，您要不去大队上，给俺们说一下吧！俺们现在都没法活下去了。” 村里的人们都叫苦不迭，艾米看了也心酸不已，只是自己确实没有那个实力去帮助这么多人。 想到这里，艾米也没有停留，起身去了小翠家里。 看到来人，小翠有些惊喜的问： “小米，你咋来了呢！” “我听说你家房子也被冲了，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 艾米说着，小翠就带她进到了她家的院子，经过一晚上雨水的冲刷，院子里的土墙已经塌了，院子里原本养的牲畜也都没有了踪影。 透过只剩门框的房门，艾米看到家里的地上也是空空的，最里面的炕上堆了一些脏兮兮还没拆掉的被子。火炕的另一半已经塌了。 “不好意思啊，让你笑话了，俺家住的地方可能没选好，昨天夜里的雨水第一家冲垮的就是俺们家。” 让外人看到家里这惨不忍睹的模样，小翠的脸上显得特别的窘迫。 “没有关系的，，你家有了困难我应该来帮助你，不会来笑话你！” 说着，艾米挽起了袖子：“来吧，我们先把被罩拆下来洗一洗。等到晾干以后，人的心情也会变好的，我们遇到困难不要怕，大不了重头再来嘛！” 听了艾米的话，不知怎的，小翠居然有了一些信心，也露出来从进门到现在为止的第一个笑容。 中午，乘着大家吃完午饭还没歇息的功夫，村支书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来了一个会。 会议决定，村支书先带领着村里的干部去大队上请求帮助，剩下的人，一部分留在村子里为那些被雨水把房子冲垮的人们，建造房屋。至于村子里的妇女和孩童则是拿着种子，去那块唯一没有被毁掉的田地里种粮食。 小翠，艾米，明柯被分到了一块儿。 听到自己和明柯被分到一起，小翠特别的开心。 看着明柯宽大的背影在自己面前挖着点种子的坑，小翠一时间看的愣住了。 艾米本来是和她一起点种子的，可是她都快要到地头了，小翠还是站在半路那里，眼睛呆呆地盯着明柯。 她顺着小翠的眼神望过去，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出什么不妥来。还以为她在想什么事情想的入神了。 只好放下手里的种子，走到小翠的跟前，伸出食指用力的戳了她一下： “小翠，你想什么呢？该回神了。明柯的坑都挖完了。” “嗯？哦，我知道了，我这就点。” 小翠被她打断，本来有些不高兴可是见来人是艾米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心里想着艾米千万别看到她刚刚的样子。 过了半晌，周逸泽让大家休息。艾米和小翠正坐在田埂上聊天，突然小翠的视线里出现了明柯，见对方拿着水壶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小翠有些激动。 等到还差一步远的时候，小翠站了起来，正准备接水壶的时候，却看见明柯转了方向，朝着艾米那边递了过去。 艾米伸出手接过水壶喝了一口，看到小翠站在那里，以为她也想喝，就主动把水壶递了过去： “小翠，喝吧，不够了我们让明柯再去打，反正他这么大一坨肉放在这里不用白不用。” 艾米还没有做声，明柯就有些不乐意了： “什么叫我这么一坨肉，我很瘦的好吗？再说了，你现在手里拿的可是我的水壶，你难道想让我吃别的女人的口水吗？” 说完这话，两个女孩子都闭上了嘴巴，艾米有些害羞的低着头想把水壶盖子拧起来，可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明柯看到他这样子，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 “你快笨死算了，你说你有什么用，连一个盖子都拧不上去。看以后谁还敢要你。” “你，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嫁人了，你，算了，我不和你说话了。小翠我们到那边去，不理这个讨厌鬼了。” 什么人嘛！自己也喝了他水壶里的水当时太渴了居然忘了这水壶的主人了（编，你再编，周逸泽的水壶你怎么就不忘。） 小翠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心都感觉碎了，这时候看到艾米也没有那么顺眼了。 “艾米，你先去吧，俺肚子有些痛，俺想找个地方上厕所。” “好，那你去吧！” 说完，艾米就自己一个人到对面的树影下呆着去了，不多时明柯也追了上去。 站在一旁的小翠看到这一幕，眼神暗了暗。 “怎么？还真生气了？我记得你没这么小气的呀！” 明柯那些水壶在艾米的面前晃了晃，说道。 “不是，那我不生气，你也不能当着小翠的面说这些啊！你说了以后让人家怎么看我。” 艾米有些生气的打掉他手里的水壶脸颊鼓的像是只生气的河豚。 “你不是还用过周逸泽的水壶吗？怎么不怕别人说你和他，说来说去你还是没有把我当成是好朋友。” 说着说着，明柯居然委屈起来了。 “这，这能一样吗？行，我不说了，那个，现在村子遇到了困难，我们当务之急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种子种在土里，就不要为这些小事情而计较了。好吗？” 看着明柯越来越委屈的样子，艾米很明智的转移了话题，说完以后就拿起地上的种子走到了田地里。明柯随后也追了上去。 小翠现在树荫后边，就看着他俩的“打情骂俏”，这时候，刘建芳冲着她走了过来，笑眯眯的说： “不要难过了，小米她就是这样的，比较容易渴，上次还当着小溪的面儿主动喝周逸泽壶里的水呢！唉，可能她也不知道，这种行为要是搁我们城里叫间接接吻。” “啊？接吻？”听到她的话，小翠羞红了脸，双手把脸捂住了，心里顿时觉得艾米不知羞耻。 刘建芳觉得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便继续诱哄： “小翠呀，姐姐看出来你喜欢明柯。” “建芳姐，俺，俺没有。”小翠一只脚踢着地，害羞的低下了头，两只手搅在一起害羞极了。 “哎呀咱们都是大姑娘了，喜欢个男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你呀！” 刘建芳劝完她继续问道。 “他，他可能也是，哎呀，俺，俺不知道。” 小翠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想到明柯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停了下来，下意识的觉得明柯也是喜欢她的，只是面对刘建芳，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哎呀别害羞，快跟姐姐说说，我告诉你，这女孩子的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如果你和明柯两个人相互喜欢，这就叫做两情相悦，这就是应该在一起的，只是有的时侯，男孩子的脸皮比较薄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那建芳姐，俺可和你说了，俺觉得明柯他也可能是喜欢俺的，俺也想和他在一起。可是艾米老是插在俺们之间。俺……” 虽然只有昨天晚上那短短的互动，可小翠却觉得明柯是这个时间上最好的男人，是比她爹还要好的存在。 第126章 遇险 “孙伟，你说什么呢，还不快回去干活去，二赖叔，您消消气，今天这事是我们的错，我这就回去教育他。” 周逸泽听到这话，赶紧转过头给孙伟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一边说一边抚摸二赖子的背给他顺气。 二赖子一边挣扎一边愤怒的说：“周娃子，你别在这里和稀泥，你听到了没，俺让你们帮忙，他就说这话，怪不得老人们常说白眼儿狼白眼儿狼，这就是啊！你放开我。” 周逸泽依言放开了他，正准备安抚的时候，二赖子突然冲了出去，对着孙伟的身上来了一拳，孙伟也不甘示弱，挣脱了明柯就回了二赖子一拳。 周围人一时间被这两人的动作弄懵了，直到明柯吼了一声，众人这才上前去把两个人给分开。 到了最后，村支书被人叫了过来，把他们叫到了扫盲班。 “你们这是干啥嘞，两个这么大的人了，就是这么处理事情的？” 村支书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皱着眉头对他俩说。 孙伟听到这话，心里想着豁出去了，直接开口怼人： “是，我们不应该打架，我们就应该听了你们的话，乖乖的给你们当牛做马，任劳任怨。完了到了队上的时候，还对你们感恩戴德，感谢你们收留了我们这些没家的人。” “你这话说的，俺啥时候让你们这样做了。” 村支书虽然没有读过书，但听这几个词的字面意思也不会是什么好词，连忙反问。 “是，您是没有直说，可您不是把您的狗腿子拍过来了吗？” 说着孙伟看了二赖子一眼，二赖子立马火了：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谁是狗腿子，你再骂俺，俺上去把你的头给拧下来你信不信。” “有本事你就过来，别在这里唧唧歪歪的。” “行了，你们两个人还有完没完。” 村支书又拍了一下桌子，他觉得自己头痛极了，怎么一个两个的一说不在一块儿就要打架呢！ “俺问你们一句，你们就回答一句，俺没问你们的时侯，你们就给俺闭上你们的嘴巴。” 村支书严肃的说完这句话。眼睛又来回的在他俩之间扫视了一圈： “孙伟，俺现在问你，你们为什么打架？” “就是关于修房子的事情，一上来人家就用一副施舍的样子，好像你们能把那修房子的工作给我们，就像给了我们多大的恩典似的，我有些气不过就和他理论，然后他就骂我们白眼狼。” 孙伟用嘲讽的语气回答道。 “谁说俺用什么什么恩典了，俺只是去田里和他说要他们帮忙，他就问俺有没有工分，俺就告诉他俺们是一个村子的，不需要工分。” “你们自己是怎么对我们这些知青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现在又来说一家人，早干什么去了。” “俺们咋了，不就是给你们吃了一点陈了的粮食吗？又不是不给你们吃饭。” “陈了一点，你们那是喂狗狗都不吃的东西，你们怎么不吃，说到底，你们不过是想让我们给你们挣公分可又不想往出拿东西，这世界上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啊。” “……” 说着说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又吵了起来，村支书真的是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行了行了，你们都不要吵了，这件事情要我看，都有错误，每个人扣二十工分，现在你们都回去吧！” 二十工分得三两天的时间才能赚回来，这下两个人也不敢随便乱吵架了。只能狠狠的瞪着对方，转身离开了。 而山脚这边，艾米两只手抓着明柯被孙伟抓伤的右手，用清水轻轻的洗了一边，后又用扯下来的布仔仔细细的为他裹了一层。 “忍着点啊！你也真是的，怎么就没抓牢他还让他给抓伤了呢！” 艾米一边给他打结，一边低着头念叨着。 小翠人虽然是在田地里，可眼神却时不时的往明柯那边飘，见艾米抓着明柯的手，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不知羞耻”脚步不由自主的朝着那边又去。 明柯正享受着艾米对他的服务，突然见到一个“程咬金”脸立马拉了下来。 而小翠看到他的脸拉下来，还以为是他不想让艾米给他包扎，于是，自告奋勇的要给明柯包扎伤口。 可问题是，艾米已经把他的伤口包扎好了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的小翠，还以为艾米弄错了，又把蝴蝶结解开，把布条从明柯的手上揭下来。这下，明柯的脸色更加黑了。 感受到两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小翠有些紧张，看着他的伤口有些出血，就打算用自己已经脏了的袖口去擦。 “哎，小翠，你用这块干净的帕子擦吧！” 艾米虽然不知道小翠为什么这样做，但还是好心的把自己的手帕给她递了过去。 “不，不用了，我……”小翠正想说自己也有，可却被明柯打断了。 “你什么，你是不是跟我有仇，看到小米帮我把伤口包好了特地过来用你那全是细菌的袖子让我的伤口发炎呢？你不是说我帮你把被子拦住了，你感激我，可我看到的怎么是你看我不顺眼想要把我弄死呢？” 明柯见她打算把她那满是泥土的手帕拿出来给自己擦手，立马嫌弃的把手缩了回去，从艾米手上接过来那一块干净的手帕裹在自己的手上毫不客气的说。 “俺，俺没有，在俺们村子里手背划伤是很正常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裹的那么严实，我看你活的太厚，都接触不到空气，俺是想帮你来的。” 听到他的话，小翠有些难过，结结巴巴的解释。 “别，大姐，你可别来帮我了，只要你能离我远一点我就谢天谢地了。” 听到她的话，明柯低着头，双手合十，手上还裹着艾米的帕子。开口到。 “你，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会想让我离你远一点呢？” 明柯的动作和话语让一向脸皮薄的小翠受不住了，她也是个直性子，直接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听到了这句话，艾米和明柯两个人都差点被惊掉下巴。 “那个，你们聊，我先回去干活了。” 艾米觉得自己现在在这里好像有点不合适，于是提出了离开。 “别，你还是留在这里吧！你叫小翠是吧，咱俩就见了一面，不，连着这一回是两面，就仅仅两面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喜欢你的呢？” 明柯觉得这个女孩子脑子有问题，思路和正常人不一样。 “你不喜欢俺你把俺被子还给俺，你不讨厌艾米你黑着脸看她。俺知道了，是不是艾米和你说了什么，所以你才不敢把你喜欢俺的事情说出来。” 小翠说着说着就哭了，用自己那沾着土的袖子擦了一把，圆脸立马变成了小花猫。 “不是，大姐，你被子这件事情只要是个人就会还给你，早知道你会误会我早就把它扔了好吗？” 明柯有些无语，这个女孩子就是一个奇葩好吗？ “不会的，你就是喜欢我，你就是喜欢我。” 小翠有些固执的摇着头，一脸的不相信。 “大姐，你看看你自己的身材，有缸粗没缸高，除了屁股就是腰，脸蛋长的也不好看，你觉得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 明柯原本看在艾米的面子上没有把话说绝，可是见她这么固执的模样，也没了耐心。 “你，你是不是嫌弃俺胖。” 小翠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他说的话，也不哭了睁大眼睛看了看艾米的模样，想了想艾米和自己之间的差距。问道。 “不是，我不是嫌弃你胖，我只是觉得你丑。” 明柯觉得这姑娘可真厉害，自己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了，人家居然还有闲心问自己。 “呜呜呜，你居然这么说俺，俺再也不要理你了。” 说着，小翠哭着跑开了。 艾米瞪了他一眼，连忙跑着去找小翠了。 “小翠，你等等我。” “他为什么不喜欢俺，是不是你对他说了什么，所以他才不喜欢俺的。” 小翠想着刘建芳的话，有些厌恶的看着她问。 “不是，我压根都不知道你喜欢明柯。” 说着艾米慢慢的走到她面前想要抓她的手，想要劝她，就见小翠直接推开了她。 “你想和俺说什么，说你怎么把男人耍的团团转？明柯就是不知道你的这副嘴脸，才对你这么好。” “小翠，你这些话是听谁说的，咱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俺就是没看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被你骗得团团转。” 这时候，小翠的情绪有些激动，可是她的身后就是湍急的河流，艾米害怕她会掉下去，正准备伸手去拉她。 可小翠根本不理解她，用力的打了她一下，艾米的手被打下去，整个人重心不稳，掉到了河里。 见状，小翠也不哭了，呆呆地看着艾米在河里挣扎，不停的喊着救命。 这时候，小翠是应该求救的，可她却下意识的觉得只要艾米不在了，明柯就会喜欢她。 第127章 撕破脸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明柯已经追了上来，看到艾米在水里挣扎，一个猛子扎下去，把艾米从齐腰深的河水里带了上来。 小翠还在发懵，明柯一把推开她，把艾米平放在地上，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用力的按压她的腹部，不多时，艾米吐了一口水，人也慢慢的醒了过来。 “你为什么要把她推到河里，她对你就算是没有掏心掏肺可也没仇恨到要把她弄死的地步吧！” 明柯的衣服全是水，头发也被河水打都一样，额头前面的头发分成粗粗的几绺，有的还在滴水，头发下面的眼睛冰冷的看着小翠，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她生吞活剥了。 “没，俺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掉到河里去的，不关俺的事情。” 他的声音把小翠拉回了现实，一听到对方误以为是自己把艾米推下水的时候，她的脸色有些发白，结结巴巴的解释到。 “没，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艾米从地上爬了起来，微风吹过来，她冷的直打哆嗦，颤抖着嘴巴说了一句， 明柯转过头从身上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拧干水分给艾米披上，自己又一把把人搂到怀里，推开小翠，离开了河边。 过了一会儿，所有人都看到了明柯怀里半搂着艾米往回走，刘建芳心里“咯噔”一声，绕四周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小翠的身影，就想着跑到河边碰碰运气，结果，还真的看到了她。 小跑几步，看到她那后悔的样子，刘建芳还以为是她把艾米推倒了河里，有些佩服的说：“你还真的把她推到河里了？” “没，俺没有，建芳姐，你说俺该咋办呀，原来明柯不喜欢俺，现在他又以为是俺把艾米推到河里的，肯定更加讨厌俺了。” “没事，你让我想一想。” 都这个时候了，小翠不想着怎么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还在想着这些情啊爱的。 刘建芳从心里看不起她，但是见她这么给力，自己不过是挑拨了一句，她就能让艾米掉水里。这个天气，她不感冒也得难受好几天，也算是解了她一点点的仇恨了。 只是光掉次水怎么能够呢？她得想办法让艾米吃更多的苦头，想到这里，刘建芳佯装感叹的说： “这艾米可真是好手段，早不掉，晚不掉偏偏选在一个好的时机让明柯误会。我看啊，你把她当成好朋友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算计起了你。” “建芳姐，你是说，艾米掉水里是她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明柯看到，然后讨厌俺？” 小翠听明白了她说的话，反问道。 “不不不，我可没有说，我只是在想艾米往水里掉的时机很巧，怎么就恰好她一掉下去，明柯就出现了呢？” 刘建芳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托着手肘，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 “哎呀，你说的和我说的那不是一个意思吗？俺听不懂你们这些知识分子话里的弯弯绕绕，反正俺现在就认定一件事情，她艾米耍俺。亏的俺心里还觉得有一丝丝对不起她，没想到她的心眼儿那么多。看俺不回去揭穿她。” 说着，小翠气势汹汹的朝着王奶奶家的方向走去。 刘建芳伸出手轻轻的拦了一下，但被小翠甩开了。 艾米回到家以后，王奶奶连忙把自己最厚实的被子给她拿了过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这几天虽然没有冬腊月时候寒冷，可也不比夏天暖和，尤其是东北的天气更是比别的地方冷上几分。 艾米虽然披上被子暖和了一些，可是上下牙齿还是在打架。妞妞见了，问： “小米姐姐，你是不是不听话下河捞鱼去了，奶奶不让我下河，我可听话了。” 艾米听到她的话，本来想说几句安慰下孩子，可一张嘴就只打哆嗦，上下牙齿不断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 王奶奶看见了，拍了拍孙女的肩膀。说： “你小米姐姐冻着哩，需要睡一会哩，你快出去去院子里玩一会。” 妞妞听到以后点了点头，转过身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小米呀，你怎么就掉到河里哩，要不是小明在的话，你也许就再也看不到奶奶了。” 等到妞妞出去了，王奶奶才开口问今天事情的经过。 “没有，是那个叫小翠的把她推下去的。” 看艾米那样子，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明柯就替她回答了。 “不，不，是，是，是我，是我，自己，自己，不，不小心，掉，掉下去的。” 艾米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结结巴巴的解释到。 王奶奶抬头看了看明柯和艾米，好像明白了什么，开口叮嘱了艾米，就出去给她熬面糊糊去了。 王奶奶走了以后，明柯脸上的笑意再也憋不住了。“噗呲”一声，惹来艾米好几个白眼。 “哈哈哈，小米，你现在好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娃娃一样。” 实在不怪他，男生本来就心大，刚刚从河里把她捞上来的时候，心急如焚，现在看到她安然无恙了，心里的那抹担忧也就所剩无几了。 “你，你，闭嘴。”艾米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而后转过头，不再理他。 这时候，小翠刚好来到了王奶奶家，正慢慢的往艾米的房间走，等她走到艾米屋子的窗户时，明柯正坐在艾米的身边，伸出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眼中的宠溺是小翠从来没有见过的。 “还真生气了，我不就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这么，可爱别致的模样嘛！” 明柯伸出手摸了摸艾米还没全干的头发，看到头发被他弄乱，觉得很有意思，心情颇好的又伸出手重重的揉了揉，直到艾米的头发成了爆炸头。他才停了下来。 “哎呦，你怎么这么烦啊，能不能出去让我安静一会儿。” 艾米伸出手把他放在自己头发上的大手拍来，一脸的不耐烦。此时，她已经缓过来了，说话也不结巴了。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我好心好意的来看望你，陪伴你，你居然还嫌弃我烦？要不是我今天去河里把你捞上来你现在不知道已经飘到哪里去了，怎么还会坐在这里嫌弃我。” 明柯看她这不识好歹的样子，气的直跳脚。从炕上站起来说道。 “行，我谢谢你，我谢谢你行了吧！你快点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艾米转过头冲着他说。 “我不，我就不出去，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明柯吊儿郎当的坐在凳子上双手抱胸直直的看着她。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说着，艾米从炕上下来，打算把明柯推出去。 小翠再也忍不住了，进来对着她说：“你少假惺惺了，俺本来以为你和那些知青不一样，可没想到这全都是你的诡计。” “呵，我干什么了我就诡计了。” 艾米原本还以为她是来看望自己的，结果没想到是跑过来找茬的，是自己和她关系好，可是关系再好也经不起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呀。 “你嘴上说着不要明柯，可他还是留了下来，这不是你用了诡计是什么？你不喜欢他你还吊着他，你简直，简直是罪大恶极！” 小翠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个成语，一下子觉得和自己和艾米的差距缩小了。他们这些个文化人不就是比农村人会四个字，四个字的说话嘛！ “我什么时候吊着她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吊着他了。再说了，我和他怎么样，和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国家那条法律规定我不能和他说话了。” 艾米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原本自己还把她当成自己的好朋友，没想到人家在心里是这么想她的。 “我不管，你反正就是不能和他说话，要不是你的话，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俺。你，你给俺起开，出去。” 小翠听到了她的责问，心里也是气昏了头，直接上去推了她一把，明柯见状，赶紧把小翠拦了下来。 “呵，你可真有意思，你以为谁都是你妈，谁都得让着你吗？再说了这是我的屋子，该走的人应该不是我吧！” 艾米先是吓了一跳，后来也是生气了，对着她说道。 “你不过是来俺们村子赎罪的，你能和俺这土生土长了十几年的比吗？” 小翠想着村子里的村民对知青们的讨论，特别理直气壮的说着，妞妞从外面跑了回来，站在她面前，双手张开拦在艾米面前，对着小翠说： “小翠姐姐，俺不许你说小米姐姐的坏话。小米姐姐才不是外人哩！你要是再说她的坏话，俺就让俺家的大黄咬你。” “妞妞，你别被他骗了，俺告诉你，你现在看到的样子都是她装出来骗你的。” 小翠见妞妞也向着艾米说话，有些生气，心里慢慢的觉得艾米就是一个会妖术的从山上出来的精怪。 “你听到了吧，现在请你出去。” 艾米见她愣在那里不说话。以为她又在酝酿什么难听的话。说道。 第128章 争吵 “小翠呀，你要不先回去吧，等过几天你再来看俺这个老婆子。” 王奶奶听到艾米那屋子吵吵嚷嚷的，心下着急，端了一碗面糊糊赶忙跑了过来。 “不是，王奶奶，您怎么也被她迷住了，她……” 小翠见自己的话没有人相信，一下子有些着急，想要提醒她们，结果被王奶奶打断了。 “小翠啊，艾米是个啥样的人，俺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俺很清楚。” 见他们都在往外赶自己，小翠有些委屈，哭着跑开了。 王奶奶见她走开了，把手里的面糊糊递上去又说：“小米呀，你不要生她的气，小翠的性子就是这样，不知道又听谁说的，跑过来和你闹嘞。” “奶奶，你放心吧，我知道了” 艾米接过王奶奶手里的面糊糊开口说道。 “那行吧，既然你这边也没什么事儿了，我也就放心了，妞妞，快点和奶奶回咱屋子里，让你小明哥哥和小米姐姐单独待一会儿。” “好的。小米姐姐，小明哥哥再见。” 妞妞听到自家奶奶、的话，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拉着王奶奶、的手走出去了。 “你刚刚拉我做什么？像那种疯女人就是欠教训，脑子有问题。” 明柯一把甩开艾米的手，坐在凳子上一脸郁闷的看着她，说道。 “行了吧你，怎么着，你的意思是还要上去打她几巴掌，然后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一个大男人打一个女孩子。” 艾米抬眼撇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喝面糊糊去了。 “你把我想成啥人了，我怎么可能打女人呢，我就是想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二，一个女孩子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见了两面的男人说喜欢，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是呀，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怎么就觉得我是你不喜欢她的罪魁祸首呢？” 艾米做在桌子前，单手托着脑袋，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 “你看吧，连你也觉得那个女人不正常。所以呢，你还是赶快把你手里的这碗糊糊喝掉，不要在想她的事情了。” “可是，她以前也不这样啊，啧。以前可好一小姑娘了。” 艾米说完之后，又端起碗喝了一口，把碗放下去的时候，嘴边沾了一些黄色的糊糊。 明柯看到了，跟她说了一句别动，随后探过身子想要帮她把嘴边的饭渍擦掉。 这时候，妞妞从外边进来了，从她的角度看去两人就像是在接吻。 清楚了这一点以后，她快速的转过身，双手捂住眼睛，大声的说：“小米姐姐，俺没有看到你和小明哥哥在亲嘴。” 艾米听到她的话，脸色爆红，连忙推了明柯一把，然后把碗给妞妞，打算换个话题，转移下孩子的注意力： “妞妞呀，你来干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拿了。” “没有，是奶奶和俺说，让俺把你喝完面糊糊的碗拿给她，她要洗碗嘞。” “哦，这样啊，那你赶快把碗给你奶奶送过去吧！” 艾米说完，就从桌子上把空了的碗递给妞妞。 妞妞把碗拿在手里正准备要走，又想到艾米曾经告诉她，要在离开的时候和别人说再见。于是，她又转过身，认真的说： “小米姐姐再见，你继续和小明哥哥亲亲吧！我会告诉奶奶，不会让奶奶来打扰你们的。” 听到这话的艾米，原本扬起的嘴角彻底僵住了，整个人像是一具石化了的雕像站在那里。 “喂，人孩子都走了，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坐回去，我们继续亲亲啊！” 明柯伸手推了她一把，然后诡异的一笑。说了这句话。 艾米听了以后，脸色瞬间爆红，左右看了看，找到炕上的枕头直接冲着明柯扔了过去。 “喂，又不是我说的这话，你有本事打妞妞去。就知道欺负我。” 明柯接住扔向怀里的枕头，有些委屈的嘟了嘟嘴，小声的嘀咕着。 “你还说，你还说。” 原本很小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特别的大声，原本沉默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暧昧起来。 艾米说着说着，就冲上前要打明柯，却被对方接了一个满怀。 “你这样让我想起了一个成语——投怀送抱。” 说完，明柯就跑了出去，气的艾米在房间里直跺脚。 晚上，周逸泽把所有的知青都召集在知青点，想要和他们说一下，有关修缮房屋的事情。 “那个，今天上午，二赖叔说的事情我想你们也应该知道了，人家说的也没有错，我们确实是住着人家的房子，种着人家的地，现在村子里遇到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于公于私都应该出一份力。可是呢，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所以我今天把大家叫到这里来，就是想问一下，大家的意见。” 周逸泽双手撑在桌子上，眼神里满是严肃，说完之后，满脸期待的看着众人。 “我是没有问题，反正我们该做的事情，该赚的工分都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就只有去山上采蘑菇了。” “我反对，我还是那句话，那些村民对我们就像是对待家里的牲口似的，一点尊严也不给我们留，那凭啥在他们遇到困难的时候，让我们像骡马似的，吭哧吭哧的给他们干活啊！” “就是就是，你们想去的就自己去吧，反正我和孙伟的决定一样。” “……” 两种不同的意见充斥在屋子里，越演越烈，甚至到了后来有吵起来的态势。 “凭啥让我们干活呀！哦，你们没受过那种侮辱的什么话都能说出来。我们受过的可不想再让他们把我们当成傻子看。” “你们可别忘了，我们下乡的目的，如果我们和那些农村人一样的话，那岂不是对不起对我们的谆谆教诲。” “你们别在这里偷换概念，是，让我们下乡支援农村，可没说让我们以德报怨，忍受他们对我们的侮辱。” “哪儿有侮辱你们，在这个年代，家家户户吃的都是这些东西我……” 上一个知青还没说完，下一个就打断了他说的话。 “既然，这里已经分成了两派，我们再怎么争吵也不可能意见统一，还不如各自随了各自的心意，愿意去帮忙的，就跟着周逸泽走，不愿意的，就跟着我孙伟上山采蘑菇，虽然我们已经把工分挣到了，但是谁也不嫌弃这玩意儿多。” 不想去修房子的人听到这话，连忙附和着。 可是愿意去修缮房屋的只有寥寥数人，大部分还是女知青，偶尔的一两个男知青还是知青里面最瘦弱的。 周逸泽看到现在的场面，有些头疼的双手捂住了脸，过了好几分钟才放开。看着眼前这些人又说不出的疲惫，却还想再做做这些人的工作。 “我知道，有些村民做的很过分，伤了我们的心，可是我们是知识分子，心态要比他们好，度量也应该比他们大。就算是我们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可是我们也要想着这是为国家做贡献是光荣的……” “姓周的，你少在这里蛊惑人心，你身为我们这些人的头头，又是村支书爱女的男朋友，你当然没有受过那些屈辱了。” “就是，我们就算是把命豁出去也不会得到这些人的一句好，更别说国家那么大，有谁会知道。” “……” 周逸泽还没有说完，反对他的声音就一个接着一个。 周逸泽无奈只好散会，想着明天去村民那边再想想办法。 与此同时，颜小溪家里正在吃饭，颜父正喝着面糊糊，吸溜的声音响遍了整个屋子。 只不过，大家都习以为常，并没有说什么，直到吃完了饭，颜小溪才慢慢的坐到村支书的身旁，试探性的问道： “爹，你说俺们家可不可以收留一些没有修好屋子的乡亲们啊？” “你问这些干什么，怎么？是那个姓周的小子让你过来问俺的？他们那些知青是不是不愿意来帮俺们修屋子嘞？” 村支书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家女儿的目的，烟锅在桌子上磕了磕，继续说到： “俺们村子里也不是收留不下这么多人，只不过大家都不愿意过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所以啊，这次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你也趁早离那个小子远远的，免得把你自己也折进去。” “可是，阿泽是俺的男朋友，俺不想看他为难，有些事情能帮就帮，爹呀，俺知道你最厉害，最了不起了，你能不能帮俺们想个办法呀。” 颜小溪双手抱着村支书的手臂，左右摇摆，可劲儿的撒娇。 “好了好了，你别晃俺了，俺头晕，别的俺没有办法帮你们，只能告诉你们最关键的人物就是你二赖子叔，现在啊，你二赖子叔和村里那些老人都在和知青那边僵持，只要你能说动你二赖子叔，那你就算是成功一半儿了。” 村支书一边抽着烟锅，一边说到。 听到这话以后，颜小溪开心的“吧唧”一口亲在自己父亲的脸上。 第129 章 劝告 第二天，颜小溪起了一个大早，快速的穿上衣服以后，边梳头发边往外跑。 村支书看到以后，笑着摇了摇头，说了一句： “这孩子，长大了啊！” 二赖子正要去地里干活，老远就看到有一个人影正往自己这边跑。越看越像村长家的颜小溪。 等到离得近了，他才发现原来还真是颜小溪，想到这姑娘和周逸泽的关系，二赖子暗暗觉得她来找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好事，想着便转过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可是，颜小溪已经看到了他，伸出手摆了摆，使劲的喊到： “二赖叔，二赖叔，你等等俺，俺有事找你嘞。” 自觉自己跑不了了，二赖子索性转过身，看着她笑眯眯的问： “原来是老颜家的闺女啊，找俺有什么事吗？” 颜小溪在二赖子的面前站定，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说道。 “嘿嘿，也没啥事儿，俺就是觉得咱村子又修房子又把田地的水往外倒，村民们实在是太辛苦了。俺……” 还没等他说完，二赖子就出口打断了她的话。 “俺们不辛苦，只要能早点修好房子，再辛苦俺也愿意。只要周逸泽答应俺们的人来了，多少都会减轻点负担。唉？你不是个和那个周逸泽在搞对象吗？正好，你去问问他，怎么他们知青还不来干活。” “这个啊，二赖叔，俺这正要和你说这件事情呢？俺觉得吧，俺们要不先把田里的水弄出去，然后再修缮房屋，这样的话，村里的人也不用太累，我们呢，也不用去求爷爷告奶奶的找那帮子知青干活嘞。” 颜小溪试探性的把自己的话说了出来，直到二赖子的脸色没有变，她才赶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小溪啊，你可是咱冒儿村，土生土长的人啊，当年你妈生你的时候难产，是俺主动把俺家的骡子借给你们，你才能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叔，这些俺爹都和俺说过，俺也一辈子记着你的恩情。” 颜小溪听到二赖子说这些，心里感觉到一丝不妙，接下来二赖子说的话就印证了她的感觉。 “既然你知道，俺也就不和你绕来绕去了。现在俺们村子里遇到了困难，想要和知青那里借些人过来，人，是他周逸泽亲口承认给俺的，当时小翠和咱村子里的一些人都听到了可不是俺二赖子瞎说。” “是是是，这些俺都知道。” 颜小溪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再待下去她绝对会被二赖叔说的，想到这儿，她说干就干。慢慢的转过身，脚尖踮起来，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外挪。 二赖子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一把拉住她的后领，把她拽了回来。 “你这丫头跑什么，俺还没说完呢？俺知道你们这年轻人搞个对象就恨不得把命都给对方的德行，但是小溪啊，你可是女孩子，不能那么不矜持，有些东西就得周逸泽过来求咱们。” “是是是，二赖叔，您说得对。” 颜小溪二话不说，连连附和。笑话，二赖子那火爆脾气她又不是没有见过，要是他发作起来，管你是村支书还是大队长，谁的面子都不给你留。 “既然俺说得对，那你的胳膊肘就别往外拐，别人家一说啥，你就傻不愣登的答应人家。” 二赖子看在村支书的面子上，也没把话说的太绝。又叨叨了几句，就放她离开了。 颜小溪垂头丧气的找到周逸泽，有些苦恼的叫了一句：“阿泽，咋办啊，我好像没把事情办好。” 周逸泽把手放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看到她这副样子，伸出手给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傻丫头，遇到什么事情不要着急，今天又是跑过来的吧！看你头上的汗水。” “哎呀，你就别管这些了，今天我去找二赖叔了，还没等我把话说出来，他就已经猜到我的来意了，一会儿是我出生难产，一会儿又告诉我女孩子矜持，说到最后我都没有脸把准备好的措辞说出来，反而让他把我敲打了一顿。你说，怎么办啊？” 虽然周逸泽胳膊上袖子半卷上去，伸手给她擦汗的动作很迷人。可是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嗯，我昨天和他们开会说到了这件事情，到最后知青们分成了两派，还差点吵起来。我也是头大的厉害。” “那，那你说咋办？要不我再找找唐小红她们，看看能不能管用。” 颜小溪想了想，开口提议道。 “你和她们说管什么用啊，一群小姑娘，和我妹妹一样大，小胳膊小腿儿的，来也啥都不能干。” 周逸泽笑了笑，否决了她的这个提议。 “阿泽，你还有个妹妹啊！” 颜小溪本来想这件事情想的认真，可是听到他的话，却不由自主的转移了注意力，心思全被周逸泽口中的妹妹吸引走了。 她在心里不由自主的想：阿泽的妹妹好相处吗？会不会嫌弃俺是个农村人，阿泽好像挺在乎他这个妹妹的，如果他妹妹说不喜欢我的话，他会不会就因此跟我分手啊？ “小溪，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连我问你话你都听不到。” 周逸泽伸出大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没有反应用胳膊推了推她。 “啊？没有，我是在想你妹妹，听你的话，你好像对这个妹妹很疼爱啊！” 颜小溪转过头看他，试探性的问他。 “呵，也没有很疼爱了，只是从她小时候，那么小的一团，到现在这么大，养的真是不容易，凉的不能吃，辣的不敢吃，从吃饭到喝水都得注意着，娇气的很。家里人都宠着呵护着，我也是习惯了。” 说着，周逸泽的嘴角就扬起了一抹宠溺的笑容。 “那你妹妹多大了？”通过周逸泽的描述，颜小溪不禁对她口中的这个姑娘有些好奇，连吃饭喝水这种小事都要注意的小姑娘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妹妹今年十六七了，就和知青里面的艾米差不多大。” “这样啊”颜小溪说着就点了点头，怪不得周逸泽会对艾米那么好，原来是这个原因。 周逸泽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解掉了颜小溪多日的心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最后决定今天把去的地方换一下，周逸泽去劝村民，颜小溪去劝知青。 下午，孙伟他们干完了地里的活计，正打算上山采蘑菇，以此来换取工分，路过二赖子的地头时，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孙伟对着他就吆喝了起来。 “二赖叔，还忙着弄地里的水呢？你们这速度不行啊，我们都把种子种进去了，现在正打算上山采蘑菇呢。” 听到了这话的二赖子黑着脸站在那里，看着那些知青小伙子，一个个的都拿着一个篮子向着山里的方向走着。 晚上，周逸泽特意从供销社换了一瓶酒来到了二赖子的家里。 “二赖叔，我来看看你。” 刚走到院子里，周逸泽就冲着里屋的方向吆喝了一声。 刚好二赖子家里已经吃过晚饭了，二赖子的儿媳妇正在洗碗，二赖子则是坐在院里的凳子上，抽着烟锅，看到来人，二赖子含着烟锅冷哼了一声。把头转了一个方向。 “二赖叔，我听别人说您喜欢喝酒，今天来的时候刚好路过供销社，给您打了一斤的白酒，还希望您不要嫌弃。” 周逸泽嘴角含着笑说完，来到了二赖子的身边，把自己打的白酒放到了二赖子身旁的地上。 “哼，你给俺买的酒，俺可不敢喝，谁知道你会不会在来的路上放点什么东西进去。” 二赖子冷哼一声，他一看到周逸泽就想到了今天下午那些知青的挑衅，一想到这儿，连平时最喜欢喝的酒都变得和白水一样无味。 “叔，你这话怎么说呢！我既然给您打了这酒，就说明我是诚心实意想要给您的，那又怎么可能在里面放东西呢。” 听到他的话，周逸泽也不恼，蹲在他面前笑眯眯的说道。 “这酒，俺们村支书都没有喝到吧，这周组长不愧是城里人，就是比俺们这些土老冒识时务，刚来村子就巴结村支书，村干部，弄得现在这村子里头，提到您周逸泽的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说完这话，二赖子又抽了一口烟，周逸泽也什么话都没有说，依然是笑着蹲在那里。 “只是啊，你贿赂俺没用，当初是你说你要和那群人商量着给俺们修屋子的，你看看俺们这被大水冲过以后的屋子，简直比要饭的住的还惨嘞！” “二赖叔，您这话说的，您怎么能和要饭的作比较呢？您比他们可强多了。” “拍马屁也没用，你既然当初许下了这个承诺，现在就到了你该兑现的时候了，俺们这农村人都知道信守诺言，你们这读书人不会不知道吧！” “是，您说得对，这事是我的错，我也在尽力的说和他们，尽快来帮您们修屋子。” 周逸泽什么话都没有说，只等老人把自己心里的牢骚发完。 第130章 抠种子 “切，鬼才信你的回话，如果那群知青愿意给俺们修房子的话，见了俺就会是今天下午那副样子。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嘴上说的好听，一让你们出点力就立马变了副样子。” 二赖子听了他说的话，立马反驳到。 “是，我承认，我们之中有一些同志对村里的人意见很大，但是有一部分同志还是很支持我的工作的。” 想到昨天晚上那群不愿来帮忙的人，周逸泽索性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本来想的是，和二赖子商量着让那些同意过来的同志明天就去田里帮忙。 可让他想不到的是，二赖子听了这话，立马生气了，一手把他带来的白酒摔在地上。指着他要他离开。 无奈，周逸泽只好站起来把凳子放回原处，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颜小溪这边的情况也不是特别好，她先是让唐小红把知青们召集到知青点，然后打算从国家和党这一方面去入手。 “同志们，我知道大家有一部分人对我们村的村民有意见，可是别忘了，你们是国家派下来支援农村的，你们就是国家的栋梁，如果连你们也罢工了，那么我们的国家又怎么谈复兴呢？” 颜小溪站在知青点的黑板前面，慷慨激昂的说着，可底下的人们似乎并不是特别的买账，有一些和孙伟关系比较好的，更是直接站出来说道： “颜小溪，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就是想让我们帮你们修房子，我劝你还是不要说了，反正我的主意已定。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的。” “对，你和周逸泽一样，都是来让我们修房子的，我们昨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既然村子里的有些人家不把我们当人看，那就别想着让我们帮他们办事。” “……” 男的女的，纷纷说出了他们在村里受到的委屈，颜小溪听了也觉得很过分，瞬间没了底气再劝下去。 颜小溪无奈，只好打道回府，在路上正好碰到了一并要回家的周逸泽。 两人都说了自己今天的结果，商量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什么好主意，只好各回各家等明天再想办法。 只是，这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呢？ 第二天，一早，二赖子带着人拦在了通往山里的道路。 知青们正有说有笑的挎着篮子上山采蘑菇，走到老远就看到上山的路上有黑压压的一群人。 走到那群人跟前，孙伟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快点让开，我们要去山里采蘑菇。” 二赖子还没有说话，有一个村民就忍不住开口： “你们凭啥上山啊？这山可是俺们村的，既然你们说你们不是这个村的人，那就趁早别上山。” 知青里面有些年少气盛的忍不住了，想要动手，却被孙伟一把拦下，说道： “既然二赖子叔想要拦着，那我们在这里等着，反正我们的小麦和玉米已经种下去了，他们可是连地里的水都没有弄出去，我们不着急。” 说着孙伟就招呼人坐在了山的对面。 眼见太阳越升越高，村民们有些呆不住了，左看右看，用眼神交流着该怎么办？ 二赖子也想要去地里了，可是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知青们，又不想让他们看笑话，只能站在那里等。 这时候，村支书赶了过来，看到他们一大群人站在这里，开口问： “你们这是要干啥嘞，咋的了？要造反吗？还不快去田里干活。” 听到这话，村民们乌泱乌泱的离开了一大片，只有二赖子和两三个村民没有离开。 “村长，刚好你也来了，俺也不跟你磨叽，反正俺今天就一句话，这些个知青不可以上山。” 二赖子双手保胸，双脚呈一个大八字站着，眼睛不时的看着那些知青。 “我们也就一句话，那就是想让我们帮你修房子没门儿。” 见到村支书孙伟他们也站了起来，看到二赖子那副嚣张的样子。一字一句的说。 “那你们想怎么着，就这么站在这里谁也不干活？” 看着两方谁也不让谁，村支书又一个头两个大了，开口问道。 “反正我们地里的粮食都已经种下去了，现在就只剩下采蘑菇这一项工作了，所以我们等得起。” 孙伟也双手抱胸，挑衅的看着二赖子。 “你小子咋看俺呢？是不是以为俺不敢削你，你信不信老子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二赖子本来就因为上工的事情火大的不行，现在看到那几个毛头小子都敢挑衅他，心里更加不开心了。伸出食指指着孙伟他们，一副要揍人的样子。 “二赖子叔，都这么大年纪了，你就别这么大火气了，你还以为你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子吗？还拧下我的头，我怕你往过跑的时候会不小心扭了自己的腰。” 孙伟看了看他那啤酒肚，转过头向着同伴挑了挑眉，笑着说。 反正打架是不可能的，上次扣了二十和工分把他心疼了老半天，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打架了。 知青们听到这话，全都笑了起来。 二赖子二话不说的向前小跑几步，一把抓住了孙伟的衣领子。 孙伟也不甘示弱抓住了对方的手臂用力的捏着。 两个人都瞪着对方谁也不让谁。 “你们都干啥嘞，俺还在这里站着嘞。” 村支书见状，立马上前把他俩分开。 “你还是不是我们村的人了，怎么老是向着这些小兔崽子。” 二赖子被迫放开孙伟心里特别的不满意，对着村支书叫嚣着。 “你怕是心里有问题吧！和你有仇的也骂，没仇的也骂。” 孙伟看他不顺眼，瞅着机会就挤兑他。 “老子怎么做事还不用你这个小屁孩子来教我，我告诉你，有种你就别上山，要是你承认你是个没种的那就尽管去。” 二赖子把手指头指向离孙伟眼睛一厘米的地方，恶狠狠的说道。 “别想用激将法来激我们，我们就去山上采蘑菇，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了，你们搞你们的，我们干我们的不好吗？非得在这儿找茬儿。” 孙伟一把拍开他的手指，余光瞥见村支书眉头紧皱的看着二赖子，立马把语气放软了。 二赖子很生气，听对方话的意思好像他们在无理取闹似的。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点啥。想了半天，才开口： “你不是想进山吗？好呀，我同意了，但是你们要把俺们村子里的人给你们种上的种子全部挖出来。” “说啥嘞，那可都是粮食，说不准在土里已经发芽了。” 村支书一听说要把种子从地里抠出来，一下子着急了。也管不得二赖子的脾气马上呵斥。 这时候，周逸泽听到消息跑过来了，听到二赖子的话，也反驳：“二赖叔，这可使不得呀，要是把种子从地里抠出来，我们的功夫可就白瞎了。” “你快闭嘴吧，就你们这些读书人会说，一会儿说我们打你们，不肯帮忙，那我说把种子抠出来不用你们帮忙了，你们还不行。你们到底要怎么样？” 二赖子见缝就插针，一听完周逸泽的话马上抓住了把柄说道。 知青那边一下子没话可说，两波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让谁。 后来，到了中午，谁都饿得受不了了，这才听了村支书的劝告回了家。 午后，孙伟担心二赖子使坏，早早的来到地里看着。 过了十分钟以后，孙伟老远就看到了一个壮实的身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他连忙跑到大树底下躲了起来。 没过多久，那个壮实的身影就走了过来，一到地头，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没有人，立刻跑到地里面弯着腰往出抠种子。 孙伟见他没有看见自己，一直蹲在地上，就踮起脚后跟，悄悄的来到了他身后，然后一个猛扑就把二赖子按在了地上。 “我就防着你呢？没想到你还真过来了，走，我要带你去见大队长，让他们好好看看你这个违反纪律的小人。” “你给俺松开，你说谁是小人呢？” 二赖子反应过来以后，翻了一个身，立马把孙伟压在了下面，看着他那张脸，又想着现在也没有人，二话没说就给了他一拳头。 孙伟也不服输，两人就这么在田地里打了起来。 艾米和明柯饭后出来散步，无意中听到有人在吵架，连忙赶过去想把人分开，可两人的力气实在是大，明柯废了好大功夫才把他俩分开。 很快，这件事情就被村支书知道了，他黑着脸把两人带到扫盲班。 经过这几天的矛盾，扫盲班也早已经倒闭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教室，后黑板上还写着为人民服务。 “俺问你们，今天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打起来了。” 村支书站在黑板前，那两个人就像是小学生似的站在他面前。 “是他先动的手，俺在田里蹲的好好的，他一个猛扑就把我弄倒在地上了。” 二赖子先开口告状。 “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明明是你想去我们地里抠种子，被我抓到了。” 孙伟听到他的话，气的睁大了眼睛，反驳道。 第131章 孙伟找茬 “啥？二赖子，你居然还真的去抠种子了。俺昨天是咋和你说，俺们庄户人不容易，就靠粮食过活，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咋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嘞。” 村支书一听那还了得，嘴里的烟锅也瞬间放下来了，冲着二赖子劈头盖脸的教训了一顿。 “老颜，俺觉得俺没有做错，俺们村里人帮他们种粮食，让他们住到村里，还供他们吃，再怎么没有功劳，苦劳总还是有一些的吧！可是你看看他们，一放下碗筷就骂娘，把肚子填饱了，反过来说我们的不是。我实在是气的不轻。” 二赖子看村支书这么说自己，心下的火气忍不住了，还没发作又看到旁边的孙伟心里想着怎么也不能让外人看了自己村里人的笑话，于是，便忍了下来。 只可惜，这“忍”的滋味可是不好受，二赖子气的青筋爆起，两个眼珠子瞪的老大，双手握成拳头。 孙伟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也萌生出一种名叫害怕的情绪，村支书见了更是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孙伟啊，今天这件事是俺们村里人做的不对，你先回去吧。等完了俺给你一个说法。” 闻言，孙伟转身就出去了。 “老李啊，俺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俺也让这些知青们气的够呛，可是俺们毕竟比他们大，有些事情俺们做了就会让别人笑话，说俺们心小气度不大。” 村支书拍了拍二赖子的肩膀，难得的叫了他们两人年轻时候私下的称呼。 “姓颜的，刚刚那个小子在，俺是怕让那些知青看了村里的笑话才那样说的，你别以为俺二赖子是怕了你了，还给他们一个说法。你怎么不说给俺们一个说法呀！当了村支书你就了不起，你就不是村里的人了是不？” 二赖子真的是气急了，一拳打在了讲台上，听着多年的好友不仅不向着自己反而还怪怨自己，他心里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是是是，俺今天说话欠考虑，可话又说回来了，你咋能真的跑到他们地里抠种子呢？你多大了，还以为你二十多岁年轻小伙子呢？都糟老头子了，还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你也不怕你家孩子们笑话你。” 村支书了解二赖子的性子，先是像他赔了一个不是，见他的面色有些缓和，才又继续训斥道。 “他们敢？要是俺家那些小兔崽子敢笑话俺，看俺不一巴掌把他们脑瓜子拍放屁。” 听到村支书说自己年龄大了不适合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二赖子着实在心里小小的羞愧了一下子，气势汹汹的说完这句话以后，二赖子趴在支书的耳边悄咪咪的再次说道： “老颜，你不就是觉得俺年纪大了不适合做这件事情了吗？那俺换俺家铁柱去，他年纪小。” 轻声轻气的说完，二赖子又站回了原地，双眼放光的看着村支书。 “去你个锤子，你个老东西，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想问题这么狭隘呢？” 村支书用烟锅轻轻的打了他一下，用刚学到的新词说道。 “狭隘？啥意思，” 二赖子摸了摸头，一脸不解的说。 村支书其实也不是特别了解这个词的意思，但是又不能让他知道，只能装作一脸高深的模样，回答道： “你自己想去，小时候让你多读书你不听。” 说完之后，他又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 “二赖子，俺知道你心里头生气，俺也是，可是现在这村子里头已经不是俺们的天下了，现在国家人人提倡学习，识字，而俺们的孩子们谁也没有那些知青的学问大，俺之所以缩在这里当乌龟，就是想着等俺们百年以后，这群小知青能帮帮他们，让俺们这村子不至于落的太远。” “不识字怎么了，俺们这一代人不也是不识字吗？日子不是照样过的好好的，你就是想的太多了。” 二赖子没想那么多，一听到他的话，只觉得村支书有些杞人忧天。 “你，算了，俺和你说不清楚，反正俺今天把话撂这儿，你要是再去和那些知青干仗，俺就和你一刀两断。” 村支书和他说话，真觉得对牛弹琴，气哼哼的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唉，你给俺站住，你这不还是向着那群人说话吗？” 孙伟想着村支书那敷衍的样子心里就气得慌，从扫盲班出来一直气呼呼的踢着脚下的石头。 刚好，艾米就在路边的田里干活，这几天，因为工程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村里不得不让所有的人出来干活。王奶奶这么大岁数也没能幸免。 “艾米，你干嘛呢？我们地里的粮食都已经种进去了，你还不快跟着我们上山采蘑菇，怎么还在这里多管闲事呢？” 孙伟想着二赖子今天中午做的事情，心里也顾不上开会分成的两派了，只觉得所有的知青都应该上山采蘑菇，而不是在地里耕耘。 “孙大哥，你们先去吧，王奶奶这里的任务太重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得帮着把田里的水弄出去才行。” “你帮他们，那知不知道我们地里的种子差点让他们村子里的二赖子给扣掉。” 孙伟听到她的话，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是，我知道，但是王奶奶是无辜的，而且她老人家都这么大年纪了，实在是……” 艾米看着他有点火大，不都说好了愿意帮的就帮，不愿意帮的就不帮吗？ “你的意思是我这么大一人了，不懂得尊老爱幼吗？” 孙伟今天是铁了心了不让艾米帮忙。 “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王奶奶对我特别好，所以我单纯的想要帮忙，并没有别的意思。” 艾米见这个人存心找茬儿，也懒得再和他说下去了，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或许是看她一个小女孩，也或许是别的原因，孙伟用力的踢了一下地上的土。艾米正好蹲在地上准备叫明柯过来帮自己，结果弄了艾米一嘴的泥土。 明柯一直在注意这边的情况，见状连忙跑了过来，把水壶拿过来给艾米漱口。 孙伟看到艾米那狼狈的样子，心里暗暗觉得解气，又怕别人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转身准备要走。 明柯见艾米没有异样了，大步跨过田埂一把拉住孙伟的后领子，要把他拉进土里。 “松开，” 孙伟伸手抓住自己的后领子奋力挣扎着。 明柯充耳不听，脑子里全是艾米一嘴泥土的样子。 “算了吧，明柯你把他放开。” 艾米见村子里的人都在往这里看，心里想：明柯，你快把他放开，有什么事情，我们等晚上找个麻袋把他好好的揍一顿。 明柯想了想，一把放开他，趁他不休息，一拳头把孙伟打翻在地，后来不解气又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孙伟站起来的时候，感觉到嘴角有东西就出来，用手擦了一下原来是血，把他的嘴角打破了。 “呀，艾米你怎么可以让明柯打人呢？”小翠老远看到这一幕，推开自家妈妈，小跑了过来。 一过来二话不说推开了艾米，跑到孙伟的面前，问道： “你没事吧，快抬起头俺看看。” “谁要你假惺惺的过来安慰，艾米你好样的，居然勾结不良分子打自己的同志，我要上报。” 孙伟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恶狠狠的看着他们说道。 “明柯打你这件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对，但是这件事情是你先挑衅的，就算是你上报也只能是两人平分错误，况且，明柯他不是不良分子，上边都给过他表扬的。” 艾米听到孙伟的话，立马站了出来，小脸满是严肃的说。 “哼，你们给我等着。” 孙伟自觉没理转头走掉了。 小翠看着这样能说会道艾米，心里更加的嫉妒，她瞪着艾米往前走了一步： “艾米，你说的那些俺听不懂，俺只知道一点，那就是，你让明柯出手打人了，就算是刚刚那个男同志说了不好听的话，你也不能这样做啊？” “怎么哪儿都有你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长的那么胖，一屁股就能把人压死。谁见了都得害怕，我家艾米很柔弱的好吗？” 明柯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对着小翠毫不留情的讽刺着。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说俺呢？” 小翠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是不是她承认自己长的有点胖，可是他也不能这样说呀！ 艾米看着小翠，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小翠却不依不饶的问着她： “是不是你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个样子对俺呢？”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再说了他是一个有些自己独立思想的人，怎么可能我说两句他就听信了呢？” 艾米觉得很莫名其妙，自己啥话都没说，明柯也是自己主动揍孙伟的，怎么在她的眼里，自己就成了那个挑拨离间的人了呢？ 第132章打架（上） “不是，我就纳闷了，他和我说没说，跟你有啥关系呀，你说你喜欢我是吧？” 明柯也是一脸纳闷的看着她，然后心里又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和这个姑娘说，这个姑娘那一根线的脑子里都没办法理解，索性，有些东西就干脆说开。 “……，是，俺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听到他的问题，小翠有些害羞的看了看四周，后来又大胆的说。 “你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或者说，你喜欢我那一点，你告诉我，我改行不行？” 明柯特别认真的说着。 “你就非得要这样子伤害我吗？”小翠听到这话，眼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可是她又抬头望了望天空想要把眼中的泪水憋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下头，认真的看着明柯，说： “我喜欢你的眼睛，只要你挖了我就减少爱你一点，我喜欢你的鼻子，你要是割了，我也能减少爱你一点，我喜欢你的声音，喜欢你的手……” 她一口气数了好多，然后说了一句：“你改吧，我看着！” 明柯想了想，开口道：“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说完以后，拍了拍已经在那儿笑得喘不过气的艾米，随后回到田里。 经过上一次二赖子抠种子的事情，村民和知青的矛盾更深了，刘建芳这里更加的明显，如果说以前还有一些糠面吃的话，如今是连糠面都没有了。 不过这又怎么能难得住刘建芳呢，每天她都会把饭拿去倒了，然后让这家人家最小的那个儿子省下饭菜给她吃，有时候是大饼有时候是一碗面糊糊。在这个年代都属于美食的级别。 “三哥，真的是要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今天肯定要饿肚子了。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 房屋的后面，刘建芳手里端着一碗已经冷却的面糊糊，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大馒、头。 “嘿嘿，没事的，只要你能高兴，俺天天都能给你弄来这些吃的。” 三棍儿笑着挠了挠头，老实的说道。 刘建芳看了看他那干瘪的身材和浓重的汗水味儿，脚下踩的鞋子也已经露出了一个洞，心里特别的嫌弃，但是表面上还是没有露出来，反而还特别贴心的问了一句： “三棍儿哥，你把这些饭菜都给我吃了，你吃啥呀？” “没事，哥今天和你嫂子凑合了一顿，还不饿，你先吃吧！” “嗯嗯” 刘建芳嘴里含着馒、头，一边点头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到。 三棍儿看着她吃东西一脸的满足。 “你这个败家老爷们儿，俺说你怎么最近饭量变得这么大，自己的还没喝呢，就先和俺分了一半，原来是给别人准备的。” 原来是三棍儿的媳妇觉得他最近有些不对劲中午吃完饭特意悄悄的跟了出来。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 “你这个死婆娘，管你啥事嘞，还不赶快回去干活。” 三棍儿也知道自己这事情做的不地道，但是又不想在刘建芳面前显得太窝囊，眼神躲躲闪闪的看着自家媳妇。 “好啊，三棍儿，俺嫁给你这么多年还给你生了娃儿，这个狐狸精才来了几天啊，你就这样对俺，在这么过下去，俺以后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地位啊？” 三棍媳妇边说边坐在了地上一手拍着地一手捂着脸说道。 “你快点给俺起来，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呢吗？” 三棍儿用脚踢了踢他媳妇的腿，说道。 “俺不，三棍儿，你现在是能耐了，居然克扣着自家女人和孩子的粮食给别的女人，啊？你心里是咋想的，是不是不想和我过了。” 三棍儿的媳妇儿一边坐在地上哭一边问。 “没有，三嫂子，三哥一直都和我说你的好，我心里可佩服你了，你快从地上起来吧，这地上这么凉，你别弄坏了自己的身体。” 听到这话，刘建芳心里有些慌，这个女人可别真的离开了，万一三棍儿赖上自己可咋办？ “都是你这不要脸的女人，你现在居然还敢说话，看俺不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三棍儿媳妇说完以后就站起来要打刘建芳，三棍儿看到之后就去阻拦，可是愤怒下的女人的力气也是不可小觑的，三棍儿被抓了好几道。 “你这个疯婆娘干啥呢，咋发起疯来连我也打。” 三棍儿一边用手护着刘建芳一边用手拦着自己的媳妇，可三棍媳妇儿的进攻太猛了，三棍连脖子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都顾不得。 “就是要打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快去死吧！” 三棍媳妇正打的激烈，这家的长辈就出来了。刘建芳连忙叫到： “婶子，婶子，快点救救我们，三嫂子她疯了。” “你说谁疯了，你才疯了呢？” 三棍媳妇放开了三棍，一把抓住了刘建芳的头发把她从三棍的身后拉了出来。用脚不停的踹着她。 这家老人闻声赶紧赶了过来，看到自己媳妇抓着人家知青的头发，吓坏了，毕竟再怎么样，他们家也没和这些知青撕破脸，怎么自家的媳妇逮到人家就开打呢？ “你这是干啥嘞，怎么能出手打人呢？你是不是不想和俺们家三棍好好过日子了，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送回你们家里去。” 婶子连忙把刘建芳拉到自己的身后，站在三棍媳妇的面前威胁到。 在这年代谁家媳妇被送回娘家都是莫大的耻辱，会让娘家的人都抬不起头来。 “好，俺不用你送俺也得回去让俺哥和你们这一家子说道说道。俺来你们家好几年，啥事情都做，什么都不敢偷懒，生怕被你们厌恶，可是呢，你们是怎么对俺的，三棍儿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给这个贱蹄子送饭菜，俺今天都没有吃饱给他分了半碗。就这种男人俺要他干什么？” 三棍媳妇也是气急了，全身都在哆嗦，三棍看到自家媳妇这么的生气，心里也有些不忍，开口道歉： “媳妇儿，你别这样子，俺错了，俺以后再也不敢了。” “是呀，有啥话咱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你不要这样子，再怎么说你和俺家三棍还有两个孩子呢？” 正说着，两个孩子就跑过来抱着自己的妈妈哭着。 “俺不活了，花儿啊，根儿啊，你们两个可怜了，你们的爹被这个小狐狸精迷住了，不要俺们了。” 三根媳妇一手抱着一个孩子，把头夹在两个孩子之间，娘儿三抱在一起号啕大哭。 三棍儿见状，也上前去想要抱抱他们，只不过一把被他儿子推开了，那个叫根儿的孩子大声的说： “你不是俺们的爹，你惹俺娘生气，俺没有你这个爹。” “根儿你咋和你爹说话呢？” 婶子听到自己孙子这样说话，难得的出口呵斥了一句，然后转过身用眼睛剜了刘建芳一眼。 刘建芳收到这个眼神，立马露出了委屈的样子，心里则是狠狠的骂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三棍的两个哥哥见到刘建芳被嫌弃了，心里都十分的难受，想要出口说些什么，都被自家媳妇拉住了。 “三儿你也真是的，到底是谁撺掇着你让你干这事情呢？” 婶子斜眼看了刘建芳一眼，问着自己的儿子。 “没，没有人让俺这么做，俺就是觉得建芳太可怜了。想把东西留下来给她吃。” 三棍看了刘建芳一眼，见对方像自己使了一个眼色，立马把话在嘴里转了一个弯儿，支支吾吾的说着。 “没人让你这么做？你以为你这么说俺就会相信？你眼睛是咋的？瞎了？看不到自己的孩子瘦成个啥样了，还有那多余的食物给那不相干的人吃？” 听到自己儿子的说法，婶子立马问出好几个问题。 “没，俺觉得建芳既然已经来俺们家了，那也不算是外人，反正那些粮食给谁吃不算个吃啊！娘你就别管了。” 三棍儿想要快点把这件事情揭过去，有些焦急的说。 “她不是外人？那俺们娘三儿就是外人了？你宁愿把那些东西给她吃都不愿意把粮食给我们是不是？” 听到这话，三棍儿媳妇的心彻底凉了，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拉着两个孩子开口道： “根儿，花儿，快和娘回屋子里面把东西收拾收拾，娘带你们回姥姥家，虽然你姥姥家也不富裕但是只要有娘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你们俩，你们放心，娘绝对不会把粮食给外人吃。” 两个孩子听了以后点了点头，乖乖的跟着自己的母亲离开了。 “媳妇，媳妇，你等等，你们走了俺可咋办啊？” 三棍儿见到自己媳妇铁了心要有的样子，心里也着了急，开口说道。 “三媳妇，你这是要干啥，咱一家人有什么好好商量，你这是干啥呀！都怪你这个贱蹄子，看俺不打死你。” 说着，婶子也是气急了，拉过刘建芳冲着她的脸打了过去，边打还边骂道：“俺让你再勾、引俺儿子。” 第133章 刘建芳被赶出去 就婶子打人的这点功夫，三棍儿媳妇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一手拉着一个孩子的手，朝着门外走去。 “媳妇儿，媳妇儿，俺错了，俺真的错了，俺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不要离开行不？” 三棍儿拦在门口，双眼满是祈求，一边说着一边打自己嘴巴子，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他的脸已经变得通红。 “你起开，俺心里想好了，俺要和你离婚，你放心，俺也已经想到了以后不会给两孩子找后爹，俺多做点活，多挣工分，肯定不会让两个孩子饿死的。” 婶子打完人，一转头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都不见了连忙跑了过来，说道： “你要走可以，但是俺孙子孙女儿你得给俺留下。那是我们三棍儿的孩子。你不能把他们带走。” “俺不，俺要跟着俺娘。” 三棍儿媳妇左手拉着的孩子紧紧的抱着自己的母亲说道。 “哎呀，不活了，俺家媳妇要把俺家的孩子带着去找野人了。俺们三棍儿的命咋这苦啊！好不容易有了根儿，媳妇还要给俺们带走啊！俺的老天爷呀……” 见自己怎么劝说都没有用，老婶子的眼珠子转了转，跑到了院子外面，坐在地上，撒起泼来。 正在吃饭的邻居们听到门口的呼喊，大部分人都从家里跑了出来，和老婶子关系好的就伸手去扶她，可是怎么也扶不起来，有人问她她也不说，就这么哭着。 三棍儿媳妇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把背上的包袱放了下来，看着老婶子说： “让俺不走可以，只要那个女知青离开就行。” 听到这话，老婶子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自家媳妇面前，不相信似的睁大了眼睛问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只要俺把那个知青赶出去，你就不带着俺孙子孙女走了？” 三棍儿媳妇点了点头，老婶子立马兴高采烈的把刘建芳从屋子里拽出来，连带她的东西也全都扔到院子外面。 “大家伙儿做个见证，这可不是俺老太婆欺负年轻小姑娘，这个女知青心思不正，才来了几天就让我儿子儿媳妇吵吵了好几次，这回，我三儿媳妇更是要带着俺家的大孙子离开。” 说道这儿，老婶子顿了顿，似是哽咽。 “俺实在是不能再留下她了，再留下她，俺家就要没了。” 众人看了看蹲在地上抱着两个孩子的三棍儿，又看了看手里拿着包袱的三棍儿媳妇，心里一下子明白了些，开始对着刘建芳指指点点。 “婶子，我知道你不想要我了，只是为什么还要和三哥他们做这场戏呢？” 刘建芳双手捂着脸，背地里朝着三棍儿眨了眨眼睛，只不过对方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惊喜中没有回过神来。 她在心里暗骂男人靠不住，想了又想，心里有了主意。对着老婶子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情深意切的说： “婶子，这段时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给你们家带来的麻烦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不过，今天这件事情确实是三嫂子误会了我，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心里肯定以为我是一个不安分的，我现在在村子里也是没有办法再待下去了，我，我还不如去死了呢！” 说着刘建芳就要往墙上撞去，一直站在那里看戏的两兄弟见状连忙把人拦了下来。惹得各自媳妇的脸色都变了。 老婶子见她临走了还要作妖，气的上前拧了她一下，然后对自己的两个儿子说道： “大棍，二棍，你们快点把这个狐狸精给俺丢出去，俺告诉你，想死去别处，别在俺们家，省的弄得你死了俺们家还得背上一个不好的名声。” 听到这话的两兄弟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后来还是屈服在自家老娘的威胁之下，把刘建芳送了出去。 刘建芳本来还想说点什么来挽救一下自己的名声，可奈何两个男人的力气实在是大，自己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带走了。 艾米他们为了尽快把手里那块地弄完，中午下工下的比较晚，等别人下午都上工了，他们才吃完饭，也是在这时候才通过过路人的嘴里知道了刘建芳的事情。 听他们说完，艾米笑着对明柯说：“你听到了没，现在已经有一个人被赶出去了，你也自己心里有个底，啥时候来我家蹭饭蹭的差不多了，就自己个儿离开，别等着我们把你赶出去。” “奶奶，艾米不要我了，您要我不？” 明柯转过头一脸委屈的对着王奶奶说。 “要，要，要，孩子，你别听小米瞎说，你啥时候想来就啥时候来，奶奶家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 王奶奶笑的看不见牙齿，用手中筷子的另一边轻轻的打了她的头，继续说道： “你可不许再吓唬小明了，自从有人家帮你，你干活省了多少力气。” “哦，我知道了，因为他力气比较大，所以您就只喜欢他不喜欢我了对不对？” “你这个小泼猴呦，你们两个啊奶奶都喜欢，两个都是好孩子。” 王奶奶笑着说道，说实话，她特别喜欢她家现在的这个氛围，特别的温暖，自从他儿子去世后，她家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下午，知青们两三个结伴而行，一人提着一个篮子要进山里采蘑菇。村民们看着他们是又羡慕又嫉妒，，其中有一个婶子跑到二赖子的地里，冲着二赖子说： “她李叔，俺们要不要再组织些人去山路口堵他们啊？你看他们一个个的。” “他刘婶子，要去你去，俺可不去，这地里的活计这么多，俺可没那闲工夫。” 说完，二赖子头也不抬的干自己的活儿去了。 那个被叫做刘婶子的只好悻悻的回去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刘建芳一个人回到了原来的知青点住，因为很长时间没有人打理了，炕沿上沾了一层灰。 以前大家都在知青点住的时候，卫生室轮流着打扫的，饭也有人做。 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饭也没有现成的，房子也没有人打扫。 收拾了一会儿，房子还和没收拾差不多，再加上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显得冷清无比。 刘建芳坐在炕沿儿上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把大家都叫过来，最好能把大家都从村民家里叫回来。 说干就干，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所有的知青就都赶了过来。 “建芳姐，你把大家叫回来有什么事情啊？” 累了一天，好不容易到了睡觉的时间还被人从被窝里拉了起来，唐小红有些不开心的问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我觉得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和冒儿村的村民闹了一些不愉快，与其在人家家里受尽白眼，还不如我们再回到知青点，大家一起生活，用我们自己的工分换粮食，谁的白眼也不看，谁的气也不受，大家说好不好？” 刘建芳想了一下，组织了一下措辞，开口说道。 孙伟第一个开口：“好，我觉得建芳同志这句话说的非常的正确，我举双手赞成。” “对呀，我们又不是不会做饭，为什么非要在那里受气，我也同意建芳姐的说法。” “……”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我也一起回来吧！” 周逸泽想了想，也同意了刘建芳的主意。 艾米坐在那里一直都没有开口，她想着王奶奶那么大年纪了，妞妞又需要自己手把手教写字。回到知青点实在是不方便。 “我觉得冒儿村的村民对大家的态度也不都是不好的，最起码王奶奶对我就特别好，像自己的亲奶奶一样，再加上她年纪大了，如果我回到知青点，再想去她家帮忙就有点不太方便，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搬回来了。” 艾米说完这句话，孙伟又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艾米你什么意思，大家说的好好的，怎的就你在这里搞特殊，怎么着？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不会做人，所以活该得到他们的虐、待对不对？” 上一次，明柯的仇他还记在心里，这次艾米居然还和他唱反调。 果真，他这话一出，有些人看艾米的眼神都变了，好似艾米背叛了他们。 “呵呵，你怎么那么厉害，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我就说了一句不想回知青点吗？你想回就回去呗，我又不拦着你，你至于这么恶狠狠的看着我吗？” 艾米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我不和你计较，反正我告诉你，你要不回知青点，你就是我们之中的叛徒，以后我们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你参加。” 孙伟也是冷笑了一声，威胁道。 “孙伟你说什么呢？艾米你别理他，他今天情绪不好，不回来就不回来呗，以后我什么事情，我去王奶奶家叫你去。” 周逸泽有些头疼，怎么这么简单点事情也要起争执呢，不过他的心里下意识的向着艾米，说道。 “周组长，你放心吧，我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为去村民家住，和村民搞好关系这是我们到这里的初衷，他竟然说我是叛徒，如果他再这么说，我们大可以找地方说道说道。” 艾米找了一声，安慰着周逸泽，冷着脸对孙伟说道。 第134章 村民找茬 “是呀，这点小事，谁想回来就回来，没有对不对，更谈不上背叛了。” 刘建芳本来是不打算站出来，任由孙伟给艾米乱扣帽子的，可是周逸泽站出来了，她不想给周逸泽留下不好的印象，只好硬着头皮说。 唐小红见气氛这么的尴尬也站了起来： “就是啊，建芳姐说得对，这件事情我们就到此结束了，现在我们再来说一下关于扫盲班的事情。现在因为一些原因，村子里的扫盲班不办了，而我们自己学习的效率又提不上去，所以我提议还想学习的，明天到扫盲班，我们自己组织一个小型的学习班，共同探讨，共同进步，你们觉得呢！” “我觉得小红的这个提议非常好，我一个人学的时候，确实有很多问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对对对，我昨天自己一个人还嘀咕来着。” “……” 很快，知青点的气氛就热了起来，学习这件事现在看来也许没什么用但却能给他们一个盼头，紧跟着心情也都好了起来。 艾米想了想自己知青点也不回来，再不去学习班就显得有些不合群了，更何况原书里面，周逸泽是考上了大学的。有他在，考中的把握就又增加了一分。 开完会，大家都准备回家了，明柯担心她一个人走夜路会不安全，特意早早的蹲到知青点门口等着。 周逸泽看到了明柯笑着打趣：“艾米，不错呀，都有护花使者保护了，我说你最近怎么底气十足的，原来是有后台呀！” “没有，周组长，你别笑话我了，肯定是王奶奶不放心我才让明柯过来的。” 艾米知道周逸泽没有恶意，也是笑着回道。 明柯见两人聊的这么开心，尤其是艾米脸上的笑容那么的灿烂，心里原本平静的心情一下子就像是倒进去十几斤老陈醋，酸的很。 他从艾米手里接过笔记本和钢笔，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转身离开了。 “那行，周组长，您也先回去吧，他今天可能心情不好，还希望你不要生气。” 艾米手里的东西被人抢走了，她心里有些纳闷明柯的情绪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快，也没有想到别处，和周逸泽匆匆忙忙的打了一个招呼，就离开了。 等到追上他的时候，艾米已经是气喘吁吁的了，她大口呼吸着，问道： “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不等我。” 明柯看着艾米因为追他而出的满头大汗，心里的酸楚也不禁消失了，有些心疼的看着她用手擦脸上的汗水。 “没什么，我刚刚觉得肚子有点痛，现在感觉好多了。” 明柯颇有些不自在的回答到。 “对了，我有件事情和你说，我们知青点从明天开始要举报一个学习班，你要不要也一起去，你本来和大家就不熟，正好可以借这机会缓和一下人际关系，而且对以后也有好处。” 艾米慢慢的走到他面前，他没有说太多，高考什么的对于现在的他们还太遥远，说了明珂也不信。 但明珂却看出来，她对于未来是真的有信心。 便没有拒绝她的好意，轻点了下头。 “太好了，这回我有个伴了。” “就只是一个伴儿吗？” 明柯听到她的话，心里有点失落，原来在她的心里，自己还不是那个可以陪伴她走完一生的人。 “不然呢，你还想是什么？” 艾米被他的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抬起头反问他。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想，我们快点走吧，想必王奶奶已经等的焦急了。” 明柯干笑了一声，掩饰他的尴尬，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等到回到家，王奶奶果然还没有睡着正坐在家门口的板凳上，着急的等待着。 “小米呀，你们终于回来了，咋回来的这么晚，是不是路上遇到坏人了？” 王奶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艾米的面前，拉着她的手问。 “没有，奶奶，我们这村子里头怎么可能有坏人呢？我们今天开会开的太晚了，不好意思啊奶奶，让你担心了。” 艾米回握着王奶奶的手，扶着她往回走。 “有啥不好意思的，人老了，晚上睡不着，睡不着啊就喜欢胡思乱想，先是想军子他们，想着想着，我就想到了你，看你这么晚还没回来，心里就惦记着，又想到前几年的时侯，山里的狼群饿极了会出来吃人……” 王奶奶被艾米扶回了家，一路上不停的唠叨着，可能这些唠叨在别人的眼里有些烦躁，但艾米听到这些唠叨却觉得体会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 三人回到屋子以后，就坐在炕沿上聊天，最里边的妞妞已经睡得特别的沉了，连屋子里暖壶倒在地上的声音都没有惊醒她。 “奶奶，我们知青点的人说，从明天开始会办一个学习班，我想带着妞妞一起过去，也能学到点有用的东西。” 王奶奶听了这话，拍了一下手，大声的说了一句： “好啊，俺可不像村里人觉得读书是浪费时间，俺就想着俺家的妞妞以后能有出息，奶奶相信，多读书总会有用处的，我也算是对得起她爹妈。” “妈妈，你这想法就对了。” 艾米见状把自己的头靠在了王奶奶的肩头，心里想：像您这么好的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一定会的。 明柯看到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女人，脸上的笑容更加浓了，盼望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艾米的依靠。 想着想着，他的脑子里就出现了一副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的画面，一想到画面里的那个男人，他的笑容就淡了几分，最后消失。 第二天一大早，知青们纷纷从村民家里打包好自己的东西，涌去了知青点。 到了半晌，他们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一人挎着一个篮子去往山里采蘑菇，还有人高兴的一路上都哼着小歌。 在地里耕耘的村民们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恨得牙痒痒，但他们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有些人更是捶胸顿足的恨，原本这些知青的工分可以给自家换粮食，就算是他们不来田里干活，只要能赚工分，做什么不是做呀，可是现在，这些换蘑菇得到的工分就不属于自己了。有些气不过的村民直接站在路口拦住了他们。 “你们干什么呢？我们现在都已经不在你们家住了，不用受你们这些鸟气了。” 孙伟见到来人，特别神气的挥了挥手，皱着眉头开始赶人。 刘婶子看到他这副样子，气的破口大骂： “好你个孙伟啊，你以前在俺家住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现在你是放下碗筷就骂娘，啊？亏你还是一个知识分子，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恩人的？你这是恩将仇报你知不知道。” “恩将仇报？你给我什么恩了，就你家狗都不吃的东西你给我，这就是你的恩？你拿着我的工分换东西，到头来都不把我当人看，这就是你的恩？” 孙伟皱着眉头，反问道。 “那也不是没给你吃，再说了，你来俺家住这么长时间，俺也没天天给你吃呀！说到底还是你们没良心。” 说着，刘婶子身体一软就坐在了地上，两只手拍打着大腿，哭喊着： “哎呀妈呀，说什么这些人来村子里是为了帮俺们，可是现在这些人仗着自己是知识分子就欺负俺们啊……” 来自城里的知青们没有见过这撒泼的样子，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是一脸的懵逼。 本来这里只有一个刘婶子，可经过她这一嚎，村子里在田边干活的人都围了上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甚至有些胆子大的人直接叫骂开来： “你们这是干啥嘞，你们没良心，俺们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你们为啥子还是不放过俺们村子里的人。” “就是，看吧俺婶子气的，待会儿要是气的昏过去了就怪你们。” “你看看那些没良心的，还让俺们学识字，学啥子学，学会了就像他们一样欺负人吗？看到老人家坐在地上都不懂得扶一扶。” “扶什么扶，谁能知道，他会不会在扶人的时候，上去掐婶子一把。” 说这话的人，说完以后就上前把刘婶子扶了起来。 听到众人对他们的指责，知青中有些人也开口说： “刘婶子明明是自己一个人坐在地上的，又不是我们把她推倒的，你们凭什么怪我们。” “要我看，这些人都是故意碰瓷想要找个正大光明的借口怪怨我们。” “说我们没良心，我看你们才是没有良心呢！那山上的蘑菇要不是我们提醒，你们能想到把它变成工分？” “……” 第135章 妞妞去学习班 就这样，两方谁也不让谁，都在说着对方的不是，很快，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先推了对方一把。村民和知青们互相推搡了起来。 “都给俺住手，干啥呢你们，都多打的人了，还和那些毛头小子一样说打就打，你们丢脸不？” 二赖子突然大声的吼了一句，然后两边人就慢慢的停了下来。 “不管是谁的错，既然人家都已经搬出去了，那也就说明和俺们没啥子关系了，地里的活那么多，你们不赶紧把种子种上，等到交粮食的时候咱交不出来，俺看你们到时候去哪里哭。” 说完，二赖子冷哼一声，转过头，双手背在身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众人惊讶于二赖子的变化，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大家伙又站了一二分钟，纷纷转过头离开了。 知青们见到这一幕，觉得这群村民一看就是没有识过字的，说话做事没有条理，批判完以后，他们也各自拿起自己的竹篮子去了山里。 到了晚上，知青点早早的吃完了饭，知青们三五成群的走在一起，去往学习班。 艾米带着妞妞也早早的来了，只是大家一看到妞妞，心里都有些排斥，可是面对妞妞这么点的小孩子又不好说什么。 话是没有说，可是在选座位的时候众人都选择了离艾米她们比较远的位置，只留下最后一排。 也不是说最后一排不好，在这个没有老师的年代，坐那里都可以，反正都不用看黑板。 可因为是晚上，大家都带了一个油灯，前面几排人坐的满满当当的，煤油灯也多，本子和书能离灯远一点，味道也不是那么呛鼻，对眼睛也好一点。 而艾米她们就不一样了，两个人用着一个煤油灯，书纸紧紧的挨着煤油灯，味道呛鼻，还特别的刺眼睛。 相安无事的学习了一段时间，明柯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艾米她们坐在后面的一个小角落里，光线也很暗，他抿了抿唇，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一小会儿，他又返回来了，一手提着一个煤油灯坐在了艾米的身旁。 有了这两个煤油灯的加入，艾米和妞妞也好受了一点，艾米抬起头，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啊！”随着一声尖叫，一个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有一个女知青不小心打翻了煤油灯，就叫书本也被煤油灯点燃，那女孩把书本扔到地上踩了好几脚，火光才熄灭。 火是熄灭了，可是女孩的书本却被烧的不成样子了，在这个什么都缺少的年代，书本就是人手一套，很难再另找一套。 透过中间几排火光，艾米看到那个女孩子眼睛里面闪着泪光，目光渴望的看向旁边女孩的书本。 艾米低下头翻了一页，心里并没有同情她。在场的每一个人翻书或者是起身的时候，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把自己的书本损坏，或者是把煤油灯打翻。 每一个人都在用心守护着这来之不易的书本，可那个女孩居然还能把煤油灯打翻，说明她可能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一次机会，那么也就没什么好同情的了。 正想着，艾米的耳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姐姐，你要不过来和我们坐在一起吧！” 妞妞站了起来，小手朝着那个女孩子招了招，那女孩子听到声音环顾四周见到是妞妞，神情有一些不自然，两个手紧紧的攥着衣服的下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走到了妞妞的身边。 妞妞让明柯从他身边拿了一个板凳，那女孩子坐在了妞妞身旁的凳子上和她一起看了起来。 教室里再次恢复了沉寂，直到下课以后，妞妞才有空和这个小姐姐聊天。 “小姐姐，你叫啥啊？” 妞妞一边把用完的书本收拾起来，一边问道。 “我叫包余丽，小家伙，今天这件事情姐姐谢谢你了。” 那个叫包余丽的女孩子伸出手摸了摸妞妞的头顶，笑着说道。 此后一连好几天，这个女孩子就一直和妞妞坐在一起，共用一本书。 这天，不知道为什么，包余丽生病了没有来，妞妞看着自己身边空荡荡的，一下子还有些不习惯。 艾米看出她今天有些不太高兴，就小声的问： “妞妞，怎么了？你今天看起来有点不高兴啊？” 妞妞顶着她那两个羊角辫，摇了摇头说: “没有，俺只是觉得今天丽丽姐不在，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呦，我们妞妞还会用成语了，不错不错，这几天的课没有白上。” 艾米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唉！小米姐姐，俺已经长大了，你能不能不要在摸俺的头了？大人的头是不可以摸的。” 说着，妞妞用两个护住了她的头发，抬头看着艾米一脸的防备。 前排的周逸泽听到他们的声音也转过头伸出手摸了摸艾米的发顶，看着妞妞逗她: “小丫头，谁说大人的头发就不能摸了，你小米姐姐比你要大的多了，可周叔叔还不是想摸就摸？” “唉！周叔叔你摸吧！” 看着妞妞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周逸泽和他身旁的颜小溪笑的都合不拢嘴。 坐在艾米身边的明柯则是一脸的阴沉，睁大眼睛使劲儿的瞪着周逸泽。 而艾米看着笑容不达眼底的颜小溪，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上了一柱香，同时默默的吐槽着周逸泽这个大直男。 没看到你女朋友脸都变黑了吗？你咋还有心情逗小孩儿呢？这也得亏颜小溪注意自己在外面的形象了，这要是搁家里，她绝对能把你摁在墙角踹，把你摁！在！墙！角！踹！ 唉，大人们真无聊，啥事情都能乐半天。 这么想着，妞妞从桌兜里往出掏自己的书本，可是摸了大半天都没有东西，妞妞急得直哭。 “怎么了？” 艾米看着妞妞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就快要哭了，连忙问。 “小米姐姐，我的书本找不到了。” 妞妞说着，豆大的眼泪从脸颊滑落。 “不哭不哭，是不是你忘在家了？” “没有，昨天我看完以后，丽丽姐说她想要晚一点回去，就把俺的书借走了，说是看完以后会直接放在我的书兜里。可是，可是俺今天掏了半天，什么都没有。俺的书不见了。” 妞妞一边抽噎着，一边说。 “不哭了，有可能是你丽丽姐昨天看完以后拿回去了，我们等她明天来了，问她好不好？” 小米用手掌给她抹了抹眼泪，小声的哄着。 “可是，俺今天看啥呀？” “你不是有小米姐姐的书吗？和小米姐姐一起看好不好？” “会不会影响到你啊？要不俺今天不学了。 “怎么会呢？小米姐姐早就想和你一起看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已。” 说着，艾米把自己的书往妞妞那里挪了挪。 “好吧，今天就谢谢小米姐姐了。” 到了第二天。包余丽一来就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军绿色的斜挎包里是妞妞的书本。 艾米本以为她拿走妞妞的书本会在今天给她一个交代。没想到她居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堂而皇之的书本拿出来自己用。 妞妞见到了她，高兴的走到她身边问: “丽丽姐你来了，好点了吗？我听别的知青姐姐说你生病了。” “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包余丽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妞妞。 “那姐姐你今天怎么不和我往一块儿坐了。” 妞妞想要把自己的书本要回来，可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想了又想委婉的问。 “哦，后面的光线太暗了，我有点受不了，还是坐在这里比较好。” 包余丽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看着妞妞的视线一直落在书本上，又笑着开口说: “妞妞啊，姐姐先借一下你的书，等完了在还给你好吗？” “可是，如果你把我的书借走了我今天就不能学习了。” 妞妞低着头，细声细气的说。 “哎呀，你还小，本来就是该玩儿的年纪，不用这么早就和我们往教室坐的。” 她们俩说话的声音打扰到了旁边的一位知青，包余丽也察觉到了，有些抱歉的看了看那位知青，转过头，一脸的不高兴: “妞妞啊，你要是想学呢，就和你小米姐姐一起看，要是不想学呢，就赶快回家去吧，你看你站在这里已经影响到别的想要学习的人了。” 那位知青听到了这句话，转过头轻轻的冲着妞妞摇了摇头，同时在心里暗暗的鄙视包余丽，这么大人了，连小孩子的东西都要抢。 妞妞看了看包余丽，对方在说完那句话以后就脸色不善的转过头学习去了，她就直直的站在那里，看着包余丽手里握着自己那根让艾米在笔中央刻了一颗桃心的铅笔。 站了好一会儿，包余丽还是想没有察觉到她似的，一直没有抬头，妞妞眼中包含着热泪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第136章 起争执 艾米看到妞妞闷闷不乐的样子，就把书放了下来，问清楚原因以后，她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包余丽的身旁，把手伸出来： “包余丽同志，请你把你手里的书本包括铅笔还给我。” “艾米同志，不好意思呀，这本书是我先借过来的，等过段时间我看完了，就给你。” 包余丽头也不抬的翻了一页书，正准备写字的时候，却发现铅笔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艾米的手里，她生气的说： “艾米，你自己不想学习就出去别来这里打扰我们这些想要学习的人好吗？把笔还我！” “这好像不是你的笔吧！” 艾米冷着脸说完，伸手从她桌子上把本子也拿了起来，只有一本书还压在包余丽的胳膊底下。 “不，你这人怎么这样，快点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又不是借你的，你干嘛多管闲事啊！” 包余丽白了她一眼，伸出手等着。 “这些东西虽然不是我的，但是这是我妹妹的，你不经过她的同意，就擅自把这些东西带回去，我可以举报你偷窃。” 艾米面无表情的从她手底下把书抽出来，抽到一半的时候，包余丽用力的把书本摁住，看着她一脸的嘲讽说道： “举报啊，你去举报一个试试，你这个叛徒，现在全知青点谁不知道你和几个知青联合起来违反大家的意愿坚决要往村民家住。” “算了，我发现有些东西虽然长的像人，但是我们也不能完全把她当人看待，因为她们完全听不懂人话。” 艾米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着，教室里有些一直关注他们的人听到艾米的这番话，全都低低的笑了起来。 “艾米你骂谁呢，你有种再给我说一次。” 包余丽“霍”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胳膊底下的书也放开了，艾米趁机把书放回了怀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你给我站住。”包余丽歇斯底里的叫喊着。 “包余丽，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声吵闹你不学习别人还要学习呢！” 唐小红正思考着书里的知识，突然听到了一声叫喊，把她一下子从书中的世界揪了出来，所有的思路也都被打断了。她特别生气的说。 “你要是学的认真的话，我又怎么能影响到你了，说到底你还是学的不认真罢了。” 说完，包余丽转过身朝着妞妞的方向走去。 她走到妞妞身边，伸手想要把书拿起来，被艾米一把按下。 包余丽特别不耐烦的翻了一个白眼，开口道: “怎么哪儿都有你，妞妞你书看完了吧，姐姐没有给你把书弄坏吧！既然没有弄坏你是不是可以把书还给姐姐了。” 妞妞摇了摇头，两只手用力的握着手中的书本，开口说： “丽丽姐，俺也想看哩，你要不去找别人借吧！” “嘿！你这小妮子和谁学的，你是怕我们把你赶出去，才肯把书借给我的吧，现在你在班里站稳脚跟了，就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 包余丽双手叉着腰，面色不善的看着妞妞。 “俺，俺没有，俺真的没有你说的那意思。” 说着说着，妞妞就哭了起来，但一抬头看到包余丽的脸以后，哭声就憋了回去，要哭不哭的看着她。 “你行了，你要是专门来找茬的话，你信不信我揍你。” 艾米看着她对一个小孩子这样，心底里的火一下子升了起来，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随后撸起袖子，像是要打架的样子。 “唉唉唉，大家都来看看啊，这可是她先挑起来的，要是待会儿被我打的鼻青脸肿的可别怪我。” 确实，包余丽从外形上要比艾米壮硕很多，如果两人打起来的话，赢得那个人绝对会是包余丽。 可是教室里的人都没有做声，一方面是大家都在学习，没有人愿意去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包余丽以往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谁也瞧不起的样子。在坐的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的受过她的欺负。 “你坐下，大家这种事情你怎么能上场呢，再怎么样也应该让我来，毕竟我最好的记录是打死过一头狼，就是不知道这位包同志能在我手底下挺过几招？” 明柯把艾米拦了下来，他一边挽袖子一边站了起来，眼神冰冷的看着包余丽，让她有一种自己是死人的感觉。 包余丽全身打了一个战栗，结结巴巴的威胁了一句，就跑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艾米在桌子底下冲着明柯的方向竖了一个大拇指。 往后，直到下课回家，教室里都安安静静的，包余丽也没有再做什么幺蛾子。 清晨，阳光洒满了房间，冒儿村也早已经忙碌了起来，懂事的妞妞也自己从炕上爬了起来自己梳头刷牙洗脸。做完这一切以后开始复习昨天晚上学到的生字。 知青们吃完早饭以后，也开始今天一天的工作，他们每个人挎着一个小篮子，准备上山。 因为前两次遇到的事情，每个人走到田边时，都很紧张，生怕再跑出来什么人，打断了他们前进的路。 只是这次和以往很不一样，村民们好像特别的忙碌，每个人都分身乏术的干着手里的活计，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路边的行人。 知青们见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每个人的脸上又重新洋溢着笑容。 艾米则没有去和他们一起采蘑菇，她还是和前几天一样，帮着王奶奶处理地里边的事情。 很快，太阳落山，夜幕就降临了，艾米和妞妞再次来到学习班，大家都已经坐在位置上，乘着这段时间，充分的吸收着书里的知识，以此来充实自己。 有一个人是个例外，这个人就是包余丽，她因为没有书本，所以一直在那里干坐着，她同桌倒是有，可是她拉不下脸去和人家借。 她无聊的环顾四周，就看见妞妞的小手在略微昏暗的灯光下，隐隐约约的在写划着什么。 想到自己这么大了都没有书本，而妞妞这个屁大点的孩子在那里写写画画，包余丽真心觉得，那是在良费资源，可是昨天的事情又让她知道，这个小屁孩子旁边的女知青不好对付，想了一会儿，她的心里有了主意。 “哎呀，不行了，坐的时间太长，我得站起身走一走。” 包余丽伸了一个懒腰，自言自语道，但是回应她的只有教室里面翻书的“沙沙”声，所有的人都在伏案写作，没有人愿意搭理她。 包余丽也不觉得尴尬，她站起身一边走，一边像是老师一样检查着每一个人的学习状况，只不过，所有的人都非常讨厌她这个样子。 原因非常的简单，当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的防止自己的煤油灯灭掉，而她虽然有的很慢，但每走一步都会有煤油灯的灯芯随着她的动作而左右摇摆甚至有的时候干脆灭掉了。 知青们讨厌她这样来回的走动，可是又不好意思和她说。 包余丽什么都没有发觉，反而觉得这种巡视的感觉不错，让她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于是，她走路的速度越发快了。 当她走到妞妞身旁的时候，见她在专心的写着什么，一点都没有发觉身旁站了一个人。 看着妞妞一个人翻动手里的书本，包余丽的脸上浮现出了嫉妒的神色，很快她又恢复了原来的脸色，只是走的时候把手放在了妞妞的桌子上，随着她的走动，手指划过桌子，连带着煤油灯也被打翻在桌子上。 妞妞写的正专心，完全没有发觉危险的到来，直到艾米叫了她一声，她才发现自己的本子已经被点着了，她用手去拿那个本子却被烫伤了，还是明柯看见了这一幕把本子一手打在地上，用脚踩了几脚，本子上的火苗才被灭掉。 “我的本子，我的本子，我只有这一个本子啊！” 说着，妞妞就号啕大哭起来，艾米哄了她好长时间，妞妞的情绪才慢慢的稳定下来。 情绪是稳定下来了，可妞妞又说自己的手痛，艾米连忙拉过来检查了一遍，才发现原来她的手在捡本子的时候被烫伤了，起了一个小血泡。 “包余丽，你故意的是不是！快点过来和妞妞道歉。” 艾米带着妞妞去离教室最近的那一户人家处理了一下伤口，回来以后走到包余丽的面前说道。 众人知道妞妞被烫伤了，算是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也就都没有怪怨她。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故意的了，只不过不小心而已，再说了，我走了那么长时间，谁的灯都没有灭，只有她的灯倒了，而且还着了火，谁能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把自己的灯弄倒，以此来陷害我呢？” 包余丽双手抱臂，看着妞妞不仅没有愧疚感，反而颠倒黑白的说道。 艾米听了她的话，气急了，二话不说走到她面前给了她一巴掌。 “你，你居然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说着，她就伸出手想要打艾米一巴掌。 第137章 进城 她的手掌还没有落到艾米的脸上，就被艾米一下子捉住她的手腕儿： “我还觉得这一巴掌打的少呢！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对一个小孩子也能下得去手。” 见对方张开嘴想要说什么，艾米又开口说： “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不会这么完了的。” 说完，艾米拿起桌子上的煤油灯朝着包余丽的手背撒了过去。 虽然煤油灯已经灭了，但是灯油的余温还是很高。包余丽的手背一下子变得通红： “嘶，好烫好烫，艾米你怎么这么恶毒，你信不信我向上边举报你。” “我等着，妞妞，我们走吧，今天这课堂的气氛已经被人污染了，不适合再待下去。” 说完，艾米拉着妞妞的手离开了，明柯见状，把他们落下的书本都抱在自己的怀里，拿起一盏亮着的煤油灯追了出去。 “妞妞的手没事吧！” 明柯一手掌着灯，一手那些书，转过头问道。 “没事，只是被烫了几个泡，我已经用凉水给她冲过了。这次那个女人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还是一个知青呢！怪不得村民会那么讨厌这群人，这就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艾米一边用手揉着妞妞的伤口，一边气愤的说。 “你要是气不过，我现在回去再泼她一脸煤油，让她直接毁容。” 明柯抿了抿嘴唇，神色特别认真的说道。 “你得了吧，我刚刚泼她的煤油温度已经降下来了，最多今天晚上会红一阵子等到了明天啥也看不出来了，你这个可不一样，泼下去她脸上的皮都得掉一层，我看啊，你是不想好好在村里待着了。” 艾米走的很快，时不时的转过头问着妞妞的伤势。 “妞妞，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们不要告诉奶奶好不好？” 艾米走着走着停了下来，蹲在妞妞的面前，温柔地说。 其实也没有别的原因，王奶奶年纪也已经那么大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她操心了，再加上今天这件事情她也已经报复回去了，想必包余丽也不敢再伤害妞妞了。 “嗯，俺知道了，如果奶奶问俺手是咋受伤的，俺就说是俺自己不小心把煤油灯打翻了，不会让奶奶知道是丽丽姐推到的。” 妞妞看着她的眼睛，奶声奶气的说，只不过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又把头低了下来，小声的说： “唉，只可惜俺的本子被火烧没了，好不容易来的呢。” 艾米听到这话，摸了摸她的头：“没事，本子等以后姐姐再给你一个就是，不要难过了。” “是呀，你小米姐姐可有能耐了，啥玩意儿都有，明天你想上月亮上去，她都能帮你办到。” 明柯提着煤油灯调侃道。 艾米闻言，给了他一个大白眼，然后转过头，又继续和妞妞说着话。 第二天早上，艾米早早的起了床，今天她要进城一趟。 她先是和村长要了一个条、子，然后坐着牛车进了城。 “大叔，中午的时候您就在这里等等我，我约莫着时间，等十二点就会赶到这里的。” 艾米从牛车上下来，站在牛车旁边，笑眯眯的对赶牛车的老汉说道。 “好嘞，俺看着太阳到了天中间的时候，就往这里赶。” “嗯，那大叔，我先走了。” 说着，艾米冲着牛车挥了挥手，去往供销社。 供销社的外边有很多人正在排队，艾米不想等待，就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超市里面拿了一个和这个年代差不多的本子，雪花膏，钢笔，还有几块大白兔奶糖。 做完这些以后，艾米一身轻松的去往吴洋的家里，想要去看看他们家的病人怎么样了。 快到他们家的时候，艾米走进一个小巷子里面，想要往出取二三十斤粗粮，就在这时候，一个不速之客走了进来。 大头今天本来是借着农舍里的牛进城买东西来着，可是当他把牛安置好以后，就看到一抹类似于艾米的身影。 他有些不相信的跟了上来，原来还真是艾米，在大头的心中，艾米早已经是自己的人了，只是她一直都不愿意，他想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把艾米弄到手。 “你进这里干啥嘞，是不是过来私会野汉子？” 大头步步逼近，嘴角还扬着一抹难以形容的笑容。 “跟你有关系吗？快点起来，我要出去。” 艾米把手背在身后，悄悄的从超市里面取了一把水果刀出来，看着步步逼近的大头，心里想着实在不行就给他一刀。 “你是我的女人，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小丫头，今天我要是不让你跪着求我要你我就把我自己个儿的头拧下来。” 大头说着，用大拇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两只手张起来，像是逮鸡鸭似的，冲着艾米走了过去。 艾米看准时机从他的腋下钻过去，墙角立着几个箩筐还有一根扁担。 “还跑，你今天要是不给老子乖乖的，老子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大头转过身，一脸的愤怒。 此时，艾米已经把水果刀重新放回商店里面了，两只手拿着一个箩筐只等大头过来扣在他脑袋上。 看着大头又是一步步的走了过来，她紧张的咽了一口吐沫，随后便看准时机把箩筐扣在了大头的脑袋上。 大头骂骂咧咧的想要把头上的箩筐摘下来，艾米则是拿着扁担跑到他身后用力的打在了他的身上。 大头吃痛，脑袋仰了起来，艾米又乘机把扁担打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整个人从后倒了下去，晕在了地上。 艾米用脚踢了踢他，见对方真的晕了过去，她才松了一口气，把扁担重新立在墙上，随后拍了拍手，转身离开。 这下，艾米再也不敢往无人的巷子里面走了，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时间已经不早了，她看了看吴洋家门口，从心里面叹了一口气，只能等下次来再给他们东西了。 这么想着，艾米就走出了这条街，果然，这时候已经到了做饭的时间，家家户户的女人们都在供销社门口排队买菜。 门口排着一条长龙，艾米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去那里排队，她再次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巷子，从超市里拿了两个窝窝头，又拿了二十斤的粗粮，五斤的细粮，用这个年代装粮食的袋子兜着，慢慢的走出了巷子。 等走到约定的地方的时候，牛车已经在那里了，艾米小跑几步，气喘吁吁的把东西放到牛车上，双手插着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李大叔，不好意思啊，我遇到点事情耽搁了一会儿。” “嗨，有啥不好意思的，俺也是才过来，你一点时间也没耽搁，快点上来吧，俺们快点回去还赶的上一顿午饭，要不然的话，就得要饿肚子了。” 那大叔摆了摆手，一脸不在意的招呼着艾米上车。 “唉，好的，” 艾米说着说着就做到了车上，从包里取了两个用纸包着的窝窝头，把其中一个递给赶车的大叔。 “叔，给你，您也肯定饿了吧，我刚刚从供销社里买了两个窝窝头，咱一人一个。” “窝窝头，这可是好东西嘞，听说供销社的窝窝头可是一点赖的粮食也不参和。” 大叔说着，手却没有拿那个窝窝头。 “咋的？您是看不起我这个窝窝头？我可是排了好长时间的队伍才买到的。” 艾米扁了扁嘴，小声地说着。 “唉，没有的事，俺不是看你就买了这一个窝窝头吗？我寻思着你留着这一个回去给王婆子她们改善下伙食也是不错的。” 那个大叔看见艾米的模样也知道人家是实心实意的想要给自己吃，于是一边赶着牛车一边解释道。 “您放心吧，我包里还有的，这一个是专门买给您的，毕竟我以后还不知道要进多少回县城，总得坐您的牛车吧！” 艾米把窝窝头塞给李大叔，又把自己的从包里拿出来，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吃了起来。 听到她说的话，李大叔也没有再推辞，把窝窝头拿到手里大口的大口的吃着。 等回到村里的时候，大多数人家已经吃过饭，张罗着上工了，这几天地里的洪水基本排干了，有一小部分人家已经把种子种到土里面去了。 艾米回到家，王奶奶和明柯正坐在家门口聊天。一见到她就关心的问她有没有吃饭，她点了点头，把粮食从牛车上搬下来，放到屋子里面。 “哎呀，你咋又买了这么多的粮食，我们家里的粮食够吃，再加上山里边还有野菜根本不需要，你这是又浪费了多少钱啊？” 王奶奶看到这么多的粮食，虽然已经习惯了，可还是忍不住的要叨叨两句。 “奶奶，我买回来了，那我们就吃嘛！妞妞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就是需要多吃点饭，您看我们妞妞这胖乎乎的样子，多好看。你难道喜欢看她瘦的像个猴子似的吗？” 说着，艾米抬起手拍了拍妞妞的小脑袋。 第138章 大头上门 “小米姐姐，你不许再动俺的头发了，俺已经和你说过了，俺是大人了，已经可以保护奶奶了，你怎么还是要动俺的头发呢？” 妞妞双手捂着自己的小脑袋，低着头一下子钻到了王奶奶背后。 “哎呀，妞妞已经是大人了，那么我给小朋友买的本子想必你也是不需要了，那我就拿出去看看谁家的小朋友要，送给他好了。” 艾米一边说，一边从包包里取出一个本子，当妞妞看到本子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放了光，双手放了下来，轻快的跳到她的面前，说: “俺刚才想了一下，俺今年才十岁还不算是真正的大人哩，那小米姐姐的这个本子俺也就可以用了，小米姐姐不用为难的送人了。” 说完以后，妞妞还把自己的小脑袋递了过去，开口说: “小米姐姐，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摸一下俺的头，俺的头可小了，一点都不像一个大人。” 她说完这句话，屋子里的人都被她逗笑了，艾米双手拿着本子，特别郑重的交给她。 妞妞把本子抱在怀里以后，特别兴奋的回到屋子里把它放在柜子的最里面，来回检查了好几遍，生怕本子被折一下。 屋子外，明柯见她给妞妞带了礼物还给奶奶买了雪花膏，心里特别期待着她给自己买的礼物，却不想艾米取完雪花膏以后，就把包包放下来，丝毫没有要给他的意思。 明柯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和冰霜一样。 “你咋了？” 艾米见他脸色不对劲儿，特意问。 还没等明柯开口说话，外面的院门就被人“彭”的一声踢开了，大头气势汹汹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妞妞刚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大头凶巴巴的站在院子里，她连忙沿着屋檐儿走到狗洞那边，从狗洞爬了出去。 “艾米，是你不是你把俺打晕了。” 大头从身后拿了一根铁棍，直指艾米的额头。 在离她额头一分米的时候，明柯站出来一把把铁棍打开，站在艾米的前面。 他一边挽着袖子一边说: “她只是个女孩子，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说。” “老子和艾米的事情用不着你管，快给老子滚开，要不然，俺连你一块儿打。” 大头听到他的话，瞬间把矛头指向了明柯，用铁棍指着他，恶狠狠的说。 “那你就试试看！”说着，明柯一把抓住大头手里的棍、子，用力的把它抽出来，打向大头。 大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腰部被重重的打了一下，还没等他站起身，明柯手里的棍、、子就像是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 当他气势汹汹的走进来的时候，明柯就像是看到了，数年前，那些人就是这样走进来把他妈妈抓走的，如果那时候，他能像现在这样，把那些人打跑，也许，他的妈妈就不会被带走了。 看着明柯像疯了一样，手里的棍、子一下比一下重，大头趴在地上，就像是快没有了呼吸似的。 艾米和王奶奶吓坏了，赶紧叫他的名字。可明柯的耳朵像是塞了耳塞什么话都听不到，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没有办法了，艾米只好上前抱住了他，大力的吼着: “明柯，别打了，别再打了，你的好日子才刚开始，你怎么能把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学习之日给葬送了呢？” 明柯听到了她说的话，整个人怔了一下，大头趁着这个机会站了起来，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捡起明柯掉在地上的棍、子，冲着艾米他们就落了下去。 妞妞从狗洞爬出来以后，向着柱子的家跑了过去。 此时，柱子正在打朝霞，妞妞还没走到他们俩跟前，柱子的声音就从屋子里传了过来: “俺让你再勾搭大头，看俺今天不打死你。” 朝霞坐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解释着: “当家的，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当时你看到的那一幕，只是，只是，大头他想要占我的便宜，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俺相信你？你把俺当傻子吗？” “……” 妞妞一开始没有听出来，直到走到柱子的家门口才看到自己的柱子叔叔正抬手打着那个阿姨。 她从来没有见过柱子叔叔这个样子，原本想要柱子叔叔帮忙的心思也瞬间变得不确定。 可是大头叔叔又那么凶，想到自己的奶奶可能会被打，又看到柱子打自己媳妇那恶狠狠的样子，妞妞害怕的哭了起来。 柱子正因为朝霞的事情攒了一肚子的气，突然耳边传来孩子的哭声，他更加心烦，本来打算把孩子赶出去，但一看到妞妞，心里所有的坏情绪瞬间消失了。 这可是军子哥的女儿，自从军子哥离开以后，再没有人像他那样对自己好了，就连自己娶的媳妇儿，也不听话，不理解他，只想着外面的野汉子。 想到这里，原本凶恶的汉子心里瞬间涌上了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 他想要哄一哄眼前这个孩子，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哄，只好用脚踢了踢坐在那里装死的女人: “快起来，去给妞妞冲一杯红糖水。” “可是，那些东西可是好不容易弄到的，我……” 朝霞看了看妞妞总觉得给她和这么金贵的东西有些浪费。 “你去不去，你信不信老子再揍你一顿。” 柱子说完这话，又转过头，一脸无措的看着妞妞。 朝霞恶狠狠的瞪了妞妞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回屋子了。 “妞妞，你不要哭好不好，俺已经让你婶儿给你冲红糖水了，等过一会儿你就能喝到了。” 说完，他笨拙的给妞妞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柱子叔叔，俺，俺不要和红糖水，你和俺回俺家行不行，大……大……大头叔叔拿着棍子去了俺家，俺……俺害怕，所以从狗洞钻了出来，他会不会打奶奶啊？会不会，妞妞以后再也见不到奶奶了，会不会奶奶和爹娘一样，今天过了以后，就不要俺了。” 妞妞一边说，一边哭，有些眼泪直接落在了柱子的手里。 柱子听着她说的话，心里只觉得心酸，这么小的孩子就没了爹娘，更让人生气的是，大头那个混账东西居然敢去捣乱，正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新帐旧帐和他一起算。 “不哭了，柱子叔叔现在就去你家，你奶奶不会有事的，人们经常说好人有好报，你奶奶一定会没事的。” 说着，柱子一把抱起妞妞，冲着她家走去。 “大头呀，大头，算婶子求你了，你不要再打了，你不要再打了。” 还没走到门口，王奶奶苍老又无助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老东西，你快给俺让开，女知青没粮食那天，俺还没和你算账嘞，要不是你捣乱，艾米早就是我大头的人了。” 大头看着明柯紧紧的抱着艾米，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出轨的媳妇和奸夫一样。 棍子打在明柯的身上也越来越重，艾米不停的推着他，想让他从自己的身上起来，可是怎么也推不动。 王奶奶看到这儿都快要吓死了，大头那样子像是要把明柯给活活打死，明柯也像一个木头人仿佛不知道疼似的。 “大头呀，俺给你跪下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打了，你快把他给打死了。” 王奶奶整个人驼着背，下一秒就要往地上跪。 大头通过余光看到这一幕，心里越发的得意了，村里人都怕这个老婆子，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可是现在她还不是要给自己跪下。 这时候，柱子从外面跑了进来，一把扶住将要下跪的老人，又用另一只手拦下了大头要打在明柯身上的棍子。 “婶儿，你快起来，别给这个畜牲下跪。” 柱子站在那里和大头对视着，头也不回的说。 “你干啥嘞，赶快把棍、子还给俺，否则的话，俺连你一块揍你信不信。” “俺有没有和你说过，你打别人俺不管，可你就是不许欺负婶儿他们一家，军子哥死的早，家里就只有这孤儿寡母，你还有没有良心。” 不知道为什么，军子一直都是柱子心里不可以提起的一个人，每当想到军子，柱子就不由自主的想要流泪，这次也是一样，在村子里人人忌惮的暴脾气却在此时此刻红了眼眶。 “你少管闲事，谁说俺要欺负他们孤儿寡母了，俺今天来找的是艾米这个贱人，今天在城里把俺打晕了，俺是来找她算账的。” 大头看到柱子红着眼眶瞪着他，心里时间有点犯怵，但是又不想让别人看出来，别别扭扭的说。 “俺不管，你敢让俺婶子给你下跪，你就是欺负了她，你就得给她道歉不然的话，俺就揍你，你信不信。” “俺……” “大头，你拿着棍、子在婶儿的院子里干啥嘞，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没人儿了。” 住在离这里最近的三叔跑了过来，站在王奶奶前面。 “叔，俺没有，俺只是来找艾米。” 大头这下彻底怂了，低着头小声的解释。 第139章 明柯受伤 “找艾米？俺咋见过谁找人的时候手里拿根棍子的，大头，你在村子里咋霍霍别人家俺不管，可是你就是不能欺负她们孤儿寡母，军子在的时候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吧！” 三叔双手背在身后，质问道。 “叔，你们快过来看看明柯，他好像伤的挺厉害。” 艾米从他们进来就一直在拍明柯的脸颊，可是不知怎的，明柯就是没有回应，连眼睛都不睁开，她把手放到他的鼻子底下，发现还有呼吸连忙叫人。 “哎呀，你们还说那些干啥，还不快赶紧把明柯抬到屋子里把魏大爷叫过来给他看一看。” 王奶奶听到艾米的声音，连忙招呼着院子里站着对峙的三个人。 “呀，咋伤成这个样子了，我看看。” 三叔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走上前摸了摸他的脊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娃子可能肋骨断了，让老魏过来也不顶用，得送到县城里的医院做个检查。” 艾米红了眼，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她一把抹掉眼泪，从地上站起来，嘱咐王奶奶: “奶奶，您帮我看着他，我现在去找李叔，问他借他的牛车。” 说完，艾米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呜……奶奶，小明哥哥是不是就像俺娘似的，死掉了。” 妞妞站在院门口，倚在门框上哭着说。 “没事啊，有叔叔在呢！叔叔待会儿把他送到卫生所，让大夫给他看一下就没事了。” 柱子上前把她抱了起来，用大拇指指腹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温柔的哄着。 “大头啊，你小子这回可闯了祸了，这个小子八成等送到医院也没得救了。” 三叔又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的可惜。 “不是，咋可能呢！那小子也用棍子打俺了，打的也不比我打他轻，咋俺啥事都没有，他咋还会死呢！” 大头一脸的不相信，正想要再说些什么，李叔驾着牛车走了过来，三叔和柱子两个人连忙把明柯抬着趴到了牛车上。 等到了县城以后，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县里的医院也快要关门了，正好医院的最后一个医生走出了医院门口，一看到躺在那里不知生死的明柯，也是吓坏了，连忙让护士推来病床把明柯抬了进去。 “这个病人的肋骨已经断了，我先把他推、进手术室，你们家属在外边等一下。” 说着，那医生就进到房间里面换了一身行头，准备做手术。 艾米紧张的看着关闭的手术室大门，心急的在原地转圈圈，坐在一旁的李叔见到她这个样子，伸长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劝到: “闺女呀，俺知道你心里着急，可是着急也没有用啊，你刚刚也一直在跑来跑去的，肯定也累了，坐在这里缓一缓。” “叔，我不乏，就是您这么晚了我也不敢让您再回去了，您家人一定会担心的吧！还有牛……” “没事的，我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安顿好了，就连牛吃的草我也拿了一大捆，你就放心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明柯小子的命。” 李叔抽了一口烟，说道。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艾米的嘴里不由自主的自我安慰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叔扛不住困意已经睡了过去，艾米问护士要了一张被子，给他盖了上去。 手术室的大门一直没有打开，艾米心急的在外边走来走去，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上面那只手的关节已经泛白。心里不住的向上天祈祷着，一向不信神佛的她，在此时此刻，是唯一能做的事情。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手术室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摘口罩，一边说: “病人的肋骨幸好没有伤到肝脏，我已经用东西给他把肋骨固定好了，接下来一个多月，病人只能卧床休息，不可以走动，其实我建议最好还是让病人住院，这样的话，有什么事情我也可以及时处理。” “好的，那我现在就去办理手续。” “唉，你等等，现在医院已经下班了，手续等明天再办吧！我先帮你们找一个床位安顿下来。” 艾米点了点头，跟着医生认识了一下病房，然后和护士把明柯推到了病房里面。 李叔也被她叫到病房里，重新在病房的空床上边睡着了。 艾米一晚上没有合眼，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明柯，又是心疼又是感动，还夹杂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 村里面，大头一出来就找到了刘建芳，让她给自己一些钱。 “我哪有钱啊？再说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明柯可能被俺打死了，俺得找一些钱准备跑路。” 大头双手抓着刘建芳的肩膀，说完，就从她的身上搜了起来。 “你干什么，你把他打死了，关我什么事情，再说了，明柯死了艾米不就没人护着她，你想让她成为你的人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还跑什么？” 刘建芳从他的手底下挣扎出来，不咸不淡的说。 “要不是你在这里撺掇老子，俺怎么可能去王婆子家找她，怎么可能被明柯打，现在好了，老子一身的伤白受了，明天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抓走。” 大头站在那里看着刘建芳的眼睛，说着话，语气里面是说不出的害怕。 “我告诉你，我根本不怕你，有谁能证明是我撺掇你做这件事情了？警察问起来只会是你一个人的错误，还有你现在要是不离开，我就大喊让知青点的人跑出来抓你，让你罪加一等。” 刘建芳皱着眉头，，双手保臂站在那里，威胁道。 “好，你给俺等着，咱走着瞧。” 放完狠话，大头转身离开，随后他又来到了柱子家。 “朝霞，朝霞”大头鬼声压气的冲着屋子里喊到。 柱子因为今天的事情怕妞妞爷孙两个害怕，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朝霞一个人在家。 她听到大头的声音，连忙披了一脸衣服跑了出来，见到来人，睁大了眼睛，有些惊恐的问: “你咋来这里了，快走，要不然柱子回来咱两个都跑不了。” “朝霞，俺过来找你借几个钱，你也知道明柯被俺打的不知道生死，俺得离开这儿。” 大头一脸焦急的看着她，时不时的往后望一望，生怕柱子突然蹦出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你没钱，干嘛来这里呀，我家里一直都是柱子做主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让他知道匣子里的钱少了的话，他会打死我的。” 一听借钱，朝霞连连拒绝，大头见她这个样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连忙推开，可男人的力气太大，推了好几下都没有成功。 “朝霞，朝霞你救救俺，俺不想去坐牢，你就给俺几十块就行，真的，俺也不多要，柱子那么能干，你家肯定不差这几十块钱。” “几十？你怎么不去抢，要是让我家那口子知道我敢把几十块往外借，绝对会打死我的，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俺告诉你，你要是不借给俺的话，俺就先上了你，刚好让柱子回来撞上俺们俩，他这人最爱面子了，到时候，你不死也得残废，反正我已经是快要坐牢的人了，多拉你一个垫背的也不吃亏，你好好想想吧！” 大头一改求人的态度，恶狠狠的威胁着。 朝霞没有办法，只好点了点头，大头放开了她，一边张望着，担心柱子回来，一边催促着朝霞。 朝霞上了炕，打开柜子，从柜子的最深处拿出来一个小匣子，她知道，里面有柱子用工分换回来的六十多块钱，还有一些粮油布票。 她贪婪的看着这些东西，想到柱子白天对那个小女孩那么好，对自己却不是打就是骂。她想着与其坐在这里等死还不如把这些钱拿着和大头一起跑了算了。 想到这里，她把一大半的钱和所有的票都放在了袜子里面，把匣子放回柜子里面，做完这一切以后，四处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异常，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朝着门口走了出去。 “怎么样？钱取出来了吗？” 大头一见到她，就焦急的问着。 “嗯，取出来了，我可以把这些钱给你，但是你必须带着我一起走。” 朝霞把手背在身后，提出了条件。 “行行行，姑奶奶，我答应你，不过你拿了多少钱啊？” “不多，只有二十多块。” “二十？怎么那么少。” “……” 他们两人正说着，谁也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一个黑影，慢慢的走了进来。 柱子一回家就看到了自己家门口站了一个大男人，而他的媳妇儿，手里拿着他辛辛苦苦赚回来的血汗钱，要给那个男人。 他抄起门口的铁锹，悄悄的走了上去，一铁锹拍在了男人的后背，男人倒了下去。 “你跟俺说，你没有和大头鬼混，那么我想问问你，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朝霞看着柱子那张铁青的脸，又看了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大头，一时间惊恐极了。 第140章 排斥（上） “当家的，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大头他不是把那个住牛棚的男人打坏了吗？他现在想要跑路，可是没有钱，于是，他就跑到咱们家，威胁我，说我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办，他就要杀了我，我……” 朝霞说着说着，就被人掐住了脖子，柱子看她的眼神冰冷极了，就像是看一个死人一样。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俺就是那么蠢，你说啥俺都会相信，你不是怕死吗？你放心，俺不会让你死。明天俺就把你们交给俺颜叔，让村民们帮俺想个法子处理你们。” “不可以的，当家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村里人一定会用口水把我淹死的。” 朝霞说着说着，大滴大滴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那要不然，俺现在就把你掐死？” 柱子又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话，手上的动作再是加重几分，朝霞再是惊恐的摇了摇头。 可柱子已经没有耐心和她耗下去了，把她拖到柴房，找了一根大拇指粗的麻绳，把她绑了起来，放到了柴火垛上。 再出去把大头按照同样的方法绑在柴火垛。 柱子没有理会朝霞的叫喊，从大头的怀里把那二十块钱找了出来。 突然，他的眼睛借着月光瞥见朝霞的脚踝那一块鼓鼓囊囊的，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到后来越看越不像。 察觉到柱子的目光，朝霞的腿往回缩了缩。 柱子觉得不对劲，一把抓住了她的脚，把手伸进她的袜子里面，才发现自己所有的家当都被这个女人绑在了身上，他抬手就是两个耳光。 第二天早上，李叔还没有醒过来，艾米已经去外边的供销社买了几个包子，一碗白粥，又从超市里面拿了几样这个年代都有的早点，和零散的一百多块钱。 她回到病房，见两个人还没有醒过来，就去了住院部把钱交了一下，交完以后，她就在心里嘀咕: 怪不得人们经常说住院住不起，这一趟把她所有的现金都花光了。她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穷光蛋。 “李叔，您醒了，牛车的老牛我已经用牛车上的草喂了，您起来之后就吃点东西吧。” 说着，艾米把桌子上的包子和油条给他递了过去，然后又用自己买的大搪瓷缸子倒了一缸子的水。 李叔推辞了好长时间，在艾米再三的劝让之下，才伸手把东西接了下来。 又过去一个多小时，明柯还没有醒过来，李叔已经让艾米劝回家去了。 艾米见他不醒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思，就这么一直坐在床边，和他说着话。 到了中午的时候，艾米正吃着早上的冷包子，就发现明柯的手指头动了一下。 她连忙去叫医生，又过了一会儿，明柯才真正的醒了过来。 他醒来一看到艾米，就咧着个嘴，一直在那里笑。 “笑笑笑，有这么好笑吗？你知不知道你都快要把我吓死了，医生说了，只要你的肋骨再偏那么一丢丢，你这条命就没了。” 艾米边说边比了一个一丢丢的手势。 “还……” 明柯想要说话，可是一发出声音后背就疼得厉害，表情立马皱成一团。 “行了，你快别出声了，有什么话，就等你病好了再说吧。” 艾米看见他那痛苦的样子，立马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出声制止道，包子也不吃了，用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觉得他可能没什么事，这才放下心。 明柯看着她，在心里说了一句:“真好，你没有受伤，真好，我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你。” 通过这次受伤，明柯觉得，艾米应该是她这一生中除了妈妈在外，第二个想要保护的人了。 “我告诉你，这次你就是活该，你说你怎么在大头一进来就把人打了一顿呢？打了也就罢了，结果你看看，人家比你厉害，打成那样都还能站起来把你打个半死。这次是柱子哥来的及时，他但凡晚来那么一刻钟，你就必死无疑了你知不知道。” 艾米从外面又买了一碗白粥，一边喂他，一边跟他碎碎念。 明柯听着她说的话，也不恼，一对上她的视线就对她笑一下，到了最后，艾米都害怕了，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自言自语道: “不烧呀，咋就知道笑，明柯你不会是被打傻了吧！这也不对呀，你伤的是背又不是脑子。” 说完这句话，艾米抬起了头，成功的看到了一个严肃冷清的明柯。 “这才对嘛！你一直对我笑，我还不习惯，以为你傻了呢？要知道你可是为了我才受伤的，要是你真的傻了，我岂不是得照顾你一辈子，这可不行我还得嫁人呢！” 如果说刚刚明柯脸上的表情是冷的话。那么在听完这句话以后，他脸上的表情成功的变成了霜。随便一个眼神都要冻死人。 “唉，你怎么了？” 艾米要给明柯喂饭，就见对方别过脸不吃。 “你吃饱了？” 问他，他也不说话，只是转过头不搭理她。 在床上的两个人不知道，村里此刻已经炸开锅了。 大头说到做到，天一亮，二话不说的就把大头和朝霞两个人拉到了村长家。 此时，村支书的家里正在吃早饭，见到他把两个人送过来特别的惊讶: “柱子，你这是干啥嘞，你干嘛把大头和你媳妇儿绑起来。” “颜叔，颜叔，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大头一看到村支书，就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停的呼救。 “当家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饶过我这一回吧，我真的没有以后了，我求求你了。” 朝霞看到自己真的被送来了村长家，也是马上转过头向柱子讨饶着。 柱子听到她说的话，心软了一下，但下一秒就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情，脱口而出: “叔，俺，俺媳妇儿和大头搞破鞋，俺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打死他俩，于是我就把他们送了过来。” “没有，俺是冤枉的，俺只是路过他们家，见他们俩在吵架，我想去劝架来着，不知道怎么就让柱子哥产生了误会。” 大头跪坐在地上，睁着眼睛说瞎话。 “是呀，大头是好心好意想要把我们俩分开可是……” 朝霞说这话的时候，底气明显不足，眼睛左右躲闪着。 “你个贱人，明明昨天晚上是你俩私会被我说瞎话，站在居然这样说，不愧是知青啊，就是肚子里有墨水，说谎话的时候，都不带打草稿的。” 柱子听了他们的话，生气极了，拳头和巴掌一下一下的落在他们两人身上。 大头昨天已经让明柯打了一顿，身上的伤口也没有包扎，经过柱子这一顿可谓是雪上加霜，不过一小会儿的时间就趴在地上哀嚎起来。 村支书见状，害怕闹出人命连忙让自己的大儿子出手把柱子拦了下来。 “你别拦俺，让俺把这一对贱人打死算了，他们怎么这么不要脸，什么话都能说出口，薄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把这么一个蛇蝎娶回家里。” 村支书的儿子从大柱腋下把他抱起来拖着往后走，大柱气不过还在用脚使劲的踹他们。 “行了！”村支书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柱子，既然你把这两个人送到这里，说明你是想让俺出面帮你解决这个事情的，那你就不要再打了嘛！你把人打个半死不活又有啥子用？” 听到他的话，柱子终于停了下来，只不过他一停下来就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哭泣着，使劲的打着自己的脑袋。 村支书看到这一幕，心里也不好受，柱子这孩子也是个苦命人，自己的爹娘双双去世，自己拼了命打下了今天这份家底，年轻的时候村子里的女孩都不愿意嫁给他，好不容易娶了一个媳妇，还是一个不安分的。 想到这儿，村支书又叭叭的抽了两口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柱子的身旁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叔知道了，你放心，叔绝对不会偏袒他们的。” “大头啊，昨天下午你把明柯打到了医院，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死活，昨天晚上你又和柱子的媳妇儿搞破鞋。” “颜叔，叔，你听我说，我昨天下午那是昏了头，更何况明柯也打了我一顿，我们这顶多算是公平了谁也不欠谁了，那他是死是活都和我没有关系啊？” 大头一听村支书的话，也是慌了神马上跪坐起来解释到。 “昨天晚上，我承认我是去找嫂子了，可是我就只是害怕想要跑路有没有钱去柱子哥家借钱去了，并没有做什么。” “你说你和明柯谁也不欠谁了，可问题是人家现在在医院里，昨天送去的时候很多人也都已经看到，基本上就是半死不活了，而你呢还能跑能跳的，你说这话谁信？” 村支书站在他面前，皱着眉头，黑着脸，让他莫名的恐惧，仿佛下一秒村支书就会把他推出去，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大头又往村支书面前凑了凑，因为两只手绑着没有办法抱住村支书的大腿，否则的话，他现在一定是在抱着村支书的大腿抹眼泪。 第141章排斥（下） “当家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我，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烂好心随便给别人借钱了，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如果让村里人知道的话，我整个人就毁了，我跟了你也这么长时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 朝霞一听村支书的意思也着急了，语无伦次，跪在柱子的面前苦苦哀求着。 “俺给过你机会，俺把你娶回来就是想要和你好好的过日子，可是俺没想到你这么的不安分，这一次，俺也帮不了你了，你就听村长的安排吧！” 大柱这次异常的冷静，说完这番话以后就起身离开了。 村支书用目光把他送出去以后，鼻孔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单手背在身后朝着自己的儿子吩咐道: “你去找几个人把他们带到打谷场吧！” 到了打谷场，村支书站在一旁，大头和朝霞两个人跪坐在中央位置，路过的村民纷纷停住脚步，看着这两个人不住的窃窃私语着。 “乡亲们，我这个当支书的失职，我们村子里面居然有败坏风气的事的，按照上边的规定需要把他们两个人游街然后批斗成坏份子。” 村支书站在那里说完这番话，真觉得自己的脸被打的生疼，原本冒儿村算是整个大队作风最好，各方面都优秀的村子，可今天居然出了这事，要是让别的村子知道了，怕是会笑掉大牙吧！ “哦，原来朝霞和大头败坏风气的事，咦～这朝霞还是个知青嘞，咋能做这样的事情。” “知青又有啥了不起的，你还记不记得住在王婶子家的那个女知青，把王三棍迷的不要不要的，两口子差点因为这件事情不过了。就是可怜了柱子，让他媳妇儿给带了绿帽子。” “啥？原来王婶子是因为这件事情把那个女的赶出去的？” “可不是咋地，我就住在他们家界壁儿，那天我听的真真儿的。” “哎呀，那俺们可得看好自家闺女，可千万不能让他们和那些个知青多接触。” “……” 听完村长的话以后，底下的人吵成了一锅粥，大多惊讶于城里来的知青不自爱，同情柱子。 等大家都接受了这个事情以后，有些孩子就从地上捡起小石头砸在他们两人的身上。 到了后来，村支书看不下去了，叫了两个人把他们两人拉起来去村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把他们放在村门口就没有再管了。 “你这个虎娘们，俺看到你就来气，让你早一点把钱拿出来，你不听，你看现在俺们都被赶出来了，村子里也肯定把俺的名字划掉了，俺现在是真正的无家可归了。” 大头活动了一下手腕，推了一下朝霞然后气呼呼的说。 “那能怪我吗？谁能知道他会突然回来，现在我的脸都丢光了，那个姓颜的老东西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们留，等我朝霞以后的日子火起来，看我怎么报复他。” 朝霞也是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腕，冲着村子的方向吐了一口吐沫。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啊？柱子那个臭男人把我身上的钱都……唉，你看那些当兵的。” 她正想和大头商量两人的去处，就看见了两个穿着军装的大头兵朝着这里走过来了。 大头见状，二话没说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可是没一会儿就被抓了起来。 “你是不是红星大队冒儿村的大头。” 一个大兵压着他，另一个大兵开口问。 “俺，俺不是，不是” 大头眼神闪烁了一下，目光左右看个不停，就是不敢直视大兵。 “不是你跑什么？行了，你现在就和我们去县城的派出所去一趟，有人举报你蓄意谋杀，我们需要调查一下。” 说完，那个大兵就像同伴招呼了一下，两个人给大头带了一个手铐，把他压着离开了。 朝霞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大头被带走了，半天没有回过神。 此时的柱子正坐在军子的坟前，拿了一壶酒靠在墓碑上一边喝酒一边哭诉： “军子哥，你说这世界上的人除了你之外，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讨厌俺啊，俺原来以为只要俺对媳妇好她也能对我好，可是，俺对她好，她就不安分，俺打她她还是不安分。你说俺是不是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错误啊？” 一个七尺男儿找不到除了他军子哥以外可以倾诉的地方，他闭着眼睛双手抱着墓碑，仿佛这样就能得到一丝温暖。 “奶奶，柱子叔叔。” 妞妞搀扶着王奶奶，来到爹爹的坟墓想要让在天上的爹爹保佑明柯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可一来到这里就看到了醉的一塌糊涂的柱子。 “哎，还真是，这孩子今天心里不得劲儿啊？” 王奶奶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来到柱子的身边。 “是因为那个姨姨吗？” 年幼的妞妞不明白，只是看着柱子叔叔身边的那个婶婶被赶出村子了。以为她柱子叔叔是想那个女人了，所以她挣脱开奶奶的手，小跑到柱子跟前，轻轻地拍了拍他，说： “柱子叔叔，你没事吧！那个婶婶现在应该还在村门口，你去的话，还能把她接回来的。” “妞子，别乱说话！”王奶奶知道柱子心口的伤痛，狠狠的斥责了妞妞。 又开口叫到： “柱啊，快起来，和婶子回家，这地上凉，婶子家的炕头可暖和了。” 柱子被人吵醒了。小声地说了一句脏话，正要转过头狠狠的骂一句就看到妞妞和王奶奶两个人站在她跟前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一个大男人在此时此刻红了眼眶，他忽然觉得这祖孙两个人就是他军子哥给他留下的最好的礼物。 他用力的吸了吸鼻子，问道： “婶子，你咋来了，快，俺现在就把你们送回家，这野地的风太大了，别把妞妞吹生病了。” 说着，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手拉着妞妞一手扶着王奶奶，三人慢腾腾的走回去了。 坐在王奶奶屋子里的炕上，柱子显得有些拘束，老人给他递过来一把毛巾，他用双手接了下来。 “柱啊，是不是没吃饭呢，婶子家里还有一些剩饭，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俺就帮你热一热你吃一点吧！” 王奶奶一边说，一边从笼屉里面拿出几个冷硬的饼子，打算放在锅圈上热一热。 柱子双手拦了下来，拿起其中一个，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婶子，这就挺好的，俺以前就是吃这个长大的。” 因为嘴里含着东西，所以没有人听出来他语气里的哽咽，可能对于别人来说，这几个饼子很廉价，很难吃甚至是拉嗓子，但是对于他来说，这几个饼子是他这辈子吃过第二好吃的东西，第一好吃的就是他军子哥给他的野果，可惜再也吃不上了。 “婶子，你们去军子哥的坟墓干甚？”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柱子端起缸子狠狠的灌了一大口，然后问道。 “嗨，也没啥，就是妞妞看了几本书，书上说死去的人会在天上保佑活着的人。她就非要俺带着她去找她爹，让他爹保佑明柯平安无事。” 王奶奶摸了摸妞妞的头，回答道。 “俺们妞妞就是和她爹一样善良。” 而此时此刻，艾米正走在去吴洋家的路上。 她走到上次被大头堵着的那条巷子，从空间里面拿出了五十斤粗粮，二十斤细粮，三块肥皂，以及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 她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吴洋从里头探出头来，先是把她迎了进来，然后又左右瞧了一眼，见四周没有人才放心的把门关上了。 艾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客厅上，吴洋一见这些东西特别欣喜的把粮食放到了厨房，剩下的小零碎全部放到洗手的地方。 做完这些以后，他又去到书房，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里面出来，拿了一个一手高的小瓷瓶，递给艾米： “小米，真是谢谢你了，这几天家里的粮食也快没有了，我还正想着你什么时候来，没想到你就来了。” 艾米看了一眼手中的瓷瓶，把它放到了包包里面。 “我也算计着，想着你们这几天应该快吃完了，今天下午刚好有空，我就给你们送过来了。” “哎呀，这天色也不早了，你是从村子来的吧！是不是坐不大会儿就要走了。” “没有没有”艾米一边说一边摆了摆手，“我朋友明柯最近受了点伤，这几天正在医院住院，我在这边照顾他。今天他气色挺好的也不用我一直看着，我就出来一小会儿。” “明柯？这是你朋友的小名吗？” 吴洋嘴里默默的念了几次这个名字，然后问了出来。 “好像不是，他应该是姓明，怎么了？” 艾米坐在那里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哦，没事，也是我失态了，这个姓氏让我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个朋友，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国外了。” 吴洋双手放在膝盖上，身子坐的直直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充满了怀念。 第142章 明柯的心结 “那您这个朋友也是姓明吗？”艾米觉得有些冒味，可想到明柯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是呀，也不怕你知道，他的名字叫明国良，他说他父母想让他成为国家的栋梁，结果……唉！” 吴洋听到艾米的话，回过了神，有些尴尬的说道。 “那，那您朋友有没有孩子。” 艾米想到明柯的话，开口问道。 “有一个男孩，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怎么样？有没有跟着他的爸爸去往国外。如果那孩子现在还好好活着的话，现在应该有你这么大了。” “吴叔，我觉得，我的朋友就是你说的那个男孩子，因为他爸爸就是去了国外。名字也能对上。” “哦？你那个朋友不是冒儿村的人吗？” “嗯，不瞒您说，他是发配到冒儿村的坏分子，一开始只能住在牛棚。” 老友的孩子让吴洋的眼睛放了光，但又很快的灭了下去，他现在连自己的生活都要靠着眼前这个姑娘才能饱腹，就算是验证了那个男孩就是老友的孩子又能怎么样呢，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吴叔你能不能再多和我说一些关于您那位朋友的事情，我想多了解一点。我朋友他对他父亲有一些心结，我想帮解开。” 艾米又往他身边凑了凑，只是吴洋却是不愿意多说了。 “小米呀，你只需要知道他父亲是个好人，出国，也是万般无奈的选择，他有他个人的苦衷，其他的你不需要知道。” 艾米见他不愿意多说，也就没有多问，找了一个别的话题两人又聊了一会儿。 临走的时候，吴洋叫住了她，打开房间最角落的一块地砖，从里面找出来一本十分破旧的书籍，递给她: “你把这本书拿回去吧，这是我好友的岳父亲手写的一本书，里面可能有可以解开他心结的内容。” 艾米伸出双手接过，这本书的封面一个字都没有。而且看纸的样子也是有些年头了。 她把它小心翼翼的装进包包里，然后和吴洋道了一声再见就离开了。 回到医院，艾米第一件事情就是询问明柯的伤口有没有崩开，明柯满不在乎的回答: “没有啊，怎么你害怕我伤口崩开以后赖在你身上吗？害怕也没用，我可是因为你才受的伤，你得照顾我一辈子才行。” 艾米听到他说的话，觉得自己头上又一群乌鸦飞过，无语到了极点，但是听到他说自己的伤口没有崩开，也是真正的放下了心。 “好了，你就不要再贫嘴了，受伤了都堵不住你的嘴。” “喂喂喂，我这可是为了你才受的伤，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忘恩负义。” 看着艾米嘟着嘴一脸郁闷的站在那里，明柯起了逗她的心思，一脸坏笑的说道。 “我忘恩负义？”艾米听到这话，立马睁大了眼睛，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控诉: “我要是忘恩负义的话，我就不会昨天一晚上趴在这里不睡觉了，我要是忘恩负义的话，我就不会一口一口的喂你吃饭了，我……” “行行行，我说错了，你不忘恩负义好了吧！我不过就是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多话，不知道我是病人最忌讳吵吵闹闹的吗？” 明柯因为受伤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了艾米听了他的话还是气的站在原地跳脚。 到了晚上，艾米从外边定了一个旅行社，又买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粥，一边喂他吃饭，一边说: “我今天不是去吴叔家给他送东西了嘛！他家老人也恢复的挺好的，现在已经痊愈了。” 趁着喝粥的空隙，明柯调侃道: “怎么？你是通过这次受伤发现了我的好，想让我以后娶你，所以现在就和我说这些事情，以后好让我管家吗？” “吃你的吧！我说着，你听就好别出声。” 经过他这一打岔，艾米原本因为要谈起他家庭的紧张感都消失了不少。 “是这样的，我从他家了解到一位已经出国的叔叔，我觉得他和你父亲挺相似的，很有可能就是一个人。然后，我和吴叔说了一些你的事情，他给了我一本书，说是他好友岳父……” “今天的粥好像有些凉了，你快点喂吧！你嘴里呼出的气把粥都弄凉了。” 明柯的脸色一边，突然说道。 “哦，好吧，那我不说话了。” 艾米察觉到明柯情绪上的变化，猜到他可能是并不想提到他的家人，于是就转移了话题。 “虽然肋骨被固定的时间没多久，但是我觉得你还挺精神的，嗯……我从外边旅行社定了一间房子，你今天晚上就自己睡吧，你头上的那个按钮可以叫来值班的护士，如果有什么情况，我又不在你身边的话，你自己记得按。” “好的，我知道了，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村里的老太太，真啰嗦。” 明柯在嘴上嫌弃着，心里却觉得暖暖的。 “你……我度量大，不和你一个病人一般见识。” 艾米被他气的瞪大了眼睛，但又看到他发白的脸色收回了想要打在他肚子上的手，气冲冲的甩了下去。 “行行行，你要是喂完了话，就快点走吧，一见了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一个病人我容易吗？” 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明柯担心她一个人太晚了不安全，出口催促道。 “哦，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你记得有什么事情按你头上的铃儿。晚上睡觉别乱动，小心伤口。水我给你放在床头柜子上了……” 艾米有些不放心的安顿着。 明柯小幅度的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艾米没有再说话，背着自己的小包包转身出了门。 过了好一会儿，明柯才从门口把视线收回来，轻轻的用手把被子拉过头顶。不一会儿，被子里就传出来细小的哭声，被子的中央还在微微的颤抖着。 艾米一个人走在去旅行社的路上，她边走边想着今天一天与明柯和吴洋的对话，无意中又想到那一天明柯打大头的那股子狠劲儿，就像是遇到了一个特别让他憎恶的人，恨不得把自己的命豁出去也要把对方打、倒。 可是明柯和大头的仇恨还到不了那个份上。与其说是在打大头，还不如说是他把大头当成了那个让他憎恶或者是仇恨的人。 艾米在前世上大学的时候，通过心理课知道有一种病是童年留下的心理阴影导致的，因为当时只是简单的了解了一下，她并没有查很多的资料。 如果这一切的猜想都是正确的话，那么明柯不愿意面对以前的事情，也就得到了答案，可是这样的话，事情似乎变得更加难办了，明柯的心结也就更加难以解开了。 艾米直到回到旅行社也还在想这个事情，她把房门关上，从超市里取了一些食物，又取了一块毯子，一个电灯泡还有几本有关于心理学的书籍。 等到了第二天，艾米经过一晚上的钻研，对心里障碍和童年的时候经历的创伤有了更多的了解，也知道了这个心理疾病是如何的难以治愈。 所以她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来到了医院，当她正想着该怎么解开明柯的心结时候，明柯开口了: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给我买粥了吗？我都快要饿死了，你就不要磨磨蹭蹭的了。” 听，你细听，这语气像不像是一个皇上在催促他身边的太监公公。 原本艾米是怀着一种同情的心态来到这里，想要安慰他的，可是一听到他说话的语气，整个人瞬间从压抑的氛围走了出来。 人家一点都不难过，自己还在这里伤春悲秋的想东想西，怕他想不开，结果人家过的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来了，我不得一步一步走吗？难道我还能飞过来不成。” “这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刚刚一进来脸色那么的难看，我还以为我死了呢。” 明柯双手枕在脑袋后头看着她说道。 “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没有自己咒自己的啊！” 艾米走到床前，把手里的白粥放到桌子上，然后把自己的挎包放在床脚，开口问: “今天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好一点。” “还行，就是现在让你气的又开始疼了。” 说完，明柯整张脸皱在了一起，刚刚坐下的艾米又立刻站了起来一脸的紧张: “你待着别动我现在就给你把医生先过来。” 说完，就要往外跑，明柯一把拉住了她: “我逗你的，你怎么还真的相信了。” 看着笑得一脸明媚的他，艾米真想把她三十七码的鞋拍在他的脸上。可是回过头目光触碰到他那苍白的嘴唇，又只好忍下这种冲动。 艾米气呼呼的坐在凳子上粗鲁的喂着他喝粥。 在喝粥的间隙，明柯欲言又止的开口: “你要不把那本书给我看看吧，我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挺无聊的。” “你愿意看那本书？” 艾米惊讶的问着他，要知道有心理障碍的人一般是不愿意触碰和过去有关的事情的。 第143章 坏分子 第143章坏分子 “怎么了，不可以吗？”明柯见她一脸的惊讶反过来问。 “没，你不是昨天晚上不看吗？怎么今天又突然想看了。” 艾米担心他看了以后会心里不舒服，于是再次确认道。 “嗯，突然觉得无聊，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就想看一看，研究一下，是不是我外公的笔记。” “哦，这样啊！我可以把东西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如果什么时候觉得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诉我。” “你今天怎么了？脑子烧坏了？我手上的地方是脊背，我看会儿书怎么还能看的脊背不舒服呢？” “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我现在给你取还不行吗？” 艾米说完以后从自己的包包里把吴洋给她的那本书取了出来放到他的肚子上。 明柯拿起那本书，双手不住的摩挲着书的封面，眼神里面充满了怀念。 艾米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明柯的脸，手里紧紧的握着包带，生怕他看的心里不舒服。 明柯拿起书，正要打开，余光瞥见艾米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随后把书放下来，说: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担忧，不会是我今天早上身体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我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吧？” 艾米想东西想的入神，猛然间听到他的话，摇了摇头: “没有啊，我只是在想别的事情，额……明柯啊，你如果有什么难过的地方你可以和我说，虽然我不如心理医生但是也是可以帮你开解一下的。” 艾米犹豫了好长时间，还是决定把这话说出来，毕竟心理疾病不能躲避异能面对。 “呦呵，你这个土妞儿还知道心理医生，不错嘛！只不过你想多了，我心理健康的很。” “明柯，讳疾忌医是不好的，我们有了病就要想办法治疗。” 艾米以为他在说谎，开口劝道。 “不是，大姐您老是怎么看出来我有病的呢？我好好一人怎么着您了今天就突然有病了。” 听了他的话，明柯有些无奈的问。 “你没病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想看有关你以前的书籍呀，你没病你打大头打的那么狠。” “我昨天才固定完脊背，伤口疼得厉害，饭都不太想吃，更别说看书了，至于大头，你说我要不先发制人，他能把我打死，你看我不就是靠着打他拖延了一段时间吗？再说了，我虽然下手重，但是打的地方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根本伤不到他。” 艾米提出的这些问题大多都问在点上了，明柯在脑子里想了一圈，回答了两三分，剩下那些原因他不想让艾米知道。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哈哈，那个，粥快凉了我们赶快吃吧！” 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艾米有点囧，得亏自己昨天还琢磨了那么长时间，由此也可以得到一个结论，推测神马的完全就是不可靠嘛！ 两人在这种尴尬的氛围呆了没多久，有两个大头兵循着病房走了进来。 “咚咚咚” “哪一位是艾米同志？” 闻言，艾米转过头，放下了手中的碗勺，回答道: “我是，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您向我们举报的，红星大队冒儿村大头蓄意谋杀未遂的案件，我们已经把嫌疑人找到了，但是你们两人说的有一些地方有出入，需要您配合我们回警局调查。” “好的，”艾米回答完以后转过身安顿了明柯几句，背起自己的斜挎包和那两个人走了出去。 回到警局，大头被手铐铐着坐在房间的中央，一看到艾米立马变得激动起来。 “警、察同志，就是这个女人她冤枉俺，俺根本没有杀人。” 大头扯了扯身边那几个警、察的衣服，那几个警、察没有理会他，他又转过身质问艾米: “你这个臭婆娘为啥要冤枉俺，俺明明没有杀人，你最好和警、察解释清楚，不然的话，等俺出去以后有你好看的。” “警、察同志，他威胁我，我好害怕啊，我离开警、察局以后，他会不会乘机报复我啊？” 艾米听到他的话，两只手紧紧的绞在了一起，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身边的警、察，一脸的害怕。 她这个表情成功让警、察小哥哥从心底升起满满的保护欲，他义正言辞的说: “大头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 大头一听这话，一脸的懵，他开口问: “俺说啥了？俺说的都是真的呀，就是这个臭婆娘……” “现在男女平等，你这臭婆娘三个字是对女性的侮辱。是不响应国家的号召。” “俺知道了，俺以后再不说了，不说了。” 大头听到这三个字这么的严重，一下子也吓到了，连声说到。 “好了闲话也不多说了，今天把你们两个人叫到一块就是为了调查前几天冒儿村发生的一场恶斗，具体的情况我们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剩下的就需要你们补充一下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俺，俺有话要说，那个明柯他是坏分子，刚一开始住的只是俺们村儿的牛棚。” 大头见警、察的话音一落下，连忙把昨天绞尽脑汁想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什么？坏分子？艾米同志，这件事情你可没向我反映啊。按照上边的规定坏分子是犯了错误需要严重教育的人，如果是坏分子与别人发生了争斗，那么最主要的原因一定是在坏分子的身上，大头同志的错误一定是比较少的。” 大头一说完这句话，警、察的脸色就变了，风向也一下子倒了一个个。 艾米见状，心里有些悲凉，在这个年代，坏分子就是打在人身上的标签，一旦有了这个标签，无论你受到了多大的委屈都没有说理的地方。 “警、察同志，我承认明柯同志是坏分子，可是他优秀上进，帮着村民解决问题，还收到过一份表扬信。” “你说他收到表扬信他就收到了，俺还能说他会骑猪上树呢？他能吗？” 大头害怕艾米把警、察说动了，见她话音一落，立刻反驳到。 “大头同志，请注意你说话的言辞。” 艾米身旁的警、察正在考虑中，猛然间听到大头那些不雅的话语，不喜的皱了皱眉头。 “是，是，俺知道了，俺一定注意，俺也没有别的意思，俺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女孩子是个知青，识得几个字，可会说话了，经常把俺们村的人说的一愣一愣的。你可千万得注意别被她骗了。” 大头心里想的是，纵使明柯收到了表扬信又能怎么样，这个东西又不是什么值钱的，有谁会时时刻刻的揣在裤兜里，要是把明柯按照坏分子处理的话，他可就没什么事儿了。 “这位同志虽然言语粗鄙可是他说的话也有道理，表扬信这件事情也是空口无凭，不能你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吧！” 坐在旁边椅子上的警、察，转着手中的钢笔，开口说道。 “是，您说得对，我前几天来的时候就已经把他的表扬信准备好了。” 艾米说着，从布兜外面的一个小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然后又用一只手张开信封的口子，另只手把信取了出来递给旁边的警、察。 旁边的警、察打开看了一眼，有些诧异，抬头看了看她，一脸不敢相信的把手里的信递给刚刚开口的那一位工作人员。 “呦，这个人还会修机器呢？” 那人一拿到信，就一脸惊叹的说。 “我看看，这会修机器的人可是不多见，我听我的远房亲戚说，有一家工厂的机器坏了，一年半载都找不到会修的人，工厂差点因为这个原因倒闭了，还是人工厂厂长花费了好大的力气从国外找了一个会修机器的专家。” 刚进门的警、察听到了他们说的话，立马把信抢了过去一脸惊奇的说。 “警、察同志，你可不能相信她的那张纸啊，说不准那里面的东西是她自己个儿写上去的，俺可从来没听说过明柯这小子会修机器。” 大头一听别的工厂要找外国人来修机器，马上想到了这一点。 “应该不可能吧，这封信上还有钢戳呢！” 坐在那里的警、察听到大头的话，把这封信来回反复的反调着，想要从中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是真的，这封信是江城一家化肥厂厂长给的，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找人去那家化肥厂调查。” 艾米一槌定音，把化肥厂的地址报了出来。 “嗯，那看起来这封信应该就是真的，大头同志在不了解事情真相的时候我们不可以乱说，虽然上头批斗坏分子，但是也允许走错路的人改过自新。” 站在艾米旁边的警、察一脸严肃的说。 “是呀，明柯知道上边的政策好，常常帮着村里人做事情，想要响应党的号召，现在村子里面的人大多已经不把他当成坏分子看待了。” 艾米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就是，前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大头同志起了一些摩擦，大头用拇指部的棍子把他打了一个半死，脊背上的肋骨都断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第144章 感动 艾米抬头看了警、察一眼，泪水瞬间滑落了脸颊，她哽咽着说: “大夫说，要是肋骨再往前移动一寸，他的肝脏就会被刺破，到时候谁来也救不了他，虽然明柯是坏分子可他真的很努力的想要为国家做贡献。” “啪” 警、察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冷冷的看着大头: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俺冤枉啊，那个明柯还打了俺一顿呢，用的力道不比俺的轻。” 大头想着自己前几天夜里那锥心刺骨的疼痛，出口说道。 “现在人已经被你打进医院了，你说再多也没有用了我们将根据受害人受伤的轻重决定你的受刑时间。” 站在艾米身旁的警官说道，说完以后就招了招手让大头身边的警、察把他带了下去。 “艾米同志，现在事情已经算是调查清楚了，你可以回医院照顾您的朋友了，我代表全体民警祝愿受害人早日康复。” 说完以后他还对着艾米敬了一个礼。 “好的，那你忙，我先走了。” 艾米说完以后把表扬信重新装回信封里，有叠的整整齐齐的放进自己的包包里。 此时，太阳已经快升到当空了，艾米也要给明柯准备午餐了，因为做手术花去了她所有的钱，她现在手里只有票了。 她去到供销社走了一圈，没有看见比较有营养价值的食物，想了想，她还是决定从超市里面找一些吃的给明柯。 走到一个没人的巷子里面，艾米进到了空间里面，她从货架上面找到了几样比较有营养价值的食物，把他们的外包装拆开，放到了包包里面。 在走的时候，艾米瞥见了放在货架上的粮食，想了想，王奶奶她们最近应该吃的差不多了。 等出了空间，艾米的手里多了一袋粗粮，还有一两斤细粮，以及两块肥皂。 她来到了村民们经常等车的地方，看到了李大叔，高兴的跑了过去。 “李大叔，您又进城了，” “哎！俺说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明柯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 李大叔放开了口中含着的烟锅，开口问道。 “已经好多了，那天还要多感谢您呢！正好我这里有一块胰子，您拿回家用吧！” 艾米一边说，一边从包包里把两块全拿了出来。 李大叔家里刚好缺这个东西，也就没有推辞拿出其中一块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这还有一块是要给王婆子带的吗？” 李大叔看着她放在地上的粮食，和手里多出来的一块肥皂问。 “是的，我啊，今天再麻烦您帮我把这个粮食和肥皂送到王奶奶家，我估摸着她们这几天应该快没有了。” “嗨，这有啥麻不麻烦的，反正住在一个村子里，离得也不远。老头子帮你跑一趟就是。” “谢谢您了。” 说着，艾米就把粮食袋子放到了牛车上，然后拍了拍手，又和李大叔聊了几句，转身往医院方向走去。 过了很长时间，艾米才走到医院，她叉着腰看着医院的大门，心里面无比怀念现代的公交车。 当她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明柯看书的样子通过门上面的玻璃映入她的眼帘。 艾米因为这个景象稍微的愣了一会儿，只见，明柯修长的指头一点一点划过书上的内容，那认真的样子，真是让她移不开眼睛。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颊微微发烫，她轻轻的推开了门。 明柯听到声音，转过头把书放在了自己的枕边，往回收手的时候袖口轻轻的挨到他的眼睛带去了他眼里那一滴眼泪。 “回来的这么早，我还以为警、察会请你吃饭呢！” 一开口，明柯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模样。 艾米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开口说: “警、察叫我是去问话的，问完话以后，我自然而然的就可以离开了。” “哦，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给我买好吃的。” “买了，话说你知道吗？你这几天都把我花穷了，我最近都快吃土了。” 艾米双肘搁在床沿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没事，反正你会往出变食物，就算是我们穷的只剩衣服了也不饿不死，这一点我特别相信你。” “我都这么穷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艾米伸出手打了他一下。 “我去，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的暴力，不就是钱吗？跟谁没有似的。” “你有多少？” 艾米一听到他的话，眼神立马亮了起来，还特别贴心的伸出手帮他揉了揉被打的肚子。 “我现在是没有，但是我以后会赚到的。” 明柯勾了勾嘴角又说到。 “那你现在还不是没有。” 说着艾米又重重的打了他一下，明柯立即呼痛: “哎呦，你是要谋杀吗？我的背啊！” 艾米听到了也不和他闹了，关心的问: “怎么样，没事吧，要不要我现在去把医生找过来。” 见她这么的紧张，明柯反而安静了下来。 “你去死吧！”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艾米特别生气的推了推他的肩膀。 此时，李大叔的牛车已经回到村子里面了，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粮食和肥皂给王婆子送过去。 一进门，他就看到柱子也坐在那里，朝霞站在他的旁边，端着碗，碗里的食物少的可怜。 “二毛啊，你来找俺有什么事情啊，” 王奶奶见到来人，用手擦了擦嘴巴，然后拿着柱子递过来的拐杖站了起来。 “是这样的，俺今天进城见到了艾米，她让俺把这些粮食给您送过来，说是怕您和妞妞没有吃的。” “粮食啊，快快快拿过来给我看看。” 还没等王奶奶开口呢，朝霞先笑眯眯的把碗筷放到桌子上，然后走到李大叔的身边自顾自的把粮食袋子打开了。 “咋只有这么一点细粮，够谁吃的。二毛叔，你下次见到艾米的时候让她多弄点细粮，这粗粮吃到嘴里太拉嗓子了，王奶奶和妞妞一个老了一个长身体，都不适合吃粗粮。” 她打开袋子伸手抓了一把粗粮出来，看着里面的细粮欣喜不已。 柱子早已经忍受够了，自从大头被抓走以后，朝霞就又回到了柱子家，只要柱子一说不要她，她就在外边不是哭就是闹，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朝霞就是不离开。 后来还是王奶奶看不过去了，让他们夫妻俩来自己家吃个午饭，两个人都冷静一下，等吃完午饭以后再说别的事情。 可没想到饭一端上来，朝霞就嫌这嫌那，一会儿觉得饭太烫口，一会儿又觉得饭太淡嘴里没有味道。 柱子好几次想要发作都被王奶奶拦了下来。 这次他说什么也忍不住了，伸手把朝霞手里的粮食袋子抢了过来放到桌子上，然后一把提住她的后领子把她拽了出去。 “哎呀，这不会闹出人命吧！俺的出去看一看。” 王奶奶说着，就要起身，被李大叔一把拦了下来: “婶子，你快别出去了，柱子他把人拉走就是不想让你看到。” “唉，造孽呀，” 王奶奶双手拍了拍两条大腿，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谁说不是呢，自从村里来了这些知青，就没有一天的安分日子，要俺看啊，也就您家的艾米还算好。” 王奶奶的坏心情，在听到艾米的名字以后立马好转了，只见她笑了笑，然后又一脸担忧的说: “唉，也不知道明柯这孩子咋样了，这都好几天了，小米也不给咱传个信儿。” “您放心吧，今天我见了她以后问了一句，她说明柯这几天恢复的挺好的，过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那她有没有说吃的咋样呀，这孩子，不把粮票留着给自己才是惦记俺和妞妞，你说这家里吃的那么多，实在不行俺还能出去挖野菜，怎么着也能填饱肚子。” “艾米那孩子心里有数，他们肯定能吃好，要不然也不会把粮食给您送回来了。对了，她还让俺给您捎了一块肥皂回来呢！” 说着李大叔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一块肥皂，递给了王奶奶。 王奶奶看着这块肥皂，不由自主的留下了眼泪，李大叔看到了，劝到: “婶儿，您也不要再想他们了，说不准这艾米就是军子从天上派下来的，当初谁都说您养着她会把自己饿死，结果，不仅没饿死，艾米还让您们娘儿俩都吃的饱饱的，妞妞还识了字。可见，艾米这姑娘是个有福气的，她还会把她的福气给身边的人，明柯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王奶奶听李大叔这么一安慰心里更加感动了，只觉得以后要加倍的对艾米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大叔才赶着牛车离开。 “你不是想说吗？俺今天就打烂你的嘴，俺让你再说俺婶子的饭不好，俺让你再多嘴多舌。” 柱子把朝霞带到自己的屋子里面，骑在她肚子上，冲着她的嘴打着。 “我，不，啊，不，敢，了，啊！” 朝霞两个手都被控制住了，不能动弹，只能左右摇头，企图减轻一点疼痛。 第145章 福星 吃过午饭以后，村里的人们大多去到地里，种下去的人们看一下小苗的长势，没有种下去的人们忙碌着想要在这几天把所有的种子都撒在地里。 这天，周逸泽带着所有的知青来到了村长的家。 “阿泽，你咋来俺家了，有什么事你和我说一声就行了，干嘛还大老远的跑来这里。” 颜小溪从窗户看到了周逸泽的身影，高兴的跳下地就跑了出去，站在他面前说。 “没有，我是带着大家来交一下这几天采到的蘑菇，这几天知青点里的粮食不太够了，我们想用这些蘑菇换一点粮食。” 周逸泽左肩膀上扛着一个大。麻袋，后面跟着四个人也都扛着麻袋，袋子里装着满满的蘑菇，他走到院子的中央把麻袋放在了地上，然后拍了拍手，问: “支书在家吗？” “在哩在哩，他在屋子里面，我带你们去找他。” 说完以后，颜小溪转身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村支书正倚在被子垛上抽烟锅，见到他来了，把烟锅在放烟灰的小碗上磕了磕，然后坐直身子抬起头看了周逸泽一眼，问: “俺在屋子里听你和小溪说，你们知青点的粮食不够了，所以你们是想用工分兑些粮食？” “是的，我们这几天采的蘑菇比较多，正好这几天知青点的粮食不多了，所以我们想用蘑菇兑些工分。” “这兑粮食不是不可以，只是周小子俺提前和你们说明白，这第二茬种下的粮食还没成熟，第一茬种下的粮食倒是有，可是那些是准备在过年的时候上交的，现在能兑给你们的粮食全都是去年的粮，因为这个原因，俺到是可以给你们多兑一点，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村支书说完，拿起烟锅抽了一口烟，站在地上的知青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还是周逸泽发了话，他们用院子里五袋蘑菇兑换了一百多斤的陈粮。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晚上的第一顿饭就让知青们抱怨纷纷，甚至有人直接和他杠上了。 “这些饭怎么有股子味儿啊！” 刚吃第一口，就有一个知青开口说道，然后她跑到屋子外面把嘴里的饭吐了出来。 这下，弄得饭桌上的所有人都没了胃口。 “这饭虽然难吃了一点，但好歹能填饱肚子，我们还是快吃吧，等熬过这阵子，村里的新粮食下来了，我的日子就能好过一点了。” 刘建芳看了一眼大家，开口说道，说完以后还故作艰难的吃了一口，余光瞥见周逸泽上扬的嘴角，她心里开心极了。 “要吃你们吃，我可咽不下去。”孙伟把筷子“啪”的一声摔在了桌子上，然后用脚一蹬，板凳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他双手抱臂，一脸的埋怨。 “要我说，这件事情就是周逸泽的错误，你说我们要是把这些蘑菇放到镇子上卖出去，还怕供销社的人不把新粮食卖给我们吗？” “换粮食的时候你也在场你那时候怎么不说，现在粮食都兑完了你才说这些话，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唐小红看到他这副做派，心里有些不高兴，把嘴里的糊糊艰难的咽下去以后，反驳到。 “唐小红，你的意思这是我的错了？” “我的意思是，你自己没本事就别怪这个怪那个的。” “你说谁没本事！” 孙伟“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的质问。 “谁反应大我说谁呗。” 唐小红也不吃了，双手抱臂靠在椅子上。 “你别以为你是一个女的我就不敢揍你。” 孙伟恶狠狠的瞪着唐小红，右手握成拳头抵在桌子上。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既然你们觉得这粮食做成的饭难吃，觉得我做的这个决定不正确，那好，你们自己把自己的那一份粮食拿出去和村支书换一下，自己个儿进城售卖，我们知青点以后也不做你们的饭。” 周逸泽刚刚一直在吃饭，没有开口，直到碗里的糊糊见了底儿，他才站起来开口说道。 一听到这话，屋子里马上就安静了下来，谁都知道这年头后山是集体的财产，要是谁采了山上的蘑菇，私人去贩卖，那就是投机倒把，是会被批斗成坏分子的。 成为下乡知青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没有人愿意去冒着这个风险去城里卖东西。 空气安静了好一阵子，周逸泽环顾四周，见没人说话了，才开口鼓励到： “这投机倒把被发现的后果我就不多说了，相信大家也都知道，既然没有人愿意去冒这个风险去城里卖东西，那么以后这个话题就不要再说了，我们现在的食物是难吃了一些，但是我们要记着，我们吃的这些苦受的这些罪，都是为了党和人民。” 说道这儿，他看了看，知青中还是没有人反对，才站起身慷慨激昂的说： “我相信我们的祖国和人民不会抛弃我们，我们迟早有一天会回到城里，会成为各个城市的顶梁支柱。” 他说完这些话，女知青特别给力的带头鼓掌，孙伟他们那几个男知青也特别配合的拍了一下手。 其实大家的心里很清楚，几年前来的知青到现在还在村子里，他们说实话，也没什么回城的可能。只是希望还是要有的，他们宁愿自欺欺人的相信国家会让他们回城，也不愿意相信他们现在，甚至是以后都会过面朝黄土背朝天这种日子的事实。 又过了十几天，明柯的伤口总算是好了，可以起身在地上活动了，但还是称不上痊愈，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而大头的刑法也下来了，被判了三年的有期徒刑，警察局为了安慰受害者，给了五元的赔偿款。 “才这么点，连我住院费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明柯拿着这5块钱，特别嫌弃的撇了撇嘴。 “你就知足吧！别忘了你以前可是坏分子，王大哥他们愿意为你申请这5块钱，也是看在你会修机器的份上，要不然的话，你连这5块钱都没有。” 艾米弯腰收拾着床上的东西，当他触碰到床上的那本书的时候，发现有些湿漉漉的。于是她问： “明柯，你是不是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洒在这上头了，怎么这上面好像有水渍似的。” 明柯转过身听到她的问话，特别不自然的说: “嗯，有一天我喝水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伤口了，特别疼，手上的缸子就颠簸了一下，可能是那时候弄上水的吧！” “哦，这样啊！对了，等我们今天回去以后，我把妞妞和奶奶安顿住了，我带你去江城散散心怎么样？” “小妞，不错嘛！出去散心的时候知道带上我，不过，现在还是白天，你还是等天黑了再做梦吧。” 明柯特别不给面子的嘲笑到。 “喂，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我说的可是真的。” 艾米见对方不相信自己，气的连床铺都不收拾了，站起身子，转过头，特别认真的说: “我艾米说出来的事情什么时候没有做到过。” 她这一副炸了毛的样子，明柯看了觉得特别的有意思，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哄到: “是是是，您艾米大人说出来的话，哪有不应的呀，您呀是冒儿村最厉害的人，所以呀，您还是赶快收拾吧，要是错过了李大叔你就要带一个病患徒步回村了。” “切，你爱信不信，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艾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得意的转过头又收拾东西去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艾米和明柯两个人来到了李大叔的牛车旁边。 李大叔一见到他们，嘴里的烟锅都不抽了，一把拍在了明柯的肩膀上，然后笑眯眯的说: “明柯你好了？哎呀俺就说嘛！有艾米这个小福星在，你所有的灾难病痛都会过去的。” “小福星？”明柯和艾米听到李大叔的话，一脸的迷茫。就连艾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啥时候有了这个称号，于是开口问。 “是哩，俺前十几天不是帮你把东西给王婶儿他们送去了嘛！俺刚你看到那祖孙俩还都吓了一跳，你没去之前，那祖孙俩瘦的呦，你去了这才几个月啊，妞妞胖的就跟俺们农舍里的小猪似的，俺回家就和俺家老太婆说起了这件事情，是她和俺说你是小福星下凡哩，只不过现在上边不让搞封建迷信，咱不能说罢了。” 说到后来的时候，李大叔还压低了声音。 听到了事情的原委，艾米觉得自己有点囧，不过是多给了王奶奶他们一些食物，自己居然还成了一个福星，真的是…… 后来又聊了几句，他们三个人终于等到了要一起坐牛车回家的村民们。 自从上了牛车，明柯嘴上的笑意就一直没有断过，弄得艾米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俯身到明柯的耳边问: “你在想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这一路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第146 章回家 “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明柯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道。 “你笑得像个傻子似的，谁能看不出来呀？” 艾米有些无语的说道。 看着她那一脸郁闷的模样，明柯把脑子里的动物和她的样子重合在一起，得到的结果，越发让他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你没事吧，该不会背上的伤好了，脑子又出现问题了吧！” “你才脑子出问题了，我只是忽然想到我妈妈曾经说过，越有福气福气的人越胖，我估计再照你这样子下去，啧啧……” 明柯看着她摇了摇头，艾米不明所以的问: “照我这样子下去咋了？” “当然是变成一只猪了。” 明柯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着。 艾米听了他的话，直接僵在那里了，过了一会儿，伸出手使劲的扭了他一下，明柯疼得直叫唤。 牛车上的人听到他的叫声都反过来看着他们两个人，艾米尴尬的笑了笑，把头转向别处，丝毫没有要帮他解释的意思。 明柯见状，一本正经的坐直了身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伤口突然又疼了起来，现在好多了。” 李大叔听到了以后，转回头嘱咐道： “这牛车是有点颠，不过呀，这村子也马上就要到了。你再忍耐一下。” 明柯笑着点了点头。 不多时，牛车就在村口停了下来，李大叔为了照顾明柯，又赶着牛车来到了王奶奶家，帮他们把牛车上的东西搬了下去，这才起身回家。 王奶奶听到牛蹄落地的声音，立马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到明柯以后欣喜的拄着拐杖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小明呀，你没事吧，你这几天咋都不往家里递个信儿，俺在家里都快要急死了，那天你血淋淋的被抬上了车，俺到现在还忘不了，俺就怕你以后落下点什么毛病，可咋办呦！” “没事的，城里的医生技术挺好的，我现在已经比刚开始强多了，一开始我都不能起床，多亏了有小米照顾着我。” 明柯说完以后，在地上转了两圈。王奶奶看到和没事人一样的他，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是落到了地上。 “快快快，都别在这里站着了，赶紧回屋子里去吧。” 在他俩聊天的这点功夫，艾米已经把牛车上的东西全部搬回堂屋的地上了，见她俩还站在这里吹风，连忙出声催促道。 “是哩是哩，小明的身体刚刚好，是不能吹风，都怪俺，俺一看到他太高兴了，居然忘了他还是个病人。” 王奶奶说着说着就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们俩看到老太太这么可爱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这时候，妞妞午睡还没有起来，脸蛋红扑扑的躺在炕的最里边。 他们进了屋子以后，王奶奶一刻也没有闲下来，一会儿要给他们打水洗脸，一会儿又要给他们刷糊糊，反正是闲不下来。 “奶奶，我们吃过饭了，现在还都不饿，您啊只要坐在炕沿儿上陪我们聊一会儿就好了。” 艾米把老太太按坐在炕上，开口说道。 “唉，好好好，俺这一下子见到你们太兴奋了都不知道要干点啥好。” 王奶奶边说边坐在了炕沿儿上，艾米和明柯听到这话，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奶奶，这一个月您和妞妞过的怎么样啊？地里的活做完了吗？” 艾米把老太太那满是皱纹，又干的像枯叶子一样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两只手不住的抚摸着。 王奶奶把她另一只手也放在了艾米的手上，开口说道： “俺和妞妞过的挺好的，你让二毛送回来的粮食俺们也还没有吃完，柱子早早的把他地里的活计干完了，然后过来帮了俺几天，现在村子里的田地基都种上了。” “哦”听着王奶奶的话，艾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问道： “奶奶，那知青们采的蘑菇呢？都交上去了吗？” “让俺想想啊，俺好像听妞妞玩完回来的时候说过，好像是那些个知青用五麻袋蘑菇换了百十来斤的粮食，还是去年的旧粮，那些旧粮不好吃，因着这个原因知青点的人还吵了一架哩！” 王奶奶想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这样啊！那我知道了，谢谢王奶奶。” “嗨，谢啥呀，对了，今天晚上俺给你烙饼吧，俺的手艺可好了，就是以前没有粮食，俺今天看你又买了粮食，这些子东西加起来够我们吃到第二次粮食下来了。” “好，我最喜欢吃奶奶坐的饭了。” 吃过了晚饭，艾米和明柯一起回他家帮他烧炕。 “看来我们走的这一个月，王奶奶没少来，你这屋子居然要比外边暖和多了。” 艾米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暖气让她不由自主的感叹道。 “大姐，这可是人住的地方，要是这里连外边都比不上的话，人们还盖房子干嘛！我说你怎么出去了一个月，脑子越发的不好使了。” 明柯看了她一眼，无语的说。 “用你说，我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不允许别人感叹一下了。” 艾米转过头白了他一眼，恼羞成怒的说着。 “允许，允许，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明柯两个手挡在胸前，坐在炕沿儿上开口说着。 艾米蹲在地上往灶膛里边添柴火。两个人一阵无言，然后明柯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 “你刚刚问奶奶打听知青采蘑菇的事情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把蘑菇带去江城卖吗？” “嗯，我目前有这个打算。” 艾米如实的回答道。 “哦哦，只是我很好奇，你第一次把这件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你不怕卖不出去吗？” 明柯看着她，一想到她这么大点的孩子，什么都敢干，他就不由自主的佩服。 “卖不出去就卖不出去呗，我又不是给村支书立了军令状，卖不出去就要死似的。我卖不出去给他们拿回来，村子里面这么多人，再想别的办法。” “可是你要是卖不出去的话，心里不会有负担吗？” 明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问她这些问题，这个女孩子实在是太不一样了，胆大，心细，敢于承担，好像在她的眼里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也没有可以难得住她的事情。 “为什么要有负担啊？我如果用尽了全力帮他去卖这些蘑菇了，就算结果不太好，只要过程我没有偷奸耍滑，那我就不会后悔，更没有你口中的负担。” “你那么认真干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你那么厉害，第一次去江城就大获全胜，这次去还不是和去送货一个样。” 明柯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为之一振，随后笑嘻嘻的开口说道。 第二天早上，艾米早早的收拾完自己就来到了村支书的家里。 此时，村支书正坐在院子里看着地上这一堆蘑菇发愁。如果只是一麻袋的话，镇子上供销社肯定会收，可如果是这几大袋的东西，那就不一定了。但问题是，他们只有供销社这一个销售渠道。 “叔，你在家呀！吃了早饭没有啊？” 艾米一进院子就看到了村支书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脸忧愁的抽着烟锅。 一听到她的声音，村支书立马抬起了头，一脸惊喜的看着她开口说： “呦，艾米丫头回来了，明柯怎么样啊，身体没事了吧！” “嗯，他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不是昨天才出院嘛！也是忙了一下午也不知道忙些啥，反正是没有时间来看看您。” “嗨，看俺干啥，俺这几年虽然比较忙，但身子骨还是特别的硬朗。” “是是是，您呀，是我认为的咱村子里面身体最好的人了。” “这小丫头就是嘴甜，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村支书问到这里，心里一阵紧张：这小丫头昨天才从镇子上回来，今天就来找俺了，该不会是拿着明柯住医院的花销来找俺报销了吧。 听到这话，艾米没有说话，笑着走到了那几袋蘑菇的旁边蹲了下去，说道： “叔啊，我能打开袋子看一看里面的蘑菇吗？” “可以啊，你打开看看吧，你可真别说，你们这些知青虽然在有些方面不太好，但是干活这一方面还是挺认真的。这些蘑菇处理的都挺好的。” 艾米依言打开了袋子里的蘑菇，伸出手抓了一把出来，确实，这些蘑菇无论是从色泽还是处理的干净程度来看，都是比较优秀的，如果拿到江城去的话，应该是不难售卖。 “叔，你有没有想好这些蘑菇往哪里卖啊？” 艾米站起来，手里拿了一把蘑菇，问道。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艾米呀，你要不再去一趟江城吧，这里的蘑菇这么多，我估计镇子上的供销社要不了，还是得去大一点的地方。” 村支书盯着她的眼睛，脸上满是希望的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些蘑菇毕竟是我们知青点的人采的，本意呢也是为了减轻村子的负担，可是我昨天听王奶奶说这回他们采的有点多，我就寻思着镇子上要不了，我还是得去一趟江城。” 艾米把这些蘑菇放到了袋子里，站起来认真的说。 第147章 煽风点火 “是哩是哩俺刚刚还在想这个事情哩，原本你要是没回来俺还寻思有没有人能代替你去一趟江城哩！想了好半天都没有想出来，现在好了，你回来了。俺也可以睡个好觉喽！” 村支书叭叭的抽了两口烟，特别开心的说完，然后又问： “丫头啊，你有没有想过啥时候起身啊？” “叔，我昨天也想了一下，这些蘑菇也放不了太长的时间，我想尽快的去一趟江城。” “是哩，你说得对，那你就回去早点准备一下吧！” “好的，” 艾米说完以后，转身离开了。 中午吃饭的时侯，村支书和家里人聊起了这件事情，不断的感叹道： “没想到艾米那个丫头，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实际上本事大着嘞。” 颜母看着自家男人问： “咋的啦。” “你知道吗？这次我们村里的那个住牛棚的坏分子受伤进医院，她一分钱也没和村里要，直接自己个儿解决了，俺今天早上正愁着蘑菇没地方卖，没想到人家就来咱家说是要帮咱。真不愧是识字儿的嘞，就是厉害。” 村支书往前凑了凑身子，对着颜母说。 颜小溪正吃着饭呢，就听到自家爹爹夸艾米，这可让她心里头不舒服了，把筷子搁在碗上，然后出声： “爹，我听阿泽说艾米的家就在江城，你说她那么积极的卖蘑菇，会不会是有别的图谋啊？比如说把一部分蘑菇给她家送过去，然后骗我们说是蘑菇跌价了。” “你这娃子，咋说话呢？” 村支书嘴上训斥了颜小溪，心里却也觉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心下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上。 “爹，你凶我，你为了一个外人你凶我。” 颜小溪说完，把筷子大力的拍在桌子上，随后哭着跑了出去。村支书一脸懵的看了看颜母。 “看俺干啥，孩子本来就因为自己个儿从村子里出来，肚里气儿不顺，你还当着她的面夸城里的丫头，小溪不发脾气才怪嘞！” 颜母把颜小溪的碗筷收拾了一下，随后招呼着儿子儿媳妇继续吃饭。 颜小溪一个人跑了出去，来到了知青点，她本来是想从周逸泽这里寻求安慰，可是却碰到了刘建芳： “丫头，咋了，咋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没咋，就是今天被我爹说了一通。” 被问到心情不好的原因，颜小溪觉得自己越发委屈了，咬着下嘴唇，一下子红了眼眶。 “嗨，因为点啥事呀，村支书把你说成这个样子，瞧瞧着小脸都快哭成花脸猫了。” 刘建芳手里端了一盆脏衣服，用空出来的手轻轻的揪了揪颜小溪的袖子，然后说： “既然你不想在这儿说，那正好，我要去河边洗衣服，咱去河边聊，现在这个点儿河边肯定没人。” 颜小溪本来是不愿意去的，可是刘建芳太热情了，她只好跟着。 到了小河，刘建芳把衣服放在一旁，双手抱腿坐在河边的干土上，颜小溪也学着她那样子，坐在河边。 她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的扔到小河里面，平静的河面被激的起了一层涟漪。她开口说： “建芳姐，你说艾米是不是真的特别特别的优秀，优秀到我无论怎么努力都追不上她。” “嗯……艾米是很优秀，但是最大的原因还是她身边有明柯在，如果没有明柯的话，她也不可能做什么事都能成功。” “那，这么说你也承认她很优秀了？” 颜小溪一脸不开心的双手托着下巴，眼睛直直望着河面快消失的涟漪。 “嗯……也不是说她很优秀了，小溪，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有艾米那种事事都要依靠男人的，还有你和我这种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的。我们就算是再多长两只手也赶不上她那么多人的帮忙。所以呀，我们还是认命吧！谁让我们不会像艾米那样勾引男人呢！” 刘建芳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颜小溪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只是在心里想： “今年开荒的时候，你还不是靠着王家大哥才开出来最多的荒地，你和她也只能算是半斤对八两。” 想到这里，颜小溪更加的烦躁了，她觉得自己今天跟着刘建芳就是一个错误。本想要和她说一声就要离开，没想到刘建芳先开口了： “小溪呀，我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我们兑换粮食的那批蘑菇你爹打算往哪里卖呀？” 这几天的粮食吃的让人反胃，刘建芳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死在知青点的，于是她就打起了那批蘑菇的主意。 “我听我爹说，好像是艾米最近几天会带到江城卖。” 颜小溪如实的回答道，见刘建芳还要开口说什么，她就抢先说： “建芳姐，我现在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情，就不陪你在这里洗衣服了，你自己慢慢洗吧！” 说完，颜小溪逃似的离开了。 刘建芳见状嘀咕了一句：“呸，如果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像现在这样子对你好吗？” 然后，她开始洗衣服，可是越洗肚子里的火越大，凭什么都是知青，艾米她就可以一年回好几次城里，而他们却只能待在这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 到了最后，刘建芳干脆把衣服摔在盆里，眼珠子转了两下，把衣服全部放好，端着没有洗好的衣服回到知青点了。 孙伟这时候正在院子里修板凳，自从来了知青点，他们谁都靠不住，只能依靠自己。 刘建芳路过他的时候，故意停顿了一下，状似无意的开口： “真羡慕艾米又可以回家了。” “什么回家呀，难不成上面给我们知青放了假？” 果然，孙伟听到了她说的话，立马转过身子抬起头问。 “什么放假呀，你怎么净生生的想那些美事呢！” 刘建芳转过身子撅着嘴巴，一脸的不开心。 “不是你说羡慕艾米可以回家了吗？为什么她可以回去我们就不可以。” “哎呀，艾米回去是有正经事要做，我们不是采了好多的蘑菇吗？她回去是为了卖那些蘑菇。并不是回家省亲。” “你听谁说的？” 这下孙伟连凳子也不修了，站起身怒气冲冲的看着她。 “是小溪和我说的，他爸就是我们村的村支书，这话肯定假不了。” “凭什么艾米可以借着卖蘑菇回城里，我们就不可以，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周逸泽。” 说着，他把手上的木头全部扔在地上，越过刘建芳就要离开。 “哎哎哎，你去找周逸泽干什么，他又不知道这件事情。” 刘建芳伸手拦住了他，开口说： “这件事情要我看你得去找艾米，只要她说和你换一下，就算是村支书也不能说什么，只不过呀，我觉得艾米不会和你换，她还那么小，好不容易有了回家的机会，怎么可能让出来呢？” “就算她是天王老子今天也得把这名额给我吐出来，凭什么每次有了这种好事情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我们这些采蘑菇的却只能吃陈粮。” 孙伟一脸的不服气，甩开刘建芳的手就走了出去。 刘建芳见自己的目的达成了，开心的带着衣服去河边了。 这几天地里的庄稼都种了进去，大部分人都在忙着家的事情，王奶奶他们也不例外。 孙伟也没拐弯抹角，直接来到了王奶奶的家里面。一见到艾米就开门见山的说： “艾米，我听人说，你要去城里卖蘑菇，你把那个名额给我吧！我帮你去江城卖蘑菇。” “你听谁说的？” 艾米从炕上坐了起来，张罗着下地，走到他面前问。 “你别管我是谁说的，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吧！” “嗯，我是打算最近去一趟江城把你们的采的蘑菇卖了。怎么？你也想去？” “废话，谁不想去城里，你今年都去了几回了，不如把这次的机会交给我，不然的话，上面也不好交代，毕竟知青是不让进城的。” 孙伟一副我为你着想的样子。 “我去城里也得找好多家走很多的路，才能找到收榛蘑的地方，我……” 艾米话说了一半，就被孙伟打断了，只见他一脸不耐烦的说：“你都能找得到，还怕我找不到吗？你就说你要不要把名额给我。” 孙伟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惹火了艾米，她回答了一句：“不给”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回到王奶奶的身边了。 孙伟听到她的话，又大步走到炕沿边，威胁： “你再把你刚才的话说一遍，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去镇子上举报你，让上边知道了这件事情，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去吧，我这是为村里面办事，拿的是村支书亲手开的条、子，我有什么好怕的。” 艾米头也没有回，说道。 孙伟见状也没了办法，转身离开去了村支书的家。 村支书一听到他的来意，就用手抱住了头，心里暗暗怪怨艾米一有点事情就到处瞎得瑟，到头来让自己难做。 第148章 启程 “孙伟啊，你不要着急，我现在就带你去王婆子家，好好问一问艾米是怎么回事。” 村支书说完就提步走了出去，孙伟挠了挠头，一脸的不耐烦，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小跑着追了上去。 村支书比他先一步到了王奶奶家，他把艾米叫了出来悄咪咪的问： “你咋回事，肚子里就藏不住话呢，俺们刚把这件事说完你就传扬了出去，现在好了，你们知青点的孙伟找到了俺，说是想让俺把这个名额给他，你说你这不是让俺难办吗？” “冤枉啊，颜叔，我真的没有和别人说这个事情，我今天一天连知青点都没有去，不信，你去问王奶奶。” 艾米大喊了一声冤枉，她这里还奇怪是谁把这件事情传了出去。怎么上午刚说完，下午孙伟就来了。 两个人还想说点啥，孙伟就推开门走了进来。村支书咳了咳，开口说： “那个，俺也已经把你们凑到一块儿了，现在有什么事情你们俩好好的说一下吧！” 见村支书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自己解决，艾米心里也是特别的无奈，转过身看着孙伟，说： “大哥，我真的是去江城办正事，不是去玩，你说你在村子里待着多好，干嘛非得跟我凑这个热闹呢！” “既然你觉得待在村子里好，那你就把名额给我，你在村子里待着就好了。” 见艾米一脸的无奈，孙伟以为她是在装模作样，开口说道。 “我留下可以，但是你确定你到时候就这个样子和人家售货员说话吗？” “不然呢，我们都已经给他们送货上门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收。” “可是你这样子东西是卖不出去的。” “艾米，请你端正你的思想，党和组织告诉我们要人人平等，我们怎么能因为几袋蘑菇就弯下我们的腰呢？” 孙伟一脸严肃的教育她。 “得，白说，颜叔，我也不说话了，您老人家自己看着办吧！” 艾米一句话又把球踢回了村支书那里。 村支书先是叭叭的抽了几口烟，然后一脸郁闷的开口劝：“孙伟啊，你也别怪俺，你就在村子里待着吧，人艾米比你会说，这几袋蘑菇在她手上就能卖出去。你，不行。” “说到底，你也是不想把这个名额给我。” 孙伟固执的认为这件事情很简单自己也可以胜任。 “不是，你这孩子咋听不进去话呢！说了是因为你卖不出去，所以俺才让艾米去的。” 村支书开口解释。 “那我们知青点比她大比她优秀的女知青有的是，为什么非得要艾米去呢？” 孙伟想顶回去，但又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普通人，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说到底，你就是不想我去，那好呀，你去和她们说，谁接了这个活卖不出去就扣五十个工分。” 艾米听到这是专门针对自己的，心里也是堵得慌，直接开口说。 “你这不是为难人吗？谁都是好心好意帮忙卖蘑菇了，结果卖不出去你还要扣人家的工分。” 孙伟听到这话，就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似的，皱着眉头开口说。 “可是我就敢。” 艾米冷冷的开口，脸上的表情也从刚一开始微笑，到现在的面无表情。笑话，别人都找上门来了，自己还那么好说话，岂不是告诉别人她艾米好欺负吗 “你上一次就卖出去了，你当然敢。我不就是让我们立点功换一些好的粮食吗？你在这里有吃的，当然想象不到我们知青点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这几天天天吃着连牲畜都不想吃的粮食，连咽都咽不下去。” 孙伟见硬的不行，就想要来软的，想通过他们的“悲惨”生活，唤起艾米的同情心。可不成想这句话惹的村支书不开心了。 “孙娃子，你这话是咋说的嘞，俺们村子里有好几户人家都吃着和你们一样的粮食，也没见他们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为啥到你这里就成了连畜牲都不愿意吃了，你是在说俺打你们吗？” “没有，我只是……” “行了行了，你不要再说了，就让艾米去吧，就照你这种说话的方式，给了我，我也不想要你的东西。” 村支书摆了摆手，一脸不乐意的说道： “当初，你们在俺们村儿住的时候就说吃的不好，现在你们回到知青点了，还是吃的不好，俺现在想，到底是俺们打你们呢？还是你们太会作妖了。” “我……” “行了行了，你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俺家里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说完，村支书抖了抖自己肩膀上的褂子，然后伸出手穿了上去，脸色难看的离开了。 孙伟站在地上，艾米她们也做着手里的事情，都不理会他，他只好提步离开。 回到知青点，刘建芳首先走到他身边问： “咋样啊？艾米有没有把那个名额让给你。” “别提了，我就说了几句话，颜支书他就不开心了，说是我们知青点的人能作妖然后就离开了。” 孙伟郁闷的坐在凳子上，伸手用茶壶给自己到了一缸子热水。 “不是，这关我们什么事，一样的知青，支书他不能两样看待呀！” 刘建芳坐在了他的对面，特别气愤的说道，想要借此机会煽动孙伟再次去找艾米。 “艾米说了，如果你们能立下军令状，她换个人也不是不可以呀！” 孙伟端起水缸子喝了一口水，说道。 “啥军令状呀！” “卖不出去蘑菇就扣五十工分。” “五十个工分？第一次卖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呀。咋这次就突然有了呢？你说是不是艾米和村支书……” 刘建芳拉长了尾音，令人无限遐想，只是孙伟好像是累了，兴致缺缺的摆了摆手，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面了。 笑话，刚刚才从那边受了那么大的屈辱，心气儿高的孙伟怎么可能还会听刘建芳的撺掇去找艾米呢。 又过了几天，艾米和明柯总算是踏上了去往江城的火车。看着脚底下堆成小山的榛蘑，艾米苦笑着说： “明柯，这么多的榛蘑要是供销社不全收的话，咱们得多找一两家。” “嗯，不过我相信，靠着你那福星的魅力，收榛蘑的人一看到你就会一口气把这些榛蘑全部收了。” 明柯转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得了吧，少在这儿逗我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艾米笑了笑，端起握在手里的茶水缸子喝了一口水。 “真的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厉害最牛的女孩子，啥事情都难不到你，有你在我觉得特别的安心。” 突然，明柯两只手扶着她的脸，和自己对视着，特别深情地说着。 艾米知道没忍住“噗”的一声把嘴里的水全部喷到了他的脸上。幸好他们的对面没有人，不然的话一定会被骂的。 她喷完以后，笑着说了一声对不起，赶忙从包包里取出一些纸巾在她的脸上擦了擦。 明柯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在心里吐槽道：我鼓起勇气和你告白一次容易吗？你就这么把我的心意给糟蹋了。 艾米已经把他脸上的水渍擦干净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柯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她吓坏了，还以为明柯怎么了呢？ 她连忙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一边拍一边叫： “哎，哎，明柯快睁开眼睛看看我，你没事吧。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我们现在在火车上，连个医生都找不到。” “我能有什么事，你都喷了我一脸水了，你还想我有什么？” 明柯听到她这么着急连忙睁开了眼睛问。 “你吓死我了你，我还以为你不小心碰到了伤口，昏过去了呢！” 艾米用力的锤了他一下，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去。 “你是不是傻，我要是昏过去了，怎么可能还坐的这么笔直。我发现你这个丫头一到了紧张的时候智商就变成了零。” 明柯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特别毒舌的说道。 “喂，我那是关心你好吗？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好人心啊！” 艾米非常郁闷的的看着他，而明柯则是因为好好的告白气氛被她破坏了，心里不高兴继续挖苦道： “快得了吧，我不需要一个傻子的关心。” “喂，我已经和你道歉了，你用不用这么小心眼啊！你要是再说我傻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艾米觉得自己特别的委屈，本来她也不是故意的嘛，谁让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玩笑话，是个人都会忍不住的好吗？ 明柯在她话音一落就说道： “傻子傻子傻子！” 这下，艾米想不生气也难了，只见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做到了对面然后低着头不说话了。 明柯见状，终于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想要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其实我刚刚是骗你的，你看，你这不就是被我骗到了吗？”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很搞笑，他还哈哈大笑了几声。 从始至终艾米都像没有听见似的，倒是隔壁位的大爷大妈听到了他的笑声还专门转过头问了他一句是不是病犯了，还特别贴心的要帮他接水。 第149章 抵达江城 明柯只好尴尬的笑了两声，连连摆手说不用。 艾米见状，也不禁笑了出来，他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自嘲道： “你别生气了，为了哄你别人已经把我当成神经病了。” “你活该，谁让你笑话我来着。”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艾米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笑容。 “唉，我们都快要到了，也不知道村支书手里的蘑菇有没有邮走。” 见艾米不再说话，明柯又找了一个话题。 “不知道，我们到时候先去邮局看看吧，要是真的没有到，那也只好在招待所住几天了。” 艾米看着车窗外的景象，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王奶奶和妞妞，也不知道他们走的这几天，那祖孙俩有没有照顾好自己，明明江城才是她的家，可她到了江城反而有一种背井离乡的感觉。 又过了一天，太阳慢慢的升了起来，火车也终于抵达了江城。 刚一下了火车，他们俩就去了邮局。 “同志，你好，我想问一下有没有白梨镇红星大队的包裹。” 艾米站在桌子面前，笑眯眯的问着邮局的工作人员。 “稍等，我给您查一下。”邮局的工作人员去里面问了一下，然后告诉他们没有白梨镇的邮件。 两个人只好失望的走出邮局，站在邮局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艾米和明柯有一瞬间变得茫然，不过他们又很快的缓过神儿，明柯问她： “怎么办？你要不要先回家住几天，我先去找个招待所。然后等榛蘑到了我去你家找你。” 想到上次买化肥时，艾母对待自己的态度，艾米摇了摇头，说： “还是算了吧，我和你一起去招待所住几天，等榛蘑到了你也不用跑过来跑过去的奔波忙碌。” 明柯明白她不回家的原因，说了一句：“走吧” 不一会儿，两人就找到了一家招待所，两人并肩走了进去。 前台的那个阿姨，见是一男一女，一副了解的样子，还没等他们开口，那阿姨就苦口婆心道： “闺女呀，阿姨知道你们小年轻刚在一起的时侯那个粘人劲儿，但是有些东西还是得等结婚以后才能做。你要是现在做了以后绝对会后悔的……” 艾米一脸懵逼的看着明柯，明柯也用同样的表情看了她一眼，前台阿姨发现他俩的动作，以为是被自己说动了，越发滔滔不绝的说着。 到了最后，艾米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开口打断： “阿姨，您误会了，我们是白梨镇红星大队的下乡知青，被村支书委派来江城办事的。” “你们不是在搞对象啊？” 那阿姨听到她的话，一脸惊讶的问了一句，然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三个人尴尬的站在大厅，明柯把手握成拳头放在自己的下巴上咳了咳，若无其事的说： “阿姨，麻烦您给我们开两个房间。” 那前台阿姨回过神，低着头给了他们两个房间钥匙。明柯把其中一个递给了艾米，两人快速的逃走了。 这一次的房间安排和上一次一样，两个人还是在挨着的两个房间。明柯回到房间里面把后背靠在与艾米房间共用的那一堵墙上，静静的感受着心里的悸动。 过了一会儿，明柯想到火车上的那一次表白不由得脸红，他转过身面对这墙，小声的说： “小米，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你，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不堪的话，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和我妈妈一样。” 说着，明柯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用手温柔的抚摸着墙壁。 艾米打算出去卖一些东西，就来到隔壁房间找明柯，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来开，她心里不由得担心他是不是旧伤复发，昏了过去。 于是，她打开了房门，结果第一眼就看到明柯用头抵着墙一脸深情说着那些话。 只不过，艾米没有听到明柯叫她的名字，于是，误会就这样产生了。 “你，你心里爱着的是墙壁？” 艾米微张着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明柯。 听到声音，他像是碰到什么似的立马弹开了，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问： “你来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我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我待会儿有点事情出去一趟。” “咳咳，嗯，我知道了。” 说完，明柯双手插在裤兜，酷酷的站在地上。 “嗯，那我就走了，你，你和……你的爱人……继续告白吧！” “没有，你听我说，我其实，我其实……” “我知道，我懂，我都懂，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个事情告诉别人的，你在外面还是那么酷。” 艾米眨了眨眼睛，一副我都懂的样子。说完，不等明柯说什么就关门离开了。 看着关上的房门，明柯呆呆地小声说了一句： “我其实爱的那个人是你。” 关上门的艾米则是靠在墙上偷笑，这下可算是知道明柯的怪癖了，要是以后他再怼自己，就用这点威胁他。 艾米心情颇好的走了出去，来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子，她闪身进了空间，从超市里面找到细粮，还有一块看起来特别新鲜的肥肉比较多的五花肉，用这个时代的粮食袋子装上，又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出了空间。 她找了一个离黑市不远的地方，站在一旁仔仔细细的观察着来往的行人。 突然有一个带着手表眼睛，长的比较胖，看起来特别憨厚的中年男人闯进了她的视线。 找了一个较好的机会，艾米走到那男人面前，压低了声音问： “大叔，您要五花肉和细粮吗？” 那男人左右环顾一周，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然后向艾米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来到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 艾米见状，打开了自己的粮食袋子，那男人伸出手抓了一把，放在自己的鼻子前闻了闻，然后又借着阳光仔细的看了看袋子里的五花肉，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姑娘这些东西怎么卖？” “猪肉五块钱一斤，细粮两块钱。” 那男人抬起头想了一下，开口说： “姑娘你这点东西是不是稍微有点贵啊，我给你四块五一斤怎么样？” “行，四块五就四块五。” 说完以后，男人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取出这些票子，然后两人把东西互换了一下，男人满意的离开了。 接下来，艾米如法炮制，又赚了一百八十多块钱。 她在空间里面数了数今天赚到的票子，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出了空间，艾米去不远的包子铺买了五个肉包子还有一些面条，回到了招待所。 回了招待所以后，艾米取了一个肉包子递给了前台阿姨，然后又问阿姨借了一个小炉子，把炉子搬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又去隔壁把明柯叫到自己的房间。 “今天晚上我们就吃面条配包子！” 明柯用火钩子戳了戳炉子里的煤炭，不一会儿，火势就大了起来。 艾米把买来的面条下到锅子里面，又把从超市里面取出来的调料一股脑的倒了下去。 “不错，这面条挺香的。” 听着明柯的赞叹，艾米有些不开心的说： “那是不错吗？这明明就是很香好不好？你会不会说话呀。” “你技术本来就是这样，还不许别人说实话吗？” “啪”艾米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双手叉腰站在地上，威胁道： “你今儿要是不夸我这面条香，我就把你喜欢白墙的怪癖告诉别人你信不信！” 明柯抬头看了她一眼，开口： “你再不捞出来，今天你就只能吃糊了的面条了。” “我……”艾米低头一看，果然锅子里的面条快糊锅了。她连忙叫道： “快快快，帮我去两块抹布过来。” 明柯顺手拿起两块抹布，递给艾米。 “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啊，你看，这香喷喷的面条都没汤了。” 明柯耸了耸肩膀，一脸无辜的说： “谁让你不看着点锅子，非要威胁我，现在没汤了你又来怪我，你们女孩子做事都是这样没有道理的吗？” “我……我不给你吃了。”艾米说着，就把锅子放到了自己的手边，明柯也不让她把锅子重新放回中间。 结果，两人就这样，抢来抢去，锅子里仅有的汤水也洒在了明柯的手上。 “你没事吧！”艾米拿起放在床边的纸张给明柯擦了起来。 “幸好这汤已经放凉了，不然的话，你这手就别想要了。” “还不是你，非要和我抢，放在中间我们一起吃不好吗？真是越长越幼稚。” 明柯看着自己烫红的虎口，嘴里不时的发出“斯哈斯哈”的声音。 见对方还是嘴硬，艾米抿了抿嘴唇，心一狠，拿起纸巾狠狠的按在了他发红的部位。 “啊！艾米，你是要谋杀吗？” “你以为我傻吗？谋杀了你，我一点好处都没有还得被抓进去。” 说完，她又走到楼下问前台阿姨要了你点治疗烫伤的药膏。轻轻的给他涂了一层。 第150章 投机倒把 第二天，艾米还是去和明柯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出了门。 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艾米闪身进了空间，她一边走一边用手拍了拍货架上的东西，走过一排排的架子，她还是没有想好今天要卖什么，直到看到了货架上的奶粉。 想着她上一次来的时候去的那个地址，又想起家属楼里的电视机。艾米觉得自己应该再去一次。 出了空间，艾米加快了脚下的速度，不久就来到了家属楼。 熟门熟路的敲了敲门，男人的大嗓门吼了一句：“来了。” 一打开门见到是她，男人脸上的表情立马变了，高高兴兴的把她迎进门，探出头左右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人，才放心的把门关了上去。 女主人正在家里哄着没有吃饱的孩子，透过房间里的玻璃看到站在一旁的小姑娘，高兴的差点没把手里的孩子给扔了。 三步并做两步走了出来，惊喜的问着： “小姑娘，不知道你有没有带奶粉啊？” “有，我这次又拿了十包，您先看看。” 艾米一边说，一边从布袋子里取出散装的奶粉递给女人。女人给男人使了一个眼色。男人回厨房去了一根筷子，在布袋子里戳了几下，放进嘴里尝了一口，笑着点了点头。 女人把哭闹不休的孩子放进男人的怀里，自己拿了一包奶粉去厨房冲泡了。 “小姑娘，你来的可真够及时的，你要是再不来呀我都打算去黑市找你去。” 那男人喜笑颜开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对着艾米说道。 “先生，国家管的严，我父母也不太愿意让我干这个，我只能偷偷摸摸的去几趟，大部分时间还是不在的。” 艾米双手抓着包带，想了一下回复道。 “是这样啊，那我怎么才能找到你呢，这十包奶粉也不太够啊！” 听到这话，那男人立马变了脸，一脸忧愁的看了看怀中哭的撕心裂肺的婴儿，爱怜的用额头碰了碰他的小脑袋。 她想了想，然后和那个男人商量道： “要不这样吧，我家里还有十几包奶粉，我明天再给您送过来十几包，我估计这么多奶粉够您的孩子喝半年的了，等到过年的时候我再给您送过来。” 男人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语气颇为无奈的说： “那也只好这样了。” 这时候，女主人已经冲泡好了奶粉，看到自己的丈夫与送货的小姑娘站在门口，赶忙接过孩子招呼着两个人坐下。 三个人坐下以后，女主人把奶瓶塞到婴儿的嘴里，果然，孩子马上就不哭了，两只小手抱着奶瓶，大力的吸着瓶子里的奶。 两个大人见状都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姑娘，这次真的是要谢谢你了，我没有奶，光是国家给的那点奶粉根本不够我们宝宝喝的，附近的黑市也没有卖奶粉的，这几天，我和他看着宝宝，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客气，在我心里认识就是朋友，能帮到你们我也很开心。对了，我今天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二十斤细粮，二十斤白面你们要吗？” 艾米重新打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露出来给他们看。 那女人见了更是两眼放光，赶快让自己的丈夫把这些东西放到了厨房的柜子里面。 笑话，他们小两口都已经一个月没吃到细粮了，家里是有钱，可黑市上的那些东西总觉得没有小姑娘这里的干净，做好了也下不去口。 “好妹妹，你也别先生先生的叫了，我夫家姓陆，叫陆科，你以后叫我陆大嫂，叫他陆大哥就好了。” 陆大嫂一手抱着喝奶粉的孩子，一手伸出来握了握艾米的手，亲热的说。 “小姑娘，这里是一百六十快钱你拿好，然后如果你方便的话，明天在给我们送十包奶粉吧！” 陆科从厨房走了出来，一边把钱递给她一边嘱咐道。 “好的，”艾米把钱收在口袋里，抬起头看了看他们又问：“陆大嫂，我明天来的时候还需要给你带什么东西吗？” 两个人想了想，陆大嫂开口： “妹子，你家里有没有红糖啊，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我老是想起红糖水的滋味，实在是馋的不行。” 说完以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抬头看了看自家丈夫，陆科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说了一句： “馋鬼” 对于他们这种旁若无人的秀恩爱，艾米表示有点接受无能，过了好一会儿，才咳嗽了两声： “那个，我家里好像还有点红糖，不过就是有点贵，得三块五一斤。” 听到咳嗽声，两人才注意到家里面还有外人在，也都特别尴尬的低下了头，陆科是个大男人脸皮也比较厚，开口说道： “三块五就三块五，给我们拿上两斤吧！” 艾米也点了点头，说了一声。 “好的。” 随后，夫妻俩就把艾米送到了门外，这时候正好碰到邻居也出来了，看着夫妻俩抱着一个孩子，嫉妒的瞪了他们一眼。 今天赚了一百多块钱，艾米可是高兴坏了，走在路上看到路边的卤猪蹄子，也特别大气的买了一个，还捎带了五个包子。 回到招待所，明柯自己一个人坐在招待所的楼道里面，无聊的打苍蝇，看到艾米以后，先是白了一眼，然后又冷哼了一声： “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打算回来了呢！” 刚回来就被呛了一下，艾米也不和他计较，把他拉回房间里面，从袋子里面拿出猪蹄子说： “看，这是我打算用来给你赔罪的，你就看在这个猪蹄子的份儿上，原谅我吧！” 明柯没有说话，起身洗了手，把猪蹄子掰开递给艾米，说： “看在猪蹄子的份儿上，我就原谅你了。” 两人相视一笑，开启了今天的大餐。 “人家说，吃啥补啥，给你吃点猪皮补补你那黑瘦的手。” 明柯把猪蹄子上一圈的猪皮都扒了下来，放在艾米的碗里。她正吃着包子，听到他的话，艰难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说： “你也吃，猪蹄子上边就这点东西，全给了我你吃啥。” “我就吃这骨头啊，我特别讨厌吃猪皮，小时候吃猪肉我妈妈都会帮我把猪皮弄掉，我只吃肉就好了。” 其实哪有什么爱吃不爱吃的，对于明柯来说，只要能看着艾米吃的一脸满足，一副高兴的样子，就比给他吃十个猪蹄都强。 “好的吧，不过你可真挑剔，不吃猪皮你就把那剩下的四个包子全吃了好了。” 艾米吃着猪皮，把油纸包着的包子全部推到了他面前。 明柯看见那包子一脸惊讶的问： “四个包子？你是把我当成猪了吗？” 艾米摇了摇头回答： “不不不，猪不吃肉包子。” …… 第二天，艾米早早的来到陆科的家，一进门就把东西递给他们，让他们放了起来，随后把他给的八十七块钱借着口袋放进了空间里面。 这一切都安顿完了，艾米也要走了，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三个人对视了一会儿，陆科走上前把门打开，看到了他们的邻居和一个大兵。 那个大兵首先出示了一张证明，表明自己是查投机倒把的。 陆科看着他笑眯眯的说： “同志，这是我们家，怎么可能回事投机倒把的交易点呢！” “大兵同志，你别相信他的话，我是亲眼看到他把一个女孩子拉进了家里，那个女孩子就是贩卖东西的。” 陆科家的邻居在他话音一落就开口说道。 那大兵走了进来，看到了艾米向它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来意。 艾米二话没说把自己的布兜和外套交给了那个大兵，说： “俺知道，但是俺真的不是投机倒把的，俺就是进城看亲戚，俺嫂子不是怀孕了吗？俺就把家里种的蔬菜给她拿了一点。” 那人一脸不相信的打开布兜，结果就看到了几样艾米从超市取出来的蔬菜，和外套的口袋里面仅有的一毛钱。 看到那一毛钱，艾米有些羞涩的说： “大哥，俺这次来没带够钱，你能不能借点路费给俺。” 机灵的陆科从门口走过来开口： “行吧，不过我也没多少只能给你点路费。” “谢谢哥” 艾米笑了笑。 陆科那邻居一脸不相信的把布兜抢了过来结果和大兵看到的一模一样。然后他特别不甘心的大吼： “她们一定是把东西放到厨房里去了。” 陆科笑了笑回答： “厨房里面只有我老丈人给的点细粮……” “细粮？今天中午能不能给俺吃点啊！俺好久都没吃了。” 艾米一脸兴奋的搓了搓手说道。 陆大嫂一听她的话，立马拉下了脸。 那个大兵一看，这就是穷亲戚来城里借钱了，还不受人主人家的待见。 索性厨房也不搜了，把东西还给艾米，一脸不悦的看着陆科家的领居： “同志，我们也是很忙的，请不要为了你的无聊，随随便便的拨打举报。” 说完以后，那大兵就离开了，陆科家的领居也只好灰溜溜的跑回了自己家。 见那两个人都走了，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阵子，艾米才起身离开。 第151章 再次受伤 因为这一次的事情，艾米在没去陆科家，而是又找了几家黑市，赚了四五百块钱，有了这些钱，艾米终于觉得自己不再惶恐了，但谁也不嫌弃钱多。 这天，艾米正打算出门，就听到隔壁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只见明柯委屈巴巴的扒在门框上，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说： “你都出去好几天了，我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真的好无聊啊！” 艾米想了想，自己确实是把明柯一个人落在这里好几天了，她又想着自己空间里的票子攒的足够了于是她转过身子对他说： “走吧，今天我不出去了，我带你去转转吧。” “这还差不多，等着，我回去换身衣服。” 说着，明柯上扬着嘴角，转身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两人并肩走在江城的大街上，七十年代的人们大多还是以自行车为多，汽车在街上很少见，两人转了一大圈，就准备回家。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艾米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她本来是不愿意去管的，可是想着艾丽再怎么说也是原主的姐姐，再加上，如果艾丽出了事情的话，艾莲一定会难受的，想到这儿，艾米再也没有理由往回返了。 她大步走上前，明柯赶紧追了上去。 “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你们就不怕警察吗？” “你谁呀你，老子的事情谁都管不着。还警察，你以为警局是你家开的吗？” 为首的那个光头男人转过身子，一手叉腰，一手插在裤兜里，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 “警局不是我家开的，但是我不介意让你在里面呆一段时间。” 说着，艾米就想要拉走艾丽，可不成想那个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色咪咪的看着她： “这个妞长的也不错嘛！正好一个妞不够我们兄弟玩，加上你应该是足够了。” 明柯听到那二流子话，两三步走上去，抓住了那个男人碰过艾米的手使劲儿的往后掰，疼得那个男人直叫唤。 艾米趁这个机会赶忙拉走了还在发懵的艾丽。 那二流子见状，招呼站在地上的另外两个人要打明柯。 他们三个人正准备离开，明柯的脊背就受了一拳。他的伤口本来就没有痊愈，现在受了这一拳头，立马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察觉到对方的不善，明柯低着头表情一冷，咬着牙，直起身子回过头给了那个偷袭的男人一拳头，后面那两个男人见状也围了上来。 明柯二话不说一人给了他们一脚，然后又一脸阴霾的看着那个碰过艾米的二流子。大步走到他身边给了他一拳。 见状，另两个人站起来又走了过来。 艾米吓得大惊失色，大叫一声：“小心。” 明柯听到了她的话，转过身把那两个人打的从地上爬都爬不起来才算完事。 一开始被他拦在墙角的二流子又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刀子，一下子就捅在了明柯的身上。 明柯跌在了地上，可是很快他又咬咬牙站了起来，转身一把打掉二流子手上的刀子，抡起拳头给了那人一拳头。 然后又双手按住那人的肩膀，狠狠的用膝盖顶他的肚子，一直顶了好几下才放开。 这一切快的让二流子没有反应过来，这还不算完，明柯把他摁在地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问： “服？” 那二流子想说什么，可是还没等他说出口，明柯又是一拳打了上去，紧接着明柯又问了他几次，那人还是没有说话，他又打了几拳。 那二流子的嘴里都吐血了，明柯看到血才清醒了过来。那人趁机说： “服，服，大哥，我服了，我真的服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动那个小娘们儿了。” 艾米走上前一把扶住了明柯，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二流子骂道： “让你不早说，害得我们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二流子口齿不清的开口： “大，大姐，不是我不说，是这位，大，大哥根本，根本没给我说话的，的，机会，啊！” 听到他这话的艾米又给了他两脚： “叫谁大姐呢？我是你姑奶奶。” “姑奶奶，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真的错了。” 二流子连连讨饶。 艾米霸气的说了一句滚，那三个人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等那三个人离开以后，艾米转过身子问明柯： “你没事吧，走，我们去医院吧！” 明柯大滴大滴的汗水落在衣服上，刚才伤口留下的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衣服。 过了半个小时，明柯的嘴唇已经变得惨白，整个人都虚弱无比的靠在艾米的身上。 门诊的大夫见到了，立马把他带到了诊室。 艾米她们在门外等候，也就是这会儿，艾丽才有机会和艾米说一会子话： “哎，你今天怎么在这里啊，你不是应该在农村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艾米因为担心明柯，也没什么心思和她讲话冷冷的回答完，眼睛又紧紧的盯着诊室的房门。 “哎，我可是你姐，我关心关心你怎么了不行吗？再说了，你知不知道下乡知青跑回城里会给我们家带来多大的灾难啊？” 艾丽一听马上从倚着的门框上站了起来，义正言辞的说。 “你放心，我不会给那个家带去灾难的，还有如果你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先离开吧！” 艾米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一脸担忧的看着对面。 “你说不会就不会呀，那大兵来抓你的时候可不会听你的话。再说了，里面那个男孩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等等他怎么了？” 艾丽也随着艾米坐在了椅子上，艾米从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 “艾米，我说实话，今天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我也为我之前对你的不友好向你道歉，可是既然事情已经成了这样，我也不可能再和你换着去乡下，你就认命吧，听我的话，回村子里去吧！你忍心让大姐和爸爸都因为你失去工作吗？” 说着，艾丽就要伸手握她的手，可是被艾米躲开了。 “你说够了吗？说够了的话，就回去吧！” 艾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开口说着。 见她这个样子，艾丽气的霍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生气的说：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啊，我都已经和你道过谦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呢？” 艾米听到她的话，终于转过头了，只见她伸出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这里是医院，你能不能安静一点。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一点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呢？”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艾丽生气的甩了一下手，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诊室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医生扶着明柯从里面走了出来。 艾丽立马上前从医生的手里接过明柯，只是明柯虽然看起来很虚弱，可还是很大力的推开了艾丽，冲着艾米招了招手。 艾米从医生的手里接过他，把他扶在椅子上坐下。 “大夫，我们有没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艾米从椅子上站起来面对着医生问。 医生把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开口说： “病人的伤口这几天不要沾水，不能剧烈运动，吃饭的时候注意不要吃辛辣的食物，不要喝酒，抽烟。然后，家属去前面交一下医药费。” “好的，我知道了。” 艾米接过大夫手里的单子，嘱咐了明柯一句，就离开了。 艾丽见艾米连单子上的数字都不看一眼，仿佛是一个不缺钱的一主儿。于是凑到明柯的面前，试探的问了一句： “明柯呀，你知不知道艾米的手里有多少钱啊？看起来好像是很不缺钱的样子。” 明柯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闭着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倒是艾丽不知道怎么想的，一直在和他找话题。 “今天谢谢你救了我，你真的好厉害，你是从小学过武功吗？” “我叫艾丽，是艾米的二姐，艾米从小就特别厉害，有很多朋友，尤其是男性朋友，不像我，不太会说话，整个人都笨笨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艾米刚好交完医药费走过来了。听到了她说的这句话。在心里默默的吐槽： 原来在这个年代就有绿茶婊了，艾丽还真应该多看看关于这方面的书籍，要知道这种说话方式已经过时了，应该多学习学习。 “好了，我已经交完费了，我扶着你回招待所吧！” 明柯点了点头，冲着她招了招手，艾米扶着他离开了医院。 艾丽在他们离开以后，在医院想了很长时间，还是决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艾母。只不过她被流氓围着的事情没有说。 果然，艾母听到艾米回来的消息，第一时间不是关心自己的女儿在村子里过的怎么样，而是特别愤怒的骂道： “那个败家的东西回来干什么，早知道她这么不省心，她一生下来我就应该把她掐死。” 第152章 明柯误会 “艾米在哪里？”艾母骂完以后，开口问道。 “我听他们说，好像是在招待所，妈，现在天也快黑了，我们要不要等明天再去找他们吧！” 艾丽挽着艾母的手臂撒娇道。 这时候，艾父和艾莲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艾母，艾父一脸不开心的问： “你这是又在骂谁呢？”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的好女儿艾米，她从农村回来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跑出来的，会不会有大兵抓她。” 艾母没好气的说道。 “小米回来了，那她现在在哪里呀，怎么没有回来呢？” 艾莲一听到艾米回来了，高兴的问着艾母。 “你给我闭嘴，你别忘了，那个小畜生离开的时候就和我们断绝亲人关系了，现在你只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别给我出去乱认亲戚。” 艾父听到艾莲的话，劈头盖脸的骂了艾莲一顿。然后又说道： “明天，艾丽你带着我们去找艾米，务必要把她送上火车，让她滚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别留在这里祸害我们。” “爸，小米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们应该把她叫回家离开才是，怎么能二话不说就把她往外赶呢！” 艾莲一脸不赞同的说。 “这个家到底是谁在做主，我辛辛苦苦的赚钱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拆我的台，往我脖子上骑吗？” 艾父这人虽然面对艾母的时候有些窝囊，可是在孩子们面前，却是说一不二，尤其是讨厌家里的女儿质疑他。 “爸，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一样的都是您的女儿，艾米她现在还小，你就别和她计较了。让她回来吧！” 艾莲伸出手轻轻的扯了扯艾父的袖子。 艾丽最看不惯的就是她偏心艾米的那副样子，明明自己在家里也过的不怎么样，还妄想着遮护底下的弟弟妹妹。 “大姐，你这话可是说错了，不是爸妈不要艾米，是艾米自己不愿意回来，今天我和她聊天的时候，听她说已经回来好多天，也不见她和你联系。而且啊，我还知道艾米现在可有钱了，不仅能照顾好自己，还给她身边的男人花钱呢！” “啥？有好多钱？她哪里来的钱，孩儿他爹，你看我说对了吧，那丫头就是一个没义气的，有了钱都不说拿回来给她弟弟买些东西，就知道胡花。” 艾母一听到钱，整个人都炸了起来，心里又兴奋又激动。恨不得现在就飞到艾米的面前，把钱从她的口袋转移到自己的口袋里。 “早知道，我就应该在她一生下来的时候就把她掐死，省的她现在反过来气我。” 真不愧是夫妻俩，连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爸，小米她……” 艾莲正要说什么，艾前进从她身后走了过来打断了她： “妈既然艾丽说那个艾米身上有钱，那我们等这个周末去找她把钱要回来不就是了，我正好看中了一个收音机，你买给我！” “好好好，妈明天就去找艾米要钱，要回来就给你买收音机。” 艾母见到自己的儿子，脸上立马就有了笑容，和蔼可亲的问着艾前进： “儿子啊，回来这么长时间了，饿了没有啊，妈今天晚上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肉，可香了。你去洗洗手。妈给你端到桌子上。” 艾父他们也没了争吵的心思，纷纷起身做到了，饭桌上。 艾莲见没有任何说服父母亲的可能也识相的闭上了嘴巴，心里暗暗决定等他们去找艾米的时候，自己一定要跟着，实在不行就提前通知艾米，让她赶紧跑路。 到了第二天，天气突然变得阴沉辰的，过了不大会儿就下起了倾盆大雨，艾父原本的计划也全部被打乱了。 而艾米这边的状况也是特别的不好，明柯本来就受了伤，昨天又挨了一刀，虽然去医院医生给包扎过了，可晚上还是发起了高烧。 艾米不放心他的伤口，晚上悄悄的来到他的房间。 借着月光，她看到他趴在床上，嘴唇惨白惨白的，整张脸上也是没有血色，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虚弱。 艾米想到他这两次受伤都是因为自己，想到每次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他第一个冲在前头，为她挡去所有的灾难，心里一下子软的一塌糊涂。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手上穿来的温度让她皱了皱眉头。 幸好这里没有别人，明柯也睡的比较沉。艾米走到门口从超市里面拿出一只电子体温计，放在了明柯的嘴巴里面。 过了一分钟，艾米把电子体温计拿了出来，一看，度，已经是高烧了。 她连忙从超市的冰箱里拿出一袋冰块放到了明柯的脑后勺。 这下子，明柯原本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后半夜，担心他又烧起来，艾米没敢回自己的房间，趴在明柯的床边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天气灰蒙蒙的，明柯早早的醒过来看到了趴在床边的艾米，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冰的很，自己的枕头上放着一个冰凉凉的水袋子。 这个玩意儿，明柯只在他爸爸国外的朋友那里见过，艾米这里怎么会有呢？，又想起她有时候拿出来的稀罕物件儿，顿时觉得见怪不怪了。 这时候，艾米也醒了，一抬头就看到明柯手里拿着自己昨天从超市拿出来的冰袋子，瞬间仅有的睡意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抢回了那个冰袋子藏在自己的身后，脑子里高速运转着，想着用个什么说辞能把这件事情圆过去。 还没等她开口解释，明柯就出声了： “别想了，我现在还不想知道你的这些秘密，你还是留着等以后解释给我听吧！” 明柯的话，让艾米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她把冰袋子拿到前面，郑重其事的说： “如果，如果有一天机会到了，我一定告诉你我身上所有的秘密。” “好，那就一言为定，不过，你昨天晚上怎么会睡在这里，不会是你想对我做些什么吧！” 明柯说着，用嫌弃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傲娇的说： “虽然我长的秀色可餐，但也不是给你的，就算是我想给你，也绝对不会在这种没名没分的时候，至少也得等我们结婚吧！” 艾米刚刚还一脸感动，觉得明柯真是信任，尊重自己，结果过了一小会，话题就转移到结婚上面去了，艾米不由得佩服明柯思维跳跃的太快，自己这个现代人都追不上他的思维。 明柯见艾米不说话，还以为她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几分，他咳嗽了几声，用眼光扫了艾米几下紧接着开口： “你现在年纪还太小了，我觉得我们还是等几年再说吧。到时候你年龄也大了……” “你说什么呢？为什么你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我现在说的就是你心里想的东西。” “我现在心里想我们的早餐吃什么，你为什么不让我吃早饭，不吃早饭的话，我都不用等以后了，过几天就嗝屁了。” 听到艾米说的话，明柯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然后怒气冲冲的转过身问： “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在想我们早餐吃什么。” “是呀，不然的话，我应该想些什么？” 艾米一脸的无辜，她不明白明柯为什么要生气。 “你出去吧，我背上疼。” “怎么了是不是刚才起身的时候扯到了，要不要我帮你检查一下。” “不用了，我现在又不疼了，我饿了，你快点下去帮我买饭吧！” 说着，明柯用手让艾米转了半圈，又把她推出了门外。 “哎哎哎，你干嘛呢，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别再给弄裂开了。” 艾米被明柯推出了门外，明柯把门关上只露出来一个头，他脸色不太好的说： “你放心吧，我只是有点饿了，你快点帮我买点吃的就好了，我现在要换衣服，你先出去吧！” 说完以后，明柯就从里面把门关上了。 艾米只好下楼买早餐，她边走边嘀咕道： “人们都说女人善变，要我看，男人也很善变，这都什么人啊，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的。” 又过了三四天，天气终于放晴了，明柯背上的伤口终于不痛了，只是还需要每天换药。 “这都好几天了，我待会要去邮局看看榛蘑到了没。” 艾米一边帮明柯包扎，一边说着。 “好，我们待会儿就去。” “你也要去吗？” 听到明柯也要去，艾米很惊讶的问了一句，明柯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穿起自己的衬衫，回答： “不然呢，你觉得你自己一个人能搬的了那么多东西吗？” “可是你的伤口还没好呢，能帮我搬东西吗？我自己一个人再找几个邮局的同志帮忙就行了。” 艾米看了一眼他的后背，有些担心的说。 “你就放心吧，我当初在牛棚的时候不小心受伤，没人帮忙上药在床上躺了三天就痊愈了，又能蹦又能跳的。现在这点伤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明柯满不在乎的说。 第153章 艾家人来袭 而艾父艾母这边也打算趁着今天天气好去找艾米，全家人都穿戴好以后，艾父看着艾莲也要去，立马叫住了她： “小莲，你就不要去了，那钱小军前几个月都被放出来了，我们也一直忙，没有顾得上让你去看望他，趁着今天天气好，你买点礼品去看看他，他父母下个月就要提干了，你要是嫁过去，我们前进的前途就有了。” 实际上是几个月前不知是谁传出来，钱小军的父母得罪了上面的人，不提干了，艾父也就打算重新给艾莲找一户“好人家”可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前几天，厂里边突然宣布下个月那夫妻俩要提干，这着实是打了艾家夫妻一个措手不及。 “你去的时候可得好好的和人家说，然后再当着他们的面把艾米狠狠的数落一通。最好是让他们跟着你一起数落，总之，你要用尽一切手段把他们家人哄好。” 艾母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取出来三块钱，递给艾莲的时候还不忘了数落她一通： “早就让你好好的对待钱小军你不听，这事情要放在小丽的身上，她早就把钱小军迷的颠三倒四了，哪还需要我们出这三块钱。你就是个木头。” “妈，你不知道钱小军他，他，他上回见到我的时候对我耍流氓，小米说得对，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人。我不想嫁给他。” 艾莲难得的拒绝了艾母，把那三块钱又还给了她。 “你说什么？他对你耍流氓？哎呀，太好了，太好了，说明那个孩子是看上你了，你也真是的，当时你就应该和他生米煮成熟饭，也不用我们再巴结她了。” 艾母一听到艾莲的话，高兴的直拍手，后又打了她一下，说道： “你别什么都小米小米的，那个畜牲已经不是你的妹妹了，你的婚事就是为了前进的前途，你管他是不是好人呢！只要他能让你弟弟进工厂干活，他就是好人。” 艾母刚一说完，艾父就立马接起来，只见他瞪着眼珠子，狠狠的说： “什么小米，你是不是也和那个畜牲一样有了外心了。我告诉你，你妈说的对，你生下来就是为了你弟弟，只要对你弟弟好，就算他把你打死，你也得忍着不能反抗听到没有。” 艾莲听着父母这样说，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她冷笑着问：“万一我嫁过去他打我，在外边搞破鞋呢？” “那还不是你自己没本事留不住男人，至于被打什么的那都是你的命，谁也不怪。” 艾母见她这么不痛快，早就不耐烦了，说完这句话以后，又把手里的钱递到她手里，说： “行了行了，你不要说了，快点去吧！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吗？怕这怕那的，我告诉你，你就是穷人家的孩子，你的命就是给你弟弟当垫脚石。要不是你有这点用，在你小时候就把你掐死了。” 对于大女儿艾母还是有些感情的，再加上这个女儿向来听话，这是第一次艾母说这么重的话，其实也没有别的原因，一个艾米不听话已经够了，别的女儿有了这种苗头就一定要压下去。 艾莲什么都没有说，拿着钱就哭着跑开了。 而艾米她们这时候已经到了邮局，还是和上次一样，艾米问了问前台的工作人员，得到的答案是已经到了。 艾米欣喜的让工作人员帮他们把榛蘑拿了出来，两个工作人员把一个超大号的包裹抬了出来。 “同志，这就是白梨镇红星大队的包裹。” 艾米靠近包裹问了问，确实是榛蘑的味道。 “谢谢您，同志。” 艾米试了试，这个包裹一个人根本拿不动，可明柯背上的伤口又不允许他使太大的劲儿，这下，两个人可犯了难。 不过不管怎样，艾米还是拿着条、子去指定的地方，办理了手续。 正当他们俩为这个大包裹犯愁的时候，邮局来了一个壮实的年轻人问： “我看你们俩在这里站了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没有办法带走这个包裹啊！” 艾米点了点头，解释：“我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抬不动，他的背上受了伤，也不能用力。” “你们住的地方离这里远吗？要不我帮你把东西抬回去。” “好啊，您要是能帮忙的话那可就太好了，我们住的招待所离这里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艾米特别开心的，说着，到了最后三个人轮流着把包裹抬回了招待所。 临走的时候，艾米给了那个年轻小伙一包烟，小伙子笑得更加开心了。 艾米他们还没歇息多长时间，艾母他们就来了。 一开门，艾母首先看到了地上打开的榛蘑，双眼露出了贪婪的目光，而后边紧跟的艾前进一进来就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凳子上，翘着二郎腿。 最后进来的艾丽和艾父一个脸上满是抱歉，一个脸上面无表情。 四个人站在地上，眼神都直直的望着艾米。 艾米察觉到他们的目光，若无其事的端起缸子喝了一口水，然后把缸子放在桌面上，开口问： “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哼，你一个下乡知青三天两头的往城里跑，你就不怕大兵来抓你吗？” 艾母最先沉不住气，开口说道。 “不怕啊，我是村支书派到城里来的，我怕什么。” 艾米看了艾母一眼，说道。 艾前进吊儿郎当的晃了晃脚，开口说： “妈，既然艾米是被村支书派到这里的，那就说明不会被大兵抓，跟我们也就没什么关系，你还是赶快跟她要钱吧！我还想买收音机呢！再说了这儿的环境这么的差，再待下去我就要吐了。” 听到儿子这么不喜欢这里，艾母连忙安慰道： “乖，你再委屈一小会儿，妈马上带你离开。” 然后她又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 “我昨天听小丽说，你身上有钱，家里这几天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了，你就把你那几个钱拿出来给我们用一下。” “用一下，那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还呢？” 艾米听了他们的话也没有恼，开口问道。 “还？老子供你吃供你住，把你拉扯到这么大花你几个钱，你居然还让老子还你。我看你真的是皮痒了。” 艾母还没有说话，艾父就站起身子破口大骂。 “不还啊，不还的话，我为什么要把钱给你们呢？你们真以为我傻呀！” “为什么？为的就是你是我的女儿。” 艾父特别理直气壮的说。 “不好意思，好像上一次我回家的时候我们已经断绝父女关系了，也就是说你现在和我没什么关系，和马路边上的陌生人差不多。” 艾米间接的下了逐客令，却不成想她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惹毛了艾父，二话不说的要上手打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陌生人？我养你这么大，你居然告诉我你和我是陌生人，你这个六亲不认的小畜生，老子现在就打死你算了。” 他一扬起手，就被明柯接了下来，然后再狠狠的甩开。力气大到艾父以为自己的手腕脱臼了。 他缓过神来，指着明柯问： “你就是花这个小畜生钱的那个野人？” “你说谁是小畜生。”听到这句话，明柯直接炸了，扬起手眼神狠戾的看着他。 艾父看到那样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几步。 看到艾父那副怂样，艾母气的攥起拳头直锤他。 “你还真没用，再怎么说你都是这个小畜生的爹，她难道还能让这个野人把你打死吗？” 艾丽见状上前劝道： “小米，不是姐姐恩将仇报，实在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大不了你先借我们几个，等到你下次来江城的时候，妈再还给你。” “还我？艾丽你说这话的时候，你自己信吗？对了，你亲爱的母亲大人应该还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吧！如果我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你的谎言会不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呢？” 艾米嘲笑的开口，手指不断的点着桌面，那一下一下发出的声音好像是她在用锤子敲打艾丽的心房。 艾丽出了一手心的汗水，身子也是颤抖的厉害。她连忙拉了拉艾母的袖子，开口说： “妈，我看是我想错了，艾米的身上也没有多少钱了，要不我们回去吧，你之后再想想别的办法，我们家的困难总能过去的。” “回去干什么？你这个死丫头，等我回去以后再和你算账。” 艾母在她的手背上掐了一下，轻声的骂道。 “我不管，我要收音机，我要收音机。” 在一旁听着的艾前进，听到了艾丽的话，急忙开口： “我告诉你艾米，你要是不把钱给妈我就弄死你。” “你可以来试一下，我身旁的这位，昨天一打三打赢了，今天还没活动筋骨呢！” 艾米可不怕他，又喝了一口水用眼神暗示了艾前进一下。 艾前进看了一眼站在那里双手抱臂的明柯，吓得身子缩了缩。 艾米看到他一个样子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果然被娇养长大的孩子，大多不抗事。 第154章 离开 “艾米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弟弟的吗？” 艾母见自己的儿子被吓到了，整个人立马就炸开了，伸出手指着艾米的鼻子骂。 “我怎么了，一没骂他二没打她的，您偏心也不应该偏成这个样子啊？” 艾米甩了甩两条麻花辫，双手保臂靠在桌子上，两条腿交叠放着一脸无辜的样子。 “好了，闲话少说，快点把钱拿出来，没听到你弟要买收音机吗？” 艾母觉得这个女儿不是那么的好掌控了，心里一下子有些惶恐，只想赶快把钱要到手里，然后再拿一些蘑菇回家，等以后再想办法。 “没有，艾丽说的你找她要去，我现在可是一分钱都没有，吃住全靠村里边报销。” 艾米还是那副样子，垂着眸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秀发。 “怎么可能，你要是没有钱的话，那你用什么给这个男人看病买药。” 艾母一脸的不相信，但心里却是直犯嘀咕，看艾米穿的衣服鞋子也一点都不像有钱人的样子，莫非艾丽是骗她的？ 听到这话，艾米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艾丽，然后开口： “昨儿个，我的朋友因为救被三个小流氓围住的艾丽受了点伤，正好出来的时候，村子里的老奶奶给了我几块钱，我就全部给他花了。” “花了？你这个败家的小畜生，几块钱啊！你不知道拿回来给你弟弟买些肉吃，全都给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艾母先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后来又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大声的哭闹：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辛辛苦苦养大了四个孩子，除了我家前进都不争气，这是要我死吗？哎呀呀，我不活了……” 艾父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都朝着门口看了过来，一时间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两三步走到艾母的跟前，用手扯了扯她的衣服，小声地说着： “你快点起来吧，外边的人都在看着呢！” “什么起来啊，咱辛辛苦苦的走过来，我可怜的前进从小到大都没有一次性走过这么长的路。好不容易见到人了，结果一分钱都没有，你说，我能不哭吗？” “可是你一直在这里哭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呀！不如你先起来。” 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艾父有些担心这些人里有和自己在一个工厂上班的，慢慢的把领衿拉上去挡住了自己的脸。 艾米掏了掏耳朵，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转过身无奈和明柯眨了眨眼睛。 明柯明白她的意思，冲着艾母的方向扬了一下头询问用不用他把那个女人扔出去。 艾米轻轻的摇了摇头，再怎么说艾母都是原主的母亲，况且有艾莲，再怎么样也不能把人赶出去，只是这样一直哭下去也不是办法。 “你们现在不应该思考一下为什么那三个流氓回找上艾丽吗？” 听到这句话，艾米心中警铃大作，她抬头看着艾米，眼里有弄弄的哀求。 艾米看了一眼艾母，意思特别的明显。 “妈，你先起来，不要再哭了，你看这里这么看着万一要是传到爸爸的单位的话，一定会影响到爸爸的，说不准还会被人家开除。” 艾丽走到艾母的身旁，弯下腰伸手拉艾母的胳膊，想要她站起来。 艾母把她的话记在了心里，顺势站起来，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艾米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背着陆明在外边有人了。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只能嫁给他，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在外边乱搞，我就打死你。”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那么爱陆明怎么可能乱搞呢！一定是小米猜错了。” 艾丽苦笑着解释，陆明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嫁给他，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哦，可能是我猜错了吧，现在钱也没了，你们可以走了吗？” 艾米顺嘴把她的话接下来，开口赶人。 “急什么，我们把你拉扯这么大，在你这儿坐一会儿都不行吗？” 艾母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走到桌子前，一口气把缸子里的水喝了一个精光。然后坐在艾米对面的椅子上，看着地上的榛蘑说： “我们这么大老远的来了，你总不能让我们空手回去吧！把你们那些蘑菇给我弄一点，我回去给你弟弟炒个菜补充补充营养。” 其实这蘑菇这么多，给一点也无所谓，大不了艾米再从空间里取几个钱，可是按照艾母那个彪悍的做法，恐怕一点蘑菇根本满足不了她，到时候自己还得落下一个虚伪的罪名。 “不行，那蘑菇看着虽多，可都是村里的财产，我要是给了你们，回到村子里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艾米摇了摇头，十分严肃的看着艾母拒绝道。 “哎呀，你怕什么，你都在那里待了那么长时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顶多就是拉到村子里走一圈。” 艾母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大腿，两眼发光的看着地上的蘑菇。 听到这话，艾米的心彻底的凉了，原来被拉去游街示众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这么风轻云淡的事情。 “呵呵，您说的真轻巧，不如，我把你的这番言论说出去，给大家伙儿都听听，看看你会不会被大兵抓进去。” 艾米说着，蹲到了地上，把麻袋的口子收紧，然后立在一旁。明柯见状，直接站在了麻袋旁边。 “你敢？”艾母瞪大了眼睛，记忆中这是她最厉害的样子，就连艾父见了她这样子都得忌惮三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还不快点把钱拿出来给我买收音机。” 艾前进坐在那里早就腻了，一点也等不得了，急忙开口。 “买什么收音机，吃饭的钱都没有了，还买收音机。” 艾母在艾米那里受的气，发泄在艾前进的身上了。 “妈，你骂我，你骂我，我打你，我打死你。都怪你，不给我钱。” 说着，艾前进像是一个小炮弹一样冲着艾米跑了过去。 还没挨到艾米，明柯就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神凶恶的看着他。 上一秒还气势汹汹的艾前进下一秒就哭的不像样子了。 艾母见状，又想发作，这时候艾莲在外边走了进来。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艾父一看到她，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地方，骂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去看望钱小军吗？你还没嫁出去就敢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你信不信我今天就在这儿打死你。” 艾父那样子，着实把艾莲吓了一跳，她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四处闪躲着笑着说： “爸，妈，你们都在呀。” “在什么在，你是不是想跑来这里通风报信儿，钱小军的家你是不是压根就没去。” 艾母从椅子上站起来边说边撸起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模样。 “什么钱小军，我姐不是已经有一个有钱人追求吗？” 艾米想着自己这几个月虽然忙，可还是隔三差五的邮寄一些东西回家呀。 艾丽听了她的话，羡慕的看了艾莲一眼，然后说： “妈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男人，害怕那个男人只是玩一玩，并不是真心想娶大姐，而且钱小军那边也问了好几遍，爸妈觉得两头都可以抓住，如果到了最后那个有钱人是真的想娶大姐的话再和钱小军断了也不迟。” “你多什么嘴，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你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你算账呢。” 艾母白了艾丽一眼，眼神又转回艾莲这边。 “行了，都别说了，除了我大姐，都给我滚出去。” 艾米看着艾母那一副贪婪的模样，心中恶心到了极点，开口赶人。 “凭什么你让我们出去，我们就得出去呀，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蘑菇的话，我就不走了。” 说着，艾母再次坐到了地上，眼神嚣张的看着艾米。 “好好好，你们不出去是吗？我现在就把你们要蘑菇的事情传扬出去，我倒是要看看，哪个工厂会要一个家属是惦记集体财产的工人。” 说着，艾米就朝着门外走去。艾母站起来几步追上她，扬起手就要打她，明柯眼疾手快的把她拦了下来。 “好啊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农村里那些偷鸡摸狗搞破鞋的坏习惯你都学会了。” 艾母伸出食指，不断的点着，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转着。 明柯听到她这么说，周身的冷气立刻散发出来，双眼就像冷箭射到艾母的身上，然后轻启嘴唇吐出几个字： “离开这里！” 艾母吓坏了，连忙拉着艾前进离开，生怕晚一步就被明柯追上来。 艾父见状，一脸阴沉的看了艾莲一眼，把还在发呆的艾丽拉了出去。 这下屋子里彻底安静了，艾莲几步走到艾米的面前，用手轻抚着她的脸庞，眼神里满是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再早来一点的话，你就可以早点离开，就不会让爸妈堵在房间里了。” 艾米摇了摇头，说： “大姐，这件事情根本不怪你，就算我今天跑了，也还有明天，后天，只要没见到我他们是不会罢休的，这样也好，一次性吓唬完，她们应该就不会来了。” 第155章 艾莲的醒悟 “姐，不说我了，我每次给你寄的东西你拿回家了吗？” 艾米把艾莲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问着，明柯见她们姐妹俩有话说，自己一个人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艾莲见明柯走了，才转过头，说： “我听你的话，把你给的东西全都交给爸妈了。不过，小米，那些东西你是怎么来的，我看每次你寄过来的东西都挺丰盛的，不像是我们这种家庭能吃得起的。” “姐，你放心，这些东西的来源都是正规的，都是我用工分换成的钱去县城里的供销社换的。” 艾米回握她的手，说道。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姐看出来了，自从下乡以后，你长大了，变得有主意了，家里家外都吃不了亏，只是那个男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啊？你可千万不要和不知根底的人搞对象啊！” 艾莲拍了拍她的手，想到门外的明柯嘱咐道。 听到这话，艾米囧了囧，赶忙解释： “姐，你误会了，他只是和我来卖蘑菇的，我们俩没有处对象，因为今天把蘑菇搬到他的屋子里了，我需要清点蘑菇的数量才和他走在一起。平时都是一人一个房间的待着。” “那就好，我们女孩子的婚姻大事还是要……” 艾莲顺道一半想起了艾母给自己找的对象，又看了看艾米，突然觉得父母也未必是可靠的，于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闭上了嘴巴。 “姐，你放心吧，我现在还小，还不到谈恋爱的年纪，等在过个几年再说吧！” 艾米知道她的尴尬，出口承诺道。 “嗯，姐姐相信你。” 艾莲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看着她一脸的欣慰，自己一手拉扯的孩子，终于长大了，她的心里除了感慨更多的就是自豪：看看她妹妹，长的多水灵，站在街上绝对能把一大片女孩子比下去。 “对了，姐，接下来几个月我不给你寄东西了，爸妈要是问起你的时候，你就说，那个男人来找你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钱小军的存在，威胁你如果不和钱小军断绝关系的话，就不要你了。” 艾米想到了什么，抓着她的手嘱咐道。 “这……我们这样骗爸妈真的好吗？” 艾莲的神情有些犹豫，心里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姐，有什么不好的，你难道真的想嫁给那个不学无术的混账吗？我以前听过这样一个事情，从前有一个姑娘也是像你这样但是她比较命苦，嫁给了纨绔，一开始还好，那人只是骂她，到了后来，那个男人一样都没有落下，姑娘整天都顶着一张紫青的脸，就连唯一的孩子也被那个畜牲失手打死了。姑娘想要离婚，可是男人告诉她如果敢离婚，就杀她全家。姑娘听了以后，吓坏了，一辈子都生活在这个男人的拳脚之下，到了四十多岁就郁郁而终了。姐，我不想你嫁给他。谁都不敢保证你会不会变成故事里的那个女孩儿。” 艾米知道，艾莲虽然有些胆小，但是对那种纨绔子弟也是厌恶的，如果不把话说的太重，她的未来真的有可能会被毁了。 “没事的，你小小年纪不要考虑那么多，我现在和钱小军八字还没一撇儿呢！” 艾莲见自家妹妹一脸的害怕，伸手把她按在了自己的胸口，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脊安慰她。 但她自己的心里也不平静，一直以来父母都给他灌输“弟弟是最重要”的思想，她也一直觉得只要能帮得上艾前进，嫁给谁不是个嫁。可是听了这个故事以后，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的考虑一下未来。 “姐，你不要这么风轻云淡呀，你好好想想假如你嫁过去，受了委屈，爸妈和艾前进会给你做主吗？不会的，他们只在乎可以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从来不会去考虑你有多痛苦，你看看我，下乡的时候爸妈对我千般心疼万般体贴，可但我真正从乡下回来的时候，他们又嫌弃我是个乡下人，除了你，谁都不会管我的死活。” 艾米抬头看了看艾莲，见对方皱着眉头不说话，心里也明白自己的话打动了她，于是趁机再下一剂猛药。 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让艾莲清醒了许多，早上出门时候父母说的话，还印在自己的脑海，就算是她再不想承认，她父母对女儿的薄情都摆在眼前。女儿的作用只是儿子的垫脚石。 想到这里，艾莲有些委屈，自己也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非要为了另一个人把自己的未来活生生的葬送了呢！ 艾米感觉到拍在自己背上的力道越来越轻，她看了看满脸迷茫的艾莲，心里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没有白说，她伸出手在艾莲的眼前挥了挥，等她回过神说： “姐，你就按我说的那样做，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嗯，我知道。”艾莲下意识的说道，她知道小米可能就是这家里唯一会为她考虑的人，看着小米那稚嫩的脸庞，她觉得自己无论是为了不辜负艾米，还是为了自己，都应该拼搏一次。 这头，艾母他们已经到家了，艾前进哭闹不休的要收音机，一谈到钱就算是最爱的儿子，艾母也忍不住的发脾气，只不过大部分还是发泄在了艾丽的身上。 “你不是说她有很多钱吗？钱呢？” 艾母抄起墙角的扫帚，把扫帚头转向自己狠狠的打了她一下。 艾丽平时靠着嘴甜很少有挨打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下，没有撑住跪在了地上。 “妈，你别打了，艾米的身上真的有钱，我，我那天见她的时候她还和我说过的，她就是不想给咱，咱要不明天再去和她要，然后把要到的钱给前进买收音机。” 她往旁边挪了挪，和艾母商量着，心里却是恨极了艾米，明明给那个野男人付药费的时候还有钱，为啥给前进买个收音机就没钱了，一看就是不想给，不想给也就算了还害的她挨打。 艾丽在心里想，前几天你救了我一次，我因为你挨了打，这下不仅我还清了，你还欠了我，下次见了你，一定问你要钱。 “就她穿的那衣服，那身打扮，你说她有钱，谁信啊？一个从农村来的野丫头，怕是连几张大票子都没有见到过。” 艾母又狠狠的给了艾丽一下，双手叉腰的说道，此刻，她已经全然忘记艾米是她生的，一个劲儿的贬低她。 过了好一会儿，艾母打累了，把扫帚扔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 艾前进和艾父早已经见惯了她这种做法，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艾丽被打的全身都痛，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把扫帚放回到原位，可怜巴巴的看了艾父一眼。 许是这一眼让他有了一种为人父的责任感，他难得的开口： “好了，你就不要再打了，要我说，这件事情也怪不得小丽，她也是好心，想让我们家的日子好过一点嘛！” “好心？你说的到轻巧，我们一家大老远的去了招待所，不仅一分钱都没有拿到，还让你那个好女儿给赶了出来，这要是让我们院子里的人知道了，不定怎么笑话我们呢！你说，我不怪她还能怪谁？” 艾母听到艾父的话，睁大了眼睛两手一摊质问道。 艾父被她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布鞋。 艾丽收拾完屋子就走到了艾父跟前，听到他俩的对话，眼神暗了暗，说： “爸妈，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们看啊，我和大姐都在家里待着也做好了要嫁给一个有钱人帮扶前进，可是艾米她现在在乡下，又和那个野男人走的近，恐怕是早已经喜欢上了他，这万一要是听信了什么谗言和那个男人跑了，您岂不是白养她这么大了嘛！” “你不说我还忘了！那个小混蛋说她在二流子手底下救了你，你告诉我，那些二流子怎么找上你的，是不是你不知廉耻的勾搭他们？” 艾母想到艾米那张漂亮的脸庞，就心里开始寻思着给她介绍一个对象，但是她现在人在农村，介绍了也不能结婚，倒不如好好的把握住二女儿尽快把她嫁出去，家里也能少做一个人的饭。 “不是的，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注意到我的，我，我真的不知道。” 艾丽见自己不仅没有把艾母的注意力转移了，反而让她想起了这件事情，心里更加怨恨艾米了。于是，她又开口： “妈，艾米可比我要漂亮多了，反正她现在也不听您的话，您还不如把她趁早嫁出去，换几个钱。省的到时候钱没捞到，人也跟着别人私……” “私奔私奔，你的脑子里就只剩这两个字了吗？还是你也觉得这个家穷，不想再待下去，想要和野男人私奔了？” 说着，艾母抄起桌子上的水碗朝着艾丽的头上砸过去。 第156章 初吻没了 碗扔出去的那一瞬间，艾母有些后悔，艾丽向后躲了一下，没有被砸中。 “我告诉你，赶紧让陆明他爸给你找个工作，再在家里吃闲饭，我饶不了你。” 说完，艾母就回到厨房做饭去了，留着艾丽一个人边流眼泪，边拾掇打在地上的碎碗。 经过了一晚上的思考，艾母越来越觉得艾丽说的话有道理，早上一起来，就问街坊邻居打听哪家有到了年纪的男孩子。 经过一上午的打听，艾母选择了几个父母都是正式工的男孩，一个中午的对比，她选择了一个家里条件顶尖但孩子身上有点残缺的一户人家，午睡起来就美滋滋的去到招待所。结果扑了一个空。 原来趁着天气好，艾米早就带着明柯和一麻袋的臻菇去了供销社。 “小姐姐，”艾米一站在门口就看到了坐在柜台上发无聊的那个小姐姐，连忙伸出手摆了摆，叫了一声。 “是你呀小妹妹，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又有臻菇了。” 听见叫声，那人从外边望了望，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和一个麻袋，心下明白他们应该又是来卖蘑菇了。想到这儿，小姑娘觉得自己的奖金又有盼头了，高兴的走了出来： “小妹妹，不知道你们这次又有多少臻菇呢？” “我这次来的时候足足带了五大袋臻菇呢！就是不知道你们这里要的了要不了。” 艾米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稚气的动作和夸大的语气让人觉得可爱无比，那个小姑娘低着头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完以后，那姑娘开口说： “上次你们带来的臻菇卖的很好，有不少顾客还想要，我正盼着你们来呢！五大袋我们供销社也能收的下，你们就全送过来吧！” “好的，我们先把这一袋放到这里，然后再回去取那四袋。” 说着，艾米把麻袋放到她面前，把口子打开让她看了一眼，姑娘抓起一把看了一眼，然后把手中的蘑菇放回袋子里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姐姐，这次可是真的要谢谢你了，这是我们村儿的证明。” 艾米从口袋里取了一盒雪花膏，连带着一起给了那个小姑娘。 这下，小姑娘笑得更开心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只见她更加热络的说： “这样吧，我看你们应该是步行过来的吧，我们这边有一辆货车，现在司机应该有空，不如我让他跟你们走上一遭。” “真的可以吗？实在是太感谢了。” 艾米听到这话，有些不敢相信的睁大了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惊喜的问。 “真的，我这么大一人了，怎么可能框你呢？” 那姑娘笑了笑，捏了捏手里的雪花膏，说道。 又聊了一小会儿，货车司机开着小卡车过来了，艾米他们两个人坐到了后面的斗子上。 事情办的这么顺利，艾米不要太高兴，一上车，就说： “明柯，你要不要听歌呀，我给你唱一首歌吧！” 风伴着似有若无的少女香拂过明柯的鼻子，他回过头对上了艾米的眼睛，那眸子是他见过最干净最清澈的眼眸。他轻声的说了一句： “好啊” 紧接着，艾米的歌声就响了起来：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向着法西斯帝开火……” 虽然只是一首很普通的歌曲，可是明柯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吸引，手放在膝盖上轻轻的打着节拍。 汽车行驶了一路，艾米唱了一路，歌声因为有风模糊不清的传到明柯的耳朵里，让他想要这条会招待所的路一直走下去一直不要停。 可是，汽车终究有到站的时候，因为两地相差太远，等他们回到招待所的时侯已经是下午了。 虽然还没有吃饭，可艾米和明柯因为蘑菇全都卖出去而变得动力十足。 只是在搬的时侯，却遇到了问题。 原来是一直坐在那里的艾母见有人要搬走她视为囊中物的东西，不管不顾的坐在地上闹了起来。 那个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货车司机见到这一幕直接气的脸色发青，只见他铁青着脸看向艾米咬牙切齿的问： “同志这是怎么回事？请你给我解释一下。” 艾母听到他的话，从里间挪到了他们跟前说： “解释什么解释，这些蘑菇是我的东西，我这个不孝的女儿把这些东西私自拿出来卖了。我的娘啊……” 看到这一幕，艾米再也没了想要和艾母好说的想法。直接开口问： “这些蘑菇我有村长给的证明，邮局那里有记录，旅行社也有。不知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蘑菇是你的呢！” 艾母一听说这些东西都有证明的时候，一下子停住了干嚎，眼睛转了一下，说： “谁说我要这些蘑菇了，我说的是你这个小畜生，不听我的话，和外边的野男人私奔，都几天了，连家都不回。我的命苦啊，从小就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疼，好不容易养大了，还和外边的人跑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这变脸的功夫实在是太快了，跟着一起来的货车司机铁青的脸色好转了，一脸同情的看着艾米。 “行了，司机大哥我和我朋友帮您把这些东西放到车上吧。” 艾米装作心累的捏了捏眉心，后又看着对方说。 蘑菇很快就被装到车上去了，临走的时候，艾米给了那个司机两块高粱糖，那司机笑着问他们要不要坐车一起走。艾米高兴的点了点头。 他们走了以后，艾母过了很久才被人告知艾米做着货车离开了，眼看着太阳下山了，马上就到了做饭的时候，艾母只好生气的离开。 坐在车上，明柯问着艾米：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呀？” 艾米玩味的笑了笑，两手呈虎爪往前扬了扬，压低了声音说： “当然是找个地方把你卖了。” 明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很长时间，就在艾米怀疑自己脸上有东西的时候，他才不屑的开口： “就你这副样子，我把你卖了还差不多。” 发觉自己被鄙视了，艾米有些生气的收回手，把脸转向一边。 明柯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听到她说话，转过头一看艾米生气了，他探出头靠近艾米，问： “你是不是生气了。” 艾米翻了一个白眼回到道：“没有，我看风景呢！” “好吧，我也觉得你没有生气，毕竟刚刚我都没有生气。” 明柯没有动继续说道。 听到这话，艾米有些好笑的想问他，于是便转过了头。 原本明柯就没有动弹，这下好了，艾米直接张大嘴巴咬住了他的嘴唇，力气大到直接出血了。 艾米只记得她碰到了明柯的嘴巴，想着自己一个母胎单身狗居然在坐车的时候把初吻献了出去，就有些害羞，转过了头。 可怜了明柯，原本就被咬破了唇，这下，少女的牙齿直接划过她的嘴唇让他的伤口更大了一点。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看着艾米的后脑勺，想了想，抬起手弹了一个脑瓜奔儿。 疼得艾米直接用手捂住脑袋转过了头，一脸不开心的看着他。 “你还不开心，我都出血了，这些日子我光是为你受伤就有三次。” 明柯扯着嘴巴，让风能吹到下嘴唇，让自己的伤口不那么痛。 看着他嘴歪的样子，艾米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音，后来见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才止住。 “开心吗？高兴了？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你的，这辈子为你受了那么多会伤。” 明柯用衣服袖子轻轻的沾了一下伤口上的血，然后口齿不太清楚的说。 “好了，你别不高兴了，大不了今天我也放点血请你吃一顿好吃的，可以吗？ 艾米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询问。 “哼，还算你有良心。” 货车很快就到了供销社，艾米问小姐姐买了一个创可贴，给他贴在了嘴唇上。 “他是怎么受伤的呀！” 看着伤口的位置，小姐姐有些好奇的问。 “额……”艾米想起受伤的原因有些害羞，给了明柯一个眼神，结果人家就站在那里双手保胸，给了一个“交给你”的眼神。 想了想，艾米吞吞吐吐的说： “他，他今天中午没吃饭，太饿了睡梦中把嘴唇当成猪肉咬了一口。” 猪肉……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把自己当成了猪…… 联想到这里，小姐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看向明柯的眼神都变得不对劲儿起来。 而明柯听到这话，直接想把她的脑袋锤爆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艾米也觉得尴尬，快速的和对方告了个别，拉着他来到了一家国营饭店。 她一上来就把菜单交给了明柯，幸好虽然他有些生气可也没拿钱撒气，只点了几样很平常的素菜。 “你没事吧，现在还疼吗？” 艾米把点好的菜单递给服务员，然后转过身子小心翼翼的问。 “死不了。” 明柯双手抱臂靠在椅子上，语气颇为不好的说。 “别生气了呗，你大人有大量。” 艾米双手合十哀求道。 第157章 新的渠道 “你说你用什么借口不好，非说我把自己的嘴唇当猪肉了，我是猪吗？” 明柯愤愤不平的拍了一下桌子，反问着。 “不是不是，” 艾米连忙回答。 听到这话，明柯突然叹了一口气，用手托着下巴，颇为苦恼的说： “不是也快了，谁让我和一只猪做了朋友呢！” 被人说成猪的艾米悄悄在桌子底下攥了攥拳头，心说：我忍。然后面带微笑的看着他，等待他吐槽完。 “看我干什么，我说你是猪说错了吗？” “没有” 艾米默默的流着宽面条泪，心里问着苍天：难道今天我就要和这个幼稚鬼谈论一下午谁是猪这个问题吗？ 正想着，明柯叫了她一句： “喂，猪婆，饭菜上来了，你不是饿了吗？” “猪婆？” 艾米看向他的目光隐隐有了生气的意思。 明柯没有看到她这个样子，心思全放在了饭菜上面，他吧啦了许久终于从素菜里找到一丁点猪肉，连忙给艾米夹在碗里。提醒她： “快点吃吧，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 看着碗里那比手指头大不了多少的肉片，艾米的心里特别的温暖，无论是现代还是这个时代，除了艾大姐就只有明柯会想着她，有点什么也给她留着。 “哦，我知道了。” 两人低下头吃着碗里的饭，店里变得安静起来。 炒菜的那个厨师从厨房出来，摘掉身上的围兜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坐在那里吃的正香的两个人，笑着走了过去。 “你们俩来的正好，再晚一点我就下班了。” 艾米抬起头，冲着那个厨师笑了笑开口道： “我们俩今天实在是太忙了，这个点都没有吃饭，也多亏叔叔您心好，没把我们赶出去。要不然的话，我们就要饿肚子了。” “哈哈哈，你这小姑娘嘴可真甜，这开门做生意的怎么会把顾客赶出去呢！” 那个厨师笑了一下，用桌子上那块不太干净的抹布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 “那可不一定，有的同志到了下班的点，就关门走了，哪儿还管你是不是顾客呀！” 艾米低头吃了一口，嚼了两下，冲着厨师比了一个大拇指，紧接着说。 “哈哈哈，和你这丫头聊天真让人高兴，你对面坐的是你的对象吗？” 被人这么夸赞，厨师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开始八卦。 “不是的，我们是一个村子里的，这次出来卖蘑菇的，喏，就在那个供销社。” 艾米转过头伸出手指了指那家供销社，没想到那个厨师听了以后，特别惊喜的说： “原来那些榛蘑就是你们送过来的呀，我可是买过一回，研究了几个新菜式很受大家的喜爱呢！你们下次再来送的时候可不可以单独给我们饭店送一些呀！” “当然可以了就是不知道叔叔您这里的价格和需要的量是多少？” “价格嘛！我可以比供销社高一分，至于需要的量，你们有多少，我就敢要多少。” “大叔，有您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我回去就让我们村子的人尽量多采一些蘑菇。” “好啊，你送蘑菇的时侯如果我不在，你就告诉他们是王大虎让你们送的，他们就知道了。” “好的。” 这时候，艾米他们也吃完了，见状，王大虎拿着锁子连碗筷都不打算收拾，就准备关门抢购榛蘑。 艾米从口袋里拿出钱，准备交给王大虎，这时候突然跑出来一个人按住了她的手。 艾丽从她的手里把钱抢过来，举过头顶质问： “你不是说你没钱吗？那这是什么？” 明柯一把把钱抢了过来，冷酷的回答： “这是我们出来的时候村长给的，我让她代为保管怎么了？需要问你请示吗？” “我不相信，这肯定是艾米的钱，你就是不想给我们花，所以才编了那么多的谎言，你这个不孝女。” 艾丽想起来明柯打人的那股子狠劲儿，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于是把矛头指向了艾米，伸出食指指着艾米说道。 “对，你说的没错，这就是我的钱，我就是不乐意给你们花，你能拿我怎么样？” 艾米一手打掉她的手，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不知道前进他多想要一个收音机连做梦都想要，我还因为你没有拿出钱来被妈狠狠的打了一顿到现在我的背还疼着。我们都是一母同胞的姊妹，你怎么可以这么的自私，不管我们的死活呢？” 见来硬的不管用，艾丽又换了一个战术，把自己和艾前进说的是万分可怜，那双望向艾米的墨瞳里满是委屈，好像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如果让外面的人看到了一定会情不自禁的把她拥在怀里细声安慰。 可是这里没有别人，艾米更不会吃她这一套，看着她，艾米冷笑的开口： “艾丽，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来我这里哭，你说你自己个儿上窜下跳的不安分，老是盼着我倒霉，想从我这里捞到好处，我怎么可能拿出钱来成全你呢！你莫不是真把我当成了傻子吗？还有，艾前进不是我的儿子，我没有任何的义务满足他的需求。” “可是……可是……” 艾丽在心里暗暗的骂她不识好歹，牙尖嘴利，但面子上还是一脸的委屈，流着泪说话也因为抽噎，断断续续的。 见她这个样子，最先感到不耐烦的是王大虎，他本来就心急着去供销社抢购榛蘑，可现在艾丽就堵在门口。他着急的站在地上直跺脚，毕竟这可关系着他这个月的奖金。 他抬头看了艾丽一眼，莫名觉得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这个姑娘，突然，他灵光一现，这不就是那天那个和那些小混混一起来吃饭还不给钱的那个姑娘嘛！于是他往前走了几步，确定艾丽能看到他。开口： “小姑娘，你就是那天和三个小混混过来吃饭的吧！那天你们走的快，还没来得及给钱，想必你今天就是过来给钱的，赶紧的吧！我还着急下班呢！” 正在小声抽噎的艾丽听到这话，噎了一下直接咳嗽开来。 “咳咳，大叔，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家离这里很远的，我怎么可能来这里呢！” “没错呀，你那天就是扎了两个冲天辫，就是衣服换了而已。” 这下，艾丽真的害怕了起来，毕竟她那天确实是和几个二流子来过这里，要是让艾米把这件事情告诉艾母的话，自己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于是，她快速的和艾米说了一句话，就赶紧跑了。 “小姑娘，那个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啊？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吧，那天我亲眼看到这姑娘和几个半大小子凑在一起喝酒，那开放的程度简直了。啧啧。” 看着艾丽离去的背影，王大虎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还咋了咋舌。 “嗯，我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艾米这时候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她付了钱离开了饭店。 明柯和她并肩走在路上，见她一脸的不高兴，他不禁有些好奇的问： “没想到你也会为了艾丽难过，我一直以为你和她不对付的。” 艾米抬起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 “谁为了她难过了，我只是替我大姐感到失望而已，在我们家，男孩儿就是宝贝，女儿就是草根，除了大姐谁都不会关心我们。如果艾丽和二流子混在一起的事情被家里知道了，我爸妈顶多就是打她一顿，可我大姐是会真的伤心。” 明柯用手狠狠的推了一下她的脑袋，艾米不明所以的转过头，怎： “你干嘛呀，我刚请你吃了饭，就算是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吧！” “你怎么这么傻，谁说我生气了，艾丽这件事情不是还没被你大姐发现吗？你失望的是不是过早了，小小年纪就这么多愁善感的，小心长皱纹。” “切，它想长就长，我又不是一个注重外貌的人。” 明柯撇着嘴点了点头，表示对她这话的赞同，确实，在村子里的时候那个女知青像她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脸蛋，活该她皮肤越变越黑。 想到这儿，明柯抬起头细细的打量了艾米一番，却发现她的皮肤还是和自己第一次见她时一个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艾米摸了摸自己的脸蛋，问：“怎么了？你一直盯着我看，是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明柯摇了摇头，一副可惜的样子。 艾米白了他一眼，说： “明柯，我发现你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神经兮兮的，我劝你每天晚上早点睡觉不要想东想西的。” “你才神经兮兮的，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难不成就这样一直走到天黑？” “去化肥厂啊！我还要谢谢厂长给你写的表扬信呢，一封表扬信让你在村子里的地位都不一样了呢！” 明柯表情一怔，站在原地没有动。 艾米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劝道： “好了，不要太感谢我了，谁让咱俩是好朋友呢？” 明柯慢慢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真傻，居然和你走在一起，照你这速度等我们去了，化肥厂就下班了。” “那我们快一点，” 说着，艾米伸手拉住了明柯。 明柯有些无奈的说。 “大姐你抬头看看天，太阳都快落山了，就算是我们坐飞机去，回来也天黑了。” 艾米抬头看了一眼，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是哦，现在都已经三，四点钟了，化肥厂离这里二三十里呢！ 第158章 逼迫相亲 第二天一大早，艾米和明柯早早的起来，准备去化肥厂看望厂长。 艾米准备好了以后，闪身进了空间，走过一排排的货架，从上面给厂长挑选礼物，走了很久，她看到几瓶和这个年代差不多的白酒，还有一包烟丝，正当她准备出去的时候，听到了艾母的声音，没有办法，只好把东西重新放回货架，自己一个人出了空间。 整理了一下衣服，艾米走到门口打开门，艾母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外，瞪着她说： “怎么才来开门，刚刚死哪儿去了。” 说着，就一点也不客气的走到床边坐下。 艾米无奈的转过身，靠在门上，问：“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是你妈，我来看看你，我听小丽说你昨天又请那个野男人出去吃饭了？你怎么那么傻，有那些钱还不如给你妈我。” 反正艾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艾米的身上有钱，即使是有那也一定是别人的。 “给了你？那可是村长给的，要是让我那个朋友举报了，我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艾米转过头，她已经对艾母失望了，可，这具身体的情感还存在那么一丢丢，她还是忍不住的把事情跟她说清楚，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关心的表情。但，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只见艾母白了她一眼，斜眼看她骂道： “你傻呀，你不会跟那个男人搞好关系吗？而且我看他对你那样子，是有点喜欢你的，这么说的话，就算是你把钱全给了我，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给了你，我吃啥喝啥？” 艾米忍不住的呛到。 “啥啥啥，我看你越来越像一个农村人了，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不会去那菜市场捡点白菜叶子……” “行了行了，你来要是和我要钱的话，我已经花完了，一分都没有你还是赶紧走吧！” 艾米已经没有耐心再和她说下去了，开口赶人。 “死丫头，你就是这么和你妈说话的吗？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说着，艾母举起了手走到她面前，就在快要落到她脸上的时候。 艾米伸出手接住了艾母的胳膊，狠狠的甩了出去，眼神凌厉的看着艾母，警告她： “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你打骂的艾米了，而且我们早已经断绝关系了，你最好别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不然的话，你昨天私自占有集体财产的行为可就兜不住了。” 和明柯待了一段时间，艾米的虽然做不到他那样子震慑人心，但那种眼神也是让艾母忌惮不已。 发觉自己居然让一个丫头吓住了，艾母有些生气，想要发作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这次来还有别的事情，于是那张生气的脸庞立马转了一百八十度，硬是挤出来一个勉强的笑容。 “小米呀，妈这次来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你年龄也大了，我帮你找了一个对象，你们先相处上一两天要是合适的话，你这次回去之前我们就把婚订了吧！” 这番话让艾米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今年连二十岁都不到，艾母居然要给自己介绍对象？ 想到艾母给艾莲介绍的那个是那样式儿的她不禁有些好奇艾母会咋样把自己榨干。 见她没有说话，艾母以为艾米谈到对象害羞了，劝到： “别害羞，你们女孩子迟早是要走这一步路的，你看你大姐的对象就知道妈是不会亏待你的，你说的这户人家，父母都是厂里的干部，家里只有这一个儿子，他们住的地方也要比咱家大，总之你嫁过去绝对不会吃苦的。” 艾米点了点头，说：“是挺好的，只不过人家家庭条件这么好，能看上咱吗？” “怎么看不上，她家那儿子是个傻子……”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艾母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虽然说那人是个傻子但是我觉得挺好的，你想啊，等你嫁过去以后，这个家就是你做主了，那个傻子翻不出浪花儿来。” 艾米脸上的表情已经沉了下去，她本来就没有对艾母抱什么希望，只是她觉得女儿也是艾母生下来的，多少也会考虑一下，结果没想到，人家除了儿子谁都不爱，想必艾莲那里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下更加坚定了艾米要阻止艾莲嫁给钱小军的心。 “行了你走吧！” 艾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艾母说道。 “死丫头，就是不能对你好，我告诉你，我已经和这家人家说好了，彩礼我也已经收了一半儿了，你今天必须和他儿子约会，要不然的话，我就打死你。” “打死我？你来呀，看看咱俩谁先死，我真是没见到过你这样的人，不喜欢闺女我可以理解，但没必要往出卖吧！女人也是人有自己的思想，国家都提倡男女平等。” 艾米真的是忍不住了，双手抱臂站在那里，手指不住的点着手臂，质问着。 “我不懂你说的那些，我只知道你是我生下来的，你就应该听我的话，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可以呀，只要我出了门，我就去举报你私自占有集体财产，就算你到最后没有成功，我也会把这件事情传扬到艾先生的工厂，我倒是想看看艾先生以后怎么再在工厂里面待下去。” “我……” 艾母还没有说话，明柯已经站到门口了，他看了一眼艾米，然后说： “该走了，再晚了又该像昨天那样来不及了。” “我也想走啊，这不是这里有一个拦路虎，我现在走不了了。” “你想带我女儿去哪里，我告诉你，她已经和别的男人订婚了，你趁早离她远一点。” 艾母一看到明柯和艾米说话，就想到了自己收的那一份彩礼钱，给的那人可是说了，要是他们违约的话，就要双倍赔偿。为了这些钱自己说什么都要把艾米弄过去。 “你同意了？” 明柯一听到这话，冷气“蹭蹭”的往外冒，见到艾母仿佛看见了他的仇人，眼睛使劲儿的瞪着艾母，然后一把把艾米拉到他的怀里，说： “我怎么不知道我女朋友订婚了，莫不是您想棒打鸳鸯？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但特别会打架，您要是想把她带走，就先和我打一架，你要是能走出这家旅行社，我就让艾米去赴约。” “我的闺女凭什么要听你的话，艾米你说你要不要跟我走。” 艾母看着明柯那样子就吓得心肝儿颤，但是为了那些钱，她还是要拼一把。 “你女儿？艾米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妈？” 明柯嘲讽的看了她一眼，转过头，闻着女孩儿那香喷喷的发顶，感受着女孩儿软软香香的身体，心脏跳的厉害。但还是忍住心里的悸动问艾米。 “我父母早就和我断绝父女关系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老太太丢了孩子跑到这里寻亲来了。” 艾米也看了艾母一眼，转过头和明柯对视着。 艾母看着他们两个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眉目传情，气的直接跑上去想要把他俩分开。 明柯抱着她往旁边一躲就躲开了。 艾母直冲冲的趴在了地上，艾米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注视着他们三个，心里也觉得不妥，正想上去把她扶起来，前台的那个阿姨就过来了，见到地上趴了一个人，脸上特别的难看。 她走上前把艾母扶了起来，然后说： “老太太您来我们旅行社有事儿吗？要是没事儿的话，你就离开吧，不然的话，我就报警了，您已经影响到我们旅行社的形象了，现在刚来这里的人都以为我们这旅行社欺负老幼妇孺呢！” “你凭什么报警，我是来找我女儿的，就是她，她就是我的女儿，我给她找了一门好亲事，结果她硬要和这个男人私奔。我……” 艾母指了指艾米，对着前台阿姨说。 前台阿姨听到她的说法有些无奈的开口： “这两个孩子是村里边的知青来我们江城办事儿来了，根本不是您说的那样，您讹诈也要了解情况啊！” “……” 艾米就这样站在门口，看着前台阿姨三言两语的就把艾母打发走了。 她从口袋里摸了一块肥皂走到前台阿姨的跟前一边说，一边把袖子里的肥皂递给了她。 那位前台阿姨收到了以后，高兴的都快要合不拢嘴了。 这下艾米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为了自己的好奇心留下艾母了，就应该早点把她赶出去。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明柯的心里不舒服。 两人走在去往化肥厂的路上，艾米转过头，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耽误了你那么长时间。” “看在你供我吃供我住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明柯没有回头，他把双手都放在自己的脑袋后边，一边走，一边回想着刚才抱着艾米的画面。虽然这么做有些猥琐，但他还是忍不住的回味。 “你知道就好，等你以后赚了钱一定要还我。” 艾米笑了笑，一边倒着走一边说。 “以后吗？” 想着自己和艾米的以后，明柯越发开心了。 第159章 再去化肥厂 他们徒步走到公交车站坐上了去往化肥厂的公交车，过了大约四十分钟，公交车终于到站了。 下了车，艾米看到了一个很小很小的供销社，这可让她开心坏了，她想了一路，都没有找到可以悄悄从空间里面拿东西的办法。这下终于有理由离开一下了。 “明柯，你在这边等着我，我去供销社里给厂长买点东西，我们就这么空着手去不太好。” 艾米说着，抬步就要离开，明柯叫住了她说：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万一你买的东西比较多，拿不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傻，看着拿不了我就不买了，你就放心吧，一定要在这里等我，千万别丢下我一个人自己离开。” 艾米有些担心他会跟上来，转过头反复的嘱咐着。 “好的，我知道了，你快点去吧！自己注意点安全，看着点路。”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艾米自己一个人去供销社买东西，明柯就有些不放心。 “嗯，我知道了，” 说完，艾米朝着供销社的方向走去，明柯一直盯着他离去的方向看。 旁边的人都用一副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俩，心里不约而同的想： “现在这孩子搞对象可真粘糊，不就是买个东西至于这么难舍难分吗？” 艾米一来到供销社的门口就看到人们排成的长龙，一直从门口延伸到三米后。 按照现在前进的速度，估计排到她的时候，都得中午。于是她悄悄的退了出来，找了一个无人偏僻的地方，她钻进空间，直直的找到她早上选好的那两样东西所在的货架。 把东西拿到手，她又钻出来，朝着明柯的方向走去。 看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明柯身旁的一个大爷特别的震惊，睁大了眼睛问： “小姑娘，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们这里通常要排好久的队呢！” 艾米被问到也没有惊慌，惊讶的问着大爷睁眼说瞎话： “人很多吗？我刚才去的时候人不多，很快就排到我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姑娘你可真幸运，我们这里要想买点东西可费劲了，走的人从早上排到中午还不一定买到几样菜。” “哇，照您这么说我真的是太幸运了。只不过我们要去拜访一位朋友，等中午还得赶着回家，就先离开了，等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聊啊！” 艾米害怕说多错多，连忙找了一个借口拉着明柯离开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化肥厂，门口的保安大叔见到明柯笑眯眯的问： “小伙子，又是你啊，你们这次是来买化肥的吗？要不要我带你们去找厂长啊？” “多谢！” 明柯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艾米示意她跟上自己的步伐。 艾米秒懂，往前走了一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有人领路，他们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厂长办公室。 透过房门的玻璃，艾米看到厂长正伏案写着什么，保安大叔抬手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一声“请进” 保安大叔往前迈了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和厂长说： “厂长，上次来买化肥的那两个年轻人找您。” 厂长抬起头看到他们俩，立马笑了起来，挥了挥手示意保安大叔下去，保安大叔退出了房间，走的时候还把门带上了。 “坐，快坐下！” 厂长率先坐在屋子里的木头沙发上面，从桌子上的茶壶到了三杯水，招呼艾米他们。 艾米和明柯对视了一眼，挨着坐在了厂长的对面。 “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买了一瓶酒和一包烟，还希望您不要嫌弃。” 说着，艾米用把东西从地上放到了桌子的一侧，慢慢的推向厂长。 那厂长见到这两样东西连忙摆了摆手说： “你们这是干什么，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接受贿赂呢！” “这咋能叫贿赂呢，我们不过是想要感谢您给我们批下来的化肥，要是没有那些化肥的话，我们村子里的庄稼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艾米笑着说。 “嗨，那件事情应该是我要感谢你们么，要不是这位小同志出手相助，我们那机器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修好呢！” 厂长摆了摆手，看向明柯说。 明柯扯了扯嘴角，也劝道： “您比我们大，我们不过是晚辈拿了点礼物来拜访长辈罢了，又怎么称得上是贿赂呢！” 厂长大笑了一声，接过桌子上的东西： “这么说，我还不能不收下了，说吧！你们这次来是想要多少化肥？我尽我最大的能力。” 他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问道。 “您说笑了，这个时候，第二茬庄稼大多已经种下去了，怎么还会需要化肥呢！我们不过是好不容易来一趟江城，想要拜访您一下而已。” “行，你们小两口有心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有一天想来化肥厂上班，我随时欢迎。” 厂长大笑着说完，艾米和明柯两人却觉得尴尬极了，一个小口喝着杯子里的水，一个低下头认真的研究着地面。两个人的耳朵都红的不像样了。 他一开始还不明所以，抬头看了看两人，一瞧见红透了的耳朵，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为了不让两个人尴尬下去，他主动提出要带他们去车间看一看。 而此时，车间里的两波人正在僵持着。 “我都说了不靠谱，你们非要听那个臭小子的，你看看，这半年的时间这个机器都坏了，多少次了。” 站在那里的那波人以三角眼为首，他看着大汗淋漓不断调试机器的老张开口嘲弄道。 “忙有本事你来呀，要不是那个小伙子，我们可能连工都没有开更别说生产那么多的化肥了。” “就是，你有本事你别在那里站着，过来修机器啊！” “……” 听到三角眼不仅不着急还一副看笑话的样子站在那里说风凉话，和老张一起检查机器的工人看不下去了，连忙出声。 “我就是知道我没那本事，才不过去，不像有的人明明没有那金刚钻，偏要缆那瓷器活。” 三角眼站在那里斜着眼看了看老张，挑衅似的吹了吹自己的指甲。 有一个站在老张跟前，性子比较冲的工人走上前想要打三角眼一拳被人拦住了，三角眼身后的人也忍不住了，两波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厂长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都给我撒开，干啥呢都做完活儿了，不想在这里干了是不是，要是不想干的话，明天就给我走人。我这厂里的庙小养不起你们这些大佛。” 因为太生气了，厂长的家乡话都冒了出来。 人群中有不服气的说： “要走也应该是老张走，明明不会修，偏偏要上手，弄得我们厂里的机器越来越不耐用，坏的越来越快。” “那张叔也已经尽力了，要不是他的话，我们两个多月前就得放假了。” “……” 说着说着，两波人又开始吵吵了起来。 厂长立马大喊一声，这些人才住嘴。 “老张，你过来，这机器到底是咋回事，怎么又不能用了。” 老张从机器前起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走到他面前说： “厂长，我们的机器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口子出货的量越来越少，到现在甚至都不能往里倒材料，我按照那个小兄弟教的方法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好。” 厂长转过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两个人老张循着厂长的目光看了过去，也立刻高兴了起来。 “小兄弟来了？厂长要不让小兄弟来看看吧，上次就是他给修好的，这次我觉得也可以。” “小伙子，你要不来看一看？”厂长也转头问着明柯。 “厂长，要我看，还是不要让他来的好上一次就是让他修的我们机器的出货量越来越少，要是再修一下，我们都不用上班了。” 三角眼看不惯别人被厂长重用，连忙出声阻止。他这你出声，他身后的人也连连出声附和。 “好啊，你们要是不想上班，明天就别来了，小伙子，你快点去看看吧！” 自己的决定被人质疑，厂长有些生气皱着眉头对他说完，转过头冲着明柯招了招手。 明柯看了艾米一眼，点了点头，随后大步走向机器。 他先是走到机器出口的旁边敲了敲，又走到另一边对应的地方敲了几下。从工具箱里取出工具把机器旁边两个圆形的口子拆了下来，然后把老张叫过去说了几句话，老张的眼睛顿时一亮，两人就展开了热火朝天的讨论。 谁也不知道他们再说什么只见老张把自己脖子上的汗巾取了下来，使劲的擦了一下两个口子，然后把它们重新装上去。再次打开机器，出货的口子和原来一模一样。 老张和明柯走过来，他喜气洋洋的对着厂长说： “厂长啊，我们这次可真是要多这这一位小兄弟了，要不是他的话，我还找不到出错的地方呢！” “哦～那你倒是说说这个机器怎么了。” 厂长腆着个肚子，双手交叠在肚子上面问道。 第160章 无中生有 “这个机器旁边的两个口子里储存上脏东西了，以前我们那个机器安装的时候就把这一点考虑到了，这台新机器就没考虑到这一点，我们的机器才会越用毛病越厉害。” 老张说着，心里一种莫名的自豪感，人们一直说国外这样好那样好，可还是有他们考虑不到的地方，这一点足以证明他们国家也是有人才的。 大家听到这番话，都三言两语的讨论了起来。 “我说怎么机器越用越差劲儿呢，原来是这个原因，看来我们还是老了，比不上人家年轻人喽。” “机器终于修好了，我还以为机器坏了呢，要知道机器一坏我们就得放假。” “……” 说话的大多都是站在老张身边的那一波人，三角眼那一边的人要么是羞愧，要么是觉得明柯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反正看不起明柯的人占大多数。 看着老张那得意的样子，三角眼觉得特别的不顺眼，开口说： “厂长，我现在怀疑就是这个年轻人弄坏了我们的机器，怎么可能就那么凑巧，我们的机器坏了，他也过来了，要我看，他就是故意往机器里面放了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然后联合老张，想在您面前立功。” 说完，三角眼斜眼看了看他身后的人，那人立马会意，开口附和： “就是啊，老三说得对，如果真的是这么屁大点事情，为什么老张看不出来，他不是我们厂子里最厉害的修理工吗？连这点小毛病都看不出来。” “我听门口的保安说，他们今天专程是来拜访厂长的，要我看，这个小年轻肯定是想联合老张在厂长面前露一手。” “……” 老张那边的人大多知道老张的性格，明白他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现在听着对方胡说八道的污蔑人，当即就反驳了起来： “老三，你别在这里放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老张不顺眼，早就想取而代之了。” “明明老张和这个小伙子连着今天这一次才见了两面，怎么在你们的嘴里，他就成了叛徒了呢。” “……” 说着说着三角眼那边的人站了出来，挑衅的看了老张一眼： “怎么？被我们说中心事了，一句话都不说，干看着你这些狗腿子在这里扯皮。” “你再这样说，你信不信老子抽你。” 这句话是老张身边的人说的，他也往前走了几步用肩膀怼了那人一下。 “来啊，你以为我怕你啊！” “……” 眼看着两面的人又快吵起来了，厂长连忙出声：“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 他虽然愿意相信明柯和老张没有串通，可是三角眼的话，他确实也得考虑一下，毕竟上次明柯修机器的时候他并不在跟前。 诺大的厂房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老张原本洋溢在脸上的笑容此时也已经消失不见了，三角眼和刚刚那个出声的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扬了扬嘴角。 许是看出了厂长的顾虑，艾米走到那堆擦出来的脏东西面前蹲下，从中山服的上衣兜里取出来一块手帕，把那些东西全部放在了手帕上面，站起来转身走到厂长的面前： “厂长，您看，这些弄出来的东西好像是您家化肥的残渣，虽然说我不确定，但这绝对不会是我朋友塞进去的，而且我可以向您保证，上次来的时候，他的身上绝对没有这些东西。” 厂长低下头看了一眼，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不由得为自己刚刚的犹豫而后悔。 见厂长还是没有说话，三角眼又开始作妖，质问艾米： “你说您的朋友没有带，他就没有带吗？你们又不住在一起。” 听到这儿，他的身后哄堂大笑，紧接着他又说： “我们这厂房向来是不允许外边的人进来的，可是你们进来的那么顺利，谁知道是不是我们厂里的人授意的。” 说完，他还朝着老张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厂长在他的话音落下以后，大吼一声： “好了，” 三角眼以为厂长是在说艾米，特别得意的看了他们一眼，却不料，厂长接下来的话，让他后悔今天自己的行为。 “孙老三，你挑拨离间，诽谤同事，我们这厂子小容不下你这座大佛，你明天不要来了。” 三角眼特别惊讶的问：“厂长，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能这样对我呀，该走的应该是老张才对。” 老张身边块头特别大，脾气特别暴躁的那个人，站了出来，说： “你废什么话，这个小同志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也看到他没有动那两个口子，怎么你眼睛是瞎了吗？连他动了哪里都不知道。” “你”三角眼特别不服气的撸起袖子，朝着男人走了过去，仿佛是要去打架。 “好了，孙老三，那个姑娘说得对，卡住机器的东西是我们化肥的残渣，根本不是人工造成的问题，不信的话你自己过来看一下。” 厂长一说完，三角眼就改变了方向走了过去，他走近一看，还真的是化肥的残渣，想到厂长刚刚说的话，态度立马就变了，走过去拉着老张的手： “看来是我误会你了，原来这国外进口的东西也有不好用的，我们国家的人才真是多，我们厂子里有了你真的是三生有幸啊！” “哼，我可当不起，我刚刚还联合外人把我们厂里的机器弄坏了。” 老张只是老实又不是傻，怎么可能看不出，他今天是在针对他呢。 “就是，老三啊，你可别这么说，我们厂子里有了老张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他就和外边的人商量着怎么把我们厂弄倒闭呢！” 那个大块头走过来笑眯眯的看着三角眼，说道。 “孙老三，你也真是厉害，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好的，今年还准备给你提干，没想到你居然是一根搅屎棍子，今天我要是信了你的话，把小兄弟得罪了，传出去我这厂长怎么做，我还是那句话，你明天开始不用来了。” 厂长说完，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艾米他们从化肥厂里出来往公交站牌的方向走，边走边聊天。 艾米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有些感叹的对着明柯说：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化肥厂里也有这么多的勾心斗角。” “这有什么奇怪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数不清的虚伪，有些人表面对你一个样，背地里又是一个样。” 明柯笑了一下，不由得就想到了艾母和艾丽对她的态度，不由得好奇在那样的生活环境下，她怎么还是这样的天真呢！ 上了公交车，艾米从口袋里拿出来两个面包，把其中一个递给明柯： “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待会儿我请你吃午饭。” “哦” 明柯答应了一声，快速的把面包吞进肚子里然后从上衣口袋取出昨天从艾丽手上抢过来的钱，一分不少的递给了艾米： “喏，给你，” 艾米有些茫然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低下头看到他手里的钱，推了一下： “你自己拿起来吧，万一有用到的地方呢！” “不用了，我手里有钱，我妈妈离开的时侯悄悄的给我塞了一些。” 明柯硬是把手里的钱放到了她的手上，然后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闭上了眼睛。 艾米见状，也学着他的样子把眼睛闭上了，脑海里不住的想着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想着王奶奶，妞妞，大头，吴洋…… 想到吴洋，艾米想起来他好像和自己说过他的那个老朋友是江城人。那么明柯也应该是…… 想到这儿，她睁开了眼睛，看了看闭着眼睛嘴里还哼着小歌的明柯。 感受到身旁的视线，他眼睛也没有睁开： “想说什么就说吧，别这样看着我，让我有一种你喜欢我的错觉。” “……” 艾米有些无语的看着她，这人怎么没个正行呢！ “我就是想问你是不是也是江城人啊。” 说完这句话，艾米小心翼翼的看着明柯，生怕他有一丝一毫的不适。 明柯嘴里的小曲儿顿了顿，眼睛也睁开了，看向前面的目光也有些迷茫。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是呀，我也是江城人，去冒儿村时间长了，我都快忘了我是江城人了。” 他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怀念，艾米听到了，顿时后悔自己的问题，为了补偿，她提议： “要不我们今天下午就回你家看看吧，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事情了。”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也不知道明柯是害怕什么，艾米的尾音一落，他就连忙说。 “走啦走啦，我家里是什么样子你也都知道了，可是你家里是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呢，你就带我去看一眼，就一眼看完我们就回来。” 艾米知道他一直都有心结，每次聊到他的家庭，他的眼神里都会透着一股子浓浓的忧伤，作为他的朋友，她想让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而不是像刚才那个样子。 关于父母每个人总是要或多或少的提起，是不像别的东西可以躲掉。所以解开明柯的心结是势在必行的事情。或许回到他家，就可以从中找出一点线索。 首.发.醋.溜.儿.文.学 第161章 故地重游 汽车到站以后，艾米拉着明柯吃了一顿午餐，然后又问出了他家的位置，两人再次坐上了公交车。 “明柯，你紧不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居然有一点紧张。” 艾米搓了搓手，不由自主的想着明柯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嘁，我们现在回的是我家，我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 “我就是觉得你看你这么冷，又不爱说话，你的小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难道也是和现在一样，不出去玩，也不结交朋友？” 她问完这句话，明柯没有回答而是把自己跌在椅子的靠背上，脑子里想着他小时候的样子。 其实明柯小时候不这样的，外表高冷的他也有话唠的时候，那时，他妈妈还在，他会像一只跟屁虫一样，每天追在妈妈的身后问东问西，而妈妈也会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回答他的问题。总体来说他的童年是幸福的。 艾米见明柯没有回答，悻悻的闭上了嘴巴，现在的她心里很矛盾，她一边想要帮明柯解开心结，一边又害怕触碰到明柯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让他伤心。 两个人各怀心事坐在一起，等待汽车到站。 过了二十分钟，他们两人在站牌处下车，看着熟悉的街道，明柯久久不能回神，艾米也没有打扰他，陪他站在那里。 过了好久，明柯才说了一声：“走吧” 明柯带着她穿过三四条胡同，才在一家四合院停住了脚步。 院门没有关，他们站在台阶上朝着里面望去。 东西北三个方向都住上了人家，明柯记忆中的槐树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院子里的人家用它支了三根晾衣服的绳子，树根处还有两个小孩子在玩耍。 记得那时候，明柯的母亲特别喜欢这棵树，经常带着他搬个小凳子坐在大树底下乘凉。那个男人也在一旁温柔的看着他们母子，那些时光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 艾米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怀念也把目光转向了小院子。 过了一会儿一个婶子走了过来，看到他们俩问： “两位小同志，你们有什么事儿吗？” 艾米转过身，冲着那婶子笑了笑，然后特别向往的说： “没什么，我们就是看着您家的院子挺气派的，想过来看一看。” 那婶子听到了这话，抬起头笑了两声，然后特别得意的说： “那可不，这可是这一带有名的坏分子住过的，当然气派了，上边看着我们这三家老实能干，是国家的好同志，把这个院子分派给了我们。你们要是也想住这样的房子，那还得努力呀！” “原来是这样啊，那您们可真厉害能分派到这样的大房子。” 紧接着又和那婶子聊了两句，他们就起身回去了。 走在路上，明柯一直没有说话，艾米担心他受到了刺激，斜过身子看了他一眼，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迟疑的开口：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呀，只不过是在冒儿村待的时间长了，猛然间回到了这里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有些怀念而已。” 明柯又恢复了往日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两只手放在脑后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看到他这个样子，艾米也算是放心了，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 “明柯，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我相信将来有一天我们一定还能回到这边，把你家的房子买下来。 “霍，这么大气，还我们一起努力，怎么着你以后是打算嫁给我吗？” 明柯弯下腰把脑袋低到艾米肩膀的位置，轻声的说。 艾米见状，有些无语，得亏自己刚刚还在担心他，没想到人家这么快就恢复了，她伸出手大力的把明柯推开。大步的往前走。 “喂喂喂，不要害羞嘛！你刚刚不是和那个婶子说你喜欢这处院子，我带着你一起住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明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大声的说。 艾米翻了一个白眼，没有理会他。 明柯厚着脸皮凑了上来，艾米又把他推开了。 两人坐着汽车来到废品厂，明柯看着堆成山的废品有些疑惑，不过他也没有问出口而是跟着艾米走了进去。 艾米看着废品厂的老板，笑眯眯的的打了一个招呼： “老板下午好。” 老板看着她身后的明柯，眼神暗了暗， “小姑娘，不知道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想找一套适合十多岁孩子看的教材。” “抱歉，我这里没有，” 老板木着一张脸，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艾米一开始有些纳闷，转过头看了一眼，见到明柯以后，才明白了。 “你放心，他是我的朋友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说着，艾米走上前把袖子里的两块肥皂拿了出来递给老板。 老板看着肥皂，眼睛亮了亮，他深深的看了明柯一眼，然后转过身，拿出来三本书递给她收下了那两块肥皂。 艾米从口袋里拿出几毛钱交给老板拉着明柯离开了。 走到一个无人的巷子里，艾米把手中的书递给他然后转过身： “快点放在你的肚子里。” 明柯接过书，背过身子把褂子的拉链拉开然后把书本放在了二股巾（那个年代的背心）里，确保书不会掉下来才转过身说了一句：“好了。” 艾米也把身子转了过来，想到自己居然让明柯脱衣服，不禁有些脸红。 明柯认真的看了看站在那里不说话的艾米，发现她的耳朵变得通红，想到原因，他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然后说： “我一直以为你的脸皮特别厚，没想到你也居然有害羞的时候啊！” 艾米还沉浸在害羞中猛然间听到他的话，有些生气的打了他一下，说： “你说谁脸皮厚呢，会不会说话，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头拧下来。” 明柯看了看她。，回道：“杀人是犯法的。” “我”艾米伸出手指了指他，最后无可奈何的打了一下，生气的离开了。 自从回到招待所艾米就没有出来，明柯不禁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话想不开自杀了。 其实如果他有理智这个东西也不会这么想，可他现在就是没有，坐在床上想了半个小时，到了最后越来越焦急，打开房门跑出去，到隔壁不停的敲着门，因为太害怕了，他居然没有听到艾米的脚步声。 艾米一开门，明柯的手指直直的打到了她的鼻子，她感觉到鼻子有一点酸痛，不一会儿鲜血就流了下来，明柯赶紧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点纸递给她： “你没事吗？” 艾米低着头用纸捂住鼻子，然后冲着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明柯特别愧疚的对她说： “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你打开了门。” “没事，只是流鼻血而已，你来找我什么事儿啊？” 艾米还是低着头回答道。 “没什么，我，我就是想问问你饿不饿，我打算下去买点吃的，你要什么我帮你带。” 想到自己来的目的，明柯觉得有些尴尬，就艾米这种人你让她自杀她都不会更别说因为这点小事情了。他觉得自己今天真的脑子坏掉了。居然那么想艾米。 “你帮我捎两个包子上来吧，我晚上吃个包子喝一杯水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用不用再给你捎几个创可贴，我看你这鼻子一直在流血。” “不用了，创可贴不管用，过一会儿它自己就止住了不用管它。” “好吧！” 明柯低下头，确定艾米已经好一点了，转身离开了。 艾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在心里狠狠的吐槽了一句： “大直男！” 原本鼻子被打到，她是有些生气的，可是看到明柯那愧疚的眼神，心里的怨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想到这里她笑得有些害羞：自己这个母胎单身solo可能要恋爱了。 过了一小会儿，明柯就走了进来，此时艾米的鼻子已经不流血了，可是他有些不放心想要凑过去检查一下： “明柯，你没事吧，你别忘了你的形象是高冷的，怎么今天连看人鼻孔这种猥琐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我不是关心你吗？” “这，这关心的有些过头了，我有点受不了，再说了，我的鼻子已经不流血了。” “真的不流了吗？” 明柯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艾米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慢吞吞的说： “真的已经没事了。” “那好吧，你赶快洗洗手，我们吃饭吧！” 艾米看了看外面，还没有黑天，于是，有些惊讶的问： “我们这个点就吃吗？会不会有些早啊！” “早什么？难道你想吃冷包子？” 艾米想了一下，这个年代确实是没有现代那么方便，食物凉了也没有微波炉可以用，只好妥协了。 待两个人坐下，明柯一边拿着包子，一边小心翼翼的问： “你今天，没有生我的气吧！” 艾米咬了一口包子，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回答： “没有啊！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哦，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明柯听到她的话一下子放心了，觉得肚子也有些饿了，快速的吃着手上的包子。 醋.溜.儿.文.学.首.发 第162章 逼迫 艾米想了想，今天下午回来以后自己就没有去找她，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面，难怪明柯会误以为自己生气了。她赶忙解释： “我今天下午在房间里面看书来着，我们都来了这么多天了，手里的书还没怎么动过呢，我怕等回去的时候把这些东西忘完了，今天拿出来复习一下，” “哦，你不早说，我也拿了几本书，我们待会儿一起看吧，有什么不懂得还可以讨论一下。” 明柯大口大口的吃着，趁着嘴里没东西的时候提议道。 “好呀，那我们赶快吃吧！” 两个人快速的把晚餐解决了一下，就做到桌子上复习功课去了。 到了第二天，两人一大早就去火车站买了下午回白梨镇的车票。 “同志你好，我买两张去白梨镇的火车票。” 艾米趴在火车站的月台上，把手里的钱递了过去。 “稍等” 说完以后，售票员转过身子查了一下，然后回答： “您好，去往白梨镇的火车票只有下午六点的了，请问您要吗？” “要的，麻烦您给我们订两张。” 不一会儿，售票员从窗口递出两张票来。 艾米伸手接了过来，然后把其中一张递给明柯，并对他说： “你可要收好，要是丢了的话，就回不了村子了。” “我知道，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明柯低着头把火车票放到了王奶奶给他缝在中山服里面的兜兜里，然后把小兜兜的扣子扣上，然后把中山服整理了一下拍了拍胸前放火车票的位置。 看到他这个样子，艾米“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用不用这么紧张啊，都已经放在口袋里了还怎么可能会丢了。” 明柯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夸张了，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咳，然后一本正经的转过身离开了。 艾米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先在外面吃了一点早饭，然后回到了旅行社，收拾东西等待晚上离开。 过了一小会儿，艾母和艾莲吵吵嚷嚷的走了进来： “妈，咱回去吧，小米都说了她不想嫁给那个傻子，您就别逼她了。” “她不嫁，我们就得双倍把人家的订钱换回去，你也知道咱家的情况，我上哪儿弄那么多钱去。再说了只是让她和那个男人订个婚，又不是要她现在就嫁过去……算了，算了，我和你说不通，你给我起来。” 艾母伸手把艾莲拉开，自己一个人走了进来。 她看到艾米在收拾行李，一把把她手里的编织袋抢了过去，有些着急的问她： “你这是干什么？再怎么说你都是我生下来的，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一听到我的声音就要离开。” “我已经办完事情了，那就肯定要离开呀，不然的话，那些大兵就要来抓我了，你不会真的想看到大兵查到你们头上，然后革了那一位的职吧！” 艾米无奈的从她手里抢回袋子，然后继续装着床上的东西。 这时，艾莲也走了进来，她看到艾米收拾着东西，情不自禁的掉下眼泪，自己的妹妹来江城没多少天，连家都不能回，只能在这个招待所里待着，好不容易今天自己休息，想和她聊一会儿，问问她在村子里过的怎么样，结果她就要走了。 听到身后哽咽的声音，艾米转过头看到了艾莲，特别高兴的说： “姐，你来了，” 然后又几个大步走到她面前，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好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下次回来，我去家里把你叫过来，我们姐妹俩好好的聊一聊。” 看到妹妹反过来安慰自己，艾莲的心里越发的不好受了，她抱着艾米哭的越发大声，心里不由得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请一天假过来陪一陪妹妹。 艾母站在地上看着抱在一起的姐妹俩，尤其是哭的特别厉害的艾莲，心里有些酸楚，见到艾米的身影也没有那么厌恶了，她想： 如果我们家里地方大的话，我也不介意艾米回来住几天，等有钱了我一定换一所大房子，让你们姊妹四个都有地方睡，等有钱了我还可以给前进买一个收音机。 可是，说到底艾家现在还是没有钱，就连肉都一个月只能吃一顿，想到这里，艾母的心硬了起来，无论如何都要让艾米和那个死胖子订婚，这样才能暂时的缓解家里的贫困。 她走到抱头痛哭的姊妹俩跟前蹲下，伸出手拍了拍艾米的肩膀，特别和蔼的说： “孩子，想哭就哭吧！” 艾米听到这么温柔的声音，一下子没有缓过劲儿，抬起头认真的看了艾母一眼，心想着她今天是不是中邪了。 可是接下来艾母说的话，让她否定了这个猜想，只见她温柔的看着自己，说： “小米，你也别怪妈妈心狠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你只要现在和妈妈去那家人家那里订了婚，往后我都不再逼迫你了，就算你不想和他过日子，自己拿出钱和那个男人退婚我也是不介意的。” 艾母本来是不愿意这么做的，可是她想了想似乎自从艾米从农村回来，就再也没听过他们的话，简直就是软硬不吃，如果自己强行的要她嫁给那个傻男人，她肯定不同意，所以艾母使用了迂回战术。 听了艾母的话，艾米瞬间明白了，原来，艾母拿了钱不想再吐出来，就只好把自己送去订婚，至于以后要不要退婚，就看她有没有钱了。 就算她赚到了钱把婚退了，艾母也没有损失，反而还能收获一个爱女儿的好名声，毕竟现在儿女们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退婚也是家里人同意了才可以，等到再碰见有钱的人家她还能这么做。艾母真的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盘。 艾米现在真的怀疑原身是不是艾母亲生的，怎么每次一见到她，不是算计的把她卖了，就是算计她身上的钱。 “这桩婚事我不同意，你们谁愿意谁嫁过去，艾丽不是特别听你们的话，是你们的好女儿吗？有本事你们让她嫁过去。” 艾米转过头，冷冷的看了艾母一眼，眸子里全是嘲讽，好像在对艾母说“你们自己惹下的祸端，就自己擦屁股去。” 艾母像是没看到他眼里流露出的情绪，面色不改的说： “你这孩子这桩婚事是我和你爸给你说的，怎么能说给你二姐就给了你二姐呢！” “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订婚，再说了，我今天就要走了，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误了火车，我就去自爆，让大兵干脆把我抓起来然后送到乡下我看你们怎么办！” 这句话，让艾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下一秒，就指责她： “那你说，我已经收了人家的订钱了，你不嫁过去，我就要赔偿双倍的钱，我们家里哪有那么的钱给人家啊！” “我不管，反正又不是我跟人家要的，你自己怎么拿的，就怎么还回去。” 还钱这两个字让艾母的身子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又开启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模式。 艾米被她吵得有些头疼，连忙捂住了耳朵。 艾莲从悲伤中缓了过来，她看了看双手捂着耳朵的妹妹，又看了看坐在地上哭的伤心的母亲，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母亲身边想要把她拉起来： “妈，你快起来吧，你看外面有好多人都在看着我们呢！” 艾母听到这话，转过头看了一眼，确实有好几个人扒在房门上不断的看着房间里面。 她大吼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哭吗？” 说完，门口的人一哄而散，然后艾母又看着大女儿，哭诉道： “小莲啊，妈的命苦啊，先是让你奶奶欺负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和她分开了，又让艾米那个死丫头片子欺负，你说我上哪儿给她找那么多钱去，她先订婚然后自己赚上几个钱，把婚退了不就可以了吗？” 艾莲拍了拍艾母的被，安慰着：“妈，你不要哭了，您是没有那么多钱，可我不是上班了吗？而且我听说我们厂里最近几天就会开工资，到时候我们凑一凑肯定能凑够的。” 艾母听到他的话，停止了哭闹，伸出手在她的背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说： “把你的工资给了人家，我们一家人吃什么，这几天我们连粮食都快没有了，开了工资不得去买一些粮食吗？” 她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看着艾米，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不忍。 可是艾母注定是失望了，只见艾米倚靠在桌子上，两只手玩着自己的低襟，一脸的不在乎。 看到这儿，艾母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不顺畅了，她一边大口吸气一边用眼睛瞪着艾米。 艾莲见状，走些着急，回过头叫了一声艾米： “小米，你说，该咋办啊？妈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自从艾米帮她想办法甩掉钱小军以后，艾莲不知不觉的把这个妹妹当成了她的主心骨，有点什么事情就想和她商量。 艾米走过去，看了看艾母，笑了一声说： “你把她中山服的第一个扣子打开。” 第163章 好心没好报 原来艾母的扣子扣的太紧了，所以才会呼吸不畅。 艾莲把扣子打开，艾母瞬间觉得好受多了。她见艾母已经好多了，连忙对艾米笑了笑： “小米，你不是要收拾行李吗？那赶紧收拾吧，早一点去火车站，当心误了火车。” 说完，她趁着艾母还没有缓过神儿就把她拉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侯，艾莲有些不舍的看了艾米一眼，然后快速的回过头离开了。 艾米也让她这一眼弄得满心惆怅，更是坚定了决心要帮助艾莲逃离钱小军的魔爪。 这么想着，艾米转回身子收拾着床上的东西，明柯倚靠着门框看着艾米收拾。 “她们走了吗？” “走了” 明柯听着艾米的声音好像有些低落，开口安慰： “好了，别难过了，大不了过年的时候再回来一趟呗，到时候你和你大姐多待几天。” 艾米摇了摇头，“还是不了，我爸妈和我闹别扭，我姐夹在中间也难受，我还是在村子里和王奶奶他们过吧。” 她把最后一件东西放进编织袋里，把拉链拉好，说： “走吧，我们下去吧” 明柯点了点头，两人收拾着行李退了房，下午两点钟就去了火车站。 两人找了一个地方坐下，静静的等待着检票，其实现在这个时间还是有点早，可艾米害怕艾母反应过来又来找自己，到时候又是纠/缠不清。 见艾米一个人在发呆，明柯怕她觉得闷就没话找话： “你觉得周逸泽怎么样啊？” “周逸泽？怎么突然提到他了，他人挺不错的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觉得如果把我和他放在一起比，谁更好一点啊？” 问完这句话以后，明柯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我当然是觉得……”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艾米笑眯眯的停顿了一下，等到明柯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才开口“你更好一些了，毕竟你打架挺厉害的。” 艾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害羞，万分不自在的又加了一句。 不过，这句话加和不加的效果一样，对于明柯来说，只要自己比周逸泽强就行了，管它是什么原因呢！ 两个人都因为这句话沉默了，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到他们身旁的粉红泡泡。 这时候，突然有一个老太太大叫：“来人呐，来人呐，有人偷东西了。” 明柯他们就感觉到自己面前有一阵风吹过，一个身影快速的掠过去。 明柯冲着艾米点了一下头，然后把自己的编织包塞到她的怀里，快速的追了上去。 跑出五百多米，明柯追上了那个小偷，那小偷见明柯瘦瘦高高的块儿不大，也没有放在心上，给了他一拳然后想要挣脱逃跑。 让他没想到的是，明柯一把握住了他的拳头，用力的攥着。 小偷感觉自己手上的骨头好像是要被捏碎似的疼痛极了。 不一会儿他就开始讨饶： “大爷，你饶了我吧，我把东西给你就是，你放了我吧，我的手快要被你捏碎了。” 明柯没有说话，从他手上把那个包包拿了过来，然后又一把把他从地上拎起来。 正要拖他去派出所的时候，那个老太太还有几个附近的保安追了上来。 老太太也没分清到底是谁抢走了她的包，一见到自己的包被明柯拿在手里，上来就指着他说： “同志，就是这个年轻人拿了我的包。” 被误解明柯也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把包递给老太太，然后把小偷交给警、察转身就要走。 “哎哎哎，你不能走，你抢了我的包，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老太太不依不饶的拉着他，不让他离开。 艾米追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明柯站在中间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许是见过这样的事情，明柯并没有解释，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冷眼看着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对着他评头论足。 “看这个小伙子哦，长的还四蛮好看的嘞，只不过怎么这个德行嘞，有手有脚的不去工作，倒是来这里偷人。” “这个老姐姐也是可怜，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要遭遇这样的事情。” “我也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小偷，你看看他，要是我偷人东西被当众抓住了一定会特别的羞耻的，可是他呢，站在那里连头都不低一下。” “……” 听到明柯被众人误解，艾米待不住了，她扒开人群闯了进去，站在明柯的面前伸出双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然后开口说： “你们误会了，小偷不是他，他只不过是帮忙抓小偷的而已。” 听了这话，众人不仅没有停止对明柯的指责反而连艾米也一起骂了起来。 听到这些人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艾米，明柯的冷眼旁观变成了怒火冲天，他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把站在人群中看笑话的小偷拉了进来，伸手扯开他的褂子，有许多东西从他的怀里掉了出来。 人群中不禁有人叫了起来： “那不是我今天新买的雪花膏吗？” “啊！那是我爸爸给我买的手表我一直都没舍得带，把它放在包里的。” “还有我的头绳……” “……” 这个小偷也是不挑看到什么好东西都往自己的怀里塞。 众人这下才知道明柯是被误会的，想到刚才的指指点点，众人恼羞成怒，把矛头指向了那个老太太： “什么嘛，自己连小偷都不知道，居然还在这里指责别人。” “老太太你的老花镜该换了，那么的的眼镜儿都看不清人，干脆扔了算了。” “……” 老太太也有些羞愧，只不过她这么大年纪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向一个小辈低头认错，于是她特别理直气壮的说道： “那能怪我吗？我当时一见到他就看到包在他手里拿着，谁让他不站出来解释清楚，些许他是想抓住小偷把我的东西据为己有也说不定啊！” 众人被这话说的一下子无语了，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听到这个老太太颠倒黑白，艾米放下了手中的编织包，然后说： “照您这么说的话，那您就别追了呗，反正到了最后您的包包也是个丢。” “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这包包到最后也是个丢。” “我难道说错了吗？如果不是我朋友跑着帮您把小偷逮住，您压根不可能追回您的包包，现在您的包包回来了，什么都无所谓了，又来污蔑我朋友，照您这种态度，以后谁还敢做好人好事呀。” “切，你别把你朋友说的那么伟大，他还不是想要一个好名声才帮我追小偷的，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好，我说不过你们行了吧！” 然后这个老太太傲慢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鞠了一躬，特别敷衍的说： “谢谢你，小伙子，真是太感谢了。行了吧？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见到对方这样的态度，艾米简直快要气炸了，可是对方的年纪太大了，自己又不能做些什么。干脆拉着明柯拿着自己东西准备离开。 正当他们走出人群的时候，刚刚过来的那两个保安叫了警、察，然后和他们说明了刚刚的闹剧，然后那两个警、察把小偷带上了警车，笑眯眯的对着他们说： “同志就是你们帮忙抓住了这个小偷吗？真的是太感谢了，你们是来自哪里的呀？” 见对方和蔼可亲的样子，艾米也不好板着一张脸，她看了一眼明柯，见对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就开口回答。 “同志，我们的初心只是想帮忙，并没有想要奖励，或者是要表扬。” 艾米说完这句话以后，众人都用一种鄙视的眼光看着那个老太太。 老太太也自知做的不对，羞愧的捂着脸离开了。 那个警、察往艾米的跟前凑了凑，明柯看见了拉着艾米往后退了一步。那警、察连忙解释：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只是不想让做好事的人心寒，那个老太太的做法我们也听这两个保安同志和我们说了，可能她年纪大了，做的事情确实是不地道，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也就给你们写封表扬信意思意思，让大家都以你们为榜样，向你们学习。” 听完这番话，艾米的脸色才算是真正的缓和了过来，她也是笑眯眯的回答： “同志，我们是白梨镇红星大队，冒儿村的，他的名字叫明柯。” “好的好的，我已经记下了。去白梨镇的火车也要来了，我就祝你们旅途愉快。” 警、察说完以后就伸出了手，艾米也伸出手想要和他握一下，不过被明柯抢先了。 过了不一会儿，就响起了火车的鸣笛声，他们俩也踏上了回家的旅途。是的，回家！ 上了车，两人找到了位置坐下，艾米才有机会从编织包里取出两个窝窝头，递给明柯一个，然后说： “快点吃吧，早知道我就拦着你不然你去帮那个老太太了，到了最后不仅没落下一点点好反而让人家一顿数落。” 第164章 回家 明柯咬了一口手中的窝窝头，看着艾米一脸气愤的样子有些好笑的捏了捏她那鼓起来的脸颊，然后安慰着： “不是那个警察说要给我写表扬信吗？我们也不算是好心没好报。” 艾米转过头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用力的咬了一口手中干硬的窝窝头，嘴里含糊不清的说： “幸亏那两个警察的眼睛亮，不然的话，我一定把她手里的包包抢过来递给小偷，大不了就当我们没有帮忙好了。” 她吃的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就像是一只仓鼠一样，可爱！明柯一个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获得了对方的一个白眼，然后他心情特别好的说： “你要是把她的包包再抢过来，火车站的人不会让我们走的。” 听到他的话，艾米停止了咀嚼，鼓着两个腮帮子看着他，生气的说： “凭什么不让我们走，是她自己不小心把包弄丢的，我们帮她找回来了态度还那么傲慢，好像是我们欠她的，既然这样，那我把包送回去就当我们没有帮忙不就得了。”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这样的，无论你做了多少好事，只要你做一件坏事，或者是你有能力却不帮忙，都会被无限的放大，人们会永远的记住这件事情，然后一辈子对你指指点点。” 明柯又想到了家里的事情，自从昨天去了一趟四合院，他整个晚上满脑子都是和妈妈在一起时，好的或者是不好的回忆，怎么甩都甩不掉。 艾米轻轻的敲了一下他的头，然后说： “你傻呀，他们又不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更加不知道我们的姓名，顶多就是见了一个面，我们把那个包给了小偷以后就跑掉，然后等着时间到了，我们再坐到火车上，我保证让他们连一个人影儿都看不到更别说指指点点了。” 听到艾米的话，明柯意识到自己又被以前的事情影响了，他用力的摇了摇头，然后笑了笑，干巴巴的说：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艾米看到他这么木的样子，以为他是在逗自己开心，“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明柯紧接着也笑了，又恢复成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坐了两夜一天的火车，艾米他们伴着朝阳回到了白梨镇，这次没有知青迎接他们，有的只是李叔的牛车。 一见到他们，李叔也是高兴的厉害，伸出手帮他们把行李放到牛车上，然后对艾米说： “艾米呀，你可终于回来了，你走的这几天，俺王婶儿天天都和村里的婆娘念叨你。” “是呀，我也可想王奶奶了，也不知道他们这十几天过的怎么样。” 艾米坐上了牛车，笑眯眯的和李大叔说。 “哎呀，你就放心吧，他们祖孙俩有村里人照顾着，缺什么少什么柱子都会送过去，根本饿不着。” “这样啊，那我也就放心了。” “哎呀，你有啥不放心的，妞妞那孩子站在可厉害了，说出来的话，可像一个大人嘞，虽然那孩子早早就没了爹娘，但是比咱村子里的大部分孩子都有礼貌，王婆子是把她教好了。” 听到妞妞现在进步这么大，艾米心里也特别的高兴，就这样，她和李叔聊了一路，不知不觉的就回到了村子。 艾米原本想着从空间里拿些粗粮出来就说是自己买的，但又怕村子里的人说她是拿卖榛蘑买的粗粮，就歇了这心思。 李叔把她送到了家门口，王奶奶和妞妞一听到牛蹄落地的声音，全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王奶奶看到坐在牛车上的艾米更是眼睛闪着泪花。 明柯看她们有话要说，就把艾米的东西放到了她屋子的门口，站在院子里静静的注视着她们。 “没事吧，走了这么多天，事情办的还顺利不？在外边和小明两个人吃好没呀！” 王奶奶站在院子里看着艾米走进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开口问。 “奶奶，你放心吧，我在外边什么都不缺，吃的好，睡得好，就是榛蘑刚一开始没寄过来我和明柯两个人等了几天，耽误了一些时间，不然的话，早就回来了。” 艾米用两只手扶着王奶奶进了屋子，现在的天气慢慢的转凉了，她怕她人老受不住。 王奶奶握着她的手，不住的拍着，虽然只是走了短短十几天，可她真的是觉得走了好长时间，今天乍一看见她，心里就有好多话要和她说，只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屋子里虽然还没有生炉子不过也快了，到是土炕，王奶奶每顿饭都会烧一些，坐上去热乎乎的。 明柯也紧跟着艾米进了屋子，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地上，静静的听着她们聊天。 艾米把老人家扶坐在炕上，自己也抬起一条腿做了上去，伸出手摸了摸坐在炕里边的妞妞，开口问： “奶奶，我走了这几天，您和妞妞过的怎么样，粮食还够吃吗？” “够吃，够吃，你上次拿回来的粮食俺们还没有动呢。” 王奶奶话音一落，妞妞就迫不及待的举起手说： “小米姐姐，俺最近也没有偷懒，俺特别努力的学习着那些生字，村里的小伙伴都没有俺识得字多。” 艾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笑着说： “我们家妞妞真乖。”然后又转过头对着王奶奶说，“知道您和妞妞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听到她的话，王奶奶再是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有啥不放心的，村里的人都很照顾俺们祖孙俩，柱子也时不时的过来给俺们担几担子水，劈几捆子柴的。” “哦哦，” 艾米点了点头。 老人家突然是想起了什么，睁大了眼睛一脸的八卦问： “闺女呀，你知不知道你们知青点里有一个叫张慧的女知青啊？” “知道啊，和我关系还不错。”突然听到这个名字，艾米些茫然，转过头，看了一眼明柯，对方冲着她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王奶奶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人。 “哦，那看来俺没记错，就是这个叫张慧的，好像是和柱子谈恋爱了！” 王奶奶又往她跟前凑了凑小声的说。 艾米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张慧……和柱子？” “是嘞，俺看柱子这两天对这个姑娘很上心嘞，又是给她买东西，又是陪她上那个，那个学习班的。” 艾米皱了皱眉头，有些生气，这个柱子不是已经有朝霞了吗？怎么还去招惹另一个女人呢： “柱子不是和朝霞结婚了吗？” “俺也纳闷呀那天柱子来给俺送东西俺还专门问了他，他跟俺说他在大头抓进去第二天就和那个女人离婚了。” 艾米现在觉得自己有点接受无能，张慧和柱子，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怎么会走到一起呢？ 于是，她心下决定等今天晚上去学习班的时候好好的问一问。 又和王奶奶坐了一会儿，艾米和明柯两个人各自把各自的行李送回各自的屋子里面收拾好，起身去了村支书的家。 此时，村支书他们一家人正在吃早饭，见到他们来了，村支书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后笑眯眯的说： “明小子，艾丫头，你们终于回来了。” “是呀，本来是可以早些回来的，只不过榛蘑到的时间有一点晚，没法，我和明柯只能在旅行社待着多等了两天。” 艾米一边说一边把这次卖榛蘑的钱双手递给了村支书。 村支书笑着把钱装进了身上的口袋里。然后说： “俺知道你这次和明柯两个人辛苦了，俺在这里代表咱村里的村民感谢你们，你们可是为俺们村子做了大贡献了。” “不敢当不敢当，我们也只是做了一点我们能做的事情而已，算不得大贡献。” 艾米摆着两只手有些拘谨的说完，又想到什么，伸出手比了一个很小很小的手势： “颜叔，我倒是有一点事想找您说一下。” “什么事呀，你说吧！” “是这样的，我今年一年工分也赚的差不多了，所以我想着我接下来到过年这段时间可不可以少做点事情。” 听着她的话，村支书低着头考虑了一小会儿，然后点点头，同意了。 然后两个人又聊了几句，艾米就离开了。 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一直低着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那个人就是颜小溪。 在艾米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和周逸泽两个人的关系直线上升，周逸泽还找了一个机会对她表白了，并且对她承诺不会再和女同志有过多的接触。 每次一想到这里，颜小溪就觉得自己比艾米强，就算她是知青里第二厉害的人又怎么样，每天都和一个坏分子走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全村最优秀的青年都看不上她，反而还和自己处对象。 所以刚刚看着艾米又和那个男人走在一起，她的心里是看不起艾米的，觉得她不上进，放着大头那么好的人不要，偏偏选了全村最不行的一个男人。 第165章 张慧谈恋爱了 艾米回到家发现王奶奶不在家，问了妞妞，妞妞说王奶奶去了周婶子家。 虽然不知道王奶奶去周婶子家干什么，但她还是没有追出去，反倒是坐在妞妞的身边指导她写字。 过了一会儿，王奶奶喜气洋洋的拄着拐杖提着一只鸡回来了。 艾米惊讶的从她手里接过这只鸡，问： “奶奶，这只鸡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嗨，你走以后，俺不是没事干嘛，就天天上山捡蘑菇，你还别说，俺的运气不错，捡了不少蘑菇，可以换不少的工分呢，俺把这些蘑菇都提到了你周婶子家，和她换了一只鸡，她答应俺，等到明年开春儿，送俺两只小鸡崽子，到时，俺们把这两只鸡养大，还有鸡蛋吃呢！” 王奶奶一边说，一边往灶台那里走去。 艾米听到事情的原委，就知道王奶奶肯定是专门上山采了蘑菇，和周婶子换了一只鸡，说真的，比起艾父艾母，王奶奶对她真的是好太多了。可是这只鸡实在是太贵重了。 “奶奶，趁着这只鸡还没有死，我们赶紧把它还给周婶子，把那筐榛蘑换回来吧。” 说着，艾米就要去抓王奶奶手，可是王奶奶却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接绕过她的手： “俺都提回来了，现在再换回来，你让周婶子怎么想俺，再说了，我又不是只给你一个人吃的，明柯和妞妞也都好长时间没吃了，肯定馋了，俺们今天中午把明柯也叫过来。也省的他还要做饭了。” “可是……”听了王奶奶的话，艾米还是有些心疼，她不舍得吃这一只用王奶奶辛辛苦苦采来的榛蘑换来的鸡，想要开口再劝一劝，可王奶奶却冲她摆了摆手： “好了，小米，俺知道你的意思，可人和人相处不就是这个样子吗？你对俺和妞妞的好，俺都记在心里，可俺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好不容易换来的一只鸡给你们吃了，奶奶比啥都高兴。” “奶奶，我明白你对我的心，我都记在心里了，您要是实在想对我好，就把今天的糊糊弄得稠一点，实在是不需要吃这只鸡。” “哎呀，你这娃娃咋这样嘞，俺都说了这又不光是给你一个人吃，妞妞，小明和俺不都要吃吗？你就别磨叽了，赶快帮我把这只鸡杀了，然后炖上。” 见王奶奶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艾米要是再推辞的话，就显得有些矫情了，于是她点了点头，然后把那只鸡提到了厨房。 艾米双手叉腰站在地上看着被自己捆的结实的母鸡，第一次感到头大，这吃鸡她会，可这杀鸡……她从来都没有做过，确实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王奶奶弯着腰站在院子里，看着灶台边一脸愁苦的艾米，轻笑出了声，她走到放厨具的地方拿了一把菜刀，走到艾米的身边，三下两下就把鸡给杀了。 死了的鸡可比活鸡好处理多了，艾米把柴火按在灶膛里面，然后点火烧水，快速的把鸡毛退了，用家里仅有的调料煮了。 虽然说这顿鸡肉没有现代的调料齐全，也没有现代那先熏鸡肉什么的美味，但艾米吃的很满足。 当然了，这一顿饭大多数的鸡肉还是落到了妞妞和王奶奶的碗里，明柯和艾米两个人基本就是尝了一下，然后就没有动了，任凭王奶奶怎么劝说都没有多吃一块。 很快就到了晚上，艾米从包包里取出她给妞妞买的教材，带着明柯和妞妞去了学习班。 一进教室，艾米就看见柱子在张慧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张慧笑得花枝乱颤的。 明柯见她盯着张慧没有回神，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走过去和张慧换了一下位置。 张慧同意了，可柱子却是像一只被遗弃的狗狗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她递给柱子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拿着自己的煤油灯离开了。 过了一小会儿，艾米正要开口问张慧，柱子就走了过来把自己的煤油灯放在了离张慧不远的地方，并且嘱咐： “你自己离煤油灯远一点油又呛嗓子又熏眼睛。” 说完，柱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过他没有看书，而是转过身子眼睛直直的看着张慧，不时的傻笑着。 艾米拉着张慧的手，悄悄的问： “慧姐，你怎么和他搅和在一起了，你不知道他家暴吗？” “我知道啊！”张慧说了一句，然后叹了一口气，握住艾米的手： “小米，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现在挺不错的，我们这些知青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家，与其这样盼着，我还不如找个村里人嫁了呢！” “可是，我记得你说过你城里还有一个未婚夫呢！” “嗨，别提了”张慧苦笑了一声，然后说： “他觉得我当了知青没有盼头，早早的和另一个姑娘谈恋爱了，我俩的婚事也都吹了。” 艾米小声的“啊”了一句，以为张慧是因为她的未婚夫所以对城里的男人失望了，想要随便找一个人嫁了： “慧姐，你相信我，就算你的未婚夫是个渣，可是城里还是有好男人的，你可不能就这样就放弃了，随便找个人谈啊！” 听到她的话，张慧笑了一声，然后说： “你们怎么都以为我是为了赌气才和柱子在一块儿的啊！” 艾米惊讶的，看了柱子一眼，实在是找不到他身上能让人喜欢的地方。 紧接着，张慧又说： “一开始，我也看不上他，直到有一天他帮我把一担水担到家里，我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还不错，到了后来我又听家里的婶子说，他和王奶奶家的军子交好，然后军子死了之后，它时不时的过去帮她们祖孙俩。” 艾米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说： “确实，柱子确实是时常去我家帮王奶奶担水劈柴。” “对呀，我就是听说了这个事情，觉得这个男人挺有意思的，人人都说他脾气暴躁，冷血，可是他却能几年如一日的对一个老太太好。” 艾米看着张慧脸上的微笑，心下了解她这是坠入爱河了。 但是，一想到柱子众目睽睽之下，把朝霞打成那个样子，心里就不由自主的发怵，她连忙拍了拍她的手： “虽然你说的都是真的，柱子这个人也许真的没有外界评价的那么差，可是你不要忘了，朝霞嫁给柱子以后的下场，基本天天都在挨打。咱俩怎么说都是好朋友，我可不想看到你那个样子。” 艾米的话，让张慧停顿了一会，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满眼都是她的那个男人，心下一狠对艾米说： “可能姐说的有点夸张，但婚姻不就是一场赌注嘛！姐想要赌一把，如果赌输了有什么不好的下场我也认了。” 艾米听了她的话，有些无奈的问： “这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你为啥非得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啊？” “因为他对我太好了，小时候家里有五个孩子，我爸妈最疼的就是我大哥其次就是最小的妹妹，我和剩下两个姐姐没有人疼，按道理来说我们三个应该是抱在一起取暖的，可是家里实在是太穷了，有点东西谁都是快速的往自己的嘴里塞，哪能顾得上别人呢！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我也是养成了自私的性子，无论在家里还是知青点，我都是自己关心自己。可是柱子的到来让我感受到了温暖，他会每天帮家里担水，会在冷了帮我添衣服，会在我学习的时候帮我举着煤油灯……” 说完以后，张慧转过头看了看她，然后再次开口： “小米，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面对柱子以外的人我都是一个比男人还要厉害的女孩，只有在他面前我可以柔弱，因为什么事情他都会帮我，虽然大多数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可是只要他一直对我这么好，我一点也不怕。” 艾米听了她这一大段话，心里也颇有感触，原来张慧的家庭环境是这样的，如果换位思考一下，自己突然遇到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男人，恐怕自己也会沦陷进去： “慧姐，我现在变成第一个支持你的人了哦，你一定要记住，如果柱子欺负你，你一定要和我说，看我不带着明柯揍死他。” 张慧笑了笑，眨了眨因为感动而闪出的泪花。 过了一个小时以后，学习班下课了，柱子一听到“下课”两个字就迫不及待的跑出自己的座位，傻笑着跑到张慧的身旁： “下课了，俺送你回家吧！” “瞧你那样子傻乎乎的。” 张慧嘴上嫌弃着，两只手却把两个煤油灯递到他的手上。 柱子快速接过煤油灯，嘴里指责着： “都和你说了，这种事情放着我来，要是不小心把里边的煤油撒到你的手上，我看你怎么抱着我哭。” 听到他的话，张慧伸出手狠狠的拧了他一下，抬起头看了看教室里的人大多在收拾自己的东西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才放下了心。 第166章 风波起 如果是朝霞这么做的话，柱子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可是面对张慧，柱子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而笑嘻嘻的说： “看看你那点力气，别拧的我不疼，反而你的手疼了，要不要把你的手伸过来，我帮你吹一吹。” 张慧听了他的话，慢慢的把自己的手伸到男人的嘴边，柱子特别好脾气的吹了吹，然后亲了她一下。 张慧伸出手打了他一下，转回头看了看艾米，只见对方还坐在位置上教妞妞生字，才放下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柱子一脸无辜，正想说什么，被张慧一把捂住了嘴巴。只见她红着脸，拉着柱子离开了。 看到他们俩这相处模式，艾米总算是能放心了。 到了第二天，艾米找张慧有点事情要做，刚好路过知青点的门口，突然一盆水冲着张慧泼了过来，泼完以后，朝霞捂着嘴巴笑了一声： “张慧呀，真是不好意思，怎么刚好我要倒洗脸水你就过来了……” “你放屁，你别以为俺没看见，你给俺等着，俺今天要是不扒你层皮俺名字就倒过来写。” 柱子刚好要去找张慧，路过知青点就看到朝霞把水泼到了张慧的身上，上去就踢了她一脚。 被莫名其妙的泼了一盆水，张慧有点懵，随之而来的就是满腹的委屈，猛一看到柱子，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可是她的自尊又不允许她向一个男人求助。 柱子骂完以后，把自己的褂子脱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伸出手笨拙的抹去她脸上的水渍： “慧啊，乖，我现在就带你回家！咱回去换一件衣服就好了。” 站在一旁的艾米伸出手搂着她，本来想说不用了，可旁边的张慧已经扑到柱子的怀里，大声的哭了起来。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是面对柱子，她会不由自主的把身上的防备全都卸下来只做一个柔弱的女孩子。 柱子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心里又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张慧主动扑到了他的怀里，这是不是代表着她也是喜欢自己的。 让他生气的是，朝霞这个死婆娘居然敢伤害他最心爱的女人，两人的恩怨，他原本都不打算计较了，虽然他这脾气暴躁一点，但那个女人也不是个安分的，一开始让自己尊重她不圆房，他同意了，可到了最后那个女人居然敢给他搞破鞋。 这一档子事情还没了结，她又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把他柱子当傻子了吗？ 柱子拥着张慧离开的时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细心的帮张慧看着路，问她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艾米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知是该为张慧高兴还是该为她发愁。 朝霞被柱子那个眼神吓到了，但看到艾米又不愿意让她看笑话，于是她叉着腰： “看什么看，你们两个人不长眼睛的吗？没看到别人要倒水？真是一个扫把星先是把大头克进了监狱，现在又跑过来克我，真是谁沾上你谁倒霉。” “呵，是我绑着你出轨不成，别为你自己的无耻找借口。” 艾米冷冷的说完这句话，白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柱子把张慧送回家以后，就一直站在门外搓着手不停的走来走去，紧张的看着房门。 艾米进来院子看到的就是他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看到她以后，柱子像是看到了主心骨，眼神瞬间亮了一下，然后走到离她一米远的地方站定有些焦急的说： “艾米同志，你可算是来了，张慧进去很长时间都没有出来，她不会是想不开了吧，你能不能进去帮俺看一眼。” 艾米听了她的话，额头立马滑下来三根黑线，张慧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想不开，这小伙子不是因为关心变傻了吧！ 但见他那么焦急，艾米又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于是她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来张慧的声音： “等一下，我一会儿就好了。” 听到声音，艾米转过头看了一眼柱子，只见对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总算是放心了。 过了一会，张慧顶着一头湿发，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刚路过。 柱子看到有些憔悴的张慧，心里钝痛，眼睛都变得通红： “你等着，俺让那个女人过来和你道歉。” “别了，也许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要是把事情弄绝了，我以后还怎么和知青点的人相处啊？” 张慧一想起朝霞和柱子曾经的关系，心里就觉得隔应，下意识的不想让柱子和朝霞有太多的接触。 “柱子，你回去吧，我让艾米陪我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张慧把艾米拉进了屋子里头，关上了房门。 柱子站在院子里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特别的不得劲儿，愤怒的情绪驱使着他去了知青点。 关上门，张慧看着艾米，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小米，你说我该咋办呀，我今天一想到朝霞就想到柱子曾经和她在一个屋子里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我心里就不得劲儿。” 艾米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背，不停的安慰着： “无论他们以前有什么，现在都已经过去了，我们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柱子对你的好。你要是真喜欢他的话，就不要去在意那些。” 张慧抬起头想要把眼里的泪水憋回去，眨了两下眼睛，她又成了那个理智冷静的张慧，她笑了笑：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没事了。” “嗯，你要是好一点了，我就陪你出去走走吧！我感觉柱子对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你刚刚在家里换衣服，有点时间没出来，他居然担心你会想不开，整个人像一只无头苍蝇在那里乱转。” 艾米一边说，一边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张慧听着也笑了起来，心里满是甜蜜。 两人出了房门，并肩站立，两双眼睛绕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柱子的身影。艾米觉得大事不妙： “他该不会是去知青点了吧！” “怎么办呀，他那么冲动，不会去把朝霞打一顿吧！” 张慧着急的握着艾米的手，两只脚不停的躲着地。 艾米握了握她的手：“你别着急，让我想想，这样吧，你先去知青点阻止柱子，我现在去找明柯，带着他赶紧往知青点赶。” 张慧点了点头，两人兵分两路，往各自的目的地赶着。 艾米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明柯家，他此时正在劈柴，看到艾米以后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嘴角扬了扬，正准备打一个招呼，就被艾米拉走了，连工具都来不及放下。 “你今天怎么了？” 明柯拉着艾米停了下来，问道。 “哎呀，你别停呀，我们边走我边和你说。” 艾米拉着一脸懵的明柯快步的走了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朝霞用水泼了张慧，柱子气不过去知青点了，我们害怕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就把你叫过来想着你到时候可以帮忙拦一下。” “拉柱子？”明柯听到这话，立马睁大了眼睛，“他那么大的块头，让我去拉他你是在和我说笑吗？” “这么严肃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和你开玩笑呢？” “……” 两人不久就来到了知青点，还没进去两个人就听到了女人的哭声，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心里大叫一声不妙，快速的跑了进去。 只见房间里，除了朝霞以外的女知青都缩在后墙，惊恐的看着柱子，而男知青们，都用力的抱着柱子，防止他再去伤人。 朝霞也是顶着一脸的淤青不停的哭泣着。张慧站在柱子的身旁不停的安抚着他的情绪。 艾米走过去，小声地问了张慧一句： “没事吧！” 张慧看着她一脸愁苦的摇了摇头。 这时候，朝霞突然叫喊了起来： “我嫁给你的时侯你就看我不顺眼，天天的打我，现在我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你为了她还来打我，谁知道你俩啥时候搞在一起的，我说你怎么能忍住从来不碰我，现在看来，怕是早就和那个女人搞在一起了。还有张慧，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实际上就是一个勾引别人丈夫，我要向组织举报你们……” 听到这话，原本安静下来的柱子，立马怒了起来，他一边用力甩开那些男知青一边骂： “你少放屁，俺和张慧清清白白，的，和你离了以后俺才去追的她，你这个毒妇，你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呀，你欺负她算什么本事，谁给你的胆子，你居然敢用水泼她，你信不信俺现在就弄死你。” 张慧听了他这番话，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担心，自己受了委屈，从来不会有人向着自己说话，维护自己。柱子是第一个。 “弄死我？你来呀，我要不让你牢底坐穿我就跟你姓。” “你们放开我，我现在就要弄死这个女人……” 话还没有说完，张慧给了他一巴掌，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167章 坐牢 柱子被这一下打蒙了，过了两分钟以后，他反应了过来，整个人都像老虎一样睁大了眼睛，双手握成拳头攥的紧紧的，身旁站着的男知青吓得浑身发抖。 朝霞看见他这个模样也特别的熟悉，这是他发怒的前兆，心里有些开心。 在这个屋子里的人，都觉得张慧会挨打，就连艾米也是一手拉着明柯，一手拽着张慧，想要带着他俩跑。 可柱子下一秒却让众人二丈摸不着头脑。只见他冷哼一声，然后拐着腿离开了。 张慧也是吓得重重的呼出一口气，随后拍了拍艾米的手以示安慰，随着柱子跑了出去。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因着两个人的离开松了一口气。 而朝霞却是恨得不得了，想当初自己还在柱子家的时候，他一不顺心自己就要挨打，可张慧都当众打他的脸了，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凭什么？她朝霞哪里比那个张慧差了。 想到这里，她只后悔没能把今天晚上的洗脸水换成硫酸。她抬起头，狠狠的瞪着艾米，心想，既然柱子不让她好过，那么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朝霞看完以后就站起身子，往外跑去，后面的女知青没有一个人愿意去追她。 柱子跑出去以后来到了河边，此时已到秋天，河里的水很凉，他不管不顾的把冰冷的河水往自己的脸上泼。 张慧担心他把自己弄感冒了，拉住了他。柱子本想一把甩开，又担心她会摔倒，只好伸出手把她的小手拨开： “你来干什么，你不是看我不顺眼吗？” “我啥时候看你不顺眼了！” 张慧被问的莫名其妙，开口说。 “你不是看俺不顺眼你在那么多人的屋子里打了俺一巴掌，你疯了不成。” 张慧两只手抓着自己的低襟，然后有些委屈： “那如果我不打你的话，你还要上去打朝霞，万一她把你告到警察局怎么办？” “俺赵铁柱还能怕她不成，大不了坐上十天半个月，还有人包吃包住。” 张慧听到他这话，却哭了起来，柱子伸出手给她擦了擦，然后话语也软了下来： “好好好，俺不说了，俺不说了还不成吗？再说了，是俺被打了一个巴掌，俺还不怪你呢，你哭什么哭。” 他的话音一落，张慧觉得更大声了，她哽咽着说：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可是我和你在一起以后外面都说我是昏了头和一个刚离婚的男人在一起了，甚至，甚至有说的更难听的，说我破坏你的家庭，是我让你和朝霞离的婚。” “谁说的，俺现在就去找他，敢在你面前说这些没影子的事儿，看俺不把他脑瓜子削放屁。” 张慧伸手拦住了他，红着眼睛瞪了他一眼： “说的人多了去了，你能一个个的都找过去吗？”然后她又放软了声音，“柱子，我什么也不想，就想等我们结婚了和你好好在一起，过日子，可是你要是坐了牢他们说的话就会更难听了，我不想让我们俩成为他们饭后议论的对象。你就当是为了我，别再去找朝霞了成不成？” “可是那个女人用水泼你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你还要把她打死不成？” 说着，张慧的眉毛又立了起来，柱子看见了立马放软了态度，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去找朝霞的麻烦了。 艾米和明柯站在小河的不远处看见张慧和柱子有说有笑的，柱子也没有了生气的迹象，她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我们走吧，看来张慧他们应该是没有事了。” “嗯，现在你可以考虑考虑别的事了。” 明柯嘴里叼了一根草，邪着嘴角，吊儿郎当的站在艾米的面前。 艾米抬起头看着他，想着两个人现在又是独处，心里不由自主的想着是不是他要和自己表白。一想到这个事情的可能性，艾米就翘起了自己的嘴角。 却不想明柯抬起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奔儿，问： “你想啥呢，笑得一脸花痴。” “你不是让我考虑别的事情吗？” “对呀，但我没想你考虑中午吃啥呀，鸡肉昨天中午就吃完了，今天绝对没有了，吃点稠面糊糊就让你乐成这样，你也太好养活了吧！” “我，你才考虑面糊糊呢，我不和你说了。” 艾米这下才知道自己想差了，心里又羞又窘，用力的推了他一下，准备离开。 明柯张口叫住了她： “哎，柱子要坐牢了你也不管了？” 话音一落，艾米就转过身子，紧张的问：“你怎么知道。” “我们刚刚出来的时候，不是有人说朝霞坐着牛车进城了嘛！你该不会以为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去城里边转一圈吧！” 当时，那个村民说的时候，艾米正担心张慧会被打，根本没往心里去，现在听明柯说起来，她自己才想到。 她返回到明柯的面前，紧紧的盯着他，平静的说： “怎么办？” 明柯也学着他的样子回答：“不知道。” 这下艾米像是才想起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拉着明柯的胳膊使劲的晃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快点想办法，快点想办法呀！”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是一个人又不是神仙，人朝霞人证物证全都有，我估计柱子最少也得进去十天半拉月。” 明柯也没有什么办法，一脸无奈的说。 “要不我把他藏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艾米也是着急了，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空间，寻思着把柱子打晕给他扔到空间里面，然后等警、察走了再放出来。 “怎么？你也想因为包庇罪进局子里玩儿几天？” 明柯吐掉了口中的狗尾巴草，说道。 艾米想了想确实，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要是半路柱子醒了，自己有空间的事情就曝光了，就算可以，这回警、察没逮住柱子，那他就算是逃亡了，下回罪行更严重。 她咬着嘴唇，一脸无助的看着对方。 明柯也是没有办法，愁苦的抬头望着天空，一脸的无奈。 说时迟那时快，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朝霞就已经领着警、察往这边走了，艾米正打算走上去和那几个人说几句话，明柯对着她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 只见朝霞看到了柱子，连忙拉了拉那几个警、察的柱子，指着他说： “警、察同志，就是那个男人把我打成这样的。” 那两个警、察互相看了一眼，冲着对方点了点头，冲上去就把柱子按住了。 还没等他们开口，其中一个警、察就说道： “同志，您现在涉嫌打架斗殴，您需要和我们去一趟警、察局，请您配合。” 说着，两个警、察就把他带走了。 张慧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她想要走上去跟那些个警、察说几句，可是被朝霞拦住了： “怎么？还真的对那个傻子有感情了？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我就会让他牢底坐穿。” “让开，” 张慧还有正事要做，不想和她有太多的纠、缠。 “我偏不，啧啧”说完，朝霞围着张慧转了一圈，双手保胸看着她说：“我还真是没看出来那一点比我强，居然哄的那个傻子为你痴为你狂的，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怎么没那么多耐心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慧也看出来了，朝霞今天是专门来找茬儿的。 “说什么？当然是和你说我和柱子在一起的事情呀，你还不知道吧，虽然他在外面经常对我动手，但在家里对我可是言听计从，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 “你们的事情我没有兴趣知道，也不想听。” 说着，张慧往旁边走去，朝霞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找机会推了她一把，张慧也不是善茬，两人就这样在河边打了起来。 艾米和明柯刚刚在想事情也就没有注意到这边儿，等他俩反应过来，跑过去的时候已经迟了，张慧被推下了河，艾米他们连忙把她捞了起来。 张慧从河里爬起来的时候，脸色发白，上下牙齿都在打架。 路过朝霞的时候，给了她一巴掌，随后被艾米他们送回了家。 本来艾米是打算和她聊一聊柱子的事情的，可是张慧一天临水了两次，此时有一点发烧的迹象。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艾米连忙让明柯去赤脚医生那里买了一些感冒药，看着她喝下，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艾米和她掖了掖被子，然后两个人离开了。 走到半路的时候，二赖子让他们去教室里面，说是村长有事情要找他们，两个人没敢耽误马不停蹄的跑了过去。 刚一进教室，艾米就看见村支书坐在第一排叭叭的抽着烟，周逸泽和两个目睹了柱子打人的男知青也在，朝霞也不用说了，可怜巴巴的坐在村支书的身后，两只手搅在一起，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听到声音，村支书愁眉苦脸的抬起头，看了他们俩一眼，语气不太好的说了一句： “你们来了，正好人齐了俺们几个人开个会吧！” 村支书首先向朝霞发了难： “朝霞呀，你和俺说说，你是又怎么惹到了柱子，你和他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你就不知道他那个脾气？” 第168章 事情出现转机 朝霞抬起头眼里闪着泪花，小心翼翼的解释： “颜叔，我今天不小心把水泼在了张慧的身上，柱子看见了，以为我是故意的。就……” 听到了她的话，村支书立马放开了烟嘴，睁大了眼睛脸色不太好的说： “你不是故意的吗？知青门口那么大，你没个地方倒了，偏偏往她身上倒？朝霞呀，俺觉得俺对你不错了，你上别的大队，别的村儿打听一下，你问问他们，对于犯了错误的知青，哪个不是到了最后赶出村子了。即使你当时给柱子的脸上摸黑，俺也没有对你怎么样吧，柱子那孩子俺心里头清楚，脾气不好，但是心不坏，你都往他心上扎了一把刀子了，咋还能把他送去坐牢呢？” 艾米听着村支书这长篇大论，心里清楚村支书这是怪上朝霞了。 听到这番话的朝霞，脸色变了几番，眼神中露出一点怨恨，后又硬是挤出一丝笑容： “颜叔～” 最后一个字，她拉的很长，村支书听到以后摆了摆手： “你了别叫俺叔，俺可当不起，你还是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朝霞这下也不愿意装了，开口道： “是，我知道，我只是你们村子的外人，可是您也不能把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推吧！您看看我这张脸，都是让他赵铁柱打的，还有那个张慧，她明明有本事把人拉开的，可是她偏不，非要等赵铁柱打完我以后才假惺惺的跑过来。要我看，他们就是故意想要拿我出口气，他们就应该得到惩罚，我这也算是心善了，当初我就应该把艾米张慧一起抓进去，我都放了他们一马了。” “那照你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你。” 村支书看着她，阴阳怪气的说。 “我可不敢只要您愿意放过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朝霞话音一落，艾米问道： “周组长，我倒是想要问一下，赵铁柱同志的腿为什么一瘸一拐的？” 艾米自从进来教室就一直在回忆，这时，她才想起来，昨天的时候，柱子的腿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今天离开的时候，他的腿就有了问题。 这个问题，周逸泽并没有回答，因为他当时也没在现场，倒是朝霞听到了，神色有些异常，最后还是一个比较老实的男知青回答了出来： “今天我看到朝霞用棍、子狠狠的打了一下柱子的腿，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你胡说。”听到这句话，朝霞有些紧张的脱口而出，见全屋子的人都在看自己，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赵铁柱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腿就有问题，你们都不是他的枕边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行，我们就当你说的是真的，明天我就和警、察说着让柱子去验伤，看看腿上的伤到底是新伤还是旧伤。” 村支书抬了抬眼皮子，他活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朝霞在说谎，他抽了一口烟，然后用一只手托着拿烟锅那只手的手肘轻飘飘的说： “好吧！事情就这样办吧，等明天结果出来以后，要是朝霞说了谎，俺就去和大队长说清楚，我们村里养不起你这座大佛，还是把你放在别的村子里吧！” 朝霞彻底慌了，要知道知青被村长上报，就算到了最后没有换村子，也会成为异类，毕竟只有行事作风有问题的知青才会申请换村子。 “你偏心不能偏成这样吧，是，我承认，我确实是打了柱子的腿造成他的腿受伤，可是我也挨打了，您不能只让我挨打不让我反击吧！” 朝霞愤怒的看着村支书，自以为特别正义的说完了这番话。 “是，你可以反击，但是你俩顶多算是打成平手了，你有什么理由告他？” 艾米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问。 “那又怎样，都判定赵铁柱有错，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朝霞的话，是村支书最为忌惮的地方，在这个年代的村子里面大家认为警察说的就是对的，他说你犯了错误，你就得坐牢。 艾米可没有村支书那么多的顾虑： “是不能怎么样，我明天刚好要去城里头看望柱子，我正好可以和警、察说一下柱子的伤，也用同样的理由把你抓进去不就好了？” 村支书听了她的话，恍然大悟，用赞许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朝霞这时候却没有那么的安定了，她看着艾米，用眼神威胁她： “你别忘了，我们可都是下乡的知青。” 村支书及时回答道： “朝霞同志，你这就不对了，都是在冒儿村住着，那就是一家人，哪有什么知青村民的。” “我撕烂你的脸。” 说着，朝霞脸色恐怖的冲着艾米走了过去，被明柯拦了下来。 周逸泽也连忙走到她身边，把她拉回座位上，说： “朝霞同志，你再这样，是不是真的想被赶出村子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的错一样，难道你的眼睛是瞎的，耳朵是聋了的吗？你没有看出来是她一直在跟我作对吗？” 朝霞见周逸泽也帮着艾米他们说话，整个人都有些抓狂。 “是我看见你一直在无理取闹，早上你和我们一起打水洗脸，为什么我们都已经把水倒了吃过早饭了你才倒水？” 周逸泽黑着脸，把一直想问的话，说出了口。 “我，我一开始有点不舒服。” 朝霞说完以后，艾米就开口了： “我不管你为什么泼慧姐，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要么去警察局把话说清楚，让柱子出来，要么我就把你弄进去。”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警察局是我能说了算得地方吗？” 听了艾米的话，朝霞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我不管，反正他要是出不来，我就送你进去。” 村支书附和的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吧，反正你们都是知识分子，懂得肯定比我这个大老粗多。” 然后教室里的人全都离开了，只留下朝霞一个人，气的直锤桌子。 到了第二天中午，也不知道朝霞去派出所说了什么，柱子竟然被放了回来。 他去看望张慧走到半路，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们俩，说的话特别的难听，从此以后，他认真的反思了自己，再也没有鲁莽行事，把张慧也是宠到了天上去。 再说村民这边，听到了艾米用话语把柱子救了出来，他们觉得神奇，要知道派出所可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地方，怎么她和朝霞说了几句话，柱子第二天就被放了出来呢！ 有村民说这也是读书的好处，于是，这些目不识丁的村民们又想建一个扫盲班让知青们教他们学习。 村支书把所有的知青都叫到了教室里面开会，大家一听到又要教那些文盲，都是愁眉苦脸的看着村支书。 “大家也别这么沮丧，这村里的人们想要学习，也是一件好事情呀，如果冒儿村的人们因为我们变得懂礼貌讲文明，出门不受欺负，这也是一脸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嘛！” 周逸泽看着大家伙的情绪低落，拍了拍手，主动开口。 说完这句话，众多知青里有的觉得在理点着头，有的觉得他说的都是天方夜谭，无语的翻白眼。反正是没有人说话。 见他这么的给力，村支书也笑了笑，去下了嘴里的烟锅，说： “你们周组长说的是哩，以前他们那些人不懂得学习的重要性，傻不愣登的得罪了大家，我在这里向你们赔个不是，可是，你们是文化人呀，度量应该比他们大，怎么能因为这一点小挫折就沮丧呢！” 有的人听了不愿意打趣的开口道： “这要是挫折也就算了，但问题是，我怕他们把我弄骨折。” 这话让教室里的人哄堂大笑，周逸泽也笑了起来： “正因为他们都是粗人，为了不让他们把外边的人打骨折，才需要我们给他们上课，给他们灌输君子动手不动口的观念呀！” 孙伟一向看不惯周逸泽的这副做派，总觉得他是一个伪君子，于是这一次，他又成了这些不同意的知青们的领头羊： “跟他们那群人讲道理就好比对牛弹琴，你就是把嘴巴说烂他也听不进去，再说了，学习是一个长久的事情，他们总想着今天学了明天就要用到，哪里有这么容易，要是有这么容易，也不需要我们苦读十年了。” 知青中有的人附和着说： “是呀是呀，伟哥说的对，那群人就是听不进去，教了无数遍，还是连一个成语都记不住。” “我们读书人都知道尊师重道，可是他们不仅不知道还硬要和我们反着来，你说这样的学生怎么可能学的进去嘛！” “就是，那些女人还好，男人一进教室就脱鞋，那股子味道特别的上脑，熏的我昨天的饭都能吐出来。” “……” 听到最后，村支书的脸色都已经不能看了，周逸泽倒是没有变脸反而笑着听他们把话说完，然后说： “大家说的这些不就是他们不识字的表现吗？要是我们能用一年的时间，让他们改变这些毛病，会不会特别的有成就感呢？” 第169章 张慧结婚 “成就感可能会有，但是组长你别忘了，这几天村里人都在张罗着除草，我们知青点的那块地还没有开始呢，这我们白天除一天的草晚上再去教室教那些人，这根本就是没可能的事情呀！” 有一个知青想到他们最近的工作量，觉得压力挺大的也是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原本不同意的人更是连连附和。 这下让村支书和周逸泽犯了难，两人面面相觑，就连周逸泽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教室沉默了一会儿，孙站起身说： “既然周组长也默认我们知青的工作繁忙，那我也不在这里闲坐着了，你们大家也都早点回去洗洗睡吧，毕竟明天还有那么多的活计要做呢！” 说完，他毫不给周逸泽的面子，转身离开了。 有一些已经困了的人也没有去想那么多，转身离开了。 看着只剩下他和村支书的教室，周逸泽挫败的伸出手一拳打在了桌子上。 村支书站起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也是离开了。 第二天，村里的人们知道这这个消息，有一部分人表示理解，还有一部分人觉得知青们在村子里白吃白喝，有点事情就推辞，实在是太没良心了。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艾米，她因为村支书的承诺，只出半天的工，剩下那半天，她就在家里面教妞妞学习。 当然她自己也没有落下，有时候还叫着明柯一起来家里边学习，高中的教材他们也已经学习了一大半了。 时间匆匆一晃，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了，第二茬儿庄户也已经忙下去了，因为上一次的缘故，村民们没有再叫嚷着学习，反而是在家里收拾农具等待收粮。 值得一提的是，张慧和柱子两个人的正事也提上了日程。 这天，艾米早早的来到知青点帮着新娘子打扮： “这个胭脂的颜色太红了，要不我们少上一点吧！” 艾米看了看手中的胭脂，对着她的脸蛋比划了一下，觉得有些浓，提议到。 “哎呀，新娘子就是要这样子打扮的，艾米你还小，想必也没有见过新娘子吧！” 唐小红，从她手里抢过胭脂盒子，给张慧重重的上了一层腮红。 艾米无语的看着她的手法，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等到化完妆以后，知青点的人们都去外边堵门了，柱子喜气洋洋的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脾气特别好的和他们周旋着。 张慧一脸紧张的握着艾米的手，轻启红唇： “小米，怎么办啊？我现在好紧张。” 艾米拍了拍她的手： “没事的，每个人结婚的时候都会紧张，过一会就好了。” 虽然心里很清楚艾米没有结过婚，更不可能有什么经验，但她还是觉得有了艾米的安慰就多了一层安全感。 过了一小会，柱子笑着走了进来，一看到张慧就盯着她有些挪不开眼睛，张慧羞的把头低了下去，柱子一个公主抱就把她抱走了。 到了知青点的院门，柱子抱着新娘子跨过了火盆，回到柱子家拜堂，等到拜完堂以后这场婚礼也接近了尾声，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结婚是不需要请客的，大家各自回家吃一顿，到了下午，一对新人会去各家各户送代表喜庆的红鸡蛋。 张慧的婚事结束之后，马上就迎来了第二茬儿收粮。 收粮的工作算是一年中工作量最大的事情了。因为种庄稼时和村民有些矛盾，再加上前些日子知青们没有去教室里教村民们识字，这两件事情加起来，导致村民们没有一个愿意去帮知青收粮食的。 第一天的收粮工作结束之后，周逸泽坐在知青点的桌子上，双手抱着头，愁苦不已，原因无他，知青点的人做事情虽然比城里人强一点，可也好不了多少，山脚下的那快地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他们这些人想要早点收拾完，实在是有些难度。 而把大家叫过来以后，他也是想着开口鼓励一下大家，让明天的进度能快一点。 这么想着，周逸泽抬起了头，笑着对坐着的人说： “今天大家都很棒，虽然这一天的工作很累，但是一看到堆在一起的粮食我就特别的有成就感，特别的高兴，希望大家明天继续努力，争取收到更多的粮食。” 说完这番话以后，知青们左看看右看看，都没有比较积极的反应。 孙伟吊儿郎当的坐在凳子上，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放在桌子上不断的敲打着，看着周逸泽那副样子，嗤笑一声： “怎么收更多的粮食呀，你也知道，我们知青点的人就这么多，明天就算是把命豁出去，也没法收获更多的粮食呀！要我说，我们把张慧叫回来，她虽然已经嫁作人妇，但毕竟还是一位知青，像朝霞一样，她在柱子家受了委屈我们知青点就是她的倚靠。除了她以外，村子里还有一个闲人……” 说到这里，他特意卖了一个关子，刘建芳开口问： “谁呀？” 孙伟邪魅的找了一声：“当然是明柯，他来村子里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白吃白喝，我们知青点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赚工分，我想他应该会很愿意的。” 唐小红看不惯他的做派斜眼看了他一眼，说： “你真以为他是你家的，你叫人家来人家就回来？” “呵，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作为一个男人，吃喝拉撒全靠艾米一个女人，这叫啥？这叫吃软饭，试问哪一个有尊严的男人会愿意被人说成是吃软饭的。你们愿意吗？” 知青点的男知青们都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孙伟打了一个响指，然后把腿放了下来，拍了一下桌子一槌定音： “所以，我觉得，只要我们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他一定提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的。” 周逸泽听到他的话，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开口训斥： “我们身为党和组织的接班人就应该能吃苦，敢受累，怎么能因为有困难就去算计别人呢？反正找明柯和张慧的事情，我不同意，虽然这几天的工作量是大了一点，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坚持，就一定会成功。” 周逸泽说完这番话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大多知青都一脸疲惫的坐在凳子上没有动弹。 看着大家这么的累，周逸泽也是满心的不忍，他拍了拍手，然后大声的说： “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了，我们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这话，让众人清醒了过来，爆发了一阵掌声随后各自回去了。 第二天上工的时侯，周逸泽是干活最卖力的一个，其他人虽然没有他那么卖力但也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只有刘建芳和朝霞两个人偷奸耍滑，借口自己身子弱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休息。 艾米虽然也觉得这收粮的工作很累，但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另类，她还是和除草的时候一样，每天只上半天的工。 她干的有些累了，便抬起头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与她对上的是张慧那双充满幸福的眼睛。 原来是柱子心疼自己的媳妇，每天一上工就让张慧抱着茶水缸子找一个阴凉地儿坐着。张慧不肯，他硬是把她背到大叔底下乘凉。 “慧姐，这小日子过的不错嘛，我们都在辛苦干活，只有你一个人在休息，小心我告诉权叔，让他扣你的工分。” 张慧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回答道： “你去呀，就算我的工分扣完了还有我家柱子的呢，反正我是饿不着。” 柱子的活计已经做到她的附近了，听到张慧的话，他一脸的宠溺看了一眼，然后对着艾米说： “小丫头，我媳妇儿说的对，她不干了，还有我在呢，谁像你似的，自己不干活就一点工分都没有了。” 这话让艾米瞬间觉得扎心了，没有对象是她的错吗？明明这具身子还小，还没到结婚的年龄好吗？ 当她吐槽完以后，就看到张慧正拿着缸子喂柱子喝水，然后还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见艾米盯着他们看，张慧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拿起一块崭新的毛巾问她要不要也擦一下。 艾米连忙摆了摆手说不要。 坐在一旁歇着的刘建芳看到她在聊天还特意走了过来，说： “小米，不要聊天了，快点干活吧，我们可不像张慧那么好命，有丈夫，我们只能靠自己，还有这么多东西没收呢，你要加油哦！” 刘建芳一边说一边看着张慧，嘴里的那股子酸味都快要溢出来了。 “嗯，你也是，这么多任务呢，别歇着了，也起来运动运动，不要等粮食收完了，我们手脚都快累断了，你却是四肢都坐退化了。” 说完，艾米就离开了，张慧听了她的话，就坐在那里捂着嘴一直笑。 等刘建芳明白过这话的意思以后，艾米都已经走出很远了，他只能气的站在原地直跺脚。 艾米离开那里以后，又重新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开始干活。 第170章 朝霞行凶 到了中午的时候，王奶奶和妞妞在明柯的帮助下，已经干完地里的活计，王奶奶知道艾米辛苦，就早早回家给她做饭，妞妞没事干，趁着这段时间，去山脚下去找艾米了。 离地里还有老远，妞妞就看到了她的艾米姐姐，她站在田埂上，双手呈喇叭状，叫道： “艾米姐姐，艾米姐姐，我来找你来了。” 艾米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抬起头一看是妞妞，于是冲着她挥了挥手，然后往前迈了几步，妞妞就跑了过来。 她蹲下身子，张开双臂接住了像小炮弹一样的冲过来的妞妞，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妞妞，你们这么早就下工了吗？” “是哩！今天有小明哥哥帮忙俺们，那快地很快就完成了，奶奶现在已经回家做饭去了，俺没事做，过来看看你。” “哦，原来是这样呀，唉！小米姐姐的活还没有干完呢，不然的话，就能和你一起回家了。” “没事没事，小米姐姐乖乖的干活，俺在田埂上复习昨天你教我的生字，一点都不无聊。” “好”艾米伸出手捏了捏妞妞的鼻子，然后返回自己的那块地，妞妞也特别听话的蹲在田埂上，拿了一块石头在地上比划着写字。 到了中午的时候，艾米他们也下了工，她一手拿农具一手牵着妞妞的手，往家里的方向走着。 到了下午，艾米把明柯叫了过来，连着妞妞三个人找了一张有些破旧的大长木桌子。又搬了三个凳子，坐在一起学习教材。 他们不知道此时因为艾米，山脚下吵成一团。 刘建芳最先发现艾米没有来，她有些嫉妒的走到朝霞身边，语气羡慕的开口: “朝霞姐，我真的好羡慕艾米呀，她虽然是被分到了全村最穷困的一户人家，但是居然不用担心吃喝的问题，连这么好赚工分的机会都不珍惜，居然请假了。” 经过上一次打架，刘建芳和朝霞有一段时间特别的敌视对方，但是最近又因为住在一起关系有所缓和。 朝霞听了她的话，淡淡的撇了她一眼，然后眼神在人群中寻找着，半晌，还是没有找到艾米的身影。 朝霞气的直接把农具扔在了地上，大步走到周逸泽的身边，大声质问： “周组长，你为什么要批准艾米的假，这几天正是农忙的时候，大家都在全力以赴的收粮食，她咋能请假呢？” 周逸泽直起腰，手里握着农具，说： “艾米这次进城卖蘑菇，立了大功，村支书允许她可以只上半天的工。” “村支书同意的？我不信，不就是进城卖了几袋子破蘑菇吗？凭啥她就可以只上半天的工，我们这些人还采了蘑菇呢？为啥我们就不能休息。你们是真把我们当傻子了？以为我们好欺负吗？” 后边正在干活的知青们，听到了朝霞的话，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埋头苦干特别的傻，也都纷纷把农具扔在地上。走过来想要个说法。 周逸泽看着他们不动脑子，人云亦云的样子特别的讨厌，他蹲在地上，又开始收粮食，听着他们的抱怨，脸色都没有变，只是冷冷的说： “艾米的工分已经可以换到足够的粮食了，你们现在的粮食还没有着落，要是你们不干活的话，到了冬天没有粮食，可不要怪我狠心。” 众人听到他的话，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脸的不知所措，朝霞不想这样灰溜溜的离开，又张口鼓动大家： “你们别听他的，我就不相信，如果到时候我们的工分不够换粮食，村里还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饿死吗？” 一直在地里干活的唐小红听到朝霞的这番言论，摇了摇头，心里笑着朝霞的天真： “是，村儿里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饿死，可村支书能把你们送走啊，到时候你们去了别的村子，可就没有现在这么好受了。” “你说的轻巧，好受？我们现在也没好受到哪里去，换个村子也不过是继续受苦干活而已。” 刘建芳觉得唐小红在危言耸听，也是开口说着。 却不想，在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唐小红放下了手中的农具，鼓起掌来： “我真佩服你的勇气，就是不知道如果你们不干活的话，会不会被上面打成坏分子？到时候，你们连出个村子都要受到限制，干活的时候都有人随时随地的监督，我说你们都上过高中吧，怎么思考问题的能力这么的低下呢！你们真以为你们是什么人才吗？就算是不劳动，国家会免费养着你们？真搞笑！” 说完，唐小红又转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众人悻悻的看着朝霞，过了一会儿又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了。 朝霞和刘建芳两个人见挑拨离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没为自己谋取到福利，也是气愤的离开了。 又过了一天，艾米早上上工的时侯就发觉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不过她没有在意，自顾自的走到自己的地里面，蹲下去开始干活。 朝霞来到山脚下，一看到艾米的身影就气的牙痒痒，二话不说拿着农具走到她面前，破口大骂： “艾米，你要不要脸，我要是不得羞的连家门都不敢出。” “让一下。” 艾米刚好要她脚下的的地，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在心里，毕竟如果外边的狗跑过来咬你一口，你不可能跑过去也咬狗一口吧！ “我和你说话，你听到了吗？”见艾米没有搭理自己，朝霞生气的用脚揉着地上的植物。吼着。 “你知道吗？我今天心情不好，想骂人，但是不能骂你。” 说完，艾米转了一下，直接绕过了朝霞，朝霞愣愣的看着她，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艾米已经走出好远了。 她几步追上去，伸出手就要打艾米，被艾米拦了下来。 朝霞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语气特别的不好： “你居然敢拦我？” 艾米一脸看智障的样子看着她，颇为无语的开口： “我不拦着你，还能让你伸出手打我不成？” “你……” 说着，朝霞再次举起了手，张慧跑过来一把把她拦下，柱子也跟着走了过来。 出于对柱子害怕的本能，朝霞向后退了一步，三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开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朝霞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和柱子离婚了，自己居然还是那么的怕他，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想着打了艾米两次都没有得手，怒火熊熊燃烧。 在她的意识里，艾米就是一个小屁孩子，就应该是她们这些年长的人的出气筒，这是知青点的规矩，她刚来知青点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吗？ 这么想着，她居然拿着自己的农具慢慢的走了过去，走到艾米身边的时候，居然鬼使神差的举起了农具。 她一边举着，脑子里一边想，一开始就是她不和大头在一起，自己才会遇到这么多事情，前几天又是她让自己去警察局苦苦哀求遭受了无数的白眼，把自己最讨厌的人放了出来。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露出了一抹疯狂的神色。 明柯来地里找艾米的时候，就看到朝霞站在她的背后举着农具，像是要杀了艾米一样。 他来不及思考，连忙冲着艾米飞奔了过去，就在农具落下的那一瞬间，明柯把自己的脊背送了上去。替艾米挡住了。 等明柯的后背见了血，朝霞才清醒了过来，她捂着嘴巴看着明柯。 艾米觉得自己的背上一沉，转回头就看到了明柯一脸的疼痛趴在她的背上，朝霞站在他们俩身后捂着嘴巴！ 很快，农具从明柯的背上掉了下去，艾米着急的转过身子大叫： “来人呀，快来人呀，快来救一救明柯啊！” 大家伙听到艾米的叫声都跑了过来，一脸关心的看着明柯，有的人帮忙把明柯放到了地上，有的人去李叔家借牛车。 只有刘建芳一脸嘲笑的看着呆在那里的朝霞： “朝霞，你不是吧，你这是和艾米有多大的仇恨，居然狠下心用农具砸她，你这唯独是力气小，要是力气再大一点都能把他弄死。” “你说什么呢！我只是不小心把农具掉到了他的身上，谁有证据证明是我用农具砸的他？” 朝霞回过神，连忙否认，到了后来她自己也相信了这个借口，脸上一点愧疚都没有，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明柯说： “喂，死了没有，要是没死的话就出个声儿，在这里装给谁看呢？” 艾米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她，然后站起身子，走到她面前，红着眼，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然后威胁道： “你最好祈祷他没有事情，如果他身上有一点后遗症，我一定弄死你。” 艾米这时的样子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眼睛直直的看着朝霞，仿佛下一秒就会掐住她的脖子。 朝霞害怕的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摆着手，大声的说：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171章 明柯再进医院 艾米没有搭理她，而是快速的找了几个人帮忙把明柯抬到李叔的牛车上去。 李叔也没敢耽搁，马不停蹄的赶着牛车去了县医院。 经过医生的诊断，明柯这次有一根肋骨悄悄偏移，得先固定肋骨的位置才能处理伤口。 这次受的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花费的钱还是有点多，连带住院一共花了八十多块钱。 艾米想了一下，把这个情况让李叔转述给村长希望他可以出一部分的医药钱。 虽然艾米手里的钱足够给明柯治疗，可是她不想让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在这个一元钱就能三四斤肉的年代，四十多块钱可谓是大数目，村支书虽有能力拿的出来，但一定会特别的心疼，那到时候朝霞这个罪魁祸首一定不会那么容易的过了这一关。 果然，村支书听到李叔的话，惊讶的张大嘴半天没有回过神，过了好长时间，他颤抖着手点了点头，然后颤颤巍巍的从衣服里面取出皱巴巴的一沓子钱，从里面数出四十块毛票递给了李叔。 第二天，村支书就让人把朝霞绑了起来从知青点带走： “村支书，不知道您是因为什么愿因要带走朝霞呀！” 毕竟是知青点的人，周逸泽看见朝霞被带走也不能不出声，只好硬着头皮从院子里惊呆了的众人中站出来，拦住了村支书的去路问道。 “哼，你们还好意思问，要不是这个女人，明柯那小子也不用住医院，到现在都还生死不明。” 朝霞听了他的话，挣扎了一下，然后大声的说： “颜叔，我昨天只是轻轻的砸了他一下，绝对不可能那么严重，一看就是艾米想要诓您的钱，您可千万不能上当啊！” 村支书抽了一口烟，转回头看了一眼朝霞然后冷哼一声： “诓我？这数字是老李头亲耳听到的，怎么可能有假，你以为谁都是你吗？一嘴的谎话，一肚子的坏水儿。” “您，您可不能仗着您是村子里的一把手就随便污蔑人，是，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生气，但您是不知道艾米说的话有多过分，原本我也是想着我比她多来一两年，应该多包容她一点，可是她说的那话实在是太难听了，所以我才一时间犯了迷糊，才……” 朝霞趁着这个时间连忙为自己辩解道，然后她表情特别真诚的又开口： “村支书，您原谅我这一回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鬼迷心窍了，等明柯他们回来后我一定认认真真的和他们道歉。” 村支书听到她的话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放开烟嘴： “晚了，你知道你这一个不小心明柯受了多严重的伤吗？知道我们村里损失了多少钱吗？” 他用手指头比了一个四，然后特别心疼的说： “四十块钱，整整四十块钱，你来村子这么多年了，也知道村里人的钱来的有多不容易，有很多缺少劳动力的人家一年到头才能赚回这四十块钱。唉！我是看出来了，我们村里是实在装不下你这尊大佛了，我还是把你交给警察局，看看他们咋处理吧！！” 说完以后，村支书挥了挥手，那两个男人不顾朝霞的叫嚷把她带出去了。 村支书走到周逸泽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孩子，不是叔不给你面子，实在是朝霞做的太过分了，她先是搅的柱子家不安生，这也就算了，毕竟没有危害到公共利益，俺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次她让明柯受了伤，俺们村子里出了四十块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唉！” 周逸泽也知道这个事情，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待村长走后，有些院子里的知青被吓到了，眼紧紧的盯着周逸泽一脸的害怕。 “大家不用担心，只要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不主动惹事，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不然的话，朝霞就是我们的下场。” 周逸泽说这些话也是想警告一下知青点里那些不安分，总想着惹事生非的人。 不得不说，这一次大家真的是被吓到了，就连刘建芳和孙伟这样的刺儿头也都跟着点了点头。 医院这边，艾米守了半晌，明柯终于醒了过来，他抬头看着房顶上的天花板，轻轻的笑了一声： “没想到我又来这个地方了。” “笑什么笑，这个地方很好吗？” 艾米红着眼睛，瞪了他一眼，然后红着脸说： “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再这个样子了，我不想看你为了我受伤的样子。” “不能，” 明柯转回头霸道的对她说。 “那，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呀！” 艾米打的神色突然认真了起来。 “切，还用问嘛！当然是……” 明柯话说到了一半，然后有些别扭的扭过头闭上了眼睛。 “当然什么？” 艾米像是没看出他的别扭，刨根问底的说。 “切，我就不相信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明柯毫不在意的语气里好像还带了一丝紧张。 “我就是不明白，我要你亲口对我说。” 艾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特别的固执，就是想要一个答案。 “当然是我喜欢你啊，要不然我为什么三番两次的为了你受伤啊！” 明柯也索性豁出去了，把心里想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说完以后，他看着明显怔住了的艾米，在心底嗤笑一声： “果然，明柯你还是太着急了，你一个坏分子怎么可能给的了她未来。” 艾米这想到是这个原因，不过亲口听他说出来以后，她的心还是被震撼了一下。在这个年代居然有一个人愿意守护她的左右，为她保驾护航为她受伤。 她终于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既然如此的话，还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想到这里，艾米小心翼翼的从床边拿起明柯那白的不像样子的手，把自己的手与他的手掌重合，错开，十指交扣： “既然你已经像我表白了，那我可就当真了，你以后可不许反悔哦。” 女人果然是一种感性的动物，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柯回头用那双无比认真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又往紧握了握她的手掌以后，她居然情不自禁的掉下了眼泪。 明柯伸出手擦干了她的眼泪，然后轻轻的说了一句： “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这话，本来是想安慰她的却不成想艾米哭的越来越凶： “你咋那么傻呀，你知道我看着你一脸苍白的躺在牛车上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害怕吗？你要是救不过来怎么办？” 明柯听了她的话，轻轻的揽住她的头，慢慢的放在胸口上： “傻丫头，听到我的心跳了吗？” 艾米轻轻的点了点头，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往下流，打湿了明柯胸前的衣服。 “这就对了，有心跳就代表我这个人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的这颗心脏一定一定会为了你强劲有力的跳动着。” 听了这么肉麻的话，艾米抬起头轻轻的打了他一下，然后一脸恶心的表情，双手还搓了搓两条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明柯，还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恶心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明柯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浪漫氛围就这么被她破坏了，他有些挫败的转过头，就连背上的伤口似乎也变得更加疼了。 见明柯一脸痛苦的样子，在床上滚来滚去，艾米不由得担心他的伤口是不是开了，于是她凑上前，戳了戳他的脸颊，问： “明柯，你的伤口没事吧，不会是裂开了吧！” 明柯闭着眼睛没有说话，艾米心里一瞬间升起了无数的恐惧，只见她慢慢的把自己的手指伸到明柯的鼻子下，想试探他还有没有鼻息。 明柯感觉到他的动作，眼睛转了一圈，然后悄悄的往上抬了一下头，让艾米的手指对准自己的嘴巴，屏住呼吸。 艾米没有感觉到明柯的呼吸，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正打算把手收回来，去找医生的时候，明柯就一把咬住了她的手指头。 “啊！明柯你快放开，” 艾米把自己的手指头放到自己的嘴边不断的吹着。明柯则是一脸嫌弃的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然后问： “你今天洗手没有啊，怎么不洗手就往我的嘴跟前儿凑呢！” 艾米听到他不仅咬了自己还倒打一耙，上去就给了他一拳头。 “你有病啊，我好心关心你，你为什么要咬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不断的吹着自己的手指头，明柯的下手也是够黑的，居然咬的这么厉害，牙印儿到现在都没有消。 “切，你好心，你好心就是咒我死吗？” 明柯两只手枕在脑后，眯着眼睛看着她。 “不，谁咒你了，你昨天伤的也挺严重的。大夫说再晚来一小会儿，前几个月断的肋骨就会全部扎到心肺上，你刚刚又一直在沉默，我是担心你好吗？” 艾米觉得有一丢丢的委屈，明明昨天大夫说的那么严重，自己小心点总归没错，但却被人误会。 第172章 朝霞上门 明柯等了大半天都没有听到艾米说一句话，连忙转过身子，就看到艾米低着头坐在凳子上扣指甲，一副受气小媳妇儿的样子。 见状，明柯用手指头戳了戳她的袖子，咳了咳： “好了，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我错了还不行吗？” 听到他的话，艾米抬起头，看着他认真的说： “我可以不生气，但是你下次不可以这么长时间不做声，你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吗？” “好，我知道了。” 明柯小幅度的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到了晚上，村支书和两个男人才步行到了镇子上面，派出所已经关门了，只能去镇子上的旅行社凑合一晚上了。 村支书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沓钱，手抖的厉害，这里可是有四个人，就代表着要开四间房。 跟着的那两个壮汉看出了他的犹豫主动开口： “颜叔，要不我们仨开上一间房吧！挤一下就过去了。” 村支书看着他们俩点了点头，然后白了朝霞一眼，开了两间房。 朝霞会这么安分的等着被往派出所送吗？当然是不可能了。 这天晚上，她三更半夜找了一个理由走出了旅行社，左右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人，放心的跑路了。 村支书他们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开，下楼来到前台才被告知那个女人已经把房退了，拿着退房的钱跑路了。 村支书当场就气的差点没昏过去。 那两个村民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问： “颜叔，俺们现在干什么去呀，总不能花了钱白来城里一趟吧！” 村支书坐在旅行社的台阶上叭叭的抽着烟锅，然后叹了一口气： “走吧，俺们现在去医院看望一下明柯，看看人怎么样了。” 那两个村民点了点头，三个人起身离开了旅行社。 等他们到的时候，艾米正打水给明柯洗脸，见到他们来了，艾米笑眯眯的迎了上去： “叔，您咋来了？” “俺们来看看明柯小子恢复的咋样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吧！”说完以后，村支书又窘迫的开口，“俺们来的匆忙也没去供销社买点明柯能吃的东西。” 艾米摆了摆手拒绝道：“嗨，叔你说的这是啥话，明柯能来医院还不是您出了大部分的钱，要是没有您的话，他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那就好，那就好，俺在这儿谢谢你们的理解了。” “叔，你说这话实在是太见外了，您说咱住在一个村子里，就是一家人，哪来的什么理解不理解的，应该是我们谢谢您，要不是您啊，明柯也不会恢复的这么好。” 村支书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听着她说的话，真心觉得艾米是个好姑娘，又会说话，还会做人，最重要的是，这姑娘还有福，看看王婆子她们俩，不过是和这个姑娘过了大半年的时间，整个人像是变了一个样子。 越看，村支书越觉得艾米适合做媳妇，只是自己家的两个小子都已经结婚了，不由得觉得有些可惜。 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明柯的床前，看着面色发白的明柯，心里的那股子别扭也都消散了。看来这娃子是真的受了重伤，神色都透着一股子病态： “明柯小子，怎么样啊，背上的伤还好吗？” 明柯有些虚弱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村支书笑了一下。 他今天是真的虚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病房的窗子居然没有关，他吹了一夜的冷风，早上，艾米过来的时侯就发现他在发高烧，连忙把医生叫了过来，输了两大吊瓶的液体才退了烧。 看望过明柯以后，村支书他们也起身回村了，虽然朝霞没有按照原计划被送到派出所，但是应该也不会回村子里面了。 又过了三天，明柯的伤势才算是好转了一点。 村里面也是叫苦不迭，原本有艾米和朝霞两个人干活，地里的庄稼虽然没有明显的减少，可也不是那么的多。 但自从他们俩离开以后，少了两个人的劣势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就连刘建芳也不敢再偷懒了，生怕到冬天粮食收不回来，饿肚子。 这一天，艾米给明柯擦完脸把水倒了。一回来，就看到朝霞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吃着她给明柯从空间里面取出来的沙糖桔子。明柯坐在床上挣扎起来要把人赶出去。 艾米连忙走了进去，见到她回来以后，朝霞一点也不客气的抬起头： “回来了，赶紧给我取几个钱，我没有钱花了。” 听到了她的话，艾米只觉得想笑，她把水盆放到床架上，又把明柯扶着躺下。 明柯抓住她的手，把吊输液瓶的架子拿了过来，然后横在自己的身上，一脸阴霾的看着朝霞。 却不想朝霞一点也不害怕她往后挪了挪凳子，立马离明柯十万八千里远。 “快点识相的，你就给我几个钱，不然的话，你信不信我把你也打到床上，爬都爬不起来。” “请你出去，要不然的话，我现在就去报警。” 艾米不慌不忙的坐在床边给明柯剥了一个橘子，递给他，然后站起身说。 “切，那个老东西和两个大男人都没能把我怎么样，你觉得你一个小姑娘我还会怕你不成？” 确实从身形上来看，朝霞要比艾米高一点，壮一点。 艾米在她的话音落下以后，二话没说黑着脸，走到她身边，拽起她的后领子，就要把她往外带。 朝霞当然不肯，伸出手想要去挠她的手，艾米直接从明柯的身上把架子拿过来。不由分说的戳着她的后背把她推出去，到出门的时候，朝霞的手紧紧的抓着病房房门。 艾米一架子打的她连忙把手缩了回去。 朝霞看着紧紧关着的房门，心里有无数的怨恨，她恨艾米，恨明柯，恨村支书…… 这几天她离开村子以后才发现，外面的世界那么的难以生存，什么东西都要票，据说黑市不需要，她好不容易找了过去，可她身上的钱又什么都换不来。 她想回冒儿村，可是想到村支书眼里的决绝她又没有了那股子勇气，原本她是想着艾米要给明柯看病，身上肯定有钱，现在明柯受伤，艾米一个小姑娘什么都干不了，自己一威胁肯定就妥协了。 结果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会被她给赶出来，想到这里，她愤恨的锤了一下地。然后眼珠子转了两转，计上心头。 她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和医护人员，两手拍在房门上，然后大声的喊着： “开门啊，开门啊，我男朋友为你受了伤我都不计较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你开门啊……” 朝霞一边喊一边想到了自己的处境，眼泪马上就落了下来。 周围的人看着这个年轻的姑娘不断的拍着房门哭喊着，有些正义的路人连忙走到朝霞的身边，安慰她，并帮她敲门。 明柯今天吊完液体就一直很虚弱，现在觉得有些累，想要睡一会儿，可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却让他睡不着。 艾米很恼火，大步走到门口，“砰”的一声，把门打开，这气势汹汹的样子确实是让门口的几个人吓了一跳。 朝霞有些忌惮的低下了头，路过的大婶回过神说道： “小姑娘，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想不开，当人家小三呢，这个姑娘都不计较你让她男朋友受伤的事情了，你怎么还霸占着她男朋友不放嘞！” 艾米靠在门口，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不知道实际情况就来这里打抱不平的大婶： “您说我抢了男朋友？那我还说您拿了我的东西呢！婶子，有些事情你如果不知道的话，就不要乱说，这个女人打伤了我男朋友，还在这里倒打一耙的想要我给她些钱。” 说到这儿，艾米顿了顿，然后又把目光转向朝霞： “我说你怎么这么能作妖，你的良心呢？你害的明柯受了那么重的伤，你心里就一点愧疚都没有？” “小米，我已经不计较你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咄咄逼人了好不好？” 朝霞一副害怕的样子，不断的搓着手，路人大婶儿看着唯唯诺诺的朝霞，和咄咄逼人的艾米，心下了然，伸出手拍了拍朝霞的肩膀，然后用厌恶的眼神看着艾米： “姑娘呀，你听我说一句，你刚刚对这位姑娘说的话，才是我想对你说的，做人呢，就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像这种抢人男朋友的事情，死了之后也是会下地狱的。” “大婶，上边不让讲究迷信，你信不信就您今天的这番话，让搜查队的人知道了，绝对会让您进去一段时间的。” “呦呵，你以为我怕你呀，像你这种抢别人男朋友的不良作风，才会让人抓进去。” 朝霞伸出手扯了扯那婶子的袖子委委屈屈的说： “婶子，你别说了，你还是快走吧！” “不行，咱国家提倡助人为乐，婶子肯定不能让你受这委屈。” 那婶子拍了拍朝霞的手，安慰着。 第173章 收粮结束 艾米有些焦急的往房间里面望了一眼，门口的大婶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小姑娘，你还是快点离开，把人家的对象还给她吧！”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朝霞的心反而不平静起来，她的目的是为了和艾米要钱，可不是把艾米赶出去，自己一个人照顾躺在病床上明柯。 想着虚弱又疲惫的明柯，艾米没有耐心继续听这个大婶说下去。 她脸色不是很好的开口： “朝霞，原本我不想这么快收拾你，可是你自己找上门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艾米把病房门关上，然后冲着外面走去。 朝霞看到艾米往外面走慌了神，一把甩开那个大婶的手臂，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也是朝着外面跑。 到了医院门口，朝霞拦住了想要去派出所报案的艾米： “站住，我不许你走。” 艾米用看脑残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朝着旁边的方向走。 朝霞拉住了她的袖子，不让她离开。 艾米生气至极，用力的甩开她，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朝霞，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一开始你对我的那些算计，我是不愿意搭理你，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啊？这次你又让明柯受伤，我要是不做出点什么事情来，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好欺负？” “明柯身上的伤，我又不是故意的如果他不着急忙慌的给你挡着，他能受伤吗？说来说去，他还不是他自己要往我的农具底下扑？” 朝霞捂着自己被打的脸，眼里闪过一丝怨恨，她本想把这一巴掌还回去，可一看到艾米的眼神，她就害怕。但她又想着自己已经被他们害的连村子也回不去了，就觉得两个人已经打平了，于是她特别理直气壮的说： “你不能去派出所告我，要不是你们我也不会被赶出村子，无家可归，明柯就只是受了个伤，医药费还都是村里边出的，这么一说，应该是你们欠了我才对。” 听了她的话，艾米有些无力，原来在人家的心里，受伤是这么小的一件事情。艾米突然觉得自己和她没有办法沟通，于是，她绕开朝霞，去往派出所。 朝霞见她这个样子，气愤的跺着脚，然后着急忙慌的往另一个方向跑开了。 艾米去了派出所，今天值班的还是审问大头时，站在她身边的那一个警、察。 见到她，那位警、察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艾米，有些高兴，开口问： “是那个坏分子受伤了？还是你受伤了？” 艾米没想到一进来自己就听到了这么一个问句，那警、察口吻，好像两个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这让她一时间有点懵，呆立在门口。 半晌，都没听到回答，警、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发觉她站在那里发呆，还以为是伤心过度，特别敬业的搬来一张椅子，让艾米坐下： “好了，先别难过了，你先来告诉告诉我，这次是谁把你的男朋友打伤了，男的女的？长什么样子？我们会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抓捕嫌疑人的。” 艾米回过神儿，看着坐在面前，和蔼可亲的警、察叔叔，她赶忙把自己的事情说了一下。 她一边说，警、察叔叔一边坐在那里认真的记笔录，过了十多分钟，笔录终于做完了，艾米要起身离开，警、察叔叔还和她挥了挥手，并且送了她一句“下次光临” 艾米听到他的话，心里默默的吐槽：我下次可真的是不想再来了好吗？ 忙完以后，艾米本来是想去看看吴洋一家的，可是想到自己出门的时候，没有和明柯说，担心他会焦急，就回医院了。 等到她回去的时候，明柯已经睡着了，给他量体温的护士从病房出来，看到艾米以后皱了皱眉头，小声地说： “你这家属是怎么当的，病人烧到39度8了，你居然不和我们说，你知不知道但凡再高一点他就有可能休克。” 艾米听了心里也很愧疚，弯着腰连声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今天真的是有一点事情，没有注意到，给你们添麻烦了，这种事情一定不会有下次了。” 那护士看她好像真的不是故意的也没有多说什么，抱着自己的本子离开了。 艾米回到病房，坐在凳子上，看着明柯因为高烧变得通红的脸颊，心里升起满满的愧疚。 她双手握着明柯放在床边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嘴边，轻轻的吻了一下，眼泪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 感受到手指上的湿意，明柯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是艾米，扬起了苍白的嘴唇，用另一只手给她擦了擦眼泪。 不成想，他越擦艾米流的越厉害，知道最后呜咽出声： “明柯，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本来是想着我把朝霞弄出去你就能好好的睡觉了，我也没想到你会烧的这么厉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满是歉疚的话让明柯的眉心一皱，略显沙哑的开口：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我可能是受伤了，免疫力有点低，所以才会烧起来的，就算是你在也会烧的，这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可是如果我在病房里的话，就能早一点发觉你烧了，给你早一点擦擦身体，你就不会烧到三十九度了。” “虽然我已经默认你是我的女朋友了，但看我身体这种事情还是留到我们结婚的时候吧！现在还是有一点早。” 都这个时候了，明柯还是不忘了打趣她，艾米真是觉得又好气有好笑。轻轻的弹了一下他的手指，也不再哭了。 明柯见她止住了哭声，脸上的表情立马消散下去，他是真的有些累了，草草的艾米说了一声就睡过去了。 艾米有了刚刚的教训，就算他睡着了也一步都没敢离开。就这么握着他的手，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 又过了十几天，明柯终于被允许出院了，他们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坐着李叔的牛车返程了。 刚好，知青们收粮也已经步入了尾声，只剩一下午的工作了。 艾米不敢耽搁，随便扒拉了两口饭菜就拿起农具跑去了地里。 经历了几天繁重的工作以后，大家都是一脸的疲惫，身形也都消瘦了许多，但是艾米和他们却是恰恰相反，这几天在医院里不用出工，她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红润，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营养品也是让她和明柯两个人长胖了许多。 所以她一来来到地里就惹得女知青们肚子里冒酸水，就连男知青也不例外。 “呦，这不是我们的大忙人艾米吗？今天怎么有时间来到这鸟都不拉屎的地方转一趟啊？” 孙伟一看到艾米的身影就把自己的农具插到地里。两只手叠放在农具的上面，下巴放在最上面的那只手背上。略微弯腰的问。 艾米知道他这是找茬，也懒得搭理他，拿着自己的农具开始忙活起来。 孙伟被她无视，有些生气，正打算说什么就被周逸泽抢先了： “好了，小米加入了我们，今天的粮食就能收的更快一些，我们大家都多做事少说话，尽量早点完成任务，早早的回屋子歇息。” 刘建芳最看不惯的就是周逸泽照顾艾米的那副样子，听到他说的话也是笑着开口： “周组长，怎么一句话都不让我们说呢！你这么偏心艾米，小心让小溪知道，我们女孩子的心眼儿最小了，是最最看不得自己的对象向着另一个女孩子说话了。” 周逸泽听到刘建芳的话，心里也是难得的心虚了一下，随后冲着刘建芳摆了摆手。说： “那有什么偏心不偏心的，只是我看大家有些松懈，提醒你们一句而已。” “哦～” 刘建芳笑着怪里怪气的回答了一句。 到了晚上，艾米领着妞妞拉着明柯来到了学习班，看到颜小溪趴在周逸泽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对方也是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看见两个人一副谈恋爱的样子，艾米心里只觉得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姐夫，就让别人抢走了。 明柯转过头取本子，余光看见艾米紧紧的盯着前面，好长时间都没有翻页，有些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发现周逸泽正低下头奋笔疾书，意识到艾米在看周逸泽，他心里有些不开心。凑到艾米的耳边小声的问： “你在看啥呢？” 艾米也没有瞒他，头往他那边挪了一下，目光一直盯着周逸泽说： “我在看周逸泽呢！” 明柯看她这么的光明正大，心里酸了一下，伸出手把她的脑袋转向自己，再次小声地说： “我不好看吗？” 艾米一把打掉了他的手：“你别闹，你看看周逸泽要模样有模样，要智慧有智慧，你说要是当我姐的对象该多好？” 明柯这下知道她看周逸泽的原因了，但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边翻书一边泼她冷水： “别看了，看也是别人家的，你没听妞妞说，他和颜小溪最近在搞对象吗？据说两个人可亲密了，中间连根针都插不进去，更别说你姐了。” 第174章 表白 听了他的话，艾米转过头盯着他，二话不说就拧住了他的耳朵： “你说谁呢，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的亲姐姐送去做小三，要是你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拧掉你的耳朵。” 说完，艾米奶凶奶凶的看着他。 明柯握住她的手，掰开她那几根葱白的手指头，一边揉自己的耳朵，一边吐槽： “你这姑娘最近这段时间越来越凶残了，动不动就拧人家的耳朵，我可是为你受过伤的人。” “哼，那又怎样，谁让你说话那么欠揍，什么叫把我姐塞进去。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艾米说完以后微嘟着嘴巴，低下头看着书本。 明柯低下头，投过昏暗的灯光看到艾米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别扭的说： “这个村儿里最美的人。” 听到这句话，艾米忍不住的笑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强忍住笑意看了他一眼。 最旁边的妞妞遇到了不会的生字，正打算问一问艾米，就看到两个人互相盯着对方，嘴边还荡漾着笑容。 她特别懂事的捂住了眼睛，只在眼睛处留了一个小小的缝隙，静静的看着他们。 艾米转过头被妞妞萌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用两只手把她的小手打开放在桌子上，小声的问： “妞妞，你咋了？” 妞妞也学着她的样子小声地回答： “小米姐姐，你放心吧，我不会和别人说你和小明哥哥谈恋爱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嘘……” 说完，妞妞伸出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嘴边。 她这副样子简直萌化了艾米的少女心，艾米伸出手捏了一下她那快嫩出水的脸蛋，然后又轻轻的吻了她一下。 明柯看到了，伸出手拉了拉艾米，见她转过身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明白过意思的艾米羞愤的给了他一脚。 又过了几天，知青们算是闲下来了，可村子里的人还没有闲下来，每天有很多的营生要做，王奶奶闲不下来，家里做饭的活计自然而然的落到了艾米的身上。 这天，王奶奶早早的就去晒谷场上工了，家里就只剩下艾米和妞妞两个人。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向学习专心的妞妞，今天显得特别的浮躁，总是过一会儿就问一回时间，过一会儿就问一回时间。 艾米也没有不耐烦，总是很有耐心的回答，她本来是以为妞妞想要出去玩儿了，可是一个小时都过去了，妞妞都没有要起身的迹象，她实在是搞不懂这个小家伙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又过了半个小时，妞妞放下了手中的铅笔，然后深吸一口气，有些紧张的拉着艾米的手要出去。 艾米不疑有他，跟着走了出去，一个拐弯来到了明柯的院子里。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明柯在院子的中央用野花围成了一个小圈圈，妞妞让她站到圈圈里。 不一会儿明柯手捧着野花一脸庄重的走了出来，然后走到她的面前单膝下跪： “艾米，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以前就喜欢你了，虽然我现在还不确定我能给你什么？但是，我会倾尽所有让你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明柯的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让艾米仿佛看到了他们幸福美满的未来。 艾米有些感动的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把野花拿了过来。 明柯看到她接了野花，悬在半空的心也总算是落在了肚子里，整个人一放松，两只膝盖都跪了下去，再加上他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让艾米有一种他是在上坟的感觉。 很显然，妞妞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走到明柯的身边两只手使劲的拉着他： “小明哥哥你快起来呀，你不是要和小米姐姐表白吗？怎么改成上坟了？你快起来呀。” 明柯也是反应了过来连忙站起身子拍了拍裤子上的土，眼睛不时的看着艾米生怕她会误会。 明柯脸上的表情成功取悦了艾米，只见她拿着野花坐到凳子上，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看着眼睛都弯成小月牙一样的艾米，明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的盯着她看。 连妞妞都觉得不对劲儿了，连忙开口： “小明哥哥，她都是你的女朋友了，你能不能别这么丢脸，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小米姐姐似的。” 明柯不顾她的劝阻还是盯着人家看，然后过了一会儿才走到艾米跟前，用小拇指的指甲扣了扣艾米的眼角然后自顾自的说： “怪不得今天看你有一点不对劲儿，原来是你的眼角有眼屎没擦干净。” 有眼屎没擦干净 有眼屎没擦 有眼屎 艾米的脑子里就重复着这句话，然后回过神一把推开明柯跑了出去。 明柯一脸纳闷的看着妞妞，然后问： “你小米姐姐今天咋了？” 妞妞用自己的手抹了一把脸，然后学着艾米的说法回答： “她今天丢人丢到太平洋了。” 说完以后，妞妞也回家了。 到了家，艾米正那院子里的凉水洗脸，一连洗了三把才算完，然后看着妞妞问： “妞儿，我脸洗干净了吗？” 妞妞像一个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把那盆冷水一倒，然后把她的毛巾拿过来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姐姐，你不要在意小明哥哥的话，他就是，就是，就是你口中的那种直，直男。” 说完以后，她还点了点头。 这萌萌哒的样子，真是让艾米爱惨了，两只手轻轻的捏了捏她的两个脸颊。 虽然被捏着脸颊一点也不像个大人，但是妞妞知道艾米姐姐的心情不好，于是也就默认了。 明柯来的时候就看着艾米一脸笑意的对着妞妞不知道在说什么。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得艾米不开心，但也觉得她现在的心情不错。 于是，他踮着脚慢慢的来到了艾米的身旁，不成想，艾米看到他，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没有了，逗弄妞妞的手也放了下来。拿着盆回到了屋子里面。 妞妞盯着艾米的背影直到消失，然后转过头看着明柯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小声地说： “小明哥哥，俺也是无能为力了，剩下的路只有看你自己了。” 说完，她还想拍拍明柯的肩膀只不过她太小了够不到明柯的肩膀，只好该为拍了拍他的手臂。 拍完肩膀以后，妞妞就像一个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把两只手背在身后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经过这一年的学习，妞妞的进步特别大，已经能在日常和人说话的时候用上一些成语了。 明柯挠了挠头，双手叉腰看着被艾米关上的屋门，心里有些发愁，可是这个女孩毕竟是自己选择的又不能不宠着，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艾米还是面无表情的坐在炕上，像是没有听到他推门的声音似的，自顾自的翻着自己的课本。 明柯清了清嗓子，做到了她旁边，然后开口说： “我以前听我爸说，外国人表白的时候就是手里拿着一束花，单膝跪在地上的，据说这个样子特别的浪漫。你觉得呢？” “。。。。。。。” 艾米没有说话，空气中一阵寂静。 “咳，那个，今天的天气还不错，我今天上山的时候还，还看到太阳了，，，，，，” 明柯说完这句话以后，面上闪过一阵懊恼，让他特别想给自己一巴掌，看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艾米那边知道他的尴尬，可就是不理他，谁让他刚才没有给自己面子。 明柯弯下腰抬着头看了看艾米的神色，见她还是像刚刚那样面无表情，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刚才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 庆幸完了以后，又开始苦恼怎么才能让艾米不生气，毕竟他以前确实是没哄过女孩子。 想了又想，明柯决定帮艾米看看她可能遇到的难题，他想，如果自己能帮她解决的话，对方一定会看在难题的份上原谅自己的。 说干就干，明柯站起来走到艾米的对面认真的看着教材上的题，因为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复习，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艾米遇到的难题类型，自顾自的说起了解题技巧。 而艾米恰恰让这道题困扰了很长时间，慢慢的把他口中的解题技巧记了下来。 看着她本子上一长串的数字符号，明柯特别得意的双手保胸说： “我可是帮你把这道题解出来了，你可不能再生我的气了。” “解出来又怎么样，想让我这么快消气连门都没有！” 艾米把自己的书本收起来特别得意的说道。 听了她的话，明柯有些苦恼的想了一会儿，最后才妥协： “这样吧！你说你消气需要几天，我现在先回家里边等着，等你气消得差不多了，我再过来找你。” 明柯这话，让艾米睁大了眼睛，这剧情不对呀，不应该是他走过来斩钉截铁的说，说他以后再也不会让她当着第三个人的面难堪了，再也不会了，然后两个人以和好收尾吗？ 事实证明，事情确实不是她想的那样，明柯正一脸真诚的看着她，等待她的答案。 第175章 分肉 “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你走吧！” 艾米气哼哼的说完，转身回到炕上，再也没有理会明柯了。 明柯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也出了门离开了。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艾米先是用余光撇了一眼，随后转头看向门口，真正确认明柯离开了以后，她皱着眉头在风中把铅笔当成了他，扇了好几下才作罢！ 到了第二天，艾米边看书边等了一个上午明柯都没有来，就连中午妞妞去叫他来家里吃饭，都没见着人，她不禁有些担心： “妞妞，你去小明哥哥家，他家是没有人还是他和你说了什么？” 妞妞有些茫然的摇了摇脑袋，说： “俺今天找他来家里吃饭，可是他家里没人，俺去每个屋子里都找了一回都没有看到人影儿。” “哦，这样啊！” 听到妞妞的回答，艾米的心里是更加的不平静了。 她想了一个中午还是决定去山上找一下，村子里的人都和他不熟，所以明柯不会是去了村子里的某户人家串门。那么就只有上山打猎这一个可能了。 正当她穿好鞋子，准备上山的时候，明柯突然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手里还捧着各种各样黄色的野花。 看到她以后，明柯有些别扭的把花送到她面前，然后说： “咳，我以前看到书上说过，大城市里男孩子会送女孩子一束黄玫瑰代表歉意，可是我们村子里没有黄玫瑰，我只好上山找了许多种黄颜色的花朵，希望你能原谅我。” 艾米接下花束，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所以你就傻乎乎的找了一中午的花？” 其实不是一中午，明柯一大清早就去了山上，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么多黄色的漂亮的野花。 艾米的话，让明柯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赞同的说： “你才傻呢，我找的时候都是有目标的，又不是像猴子似的满山乱窜。” “……” 艾米被噎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明柯一脸得意的样子，突然不想和这个大直男说话了。 她转过身找了一个罐子，往罐子里面放了些水然后把野花插在罐子里。 做完这些以后，她才看着明柯问： “找了一中午现在饿了吧，锅灶上有我给你留的大饼和糊糊，你就凑合一下。” 明柯点了点头，从早上到现在走了那么长的路，他只吃了几个野果，现在确实是饥肠辘辘。就跟着出了院子。 院子的锅灶上，明柯正拿着一个大饼狼吞虎咽的吃着，艾米双手托着腮坐在他对面看着他。 时光静好，明柯想，两人要是能一直这么坐下去就好了。 时间一晃，冒儿村又迎来一个冬季，紧跟着也来了一件好事。这件事情呢，就是要杀猪了。 每到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会用一年劳动得来的工分换一两斤猪肉，等到过年的时候每个人都可以沾点荤腥。 今年也不例外，村长站在打谷场的中央，旁边的村干部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上面记录了村里人一年来攒下来来的工分。 村民们围着打谷场站成一个圈，每个人都在心里计算着自己今年赚取的工分和能换来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村里的屠夫和一个壮硕的男人把一只猪扛到了打谷场的桌子上面。 那屠夫也是一个老手了，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头猪屠宰了，紧接着猪头猪蹄儿，猪下水……都被他分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子上面。 周围看着的人都默默的吞了一口口水，就连知青点的人也不例外。 接下来就是村支书按着小本本上的排名，一个个的上去换猪肉，虽然没有人反对这种做法，可排在后面的人都十分的焦急，生怕轮到自己的时候只剩下这肝脏下水。 十几个名字过去了，才排到柱子，听到村长念自己的名字，他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毫不犹豫的走上前换了五斤肥肉五斤五花肉。 大家不免被他的大气吓到了，要知道王婶子家是全村工分最多的人家，那也才换了三斤五花肉，十斤的肥肉。 他们只有两个人就换了十斤肉，其中五斤还是最不值钱的五花肉，在这个年代肥肉才是最值钱的，可以练成油保存好长时间，剩下的油渣还可以做包子。 艾米倒是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张慧最近怀孕了，因为还不满三个月所以没有和其他人说，只告诉了艾米一个人。 张慧怀孕可是把柱子高兴坏了，以往十天都不见一个笑容，现在则是每天笑得都合不拢嘴巴！ 排在柱子后面的就是周婶子家，他们家也没有换很多肉，毕竟还要留下一些工分换明年一年的粮食。 紧接着就是王婆子家了，因为艾米住在她们家，所以她的工分也算在了里面。 昨天王婆子和艾米两人讨论了一宿，最终按照艾米的的意见来： “我们换十斤肥肉五斤五花肉。” 艾米清脆的声音，引得大家纷纷的看向她，心里不免感叹她的大气。 可有一部分人却是在嘲笑她：真不会过日子，把自己所有的工分都换了肉，看你们明年吃啥。 站在底下的周婶子轻轻的推了王奶奶一把： “婶子，你要不要和小米说一说，让她少换一点肉，前几天您不是才给她吃了一只鸡吗？” 王奶奶笑着摆了摆手，说： “这些工分是小米一个人赚的她想换啥就换啥吧！跟着我，这个孩子受苦了。” 见王奶奶的心意已决，周婶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很快，艾米就一脸喜气的走了下来，她提了提手里的肉说： “奶奶，您看，我是不是老厉害了，干了一年换来这么多肉呢！” 王奶奶点了点头，妞妞看着她手里的肉，也是咽了咽口水，然后高兴的喊着： “小米姐姐太棒了，我们终于有肉吃了，太好了，太好了。” 艾米一脸笑意的看着妞妞蹦跳着，然后递给明柯十斤肉让他帮自己拿着，四个人准备回家。 就在这时候，村支书念到明柯的名字，说是他今年也赚了四斤肉。 明柯面色不改的拿了二斤肥肉，二斤瘦肉。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非常的不解，也有人觉得明柯不应该得这四斤肉和村长提了出来： “明柯不是坏分子吗？咋还能分到肉嘞，老颜，你小心俺们村儿有人告你亲近坏分子，大队上撤了你的村干部嘞。” 说这话的是王婶子，虽然说她家已经领了肉了，可是她让儿子把东西拿回家，自己站在这里看着。 听到她的话，原本那些不敢把话说出口的人，也都纷纷说道： “是哩是哩，俺们家一年到头才领了三斤肉，凭啥他一个坏分子就能领四斤啊？” “老颜，你还是麻利的趁着人家没走赶紧把肉跟他要回来。” “颜叔，把肉要回来吧，凭啥他一个坏分子都能领到这么好的肉，俺们这些人可都没换呢，难道你要看着自己村里的人拿猪下水，把那些好肉都留给外人吗？” 艾米和明柯对视了一眼，他们俩都知道，村支书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当着众人的面给明柯那么多肉，于是她开口： “村长，要是实在不行您就把那猪大肠给我们一些吧，还有那猪蹄子也给我们俩，把这些好肉给剩下的婶子他们吧！” 她说完，明柯就走上前把手里的四斤肉放下，把艾米说的那几样拿了起来。 村支书一把握住他的手，转回头对着众人说： “大家，不是都很好奇俺为什么会给明柯记工分吗？俺现在就告诉你们，不是俺这个当村长的想要偏袒谁，而是这些工分本来就是他应得的。大家应该知道早以前明柯小子就收到过一份表扬信，大队上知道以后，为了表扬俺们村儿教育坏分子改邪归正特地奖励我们村儿可以少交五分之一的粮食，这荣耀可是白梨镇的头一份，因为这个原因俺们村子里的人都可以多领一点粮食，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就有了工分……” “是，这确实是给俺们带来了好处，可是也不用给他那么多吧！” 有一个汉子看着手中的三斤肥肉，特别嫉妒的说。 “俺还没说完呢，就他们帮我们卖榛蘑的时候，江城警局寄来了一封表扬信，说是明柯在火车站帮他们抓到了一个抢人钱包的贼，俺们村因为这个原因再一次少交五分之一的粮食。” 村支书早就料到有人会反对，所以出门的时候就把表扬信带着了，这时候他把表扬信拿出来，传了下去。 有的识得几个字的特意大声的念了出来，这下再没有人反对村支书的决定了。 “明小子，这些东西都是你应该得到的，所以不要在意他们的说法，你如果想要那四斤肉就拿回去吧！” 村长拦住了明柯要拿猪大肠的手，开口说道。 明柯看了艾米一眼见她的眼睛始终盯着那几根还没洗干净的猪大肠和一个棒骨。 他二话没说的把那两样东西拿了起来。 第176章 直男 待他们走了以后，众人纷纷笑着明柯傻，有好肉不挑，悄悄选了那些最垃圾的那些东西。 而艾米则是和他们恰恰相反，她看着明柯手里的猪大肠，一路上都在流口水，眼睛时不时瞄一眼看看东西是不是还在。 走到门口，明柯看着那些臭烘烘的猪大肠故意逗她： “王奶奶，你和妞妞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说完转身看都不看艾米，准备离开。艾米着急了连忙叫道： “哎哎哎，你别走呀，那些猪大肠你拿回去都不会收拾还不如留下来，等以后我给你做好吃的。” 这是艾米第一次露出这副对某样东西很感兴趣的样子，明柯觉得有些新奇，拿着猪大肠在她面前晃了晃，才递给她。 其实明柯的打算就是让艾米高兴，只要她开心，就算是把这点东西扔外边他都不会在乎。 终于拿到了猪大肠，艾米的脑子里已经有了几种吃法，口水都差点流出来，冲着明柯挥了挥手就回屋子里去了。 一下午艾米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清洗猪大肠，光是盐就用了大半罐子，王奶奶虽然有些心疼可也什么都没有说。 洗了六七回，猪大肠总算是被洗干净了。 艾米找了一个布袋子把猪大肠全部放到外面冻起来，然后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 有了肉艾米也不扣搜，把自己从超市里拿出来的糙米煮了慢慢一大盆，然后又抄了一小盆的五花肉。 肉的香味弥漫到村子里面，把村里人的馋虫都勾了起来，一些肉多的人家都拿出一些肉炒来吃，慢慢的全村都是肉的香味，就连知青点也不例外。 知青点 看着碗里的糊糊和手中的大饼，每个人的心里都不是特别好受，孙伟一边愤恨的咬着大饼一边往自己的肚子里咽口水。 他的性格本来就有些叛逆，再加上识得几个字，更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结果吃的东西却连几个在地里找食儿的农民都不如。 许是看出了大家的情绪不好，周逸泽挤出来一丝笑容，鼓励着： “大家这段时间做的很棒啊，我们这次分的粮食比上次的要多很多，甚至还得了一斤猪肉。我们要继续努力，争取明年能赚更多的工分，换取更多的肉！” 这些话也是起到了一些作用，唐小红的信心就增强了，连原来看不顺眼的糊糊大饼也似乎更香了。 可是有些人就嗤之以鼻，心里有了别的打算。 第二天，艾米坐着李叔的牛车进了城，一下车就去了一个无人的巷子里进了超市拿了三块肥皂，三块毛巾还有二十斤粗粮三十斤细粮来到了吴洋的家里面。 吴洋打开门把她迎进去，这回他是用一个玉扳指换这些东西的。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艾米还想打听一些有关明柯父母的的事情，可是他却怎么也不说了。 离开吴家以后，艾米在街上转了一圈，等时间差不多的时侯，去超市里拿了一大罐子粗盐，一些调料，三块肥皂，两斤荞面和十斤粗粮，然后费力的拿着这些东西去了李叔的牛车。 回到家，王奶奶已经做好了午饭，等着她回来一起吃。 明柯把那些东西从李叔的牛车上搬回家里，也坐到了桌子上。见人都齐了，王奶奶才招呼着大家吃饭。 “奶奶，下次我要是进城的话，你们不要再等了，你们先吃吧！等我回来以后，随便找点东西填填肚子就好了。” 艾米接过王奶奶递过来的糊糊，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说道。 “嗨，这个季节俺们又不忙，晚一点吃午饭也不影响，要是你在农忙的时候进城俺可就不能等了。” “不忙的时候也不要等了，我回来的时候会在牛车上吃一个玉米窝窝头，饿不着的。” 说完，艾米伸手摸了摸一直低头吃饭的妞妞，问： “妞妞，今天这么晚吃饭，你是不是很饿啊！” 妞妞点了点头，嘴里含糊不清的说： “是哩，是哩，俺好早就觉得肚子饿了，但是奶奶说俺们要等小米姐姐回来。小米姐姐你咋回的这么慢啊！俺都要觉得自己的肚子快饿扁了。” “这么可怜啊！”艾米做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然后转过头对王奶奶说，“奶奶您看，妞妞都被饿成啥样了，下次可不能把我们可爱的妞妞饿着了。” 王奶奶纠结的看了看两个女孩子，最后点了点头。不过到了下次的时候老人家就又把自己的保证忘了，妞妞又被饿了一中午。 下午，艾米把冻好的猪大肠拿了出来，放在炉子上解冻，过了一会儿，猪大肠上面的冰块已经完全融化了。 艾米高兴把这几根肠子放到水里面又洗了一遍，妞妞看到她洗这么多遍，就有些不解： “小米姐姐，你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洗这堆臭哄哄的东西，怎么还没洗好呀。” 说着，她好奇的伸出手指头戳了戳肠皮，被自家奶奶一手打回去了。 妞妞委屈的看了明柯一眼，对方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小米姐姐，你打算怎么做这些东西啊，不会是就这么看着吧！” “当然不是啊！” 艾米拿过一个大盆，一边把荞面倒进大盆里，一边回答。 “哦，” 妞妞说完，便有些好奇的看着艾米手里的动作。 只见她往盆子加了一些水，然后一直搅，知道直到盆里的面成了一个稠糊糊的状态，才停止搅拌。 紧接着，她又拿过来一些油渣，葱，盐，还有一些她用大价钱“买”回来的调料全部放到大盆里。 “明柯你过来帮我。” 艾米那一根绳子在猪大肠的口子处寄了一个死结，确保它不会漏以后，对明柯说。 明柯依言走到她的身边，按照她的说法把猪大肠的另一个口子撑开。 艾米慢慢的用勺子把稠糊糊装到肠子里面，直至装满，然后用绳子把这个口子也系上。 两根猪大肠全部按照这样的方法做好以后，艾米把他们放到笼屉里蒸了十五分钟左右。 一打开笼屉，扑鼻而来的香气让大家都为之一惊，屋子里的人都在惊讶与那么臭的东西居然能变成这么美味的食物。 妞妞最先忍不住大叫： “小米姐姐，小米姐姐，我要吃，我要吃。” 艾米点了点头，用筷子把猪灌肠从笼屉里夹出来，切成薄薄的小片，夹一块递给她。 这一顿晚饭大家都吃的不亦乐乎，这小小的猪灌肠居然有魔力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 酒足饭饱以后，王奶奶带着妞妞去屋子里睡觉，艾米和明柯两个人坐在锅灶旁边聊天。 “我现在对你越来越好奇了，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你居然有那么多让人惊奇的本领。” 明柯随手取了一根柴火棍子，在地上划拉着，随口说道。 艾米听了这话，心里一惊，不过她又想到明柯说过，如果自己不想说的话，他是不会逼迫自己的，于是颇为轻松的说： “既然你对我这么好奇，那就用你一辈子的时间来探索吧！” 低着头，在地上写划的明柯猛然间抬起了头，高兴的说： “这可是你说的，你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让我探索。” 虽然这话有点奇怪，不过艾米还是点了点头。 又过了三天，经过艾米和王奶奶的商量她们把猪大肠给柱子，周大婶和村支书一家送去一份，说是让这三家都尝尝鲜。 唐小红去张慧家串门的时候，刚好碰到艾米过来送猪大肠，因着张慧怀孕，柱子不敢让她多吃，只留了一半剩下的全让艾米端回去了。 张慧一吃这个东西就有些收不住嘴，柱子赶忙让唐小红帮着解决了。 晚上她回去的时候，就和知青点的人们聊起了这件事情： “你们是不知道，猪大肠被艾米坐的多好吃，一点腥味臭味都没有，那肠皮儿软弹软弹的，里头的白色小圆片吃起来就像是什么点心，软糯不沾牙。简直了，我觉得我今天吃了这么一片，明天一天都不用吃了，真的是太美味了。” 说完以后，唐小红伸了一个懒腰举着手躺在了自己的褥子上，一脸的幸福。 旁边的人听了她的描述，都是一脸的羡慕。 刘建芳在一边洗脸，也是听到了唐小红的说法，嘴上不屑的“切”了一声，心里却是惦记上了。 晚上去学习班的时侯，刘建芳莫名其妙的坐在了明柯的旁边，中途还嗲嗲的问着明柯各种各样的问题： “明柯，你帮我看看这道题该怎么解答呀？” 明柯不明状况的看了一眼，然后拍了拍艾米的肩膀，笑着对艾米说： “你别自卑了，有人比你还蠢，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 艾米一开始看着刘建芳招惹明柯，心里是不开心的，可是听到明柯的话，不开心的情绪消散了一点，也跟着低低的笑了起来。 刘建芳原本是想要和明柯拉近关系结果没想到自己反而被嘲笑了，气的把书摔倒了桌子上，哭着跑了出去。 第177章放火烧粮 看到刘建芳哭着跑了出去，明柯打算换位置的身子顿了顿，一脸纳闷的压低了嗓音： “这村子里的女知青可真是奇怪，话说了一半就跑了，我原本还打算和你换个位置，让你教她呢！” 艾米冷哼一声，翻开了课本，打算不理他，明柯一脸懵的看着她，她偶然用余光看见他的表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随后，她转过身，表情严肃，压低嗓音对明柯说： “明柯，你知道吗？所有的女孩子都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女孩子说话，就算是单纯的打个招呼也会我心里泛酸，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柯刚一开始听还好，到了后来，嘴咧的越来越大，待艾米说完以后，他有些神气的说： “我知道了，不就是你在乎我不想让我和女孩子说话吗？这好办，下次我见了他们绕的远一点不就是了。不过嘛……” 说到这里，明柯双手环胸，斜着眼睛看着她。 艾米看他这样打量自己，也是觉得奇怪，借着油灯左右看了看自己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开口问： “咋的了，你这么看我。” “哼！”明柯冷哼一声面露委屈，“你说你不想看到我和别的女孩子说话，那你自己个儿呢？” “我怎么了？” 艾米回问。 “你还说呢，你和那个周逸泽时不时的聊天说话，我看着心里也不舒服。” “大哥，我那是有正经事好吗？再说了，我俩来自一个城市，而且……所以他才照顾我好吗？最近这段时间他都和颜小溪在一起了，都不怎么和我打招呼了。” “哼，反正我心里不舒服。” “好了好了，下次我尽量有你在的场合不和他说话好不好？” “不好，我在不在你都不许和她说话。” 明柯孩子气的转过头说道。 “好好好，你在不在我都不和他说话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说完，明柯才转过头打开自己的书本认真的复习起来。 艾米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真心觉得自己是挖了一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这明柯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别人的男朋友听到自己的女朋友生气了，那还顾得上别的呀，只顾着哄女朋友了。 可她这儿呢，她说一句，明柯有十句等着他，但问题是他俩还是有区别的好吗？那个刘建芳一看就是没安好心，也得亏明柯大兄弟是一个直男，上去就把人嘲笑哭了。要不然那姑娘还指不定想干啥呢！ 唉，谈恋爱真是个脑力活！ 又平静无事的过了几天，接下来村里面的大人任务就是把粮食平平安安的送到城里交上去。 村支书和村里的干部党员们把要交的粮食码好放在仓库里，留下一个人看守着这些粮食，怕有些心术不正的人过来偷。 孙伟在仓库周围观察了好几天，瞅着村民轮班的空挡拿了一个火把来到了仓库，随后打开门把火把扔进去，看着熊熊燃烧的的火焰，他的眼睛里满是阴谋得逞的喜悦。 他早就看这个村儿不顺眼了，当初下乡选择村儿的时候，他觉得这个村大，相对来说富裕的人比较多，生活质量应该比别的村要好，结果没想到，今年吃了半年的陈粮，到了冬天连一点肉丝都看不到。 其实是有肉的，周逸泽看着大家情绪不高，特意忍痛用工分换了二斤肉，晚上就让知青喝上了有肉丝的糊糊，只不过因为肉少，每个人到嘴里的都屈指可数。 确定仓库里的粮食点着了以后，他就跑开了。 等到村民过来轮班的时候真个仓库都已经着火了，他连忙跑回去叫人，过了一个多小时大火才被扑灭。这时候仓库里的粮食也已经烧的差不多了。 村支书蹲在仓库的地上叭叭的抽着烟火，旁边的村干部有的狠狠的锤了锤烧掉仓库的柱子。 “咋办呀，再过两天就是交粮的时间了，现在粮食少了这么多，俺们咋和上面交差啊？” “唉，俺现在也是一点主意都没有啊！” 村支书放开烟嘴，有些犯愁的说。 “那你说咋会好端端的就烧起来呢？莫非咱村真的是惹毛了老天爷，所以他老人家才降下这场灾难以此来惩罚俺们？” 说这话的是村里面最信鬼神的齐大脑袋，此时他抬头看着天空，双手合十，默默的向上天祈祷明天一睁眼就能看到和往常一样的仓库还有满满一仓库的粮食。 “你想啥呢！哪有那么多的鬼神呢，你这话要是让外村的人听到了，不得说咱村的作风不正啊？” 旁边的男人最是不愿意听他说这话，当即给了齐大脑袋一巴掌。 “要俺看啊，八成是知青那边的人看咱不顺眼给点着的，咱村里的人今年都收获挺多的，家家户户都挺高兴，没有人会做这档子事，只有知青点那里先是和村民有矛盾，又是吃了小半年的陈粮，就连分肉的时候都没有多分。” 一个年纪比村支书稍微大点的人说出了他的猜测。 “唉，不管咋说，周逸泽和艾米这两个孩子都是咱村里最有前途的，就让他俩着手调查这件事情。至于粮食……唉！” 村支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看了一眼围在自己身旁的人，冲着他们招了招手： “至于粮食，俺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好使不好使。” “哎呀。你倒是说呀，都到这份上了还有啥好使不好使的？” “俺想着咱们可以拿着粮食袋子挨家挨户向乡亲们借粮，借到的粮食可以换成工分，明年用来换猪肉。” 村支书神神秘秘的说完，抬头看了看他们。 众人思考了一会儿，最后都点了点头。 晚上，村支书在学习班下课的时候来到了教室。 “爹，你来这儿干啥？是来接我的不？” 颜小溪看到自家老爹，特别开心的跑过去挽住了他的手臂，撒娇道。 “小溪呀，你先回去吧，爹找周逸泽和艾米有点事。” 村支书摸了摸老来女的脑袋，开口说明了自己今天来的意图。 虽然不知道他找艾米和周逸泽干什么，但是颜小溪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只是在走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艾米。 艾米和明柯收拾着手里的东西，听到村支书的话以后，艾米推了推明柯的手臂示意他先带着妞妞离开。 明柯点了点头，嘱咐她自己注意安全就提着煤油灯离开了。 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周逸泽首先提着煤油灯走到了村支书的面前，问： “叔，你找我和艾米啥事啊？” “唉！”村支书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愁苦，“咱村儿今儿遭小人了，有人跑到要交粮的仓库里面放了一把火。” “什么？”走过来的艾米听到了这个消息和周逸泽异口同声的惊呼出声。 “那现在怎么样？粮食救回来了吗？” 周逸泽回过神来想到了交粮的最后期限，开口问道。 村支书摇了摇头，放开了烟嘴： “没看，里面呛的不能进人，俺猜测大部分粮食都被烧坏了，能用的也不过是三分之一。唉！这些事情俺来操心吧，今天找到你们就是想让你们帮忙调查一下放火的这个人。” 周逸泽和艾米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村支书紧接着开口： “俺知道这件事情有点难为你们，也知道村子大了放火的人根本不好找，可是俺们也是实在腾不出人手了，村子里其他的村干部要和俺从村子里借粮。剩下的村民大多都靠不住，只能看你们了。” “叔，我知道了，我会帮忙调查的，只不过，您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或者是您感觉有可能的人家？” 艾米答应了以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 村支书这下只叭叭的抽烟，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看了周逸泽一眼。 周逸泽和艾米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脸的担心，然后艾米小心的试探道： “颜叔，您不会是猜测放火的人是知青吧！” 村支书又抽了一口烟，才有些不自在的开口： “俺也不是说你们知青点的人里头就有放火的，只是俺的猜测。” 周逸泽一脸的沉重，如果放过火的人真的在知青点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叔，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和周组长一定会好好调查的。” 周逸泽也点了点头，村支书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一出教室的门，艾米就看到明柯靠在教室的墙壁上，一手插兜一手提着煤油灯，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和周逸泽打了一个招呼，她才走到明柯的身边伸出手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出来了？村支书和你们说啥了。” 明柯借力直起身子，用煤油灯照着她脚下的路，一边走一边问。 “嗯，我们村要上交的粮食被人用火烧了，村支书那边忙的很，就让我和周逸泽负责调查这件事情。” 艾米往上提了提挎包的袋子，一手把碎发撩到耳朵边，回答道。 第178 章 找真凶 “就你和周逸泽两个人？” 明柯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艾米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随后说： “哎呀，颜叔是这么说的，可是谁又能知道颜小溪会不会跟过来，毕竟人家可是最不愿意让我和周逸泽往一块堆凑了。” 明柯什么也没说，“嗯”了一声，再次提起了脚步。 艾米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一出门她看到了明柯就站在院门外面。见到她出来了，还咧了咧嘴巴： “早上好呀，你出来的有点晚了，我都已经快冻死了。” “你这是……” 看明柯把自己裹得那么严实，显然是要出门办事。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明柯才回答： “你不是要去仓库查看现场吗？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艾米刚想说自己和周逸泽两个人就够用了，不需要别人了，可一抬头看到明奶凶奶凶的表情，她有些怕怕的点了点头。 这下，明柯才高兴了，伸出手拉着她的衣服，两人并肩去往仓库。 等到他们到的时候周逸泽和颜小溪两个人也刚过来，四个人开始行动。 地方就这么大，艾米他们四个人找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最后还是艾米提议去仓库里面找找看。 一进去满屋子的烧焦味呛得他们直咳嗽，熏的眼睛也是受不了，四个人只好跑出去等待屋子里散味道。 又过了半小时，味道消散的差不多了，他们才走进去，一进门，屋子的地上全是烧成黑炭的粮食，可能是救火救的及时，最外边的粮食也才烧了一大半，中间的更是一点黑块都没有。 这下可是让四个人高兴坏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开始找线索。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四个人转的头都晕了，还是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 “怎么办呀，难道我们今天一天都要在这里找下去吗？” 颜小溪最先没了耐心，蹲在地上，双手托着腮脸上满是苦恼的神色。 “这样吧，我们再找一会儿要是还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的话，你们两个女生就先回去吧，今天的天气太冷了，你们身子弱，不像我和明柯是大男生底子好，耐冻。” 周逸泽伸出手拍了拍颜小溪的肩膀，抬头看了一眼正在那里扒拉烧糊粮食的明柯说道。 明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站在那里冷的直跺脚的艾米，点了点头。 “不，我就要和你在一块，就算是冻成冰块我也不怕，因为你就是我的火炉！” 颜小溪摇了摇头站起身子走到周逸泽的身旁，红着脸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周逸泽也是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 明柯和艾米听到动静，都转过头看着他们两人在那里秀恩爱。 收到两个人的视线，颜小溪像是才想到有人似的，连忙从周逸泽的身上跳下来，脸色爆红的低着头看自己的鞋。 艾米正看的上劲就觉得有人一直在看自己。结果转过头就看到明柯嘴角含笑，一脸期待。 见她迟迟没有反应，明柯有些心急，抬起头朝着他俩的方向点了两下，又说道： “你不觉得有点事情想要和我说一下吗？” 艾米实诚的摇了摇头回答道： “没有啊！” 明柯的脸色因为这句话变得更黑了，手里的动作也越来越大。旁边的两个人看着他俩的样子，捂着嘴直笑。 艾米不明所以，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正犹豫着要不要也给明柯来一句土味情话的时候，明柯已经黑着脸把他们仨叫到一块了。 “你们看我找到什么了。”明柯把自己捡到的一把柴火递给他们看。 周逸泽拿过来对着门口的光用自己的袖子使劲的擦了一下。 颜小溪也是踮起脚尖看了一下，随后有些不解的问： “不就是一小截儿柴火嘛！有什么好看的。” “柴火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能放进这仓库里的绝对都是收拾的最干净的粮食，怎么可能会有柴火棍的存在呢？” 明柯双手保胸，斜眼看着颜小溪，暗暗的嘲笑她的智商，心里想：“秀恩爱，让你秀，看看脑子都秀没了，还是我家小米上道，知道秀恩爱会损伤脑细胞。” 艾米接过来看了一眼，语气肯定的说： “是知青点的人干的。” 周逸泽也是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在知青点他很清楚，这后半年的时间里知青点的人们都在忙碌着挣工分，根本没时间劈柴，所以知青点的柴火大多是人们上山采蘑菇时捡到的枯树枝。 为了让柴火耐用一点，知青们烧火的时侯都会用破烂布头把好几根树枝缠在一起，组成一个较大的木头棍。 而这半截木头棍就是这样的。 这下，周逸泽的心算是彻底的碎了，当初村支书说的时候，他还不信，现在证据就在这里。他不想相信也不能了。 “昨天有谁没有去学习班上课？” 艾米看了一眼表情沉重的周逸泽开口问。 为了帮助那些学习差的知青，周逸泽有一个本本专门记着那些人哪些科目不擅长，知青们有事不能来的时候也会和周逸泽说一声，这样方便帮那些进度慢的知青复习。 周逸泽把他们带到知青点，找出那个小本子，里面只记录了两个女知青因为生理期肚子不舒服请了假。 得到这个结果，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空气中透着一股子尴尬。还是艾米清了清嗓子，先开口： “这样吧，我去找唐小红侧边打听一下看看这两个女同志的情况是否属实。” “那也只能这样了。” 周逸泽摊开本子无奈的说。 “那我先走了，你们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吧！” 艾米说完以后出了门来到了女知青的屋子里面。 只见有两个女知青躺在被子里，嘴里不时的发出痛苦的呻吟。看到这儿艾米心里清楚这两个女同志的嫌疑基本是排除了。 刘建芳看到她来了，疑惑的问： “你怎么来这里了，村支书不是让调查仓库着火的事情吗？” “对呀，只是周组长回来找点东西，我也跟着进来看看小红姐。” 她的话让刘建芳嗤笑一声： “哦，这样呀，这小红姐小红姐叫的还挺亲热的，怕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吧，我们这些人里边啊，就是有哪些狼心狗肺的，一遇到事情就叫的亲热平时有什么好吃的也不想着对方。真是虚伪极了。艾米呀，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呀，只不过我觉得人还是不要太注意某些蝇头小利，因为一颗芝麻丢了西瓜的买卖可是不划算。” 艾米轻而易举的接下她的话茬儿，刘建芳暗恨她的牙尖嘴利。轻笑一声： “怕是有些人嘴上说的好听，连一点点蝇头小利都不愿意拿出来，又怎么可能拿出来西瓜呢！” 等了半天都不见唐小红回来，艾米也没耐心和她继续说下去，留下一句“建芳姐说的对”就离开了。 回到周逸泽的房间，艾米对着他们仨摇了摇头。四人垂头丧气的坐在了那里。 过了一会儿，周逸泽安慰道： “大家也不要这么沮丧，最起码我们知道大部分粮食都留了下来，等到交粮的那天也更好交代一些，至于纵火的凶手我们也不要着急，不是有句话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心，迟早能把凶手找出来的。” 他说完，颜小溪率先鼓掌，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看向周逸泽的眼睛就像有星星似的。 艾米和明柯两个人又被喂了一把狗粮。明柯坐在门口的桌子上，看着艾米心里想的全是怎么能让艾米配合着，他也秀一把恩爱呢！ 这时，孙伟从外边走了进来，看到四个人低着头，以为他们是因为找不到凶手而烦恼，心里暗骂他们蠢，然后上下打量了颜小溪一番，语气特别嚣张： “唉，颜小溪，你回去告诉你爹，让他以后做事情的时候公平一点，你看看，这不就是因为他做事不公平遭到报应了吧！” “你说啥呢，你爹才遭报应了呢！” 颜小溪听到他这样说，生气极了，想要走到他身边和他说道说道，被周逸泽拦住了。 “呦，还想走过来，怎么着？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还想跟我打一架不成？” 孙伟见她的样子，两手插裤兜，往前伸过身子，嘲笑的说。 “好了孙伟你不要再说了。” 周逸泽往前走了一步，说道。 “说不过我就找男人，你们这些女孩子真是有意思。” 孙伟听了周逸泽的话，一边摆手一边冲着床铺走去。 走到炕沿边，他看了看站在地上的两个女孩子，冲着她们吹了一个口哨，然后笑着开口： “我要脱、衣服喽。” 说着他就把毛衣到背心厚厚的三层全部捏起来从头上脱了下去，赤膀返回头看着他们。 颜小溪立马大叫了一声流氓捂着眼睛跑了出去。 艾米虽然并不在意他这个举动，但是在这种场景下她不在意反而有些另类，于是她学着颜小溪的样子也是跑了出去。 第179章试探 “孙伟，你太过分了！你这就是对女同志耍流氓。” 周逸泽拍了一下桌子，特别生气的说。 “周逸泽，别以为你是知青们的组长就可以随便污蔑人，我在我自己的屋子里脱、衣服怎么了？是她们两个女的不知羞耻，好端端的往男人的屋里跑。” 孙伟看到周逸泽气的脸色铁青，得意洋洋的光着膀子坐在炕上，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缸子喝了一口。 明柯斜着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子把门打开门帘全都担到门后，外面的冷风全都灌了进来。他们两个穿衣服的还好，没穿衣服的孙伟不一会儿肩膀就被冻红了。 “坏分子，你有病啊，大冬天的开门你想冻死谁。” 明柯没有说话，朝着门外吼了一声，就站到了旁边。 院子里正在扫昨天下的那一场大雪的男女知青齐齐看向房间，自然而然的投过门框看了到光着膀子站在那里的孙伟。 这下可热闹了，女知青全部大叫着跑回了屋子里面，男知青也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孙伟连忙跑过去把门关上，恨恨的看着明柯他们：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嗓子痒！” 说完明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门被他打开，孙伟再一次尝到了寒风刺骨的味道。 此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当空，艾米她们踩着地上的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明柯不一会儿就追了出来，跑到艾米身旁和她并肩走着： “你没事吧！” 艾米摇了摇头，转过头，鼻子通红的抬头看着他，问： “你说这下可咋办，唐小红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其他人我也不是特别的熟悉，要是贸然去问人家的话，会不会让人以为，我在怀疑人家啊？” “不是有周逸泽嘛！让他和周围要好的知青打听就行了。” 明柯伸手揽住了艾米的肩膀，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她的身上。艾米有点承受不住，眼看就要歪倒在旁边的雪窟，急忙喊： “好了好了，你不要闹了，我都快被你挤到雪地里去了。” 明柯立马站起身，往旁边挪了挪，语气嫌弃的说： “这小丫头真不顶用，一点点重量居然还能把你压倒了！” “大哥，你那是一点点重量吗？都快和农场里的猪一般重了。” 艾米敲打一下被压麻的肩膀，微微嘟着嘴咕哝着。 “你说什么？”明柯看见艾米的嘴在动却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侧过耳朵问着。 艾米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把耳朵附过来，明柯不疑有他依言照做。 只听见艾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笑着大声说： “我说，你快和农场里的猪一样重了。” 说完，她赶紧跑开，明柯也是扬了扬嘴角又故作生气的喊了一声： “你给我站住！” 艾米停下脚步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正得意自己的速度，一个雪球就打了过来。 她也不甘示弱，也是从雪地上团了一个雪球，冲着明柯的方向扔了过去。 就这样，两人一来一往的打了半个多小时的雪仗，等到要回去的时候，艾米的双手都冻僵了。 明柯连忙把她带着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野地，解开自己的棉衣把她的双手塞到自己棉衣里面。 “哎呀，你干什么，小心让别人看到了。” 艾米的手势暖和了一点，可神色确实特别的慌张，左右不停的张望着。生怕半路有人杀出来。 明柯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才把她的手放开，把自己的衣服扣好。 “赶快把你的手插在衣兜，自己都照顾不好，还管我，再说了，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我又不是眼瞎了，再说了这么冷的天气谁会没事干的跑出来看雪呀！” “那也是以防万一嘛！” 艾米听话的把自己的双手插进上衣兜里，眼睛紧紧的盯着明柯，她在想： 这么冷的天自己还有王奶奶家和棉衣，可她没有来的时候，明柯都是一个人住在牛棚里，那他遇到这样的天气该怎么样度过呢？ 又想到她第一次遇见明柯的样子突然觉得鼻子一酸，整个人紧紧的抱着他。 “怎么了？”明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抱住了自己，伸出手摸摸她的头，然后又很温柔的说： “虽然我也很想你可以这样抱着我，但是，万一有人来看到了，在背后说你的坏话怎么办？快点放开吧！” “他们要说就说，反正你都是我的男朋友了，还不许我抱着你呀！” 艾米抱了一会便放开了，明柯虽然也赞成，可还是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而后，明柯霸道的牵着艾米的手，拉着她回王奶奶家。 艾米也不挣脱，就这样任由他牵着。 过了十分钟左右，他们终于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妞妞安安静静的坐在炕沿上看艾米给她带回来的书籍。 王奶奶则是坐在凳子上，慢慢的拉着锅灶里的木风箱，一手不停的往灶眼里面塞柴火。 艾米看见了，连忙脱了自己的棉大衣，跑过去帮王奶奶忙，而明柯也是慢慢的走到了妞妞的身边坐下，帮她认识生字。 过了一会儿，艾米帮着王奶奶把一盆稠稠的糊糊，一碟子猪灌肠，还有一盆饼子放到了桌子上，招呼着妞妞和明柯开饭。 妞妞闻言合上了书本，挪到桌子旁，乖巧的等着奶奶给自己盛饭。 王奶奶一边盛饭一边问： “米呀，俺听说村支书让你们帮忙调查仓库失火的事情嘞，查的咋样啊？找没找出来放火的人？” 艾米接过王奶奶手中的糊糊回答道: “奶奶是谁和你你说的呀？我们确实是去调查了，不过情况不太好，只查到是知青点的人干的，具体是谁，唉！还没个音信儿呢！” “你周婶儿今天过来了，说是村长去他们家征粮食去了，他们拿出十多斤呢，半个月的糊糊没有了，可把她心疼坏了。” 王奶奶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想到周婶儿家的光景，也确实不富裕，这十斤的粮食没了，不知道得喝多少天的稀粥才能补回来，好在这几天不干活，吃的少一点也不影响。 “奶奶，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着村里人把放火的人找出来的，这个人简直是太可恶了。” 艾米握住了王奶奶的手，心里清楚这批粮食对村里边意味着什么。她觉得自己的责任好像更重了： “奶奶，如果粮食还是收集不够，我们家里也可以捐几斤出去的，反正我大姐给的钱和粮票多，等下一次进城的时候我再去买一点就是了。” 艾米低着头，眼睛始终不敢看明柯，明柯一脸的戏谑，眼睛直直的看着艾米。 “不不不，这咋可以呢，你听奶奶话，你把那些粮票啊什么的都藏起来，留着以后用，你帮你奶奶已经够多了，至于村里的粮食……”说到这王奶奶顿了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至于村里的粮食，那就听天由命吧。” 王奶奶其实也是特别想要捐一些粮食出去的，可是她知道，家里的吃的，大部分都是艾米鼓捣回来的，本来是说好了自己借粮养活她，结果反而让这个年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撑起了这个家。村子里的人常年照顾她，她是愧疚的，可是这点愧疚和她对艾米的愧疚比起来还是少了一些。所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拿家里的粮食去捐的。 艾米倒是无所谓，且不说自己的粮票有多少，光是超市里的粗粮都是取之不尽的，大不了，再去拿一些就好了。 下午，艾米再次去找唐小红，恰好碰上她又出去了，于是，她只好敲了敲男知青的房门把周逸泽叫了出来： “周组长，我一直没有等到小红姐，我看我这边是没啥戏了，只能靠你了。” 周逸泽点了点头，表情沉重的说： “有什么事，晚上我们教室里说吧。” 艾米知道，他应该是找到这个放火的人了，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晚上，周逸泽一改往日的习惯，做到了明柯的旁边，而颜小溪也是跟着他做到了最后一排，往日人人嫌弃的最后一排，如今倒是坐满了。只剩倒数第二排还空着几个位置，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孙伟也是发现了，可他的座位离最后一排还有一段距离，他又不敢堂而皇之的换个座位。只能坐立不安的呆了一节课。 但其实，周逸泽换座位的原因只是想看看大家的反应，并没有和明柯他们说太多的话，只是在快下课的时侯用纸条写了一个名字，给其他三个人传阅的看了一眼，最后由艾米借着煤油灯把纸条烧没了。 因为要烧纸条，艾米他们五个人是最后离开的，孙伟也趁着这个机会竖起了耳朵，想要从他们的聊天中得到点什么信息。 “哎呀，太可恶了，居然敢烧仓库，看我不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爹把他送去派出所！” 颜小溪拍了一下桌子，看了一眼孙伟说道。 第180章 真正的凶手 孙伟双手捏紧了衣襟，还没等他松口气的时候，就听到艾米问着周逸泽： “你们说，要是我们把这人举报上去，派出所会怎么处理啊？” “我估计得判个十几年吧！毕竟这是公共财产，这几年国家管的又厉害。” 明柯左手支撑着右手肘，摩挲着下巴，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特别的明亮，直直的盯着孙伟，仿佛是一只行走在草原的狼王看到了自己的猎物似的。 孙伟只觉得自己后背冷汗直冒，就连额头上都隐隐沁出汗水。可是他又害怕今天这一切都是那四个人做戏套路自己，忍了一会儿，还是没控制住转过头，挤出一抹笑容，问： “那个，你能找到放火的那个人了，真是太好了，你们能告诉我一下，那个人是谁吗？” “凭什么告诉你呀，别以为我忘了你上午对我们耍流氓的事情。再说了，万一你是那个人的同伙去告状怎么办？” 颜小溪手里抱着课本，说完这句话，就拉着周逸泽离开了。见状，艾米也拉着妞妞的手，明柯在一旁掌着煤油灯回家了。 等到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孙伟真是松了一口气，而后才想到自己有点太紧张了。不过他心里自负的想，自己做那件事情的时候，可是瞒的严严实实的，以那四个人的智商是绝对找不到证据的。 走出了一段路，艾米回头看了看，知道孙伟没有跟上来，才开口： “现在有十之八九的可能是孙伟了，我在的时候，人家可是我们知青点的少爷，平时有什么事情，他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一次却这么异常，绝对是心里有鬼。” “嗯，我也觉得今天那个人看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紧张，整堂课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明柯一边提醒她看着脚下的路，一边说道。 “那，周组长有没有跟你说，怎么让他承认这件事情呢？” “没说，不过我估计，他应该会找个机会直接问他，必要的时候诈一下，如果真的是他的话，心里有鬼就会承认了吧！” “嗯” 艾米点了点头，明柯把她送回家，两人约定明天上午去知青点找周逸泽。然后明柯就独自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艾米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的，背上自己的挎包出门去找明柯了，两人一起从明柯家出发，不一会儿就到了。 有了昨天的事情，就算外面还飘着雪花，颜小溪也不愿意进去了。 艾米他们到的时候，就看到颜小溪在院子中央不断的跺着脚，以此想要暖和一点。 见到他们来了，她也只是简单的打了一个招呼，随后专心等待周逸泽。 不一会儿，周逸泽就从屋子里又出来了，见到颜小溪连忙把自己身上的棉衣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然后招呼着三个人进屋。 “还是别了吧！” 想到昨天的事情，颜小溪摆了摆手，说道。 “没事，昨天晚上我已经和他说好了，那样的事情不会在出现了。” 听到他俩的对话，艾米在心里想着这个年代的女孩子可真单纯，看男生裸个肩膀都会害羞。相比之下，自己也算是个老司机了。昨天要不是颜小溪跑出去的话，说不准她还会看两眼，毕竟这个年代无趣的很，连个电视都没有。想着现代电视里的那些型男。艾米的口水都快要就出来了。 看到艾米一副花痴的样子站在原地，明柯有些不开心了，用手推了她一下，说： “快点走吧，犯什么花痴呢！别的男人有我好看吗？一个个黑的跟那煤炭似的。” 艾米白了他一眼，心说： “就你白，你最白，你是天下第一白！” 显然周逸泽是和他们说好了，他们四个人一进去，房间里的男知青就自动出去了。 有一个和孙伟要好的男知青看见他还在炕上躺着，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周组长他们有事情要说，让咱们出去呢！” “凭什么他们说事情就要咱一屋子的人都离开，他周逸泽真把自己当老大了？” 显然这话，孙伟没少在周逸泽面前说，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挥了挥手： “你先出去吧，刚好我们要找他有点事情。” 那人狐疑的看了孙伟一眼，然后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五个人，孙伟一瞬间觉得大事不好，骂骂咧咧的离开却被明柯拦住了。 “心虚？” 听到这话，孙伟立马炸了起来，说道： “心虚什么？坏分子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不是你们说有事情要谈让我们一屋子人离开吗？” “你不用离开，我们怀疑那个烧仓库的人就是你。” 可能是明柯的眼神太过锐利，孙伟下意识的低下了头。而后他才恼羞成怒道： “你说我烧了仓库？呵呵，我是什么，我可是来支援农村的知青，我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倒是你一个住牛棚的坏分子，你有什么资格跑过来质问我？” “他没资格质问，我可以吗？明柯他是坏分子不错，可他已经收到过两份表扬信了，你不是说你是知青吗？那你又为这个村子做了什么事情呢？烧仓库吗？” 虽然艾米也知道自己现在把话题扯远了，可是每次一遇到说明柯坏话的人，她就忍不住。 明柯见她还要往前走，一把拉住了她。 颜小溪艾米这沉不住气的样子，颜小溪特别恼火的白了她一眼，然后说： “你别狡辩了，我们都知道了你就是前天烧仓库的那个人，我已经让我爹去镇子上报警了。” 听到报警两个字，孙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被明柯捕捉到了。而后他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觉得他们有可能是为了把自己诈出来而说的谎话。 他双手保胸不紧不慢的转过头坐在炕上，拿起桌子上的茶水缸子喝了一口，才看着颜小溪说： “颜小溪，你怎么那么傻呢！你前几个月没听过你把和艾米的传闻吗？你想想，要是真没有那档子事的话，为什么几乎所有的风头都是艾米出了，还有收粮的时候，你爸借机让艾米休息就是心疼她。” “啧，亏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知青，就这点觉悟我都替你脸红，我出风头怎么了，化肥是我和明柯一家供销社一家供销社的找过去没有，最后找到化肥厂，明柯帮人家修好化肥厂的机器，人家才批给我的，当时连条、子都是没有的，还有榛蘑，我跑了多少路才找到一家供销社，嘴皮子都磨破了求爷爷告奶奶让人家收下的，你真以为风头是那么好出的？” 艾米冷笑着说完这番话，看向孙伟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不屑，这种什么事都不去争取，得不到好处又怨天尤人怀疑别人走捷径的人是最可恨的。 不屑的眼神激怒了孙伟，他的脸庞一下子变得狰狞，挣扎着就要去打艾米。 明柯害怕她受伤，一拳打过去孙伟就倒在了炕上。 艾米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然后感激的看了明柯一眼。 周逸泽走到孙伟的跟前说： “连一个女人都敢打，我真看不起你，别的话我也不想说了，我们在仓库里边找到了你的手绢。你就认了吧。” 听了他的话，孙伟睁大了眼睛，两只手在自己的裤兜里摸着，发现自己的手绢好好的待在裤兜里面，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周逸泽诈他。 立马站起身想要打他，被明柯再一次拦了下来。 孙伟在炕上躺了一会儿，然后坐起身无赖的说： “你们就算是知道了是我干的又能咋样，到时候警察来了，我还是不承认谁都拿我没办法。” 艾米见他这样子，也不生气，而是问起了他放火的原因。只见孙伟理直气壮的回答： “这又能怪谁，还不是那个老东西偏心，凭什么我们知青点吃了半年的陈粮还不算，到了年底的时候连一块肉都看不见，可村子里的其他人家却几斤几斤的往回换肉，这不是他村支书克扣，我们怎么这么多人连十斤肉都换不来。” “可是，知青点是因为刘建芳把老鼠放进去，所以没有粮食，我们才会去村民家住，到了最后，你们觉得村民不好又搬了出来，才导致粮食不够，你们用一年的工分换粮食。” 艾米想起了那件事情，提醒道。 “那也是当村长的偏心，为什么那些好的人家不要我们，光把我们往那些心肝坏透的人家塞。” “当时是你自己同意的，又不是我爹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让你去的。” 颜小溪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站出来为自家爹爹说道。 “嘁，你不过是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在这里找借口罢了，明明自己什么都不做还偏偏觉得所有人都欠你的，所有的风头都该你出，所有的好处都该你得，笑话，大家伙又不是欠你的。” 艾米对着他把自己内心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已经把仓库烧了，我倒是想看看，那些缺了的粮食你们咋办！” 孙伟听到艾米的话，索性破罐子破摔，得意的看着他们。 第181章 上山 “是，他们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俺到要看看，你咋和这几位警、察同志交代。” 说着，村支书带着两位警、察从门口进来了。 孙伟看到警、察，脸色大变，愤恨的看着他们四个人： “你们耍我？” 说着就要扑上去揍周逸泽，可是门口站的那三个警、察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伤人呢，上去一把抓住了他。 “颜村长，既然放火的嫌疑人已经找到了，那我们也不在这里多打扰了。” 一个警、察对着村支书敬了一个礼，又对着他们四个人敬了一个礼，朝着两个同伴挥了挥手，三个人离开了。 就是没想到孙伟到了现在都还不知悔改，叫嚣着： “你们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他们走后，村支书一脸欣喜的看着他们四个人： “好啊，俺果然没有看错你们，这次大队一定会重重的表扬你们的。” 颜小溪也是笑着跑过去，一把拉住了自家老爹的胳膊，撒娇道： “我这么厉害，您居然还不相信我，布置任务的时候都没有叫上我。要不是我硬要跟着阿泽，你还看不到我真正的实力呢！” 村支书摸了摸她的头，也是笑着说： “是哩是哩，是俺的不对。” 父女俩这其乐融融的样子，倒是让艾米心中颇为感叹： “这还是农村人呢！一点也不重男轻女，把女儿也放在手掌心上宠爱。要是艾家父母能学到他的一半就好了。” 这件事情结束以后，知青们因为理亏，主动提出要建立扫盲班，不过村民们因为家里事情多的理由拒绝了。 纵然是这样，知青和村民的关系也得到了一定的缓解，不再像秋天那么剑拔弩张的了。 这天，天气晴朗，路上也不是那么的平整，李叔的牛车也终于要进城了。 前几天，邮递员来到冒儿村送信，其中有一封就是给艾米的，是艾莲寄过来的，信上说因为这几个月艾米没有给家里寄东西，艾父和艾母抱怨了好长时间，艾莲按照艾米的说法转述，艾父艾母考虑了半晌，还是倒向了艾米这边，不让钱小军和艾莲来往了。 艾米可以看出来，艾莲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是特别高兴的，于是，她去找了明柯，让他写了一封给艾父艾母的信，主要解释了一下“他”工作忙碌没有办法回江城探望他们，希望他们可以见谅。 艾母艾父收到这份信和一些水果以后，心里高兴极了，越发觉得离开钱小军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明柯，你准备好了吗？” 艾米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去到明柯家，两人昨天约定今天上午要去山上打猎。 虽然用工分换来的猪肉还没有吃完，但是这几天也没有别的事情，刚好可以上山打点野味，换换口味。 明柯听到她的声音，从屋子里小跑几步出来，拿着打猎的必需品走到了她的身边： “好了，走吧！” 两个人穿过那片田野，来到了上山的小路。 艾米是第一次在冬天进山里边，显然有些兴奋，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失过： “明柯，你说我们能打到猎物吗？” “应该会” “那我们打猎物的时候会不会遇到野猪啊？” “不会” “这山上不会有狼吧！” “没有。” 虽然这些问题的答案艾米都知道，可是她还是想问一遍再确定一下。 可能是她也觉得自己问的这些问题有些无聊，就闭上了嘴巴，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甚至有些尴尬。 明柯转过头看了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艾米，又转过头直直的看着前方： “有点无聊，你给我唱歌吧！” 艾米答应了一句，张开嘴准备开始唱歌，这时候，明柯却把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艾米看到了，稍微有些生气，觉得明柯是在逗她玩儿，可是明柯并没有看她，他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朝着一个方向用力的扔过去，不一会儿就传来一声山鸡的的惨叫声。 艾米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转过头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明柯。 感受到对方炽热的眼神，明柯觉得特别的受用，直了直脊背向着野物掉落的方向跑了过去，不一会儿就提着山鸡走了过来。 “这只野鸡还真大。” 艾米伸出手指头戳了戳野鸡的羽毛，也许是害怕很快又把手缩了回去。 明柯看她这模样，扬了扬嘴角，故意把死了的山鸡往她手边放。 羽毛那绵绵的触感传来，艾米吓得往后一跳，大叫一声： “明柯，明柯你快点把他拿开，快点拿开呀！” “你刚刚不是想摸吗？诺，我现在把它放到你的手里。” 说着，那只山鸡里艾米又近了一分。艾米吓得直接躲到了树后面，慢慢的探出头警惕的看着明柯。 见她真的被吓到了，明柯心里有点小愧疚，把山鸡往后一扔，伸出手看着艾米，哄到： “好了，我已经把那只山鸡扔掉了，你快点出来吧！” 艾米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那只山鸡果然不在他的手上了，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皱着眉头，心有余悸的说： “要我过去也可以，你不能再拿那只山鸡吓唬我了。你要是再吓唬我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好，你快点出来吧！” 明柯很痛快的答应了，艾米这才放松了身体走了出来。 而后，明柯果然没有拿那只山鸡逗她，她又跟着明柯往深处走了走布置了一些陷阱就准备回家了。 回家的途中，艾米一个不小心被地上的雪滑倒扭伤了脚脖子。 “啊，好痛啊！” 明柯听到了她的痛呼，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小跑到她的身边蹲下，伸出手轻轻的捏了一下，说： “应该只是扭伤了脚脖子没有伤到骨头，你现在还能走吗？” 艾米扶着他的手掌试了一下，发现一动弹就疼得厉害，只好对着他摇了摇头。 明柯见状，从地上站了起来，去一旁把山鸡拿起来，然后走到艾米的面前蹲下。，示意她上自己的背。 艾米也确实是疼得厉害，没想那么多，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来，爬到明柯的背上。 明柯感觉她准备好了就站起来背着她下山。 走到那片野地的时候，艾米远远的就看到了小翠的身影，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下一秒，小翠就冲着他们跑了过来。 这次她虽然没有像往常一样见到艾米就破口大骂，但是也脸色不好的仇视着她。 想了想，艾米从要明柯的背上下来。明柯虽然不情愿，但害怕她挣扎着伤到了自己，只好蹲了下去。 见两个人分开，小翠看都没看艾米，冲着明柯说： “明柯，俺妈给俺找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一个杀猪的，家里也比较服富裕，可是俺就是看不上他，你愿意带俺走吗？无论去哪里，只要有你，哪里都是俺的家。” 她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艾米觉得自己如果再不站出来说两句，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她扶着明柯的胳膊往前走了一步，说： “小翠，明柯他已经是我的男朋友了，你让他跟你私奔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吧！” 小翠听到这儿，立马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狠狠的推了艾米一把，见明柯扶住了她更是恨恨的说： “艾米，你忘了俺以前对你的好了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你这话说得搞笑了，我又不是破坏了你俩跟他在一起的，怎么我就忘恩负义了？” 艾米也生气了，站直了身子把明柯拉到自己的身后问道。 “你就是忘恩负义，你要是真的为俺好的话，就应该把他让给俺！” 小翠见她俩这亲密的样子，心里又是失落又是伤心，干脆坐在地上，耍起了无赖！ “你是脑子有病吧，你刚刚还推了我一把，现在居然妄想我对你好？你是真把我当傻子了吗？” “跟这种没脑子的人说什么？快点上来我送你回家。” 天上又开始飘雪花，明柯蹲在了艾米的面前，看都没看小翠一眼。 艾米趴到了明柯的背上，两人慢慢的走远了。 小翠到现在都不相信明柯对她没兴趣的事实，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扔了过去。 艾米在明柯的背上，感受着他的体温，想到小翠有些生气的捏了捏他的耳朵，说： “想不到我们家明柯大哥也是有追求者的，因为你，我的好朋友都恨上了我，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明柯摇了摇头，把自己耳朵上的小手甩掉，理直气壮的回答： “我又没让她喜欢我，你要惩罚要出气都去找她去，折磨我这个无辜的人算什么。” “哼，我又没说要找谁出气，只是心里不痛快，谈个恋爱都得背忘恩负义的锅，我招谁惹谁了。” 听到她这委屈巴巴的语气，明柯难得没有嘲笑她： “好了，别生气了，为那种人不值得，还是想一想今天怎么吃这只野山鸡！” 第182章 明柯被算计 “吃什么鸡呀，不是快过年了，吗？还是等过年的时候再吃吧！” 艾米趴在明柯的背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背脊实在是太舒服了，让她忍不住的想要睡觉。 过了一会儿，明柯叫了她没有答应，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为了不让她感冒，明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正到了王奶奶家的时候，艾米醒了过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屋子，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挣扎着要下来。 明柯蹲了下来把她放了下来，艾米一瘸一拐的走进去，高兴的对王奶奶说： “奶奶，我们回来了，明柯还打到了一只山鸡，今年过年我们有山鸡吃了。” 王奶奶害怕他们碰到那些厉害的野兽被伤到，正坐在炕沿上担心着，艾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老人家立马走出去迎接，看到艾米瘸着腿，心跳漏了一拍，把她扶到炕上坐好，紧张的问： “丫头啊，你咋受伤了，该不会是上山碰到什么野兽了吧！” 艾米看着老人家一脸害怕的样子，连忙解释到： “没有，只是我下山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下跌倒了，然后脚腕子扭了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俺可放心了，不过啊，你下次还是得小心一点，实在不行，小明下次上山的时侯你就待在家里吧！” 王奶奶一边说，一边从炕柜里取出来一瓶伤药递给艾米。 明柯随后走进来，问了王奶奶一声，便蹲下来把艾米的鞋袜一脱，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手上沾着药膏轻轻的涂抹在艾米扭到的地方。 “这药啊可灵了，俺记得妞妞有一回受了伤就是涂了这个药才不哭的。” “是啊，我现在也觉得自己脚腕上的伤好像不那么痛了。” 艾米附和着说。 明柯心里很清楚艾米只是在安王奶奶得心，瞅着王奶奶出屋子的使劲按了一下。艾米立马叫了起来： “痛痛痛，你轻点，你轻点！” “不知道谁说自己涂了药以后好多了的，现在又在我跟前呼痛。” “大哥，你有没有情商啊，难道你要我和王奶奶说，你的药一点都不管用，我不想涂呀！我可说不出口。” 艾米一边动了动自己白嫩的小脚丫一边欣喜的又说： “唉！好像真的有点用唉，现在没有刚才那么痛了。” 明柯听了她的话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重重的捏了一下，艾米刚刚的感觉全都消失了，只剩下痛感。 看着艾米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明柯莫名觉得好笑，心情也好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王奶奶领着周逸泽进了屋，明柯连忙拿起旁边的抹布盖在了艾米的脚上。 那白嫩嫩的脚丫，像十颗珍珠般的脚趾头，明柯可不想让别人看到。 “艾米，今年过年的时候你回家吗？” 周逸泽简单的客套了一下就直奔主题。 艾米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她可不想回去看那一家人的脸色了，与其回家，还不如在冒儿村和王奶奶他们简简单单的过个大年。 周逸泽想这么一次放假的机会太难得了，而且距离她回去卖榛蘑也有半年的时间，她还这么小，正是想家的时候，于是他又一次问： “艾米，你真的不回去吗？遇到这么一次放假的机会可是不容易呢！” 艾米还是摇了摇头，丝毫没有犹豫： “周组长，我今年过年真的不回去了，先不说回去以后我爸妈也没时间管我，单是把王奶奶和妞妞两个人就在这里我就不放心。” “丫头呀，你要是想回去的话就回去吧不用考虑俺和妞妞，俺们祖孙俩多少年都过来了，就这几天的时间有什么不放心的！” 王奶奶听了他的话，也是劝着她想让她回家。 “奶奶，我是真的不想回家，我爹妈重男轻女不喜欢我，我不想回去受白眼，您是不是也不想要我了？” 艾米低下了头，可怜极了，王奶奶见状，连声安慰着： “乖孩子，奶奶怎么可能不想要你呢？你要是想在这里待着就待着吧！” 艾米看着王奶奶点了点头。 周逸泽这下也知道艾米是无论自己怎么劝都不会回去了，和屋子里的人道了一声再见就离开了。 这几天，知青点人们都在张罗着回家过年，就连晚上的学习班都在一种欢乐的氛围里。 艾米也被大家的这种情绪所感染，每天和王奶奶学着剪窗花，收拾屋子，倒也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这天，艾米坐着牛车进城，她先是去吴洋家里面给他送了一些粮食，后又去邮局给陆科家寄了一些奶粉和米面。 又从超市里面拿了几个漂亮的头花，一盒雪花膏还有一些细粮便坐着牛车回村了。 艾米一进家门，就看见小翠红着眼睛从院子里出来了，路过她的时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哭着跑开了。 艾米觉得二丈摸不着头脑，回到屋子里面才听王奶奶说起。 原来小翠的爹看上了一个家里特别有钱，但是人长的特别丑，脾气还特别暴躁的人。 小翠当然不愿意嫁过去，小翠妈妈也不愿意让女儿嫁过去，可是对方给的彩礼太多了，小翠爹被迷住了，完全不顾女儿的死活非要她嫁过去。 没法子，小翠想到了明柯，想起他给厂子修机器然后获得的表扬信，心里觉得他是一个有本事的，就算去外面也饿不死，于是想到了要和明柯私奔。 “唉，这狗蛋也是糊涂，怎么能为了彩礼钱就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呢！” 王奶奶坐在炕头上缝破了的衣裳，突然就想到了哭着离开的小翠，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叹了一口气说道。 艾米听到了但是没有发表意见，虽然小翠的境遇很可怜，但是一想到她把注意打在明柯的身上，她就对她同情不起来。 第二天，明柯一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就看到了赤身的小翠坐在炕上，他立马转过身跑了出去。 可是，这显然已经迟了，小翠的爹妈拿着火把从外边冲了进来，一看到他，小翠妈就坐在地上拍打着地哭喊： “天呀，地呀，俺不活了，俺可怜的闺女让这个登徒子糟蹋了……” 明柯往旁边挪了一下，站在那里冷笑着看着这一场闹剧。 小翠爹一看自己的彩礼钱泡汤了，对明柯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拿起手里的木棒就要打明柯。 还没走上去木棒就被明柯抽走了，明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眼睛却冷的像是寒月的冰霜，能射出冷箭似的。 一触到他的眼神，小翠爹就发怵，可是他又不甘心，干脆学着小翠妈妈那样也是坐在地上开始哭喊起来。 看到他们夫妻两人就像是死了亲人一样哭的那么难过，明柯的脸色黑了一个彻底。 跟着夫妻俩来的小翠的堂哥堂弟们傻了眼，但是夫妻俩哭的那么伤心，他们更加觉得这个男人不是东西。 一个壮汉一脸的凶相，从人群中站出来，拿起手里的木头木棒指着明柯说： “就是你欺负了小翠？” 明柯黑着脸没有说话，心里却是已经想好了，要是这个男人冲上来他一定把人往死里打，敢这样欺负他的，小翠他们还是第一个。 艾米出院子倒水，看到明柯家的方向有火光，还以为他们家失火了，拿起水盆就往外跑。 到了以后却发现他家围了一群人，她挤进去就看见小翠的爹妈双双坐在地上，哭喊着明柯玷污了小翠。 可是今天一天明柯都跟她在一起，学习班下课他把她送回家，两人离开十分钟的功夫都没有，怎么可能和小翠发生关系呢！ 那个壮汉看到艾米，凶狠的把木棒指着她： “你是王婆子家的那个知青吧，俺告诉你，这里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识相的话，赶紧给我滚出去，不然我……” 还没等他说完，明柯拿着木棍把他手里的木棒打了下去，那汉子的虎口都震的发麻。他有些不敢相信的转过头看了明柯一眼。 只见他把艾米护在身后，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就像是恶狼瞪着自己的猎物。 那大汉被盯得有些害怕，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后又觉得自己这样太没面子，回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兄弟们，在心里给自己壮了壮胆子。迎上他的目光，问： “今天这事情也发生了，俺们也不想闹出人命俺就问你一句，你打算啥时候娶俺妹妹过门？” 壮汉话音一落，小翠爹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哪有那么容易呀，俺告诉你，别以为你是村长面前的红人儿就不用彩礼了，八十八块钱，四大件儿一样都不能少，少了一样我都不让我的闺女过门。” “叔～”壮汉有些无奈的叫了一声。他没想到小翠爹这么的不明事理，现在都这个份儿上了，还想着他那彩礼呢！ “我怎么了？我告诉你，没有我说的那些东西，小翠就不会嫁给他。” 一提起钱，小翠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对上明柯的目光也不打颤了。 第184章 闹剧收场 听了村长的话，壮汉先是笑了笑，而后站起身子，一脸阴霾的指着明柯说： “就是这个畜牲，玷污了小翠，俺们是来请您主持公道的。” “哦，艾米说，你们家小翠骚扰了明柯来俺这里要清白，那你们是啥意思？是想让明柯负责还是滚出俺们冒儿村？” 村支书敲了敲烟锅，没有看他们，低着头说。 壮汉看了一眼明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俺们也没有那么恶毒，虽然明柯以前是坏分子，可是俺们也不嫌弃，只要他把小翠娶过门就好了。” “明柯，既然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也不要倔强，小翠那孩子俺知道从小就老实本分，做你的妻子是绝对没问题的。” 村支书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艾米，今天这事情已经闹到这份上了，说小了是小翠一个人的清白，说大了那就是关乎整个村子的事情，要是把这名声传出去，怕是村子里待嫁的姑娘们都不好说人家，所以村支书为了村子，还是稀里糊涂了一把！ 艾米没想到村支书会这样糊弄人，她找到颜小溪的房间，大声的敲了敲房门，刚睡着的颜小溪被人叫起来，心里很是恼火，她披着衣服走到门口，打开门看着艾米，很不耐烦的说： “怎么了？” “我问你，你今天在学习班有没有看到明柯？” “看到了，他不是天天跟你在一块吗？你这会儿又来问我，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颜小溪说完以后，艾米礼貌的道了一声抱歉，重新走到村长的身边看着他说： “想必小溪的话您也听到了，明柯跟我一直在学习班学习，下课以后把我送回了家，这件事情王奶奶是知道的，我去明柯家的时候也跟王奶奶打了一声招呼，这期间总共不到五分钟，而且我过去的时侯明柯和他们都站在院子里。说他们俩发生关系谁信？” 艾米的话说的有些露骨，村支书面色不善的看了她一眼，磕了磕烟锅，说： “艾米呀，你一个女娃子家家的，咋能说出这句话呢，也不嫌害臊。” “害臊又能怎么样？在这个村里，明柯就是我的依靠，如今这依靠要没了，我也只能……” 说着说着，艾米低下了头，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 明柯伸出手揽过她的肩膀，轻轻的拍着她的肩头安慰着，过了一会儿又把自己的褂子披在了她的身上。 看两人这样子，明柯也不可能去招惹小翠，今天这一出八成又是小翠妈想的办法。 自己白白的当了一回恶人，村支书的心里也不好受，看着站在面前的几个男人，心里更是郁闷了： “还在这儿杵着干什么？等着俺给你安排睡觉的地方吗？” “不用不用。” 壮汉没听出他的话外音连声说着。 “算了，跟你们这些人就说不出个好赖话，俺就说一句，回去管管小翠，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多长点脑子比啥都强。” 村支书就差说他们和她一样没脑子了。 那群男人站在那里低着头听着村支书的话，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心里更是决定以后再也不和那家子人来往了。 转过头，村支书笑意盈盈的对着明柯两个人，和蔼的说： “你们两个也回去吧，路上小心点，明柯你把艾米送回家去，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艾米正打算提步要走，明柯一动都不动，村支书也疑惑的问他： “咋的了，是不是还有啥事？” “我可不敢回去，我怕半夜有人钻进来硬要我娶她。” 站在那的一群人脸都绿了，壮汉握了握拳头差点打在明柯的脸上，过了好半晌才艰难的开口： “你放心，今天这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明柯对着村支书点了点头，然后揽着艾米走出去了。 一拐弯儿，就和小翠和她的爸妈撞了一个正面。看到艾米肩上的衣服，小翠叫嚣着： “你给俺脱、下来，那是俺男人的衣服，你给俺脱、下来，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明柯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攥着，小翠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断的时候，明柯才放开了她：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会掐死你！” 这是明柯第一次看她的眼睛，可眼神里全然没有她想象的温柔。那眼神冰冷的像是极冷的冬天，快要把人冻死似的。 “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明柯已经没有那个耐心听了，他搂着艾米直直的朝着小翠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不一会儿，那一群人也过来了，看到小翠爹连招呼都没有打，还是小翠叫了一声： “站住，大哥，为什么明柯对俺是这个样子，你们不是已经让他娶俺了吗？” 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话，那几个人满肚子的愤怒： “俺告诉你们，从今天开始有什么事情别来找俺，俺可丢不起这个人，要是可以的话，俺甚至都不想和你们一族。” 他的话，让他身后的人连连附和： “你也不要找俺，俺也丢不起这个人，一个姑娘家的，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俺也是活久见了。” “小翠，你那个脑子是被驴踢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了以后，会影响到俺们的妹妹呀！你让她们以后咋嫁人？” “……” 小翠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整个人都呆在那里了。 小翠爹倒是听懂了侄子们的话，一巴掌把小翠打在了地上： “俺告诉你，你如果不嫁给杀猪的俺就把你弄死，有你这样的闺女，活着也是个丢人败兴。” 艾米和明柯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虽然他和往常一样没有说话，可是艾米还是感觉到他的心情不好，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下一秒，明柯就紧紧的抱着他，语气里是以前没有过的害怕： “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 艾米听了他的话笑了一声，两只手抚上他的背，安慰着： “傻瓜，你今天一天都跟我在一块，往日里都不看小翠一眼，我又怎么会相信她的鬼话呢？” “让我抱一会儿！” 明柯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感受着艾米的体温和从她身上传出来的淡淡的香气。 “好，让你多抱一会儿！” 艾米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她也闭上了眼睛。 两人就这样在无人的野地里拥抱着，感受着互相的体温和对方给自己带来的安全感。 分开的时候，艾米的腿都站麻了，她有些尴尬的看着明柯： “完了，我的腿好像麻了！” 明柯闻言，笑了笑然后站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语气里满是无奈: “快点上来吧，每次一见到我，你的腿就出毛病。” 有了第一次，这回艾米更加没有顾虑的爬到他的背上，理直气壮的说： “男朋友是用来干啥的，就是用来疼人的，才让你背了两次就有怨言了，以后还有无数次呢！你就受着吧！” 明柯叹了一口气，嘴角却实上扬着的。 听了明柯的叹气，艾米坏心思的用两只手捏住了明柯的耳朵，左右摇晃着。 “明柯你的耳朵好大啊，离脑瓜子也远，就像西游记里面的猪八戒的耳朵。” 艾米捏着捏着就想到了西游记，对着他说着。 “猪八戒背媳妇，看来你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我了。” 虽然艾米也做好了要和他一生一世的准备，不过，她还是嘴硬着： “你乱说，谁要嫁给你了，我告诉你，如果以后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我就会生气，生气了就很难哄好，就会和你分开，你知道了吗？” “嗯，不会了。” 艾米知道这是明柯对自己的承诺，心里更加高兴了，趴在明柯的背上不肯起来。 又过了几天，到了一年一度的腊八节，这天也是知青们回家的日子，他们唱着歌排着队坐在牛车上和每一个认识的人都招了招手。 虽是离别却一点难过的情绪都没有。 艾米端着腊八粥给张慧送去了一碗，此时她的肚子已经四个月大了，今年因为结婚没有回去，整个人的情绪有一点低迷。 “慧姐，不要难过了，你不是还有姐夫在呢吗？” “他在有啥用，每天就知道在我跟前转来转去，真是看见他都觉得烦。” 虽然她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是艾米能看得出来她在提到柱子的时候眼睛里闪过的幸福。 “快得了吧，谁不知道村里就属你的日子最得意，什么都不用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们这些没结婚的都快要羡慕死了。” 听着她这满是酸味的话，张慧总算是笑了。 回去的时候，柱子为了感谢她，给她带了好多腊八粥。 “你倒是会做人，给了那么多我们吃啥呀！” 张慧撅着嘴故意冲着他抱怨。 “嘿嘿，俺这不是高兴吗？再说了，俺也给你留了不少呢，我一口都不吃，全给你。” 说着柱子把腊八粥端了过来，张慧看着那些腊八粥： “你怎么留了这么多，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吃的完。” “你吃不完俺吃，不是还有俺儿子呢吗？” 说着，柱子把耳朵支到了张慧那还不显怀的肚子上。 张慧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心里满是甜蜜。 第185章 贴春联 很快，就到了过年的这一天，艾米早早起来帮着王奶奶生火做饭，明柯也是早早过来帮着他们贴春联。 今年的春联是明柯写的，他一边写妞妞在一旁看着，夸道： “小明哥哥的字好好看哦，俺长大了也要学习写毛笔字，写的还要比小明哥哥的好看。” 艾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说： “那是嘞，我们家妞妞的字绝对要比明柯的好看。” 明柯笑了笑什么话都没有说。 在屋子里写完以后，明柯把纸拿起来，在上面轻轻的吹了吹，又放到炉子跟前烤了烤，字迹才完全的干透。 艾米在一边把干了的纸张叠起来，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所有的纸张都干了。 明柯领着妞妞打开了房门，一股凌冽的寒风吹了进来，艾米打了一个哆嗦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自言自语道： “今天这天气好冷啊，也不知道粘春联的浆糊会不会被冻上。” 听见她的话，妞妞和明柯双双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妞妞笑着回答她： “小米姐姐外面一点都不冷哩，你是还没出屋子，等你走出来就知道了。” 艾米有些迟疑的走了出来，外面的风居然没有刚才的大，她走过去用一只手帮妞妞围好她那打了补丁的围巾，然后把浆糊放在了大门边，有些兴奋的看着明柯，以前在大城市住着，她还真的没有见过这种贴对联的办法。 只见明柯从一旁提过来一个大凳子然后把春联反面朝上放在了凳子上，用刷子沾了一点浆糊均匀的抹在春联上，然后快速的把春联贴在大门上。 “哇塞好厉害，”艾米拍着手夸奖道。 她真心觉得明柯的技术太好了，那春联贴的一点都不歪歪斜斜，中间也没有气泡，贴在大门上那么的平整。 “小米姐姐，你难道没有看到过贴春联吗？咋这么大点事情就让你高兴成那样！” 妞妞看着她不可思议的问着。 是，现在家家户户都用浆糊粘春联，可她一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女性，从来都没见过好吗？但是这话又不能告诉妞妞，她想了想，只能违背自己的心意说： “妞妞，你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吗？” 妞妞摇了摇头，明柯也抬起头看着她。 艾米像是感觉不到明柯的眼光似的，厚着脸皮说：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两人和搞对象的时候，在女方的眼里，男方永远是最棒的。” “哦，”妞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那，也就是说，小米姐姐和小明哥哥在搞对象，可是，我见到柱子叔叔的媳妇儿怀孕了，那小米姐姐，你的肚子里头有小宝宝了吗？” 这下，艾米的脸蛋一下子变得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抬头看着明柯想让他帮忙解围。 可明柯只是嘴角含笑的看着她，一点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想了想开口说： “妞妞啊，这生孩子呢，得是两人结了婚以后才可以的，小米姐姐只是个小明哥哥谈了恋爱，还没有结婚呢！所以肚子里是没有宝宝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俺懂了。” 妞妞再是点了点头，然后出门去找她的小伙伴了。 看着妞妞离去的背影，艾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明柯一眼发现对方笑得特别的高兴，她剜了他一眼，然后嘟着嘴抱怨道： “这孩子长大了，怎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啊？谁告诉她搞对象就能怀孕啊，简直是往坏教小孩嘛！” “过来贴春联！” 明柯看她那郁闷的样子，招了招手见了他一句。 艾米闻言，走过去，帮他捏着涂了浆糊的那一部分，等明柯把整张春联都涂满了，然后松开手，由着他把春联贴到门上去。 贴完春联以后该贴福字了，明柯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还怎么贴，最后还是决定把福字倒过来。艾米看了以后，连忙的叫停： “哎哎哎，不能倒着贴，你这样会把福气倒出去的。” “嗯？福字不应该是这样贴吗？” 明柯转过头闻着她，艾米无奈的看着他： “大哥，这也是要分情况的，贴家里的福字是要倒着贴，寓意把福气倒进家里，贴院门的时候就不能着贴，怕把福气倒出去。” “哦哦”明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按照她的说法把福字贴了上去。 贴完家里的就得去明柯家了，艾米拿着春联，剩下的东西交给明柯，自己在前面走着。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明柯家，可是，艾米远远的就看到了门口站着个人，走近一瞧，原来是小翠。 经过上一次的事情，艾米对她的品德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见她来，回过头看了一眼明柯，见他也是一副恶心又无奈的样子，心里总算是平衡了。 走上前，艾米双手抱臂问： “你来干啥呀，上回阴谋没得逞这回又想到啥办法了？” 小翠白了她一眼： “你让开，俺要和明柯说话。” “他已经是我的男朋友了，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说吧！” 艾米伸手拦住了她，开口说道。 “你给我让开，他是俺的，你们给俺听好了，要么明柯大年初一娶俺，要么俺今天就撞死在这儿。” 听了小翠的话，艾米往旁边一站，笑着说： “你撞吧，我就在这里看着，反正又不是我们把你找来的，更何况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设计陷害明柯的事情告诉全村的人，让他们都知道你为什么会死在这儿，到时候你不仅什么都没捞着，还会得到一个不要脸的名声。” 小翠怔了怔，看了明柯一眼，见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好好的看她一眼，心里也明白了，自己就算是死在这里，对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想明白了这些，小翠突然像发了疯似的朝着艾米冲过去，明柯吓得连忙把人搂在自己的怀里。 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没事，目光厌恶的看向小翠。 忽然，小翠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一开始刘建芳告诉自己明柯是喜欢她的，可是现在怎么又不喜欢了呢？ 想到自己过几天就要嫁给那个脾气暴躁的杀猪的了，她心里不由得一阵害怕。 她的目光转向了对艾米关怀备至的明柯，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她从地上跪了起来，一路爬到明柯的身边，双手抱着他的腿，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明柯，明柯，俺再以后都不阻拦你和艾米了，你把俺要了吧！只要你把俺要了，俺一分彩礼都不和你要，只求你帮我摆脱那个杀猪的，俺不想嫁过去挨打。” 明柯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蹲下身子一节一节的掰开她的手，然后拉着艾米回家，把门关上，插上门栓。 见他一脸阴郁的打开春联，一句话也不说，艾米突然有些心疼他，从背后抱住了他： “好了，你也不要难受了，就当我们没碰到过她不就行了吗？” “可是碰到了，她就像是那癞蛤蟆跳到了我脚上，不咬人但是隔应人。” 明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心里颇为郁闷的说。 “那我抱抱你，你身上就不隔应了。” 艾米说完，明柯挣扎着转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眼底全是她没有看到过的狠辣。 他想如果下次在碰到小翠，一定要找个地方教训他一顿。 过了半个小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艾米以为是小翠，转过头看了明柯一眼，对方把浆糊盆放在了凳子上黑着脸去开门。 结果看到的是妞妞，她先是往里探了探身子看到艾米以后才奶声奶气的开口： “小米姐姐，奶奶已经快做好饭了，等你们回去哩，你们要快点呀！” 艾米听到她的声音走了出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回应了一声。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刚好碰到王婶子过来串门，只见她手里抓了一把瓜子站在厨房边上，不时的看着里面。 当她看到锅里的鸡肉的时候，眼睛都睁大了，指着鸡肉回过头对王奶奶说. “呦，婶子，我还以为您们今年又要吃面糊糊嘞，没想到居然有鸡肉，这鸡是从哪里捡的，俺也去碰碰运气。” 王奶奶把鸡肉从锅里端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说： “是那两个孩子去山上打来的，哪儿那么好捡啊！” “那两个孩子还有那本事呢？俺以前咋没发现呢？” 王婶子酸溜溜的看着那一盆鸡肉，嘴里不住的冒着酸水。 “婶子，俺看你那鸡肉挺多的，要不给俺尝一块吧，俺还没吃过野鸡肉呢！” 王奶奶为难的看了艾米一眼还没开口说话呢，就看见王婶子吃完了最后一颗瓜子，拍了拍手，毫不客气的伸手把盘子端过来，说： “这肉到了您家，就是您做主咋还要看别人的眼色呀，不说了，俺看您这鸡肉老好了，俺找一块尝尝。” 说着，她就准备用她那黑乎乎的手从盘子里面抓。 第186章 拜年 艾米见了，眼疾手快的把盘子抢了过来，放到身后的锅台上，笑眯眯的对王婶子说： “婶子，让你见笑了，我们家四口人这一盘还不够分呢，再加上我不会做，也不太好吃，就不让你尝了。” “没事，俺不嫌弃。” 说着，王婶子有打算上手抢，艾米握住了她的手！ “婶子，您这话说的，这不好的东西我哪儿好意思让您吃啊！哎呀，差点忘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三嫂子叫您回去吃饭呢！您还是快点去吧！” 艾米把她推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王婶子对着门吐了一口吐沫，心里恨极了艾米，可又羡慕王奶奶的那盆鸡肉。走了好远才开口骂： “还真以为老娘没你那口吃的活不下去了？俺愿意吃你的东西那是给你面子。不知好赖的东西。” 说着说着，就到了她家，她三媳妇刚好在院子里站着，王婶子走上去破口大骂： “你这个懒货，饭做好了就等着，还怕我不回来吃吗？见着一个人就叫，叫个魂呀！” 她三媳妇哭着说自己没有出去，王婶子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想起那一口鸡肉，心里顿时恨上了艾米。 这边，艾米帮着把所有的饭菜都端到里屋的炕桌上，四个人围着桌子一边做了一个。 看着桌子上满满当当的菜和满满当当的人，王奶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到艾米的碗里： “快吃吧，是不早就饿了？” “嘿嘿嘿，奶奶不说还好，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 艾米端起碗把鸡肉划拉到自己的嘴里，鲜香嫩滑的鸡肉让她爱不释口，眼睛都放光了，连忙点点头让他们也吃。 她这样子让妞妞捂着嘴直笑： “小米姐姐这个样子真的好像一只小馋猫啊！” “管她是不是馋猫呢，你快吃吧，要不然的话，这些肉肉都进到我的肚子里了。” 说着，艾米加了一块肉放到了妞妞的碗里，旁边坐着的明柯连忙也把碗递到了她的眼前。 妞妞和王奶奶笑的一脸的暧昧，艾米有些害羞，瞪了他一眼，把肉放进他的碗里，没好气的说： “给，吃吧，就像自己没有手似的。” “小明哥哥，俺知道小米姐姐这是害羞了。” 妞妞指着她红彤彤的脸蛋转过头，对明柯说。 “害羞也好看。” 明柯只说了这一句，妞妞更加开心了，像听到了什么八卦似的。 这下，艾米更加尴尬了，伸出手狠狠的拧了他一下，然后转过头不理他。 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里，这一顿午饭也算是落幕了。 到了第二天，村里的习俗是要没结婚的姑娘小伙挨家挨户的拜年，妞妞早就拿着艾米给的糖果和小伙伴们一起拜年去了。 艾米收拾完东西，也拉着明柯去拜年，他们去的第一家就是村支书的家。 村长媳妇儿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还一人给了一把瓜子。 第二家去的就是柱子家，因为他们不太和村子里的人接触，所以过年的时候略显冷清。 “艾米，你们总算是来了，我都盼了好一会儿了，再不来我都要去王奶奶家找你们去了。” 一进门，张慧就走过来拉住了艾米的手，柱子则是紧紧的跟着她生怕出一点差错。 “出来的晚了，妞妞他们没过来吗？她可是很早就出去了。” 艾米坐到炕沿儿上，看着张慧那不太大的肚子，一边说一边没忍住伸手摸了一下。 柱子站在一边看见她的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恨不得上手把艾米的爪子拿下来。 但他到底是没动，因为她的亲亲媳妇儿看出了他的心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来过了，我本来还想着让他们多待一会儿，结果柱子给了一把糖果就把那些孩子撵出去了。我刚刚还因为这件事情和他发了一顿脾气呢！” 张慧握着她的手，笑着回答。 柱子眼睛盯着艾米的手，不甘示弱的说：“那不是你要睡觉吗？俺寻思着那帮小孩儿太闹腾了，怕吵到你……” “你寻思，你寻思，又是你寻思，你咋那么能寻思呢！自从我怀了孕，你啥都不让我碰，连门都不让我出，再这样下去，孩子没出来我都先闷死了。” 张慧回过头狠狠的怼了柱子一通，然后转过身子对着艾米眨了眨眼睛。 艾米秒懂，咳了咳嗓子： “柱子哥，你这样是不对的，慧姐虽然怀孕了是比较脆弱，但是如果长期不运动的话，生产的时候容易因为孩子大而难产。” “你听到了吗？我看呀，你就是不想让我好，想让我难产然后你好换个媳妇儿。” 张慧转过头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手背吓唬着。 果然，一听到这话，柱子立马把张慧拉了起来： “快快快，你快起来走两步，别真到生的时候出了问题。” 张慧伸出手锤了他一下，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好笑，骂道： “你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的，客人还在呢，我往哪里走。” 她这么一说，柱子才想起来艾米他们两个人，点了点头： “是是是，媳妇你说得对，等他们走了以后再说吧！” 紧接着，柱子隔一会儿看一眼艾米，隔一会儿看一眼艾米，心里万分焦急想着他们怎么还不离开。 可偏偏这两个女人像是没有看到似的，有说不完的话。 到了最后，还是张慧看不下去了，说自己困了，艾米他们才离开。 走在去王婶儿家的路上，艾米笑着对明柯说： “真是没想到，暴躁的柱子居然也会为了女人改变性格，现在他那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妻奴。” “妻奴？” 明柯有点不明白这个词语的意思，开口问道。 意识到自己用了二十一世纪的流行词，艾米被口水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明柯连忙给她拍背。 过了好一会儿，艾米才缓过来，冲着他摆了摆手，然后解释道： “妻奴的意思就是说这个男人很宠爱自己的妻子，事事都听妻子的话，害怕妻子生气，害怕妻子伤心。” 明柯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问： “你很羡慕妻奴的媳妇儿？” 艾米点点头： “对呀，女孩子谁不想要一个什么事都想着自己，顺着自己心意办事的男人啊！” “好” 明柯突然蹦出这个字，然后蹲下身子把艾米公主抱抱了起来。 艾米吓得大叫：“你干嘛呀，快把我放下来。” “你不是想要一个妻奴丈夫吗？我现在就害怕你走的脚疼，要把你抱到王婶子家。” 看着他最边的坏笑，艾米后悔莫及：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和你说这样的话了，你快点把我放下来吧！快点，你后边有人来了。” 明柯一听，害怕别人讨论她，在背后说她的不好，连忙把人放了下来，快速的站到了一边装作看风景的样子。 见他被自己骗到了，艾米捂着嘴笑了一会儿，然后悄悄的离开了。 明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到人影，转过头发现艾米也不见了，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扬了扬嘴角目光温柔的看着远处艾米的身影，迈着大步追了上去。 两个人在路边嘻笑打闹了一会儿，来到了王婶子家。 “我不想去她家，要不我们别去了回家吧！” 看着面前的大门，艾米有点发愁的蹲在了地上。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明柯。 “王奶奶” 明柯只说了三个字，艾米就低下头站了起来，认命的抬手敲门。 开门的刚好是王婶子，艾米连忙把手里的糖果袋子递上去，正准备说几句吉祥话走人，就看到王婶子拿着那个袋子，颇为不屑的看了一眼，然后说： “就拿这玩意儿过来拜年？你们打发要饭的呢？” 话是这么说，王婶子还是很嫌弃的把糖果放进了口袋里，虽然东西是小了点，可她刚才掂量了一下，份量还是很沉的。 在这个年代，糖果可是送礼的最好的东西。多少人家想吃都吃不到，看来这个艾米家里还挺有钱的，啥好东西都往王婆子家里拿。 想到这儿，王婶子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选择知青的时候没有选择艾米。 “您可说笑了，您要是要饭的我们也不可能给这么多呀！” 艾米听了她的话，脸色立马拉了下来，黑着脸看着她。 “这孩子咋说话的呢，大过年的，说着晦气话，莫不是看到俺们家过年分的肉多，你眼红了？” 把糖果揣到怀里，王婶子立马翻脸不认人，说完这话，白了艾米一眼： “真是的来我家干啥，去去去，快点该干啥干啥去。” “嘿！行呀，您把那些糖果还回来我就走。” 艾米伸出手手心向上，冲着她说道。 王婶子把装有糖果的口袋捂的严严实实的，然后转身准备回去。 艾米气不过一把抓住她的手，从她的口袋里把拿袋子糖果抢过来，说： “既然您觉得这点东西是打发要饭的那您还是还回来，我给了要饭的好了。” 第187章 知青将要回城 “你这娃子是干啥呢，婶子刚刚是和你开玩笑呢！真是的一句玩笑话都说不得。” 王婶子见糖果被抢走了，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冲着她招了招手，眼睛死死的盯着艾米手中袋子。 “婶子，我刚刚也是和您开玩笑呢，其实我们已经拜完年了，要回家了，您也回去吧这大冷天的。” 说完，艾米冲着她摆了摆手，拉着明柯离开了。 走出去老远，艾米打开袋子从里边拿出一颗水果硬糖，剥开外包装把糖块放进自己的嘴里，狠狠的咬碎，然后又从里面拿出来一颗塞到明柯的嘴里，含糊不清的说： “吃，我们快点吃了它，去去嘴里的恶心，都是些啥人啊！好心好意给她拜年，连屋子都不让我们进，一收了东西就像是打发乞丐似的，哼，我才不惯她这臭毛病呢！” 明柯转过头看着她的侧脸，她把糖块放到了牙齿的外边，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小仓鼠似的，特别的可爱。 他伸出手，让艾米的脸转向自己见她紧皱的眉头，慢慢的附过身子，轻轻的吻了一下。 “你干嘛呀，小心被人看到。”艾米快速的推开了他，左右看了看，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看你不开心，哄哄你。” 明柯转过身子，悄悄的牵住了她的手，大步迈向前方。 艾米先是有些惊恐的看着四周，后来又释然了，自己本来就是明柯的女朋友，牵个手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 时间悄悄的来到了正月初三，家离得近的知青都已经赶了回来，有些离的远的也都在路上。 刘建芳的家离白梨镇不远，所以她是第一批回到冒儿村的。 小翠听到她回来了，不顾爹妈的阻拦来到了知青点，一见到她，就愤恨的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 “你这个坏女人，俺打死你，都是你，把俺害的这么惨，你倒是啥事也没有。” “啊，小翠，有啥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 刘建芳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可是她的力气又怎么能和常年做农活的小翠比呢？ 她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快要揪下来了，连声讨饶，但小翠就像是听不到一样，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同屋住着的人都被小翠这一下弄得呆在了那里，啥反应都没有。 直到孔小花看见小翠和刘建芳拉扯到炉子旁，马上就要撞到炉子了才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了小翠把她推向大炕那边。 “谁，谁推俺！” 小翠放开了刘建芳，但是她的腰撞到了炕沿，疼得脸色都变了，缓过来以后伸出手指着屋子里的女知青问。 炉子没有被她们弄倒，孔小花手扶着放洗脸盆的架子，心里松了一口气，单手叉腰靠在架子旁边的柜子上。心说，这小胖丫头还挺沉，废了好大力气才推动。 缓过劲儿了，她看着就像女土匪似的小翠，举起了手： “我推的，你这是干啥呀，有啥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吗？你刚才差点把我们屋子里的炉子撞倒。” “好好说，俺和你们这些人就没法好好说，要不是刘建芳这个，这个女人，俺咋会认为明柯喜欢俺，俺都被她害死了，还不许俺过来出口气吗？” “有啥事你找她一个人去，过来祸祸我们的炉子算是咋回事？” 孔小花虽然也看不惯刘建芳的做派但是小翠这种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逮着人就打的做法她也不是很赞同。 “算了，俺和你说不通，俺就问你一句话，刘建芳你有啥看俺不顺眼的地方，为啥要误导俺做出那么多丢人现眼的事情。” 刘建芳坐在炕沿上，眼睛里闪着泪花，手上拿着的是刚刚被小翠揪下来的头发。 “谁误导你了，一开始，我看着明柯还挺喜欢你的，问你，你也说是这个样子的。怎么现在又成了我的错了。我可是除了那句话，再没有和你说过了。” 她猜想，今天这件事情，可能是艾米把明柯抢走了，小翠生气了，找不到发泄的地方，才会跑过来找自己的。 如果事情就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次自己又是被艾米连累了。 想到这里，刘建芳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愤恨，遇到艾米，她这辈子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还敢说没有，明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俺，你是咋看出来的，莫非他亲口和你说了？” 小翠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明柯还有一丝丝的念想，鬼使神差的问。 “他没给我说，但是他表达的意思就是那样子的。” 刘建芳委屈巴巴的看着小翠，两只手抓着那些揪下来的头发，不断的搓着。 小翠看她这样子，心里有一丝愧疚划过，但她很快又缓过来，硬了硬语气： “这件事情都怪你，你以后可别在这样子说了。” 轻描淡写的说完这一句话，她就离开了。 刘建芳看了看手里的头发和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对艾米更加怨恨了。 孔小花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头皮发麻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然后啧啧两声，上炕回到自己的铺盖上睡觉去了。 正月初五，小翠就出嫁了，人们站在街上看着新郎阴沉沉的表情，心里都在为小翠祈祷。 王奶奶看见了，摇着头回到了家里边，自顾自的和艾米说： “这小翠爹也真是能狠下心为了几张票子，就把自己亲生的闺女推到了火坑。唉！” 年前晚上的那件事情，艾米并没有和王奶奶说，找了一个理由糊弄过去了，现在听到老人家说这样的话，心里也是颇为感慨。 她原本以为小翠会是她在冒儿村，交到的第一个也会是最要好的朋友，结果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两个人不仅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小翠还被自己的爹妈用高价“卖”出去了。 又过了一两天，知青们陆陆续续的从城里回来了，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大家好像都特别的高兴。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和回家时一样的快乐。 艾米不解，直到唐小红给她送自己家的特产的时候她才明白： “艾米，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唐小红把用油纸包着的糕点放在了桌面上，神秘兮兮的凑到艾米的耳朵边说着。 “什么事呀？” 见她这个样子，艾米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附过耳朵问道。 “我跟你说，我们要返城了。” 唐小红扒在她的耳朵上压低了声音说着。 艾米听到这个消息愣住了，虽然她也知道知青们迟早会返程，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看着她呆呆坐在那里。唐小红捂着嘴笑了一会儿，然后忍不住仰头大笑，指着艾米说： “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傻了吧！我当时听到别人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不过你这样子真的是太搞笑了。” 唐小红笑得连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艾米下地扶着她，顺手把茶缸子放到她的面前，有些无奈的说： “好了，不要笑了，当心待会儿肚子疼。” 唐小红摆了摆手，停止了大笑，拿起茶缸子喝了一口水，然后说： “我当然不会因为你笑这么长时间了，我只是太高兴了而已，我们在这个村子里受了这么多的鸟气，终于可以回去了。我等着一天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好，知道你高兴，但还是悠着点吧！小心肚子疼。” “嗯嗯嗯，我知道了。” 说完，唐小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艾米，最终还是没忍住： “小米，你家里还有没有猪灌肠了，我自从在张慧那里尝了一口，就再也忘不了那个味道了。” 艾米这下才知道唐小红的来意，回复了一句： “好像还有点。” 然后她掀开门帘走出去，来到放猪灌肠的地方，用刀切了一小节，用干净的布袋子包上，然后进屋拿给唐小红。 接过袋子，唐小红打开看了一眼，然后舔了舔嘴唇，样子十分的可爱。 唐小红离开以后，艾米按捺不住自己雀跃的心情，来到明柯家。 一进门，发现明柯在劈柴，她悄悄的走过去，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大声的叫了一句。 明柯很是平静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见她没有被自己吓到，艾米很是无趣的撇了撇嘴。 “你怎么来了？” 明柯放下了手中的砍刀和木头，拉着她来到院子中央的桌子旁边坐下，然后两只手握着她的手问。 “我今天闲着没事，过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艾米神神秘秘的笑了笑，压低身子里明柯更近了。 “啥好消息能让你这么高兴，莫非是在地上捡到钱了？” “哪儿那么容易捡啊？你怎么光想些美事。” “那是什么好消息，能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艾米伸出手在他的额头上打了一下，然后才清了清嗓子说： “那个好消息就是……唐小红给了我们一包特别美味的糕点。我分你三分之一，你高不高兴？” 第183章 闹剧 “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请带着你的女儿滚出我家。” 明柯一手护着身后的艾米，一手自己家的大门。 “你这臭小子什么意思？你糟蹋了俺妹妹还不认账了是不是？” 那壮汉听了明柯的话，再一次提起了棍子想要冲上去打人，被身后的几个男人拦住了。 “放开俺，你们这些窝囊废，自己人都被欺负到家门儿上了，居然还能在后面待住。” “壮哥，俺看这件事情不像是婶子说的那么简单。你看那个叫明柯的，那铁青的脸，恐怕这里边还有咱不知道的事儿呢，你先不要冲动，咱再看看。” 那个大汉身后有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扯了扯他的背心，压低了声音说着。 只是没想到，就算声音压的这么低，小翠妈还是听到了，她就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 “贵子，你咋说话的呢，啥叫这里边还有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呢，这明明就是这个负心汉看上了俺的女儿，把她糟蹋了，现在又不想出那些个彩礼钱，在这里赖账呢！” 艾米想起了前阵子明柯形容小翠的话，从明柯的身后探出半个头，说道： “你那姑娘有缸粗没缸高除了屁股就是腰，他就算是看上农场上的猪，都不可能看上你女儿。”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话呢？就算明柯看不上俺家闺女那也是他们小两口的事情，和你有啥关系呀，再说了，他现在是有媳妇的人，你还往他身后站，你要不要脸啊？” 小翠妈从地上爬起来，叉着腰站在那里，吐沫满天飞，对着艾米破口大骂，显然已经是把明柯当成自己家人了。 “你快得了吧，明柯今天一天都跟我在一块，就今天晚上回家跟我分开不到五分钟，哪有时间糟蹋你的女儿，您老人家想要讹人也算好时间吧！这么破洞百出的栽赃陷害你们也做得出来，您家女儿是没地方塞了吗？” 艾米也不甘示弱从明柯身后站了出来，反唇相讥。 “你咋说话呢谁说俺家的姑娘嫁不出去了，俺告诉你们，如果不是明柯糟蹋的俺家姑娘，就算是死，俺也不愿意把俺闺女嫁给他。” 这话说的简直是无耻至极，艾米气的浑身发抖，昏暗中看见了立在一旁的扁担，几步跑过去拿起扁担就往小翠妈的身上招呼。 小翠妈吓得四处躲藏，边躲边不甘示弱的骂着： “现在这闺女可真是不要脸，明柯都已经糟蹋了俺闺女了，说明他是喜欢俺家闺女，你咋还是缠着他不放！” “你放屁，明柯是我的男朋友，我们早就确定关系了，结果你女儿不想嫁给那个杀猪的，就把矛头转向我们这边了。我们上辈子欠你的吗？” 艾米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子，拿着扁担四处追着小翠妈打。 明柯见她越走越偏，害怕她被墙角的小石头绊倒，连忙走过去抓住了她的手。 艾米被明柯抓得不能动弹，但眼睛还是恶狠狠的瞪着小翠妈。 也许是被追的怕了，小翠妈一句话也不敢说，站在那里心有余悸的看着艾米。 见她这么维护自己，明柯的心里充满了感动，也不愿意在这里拖沓了： “既然，你们说我糟蹋了小翠同志，可我又没做过这件事情，就算僵持到天亮也不会有答案，不如我们去找村长，让他给我找人，找不在场证明。” “不行，你这样一做，俺妹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话又说回来，虽然俺妹妹长的不好看，但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比这个知青不知道要上多少倍。你还不如就这样在冒儿村安顿下来呢！” 那壮汉这下也明白了，这件事情八成是他叔叔一家看中了这个坏分子，想把姑娘嫁过去，所以才想出了这样的办法。 “不行，我不愿意和我女朋友分手，也不愿意背上一个登徒子的罪名，我们还是去村长家吧！” 说着，明柯拉过艾米就要走，围在门口的人连忙把人拦了下来。 笑话，这件事情要是被村子里的人知道了，那他们一族还怎么在村子里生活，族里没嫁出去的女儿还怎么找一个好丈夫？ 小翠爹也看出了不对劲儿，一把拉过还在愣神的小翠娘压低声音问：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明柯糟蹋，糟蹋了咱家闺女。” 小翠妈低着头，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实话。 小翠爹一把拧住了自家妻子的胳膊，低声威胁： “你老实告诉俺，要是你敢骗俺，俺回去就和你离婚，离了婚你就不要在这里住了，带着你闺女滚回娘家去。” 小翠妈一听到离婚的字眼，吓得浑身直哆嗦，抬起头借着月光惨兮兮的看着小翠爹，也没了刚才的硬气，一五一十的把实话都说了。 小翠爹气的一把把她打趴在地，院子里还在推搡的两波人立马停住了，看着地上的小翠妈不明所以。 小翠爹正打算再给他一巴掌的时候，小翠因为等不及，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连衣服都还没有扣好。 虽然现在是晚上，但是借着月光和人们手中的煤油灯，大家还是看到了她白嫩的肩膀。 被院子里的人一看，小翠立马想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转过头捂着肩膀大叫起来。 “叫啥叫，赶快跟俺回家，正月初三俺就让那小子过来娶你。” 小翠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转过头站直了身子背对着她说。 “不，俺不要，俺不要嫁给杀猪的，俺喜欢的是明柯，更何况俺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 说到这里，小翠难得的露出了一抹娇羞。 “听到了吗？您家的妹子还是在污蔑我，我觉得这事情很有必要找村长一趟。” 明柯看着门口的大汉，一本正经的说着，艾米也连连附和： “是呀是呀，我们还是赶快去吧，不然的话你的清白不保呀！” “嗯，走吧！” 明柯和艾米两个人牵着手就要往在面走，那壮汉和小翠的堂兄弟们赶忙拦人，一边拦一边陪着笑脸： “明兄弟，这件事情都是误会，是俺们小翠走错了屋子，这件事不怪你，都怪俺们弄不清楚状况就跑过来，实在是抱歉。” “贵哥，你说啥呢，明明就是……” 小翠听到了这话，不甘心的往钱走了几步，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是啥是，明明就是你走错了屋子还把错误怪到了我大兄弟的身上。”说完，那个壮汉又黑着脸压低了声音说： “你不要脸俺们还要呢，老子的妹妹明年还想说亲呢！俺们可不会陪你干这傻事。” 其实围在门口的这些人都来的后悔了，他们本以为自己的亲人受委屈了特意赶过来撑腰来了，结果这只是他们做的一场戏，现在不仅一点威风都没有还得对着坏分子低声下气，生怕惹毛了人家，自己的妹妹嫁不了好人家。 小翠跺了跺脚，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妈和这些人说的好好的，结果这会子他们就全变卦了。 她想着既然这些亲戚靠不住，就干脆自己上场，正要往明柯那边依偎，就看到艾米牵着明柯的手，她着急忙慌的想要把他们分开。 明柯二话不说把艾米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放开了她的手，任由小翠在那里拉扯。 等到差不多有了抓挠的痕迹，明柯就用另一只手拉着艾米去了村长家。 这时候，小翠爹也停下了对小翠妈的殴打，正准备歇会儿气，就看到门口的侄子全都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跑了出去。 他连忙跟着跑出去，途中还因为没看到脚下的路摔了一跤。可他顾不得发作，心里只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到了村长家，明柯使劲的敲着门，此时村长家的人都已经睡下了，听到敲门声只好爬起来，披着衣服开门。 一看到明柯和艾米，村长就有些不耐烦的说： “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叔，这事儿可不能明天说，明柯他被人非礼了！” 艾米的话，差点让村长用吐沫把自己呛死。 他咳嗽了一声，掏了掏耳朵诧异的问： “你说啥？啥叫明柯被非礼了？” “就是小翠无缘无故出现在了明柯的房子里，还把她的堂兄弟都叫了过来说是明柯糟蹋了小翠，可是明柯今天一天都跟我在一起，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小翠不听还上手挠了明柯一把。” 艾米一说完，明柯特别配合的把手伸了出去。 村支书透过月光看清了明柯手上的血印子，又看了看后面跑过来的一大群人，心知今天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只好无奈的说了一声： “都进来吧！” 在来的时候，小翠的堂哥们就已经商量好了，说什么都要一口咬定是明柯糟蹋了小翠，千万不能松口要不然的话，族里的女孩子们就不好找对象了！ “贵子，你们这一大群人今天过来干啥呀，不会是单纯的过来看看俺这个老头子吧！” 村长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正面，一如既往的从口袋里掏出来烟锅，点着抽了一口说道。 第184章 闹剧收场 听了村长的话，壮汉先是笑了笑，而后站起身子，一脸阴霾的指着明柯说： “就是这个畜牲，玷污了小翠，俺们是来请您主持公道的。” “哦，艾米说，你们家小翠骚扰了明柯来俺这里要清白，那你们是啥意思？是想让明柯负责还是滚出俺们冒儿村？” 村支书敲了敲烟锅，没有看他们，低着头说。 壮汉看了一眼明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俺们也没有那么恶毒，虽然明柯以前是坏分子，可是俺们也不嫌弃，只要他把小翠娶过门就好了。” “明柯，既然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也不要倔强，小翠那孩子俺知道从小就老实本分，做你的妻子是绝对没问题的。” 村支书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艾米，今天这事情已经闹到这份上了，说小了是小翠一个人的清白，说大了那就是关乎整个村子的事情，要是把这名声传出去，怕是村子里待嫁的姑娘们都不好说人家，所以村支书为了村子，还是稀里糊涂了一把！ 艾米没想到村支书会这样糊弄人，她找到颜小溪的房间，大声的敲了敲房门，刚睡着的颜小溪被人叫起来，心里很是恼火，她披着衣服走到门口，打开门看着艾米，很不耐烦的说： “怎么了？” “我问你，你今天在学习班有没有看到明柯？” “看到了，他不是天天跟你在一块吗？你这会儿又来问我，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颜小溪说完以后，艾米礼貌的道了一声抱歉，重新走到村长的身边看着他说： “想必小溪的话您也听到了，明柯跟我一直在学习班学习，下课以后把我送回了家，这件事情王奶奶是知道的，我去明柯家的时候也跟王奶奶打了一声招呼，这期间总共不到五分钟，而且我过去的时侯明柯和他们都站在院子里。说他们俩发生关系谁信？” 艾米的话说的有些露骨，村支书面色不善的看了她一眼，磕了磕烟锅，说： “艾米呀，你一个女娃子家家的，咋能说出这句话呢，也不嫌害臊。” “害臊又能怎么样？在这个村里，明柯就是我的依靠，如今这依靠要没了，我也只能……” 说着说着，艾米低下了头，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 明柯伸出手揽过她的肩膀，轻轻的拍着她的肩头安慰着，过了一会儿又把自己的褂子披在了她的身上。 看两人这样子，明柯也不可能去招惹小翠，今天这一出八成又是小翠妈想的办法。 自己白白的当了一回恶人，村支书的心里也不好受，看着站在面前的几个男人，心里更是郁闷了： “还在这儿杵着干什么？等着俺给你安排睡觉的地方吗？” “不用不用。” 壮汉没听出他的话外音连声说着。 “算了，跟你们这些人就说不出个好赖话，俺就说一句，回去管管小翠，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多长点脑子比啥都强。” 村支书就差说他们和她一样没脑子了。 那群男人站在那里低着头听着村支书的话，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心里更是决定以后再也不和那家子人来往了。 转过头，村支书笑意盈盈的对着明柯两个人，和蔼的说： “你们两个也回去吧，路上小心点，明柯你把艾米送回家去，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艾米正打算提步要走，明柯一动都不动，村支书也疑惑的问他： “咋的了，是不是还有啥事？” “我可不敢回去，我怕半夜有人钻进来硬要我娶她。” 站在那的一群人脸都绿了，壮汉握了握拳头差点打在明柯的脸上，过了好半晌才艰难的开口： “你放心，今天这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明柯对着村支书点了点头，然后揽着艾米走出去了。 一拐弯儿，就和小翠和她的爸妈撞了一个正面。看到艾米肩上的衣服，小翠叫嚣着： “你给俺脱、下来，那是俺男人的衣服，你给俺脱、下来，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明柯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攥着，小翠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断的时候，明柯才放开了她：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会掐死你！” 这是明柯第一次看她的眼睛，可眼神里全然没有她想象的温柔。那眼神冰冷的像是极冷的冬天，快要把人冻死似的。 “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明柯已经没有那个耐心听了，他搂着艾米直直的朝着小翠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不一会儿，那一群人也过来了，看到小翠爹连招呼都没有打，还是小翠叫了一声： “站住，大哥，为什么明柯对俺是这个样子，你们不是已经让他娶俺了吗？” 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话，那几个人满肚子的愤怒： “俺告诉你们，从今天开始有什么事情别来找俺，俺可丢不起这个人，要是可以的话，俺甚至都不想和你们一族。” 他的话，让他身后的人连连附和： “你也不要找俺，俺也丢不起这个人，一个姑娘家的，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俺也是活久见了。” “小翠，你那个脑子是被驴踢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了以后，会影响到俺们的妹妹呀！你让她们以后咋嫁人？” “……” 小翠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整个人都呆在那里了。 小翠爹倒是听懂了侄子们的话，一巴掌把小翠打在了地上： “俺告诉你，你如果不嫁给杀猪的俺就把你弄死，有你这样的闺女，活着也是个丢人败兴。” 艾米和明柯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虽然他和往常一样没有说话，可是艾米还是感觉到他的心情不好，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下一秒，明柯就紧紧的抱着他，语气里是以前没有过的害怕： “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 艾米听了他的话笑了一声，两只手抚上他的背，安慰着： “傻瓜，你今天一天都跟我在一块，往日里都不看小翠一眼，我又怎么会相信她的鬼话呢？” “让我抱一会儿！” 明柯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感受着艾米的体温和从她身上传出来的淡淡的香气。 “好，让你多抱一会儿！” 艾米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她也闭上了眼睛。 两人就这样在无人的野地里拥抱着，感受着互相的体温和对方给自己带来的安全感。 分开的时候，艾米的腿都站麻了，她有些尴尬的看着明柯： “完了，我的腿好像麻了！” 明柯闻言，笑了笑然后站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语气里满是无奈: “快点上来吧，每次一见到我，你的腿就出毛病。” 有了第一次，这回艾米更加没有顾虑的爬到他的背上，理直气壮的说： “男朋友是用来干啥的，就是用来疼人的，才让你背了两次就有怨言了，以后还有无数次呢！你就受着吧！” 明柯叹了一口气，嘴角却实上扬着的。 听了明柯的叹气，艾米坏心思的用两只手捏住了明柯的耳朵，左右摇晃着。 “明柯你的耳朵好大啊，离脑瓜子也远，就像西游记里面的猪八戒的耳朵。” 艾米捏着捏着就想到了西游记，对着他说着。 “猪八戒背媳妇，看来你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我了。” 虽然艾米也做好了要和他一生一世的准备，不过，她还是嘴硬着： “你乱说，谁要嫁给你了，我告诉你，如果以后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我就会生气，生气了就很难哄好，就会和你分开，你知道了吗？” “嗯，不会了。” 艾米知道这是明柯对自己的承诺，心里更加高兴了，趴在明柯的背上不肯起来。 又过了几天，到了一年一度的腊八节，这天也是知青们回家的日子，他们唱着歌排着队坐在牛车上和每一个认识的人都招了招手。 虽是离别却一点难过的情绪都没有。 艾米端着腊八粥给张慧送去了一碗，此时她的肚子已经四个月大了，今年因为结婚没有回去，整个人的情绪有一点低迷。 “慧姐，不要难过了，你不是还有姐夫在呢吗？” “他在有啥用，每天就知道在我跟前转来转去，真是看见他都觉得烦。” 虽然她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是艾米能看得出来她在提到柱子的时候眼睛里闪过的幸福。 “快得了吧，谁不知道村里就属你的日子最得意，什么都不用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们这些没结婚的都快要羡慕死了。” 听着她这满是酸味的话，张慧总算是笑了。 回去的时候，柱子为了感谢她，给她带了好多腊八粥。 “你倒是会做人，给了那么多我们吃啥呀！” 张慧撅着嘴故意冲着他抱怨。 “嘿嘿，俺这不是高兴吗？再说了，俺也给你留了不少呢，我一口都不吃，全给你。” 说着柱子把腊八粥端了过来，张慧看着那些腊八粥： “你怎么留了这么多，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吃的完。” “你吃不完俺吃，不是还有俺儿子呢吗？” 说着，柱子把耳朵支到了张慧那还不显怀的肚子上。 张慧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心里满是甜蜜。 第185章 贴春联 很快，就到了过年的这一天，艾米早早起来帮着王奶奶生火做饭，明柯也是早早过来帮着他们贴春联。 今年的春联是明柯写的，他一边写妞妞在一旁看着，夸道： “小明哥哥的字好好看哦，俺长大了也要学习写毛笔字，写的还要比小明哥哥的好看。” 艾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说： “那是嘞，我们家妞妞的字绝对要比明柯的好看。” 明柯笑了笑什么话都没有说。 在屋子里写完以后，明柯把纸拿起来，在上面轻轻的吹了吹，又放到炉子跟前烤了烤，字迹才完全的干透。 艾米在一边把干了的纸张叠起来，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所有的纸张都干了。 明柯领着妞妞打开了房门，一股凌冽的寒风吹了进来，艾米打了一个哆嗦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自言自语道： “今天这天气好冷啊，也不知道粘春联的浆糊会不会被冻上。” 听见她的话，妞妞和明柯双双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妞妞笑着回答她： “小米姐姐外面一点都不冷哩，你是还没出屋子，等你走出来就知道了。” 艾米有些迟疑的走了出来，外面的风居然没有刚才的大，她走过去用一只手帮妞妞围好她那打了补丁的围巾，然后把浆糊放在了大门边，有些兴奋的看着明柯，以前在大城市住着，她还真的没有见过这种贴对联的办法。 只见明柯从一旁提过来一个大凳子然后把春联反面朝上放在了凳子上，用刷子沾了一点浆糊均匀的抹在春联上，然后快速的把春联贴在大门上。 “哇塞好厉害，”艾米拍着手夸奖道。 她真心觉得明柯的技术太好了，那春联贴的一点都不歪歪斜斜，中间也没有气泡，贴在大门上那么的平整。 “小米姐姐，你难道没有看到过贴春联吗？咋这么大点事情就让你高兴成那样！” 妞妞看着她不可思议的问着。 是，现在家家户户都用浆糊粘春联，可她一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女性，从来都没见过好吗？但是这话又不能告诉妞妞，她想了想，只能违背自己的心意说： “妞妞，你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吗？” 妞妞摇了摇头，明柯也抬起头看着她。 艾米像是感觉不到明柯的眼光似的，厚着脸皮说：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两人和搞对象的时候，在女方的眼里，男方永远是最棒的。” “哦，”妞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那，也就是说，小米姐姐和小明哥哥在搞对象，可是，我见到柱子叔叔的媳妇儿怀孕了，那小米姐姐，你的肚子里头有小宝宝了吗？” 这下，艾米的脸蛋一下子变得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抬头看着明柯想让他帮忙解围。 可明柯只是嘴角含笑的看着她，一点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想了想开口说： “妞妞啊，这生孩子呢，得是两人结了婚以后才可以的，小米姐姐只是个小明哥哥谈了恋爱，还没有结婚呢！所以肚子里是没有宝宝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俺懂了。” 妞妞再是点了点头，然后出门去找她的小伙伴了。 看着妞妞离去的背影，艾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明柯一眼发现对方笑得特别的高兴，她剜了他一眼，然后嘟着嘴抱怨道： “这孩子长大了，怎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啊？谁告诉她搞对象就能怀孕啊，简直是往坏教小孩嘛！” “过来贴春联！” 明柯看她那郁闷的样子，招了招手见了他一句。 艾米闻言，走过去，帮他捏着涂了浆糊的那一部分，等明柯把整张春联都涂满了，然后松开手，由着他把春联贴到门上去。 贴完春联以后该贴福字了，明柯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还怎么贴，最后还是决定把福字倒过来。艾米看了以后，连忙的叫停： “哎哎哎，不能倒着贴，你这样会把福气倒出去的。” “嗯？福字不应该是这样贴吗？” 明柯转过头闻着她，艾米无奈的看着他： “大哥，这也是要分情况的，贴家里的福字是要倒着贴，寓意把福气倒进家里，贴院门的时候就不能着贴，怕把福气倒出去。” “哦哦”明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按照她的说法把福字贴了上去。 贴完家里的就得去明柯家了，艾米拿着春联，剩下的东西交给明柯，自己在前面走着。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明柯家，可是，艾米远远的就看到了门口站着个人，走近一瞧，原来是小翠。 经过上一次的事情，艾米对她的品德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见她来，回过头看了一眼明柯，见他也是一副恶心又无奈的样子，心里总算是平衡了。 走上前，艾米双手抱臂问： “你来干啥呀，上回阴谋没得逞这回又想到啥办法了？” 小翠白了她一眼： “你让开，俺要和明柯说话。” “他已经是我的男朋友了，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说吧！” 艾米伸手拦住了她，开口说道。 “你给我让开，他是俺的，你们给俺听好了，要么明柯大年初一娶俺，要么俺今天就撞死在这儿。” 听了小翠的话，艾米往旁边一站，笑着说： “你撞吧，我就在这里看着，反正又不是我们把你找来的，更何况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设计陷害明柯的事情告诉全村的人，让他们都知道你为什么会死在这儿，到时候你不仅什么都没捞着，还会得到一个不要脸的名声。” 小翠怔了怔，看了明柯一眼，见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好好的看她一眼，心里也明白了，自己就算是死在这里，对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想明白了这些，小翠突然像发了疯似的朝着艾米冲过去，明柯吓得连忙把人搂在自己的怀里。 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没事，目光厌恶的看向小翠。 忽然，小翠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一开始刘建芳告诉自己明柯是喜欢她的，可是现在怎么又不喜欢了呢？ 想到自己过几天就要嫁给那个脾气暴躁的杀猪的了，她心里不由得一阵害怕。 她的目光转向了对艾米关怀备至的明柯，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她从地上跪了起来，一路爬到明柯的身边，双手抱着他的腿，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明柯，明柯，俺再以后都不阻拦你和艾米了，你把俺要了吧！只要你把俺要了，俺一分彩礼都不和你要，只求你帮我摆脱那个杀猪的，俺不想嫁过去挨打。” 明柯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蹲下身子一节一节的掰开她的手，然后拉着艾米回家，把门关上，插上门栓。 见他一脸阴郁的打开春联，一句话也不说，艾米突然有些心疼他，从背后抱住了他： “好了，你也不要难受了，就当我们没碰到过她不就行了吗？” “可是碰到了，她就像是那癞蛤蟆跳到了我脚上，不咬人但是隔应人。” 明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心里颇为郁闷的说。 “那我抱抱你，你身上就不隔应了。” 艾米说完，明柯挣扎着转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眼底全是她没有看到过的狠辣。 他想如果下次在碰到小翠，一定要找个地方教训他一顿。 过了半个小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艾米以为是小翠，转过头看了明柯一眼，对方把浆糊盆放在了凳子上黑着脸去开门。 结果看到的是妞妞，她先是往里探了探身子看到艾米以后才奶声奶气的开口： “小米姐姐，奶奶已经快做好饭了，等你们回去哩，你们要快点呀！” 艾米听到她的声音走了出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回应了一声。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刚好碰到王婶子过来串门，只见她手里抓了一把瓜子站在厨房边上，不时的看着里面。 当她看到锅里的鸡肉的时候，眼睛都睁大了，指着鸡肉回过头对王奶奶说. “呦，婶子，我还以为您们今年又要吃面糊糊嘞，没想到居然有鸡肉，这鸡是从哪里捡的，俺也去碰碰运气。” 王奶奶把鸡肉从锅里端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说： “是那两个孩子去山上打来的，哪儿那么好捡啊！” “那两个孩子还有那本事呢？俺以前咋没发现呢？” 王婶子酸溜溜的看着那一盆鸡肉，嘴里不住的冒着酸水。 “婶子，俺看你那鸡肉挺多的，要不给俺尝一块吧，俺还没吃过野鸡肉呢！” 王奶奶为难的看了艾米一眼还没开口说话呢，就看见王婶子吃完了最后一颗瓜子，拍了拍手，毫不客气的伸手把盘子端过来，说： “这肉到了您家，就是您做主咋还要看别人的眼色呀，不说了，俺看您这鸡肉老好了，俺找一块尝尝。” 说着，她就准备用她那黑乎乎的手从盘子里面抓。 第186章 拜年 艾米见了，眼疾手快的把盘子抢了过来，放到身后的锅台上，笑眯眯的对王婶子说： “婶子，让你见笑了，我们家四口人这一盘还不够分呢，再加上我不会做，也不太好吃，就不让你尝了。” “没事，俺不嫌弃。” 说着，王婶子有打算上手抢，艾米握住了她的手！ “婶子，您这话说的，这不好的东西我哪儿好意思让您吃啊！哎呀，差点忘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三嫂子叫您回去吃饭呢！您还是快点去吧！” 艾米把她推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王婶子对着门吐了一口吐沫，心里恨极了艾米，可又羡慕王奶奶的那盆鸡肉。走了好远才开口骂： “还真以为老娘没你那口吃的活不下去了？俺愿意吃你的东西那是给你面子。不知好赖的东西。” 说着说着，就到了她家，她三媳妇刚好在院子里站着，王婶子走上去破口大骂： “你这个懒货，饭做好了就等着，还怕我不回来吃吗？见着一个人就叫，叫个魂呀！” 她三媳妇哭着说自己没有出去，王婶子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想起那一口鸡肉，心里顿时恨上了艾米。 这边，艾米帮着把所有的饭菜都端到里屋的炕桌上，四个人围着桌子一边做了一个。 看着桌子上满满当当的菜和满满当当的人，王奶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到艾米的碗里： “快吃吧，是不早就饿了？” “嘿嘿嘿，奶奶不说还好，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 艾米端起碗把鸡肉划拉到自己的嘴里，鲜香嫩滑的鸡肉让她爱不释口，眼睛都放光了，连忙点点头让他们也吃。 她这样子让妞妞捂着嘴直笑： “小米姐姐这个样子真的好像一只小馋猫啊！” “管她是不是馋猫呢，你快吃吧，要不然的话，这些肉肉都进到我的肚子里了。” 说着，艾米加了一块肉放到了妞妞的碗里，旁边坐着的明柯连忙也把碗递到了她的眼前。 妞妞和王奶奶笑的一脸的暧昧，艾米有些害羞，瞪了他一眼，把肉放进他的碗里，没好气的说： “给，吃吧，就像自己没有手似的。” “小明哥哥，俺知道小米姐姐这是害羞了。” 妞妞指着她红彤彤的脸蛋转过头，对明柯说。 “害羞也好看。” 明柯只说了这一句，妞妞更加开心了，像听到了什么八卦似的。 这下，艾米更加尴尬了，伸出手狠狠的拧了他一下，然后转过头不理他。 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里，这一顿午饭也算是落幕了。 到了第二天，村里的习俗是要没结婚的姑娘小伙挨家挨户的拜年，妞妞早就拿着艾米给的糖果和小伙伴们一起拜年去了。 艾米收拾完东西，也拉着明柯去拜年，他们去的第一家就是村支书的家。 村长媳妇儿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还一人给了一把瓜子。 第二家去的就是柱子家，因为他们不太和村子里的人接触，所以过年的时候略显冷清。 “艾米，你们总算是来了，我都盼了好一会儿了，再不来我都要去王奶奶家找你们去了。” 一进门，张慧就走过来拉住了艾米的手，柱子则是紧紧的跟着她生怕出一点差错。 “出来的晚了，妞妞他们没过来吗？她可是很早就出去了。” 艾米坐到炕沿儿上，看着张慧那不太大的肚子，一边说一边没忍住伸手摸了一下。 柱子站在一边看见她的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恨不得上手把艾米的爪子拿下来。 但他到底是没动，因为她的亲亲媳妇儿看出了他的心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来过了，我本来还想着让他们多待一会儿，结果柱子给了一把糖果就把那些孩子撵出去了。我刚刚还因为这件事情和他发了一顿脾气呢！” 张慧握着她的手，笑着回答。 柱子眼睛盯着艾米的手，不甘示弱的说：“那不是你要睡觉吗？俺寻思着那帮小孩儿太闹腾了，怕吵到你……” “你寻思，你寻思，又是你寻思，你咋那么能寻思呢！自从我怀了孕，你啥都不让我碰，连门都不让我出，再这样下去，孩子没出来我都先闷死了。” 张慧回过头狠狠的怼了柱子一通，然后转过身子对着艾米眨了眨眼睛。 艾米秒懂，咳了咳嗓子： “柱子哥，你这样是不对的，慧姐虽然怀孕了是比较脆弱，但是如果长期不运动的话，生产的时候容易因为孩子大而难产。” “你听到了吗？我看呀，你就是不想让我好，想让我难产然后你好换个媳妇儿。” 张慧转过头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手背吓唬着。 果然，一听到这话，柱子立马把张慧拉了起来： “快快快，你快起来走两步，别真到生的时候出了问题。” 张慧伸出手锤了他一下，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好笑，骂道： “你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的，客人还在呢，我往哪里走。” 她这么一说，柱子才想起来艾米他们两个人，点了点头： “是是是，媳妇你说得对，等他们走了以后再说吧！” 紧接着，柱子隔一会儿看一眼艾米，隔一会儿看一眼艾米，心里万分焦急想着他们怎么还不离开。 可偏偏这两个女人像是没有看到似的，有说不完的话。 到了最后，还是张慧看不下去了，说自己困了，艾米他们才离开。 走在去王婶儿家的路上，艾米笑着对明柯说： “真是没想到，暴躁的柱子居然也会为了女人改变性格，现在他那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妻奴。” “妻奴？” 明柯有点不明白这个词语的意思，开口问道。 意识到自己用了二十一世纪的流行词，艾米被口水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明柯连忙给她拍背。 过了好一会儿，艾米才缓过来，冲着他摆了摆手，然后解释道： “妻奴的意思就是说这个男人很宠爱自己的妻子，事事都听妻子的话，害怕妻子生气，害怕妻子伤心。” 明柯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问： “你很羡慕妻奴的媳妇儿？” 艾米点点头： “对呀，女孩子谁不想要一个什么事都想着自己，顺着自己心意办事的男人啊！” “好” 明柯突然蹦出这个字，然后蹲下身子把艾米公主抱抱了起来。 艾米吓得大叫：“你干嘛呀，快把我放下来。” “你不是想要一个妻奴丈夫吗？我现在就害怕你走的脚疼，要把你抱到王婶子家。” 看着他最边的坏笑，艾米后悔莫及：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和你说这样的话了，你快点把我放下来吧！快点，你后边有人来了。” 明柯一听，害怕别人讨论她，在背后说她的不好，连忙把人放了下来，快速的站到了一边装作看风景的样子。 见他被自己骗到了，艾米捂着嘴笑了一会儿，然后悄悄的离开了。 明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到人影，转过头发现艾米也不见了，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扬了扬嘴角目光温柔的看着远处艾米的身影，迈着大步追了上去。 两个人在路边嘻笑打闹了一会儿，来到了王婶子家。 “我不想去她家，要不我们别去了回家吧！” 看着面前的大门，艾米有点发愁的蹲在了地上。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明柯。 “王奶奶” 明柯只说了三个字，艾米就低下头站了起来，认命的抬手敲门。 开门的刚好是王婶子，艾米连忙把手里的糖果袋子递上去，正准备说几句吉祥话走人，就看到王婶子拿着那个袋子，颇为不屑的看了一眼，然后说： “就拿这玩意儿过来拜年？你们打发要饭的呢？” 话是这么说，王婶子还是很嫌弃的把糖果放进了口袋里，虽然东西是小了点，可她刚才掂量了一下，份量还是很沉的。 在这个年代，糖果可是送礼的最好的东西。多少人家想吃都吃不到，看来这个艾米家里还挺有钱的，啥好东西都往王婆子家里拿。 想到这儿，王婶子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选择知青的时候没有选择艾米。 “您可说笑了，您要是要饭的我们也不可能给这么多呀！” 艾米听了她的话，脸色立马拉了下来，黑着脸看着她。 “这孩子咋说话的呢，大过年的，说着晦气话，莫不是看到俺们家过年分的肉多，你眼红了？” 把糖果揣到怀里，王婶子立马翻脸不认人，说完这话，白了艾米一眼： “真是的来我家干啥，去去去，快点该干啥干啥去。” “嘿！行呀，您把那些糖果还回来我就走。” 艾米伸出手手心向上，冲着她说道。 王婶子把装有糖果的口袋捂的严严实实的，然后转身准备回去。 艾米气不过一把抓住她的手，从她的口袋里把拿袋子糖果抢过来，说： “既然您觉得这点东西是打发要饭的那您还是还回来，我给了要饭的好了。” 第187章 知青将要回城 “你这娃子是干啥呢，婶子刚刚是和你开玩笑呢！真是的一句玩笑话都说不得。” 王婶子见糖果被抢走了，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冲着她招了招手，眼睛死死的盯着艾米手中袋子。 “婶子，我刚刚也是和您开玩笑呢，其实我们已经拜完年了，要回家了，您也回去吧这大冷天的。” 说完，艾米冲着她摆了摆手，拉着明柯离开了。 走出去老远，艾米打开袋子从里边拿出一颗水果硬糖，剥开外包装把糖块放进自己的嘴里，狠狠的咬碎，然后又从里面拿出来一颗塞到明柯的嘴里，含糊不清的说： “吃，我们快点吃了它，去去嘴里的恶心，都是些啥人啊！好心好意给她拜年，连屋子都不让我们进，一收了东西就像是打发乞丐似的，哼，我才不惯她这臭毛病呢！” 明柯转过头看着她的侧脸，她把糖块放到了牙齿的外边，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小仓鼠似的，特别的可爱。 他伸出手，让艾米的脸转向自己见她紧皱的眉头，慢慢的附过身子，轻轻的吻了一下。 “你干嘛呀，小心被人看到。”艾米快速的推开了他，左右看了看，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看你不开心，哄哄你。” 明柯转过身子，悄悄的牵住了她的手，大步迈向前方。 艾米先是有些惊恐的看着四周，后来又释然了，自己本来就是明柯的女朋友，牵个手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 时间悄悄的来到了正月初三，家离得近的知青都已经赶了回来，有些离的远的也都在路上。 刘建芳的家离白梨镇不远，所以她是第一批回到冒儿村的。 小翠听到她回来了，不顾爹妈的阻拦来到了知青点，一见到她，就愤恨的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 “你这个坏女人，俺打死你，都是你，把俺害的这么惨，你倒是啥事也没有。” “啊，小翠，有啥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 刘建芳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可是她的力气又怎么能和常年做农活的小翠比呢？ 她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快要揪下来了，连声讨饶，但小翠就像是听不到一样，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同屋住着的人都被小翠这一下弄得呆在了那里，啥反应都没有。 直到孔小花看见小翠和刘建芳拉扯到炉子旁，马上就要撞到炉子了才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了小翠把她推向大炕那边。 “谁，谁推俺！” 小翠放开了刘建芳，但是她的腰撞到了炕沿，疼得脸色都变了，缓过来以后伸出手指着屋子里的女知青问。 炉子没有被她们弄倒，孔小花手扶着放洗脸盆的架子，心里松了一口气，单手叉腰靠在架子旁边的柜子上。心说，这小胖丫头还挺沉，废了好大力气才推动。 缓过劲儿了，她看着就像女土匪似的小翠，举起了手： “我推的，你这是干啥呀，有啥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吗？你刚才差点把我们屋子里的炉子撞倒。” “好好说，俺和你们这些人就没法好好说，要不是刘建芳这个，这个女人，俺咋会认为明柯喜欢俺，俺都被她害死了，还不许俺过来出口气吗？” “有啥事你找她一个人去，过来祸祸我们的炉子算是咋回事？” 孔小花虽然也看不惯刘建芳的做派但是小翠这种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逮着人就打的做法她也不是很赞同。 “算了，俺和你说不通，俺就问你一句话，刘建芳你有啥看俺不顺眼的地方，为啥要误导俺做出那么多丢人现眼的事情。” 刘建芳坐在炕沿上，眼睛里闪着泪花，手上拿着的是刚刚被小翠揪下来的头发。 “谁误导你了，一开始，我看着明柯还挺喜欢你的，问你，你也说是这个样子的。怎么现在又成了我的错了。我可是除了那句话，再没有和你说过了。” 她猜想，今天这件事情，可能是艾米把明柯抢走了，小翠生气了，找不到发泄的地方，才会跑过来找自己的。 如果事情就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次自己又是被艾米连累了。 想到这里，刘建芳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愤恨，遇到艾米，她这辈子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还敢说没有，明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俺，你是咋看出来的，莫非他亲口和你说了？” 小翠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明柯还有一丝丝的念想，鬼使神差的问。 “他没给我说，但是他表达的意思就是那样子的。” 刘建芳委屈巴巴的看着小翠，两只手抓着那些揪下来的头发，不断的搓着。 小翠看她这样子，心里有一丝愧疚划过，但她很快又缓过来，硬了硬语气： “这件事情都怪你，你以后可别在这样子说了。” 轻描淡写的说完这一句话，她就离开了。 刘建芳看了看手里的头发和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对艾米更加怨恨了。 孔小花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头皮发麻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然后啧啧两声，上炕回到自己的铺盖上睡觉去了。 正月初五，小翠就出嫁了，人们站在街上看着新郎阴沉沉的表情，心里都在为小翠祈祷。 王奶奶看见了，摇着头回到了家里边，自顾自的和艾米说： “这小翠爹也真是能狠下心为了几张票子，就把自己亲生的闺女推到了火坑。唉！” 年前晚上的那件事情，艾米并没有和王奶奶说，找了一个理由糊弄过去了，现在听到老人家说这样的话，心里也是颇为感慨。 她原本以为小翠会是她在冒儿村，交到的第一个也会是最要好的朋友，结果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两个人不仅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小翠还被自己的爹妈用高价“卖”出去了。 又过了一两天，知青们陆陆续续的从城里回来了，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大家好像都特别的高兴。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和回家时一样的快乐。 艾米不解，直到唐小红给她送自己家的特产的时候她才明白： “艾米，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唐小红把用油纸包着的糕点放在了桌面上，神秘兮兮的凑到艾米的耳朵边说着。 “什么事呀？” 见她这个样子，艾米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附过耳朵问道。 “我跟你说，我们要返城了。” 唐小红扒在她的耳朵上压低了声音说着。 艾米听到这个消息愣住了，虽然她也知道知青们迟早会返程，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看着她呆呆坐在那里。唐小红捂着嘴笑了一会儿，然后忍不住仰头大笑，指着艾米说： “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傻了吧！我当时听到别人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不过你这样子真的是太搞笑了。” 唐小红笑得连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艾米下地扶着她，顺手把茶缸子放到她的面前，有些无奈的说： “好了，不要笑了，当心待会儿肚子疼。” 唐小红摆了摆手，停止了大笑，拿起茶缸子喝了一口水，然后说： “我当然不会因为你笑这么长时间了，我只是太高兴了而已，我们在这个村子里受了这么多的鸟气，终于可以回去了。我等着一天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好，知道你高兴，但还是悠着点吧！小心肚子疼。” “嗯嗯嗯，我知道了。” 说完，唐小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艾米，最终还是没忍住： “小米，你家里还有没有猪灌肠了，我自从在张慧那里尝了一口，就再也忘不了那个味道了。” 艾米这下才知道唐小红的来意，回复了一句： “好像还有点。” 然后她掀开门帘走出去，来到放猪灌肠的地方，用刀切了一小节，用干净的布袋子包上，然后进屋拿给唐小红。 接过袋子，唐小红打开看了一眼，然后舔了舔嘴唇，样子十分的可爱。 唐小红离开以后，艾米按捺不住自己雀跃的心情，来到明柯家。 一进门，发现明柯在劈柴，她悄悄的走过去，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大声的叫了一句。 明柯很是平静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见她没有被自己吓到，艾米很是无趣的撇了撇嘴。 “你怎么来了？” 明柯放下了手中的砍刀和木头，拉着她来到院子中央的桌子旁边坐下，然后两只手握着她的手问。 “我今天闲着没事，过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艾米神神秘秘的笑了笑，压低身子里明柯更近了。 “啥好消息能让你这么高兴，莫非是在地上捡到钱了？” “哪儿那么容易捡啊？你怎么光想些美事。” “那是什么好消息，能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艾米伸出手在他的额头上打了一下，然后才清了清嗓子说： “那个好消息就是……唐小红给了我们一包特别美味的糕点。我分你三分之一，你高不高兴？” 第188章 知青将要返城后果 想了一下，艾米没有把唐小红说的事情告诉他，一是这件事情还不确定什么时间，二是知青回城也很难，她也不确定能不能回去。 知青一回城就代表恢复高考也快了，艾米只是因为这件事情高兴而已， 她的话让明柯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说： “我又不是你们女孩子，你还是把东西给了妞妞吧，真是的，我还以为是啥好事情呢。 明柯说完以后就低下了头，样子不是很高兴。 “你咋了？” 艾米伸手推了推他，开口问着。 明柯显然是在发呆，被艾米推了一下，才抬起头看着她： “嗯？” “你咋的了，好像不是特别开心的样子。” 明柯叹了一口气： “没有，我只是在想我们这么努力的学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现在有一点迷茫了。” “嗨！我还以为是啥呢，原来就是这个原因，你知道吗？我始终相信国家一定会恢复高考的，因为只有高考才会让国家选拔出人才，所以高考恢复只是时间的问题，到时候我们考上了大学，以一个大学生的身份回到城里，就可以在这个时代创造下属于我们的印迹。” 明柯伸出手弹了弹她的额头，然后笑着说： “还属于我们的印迹呢！万一高考恢复的时间慢呢，也许等高考恢复你都是当奶奶的人了？所以啊你还是别太乐观，省的到时候失望，再说了，咱先不说高考能不能恢复，就说我肚子里的东西，虽然复习了不少，可还是有很多没有掌握……” “那么丧气干什么，我们现在就来复习，我有种预感，我们参加高考的日子快来了。” 说着，艾米把明柯拉了起来，回到屋子里拿出教材开始复习。 中午吃完饭，洗好碗筷，她继续带着明柯和妞妞复习。 晚上到了学习班，他们发现原本的翻书声变成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大家好像都特别兴奋，学习的人特别的少。 虽然觉得奇怪，可艾米只看了一眼，就让自己又投入到学习里了。 第二天，他们正在家里复习的时候，柱子匆匆忙忙的找了过来，担心张慧那边出问题，艾米便跟着他离开了。 到了以后，艾米一进屋子就看到坐在炕上抹泪的张慧，回头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柱子，她往前走了一步。 “柱子你出去吧，我和艾米聊一会儿。” 张慧看到艾米，对着柱子说道。 他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离开了。 见屋子里只剩下艾米，张慧一把抱住了她，放开声音哭了一通。 柱子听着屋子里传出来的哭声，心里颇不是滋味。 “慧姐，你别哭了，有啥事跟我说一说。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艾米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张慧渐渐的止住了哭声然后抽咽着和她说： “昨，昨天，唐小红，来和我说，知青们，可以返城了，我就，我就想着城里的，教育，好，我，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在这个村子里，待着，都见不到什么大世面。就和他说了一嘴，但是，他就，以为我想要回城，不要他们俩了，和我发了一顿，脾气，可是，我，明明没有，没有那样的意思。” 说着，张慧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艾米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想着，过了一会儿，她的情绪平复的差不多了，才开口： “慧姐，我是这样觉得，如果说以后知青回城了，有能力的人越来越多，那么将来一定会有很多私营的生意的。” “这，这可能吗？上面不是不让投机倒把吗？” 听了她的话，张慧迟疑的说。 “我觉得很有可能，慧姐你想啊，一个国家想要发展壮大，就肯定离不开创造，但是现在国营企业大多人都是混日子，谁会去想这些东西，所以，以后私营企业一定会与日递增。你相信我，到时候你和柱子哥随便做点小生意，搬到白梨镇上不就行了吗？” 听了她的话，张慧总算是停止了哭泣，眼泪汪汪的抬头看着她问： “真的吗？” “慧姐，你相信我好吗？” 艾米低头看着她，用大拇指指腹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柱子在外面没有听到哭声，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从地上站起来，不断的徘徊。 艾米通过窗户上的影子看到了在外面踱来踱去的柱子，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指。 张慧回过头，也是轻笑了一声，嘴硬道： “别让他进来，就让他自己在外边着急去，谁让他刚刚凶我。” 艾米打趣道： “外面的天气这么冷，他只穿了一件毛衣，还是特别薄，冻坏了你不心疼啊？” “哼，我才不心疼呢，只是怕他把病气过到我和孩子的身上罢了。” 张慧回过头，扯了扯她的衣服，不好意思的说： “你能不能帮我把他叫回来啊？” “行，你这边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妞妞和明柯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艾米点了点头，起身告辞。 一出院子，冷风让艾米打了一个哆嗦，她把脖子缩到了衣服里，柱子见她出来，连忙走上前问： “怎么样，小慧她现在好一点了吧！” “嗯，慧姐现在好多了，你赶快进去吧。” “嗯。” 说完这句话，柱子头也不回的进屋了。艾米看着他们两个人心里有说不出的羡慕，被这样一个男人爱着，慧姐可真幸福。 不过，她家明柯也不赖。 柱子进了屋有些犹豫的搓着手走到了张慧的跟前，低着头，小声地说： “媳妇儿，你还好不？要是难受的话，要不要给俺几个耳光？” “我打你干啥，皮糙肉厚的，我打你还闲我自己个儿手疼呢！” 张慧转过头瞪了他一眼，娇嗔道。 “嘿嘿，俺就知道俺媳妇儿最疼俺了，一点都舍不得伤害俺。” 说着，柱子就坐在了炕沿上，伸手抱着她。 “切，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有像上午那样吼我的话，我就带着孩子回城连个影子都不给你留。” “嗯嗯，媳妇儿说的对，俺以后再也不那样了。其实俺今天吼完你以后就有点后悔。” “早知道我就不原谅你了，让你一个人后悔死算了。” 柱子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人傻乎乎的笑着。 “对了，小米说，以后国家的政策可能会变，如果私营企业多了，投机倒把也不犯法的话，你愿不愿意带着我们娘儿俩去镇子上住。” 张慧看着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的说着。 她这个样子可把柱子心疼坏了，二话不说的点了点头： “要真是那样的话，俺就做点小生意养活你们娘儿俩。” “嗯。”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张慧的心也算是落到了肚子里面，慢慢的依偎在他的身上，幻想着三口之家幸福的未来。 艾米回到家的时候，书本已经被收起来了，王奶奶也做好了饭，只等她回家。 “奶奶，我都说了，饭好了您和妞妞就吃吧，不用特地等我，只要给我留一点就好了。” 艾米就着洗脸盆里的水洗了一下手，然后抬起头从架子上去下一块毛巾，把手擦干，转过头，无奈的说。 “行，俺知道了，今天等都等了，下次俺一定让他们先吃。” 王奶奶坐在炕上把放饼子的盆儿从桌子底下拉出来，又转过头给大家盛饭。 “奶奶你每次都这样说，可到了下次还是会等，我都快饿死了，也不让我吃饭。” 妞妞饿狠了，一边把碗接过来，一边低着头嘀咕。 王奶奶虽然已经老了，可耳朵还特别的好使，听了她的话，用筷子轻轻的敲了她的头，然后呵斥道： “快吃你的饭吧！没人把你当哑巴。” “哼，自己都做出来了，还不许让人说，奶奶真霸道！” 妞妞伸出手摸了摸被敲红了的脑袋，小声地吐槽。 “好了，不要不开心了，今天是小米姐姐的不对，是小米姐姐回来晚了，才害的我们妞妞饿肚子，下次，我再也不会了，我向你保证。” 艾米说着举起了三根手指头，眼神特别诚恳的看着她。 “好，既然小米姐姐都这么说了，那俺这一次就原谅你，如果你下次再回来的晚的话，俺就不原谅你了。” “好，姐姐知道了。可是妞妞今天也有不对的地方，需要和奶奶道歉，你刚才不应该那样说奶奶，这种做法是不对的，奶奶也会因为妞妞的话难过的。” 艾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细声细气的说着。 “嗯，俺知道了，奶奶，对不起，俺以后再也不那样和你说话了。” 妞妞抬头看着王奶奶，一边说还一边小幅度的鞠了一躬。 “这不就对了，奶奶也原谅你，” 王奶奶看了艾米一眼，欣慰的笑了笑。 晚饭过后就是去学习班上课了，说实话，艾米最近不是特别想去，学习班的那帮人疯了似的，天天讨论知青回城的问题，不时的还会伴着笑声。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姐姐，好吵哦，俺都看不进去书了。” 妞妞好不容易想出一道题的答案，但是因为教室里的笑声，一下子又忘记了。 第189章 知青争吵 艾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压低了声音： “妞妞，我们呢要适应在各种环境中都能集中注意力去做自己的事情，今天就当作是一次锻炼，明天我们就不来教室了，我带着你和小明哥哥在家里学习好不好？” “好，小米姐姐，俺明白你的话，俺现在就当这些声音都不存在，专心的写俺的作业。” 妞妞点了点头，缩着脖子小声地对艾米说着。 “我们妞妞真乖。” 说完，艾米伸过头给她检查了一下作业，并且帮她把错误的地方指出来，妞妞认认真真的把错误的原因记了下来，还在嘴里念叨了两回。 下课的时候，唐小红走过来对艾米说： “小米你知道吗？我们知青里面的包余丽家里特别的牛，据说还认识当官的呢？唉人家肯定是能回去的，也不知道我爹妈最近有没有帮我联系，我心里都快着急死了。” “着急有什么用啊，还不如安安心心的学习呢，自己肚子里有了东西就算不回城也能有点用处。” 艾米低着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听了唐小红的话，一点也不像别的人那么兴奋或者是嫉妒。这一点让她特别惊讶的说： “我去，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能安下心来读书我也真是佩服了。” 一旁站着的妞妞插话： “姐姐，俺小米姐姐说了，我们要适应在各种环境中安心的学习，不能因为别人就不集中注意力学习了。” 看着妞妞，唐小红的布袋子挎绳儿滑到了胳膊肘上，她小幅度的鼓着掌： “你艾米姐境界可真高，我可学不来，我现在一打开书满脑子都是回城的事情，一个字儿都看不进去。” 艾米想了想，如果自己不知道高考会恢复的话，心里也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不平静的吧！ 这样的话，她就有点明白唐小红现在的心情了，可她也是找不到合适话安慰她，只能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不想再去想了，还是考虑一下，明天中午吃啥饭吧！” “嗯，好的吧，我现在回去想一下，看能不能让我的心平静一点。” 说完，她就挎着自己的包包离开了。 艾米左手拉着妞妞，右手边跟着明柯三个人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 妞妞这一路显得心事重重，平常叽叽喳喳的她，今天特别的沉默。艾米也在考虑自己的事情就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走到了半路，妞妞扯了扯艾米的袖子，艾米回过头： “恩？怎么了？妞妞！” “姐姐，那个小姐姐说你们回城里边，要是你回城的话，我们可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说到这儿，妞妞用自己的小手擦了擦眼泪，然后哽咽着问： “小米姐姐，如果你回到城里的话，一定不能忘了俺，俺会给你写信，也会想你的。” 艾米蹲下来，借着月光给她擦了擦溢出来的眼泪，柔声的安慰： “放心吧，我不会忘了你的，再说了，也许姐姐还不能回城呢！到时候姐姐在白梨镇找一份工作，时不时的还可以回来看看你和奶奶，或者你好好读书，带着奶奶到镇子上和我一起生活好不好？” “真的吗？小米姐姐你真的不回城吗？”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会儿就蹦蹦跳跳的开心起来。 “嗯，姐姐应该是不回城的，不过如果高考恢复的话，姐姐很有可能参加高考。” “嗯，姐姐你要加/油哦，俺也会好好学习，争取早日和你一样考上大学。” 艾米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 “你这么相信我吗？万一我考不上呢？” “不会的，俺的小米姐姐最厉害了，还有小明哥哥也是一样的厉害。” 明柯听到了她的话，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艾米笑骂着： “你这个小马屁精，怎么这么会说话呢，我都快让你这张嘴说的高兴死了。” “哼，俺才不是马屁精呢，俺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小米姐姐真坏！” “好好好，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是马屁精了。” 这几天，知青点空气中的炸药浓度可谓是到达了最高点，时不时的就会发生争吵，有的男知青甚至会抄家伙打起来。 这天，女知青这屋里起了冲突。 孔小花正在拖地，包余丽一下坐在炕上，脚却死死地登在地上，一下也不挪动。 她见了包余丽很多次，想让她抬起自己的脚。可包余丽一直在看自己的指甲完全都没有听见。 没有办法，孔小花只好沿着她的鞋拖了一圈，单单留出她鞋所在的位置。 拖完以后，孔小花正要转身，就听着包余丽抱怨起来： “真是的，这都是啥人啊，没看到这是我新买的布鞋吗？都给我弄脏了。”包余丽低头摆弄着自己的鞋，然后越想越火大，抬起头骂道： “有些人这辈子也就只能做个拖地的活计了，一点眼色都没有。就像那没张嘴似的，不会喊我一下吗？” 孔小花停住了脚步，手放在了墩布的墩布杆儿上面，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别生气，然后回过头挤出一个笑容说： “我刚才叫你了，是你自己没听见，还能怪我吗？” “没听见你不会再叫几次吗？长了张嘴干嘛用的。就你这样的八辈子也回不到城里。” “你说谁回不到城里呢？自己的耳朵像被驴毛塞住了，就知道怪别人。不过嘛！像你这种连小孩子的书都能抢过来自己用的，也不指望你有什么道德了。” 回城这两个字就像是火苗一样点燃了孔小花的心中的炸药桶，她忍不住的和包余丽吵了起来。 “你有种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让我爸和上面的人说几句，让你这辈子都回不了城。” “行啊，你有能耐你就去说呗，如果你家里真的那么有本事的话，怎么还会让你来当知青呢！明明就是那丫鬟的命偏偏要在这里装小姐！” “你说谁是丫鬟呢？” 包余丽放下了手中的镜子，两步来到孔小花的面前，抬高了下巴问着。 “原来你耳朵不是一般的不好使，不仅听不清人话，有时候还听不懂。”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说着包余丽一把揪住了孔小花的头发。 孔小花也不甘示弱揪住了对方的头发，两个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屋里的人一开始还没在意，到了后来废了老大劲才把两个人分开，刘建芳借机训斥道： “干嘛呢，既然分到一个知青点，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要多理解怎么可以动不动就打架呢！” 孔小花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一脸恶心的样子，说道： “呸，你还说别人，我在这个屋子里待着最隔应的人就是你，一开始欺负艾米新来的各种算计，算计完了又到她面前装好人，简直就是一个双面人，你现在看着包余丽有用处了，就可劲儿的巴结她，实际上人不定怎么在背后笑你呢！” “你这是咋说话呢，谁是两面人啊？谁算计艾米了，去了派出所还得讲证据呢！你凭啥不分青红皂白的这样子说我。” 刘建芳眼泪顿时流了下来，靠在身后的柜子上一边哭一边说。 “嘁，你这样子还是装给外面的男人吧，在我这里一点用都没有。” 孔小花一点也不忌讳的说着，唐小红连忙拉了拉她。 孔小花挣脱掉，对着唐小红抱怨着： “小红姐，你别拉我，本来就是嘛！最近大家都因为回城的事情惶恐不安，生怕自己要在这个地方一辈子待下去，包余丽可到好，天天都在说他们俩认识这个认识那个，谁愿意听他们家的破事啊！要想炫耀也不该拿别人最担心的事情炫耀啊，这不是戳人痛脚吗？” “切，要你这么说，你不喜欢听的多了去了，我们还一一不要提呗，这可是一个大通铺，这么多人，谁能时时刻刻注意到你的情绪呀，孔小花你别太自我了。” 包余丽又回到炕上，得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扣弄自己的指甲，嘲讽的说道。 “唉？” 孔小花听了她的话，心里特别的不舒服，几步走上去想要和她理论理论，唐小红拉住了她。 这时候，有人在敲门，唐小红走过去打开，原来是周逸泽，只见他黑着脸说： “把你们屋子里的人都叫过来我们开个会我有话要说。” 唐小红点了点头，屋子里的两个人也顾不得剑拔弩张了，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去了堂屋。 “我想，大家这几天都听到了知青可能会返城的消息了，今天我要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从今天开始谁都不许说有关回城的事情了。能不能回城不是光靠嘴上说说的，而是要看组织上的规定，只要组织一天没有下发通知，那么这个事情就始终是谣言。” 周逸泽坐在最上面的位置，手里握着一个杯子放在了桌子上面，眼睛扫视底下的知青，视线还在包余丽和孔小花的身上停留了几秒钟，一脸严肃的说道。 第190章 艾莲写信 “为什么呀？说说都不行吗？” 包余丽第一个不同意，举起手对周逸泽说道。 周逸泽刚好想要提她的名字，他转过头，看着她： “如果我今天没有听错的话，因为这件事情你已经和孔小花同志吵架了。为了一个不具有真实性的谣言，我们同志建设农村的心已经动摇了，难道这个原因还不够吗？” “嘁，你自己不也想回城？在这里装什么正人君子。” 包余丽在下面愤愤不平的嘟囔着。 周逸泽听到了他的话没有理会，他环视一周： “如果没有异议，大家就散了吧！” 开完这次会以后，知青们因为回城的纷争小了许多，顶多就是在私底下拌几句嘴，也不敢像包余丽她们那样大打出手了。 这几天的学习班，声音小了很多，偶尔有几个发出笑声，艾米他们也能够接受。 这天，周逸泽因为生病，晚上没有去学习班，连带着颜小溪也没有去。 趁着他不在，大家就像是出了笼子的鸟，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停，大多数还是围绕着回城： “哎，你们家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一个大概回城的日子，人数有没有限制啊？我特别害怕自己回不去，也不知道我爸有没有给我找关系。” “我爸说了，无论城里边的名额是多少，都会想办法把我弄回去的，到时候我就可以和我男朋友结婚了。” “我妈说会想办法把我弄回去的，毕竟我是个男孩子。等他们老了以后可以孝敬他们。” “……” 艾米前面坐着的唐小红也是转过了头，轻轻的叩了一下她的桌子问： “小米，你怎么还在学呀，今天好不容易周逸泽不在，我们抓紧聊一聊，等他在的时候就不让我们说这些事情了。” “啊？说什么呀？” 艾米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哎呀，你傻呀，当然是有关回城的事情了，你还不知道吧，现在知青点的人都在往家里边寄信问城里的情况，包括我这几天就寄回去五六封呢！” “哦，我没寄，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要听组织的安排吧，如果组织没有打算让你回去，那张罗了再多也不管用啊？” 艾米看着她，说着，其实她心里并不是特别想回去，她只想和明柯一起考大学，然后共同努力，创一份家业出来。 “那也得试试啊，要不然的话干在这里坐着一点也不安心，总觉得比别人少点啥。” 唐小红握着她的胳膊，劝着。 “唉！我家里孩子多，我爸妈也没有那么多心思放我身上，就算我告诉他们我可能会回城，他们也不会帮我托人走关系，我也懒得试。” 听了她的话，唐小红点点头，转了过去，对艾米又是同情，又是笑她的不上进。 另一边，艾莲从同事的口中听到了知青返城的事情，当天中午就兴冲冲的跑了回去。 最近，因为艾米每个月送来的水果，米粮和肉，艾母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脾气了。虽然也还是会指责，但是跟以前比起来已经好很多了。 这也让艾莲产生了一种，父母会管艾米的错觉。 “爸，妈，小米可以回城了。” 艾莲一路跑回了筒子楼，打开房门对着做饭的艾母高兴的说着。 艾米这个名字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被艾家人提到过了，猛地一说，艾母还有点陌生，差点脱口而出艾米是谁，不过正要说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好像有个女儿就是叫这名字，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坐在客厅扣弄指甲的艾丽，头也没抬一下，漫不经心的说： “回来就回来呗，难不成还要给她请个乐队庆祝一下啊！” “小丽，你怎么说话呢！艾米是我们的妹妹，我……” 艾莲的话说了一半，艾父就打断了，只见他皱褶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回城不是得托人找关系吗？她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本事。” “爸，我是想着，小米在外边两年了，一定吃了很多的苦，上次我见她的时候她瘦了很多，也黑了不少。要不您帮她找找关系，让她回来吧！” “找关系？”做饭的艾母听到了艾莲的话，拿着锅铲就跑了出来，眼睛挣得老大，好像是因为她的话吃惊，然后她又训斥道： “找关系？你说的倒是好听，你爸认识什么有钱有权的人吗？就算有认识的，我们求人帮忙不需要买点东西感谢吗？就艾米那副死样子，你觉得我可能会给她出这笔钱吗？” “可，可是……”艾莲听了艾母这话，还是有些不死心，可被艾父打断了： “行了行了，好端端的提她干什么，无故的惹人心烦。” “可艾米也是你们的女儿吗？难道你们就真的能狠下心让她在乡下过苦日子吗？” 艾莲呆呆地看着艾家夫妻俩，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一丝动容的表情。 “艾米什么呀，她有钱请别人吃饭，没钱买收音机，我还没和她算账呢，她要是敢回来我一定打断她的腿。” 艾家的小霸王艾前进说话了，语气里完全没有对艾米这个姐姐的尊敬。 听了儿子的话，艾母的脸上才走了一丝笑容，她从厨房拿出来一个苹果，递给他，然后摸了摸他的头： “是是是，我们家前进说的对，艾米她不给你买收音机妈妈就不认她这个女儿。” 艾莲想说其实艾米也没有钱，可是这次她识相的闭上了嘴巴，她想，就算她这样说了，艾母也不会听吧。 第一次，艾莲觉得爸妈冷血，第一次她觉得艾米不回家是正确的选择。 又过了几天，艾米收到了一封信是艾莲写的。 在信中，艾莲向艾米道歉，说是自己没用，没办法帮艾米争取到回城名额，但是她又说自己会想办法，就是搭上自己的命也会把她弄会城里。 艾米看完以后连忙回信，她害怕自己回的晚了，艾莲想不开嫁给那个人渣。 信送出去一整天，艾米都闷闷不乐的，她是真的感受到了艾莲对妹妹的爱护，可一想到这个身体的芯子换了一个，就不由得提她难过，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希望原来的艾米能在另一个世界幸福的生活下去。 明柯一进屋看到的就是艾米坐在桌子旁边，呆呆地看着窗户外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肩膀，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问： “在想什么？” 艾米猛一回过头看到来人，才松了一口气，把整个人靠在他的身上： “我收到我姐的信了，她说她很愧疚不能给我弄到回城的名额，还说她会想办法，哪怕是牺牲自己。你知道吗？在哪个家里就只有这么一个人对我好，所以我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跳入火坑，如果她真的嫁给了钱小军那个畜牲，我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说着，艾米的眼睛里满是狠戾。 “别想了，你姐那么疼你，一定不想看着你做傻事。” 明柯抱着她，低下头看着她的头顶眼里满是温柔。 “唉，其实我根本不想回那个家，我只想在村子里安心复习，然后带着妞妞一起学习新的知识，我相信，只有掌握了书里的东西，我们才能在这个社会站稳脚跟。” “嗯，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想做我的媳妇儿，想给我生孩子。” 艾米诧异的抬起头，见他脸上的神色一点都不像是在说谎，连忙推了她一把，然后红着脸： “切，想让我做你媳妇儿，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反正我是想好了要考上大学，你要是……” 她的话说了一半，就被明柯捂上了嘴巴，他神色特别认真的说： “别乱说话，小心你说灵验，我真的考不上大学，我看你去哪里哭。” 艾米张开嘴巴，咬了他一口，等他放开了自己才嘴硬道： “考不上就考不上，我相信学校里面绝对有比你还优秀的男孩子，我绝对不差你这一个。” “不许，”她的话刚落音，明柯就制止道，“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你也不可以找别的男人知不知道。” “切” 艾米白了他一眼，转过头，明柯不依不饶的走上前，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她挣脱不出来，却也不疼，力道用的刚刚好。 明柯笑着诱哄着： “乖，快点说着好听的，哄哄我，要不然的话，我就不放开你。” “我才不呢！” 艾米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完，趁他不注意挠他腰窝上的软肉。 明柯被迫放开了她，脸上也满是笑意，艾米却不高兴了，转过身子不理他。 “生气了？” 明柯走上前，背着手，头放在她的肩上轻声的说。 “你起来，我不想理你，你快出去吧。” 艾米推了他一把，然后把头转向另一边。 明柯也随着她转。 就这样，两个人像两个小孩，幼稚的转来转去。 后来，艾米“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拍了他一下： “你幼不幼稚。” “你自己不也是这样？还说我呢！” 明柯回道。 第191章 平反 又过了半个多月，艾米坐着李叔的牛车进了城，一下车，她估摸着吴洋家里的东西用的差不多了，就从超市里拿了一些粮食还有肥皂。 到了吴洋家，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冷清的，就像是不住人的小四合院，此时正院门大开，人来人往的，就像是赶集一样。 她狐疑的看着这些陌生人，走进吴洋家。 只见吴洋坐在堂屋的正面，他的妻子和女儿正站在他的旁边。看见她来了，吴洋的女儿眼睛一亮“登登登”的跑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急急忙忙的要把她拉回自己的闺房。 有一个坐在那里不怎么搭话的妇女看到她手里的东西也是眼睛一亮，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 “呦，小姑娘你拿的这些东西挺沉吧！这都是些啥东西啊？” “没什么，不过是从乡下拿过来的无用的东西罢了。” “乡下来的呀，”那妇女听到乡下这几个字，嫌弃的撇了撇嘴，手却诚实的来到了艾米的袋子上。 艾米也察觉出今天的情况不同，悄咪咪的把肥皂放回了超市里面，然后又快速的把袋子放到了自己的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她。 “不愧是乡下人，就是小气，瞧你这样子，连看一下都不行。” “我都说了只是普通的东西，难不成您一个城里人，连这点东西都没见过？” 艾米豪不客气的怼了上去，那妇女噎了一下，正想发脾气，余光瞥见吴洋的黑脸，不由得忌惮，白了她一眼就离开了。 吴洋的女儿见状，连忙把艾米拉回了自己的闺房。 关上门，她松了一口气： “小米，你把东西放到地上随便坐吧！” “嗯，” 她给艾米倒了一杯水也坐在了凳子上，看着艾米，她目光歉疚的对艾米说：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那个阿姨会这个样子，明明以前对我们家不屑一顾的，可最近这几天不知怎么转了性子，没事就往我家跑，我们都快烦死了。” 艾米双手握着水杯，没有打断她，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其实不只是她一个，还有好多对我们家冷淡的叔叔阿姨，最近通通变了性子，对我们特别的好，什么自己家里种的蔬菜，乡下亲戚拿过来的鸡蛋，都往我家送。” “这是好事情啊。” 艾米心里有些好奇，但想着这些毕竟是人家家里的私事，也不好问出口。 “好什么呀，你不知道，这些阿姨就像疯了似的给我介绍对象，不是家里的儿子就是娘家的侄子，看那架势，就好像没有他们。我嫁不出去了似的。” 她苦恼的单手托着头，眼睛看向门外，不知道再想什么。 艾米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然后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把嘴凑到艾米的耳边高兴的说： “你知道吗？我家平反了，过几天我们就可以搬回城里边了。” “真的吗？恭喜恭喜！” 艾米转过头看着她，一脸的真诚，但下一瞬，她的表情又变得难看，过了一会才握着她的手开口： “小吴，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啊！” 她点了点头，转过身子也是一脸的认真。 “你家平反了，那么跟你爸爸关系好的朋友肯定也有平反的可能，我有一个朋友他们家的情况和你家业差不多，你可不可以让你爸爸帮忙打听一下。” 小吴重重的点了点头，拍了拍艾米的手： “你放心吧，你帮了我家这么多，这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一定会让我爸爸帮你打听的，到时候有了什么情况，我给你寄信。” 艾米点了点头，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家常，她就离开了。 坐着李叔的牛车，一路上艾米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句话都没有说。 回到家里，王奶奶已经做好了饭，怕她担心饿着妞妞，王奶奶嘱咐了妞妞几句，然后才对着艾米和蔼的说： “米呀，今天俺可没有等你，是你回的刚刚好，赶快放下包包过来吃吧！坐了一路的牛车，怕是累了吧！” “奶奶，您都说是坐牛车了，怎么可能会累呢！” 艾米取下挎包坐在了明柯的对面，看着明柯，她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一路上，艾米都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明柯吴洋他们家平反的事情，想了又想，她还是决定不告诉，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艾米怕提起他的伤心事，惹得他难过。 “小米姐姐，小明哥哥有那么好看吗？你干嘛一直盯着他不放啊？” 妞妞好奇的看了明柯一眼，发觉他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才转过头问着艾米。 艾米咬着筷子头在发呆，听到有人叫她，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半晌才想起妞妞的话，有些害羞，想找话糊弄过去于是，一本正经的回答： “姐姐是在看明柯哥哥的脸皮是有多厚，都在我们家蹭了好长时间的饭了。” 明柯抬头看了她一眼，面色不改的拿起一块饼子吃。 王奶奶用筷子的另一头敲了敲碗： “米呀，你说啥呢，不过就是多一双碗筷的事情，你咋能这么说呢！” 妞妞也接起来说： “小米姐姐，俺记得前几天小明哥哥拿回了好多野鸡野兔，你说有这些东西，你可以供他吃一年的饭，那兔子还没有吃完呢，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不然的话会教坏小孩子的。” 艾米不成想，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居然会惹来这么多的不满，赶紧往回圆话： “咳，姐姐不是教坏小孩子，姐姐是看你那么喜欢吃那个野兔子，就想着让你小明哥哥再给你往回整点，才那么说的。” “哦，”妞妞点了点头，“可是小米姐姐，你这样说话会让小明哥哥伤心的。” “没事，他脸皮厚。” 艾米的话音一落，明柯的脸色就有点难看，他知道艾米是在用他当挡箭牌，只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王奶奶看到了，再是敲了敲碗，训斥： “说啥呢，快点吃饭吧！一会儿都要凉了。” 艾米听了话点了点头，想到自己说的那话，又心虚又愧疚，特别狗腿子的把盘子放到明柯的眼前： “快吃吧，你一个男孩子饭量大。” 明柯看了她一眼，冷笑着： “哼，我脸皮厚，我当然会吃了。” “没有没有，是我说错了，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一次。” 好在明柯也没有真的想和他发脾气，顺着她给的台阶就下来了。 午饭过后，艾米来到了明柯家。 一进门，明柯就穿着大衣坐在院子里劈柴，手上因为不小心被劈柴刀划了一下，用布条裹住了。 看到这儿，艾米的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如果明柯家没有被批斗，他应该是家里的小王子，这点事情又怎么会用得着他做呢！ 听到脚步声，他当下手中的木头，转过头，就看到艾米站在院子里，表情像要哭似的。 他连忙站起来把人拥入怀里，用粗糙的大拇指指腹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声的问： “怎么了？” “没，”艾米摇了摇头，“来的时候风太大了，吹得眼睛发酸。” 明柯轻声的叹了一口气，他的小女朋友还是太娇气了，风吹了下都能流眼泪。 他揽着艾米回到屋子里面，不一会儿就热的出了一层薄汗。 艾米静静的待在明柯的怀里，偶尔抬起头看看他那白生生的下巴。 待了一会儿，终是没有忍住，她小声的问着： “现在国家管的越来越松了，知青也许可以回城，也许将来有一天，坏分子也会平反，也可以回到城市里。” “可能吧，但那一天太遥远了，也许等我满头白发，儿女成群的时候，国家才会让坏分子回城。” 明柯叹了一口气，声音里满是苦涩。 “你不要这样想嘛！那万一呢，万一国家查清楚了，没等你白发苍苍的时侯就让你回去了呢！” 艾米抬起了头看着他的眼睛，有些急切的说。 明柯看着她的小表情，伸出手弹了一下，然后说： “所以呢，你想问什么？” “当然是想问你回到城里想做点啥？” “想和你一起奋斗拼搏然后生一群孩子算不算？” 艾米点了点头，有些羞涩但还是回答道： “也算，但是除了这个事情呢？你还有没有别的想要做的事情。” “别的啊！”明柯盯着前方，好久才叹了一口气： “别的可能就是想去找我爸了吧！” “嗯，到时候我们一起找，找到以后你们父子就可以团圆了。” “呵，”明柯冷笑了一声，“比起团圆我更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抛下我和妈妈……” 明柯的眼里划过一丝恨意，艾米没有看到。 “你……” 艾米想问问他与他父亲的关系，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字眼。 “好了”明柯笑了笑，低下头吻了她的额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说的这些也都只是一个猜想，也许等我回到城里的时候，他已经成家了，又或者，身在异乡。那么这些问题也都是没有答案的了。” 第192章 再生事端 “嗯，窝在你怀里好舒服。” 艾米像一只小猫咪，在明柯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然后闭上了眼睛。 明柯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两只手抱住了她。 此刻，他真心觉得拥有了全世界。 又过了几天，艾米正和王奶奶准备午饭，只听到王奶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自顾自的说： “上午你周婶儿过来了，她和俺说，原来小翠那丫头正月初八没回门是被她的男人打的下不来床了，今天才好了一点，说是昨天晚上回来了，小翠妈抱着她哭了一晚上。唉！真是命苦。” 艾米没有做声，心里对小翠有了几分同情。 小翠趁着家里没人再次来到了明柯家，打开门，她看到明柯坐在院子里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淤青，心中要嫁给明柯的欲望到达了高峰。 只是这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她特别冷静的坐在了明柯的对面，然后伸手扒拉下几绺头发遮住了眼睛的淤青。 她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看着正准备起身的明柯张开了嘴： “你等等，俺们谈谈吧！” 明柯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这是他第一次用正眼看她，小翠长的很胖，放在膝盖上的手因为常年劳作变得粗糙无比，头发也是蜡黄蜡黄的，一副虚胖的样子。 感觉到明柯在打量自己，小翠有点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 半晌，明柯开口： “有事说！说完，离开。” “俺，俺最近听他们说，知青们快返城了，艾米那么厉害，想必也会回到城里，就算你和她再怎么相爱，你们都不可能在一起，因为你不能回城。这样说的话，你就只能在村里找一个姑娘娶了。” 明柯没有说话，小翠以为自己说到了他心里头，暗自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说： “俺们村子里都是好人家的姑娘，谁嫁给你都不会好好对待你的，以后肯定不是出轨就是和你离婚，可是俺和她们不一样，俺是真心实意喜欢你的，你娶了俺，俺会好好对待你，给你生孩子，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明柯已经听不下去了，走到她身边，把她从凳子上拎起来带到院门旁边，准备扔出去。 艾米到了吃饭的点，过来找明柯，小翠的丈夫季二毛也在找小翠，两人就在明柯门口撞上了。 季二毛一看艾米，就觉得她好像是天上的仙女，比他们村儿的知青都要好看，瞬间就把小翠忘到九霄云外了。 他搓着手，样子十分猥琐的问： “小姑娘，你要去哪里呀，俺是你们村儿小翠的丈夫，俺想找她，可是俺也不认识这个村儿，你能不能带着俺找找她。” 艾米看都没有看他，抬起脚继续往前走。 季二毛见她不理自己，心里也是有了火气，上去拦住了她，想要走上去对她做点什么。 艾米眼看要到明柯家了，也不怕他，大声的喊： “救命啊，救命啊！” 明柯正打算把人扔出去，听到艾米的叫声，连忙放开人快速的跑了出去。 见到艾米面前拦了一个人上去就把他踢倒在地，走到艾米面前紧张的问： “没事吧！” 艾米摇了摇头： “没事，家里饭好了，我们快点吃饭吧！” 明柯点了点头，两人谁都没有搭理躺在地上的季二毛。并肩离开了。 小翠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明柯，心里怕他出什么事儿，快步走出去，一看到季二毛反射性的转过身子。 可不成想对方已经看见她了，躺在地上吼着： “你个死婆娘，看到你男人跌倒了都不懂得过来扶一把，看俺回去咋收拾你。” 小翠听到最后，出于对他的恐惧，小跑着把他扶了起来。 明柯那一脚踹到了他的腰窝子上，疼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 稍微好一点，他就反手给了小翠一个巴掌： “让你往外边跑，害的老子找了这么长时间，你是不是真以为你回了冒儿村，俺就不敢把你怎么着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按到地上打的你爬都爬不起来。” 说着，季二毛就扬起了手，小翠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头。 看着小翠这么窝囊的样子，季二毛心里更加生气了，一脸把她踹在了地上，嘴里骂骂咧咧的道： “真是晦气，老子花了那么大的价钱就买回来你这么个丧门星，真是连刚才那姑娘的半分水灵都没有。” 小翠坐在地上，刚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姑娘，到了后来想到了艾米的叫声，就明白过来了。 她心里想：艾米，既然你贱兮兮的是个男人就勾引，那也别怪俺抢走明柯了，像你这样的女人活该配季二毛这样的混账。 想到这儿，她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季二毛的身边，怯生生的说： “我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她是我们村儿的知青，可有本事了，我们村儿几次卖榛蘑都是她去的，而且她家里还特别有钱，时不时的给王奶奶他们买粮食。她……” 季二毛又是一个巴掌： “说那么多干啥，你就说俺咋可以得到她……对了，你说这事儿的时候咋那么积极是不是想给俺戴绿帽子？” “没有，没有，俺只是想让你少打俺一回。” 季二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见她那副害怕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她翻不起什么浪花，温柔的对她笑了笑，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他的脸： “乖，只要你帮俺得到她，以后俺都不会打你。” 小翠看着他，害怕的点了点头。 吃完了午饭，明柯跟着艾米来到了她的屋子，今天中午的事情他有些不放心想问问她： “你今天中午是咋碰到那个人的。” “我不是去叫你吃饭嘛，那个男人说是要去找小翠，就和我碰上了，然后一脸猥琐的表情，那，我又打不过他只能喊救命了。” 艾米坐在椅子上一五一十的说着，然后想起了什么，一脸严肃的问： “对了，小翠今天是不是又去找你了，你们说了什么？” “哎呀！这个嘛！” 看她这吃醋的小模样，明柯心情颇好的卖了一个关子。 “这个什么呀，你快说，” 艾米有点着急，催促着， “就是说你要回城了，她又喜欢我什么的，我可告诉你，你得对我好一点不然的话，我很有可能被人抢走。” 明柯跨坐在书桌上，好心情的开了个玩笑。 艾米白了他一眼，然后生气的趴在了桌子上，手指不停的敲打着桌面。 到后来越想越生气，她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的说： “明柯，我告诉你，下次她去你家找你的时候，你就把人给我轰出去，不然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明柯爱极了她现在的小模样，双手捧着她的脸，和她头顶对头顶，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小翠来家里串门，说是想看望王奶奶，艾米和明柯知道了，没有过去打搅他们，直到妞妞从外面跑了过来： “小米姐姐，小米姐姐，小翠姐姐让我过来找你，说是要和你道歉。” 艾米和明柯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她这是来哪出。但是妞妞都过来了，她又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和明柯去了王奶奶那屋。 一进门，小翠就像是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好友，特别热情的走上前拉住了艾米的手： “小米，俺还你以为你不会过来呢！上次的事情都怪俺，俺不该那样子对你的。” 王奶奶也乐意见她俩好，从中说和道： “小翠你能想到这一点真的很好，小米呀，你也别生气了，小翠都已经嫁出去，一年也回不了几回。你就原谅她吧！再怎么说她也是冒儿村的姑娘。” 因为艾米和王奶奶生活了也有一年多了，所以老人家下意识的把她当成了冒儿村的村民劝着。 但这话在小翠的耳朵里却变了滋味，她觉得王奶奶是让艾米这个主人不要计较她这个客人。可生在冒儿村的人是她，又不是那个知青艾米。 她心里感觉王奶奶这话说还不如不说，心偏到嗓子眼儿了。原本她还因为欺骗了老人家心里有点愧疚，这下子，那一点愧疚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王奶奶见自己说完，小翠半晌都没有回话，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正打算开口找补，就看到小翠再次扬起了嘴角，笑着说： “王奶奶说的是，上次的事情全都怪俺，这不，这次俺回来的时候就从城里买了一个头花，想要给小米道歉，但是出来的太急了，居然给忘了拿了。” 说到这，她一脸歉意的看着艾米，说： “小米，要不这样吧，你和俺回去，俺把头花拿给你，也省的俺再跑一趟了。” 艾米看着这么友好的小翠，心里说不出的诡异。为了不再生事端，她准备开口拒绝： “小翠我……” 还没开口，小翠就打断了，只见她低着头，一脸的委屈： “小米，你是不是还没有原谅俺呀！俺知道上次是我做错了，所以这次的道歉是真心实意的，那头花俺花了好大的价钱。” 第193章 阴谋 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王奶奶见她这“难过”的样子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所以，她老人家勉强的笑了笑，开口道： “小米这孩子就是懒，可能也是天气暖和了的缘故，这样吧，小翠俺跟着你去。” “可是……王奶奶，俺想和小米道歉，要是她不去的话，那俺这东西岂不是白买了。” 艾米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看她这样子，今天自己是非去不可了，原本还以为她是真心忏悔的，现在看来她肚子里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呢！ “行吧！我就和你去一趟。”艾米面无表情的说完，又转过头看着明柯，拉住了他的手： “帮我在家里看好王奶奶。” 明柯点了点头，给了一个“你自己当心”的眼神。 小翠看到艾米临走之前还得和明柯眉来眼去一下，心里早就把她骂死了。可面上还得笑着说： “小米，俺们走吧，我妈还在家里等俺们呢！” 艾米也是点了点头，跟着她走了出去。 出院门的时候，艾米在墙角停顿了一会儿，小翠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她的动作，因此也发现了： “怎么了？你是不是反悔了，不想和俺走了。” “反应那么明显干嘛，我不过是背上痒痒，停下来抓一下而已，现在好了，你快在前面带路吧！” 小翠在心里暗骂一句：丑人多作怪，然后继续往前走。 大约走了有十分钟，艾米发现她走的越来越偏僻，完全脱离了她家的方向。心底生疑，停下了脚步：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这不是去你家的方向吧！” “俺从小在这村子里长大，当然知道有别的路通向俺家了，有什么奇怪的。还不快跟上。” 她的态度让艾米实在不想往下走了，直接转过身子要离开。 小翠小跑几步一把抱住了她大声的喊着： “你不能走！” “我为什么不能走？” 艾米挣脱了一下，发现小翠的力气大的很，心里也有了一点慌乱。 小翠看这里也算是比较偏僻，想必也没有人来，心一横，叫到： “当家的，你快出来吧，这个女人要跑。” 不一会儿，季二毛就从一棵大树的后面走了出来，他走到小翠的身旁，轻声呵斥： “鬼叫什么？生怕别人听不到吗？” 小翠一听到他的声音，手下意识得发软放开了艾米。 艾米趁机逃跑，小翠几步追上去，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还想跑？你以为你到了俺的手里还能跑掉吗？俺让你勾搭男人，你看俺这回怎么收拾你，到时候，你脏了，看明柯会不会要你。” 艾米没想到，只是两个月不见，小翠居然变成了这副歹毒心肠，心里后悔没有拿一把刀子出来。 她一边看着她，一边从袖筒里把木棍拿出来一木棍打在小翠的身上，木棍的一头都在打颤可想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小翠当即放开了她，疼得说不出话来，艾米没有理她转头就跑，却不想季二毛追了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笑得猥琐： “小姑娘，不要跑呀，哥哥待会会好好疼你的！” 艾米警惕的看着他，想趁他不注意打他一下。 季二毛已经走了过来，一步一步的靠近她。 小翠已经缓了过来，狠狠的看着她： “当家的，你要小心一点，这个死女人手里有木0棍，小心点，别被她打中了。” 小翠这一讲话，季二毛分了心，艾米趁机往外跑，当他的手快挨到自己的时候，艾米又是狠狠的一木棍砸了下去。 季二毛痛到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狰狞起来，小翠看到她要跑，赶紧追上去抓住了艾米。 艾米要拿木棍打她，却不想被她抓住了棍、子的另一头，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季二毛跑了过来，一脚踢开小翠，骂道： “臭婆娘俺给你脸了是吧？居然敢拿棍、子打俺，你信不信俺把你的头都给你拧下来。” 艾米一声不吭的往出抽棍、子，可男女力气相差太大，过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抽出来，艾米干脆放弃了，放开木棍，从地上看到什么东西都捡起来，通通砸到季二毛的身上。 季二毛这下真的是被砸生气了，忍着身上的疼痛走过去，一把抱住了艾米，把她按倒在地上，一张臭烘烘的嘴就要亲上去。 艾米怎么挣扎都不管用，小翠站在一边不仅不觉得生气，反而特别的开心。 她揉着自己被棍、子打到的手臂，讽刺的说： “你不是厉害吗？你不是有能耐吗？俺告诉你，过了今天你就是村子里没人要的东西，俺会把这件事情让全村的人都知道。” 说到激动的地方，她举起了手指恶狠狠的看着她： “俺会让村子里看看，你到底是一个啥样不要脸的女人，到时候看明柯还会不会要你。” 季二毛美色当前没有听清楚她的话，艾米则是紧紧攥着自己的胸口，脚上不停的踹着。 她也是运气好，居然踢到了季二毛的命门，他整个人一僵，冲着一边倒了下去。 明柯从家里出来，跟着艾米悄悄做的记号来到了这里。 映入眼帘的就是季二毛趴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小翠站在一边，他大步的跑到跟前，就看到艾米脸色发白手指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领，整个人都在发抖，而季二毛则也是用手扣着地，另一只手捂着下面狂冒冷汗。 他走过去一把拉起地上的男人，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然后转过身慢慢的把艾米扶了起来。 艾米显然是吓怕了，两只手的手心都被掐出了血，整个人都呆呆地，明柯见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回应，就那么坐在地上不动弹。 小翠看到了明柯，心里一紧张，朝着他走了过去，解释着： “明，明柯，俺是要带着她去我家去头花的，可是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跑出来，说，说他俩约好了要在这里见面。俺，俺……” 显然，明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他坐在地上，温柔的抱着艾米，一边小声地哄着，一边用手把她头上的杂草摘掉。 过了一会儿，艾米的眼睛里才有了光，她缓缓的转过头，看着他，小声地叫了一句： “明柯～” 然后就抱着男人大声的哭了起来，两只手紧紧的缠在他的脖子上就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孩子，找到了亲人一样。 明柯从来见过她哭的这么的撕心裂肺，他也没有哄过女孩子，只好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着。 那一头，季二毛已经缓过来了，他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被人抱住的艾米，再看向明柯就像看到了与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仇人，从地上捡起艾米拿过来的那根木棍，然后砸在明柯的身上。 明柯没有动，嘴唇放到了艾米的耳朵边，轻轻的说： “乖，我现在去把坏人打跑，待会儿就带你回家。” 说完以后摸了摸她的脑袋，看的小翠又气又恨！ 离开艾米的明柯眼里全是冰冷，从地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季二毛。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让季二毛不由得害怕，整个人慢慢的往后退。 明柯大步走到他的眼前，一手卸掉他的胳膊，季二毛手里的棍、子瞬间掉到了地上。 紧接着他用脚分开对方的腿向左一踢，对方重心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然后明柯骑在他的身上，两只拳头就像是雨点一样砸在他的身上。 可偏偏他只是感觉到疼痛，身体上一点伤口都没有。 打累了，明柯站起来又踢了他几脚，脸上的那股子狠劲儿是小翠从来没有见过的。 到了最后，他一脚踩在了季二毛的肚子上，对着他冷冷的说： “下次，我会让你直接去见阎王！” 季二毛此时动都不能动了，一脸恐惧的看着他，用力的眨着眼睛，表示自己再也不敢了。 明柯又从地上把那根木棍拿起来面向小翠，膝盖一顶，棍、子就成了两半，然后把两根棍、子狠狠的砸到了她的身上： “我只是不打女人，但不代表不打畜牲，今天的事我会算在你丈夫的身上，你赶快带他去医院吧，晚了，呵，人可就废了。” 说完，明柯踩在了季二毛的手上，用后脚跟狠狠的碾了一下。 顿时，偏僻的树林里传出一阵惨叫。 明柯走到艾米的身边，背起了还在发愣的人儿，离开了。 季二毛惊恐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直到人影儿都不见了，才敢开口骂： “别让俺在碰见你，俺碰见你一回打你一回。” 然后他又叫小翠把他扶了起来，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打了她一下，又踹了她一脚： “你怎么没告诉俺，她的男朋友这么厉害？” “那不是她的男朋友。” 到现在，小翠都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 “你管他是不是！你这个扫把星，俺原本没有那个意思，你非要俺过这儿，结果现在你是不特高兴。” “没有，俺没有这个意思，就是那个死女人太狡猾了。” “那还不是你蠢？” 季二毛又踹了她一脚。 第194章 谣言 “当家的，要不俺明天在把她约出来，然后……” 小翠想起明柯离开时看她的眼神，心里更加怨恨艾米了，心急的撺掇着季二毛。 “俺可去你的吧，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傻吗？那个女人有了今天这一回还会过来吗？再说了，你是不是想让那个男人过来把俺弄死啊？俺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说着，季二毛想摸摸自己的手，刚碰了一下就疼得立马放开了。 小翠看她这样子，心里也是嫌弃的很，暗自觉得他没有用。 “你这个死婆娘还不快把俺带到诊所，你真想看着俺废吗？” 季二毛从地上站起来，踢了小翠一脚，把她踢倒了地上。 这边，明柯把艾米背回了屋子里面，现在艾米的情绪好了一点，但还是没有说话。 王奶奶也紧跟着跑了进来见到她缩着脖子抱着双腿坐在炕里头，就像是一个没有了生气的娃娃。 “明啊，这是咋的了，小米咋出去一趟就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和小翠吵架了？还是发生了别的啥事啊？” 明柯看了她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把小翠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她今天被吓到了，被我背着的时候还在打颤。” “哎呀，造孽呀，小翠这孩子咋会变成这样的呢，小时候还是挺实诚的孩子，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王奶奶拿拐杖点了几下地，心里悔恨不已，她其实看出来艾米不愿意和小翠走，但是她想着那个孩子一直都是挺憨厚的，艾米交了她这个朋友也没坏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过了一会儿，艾米抬起了头，看着王奶奶那么愧疚，往前挪了挪，来到炕沿儿上，抓住她的手安慰着： “奶奶，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恶心。” 王奶奶拍着她的手，老泪纵横： “是奶奶对不起你，俺原本想着多一个朋友多条出路，结果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幸亏你没出事，要不然你说奶奶该怎么和你爹妈交代啊！” “奶奶，您听明柯和您说的严重了，我还拿着棒子打了他们夫妻俩呢，也不全是我吃亏了。” “唉！俺以前觉得他们老俩口再怎么不正经，再怎么偷奸耍滑也没有关系，只要两个孩子正气就行了，结果没想到和他们的爹妈一个样，八辈子不做一件好事，就知道算计人。” 看着王奶奶这悔不当初的样子，艾米有些恼火的瞪了明柯一眼，然后又是细声安慰。 安慰了好一会儿，王奶奶才停止了眼泪，拄着拐杖给他们做饭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俩人了，明柯坐在了炕沿上，抓过她的手，仔细的看了一眼手心，又看了看窗户外的天色： “今天这天色还早，我去山上帮你找点治疗伤口的草药，你先躺着休息一会，别在想那些事情了，从明天开始，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不会再让你单独外出了。” “你太夸张了吧！”艾米惊讶的看着他，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开口劝着，“我今天也是大意了，况且有王奶奶劝着，等下次我会小心的。” “还想有下次？听话，” 明柯从旁边的柜子里找到干净的布，撕成布条，慢慢的裹在了她的手心。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还以为她顶多就是把我带到偏僻的地方用虫子什么的吓唬吓唬我。结果没想到……” “你以为？这个世界上最难看清的就是人心，更何况她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也亏的你多留了一个心眼儿，要是我去的再晚一些，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会的，我绝对不会让那个畜牲糟蹋了，就算是死，我也要护住我自己个儿的清白。” 明柯看着艾米眼里的坚定，心里一阵后怕，不由得抱紧了她，他想，是不是再去的晚一些，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好了，你别紧张，我就是说说，事情不还不到那个地步嘛！” 艾米趴在他的怀里，安慰着。 这天晚上，明柯连夜给艾米找了草药敷上，并且不让她去学习班，怕桌子上的煤油灯烫到她。三个人就在家里复习了一会儿。 因为明柯把煤油灯拿的太远了，艾米也没有学成，只是在一旁指导妞妞。 第二天晚上，艾米和明柯提着煤油灯来到了学习班。 今天的学习班分外的安静，基本没有人说话。 但是当他们看到艾米的时候，却变了表情，有些人甚至在窃窃私语。 艾米没有理会，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又给妞妞布置了今天的任务，开始复习。 她想要清净，可是架不住有些多嘴多舌的人，包余丽就是其中一个，她还因为上次教材的事情记恨艾米。 “这有人啊就是不要脸，要是我出了那样的事情早就不敢出门见人了，可是人家居然还能在这里坐住，我也真是佩服啊？” 有些不了解的人好奇的问： “包余丽你这是说谁呢？咋就在教室里坐不住了。” “呦，看来你还不知道呢，就是我们在座的某位知青，不要脸的勾引有妇之夫，结果让被抓住了。” 也有些看不惯她的，比如孔小花就开口反驳： “包余丽，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说了，那个知青也是被算计了好吗？啥都不清楚就在这里胡咧咧，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城里人一点素质都没有。” “你说谁没素质呢？” 包余丽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眼神凶狠的瞪着孔小花。 对方也不甘示弱的站起来： “我就说你没素质呢，大家伙来这里是学习的，你看谁像你似的，睁着一双斗鸡眼，一天天看这个不顺眼，又看那个不顺眼的。” “你……” “好了，不想学习就出去，不要打搅别人。” 周逸泽被他们吵得心烦，站起来大喝一声。 “真是的，自己喜欢艾米，想要帮她解围也不用这样对我们吧！” 包余丽不大不小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教室。 颜小溪的脸在灯光下都变绿了。 “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思想，我和艾米同志清清白白怎么到了你嘴里我俩的关系就不干不净了？你学的那些东西都哪里去了？” 周逸泽正准备坐下，听到她的话，重新站起来，呵斥着。 艾米和明柯两个人坐在那里专注的学习，时不时还讨论一下，对他们前面的争吵是一点都没到。 包余丽因为吹嘘自己爸爸和上边的人有关系，知青点的人都在巴结她，见自己被骂，而罪魁祸首却一点事情都没有，气的走到艾米跟前把她的书本抢了过来： “品行不好的人，看什么不都是白搭还不如把这些东西放到灶樘里烧了呢！” “你又咋的犯病了，虽然你是知青但脑子有问题也得治呀，不能因为害怕占用群众的公共资源就放弃治疗呀！” 说着，艾米又把书抢了过来。 包余丽还想再伸手，明柯已经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不想残，就滚！” “呵，不愧是艾米，这勾魂儿的技术就是好，知青里一大半的男人都为了你神魂颠倒，就连坏分子你也不放过，你可真行！” 包余丽抽回自己的手，看着艾米冷嘲热讽着。 “你脑子有坑吧，明柯是我男朋友看到我被人欺负了，出手教训一下很正常吧！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满脑子的不健康。” “你说谁不健康呢？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说的你爸很厉害似的，再厉害不也有个脑子拎不清的闺女吗？做父亲的都这么失败了，别处能好吗？” “你，你，你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包余丽想到那个说艾米坏话的村民的下场，开口威胁。 “你去吧，你知道警察局门在哪儿吗？不知道的话，我告诉你一声儿。” 艾米挥了挥手一点都不害怕的坐了下来，把明柯一并拉下来坐着，然后转过头看了看妞妞的功课，把包余丽晾在了一边。 包余丽正站在哪儿尴尬，就听到孔小花幸灾乐祸的嘲讽着： “就是呀，我可以给艾米作证，人家可啥都没说，倒是你一直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行了，都少说两句，别人还要学习呢！” 周逸泽再次黑着脸出声了。 孔小花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吐了吐舌头，坐了回去，包余丽见没人搭理她也只好悻悻的坐回去了。 倒是颜小溪在后半程的课堂上，显得心事重重，一个字儿也没看进去。 晚上，周逸泽送颜小溪回家，她低着头一直都没有开口，两只手也是抓着包带，显得有些紧张。 快到家的时候，颜小溪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和他面对面站着，小声地叫了一声： “阿泽” “怎么了？”周逸泽这才注意到颜小溪一晚上都没有说话，担心她身体出问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现异常，自言自语道： “不发烧呀！小溪，你今天晚上咋的了，一直都没有说话。” 颜小溪摇了摇头： “我没事，只是……” 第195章 知青点又起纷争 “只是啥？”周逸泽看到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也特别的着急，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 颜小溪往后退了一步，见他逼得这样紧，索性豁出去了，抬起头问： “你和艾米到底是啥关系，为啥你要帮她说话。” 话一落音，颜小溪就有些后悔，她害怕自己这个样子惹得他厌烦。于是往前走了走，硬着头皮想要解释。 “我不是和你说过嘛！艾米很像我的妹妹，再加上我们来自同一个城市，所以难免对她多照顾一点，但是自从我有了你以后，已经在尽量的和她保持好距离了。今天会站出来说话，一小部分是真的想帮她。另外的原因是我也被吵到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不舒服，下次我一定不会在这样做了。” 听到他这么长的一段话，颜小溪内心的怀疑和不安消散了许多。她借着月光看到周逸泽低着头，一副愧疚的样子，心里有说不出的开心。 周逸泽是喜欢她的，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要和她解释呢！ “阿泽，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说话的，下次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颜小溪压住心底的雀跃，现在她才有种他是很喜欢自己的真实感。 “没关系，小溪，你今天这样很好，我觉得两个人相处就是应该有什么说什么，有问题，我们说出来就好了嘛！只有这样，我们两个人才能长久的走下去。” 周逸泽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一脸的真诚。 她没有想到周逸泽会这样说，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一脸的不敢相信。 她的表情取悦了周逸泽，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然后温柔的看着她： “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和艾米一点关系都没有，赶快回去吧，在这里站着怪冷的，当心感冒。” 颜小溪还是一副没有回过神儿的样子，点了点头。 等回到自己的屋子以后，她才慢慢的想起了周逸泽的动作。双手捧着脸颊，脸蛋红如苹果，在地上欢快的转着圈圈。 又过了几天，知青返城的消息不但没有褪下热度，反而越演越烈，周逸泽的话也不管用了，知青们时常因为返城的事情发生口角。有的甚至大打出手。 知青点的关系也因此跌倒了冰度。一个屋子的人几天都不说话。 为了回城，知青们三不五时的往家里寄信，有的上一封还没等到回信，下一封已经寄出去了。 这天，邮递员再一次送信到知青点，孔小花看过信以后，惊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唐小红就在她身旁坐着看书，余光撇见了，转过头问： “小花，你咋的了？” “哎呀，小红，怎么办呀，我妈在信上说，就算城里边允许我们回城，没有大队长和村支书的盖章也是不行的。” “什么？我们回城关那群乡巴佬什么事情啊，凭什么还得经过他们的同意啊？” 坐在炕沿上扣弄指甲的包余丽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是惊的跳了下来，小跑到他们身边问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呀，你干嘛要偷听我们讲话？” 孔小花坐了回去，把信叠着放回信封里，压在自己的胳膊下，捂的严严实实的，一丝缝隙都不漏。 “谁说我偷听了，你们说话那么大声，我就算不想听进去也难。” 包余丽一边说，一边踮起脚尖想要偷瞄到信上的内容来确定孔小花话的真实性。 可偏偏孔小花捂的贼严实，连信封的角都看不到。 “切，不给看就算了，以为就你妈知道这件事情呀！我还真就不相信了，咱们这知青点还再找不出一个人，来和我说道这件事！” “你有能耐你就去找去，在我这里站着算怎么回事？” 孔小花头也不回的抬着下巴，傲娇的说。 “嘁，懒得和你计较。” 说完，包余丽慢慢的转身准备回到炕上。 孔小花余光看见她的动作也放松了警惕，胳膊下压的东西也露了出来。 这时候，包余丽一个转身飞快的抢到了那封信，不顾别人的目光就要打开。 孔小花气的脸都绿了，上手就要抢，包余丽把手举的好好的，孔小花个头没她高，就算是踮起脚尖也够不到。 她急得快要哭了，在这个年代，远离父母的人大多靠着看信慰籍自己对家里人的思念。 唐小红看不过去了，走上前，帮孔小花拿到了那封信然后递给她： “都是一个知青点的人，包余丽你也别太过分了，要是你真把人家的信弄坏了，你赔的起吗？” “不就几张破纸吗？谁稀罕！” 听了唐小红的话，她不屑一顾的“切”了一声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床铺了。 到了晚上，大家都去学习班上课了，包余丽以自己肚子不舒服，向周逸泽请了一个假，没去。 孔小花觉得十分的奇怪，明明下午和自己吵架的时候还那么精神，怎么这会儿说肚子疼就肚子疼了。 她留了一个心眼，故意慢别人一步，十多分钟以后返回屋子，果然看到包余丽现在自己的桌子前面不知道在翻找什么东西。 “你干什么呢？” 孔小花愤怒的吼了一声，包余丽心里有鬼，快速的合上了抽屉，转过了身。 看到孔小花，她一点也没有被人抓住的窘迫，反而是不耐烦的拍了拍胸口，然后白了她一眼，脸色不好的问： “你干啥呢，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谁让你动我的抽屉了？” 孔小花走过去，把包余丽推开了。 包余丽先是特别心虚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想到了什么，特别理直气壮的说： “我有东西丢了，看看是不是你拿走了。” “谁拿你东西了，你东西不在我这里，要找去别处找去。” 孔小花回过头打开抽屉看着被翻乱的信件，忍住了想要落泪的冲动，把它们重新排列整齐。 包余丽看着她手下的动作，不依不饶的说： “你这么心虚谁能证明我的东西不在你这里。” “包余丽，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胡搅蛮缠啊？你不就是想知道知青回城需不需要大队长的批准吗？” 孔小花带着哭腔转回身子从抽屉里取出那一份信，递给她，然后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诺，就是这份信，你快点看，看完我还要去学习呢！” 她这样子反倒是让包余丽怔住了，迟疑的接过信看了一眼。确实和她说的一样，然后把信整整齐齐的叠好递给孔小花。 孔小花接过信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知青点去了学习班。 包余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第一次为自己的任性感到后悔。 艾米和明柯倒是没有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每天依然是高强度的学习，用艾米的话来说，高考是随时都有可能恢复，他们要做好一切准备。 “明柯你帮我看一下这道题该怎么解？” 虽然比明柯多活了一辈子，可有些东西艾米还是不如明柯，每天有一小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请教他。 明柯歪过头看了一眼，随后弯下腰，捡了一块石头在地上打起了草稿，不一会儿这道题的解题步骤就完全出来了。 艾米看了那一大串东西，立马茅塞顿开，高兴的拿过笔，想要写在纸上面，不过被明柯无情的把本子拿开了。 “哎呀，我都说了，我下次进城的时候会多买一点本子，现在我们就不要那么节约嘛！你看，你那写在地上的东西根本看不清。” “看不清我就多写一次，反正你不能这么浪费了。” 明柯把本子放在了自己的胳膊下面死死地压住。 艾米揪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揪出来只好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作罢！ 妞妞抬起头，看到自家的小米姐姐不高兴了也是赶紧出口安慰着： “小米姐姐，你不要不高兴了，小明哥哥说的对，一个本子实在是太贵了，俺们还是在地上打草稿吧！而且你以前也说过我们要节约资源，不能浪费。” “好吧”艾米伸过手捏了捏她的脸，妥协道。 过了半个月，一年一次的春耕就要开始了，村长他们先是布置了耕地的任务。 因为明柯收到了两份表扬信，所以大队决定把他当做下乡知青看待，自然而然的，他也要耕地赚工分换粮食。 虽然多了一个人，但是大头他们坐牢的人的地没人种，所以也不用开荒。 很快，田地就分配了下来，知青们还是原来的地方，明柯则是被安排在了离艾米不远的田地里。 耕种的活计是辛苦的，再加上明柯只是帮艾米干过一点并没有长时间的劳作，所以一开始有些吃不消，不过他很快的调整过来。 明柯每干一会儿就抬头看看也在那边挥汗如雨的艾米，他的心里就会有说不出的满足。 虽然是个新手，不过明柯还是比艾米她们完成的快，干完了自己地里的活，他就去王奶奶那边帮忙，直到那块地也做完了。他才过去帮艾米的忙。 第196章 刘建芳找茬 明柯过去帮艾米的忙，唐小红看见了打趣道： “小米不愧是我们这里边有对象的，就是有人心疼，不像我们，干了几天了，都没人管，更别说心疼了。” “嗨！小红姐你说啥呢，啥心不心疼呀！明柯他就是忙完他的那块地了，顺便过来帮我弄弄，反正也快结束了。” “那我们还不是连一个顺便的都没有，只能一个人干？” 唐小红反问着，艾米只笑了笑，没有答话。 “小红，你要是羡慕的话，就也找一个呗，虽然村里的人不能让你回城，但好歹可以帮你做事呀！” 站在一旁歇息的刘建芳，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冲着唐小红说道。 唐小红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嘲讽的开口： “我再怎么样也比不上建芳姐呀，去王婶子家住一段时间，人三个儿子挣着抢着要给你做事，幸好王婶子管儿子管的严，不然的话，三兄弟岂不是要为了你打起来？” 虽然她陈述的是事实，可是别人听到耳朵里面着意思就变了味道。 刘建芳心里也清楚，唐小红这是在变着法儿的说她不安于室勾引男人。 她气的握紧了手里的农具，眼睛死死地瞪着唐小红。 艾米也察觉到了他们之间诡异的气氛，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希望可以早一点下工。 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祷，下工的时间来的特别快，艾米和唐小红并肩走在田埂上，明柯跟在她们后面。 唐小红知道她刚才的尴尬，开口说： “不好意思啊，妹子，你千万别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这几天我们知青点就是这样的氛围，刘建芳不知道咋回事每天都像是吃了枪药似的，光是和我就吵了两回。” “小红姐，我知道的，我不会放在心上，不过你们因为啥起冲突啊？” 艾米扛着锄头，漫不经心的问。 “嗨！还不是因为知青回城的事情，刘建芳和知青点的一些人家里没有关系，找不到可以让他们回城的办法，可包余丽她们却天天提这件事情。本来吧！我是挺同情刘建芳的，可是她见谁怼谁，慢慢的我也没有那心思和她往一块儿走了。” 艾米点了点头，随后微笑着挽住了唐小红的胳膊。 饭桌上，王奶奶一个劲儿的给明柯夹菜： “小明呀，多吃一点，你今天辛苦了。不仅把自己个儿的地翻完，还帮俺这把老骨头。” “没事，我是男人嘛！” 明柯拿着碗接过了王奶奶夹的菜，客气的说着。 “是哩是哩，小明哥哥多吃一点，你今天可辛苦了，比村子里的叔叔都能干哩！” 妞妞夹起一根咸菜，慢慢的放到了明柯的碗里。然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艾米。 艾米也是饿狠了，一直低着头不断的扒拉着碗里的饭。察觉到三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她有些茫然的抬起了头。 明柯给她看了看自己的碗，眼睛又看了看盘子。 艾米一下子意会了，快速的夹起几根咸菜，放到明柯的碗中。正准备低头吃饭，发现他的目光还是盯着自己。 她不明所以的看了看三人，妞妞打破了沉默的局面，奶声奶气的说： “小米姐姐，小明哥哥是想让你夸他哩！” 这话，让两个人都尴尬了一下，王奶奶看出来了，用筷子敲了敲她的脑袋呵斥： “你倒是厉害哩，你小明哥哥还啥都没说呢，你都知道了，还不快低下头吃你的饭！” “嘁，他明明就是这个意思，还不让俺说，奶奶真霸道。” 妞妞不满的撅着嘴巴，小声地嘀咕着。 艾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然后对着明柯说： “明柯，今天真的是辛苦你了，快点吃饭吧，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又得上工了。” 明柯点了点头，像一个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糖果。眼睛里都冒着光。 到了下午，明柯又是早早的做完自己的工作，过来帮艾米的忙。 知青点的那些人看着艾米快翻完的地，有的羡慕，有的嫉妒。 其中，刘建芳最是直接，跑到记工的权叔跟前告状： “权叔，我要告艾米同志偷懒，自己的活计不自己干，总是让别人帮忙，还有明柯同志，自己明明有工作，偏偏放下了工作来这里帮忙，他分明是看中了一块地两个人做更省力气，这种好逸恶劳的思想，我们应该严厉的打击，不然的话，会把这种不好的风气带到村子里面。” 被叫权叔的人严肃的点了点头，表明自己会调查这件事情。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刘建芳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不久，权叔就来到了明柯和艾米的身边，见两个人卖力的干活，他清了清嗓子。 “咳咳，那个明柯同志啊，你自己的工作做完了吗？要是你自己的工作没做完，跑来这里，我会怀疑你逃避自己的劳动，这种情况是要上报给大队的。” 虽然权叔一脸的严肃，但是明柯一点也不害怕，他开口道： “我的工作已经做完了，不相信的话，您可以检查，王奶奶他们的地我也帮着翻完了，我是为了响应组织上劳动最光荣的号召，才没有回家。” 艾米也在一旁帮腔： “是呀权叔，这件事情柱子他们可以作证，王奶奶她们也可以做担保。” 权叔听了他们的话，去明柯分划的那块地问了柱子，得到的结果是明柯他们说的完全属实，就连王婆子分划的那块地他也去看了一眼，今天的任务果然也已经完成了。 权叔脸色不好的回到山脚下，重新站在那里监督。 刘建芳见明柯还在那里帮忙，再次放下手中的农具，跑了过去问： “权叔，您怎么没有去找明柯呀！他这种行为真的是会给我们带来不好的……” “刘建芳同志，明柯同志已经把自己的地翻完了，还帮着村里的老人翻了地，他是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才帮艾米同志的，他是一个值得我们学习的榜样。俺希望你下次告状的时候可以搞清楚状况。不然的话，你这就属于挑唆，也是要扣工分的。” 权叔脸色特别的不好，原本自己站在这里好好的，都是这个女知青害的自己白跑一趟不说，还差点冤枉了好人。 他一个村干部，要是让好同志受了罚，以后还怎么在村子里混下去。果然知青点里的人大部分都不是好东西，仗着自己认识几个字，就在这里怀疑来怀疑去的。 刘建芳见到对方难看的脸色，也自觉的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心里觉得又让艾米逃过了一劫，恨恨的回到了工作的那块地。 她把土地当成了艾米，十分用力的在上面翻着。 虽然干了一天的活，大家都特别的累，不过，还是有很多知青都坚持来学习班学习。 艾米和明柯也不例外，只是妞妞太小了，他们走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所以今天她坐在了最外边。 刘建芳从房门走过来的时侯就看到艾米的油灯放在最外边，她的上半身偏向明柯那边，两个人在讨论着什么。 “真是不要脸，一天见不到男人就难受的慌，真不知道明柯的眼睛长在哪儿了，居然会看上你。” 这么想着，刘建芳已经走到了艾米的身旁，她看到触手可及的煤油灯，她的脑子里想的是上次包余丽把妞妞的书烧了的事情。 她在心里想，如果她“不小心”把煤油灯扣在艾米的书上，艾米会怎样的难过。 越想她心里越开心，渐渐的她的手肘靠近了那盏煤油灯。 这时候，艾米顺手取过煤油灯，书上的光线有些暗，她都看不到了。 握煤油灯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的桌子上，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老鼠，连忙把煤油灯拿到一边，然后，拿起书打了那只“老鼠”一下？ “啊！” 刘建芳痛呼出声，她看了一眼艾米，骂道： “艾米你瞎吗？没看到旁边站着这么一个大活人吗？” 艾米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但也是气势十足的怼回去： “不好意思，我还真是没看到，你莫名其妙把胳膊肘放到我桌子上，我还以为是有老鼠，所以才打了一下。” “你有病啊，连人和老鼠都分不清，也不知道这些年学的那些东西都学到哪儿去了？” 刘建芳摸了摸自己的手肘，然后借着昏暗的灯光，狠狠的瞪了艾米一眼。 “那也比你好，一天天的，就知道想着怎么害人，也不知道那心肠是有多黑。” 艾米撇了她一眼，结合刚刚听到的，碰到的，心里也清楚了她恐怕不是简单的想要待在这儿，也许还想“不小心”弄倒她的煤油灯呢！ 不得不说，你真相了。 “你，你说谁心肠黑呢？我早就知道你看不惯我，但也不用这样说我吧！同是一个知青点出来的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呀！” 刘建芳发觉所有人都看向了这边，连忙捂着嘴巴，委屈的说着。 第197章 陪伴 “建芳姐，你这话说的，啥僧面佛面的，我们这里是学习班，又不是寺庙，你无缘无故的站在我身边，手肘还“差点”碰到我的煤油灯，知道的可以说是你不小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烧我的书呢！” 艾米笑眯眯的看着她，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温柔。 “你，我就是今天晚上吃的有点撑了，在地上走一走，看你的字儿写的挺好的，才停下来看一看。” 刘建芳很快找到了借口，站在那里颇为委屈的说着。 “建芳姐，我以前在知青点的时候也没发觉你对我的字这么的感兴趣啊！况且你这样盯着我，我的心里很紧张，对我的注意力也确实有影响，要不然明天上午你去我家我给你看我的笔记？” 艾米抬起头看着她，眼睛里满是真诚。 刘建芳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知青，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上满是委屈，最后，哭着跑了出去。 唐小红见她没在了，转过身拍了拍艾米的手背，安慰着： “小米，你别在意，这几天她在知青点也是这个样子，成天一副受害者的表情。好像我们这些女知青合起伙来欺负她似的。” 艾米用握铅笔的手也是握住了她的手背，摇了摇头： “小红姐，你放心吧，我没事，建芳姐今天可能是心情不好，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妹子，你能这样想，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以后，唐小红转回身子，继续趴着学习去了。 艾米此刻却没了复习的心思，用铅笔抵着下巴，她在想刘建芳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以前她虽然也是心思不好，但是从来不会表露出来，在大家的眼里她一直都是一个老好人的形象。最近怎么…… 明柯见她在发呆，伸出胳膊戳了她一下，艾米回过神看着他： “嗯？怎么了？” “不是说不会放在心上吗？这会儿怎么在发呆？” 明柯收拾着用秃了的铅笔，随口问着。 “没有啊，我是在想别的事情。” 说完，艾米伸过脖子看了他的本子一眼，发现他已经把今天她准备复习的内容都复习完了。 艾米这才赶忙低下头集中注意力看自己的书本。 自从和明柯一起学习以来，艾米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竞争对手，现在因为自己一个失神就已经差人家一步了。 可不要小看这一步，如果自己再这样发呆下去，和明柯差开的就是一大截儿。 为了弥补，学习班下课了，艾米都没有离开，为了陪伴她，明柯也是一动不动的给她掌着灯，时不时偷看她一眼。 越看明柯越觉得艾米漂亮，心里更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女孩是自己的女朋友而得意。 又过了半个小时，艾米才放下手中的铅笔举着两只手伸了一个懒腰。 回过头看到明柯下巴枕在两只交叠的手上，眼睛闪着光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她这才想起来明柯已经辛苦了一天了，好不容易下课了，还因为自己的失神在教室里多陪了自己半个小时。心里顿时愧疚的慌： “不好意思啊，我做题做的太入迷，忘记了时间，害的你不仅不能回去，还得在这里陪着我。” 明柯摇了摇头，一脸的严肃： “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了，你是我的女朋友，我的任务就是陪伴你，保护你，如果连这半个小时都待不下去，那你的眼睛是有多瞎才会选择我。” 艾米笑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 “那么，我的男朋友先生，你是否可以帮我收拾一下东西呢！” “得寸进尺！” 明柯笑着回复她，然后伸过手帮她整理桌面上的文具。 “你不是说你是我的男朋友吗？那这点事情不让你做让谁做啊！这是你很光荣的使命好不好？” 艾米振振有词的退后一步，然后等他收拾的差不多了站起身，一手拉着明柯一手提着书袋子又出了教室。 一边走，她一点和明柯说： “幸好今天妞妞没有跟过来，不然的话，路上只有我们俩个，他一定会害怕的。” 明柯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知道就好，学习到这么晚，不仅回去的时候害怕，就是对眼睛也不好。” “好好好，我知道了，啰嗦老大爷！” “嘁，不懂事的小妮子！” “……”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这忙碌的一天也终于要结束了。 第二天早上，邮递员的车铃声传遍了冒儿村，知青们的心也因此变得雀跃，果不其然，有十多封信都是知青点的。 刘建芳也难得的收到了父母的信，她原本以为这封信是想要告诉她，她的父母给她找了关系，她可以回城了。 结果没想到，信上只是说回城需要大队长和村支书的批准，就算他们找了人，只要没有那两封推荐信也是白搭。所以她的父母让她安安心心的等待下一次回城的机会。 刘建芳失望的把手砸在了桌子上，下一次，呵，这一次都没有希望，谁能保证下一次就有回去的名额呢！ 屋子里的女知青听到了响声，没有搭理她，他们都收到了回城需要推荐信的消息，想到去年秋耕之前和村民的那一场战争，他们就悔的肠子发青。 不过还有一部分人，觉得苍天不负有心人，加快速度做完了今天上午的任务，得到权叔的批准，不顾身体的疲乏就上山去了。 这次行动的一共是有五个人，唐小红，包余丽，刘建芳，孔小花，还有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女知青。 “小红姐，你说我们能不能找到榛蘑啊？这几天都没有下雨，天气也都没有变，要是找不到的话，我们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孔小花对于找榛蘑这个事情，一点信心都没有，她低着头，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腿上仿佛绑了几十斤的麻袋，每提一步都觉得困难。 “切，不想来可以下去呀，明明自己也想回城，也想讨好村支书，说的你好像是被我们拉过来似的。” 快到中午了，虽然有树影的遮凉，但是包余丽还是燥热的慌。她听着孔小花的丧气话，豪不客气的怼了上去。 “小花，别灰心，我们就当是上山旅游了，你看这山上的风景多好啊，就算是没有找到榛蘑光是闻着这空气我都觉得赚了。” 唐小红伸出手扶了她一把，细心安慰着。 “切，现在也就你一个人这么想，这么大的太阳，我们回屋子躺着多好。谁稀罕和你在这个破林子里旅游啊？” 包余丽再次出声了，只不过没有人也愿意搭理她，她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的说着。 又走了一会儿，唐小红发现了几朵榛蘑： “大家看，哪儿有几朵蘑菇，我们把它们摘下来一起平分吧！” 孔小花笑着点了点头，刘建芳摆了摆手： “你们先装吧，我再等一会儿。” 包余丽也附和着说： “就是就是，这么点榛蘑哪儿需要我们分啊，直接你们装到筐子里不就好了？” 唐小红心里清楚他们是不想自己太累，等到下山的时候就会要求把篮子里东西倒出来重新分装。 孔小花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她没有唐小红那样的顾虑，直接说了出来： “行啊，你们不想背我们也不想背，我们就这样继续走吧，等返程的时候说不准还有这运气可以碰到。” “不，让你背一下怎么了，这点东西又压不死人。大不了，等后面有了大片的榛蘑，我和建芳姐再多背一点不就好了吗？” 包余丽站在太阳底下，实在是没有那个耐心，语气颇为不耐烦的说着。 “就这一点你们都不想背，再多了就想背了？你们是在说笑话吗？” 孔小花也不肯退让，站在那里抱着胸。 刘建芳和包余丽相互看了一眼，都在篮子里放了一两根蘑菇意思意思。 “没有你们这样糊弄人的吧！” 孔小花不满意的往前走了一步，唐小红知道她们今天是非要占便宜不可了，一把把她拉回来然后冲着她摇了摇头。 经历过这一波不愉快，大家也没了上山时候的那股子劲儿，都拖着身子往前走。每个人零零碎碎的装了半筐蘑菇就准备下山了。 走了一会儿，唐小红看到前面有一只趴在地上煽动翅膀的野鸡，连忙停住了脚步。 孔小花好奇的问： “小红姐，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小花，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只鸡在哪儿扑腾啊？” 大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结果还真是一只鸡。五个人连忙围了过去。 这只鸡还没有死透，还在地上挣扎着。 “你们看这只鸡还活着，我们要不别拿了又臭又重！” 刘建芳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对着四个人说。 唐小红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想了想： “我们给村支书的东西有点少，不如连着这只鸡一起送过去，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了。” 看到她擦汗的动作，孔小花有些心疼： “小红姐，要不算了，这只鸡怎么也得三四斤重，这儿离下山还得一段距离呢！” 第198章 唐小红回城 “是呀！我们还是不要拿了。” 包余丽也不想动这只又脏又会扑腾的山鸡。 唐小红想了又想还是不舍得舍弃这只鸡，她大着胆子一脚踩上去，那只鸡脖子瞬间就断了。 她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发现那只山鸡身上有伤口可能是被山上的某种动物咬伤了。 得到这个信息，五个人也不敢多耽搁了，急急忙忙的下了山。 到了山脚下，刘建芳看着唐小红筐子里的那只山鸡，想着待会儿送给村长，她可能受到的表扬，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想了好长时间，她走到唐小红的身旁： “小红啊，你看你这汗，想必是累坏了吧！我替你背一会儿吧！” 还没等唐小红出声，她就擅自把山鸡放到自己的篮子里了。 孔小花替唐小红委屈： “当初小红姐说要把这只鸡拿走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做声，现在快到村长家了，到了邀功的时候了，你才跑出来，你可真会算计。” “好了，建芳姐想拿就让她拿着好了。” 唐小红出声说道，反正她也没有打算独吞。到了村长那里也是大家的功劳，所以谁拿不谁拿她还真不在乎。 只可惜她今天是高估刘建芳的人品了。 到了村支书家的附近，还没有进院子，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嘈杂的声音，进了院子一看，全都是他们认识的知青点的人。 大家都是过来送礼的，刘建芳看着地上的山货嫌弃的撇了撇嘴，她的篮子里可是有一只山鸡呢！ 等了一会儿，人走的差不多了，她们五个人才走到村支书的跟前。 除了刘建芳，其他四个人都放下身上的背篓，打算把里面的蘑菇混在一起交给村长。 四个人的榛蘑倒到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她们抬起头看着刘建芳，可她压根都不看她们，人家把背篓取下来，对着村支书笑眯眯的说： “颜叔，你看这是我专门给你从山上采的榛蘑，我也是运气好，还捡到了一只山鸡呢，正好让颜婶儿给您炖汤补补身子。” 孔小花听到她的话肺都快气炸了，那山鸡明明是小红姐捡到的怎么到了她嘴里就变了呢： “刘建芳，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那只鸡明明是小红姐捡到的，还有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的吗？” “小花啊，我们确实是一起上的山，可是这蘑菇是我采的，鸡也是在我的背篓里，你说的那些都是多余话。” 刘建芳理直气壮的说着。 唐小红也没想到会这样，正准备开口，村支书沉着一张脸开口了： “你们都把这些东西弄回去吧，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俺在收贿赂呢，尤其是建芳的这只山鸡，你是想把俺往监狱送啊！” “没，我没有这个意思。” “不论你们是啥意思，这些东西都不要让俺看到了，你们不看俺这院子里啥都没有吗？” 村支书这么一说，她们才想起，刚才那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留东西的，院子里以往是啥样，现在还是啥样，一点东西都没有多。 正在她们尴尬的收拾着地上的蘑菇的时候，村支书抽了一口烟，从蹲着的台阶上起来，走到唐小红的身旁，从怀里的口袋里找了两封信出来。 唐小红看着那两封信，心跳的厉害，仿佛下一秒就会发生什么大事，果然村支书开口了： “正好你来了，俺也不用多走一趟了，这是两封推荐信，上边批准你回城了。”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一样，让院子里的五个人没有回过神来。 慢慢的，唐小红接过那两封信紧紧的放在胸口上，眼睛里都闪着泪花。 旁边的孔小花也是激动的快哭了，这次虽然不是她要回城，但是看到唐小红的推荐信，她也像是看到了希望，激动的抱住了她。 剩下的三个人就是纯纯的嫉妒了，她们看着唐小红的信，恨不得抢过来写上自己的名字。 回到知青点以后，艾米听到消息过来道喜，一进门就抱了一下唐小红： “小红姐，恭喜你呀，你终于可以回去了。” “嗯嗯！小米你也是，我相信你也一定能回到城里的。” 唐小红又紧紧的抱了她一下，然后放开她真诚的说着。 孔小花一开始闷闷不乐的坐在炕沿上，后来听到她们的话嚎啕大哭起来。唐小红连忙转过头走到她身边揽着她问： “小花，你咋的了，别哭啊！” 艾米也跟着走到她身边劝道： “就是呀，你别哭了，小红姐今天能回去，说不准那一天你也可以呢！” “嗯嗯，我也知道”孔小花点了点头，“我就是觉得，小红姐走了，再没有人会照顾我了，这么大的知青点就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小红姐走了，你可以来找我啊，反正我现在住的地方离知青点不远，还有妞妞，她特别可爱。到时候我们一起复习。” 艾米看到她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小妹妹，忍不住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唐小红也在一旁劝着： “虽然我走了，但是你可以给我寄信啊！到时候我们用信件交流也可以啊！” “……” 两个人轮流的劝了一会儿，孔小花不哭了，艾米也回去吃饭去了。 到了下午，艾米特意和权叔说了一声，她来到知青点送唐小红进城。 孔小花已经在那边泣不成声了，包余丽却站在那里直翻白眼。 因为要送人，村长特意给她们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好好的道别。 “哭啥哭？人家这是回城又不是送死至于哭成这样吗？” 包余丽双手抱臂倚靠在柜子上，漫不经心的说着。 孔小花停止了哭声，说： “你才哭丧呢？小红姐都要走了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吗？” “唉，我说的有错吗？不就是回城吗？至于这样兴师动众还让村长给了我们一天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的关系多好似的。” 包余丽一边说一边翻了一个白眼。 刘建芳在一边劝道： “丽丽，你不要这样说嘛！小红也是好心，她肯定是看我们太辛苦了所以才让村长给我们放了一天假。” “切，建芳姐，也就是你实诚才会这么想，人家不过是因为要回城了，想和我们炫耀一下。其实吧！这回不回城我还真不在乎，毕竟像小红姐这样的人都能走，那么我包余丽离开的日子也肯定不远了。” 包余丽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轻声嘲笑着。 “你们怎么说话呢，小红姐才不是这样的人呢！明明是你们两个嫉妒她，才说这样的酸话。” 孔小花听着她们这一唱一和的，心里特别的不舒服，立马反驳。 唐小红也没忍住，开口说： “按说我都快走了，不太应该说这样的话，但我确实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村支书为什么要给你们放假，如果你们觉得不满意的话，可以回去干活，不用站在这里陪我。” 艾米冷冷的看着她们俩，虽然过去的一年里她见过不少的奇葩，但确实还没见过这么会拿软刀子扎人的。 “呵呵，小红，丽丽她不是你们说的那意思，毕竟都是一个屋子里住着的，你今天要走了，我们也特别替你高兴，就是你这一走我们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见了。” 刘建芳或许是真情流露，说着说着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包余丽看到她的样子心里十分的无语，心里不停的吐槽： “明明看不惯人家，心里也是嫉妒的要死，还偏偏在这里装。”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包余丽什么话都没有说，毕竟今天这半天假是怎么来的她心里很清楚，到时候两人吵翻了，自己还得回去干活，多得不偿失啊！ 她们俩没再冷嘲热讽的说话，唐小红和艾米两个人可劲儿的哄着坐在炕沿上哭个不停的孔小花。 再是不舍，李叔的牛车都来了，艾米和孔小花把唐小红送上牛车以后再三的叮嘱她要给这里回信。 “好的，小花，你放心吧，我一定给你写信，等我到了家就写，到时候你可一定得回我啊！” 牛车已经慢慢的走开了，唐小红一边挥手一边大声的喊着。 孔小花和艾米往前走了几步，此时，她已经哭的说不出话了，只有艾米也是一边挥手一边喊着： “小红姐，你放心吧，一路平安啊！” 三个人不停的挥着手，直到双方都看不见对方才停下来。 艾米扶着哭的不能自已的孔小花回到了屋子里面，一边用袖子给她擦脸上的泪水，一边安慰她： “好了，你不要哭了，小红姐不都说了等她回去的时候会给我们回信的，而且我相信，我们也会有回城的一天，到时候我们可以去她家看她呀！” “我也知道，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在这个屋子里就只有小红姐一个人对我好，现在她走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屋子也一下子变得冷清了。” 孔小花的眼睛绕着屋子里转了一圈，随后在唐小红的床铺上留恋的看了几眼。 第199章 挑拨离间 “好了，别难过了，我们以后回了城就可以见到她了不是吗？” 艾米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的安慰着。 “可是，我们都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城，还有可能回不了，如果回不了的，岂不是，岂不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说到这里，孔小花抱着她又哭了起来，艾米只好无奈的站在地上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一下午，艾米啥都没有做，光是抱着孔小花安慰了。 晚上，艾米和明柯还是和往常一样掌着灯去学习班，路过通往村外小道上的时候，他们听到了牛车驶过来的声音。 定睛一看，坐在车头赶着黄牛的不就是李叔吗？ 艾米笑着挥了挥手，打招呼道： “李叔，您今天回来的这么晚啊？” 李叔听到声音，在她们面前停了下来，仔细看了看才说着： “原来是你们俩呀，这么晚了，是要去学习班吗？” “是哩！俺小米姐姐带着俺认识生字去。”妞妞特别得意的说着。 “好好好，妞妞要好好学，将来呀，让俺们村儿也能出来一个大学生！” 李叔连说了三个好字，艾米也是笑着，她看李叔连一盏灯都没有，想着这里到他家的距离，往前走了一步，正准备开口，就看到牛车上有一个人，再仔细一瞧，这不是下午要回城的唐小红吗？ 只见她低着头，一脸的沮丧，见艾米发现了她，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艾米有些茫然的看了看李叔，然后对方看了唐小红一眼，叹了一口气： “嗨！别提了，俺们去了车站给那人看了推荐信，人家只说是让俺们等，俺寻思着一个小姑娘放在月台上也不安全，就陪着她一起等，等了一下午，到快下班的时侯人家才告诉俺们，知青回城还得一个大队一个大队的排，说是还没轮到红星大队，让俺们回来等几天，这不，俺紧赶慢赶这个点才回来。” 艾米知道唐小红有多么想要回家，此时她的心情一定很难过，想了想，她走到她身边，把手里的煤油灯递给她安慰着： “小红姐，别难过了，又不是回不去，你这几天啊，就在知青点好好陪陪小花那丫头，她因为你离开哭了一下午，我走的时侯她还趴在炕上哭着呢，学习班她今天也不打算去了，可见她是真的舍不得你。” 唐小红接过煤油灯，点了点头，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张嘴唇显得那么的苍白，艾米看见了，心里也是不舒服，伸出手给她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 又说了几句，李叔赶着牛车离开了。 艾米收回视线，和他们一起去学习班。一路上显得心事重重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到了学习班，他们坐到以往的位置上，不知怎的，今天的人们显得特别的浮躁，注意力压根就集中不了，就连周逸泽也是用手托着下巴，一手转着铅笔，整个人都在那里发呆。 “在想什么？” 明柯用手碰了碰也是在那里发呆的艾米，小声地问。 艾米回过神看了他一眼，然后反应过来： “没有，我只是在想小红姐今天一定特别的失望，特别的难过，我想要去看看她却又不知道该给她拿点啥东西比较好。” “送礼的话……我是觉得只要心意到了就行，至于送什么都可以啊！反正你也没啥好东西。” 明柯也是思考了一下，特别认真的说着。 “额……” 艾米听到了这话，额头下滑了三条黑线，虽然这话说的没错，自己超市里的东西也确实不方便拿出来，但是你这样诚实，也确实让我很尴尬呀！ 明柯不知道她的心里话，见她不再发呆了，帮她把书本取出来，紧接着把自己的也是取出来，打开折了一个角的那一页，开始低下头复习。 艾米转过头嘱咐了妞妞几句，同样的低下头，很快，三个人就投入到学习中去了。 第二天早上，知青点的人们早早的起来收拾床铺整理自己。做完这一切以后，她们在一个屋子里聊天。 “小红姐，你说有没有可能在你走的时候，村长会再给我们几封推荐信信啊！” 孔小花坐在椅子上，单手放在椅背上，托着下巴看着唐小红一脸的羡慕。 唐小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现在连自己具体啥时候离开都不知道，咋还可能知道这些。 这时候，包余丽从外面走了进来也是听到了孔小花的问题，笑眯眯的说： “我说孔小花同志，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你的小红姐姐连自己啥时候离开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你说的那些。” 孔小花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回复： “我又没说非得要个答案，再说了，我和小红姐聊天，你怎么又冒出来了，那都有个你，你也不嫌累的慌。” “嘿，你这个小妮子怎么说话的呢？” 包余丽还想说什么，艾米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小红姐，我来了，你不是说想吃猪灌肠吗？我特意从小妞妞的嘴里扣下来一截儿。” “得，又一个巴结的来了。” 包余丽回过头，揪了揪自己的衣襟，小声的说着。 唐小红也听见她的话了，原本听到艾米声音的喜悦瞬间就消失不见了，想到她来找自己是为了让自己帮忙回城的这种可能，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过了一会儿，艾米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从外面走进来，把盘子放到了桌子上，笑着对两眼放光的孔小花说： “这下你可是沾了小红姐的光，这可是我们家最后一盘猪灌肠了。现在还热乎着呢！小红姐，快点过来吃呀！” “哇，小米，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孔小花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当然她也没有忘记这盘是给唐小红拿过来的，吃了一块就放下了筷子，转过头招了招手： “小红姐，你快过来呀，真是太好吃了，我吃的差点放不下筷子了，再不过来小心被我吃完哦！” 唐小红虽然很抗拒艾米的这种举动，但是却怎么也抵抗不了美食魅力，挣扎了一会儿，还是下了炕。 包余丽在一旁看的有些心痒痒，慢慢的也凑了过去，三个人轮流着一人一块，不到一分钟就把一大盘子猪灌肠吃完了。 孔小花摸了摸肚子，满足的说： “这简直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艾米轻笑一声： “这算啥？等到你们回了城比这好吃的还多的是呢！” “唉！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回去，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想我爸妈了。” 孔小花躺在椅背上，仰面看着房顶，眼泪流过鬓角。 “好啦，小红姐不是已经回去了吗？我相信我们也可以回去的。” 艾米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 或许是吃了东西，包余丽难得没有和他们唱反调，也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对呀，一定会回去的。” 此时屋里的气氛有些低沉。 艾米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提出要离开，唐小红想了想，开口： “我送送你吧！” 艾米以为她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点点头，两人并肩离开了。 出了知青点，唐小红看着只有两个人，试探性的问着： “小米，现在只剩下我们俩了，你有没有要和我说的呀！” “啊？哦！你说到这儿了，我还真有些话要和你说。” 唐小红心想着:果然还是来了。 正在她考虑要不要帮艾米的时候，却听见艾米说： “小红姐，你只要记住我的一句话，无论如何你回去都要好好复习，干什么都不能耽误了学习，只有好好学习你才能在城里站住脚跟你知道吗？” “哦……哦哦，我知道了。” “嗯，该说的我也已经说完了，小红姐你赶快进去吧，看着天气像是要下雨似的，风一阵儿一阵儿，怪冷的。” 唐小红点了点头，呆呆地转了过去回屋子里去了。 艾米也拿着盘子回去了。 唐小红回到屋子以后，刘建芳他们围过来八卦的问: “怎么样？艾米有没有说让你帮忙找关系让她返城啊？” 包余丽最先问了出来。 唐小红摇了摇头。 “那她有没有和你说这方面的事啊？” 另一个女知青接起来问着。 唐小红还是摇了摇头。 “哎呀，你们都是什么想法呀，小米今天来就是很明显的给小红姐送吃的来了，哪有你们说的那么有功利性啊？” 孔小花就看不惯她们这副样子，翻了一个白眼说着。 “小花，你还是太年轻了，经历的事情少，在这个社会，有谁会是完全一点目的性都没有的对一个人好啊？” 刘建芳意味深长的说着。 孔小花特别不屑的嘁了一声，她就不相信艾米会是他们说的那种人。她觉得艾米的眼神很清澈，很干净，哪有她们说的那些东西。 唐小红让她们说的有些头疼，和她们说了一声就躺在自己的床铺上闭上了眼睛。 第200章 唐小红的怀疑 唐小红本来是想要闭上眼睛睡一会儿的，可脑子里她们的声音却挥之不去，重复循环几次，就连她也不由自主的怀疑艾米的目的，她是真的想让自己好好学习？还是想等自己离开的那一天才告诉自己让自己找关系帮她返城？ 艾米这边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她回去以后把盘子洗干净，和王奶奶说了一声，便扛着锄头上工去了。 她旁边的那块地没有人，因为那是唐小红的任务，她因为要离开了，村支书也默许了她可以不用来。 想到一起干活，一起学习，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艾米有些伤感，双手放在锄子的木头把子上，下巴搁在手上，她发了一会儿呆。 孔小花看到了她，从地里走了过来，单手放到她的面前挥了挥，又把锄头卡在自己的胳肢窝里，一脸的纳闷儿： “小米，你干啥呢，咋来这里干发呆呢，你忘了，今天我们要把地弄完，明天上午就得下种子了。” “对呀，我是午睡没有睡醒，在这里发会呆，况且这日头也大的很，晒得我有点困。” 艾米把脖子上担着的长毛巾罩在草帽上，剩下的两头刚好可以绕一圈系上，这样皮肤就走了一片阴凉挡着，可以不那么晒。 “哇，小米你好聪明呀，这样应该会舒服些吧！我也要。” 说着，孔小花照搬艾米的方法把自己的草帽用毛巾罩住，随后回到自己的地里了。 艾米见她离开，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心里默默的嫌弃了一下自己的多愁善感，就返回到还没翻开的地里了。 离下工还有半个多小时，明柯就朝着艾米这边走了过来。 “你咋又来了，我不是说了吗？这点活我一个人能干完，不需要你的帮忙！你快回去休息吧” 艾米抬头看了他一眼，解开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问道。 明柯也没停下脚步，一直走到她跟前儿，不由分说的接过她手里的锄头开始劳作。 一边做一边说: “我已经干完了自己的还有王奶奶的活……” 虽然他的话只说了半截，但是艾米却明白他的意思。剩下的话也不用问，肯定是想鄙视她干的慢。 这么一想，艾米也就随他去了，自己找了一个田埂，坐在上面，心里盘算着高考恢复的时间。 知青已经返城了，虽然她心里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了，但是先不说艾父艾母会不会帮她找关系，就是明柯这边也是一个问题。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通过高考回城比较靠谱。 她想这些事情的空隙，明柯已经翻完所有的地了。 他拿起艾米放在田埂上的水壶喝了一口，那水壶还是军子在的时候留下来的，王奶奶一直都舍不得用。 “哎哎哎，那是我喝过的。” 艾米转头看到了这一幕，连忙叫到。 “没事，我不嫌弃，”说完，明柯又喝了一口。 “我……” 艾米想了想，反正两个人现在是情侣，就算是间接接吻，应该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你咋了，难不成你还嫌弃我？” 明柯看着她，眸子射出的光特别的危险，仿佛她说一句嫌弃，他就会把水壶扔了似的。 艾米有些害怕的咽了口唾沫，然后艰难的开口: “我也……不嫌弃。” “不嫌弃就好。” 说完，明柯扛着锄头，从旁边捞起自己的褂子，把水壶换到扛锄头的手上，随后走到艾米的身边拉起她。 “走吧！回去帮奶奶做饭。” “你吗？” 艾米惊奇的看着他。 “你做饭，我复习！” 听到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明柯不紧不慢的开口解释。 “哦！好吧！”哼，来家里这么多天，都不懂得帮忙，小说的霸道总裁不都应该体贴到不行，暖的不行的吗？怎么自己碰到的这个，光是霸道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思，明柯低下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 “明天，上山，给你弄只鸡。” 想起过年时的那只肥鸡，艾米咽了咽口水，然后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都是光: “一言为定，” “嗯” “太好了，我回去就告诉妞妞，她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也很开心。” 看到她笑的都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明柯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顶。 艾米嫌弃的把他的手扒拉下来，说: “脏，你这是干完活的手。” “中午洗过。” 明柯下意识的意思就是她的头发已经很久都没洗过了。 艾米羞窘的摸了摸自己的发顶随后闻了一下，还好啊，没有什么异味啊！虽然这几天很忙，可她还是三天洗一回。 她刚刚那一系列的动作，放在明柯的眼里，显得特别的可爱。他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你笑啥笑，” 艾米还以为他是在笑话自己，不确定的看着他又摸了一下，再次闻了闻，自言自语的说： “没有别的味道呀！” 明柯还是没有说话在哪里笑着。到了最后艾米有些恼了，大步的往前走，把他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明柯小跑着追了上来，伸手推了她一下： “生气了？” “没！” “哦，那你走慢一点点，我都快追不上了。” 听到她的答案，明柯也算是安心了，小声地跟她抱怨着。 艾米转回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是真的以为自己不生气了，然后她走的更快了。 明柯一脸懵的看着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心里特别的纳闷，思考了半天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她可能是着急上厕所。 这么一想，他也就不追了，慢慢的放慢了自己的步伐。 艾米看到他连追都不追，心里越发生气了。 就这样一个生着气，一个“体贴”着对方。一前一后的回了家。 厨房里做饭的王奶奶见她自己先回来了，奇怪的问： “米呀，小明不是去找你了吗？咋没见他的身影呀！” “哦，他可能是掉了东西，去捡东西了吧！” 艾米特别平静的说完，然后走到老人身边： “奶奶，还有啥活，您说，我来做吧！” 王奶奶摆了摆手，拒绝着： “不用不用，今天小明那孩子完的早，帮了俺好多，俺也早早下工了，缓了可长时间呢，倒是你和明柯，这么晚才忙完，待会儿还要去学习班上课，太累了，趁着这点功夫赶紧去炕上歇一歇。再说了，俺都快弄完了。” 艾米今天确实是累极了，也不推辞，大步走到院子里的桌子旁边坐下，想着明柯做了一下午的活计，有点心疼，心里想着等他回来的时候自己一定不和他闹别扭。 过了好一会儿，明柯才走了进来，把锄头放到墙根，和王奶奶匆匆忙忙的打了一个招呼，走到她面前问： “怎么样？肚子好点了没？” 听到他的问话，艾米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你刚刚走的那么快，不是肚子不舒服吗？” 明柯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艾米坐在那里有点无奈，原来自己生气这货压根就没看出来，那自己气了一路算是怎么回事。 她单手扶额，有些无语，随后才看着他说： “没事了，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哦” 空气中透着一股子尴尬，不过明柯没有发觉出来，用手当扇子给艾米扇风。 过了一会儿，王奶奶叫他们回屋吃饭，只见艾米就像是有狼追似的跑回了家里面。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去学习班上课。 学习班 艾米交代好妞妞，打开自己的书本，等到她温习完昨天的东西，都没有等到唐小红进来。 她伸出手拉了拉孔小花的衣服，小声的问： “小红姐今天怎么没有过来啊？” “她说她今天身子不舒服，好像是来例假了，所以和周组长请了一天假。” 艾米点点头，冲着她笑了笑，压低嗓音： “好吧，小花谢谢你了。” “没事，小意思。” 两个人互相笑了笑，都投入到学习中去了。 其实唐小红身体很好，她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艾米，所以才谎称自己身体不舒服。 从她的内心讲，她是真的希望自己回城可以得到艾米的祝福，这种祝福是不参杂别的东西，是艾米真心实意的想要祝福她的。 刘建芳没说那些话的时候，她真的以为艾米是真心的，可听了她们俩的话，她，不确定了。 唐小红很害怕艾米有别的目的，她不想自己满心欢喜到最后变成了失望。 隔天，艾米带了从超市取出来，谎称是上次进城买来的红糖去知青点看望唐小红。 “小红姐，你今天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我给你拿了一点红糖，你的茶缸子在哪里？我帮你冲开，你喝一点吧！” 唐小红也没辜负她的好心，伸出手指了指。 艾米拿过茶缸子把红糖放到里面，随后到了多半茶缸子的水，又拿出一块红糖放进水里，用筷子搅拌来，看着缸子里的颜色变深了才拿出筷子。 “冲好了，但是有一点烫嘴，我还是给你放在这里晾一下吧！” 艾米把茶缸子往里推了推，随后坐到了唐小红的身边。 第201章 谣言前夕 “小米，谢谢你还惦记着我！” 唐小红从炕上坐了起来，握住艾米的手，一脸的感动。 艾米把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在她的手上拍了拍，说： “一点红糖，啥惦记不惦记的，当初我在知青点的时候，你也不照顾我了吗？” “嗨，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也难为你还记得。” 唐小红想到当初自己在扫盲班时，对艾米做的事情，惭愧的低下了头。 艾米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转过身把茶缸子拿到自己的手里随后放在炕沿上： “不说了，你快喝一点，暖暖肚子，我一会儿也要走了，今天得下种子。村长要我们争取半天把任务完成了。” “嗯嗯，你快过去吧，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唐小红推了她一下，连声催促着，艾米想了想，也没推辞，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唐小红看了看炕上的红糖水，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如果，艾米不是因为别的原因照顾她，该多好啊！ 艾米来到地里和孔小花打了一声照顾，从地头拿起放种子的小簸萁，去到地里点种子。 正是中午，艾米手里的种子终于快点完了，因为她出来的晚，别的人早已经下工了。 当她放下手中空了的簸萁，拍了拍手，准备回家的时候，孔小花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哭丧着脸对她说： “小米，刚刚支书来通知了，要小红姐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城，我赶忙出来叫你，我们一起去送送她吧！” 艾米往前小跑了几步，边走边问： “咋走的这么突然，不是说排队得排好几天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支书过来只说了一句让小红姐收拾，其他的啥都没说了。” “好好好，你别难过，我们快些走，不然的话，怕是赶不上了。” 孔小花点点头，扯着袖子擦了擦眼泪，和艾米手勾着手往知青点的方向跑去。 等她们到的时候，唐小红已经把东西放到了牛车上，她也正努力往上爬着，艾米连忙叫道： “小红姐！” “艾米！我要走了，谢谢你早上的红糖，那是我喝过最甜，最好喝的红糖水！” 孔小花挥着手也想说点什么，但她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牛车已经走开了，艾米再是挥了挥手，嘱咐道： “小红姐，记得我和你说的话，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我将来在大学的校园等着和你见面。” 唐小红捂着嘴巴，哭的不能自已。她现在才真正的相信艾米是真心祝福她的，包余丽她们不过是想要挑拨罢了。 她很后悔这几天用那样的心态面对艾米，可是为时已晚，也许这辈子两人都见不到面了。 慢慢的，李叔的牛车离开了她们的视线，艾米扶着孔小花回到了知青点，用炕边的纸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好了，不要哭了，小红姐离开这件事情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是，早，早就，知道了，可，可是，我，我没，想到，她，离开的，那么突然。我，我还有，好多话没和她说呢！” 孔小花慢慢的把自己的脑袋靠到艾米的肩膀上，小声地呜咽着。 “好啦，你不是还有我吗？你有什么话，就和我说，我当你的知心姐姐好不好呀！” 艾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的说着。 孔小花听着她的话不赞同了，抬起头，红着眼睛控诉着： “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还当我的知心姐姐呢！” “要不然嘞，你这小龙女都快把知青点用泪水淹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我只是一想到她们都是出双入对的，只有我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说着，她抬起头看了看屋子的四周，眼神触及到空了的床铺更加难受了，再是趴在艾米的身上哭泣着。 见她又开始哭了，艾米略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帮她整理了一下麻花辫，然后歪过头看了她一眼： “好了，我知道你今天难过，这样吧，你中午就和我一起去王奶奶家吃饭吧！好不好？” “呜呜～小红姐也不知道有没有吃饭，她会不会饿着肚子上火车呀！” 想到这儿，她哭的越发伤心了，两只手使劲儿的抱着艾米的脖子。 “不会的，你忘了火车上有卖饭的工作人员，村支书也给了小红姐一些钱，不会让她饿到的。” 这话让孔小花渐渐的止住了哭声，随后艾米拉着她回了家。 王奶奶刚好把饭蒸上了，看了一眼红着眼眶的孔小花，心里一下子明白发生了什么，转过头看了看情绪也是不怎么高涨的艾米，语重心长的说： “俺也没啥子文化，也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但是俺也听过一句话，叫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小红那孩子走了你们难过，但是也别忘了人家是去城里奔前程了。难道你们想看到她和俺们一样，嫁给一个村里人，过着在地里刨食儿的日子吗？” 艾米拍了拍她的脊背，她忍住了眼泪，露出了一个笑容，走到王奶奶身边蹲下： “奶奶，你说的对，小红姐是去奔前程了，我们是应该为她高兴。” “这么想就对了，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待会饭熟了，你尝尝奶奶、的手艺，看看奶奶做的饭好不好吃。” 王奶奶用她那粗糙的手摸了摸孔小花的脸蛋，出声安慰着。 “就是啊，看在你今天难过的份上，我可是把奶奶都给你让出来了，你可不许再哭了，不然的话，我就不让你抱奶奶了。” 艾米站在那里傲娇的说，她的话一落音，孔小花就紧了紧抱王奶奶、的手臂，随后转过头冲着她做了一个鬼脸。 看着她俩的互动，王奶奶露出了她那缺了一颗门牙的牙齿，高兴的笑着。 吃完午饭，就是和往常一样的上工，下工，吃晚饭。 到了学习班，艾米才有机会和明柯相处一会儿。 “怎么不去哄她了？” 明柯转过头看着她问道。 “她？”艾米蒙圈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她”指的是孔小花。 “哦，小花现在好多了，就是眼睛有点肿，她怕让人看见笑话就和周组长请了一天假。” “原来是她请了假你才想起来搭理我呀！” 明柯有点不开心的转过身子，低着头，转着铅笔。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小红姐走了，小花很难过，我当然要安慰她了呀！不然的话，就看着她在那里哭吗？” 艾米借着煤油灯的光，打开书袋子找东西。 明柯没有做声，前面包余丽刺耳的话却传了过来： “谁能知道唐小红使了什么下作手段才让村长给她写了推荐信。” 这话让大家的目光都朝着她看了过去，她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冲着那些人叫嚷： “看什么看，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比起家庭背景我还能比她差了不成？” 她的话一落音，大家又齐齐把目光转向颜小溪，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不寻常来。 发觉自己被人盯着，颜小溪也是抬起头呵斥： “你们看我干啥？就她那话也能信？要是真那么有本事的话，我爹早就给她写了推荐信了。” “颜小溪，你说啥呢，别以为你爹是个村支书我就不敢骂你！” 包余丽最怕别人说她吹牛，拍了一下桌子“蹭”的一声站了起来，目光凶狠的看着她。 颜小溪眼皮子都没有抬，讥笑道： “这几句就受不了了？那你编排我爹的时候咋不知道嘴下留点德呢？” “本来就是，要是我说了假话，你干嘛那么在意呢？这不是做贼心虚吗？说不准唐小红她爹妈给了你们啥好处，你爹才同意她回城的。” “切，亏你还是个知青，人云亦云你懂不懂？再说了，人家唐小红家庭背景是啥样的先不说，光是人在村子里的人缘就不是你能比的。” 颜小溪头也不抬的说着。 包余丽使劲儿的跺了几下脚，从自己的座位上走了出来，走到颜小溪所在的那一排，叫嚣着： “你给我出来，有本事咱俩出来说。” 知道自己旁边的周逸泽会护着自己，颜小溪特别的平静，不紧不慢的翻了一页书，回复道： “不出去，你又能那我怎么样？” “我……”包余丽也是气急了，伸出手就要拉颜小溪被周逸泽拦了下来：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姓周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颜小溪是因为啥，不就是为了可以回城吗？怎么样？这段时间白拍马屁了吧！你以为你在人家心里站稳了脚跟，却不想人家眼里压根没有你，写推荐信硬是给一个毫不起眼的女人都不给你。” 周逸泽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在她的眼里是这样的，只不过他不想解释，冷冷的看着她。 包余丽被他的眼神冻的瞬间回到了现实，动了动嘴巴，有点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想要道歉，可嘴巴却像是被胶水糊住了一样。 第202章 包余丽惹祸 “包余丽，你咋说话呢，谁说阿泽和我谈恋爱是为了回城了，你能不能不要把你那肮脏的思想强加在别人的身上，不是谁都像你似的。” 要问颜小溪最害怕的两件事情是啥，无非就是周逸泽和她之间出现误会和周逸泽回城了。 包余丽一下子把这两个痛点都戳到了，颜小溪一下子就像是被激怒了的小狮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伸出手指着她说道。 “切，就你们高尚，颜小溪，你不会真的以为周逸泽会喜欢你这个乡下丫头吧！真是搞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一个村姑也想榜上城里知青？真是想想都好笑。” “你……” 颜小溪被她的话激怒了，推搡着周逸泽要从位置上出来。 周逸泽一把拦住她，看向包余丽： “说够了没有？你不觉得自己就像是国外的那种小丑吗？” “你……” 包余丽抬起了手，但又畏惧周逸泽，只能恨恨的看着他。 “即使你想要给我们耍杂技，我们也不想看，因为这里是学习班，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你要是不想待了，门在那里。” 周逸泽伸出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然后拉着颜小溪坐了下来。 他在知青里也算是有威信的，最起码他说完这句话，所有看好戏的人都转回了身子。 包余丽一个人站在那里，也确实是尴尬的很，她瞪了一会儿周逸泽，随后跑回自己的位置上，小声地哭泣着。 艾米知道，像这样羡慕唐小红可以回城的人绝对不只包余丽一个人，恐怕明天就会传出不好的谣言。 “你想回去吗？” 明柯看见她在发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 “想啊，大城市里有我想要的一切，我可以在大城市实现我的梦想，闯出属于我的一番天地，但是在农村啥都干不了。” “那……你打算咋办？你的父母应该不像是那种可以为你筹谋打算的人。” 说到这儿，明柯显得有点紧张，他握紧了手中的铅笔，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所以啊，我也不指望他们，况且这时候回去，不是进厂子干活，就是被他们安排嫁人，只有我如愿的考上了大学，才能实施我的计划。” 艾米抬起头看了看黑板上写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虽然这几个字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太清楚，可艾米心里的目标却在此刻无比清晰。 “嗯，俺以后也考大学，将来俺可以去城里面找你们。” 旁边伏案写作的妞妞，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抬起头说着。 艾米冲她笑了笑，然后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压低嗓音回了一句： “我们妞妞真棒。” “小米姐姐也很棒，想要考大学的人都棒。” 说完，她自己个儿也笑了，艾米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到了第二天，也不知道是谁传出了村支书收了唐小红家的东西，所以才会那么主动给她写推荐信。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个炸弹一样，震的村子里的人们议论纷纷。 村支书这几天走在村子里，大家看他的神色都不一样。 村长家 村支书盘腿坐在炕上，默不作声的抽着烟锅，颜小溪的两个哥哥在地上站着，而颜小溪和颜母则是坐在炕沿上，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又都低下头。 颜小溪的二哥最先没有耐住性子，他往前走了一步，使劲的挠了挠头发，既纳闷儿又烦躁的开口： “哎呀，这件事儿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嘛！有什么事儿你冲着俺们来，干嘛背地里搞这种见不了人的小动作。” “老二，你傻呀，这事八成是那些知青们做的，一个个都黑了心了，自己没本事回城，跑过来污蔑爹。” 颜小溪大哥说了弟弟一句，然后再是生气的开口： “最好不要让俺逮住那背后搞鬼的人，不然的话，老子一定要他好看。” “臭小子，你给谁当老子呢？” 他们吵吵的让村支书心烦，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大儿子，面色不善的问。 被自家老爹说了一句，颜家大哥立马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轻笑着说： “俺那就是打一个比方，俺们现在不还没找到那个人吗？俺也就是过过嘴瘾。嘿嘿嘿！” “哼，正事没有你，过这种嘴瘾你倒是厉害，有本事你找到那个人啊？” “爹，我倒是有一个怀疑的人，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颜小溪想到了包余丽，犹豫着开口了。 “小妹，你如果有怀疑的人就赶快说呀，还……” 颜家二哥还想说什么，被颜老爹一个眼神吓得闭上了嘴巴。 “闺女，你说！” 村支书说完，又含住了烟嘴，看着自己的布鞋，不知道在想什么。 “爹，前几天，就唐小红走的那一天，包余丽在学习班就和俺起了冲突，一会儿说咱爹和唐小红有啥不正经的勾当，一会儿又说唐小红给咱家好处，反正是不服气。” 颜小溪看着自己的老爹，声音清脆的说着。 话音一落下，颜大哥就握紧了拳头： “不服气，俺现在就去知青点打的她心服口服，一个小丫头片子敢这样对俺的妹妹……” “老大，你是不是翅膀硬了？” 村支书放开了烟嘴，在炕沿儿上磕了磕，抬眼看了自家大儿子一眼，随后把烟锅扔在了一边。 这个眼神让他一下子就怂了，他低着头，吞吞吐吐的说： “没，俺不就是一说吗？再说了，难道俺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那样子说您啊？” 这话让村支书心里最后一丝忍耐也没有了，他穿上了披在身上的褂子，往前挪了挪，下了地，一脸阴沉的走了出去。 地上的两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跟了出去。 村支书带着怒气来到了知青点，周逸泽刚好在院子里干活，见到他来了，笑着迎了上去： “叔，你咋来了。” “周小子，你给俺把你们知青里的那个包啥余的叫出来。” 村支书不看他，双手叉着腰，站在哪儿。 “您说的是包余丽吗？” 周逸泽想了想开口问着。 “对，就是那个叫包余丽的你给俺们叫出来。” 颜家大哥说完，双手抱胸，和颜家二哥像是哼哈二将，一左一右站在村支书的身后。 周逸泽走到女知青住的房门前，抬手敲了敲。 过来开门的是刘建芳，看到面前的周逸泽有一点小害羞，扭捏着问： “周组长，请问你有啥事吗？” “哦，颜叔说要找包余丽，你帮我叫一下她。” 周逸泽歪开身子，刘建芳才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三个男人，她有些不明所以，冲着屋子里面吼了一句： “丽丽，有人找你。” “谁呀，好不容易休息一天，都不让人好好睡觉。” 包余丽一边抱怨一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当她看到院子里的三个人，下意识的觉得没什么好事发生，迟疑的站在门口。 “你就是包余丽吧！来来来，快出来，俺们问你点事。” 颜家老大往前走了一步，冲着她招了招手。 虽然他自认为表情和蔼，可是落到包余丽的眼里，还是有点凶神恶煞，她往后退了一步。 “啧，你这姑娘咋听不懂人话呢？俺让你出来，不是让你进去。” 颜家大哥又开口说了一句。 这下，包余丽直接吓得躲到了刘建芳的身后。 这回，就算是他再怎么迟钝也发觉了是自己把人小姑娘吓回去了。颜家大哥无辜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转身走到颜父的身后。 许是察觉到他们三个人的态度有些凶，颜父笑了笑，压低了声音： “闺女啊，俺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找你问点事情，问完俺们就走了。” 包余丽听见他的声音，这才没有那么害怕，狐疑的看着刘建芳和周逸泽，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包余丽站到村支书的面前，小声地问： “支书，不知道您找我有啥事啊？” “是这样的，最近这段时间关于俺们家哥唐小红同志之间的谣言想必你也听说了。俺……” “您不会以为这件事情是我传出去的吧！” 包余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还没等村支书说完就惊讶的打断了。 “不是俺们以为，俺小妹说了，这件事情前几天你在学习班说过。现在全村儿都知道了你说咋办吧！” 颜家二哥第一次见到有人敢打断他爹的说话，心里有些不满，语气也比较冲的问着。 “是，我承认我前几天一气之下在学习班说过这话，可是我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对你们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但是，说这种话的人多了去了，实在是不能怪我啊！” 包余丽觉得自己很无辜，同时心里有点幸灾乐祸：让你偏心，现在村子里的人都这么说，我看你咋办？ “嘿！你这小姑娘脸皮咋这么厚，俺们家让你一句话搅的不安宁，你一句抱歉就完事了？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颜家大哥听见她的话，气的脸都绿了，他往前走了一步，说道。 第203章 村支书进城 “颜大哥，你咋能这样说话呢，谁不要脸了，我当时真的是气急了所以才会那样想，事实证明我想的未必就是错的呀，再说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们来找我也无济于事还不如等上几天，大家把这件事情忘了也就好了。” 包余丽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是无能为力，一脸的无辜。 “你，呵，原来这就是读书人，连俺一个大老粗都不如，遇到事情只会缩在壳里当王八！” 颜家二哥生气极了，如牛铃样的眼睛瞪着包余丽，拳头攥的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出手打人。 包余丽也是被吓到了，连连后退几步，虽然还是对他的话心里不忿，但是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闺女呀！俺们今天来找你也不是想和你结仇，可你的话实在是对俺有了影响。你们读书人主意多，你帮俺们想想办法，看看这事儿咋能解决。” 说着，村支书也不嫌弃外边冷，从一旁拿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院子中央，他那两个儿子也是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了他的身后。 这三个人的样子显然是这件事情解决不了就不离开了。 “村支书，您可是咱村里最大的官，您不能在我跟前耍无赖啊！” 包余丽心里特别唾弃他们的这种行为，一个人不住的吐槽： 怎么这些乡巴佬都是一个样，一遇到事情就耍无赖，你们要是真有本事，这件事情就不用来找我了，说到底还不是只会欺软怕硬，在这里为难我这个小女孩儿？ 包余丽双手叉腰，歪着头翻了一个白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加上刘建芳和周逸泽在内的六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离开。 这时候，包余丽反而不害怕了，不就是在这里待着吗？自己就当是过年遇到了上门打秋风的亲戚，反正站在这里又不会少块肉。 又过了一会儿，她回屋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村支书的对面，翘着二郎腿，一副奉陪到底的样子。 她这个动作，反而让父子三人安定不下来了，颜家大哥想着周逸泽既是这里的头头又是自家小妹的对象，要是小姑娘靠不住，找他也不算是过分。 “周逸泽，你看，她也算是你手底下的，今天她闯了这么大的祸，你就出面帮俺们想想办法吧！” “这……颜家大哥，要我说这件事情，的确，包余丽有一大部分的错误，甚至可以说是她全责，但是我现在也确实想不出什么有用的办法，不然，你和叔先回家去，等我想到办法再去您家找您去。” 周逸泽搓了搓手，跺了跺站的发麻的脚，一脸的诚恳。 兄弟俩听了他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齐齐的转向村支书，指望他能给点主意。 而屋子里的人见这么长时间，他们三个人都没有离开，屋子外面也再没传过来说话声，都好奇的趴在窗户上看。 村支书一边抽烟一边在心里琢磨周逸泽说的话，无意中看到玻璃上扒着的男知青们，心里也觉得有点别扭。 又想了想，他放下烟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色不善 “周逸泽，俺相信你一回，这会子俺就先带着大江大河离开，希望你下午的时候能给俺一个让俺满意的回答。” 说完，他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离开了。 快到家的时候，有一个当兵的骑着自行车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快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大兵打住车子，走到村支书的面前敬了一个礼，一脸的严肃： “颜来兵同志你好！” 村支书也是对着他敬了一个礼： “你好！” “是这样的，最近冒儿村传出了关于您的一些不好的言论，组织上特意派我下来带您去城里接受调查。” 他身后的两个孩子一听这话，心里慌了，大哥和二哥说： “这样吧，俺去抱住那个大兵，你带着爹赶紧跑。” 二哥点了点头，兄弟俩正要行动的时候，前面传来村支书的呵斥： “胡闹！你们俩先回去吧，俺跟着这位工作人员去城里，俺相信组织，虽然他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正好借着这一次机会，让他们还俺一个清白。” 那个大兵没想到村支书会有这样的思想觉悟，原本他以为得多纠、缠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离开了，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并且附和道： “这位同志说的对，我们一定不会冤枉每一个无辜的人，这次去城里也没别的事，就是问几句话，我保证您今天下午就能回来。” 这话让兄弟俩松了一口气，随后老大嘱咐了一句： “爹，你注意点安全。” 村支书点了点头，走到那个大兵的身边，坐上了自行车后座上，让那个大兵带着离开了。 艾米和明柯两个人正在院子里头复习功课，就看到刚刚跑出去找小伙伴的妞妞，“噔噔噔”的跑了回来哭丧着脸走到艾米的面前： “小米姐姐，咋办呀，村长大伯被一个当兵的人带走了，你说，她会不会有事啊？” 王奶奶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紧，因为写村子大多数，只要是被大兵带走的都没有回来过，心里都觉得村支书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艾米看见他们祖孙俩这样，连忙出声安慰着： “不会的，你们想，村长大伯并没有干什么坏事，反而是有些不安好心的人在背后说他的坏话，姐姐相信，这次大兵叔叔只是带着村长伯伯去城里问话，很快就会让他回来的。” “真的吗？村长伯伯对俺和奶奶可好了，村子里除了柱子叔叔和周奶奶就属他对俺们好了。所以妞妞不想让他出事。” “不会的，书上不是说吗？好人有好报，村长伯伯对你们那么好，也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的，说不准这次他就是去领表扬的。” 艾米伸出手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温柔的安慰着。 妞妞不知道是想到了啥，在她说完以后，一把扑到她的怀里。小声地啜泣着。 艾米和明柯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担忧，他们都在心里祈祷村支书能平安无事。 村支书被自行车带到了镇子上，那个大兵带着她一路来到了镇长办公室。 村支书纵然是多年的老油条，可还是忍不住为进了楼道里所看到的景象而惊叹，这实在是太气派了。 大兵敲了敲门，得到允许以后打开房门往前一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等到村支书进去以后，大兵离开房间关上了门。 站在门口的他有些拘谨，两个手紧紧的攥着底襟，望向镇长的眼里满是不知所措。 虽然只是一个小镇的镇长，可对方领带衬衫完全就是城里人，也是村支书印象里打扮的最气派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椅子上的男人才想起自己的房间里面还站着人，抬起头冲着眼前的这个农民略微抱歉的笑了笑。 随后，他起身亲自接了一杯水放到了木头做的茶几上，紧接着，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颜来兵同志，你先坐，不要拘束，我只是想向你了解一点情况而已。” “哎哎哎，我，我不拘束。” 村支书说完这话，坐到了旁边的木制沙发上，也不敢像以前一样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只是堪堪坐住了而已。 镇长把水杯推到他的面前，两手交叉放在木茶几上，开口道： “最近你们村子里的谣言传的比较厉害，大队上，甚至是我这里都听到了一些风声。” 说完，镇长抬眼看着他。 这回，村支书倒是没有那么紧张，他把腰板挺得直直的，一点都不害怕： “这件事情俺问心无愧，唐小红回城的事情是大队上批下来的，俺是收到大队长的推荐信了才让俺闺女照着样子写了一封。” 他顿了顿，又开口： “您说，这知青在咱村好好的，又没和咱过不去，咱干嘛要给人家使绊子不让人回家啊！俺反正觉得俺没错。” 说这番话的时侯，他的情绪有点激动，声音有些大了。不过镇长啥反应都没有只是点了点头。 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没有白说，村支书也是放下了心，继续开口： “这件事情其实是俺们村一个知青传出来的，她有一天和俺那小闺女吵架了，就又是说俺和唐小红有不正当关系，咳，又是说唐小红家给俺东西。其实咱啥都没收到也啥都不敢收，您说上头这么信任咱，咱哪能做那种事呢？”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村支书有些累了，端起水杯喝了个精光，随后放下杯子，问了一句： “还有吗？” “有，你自己去还是我帮你。” 镇长特别和蔼的说着。 “那还是您来吧，俺不会用那个东西。” 村支书把杯子往前推了推，指了指墙角的饮水器。 “哈哈哈哈好，我帮你接。” 说着，镇长起身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水，递给村支书。 他接过水说了一句谢谢，便迫不及待的端起水杯一口气喝光了。 第204章 张慧早产 “你刚刚说，你们那个知青点有一个知青和你家小闺女吵架了，吵架的那个知青叫啥名字啊？” 镇长看着他，笑眯眯的问。 村支书用袖子擦了擦嘴，回答道： “那女孩子好像是叫包余丽。” “包余丽……” 镇长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几遍，随后站起身从办公桌上的一堆文件里面取出最中间的一份走到沙发前递给他： “你看看吧，这是冒儿村最近要回城几个人。” 村支书擦了擦手，特别郑重的接过来，打开看了一下。 文件里面提到了孔小花，包余丽还有另外两个男知青的名字。 “怎么样？你有啥看法？” “没啥看法，就是俺这推荐信得写不少，恐怕俺闺女得有晚上不能睡觉了。” “哦？你就没有想过不让包余丽回城吗？” 镇长能看出来，眼前的这个农民是一个直性子，也是近一年来难得的对他有啥说啥，完全不顾及他的身份，这让他对这个村支书起了几分好奇心，还开起了玩笑。 “您说的这是啥话呀！一个小孩子俺还能和她计较不成？” 村支书把A4纸拿起来码的整整齐齐的装进了文件袋。 “那你就不怕人们再说道这件事？” 镇长扭过脸一脸的笑意。 “爱说就说呗，只要组织上相信俺是清白的，没有受贿，不让俺蹲大牢，俺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俺想都不想。” “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实诚人。” 镇长大笑了几声，随后再是说道： “好了，那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此结束吧！” “这就完了？” 村支书有些惊讶的问了一句，他以为今天这件事“了解”到下午才能让他回家，没想到就这么几句就把他放了。 “不然呢？你是想让我请你吃饭吗？” 镇长觉得有些好笑反问道。 “不不不，俺绝对没那个意思。” 村支书连连摆手拒绝着。随后他把桌子上的文件拿起来，说道： “镇长，俺是个大老粗，也不会说那些漂亮的场面话，但是俺从心底感谢您能相信我，今天您说的这番话，俺一下子就不觉得委屈了。” 想起村里人对他的议论，这么一个大男人差点哭了出来。 镇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 “放心，我们这些人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村支书感动的点点头。 “等等，那些文件我得先交给你们的大队长，他签了字，写了推荐信才能给你。” 镇长再是叫住了他，嘱咐道。 “哦，好！” 村支书转过身，两只手把文件再次放到了木茶几上。 随后，他离开镇长办公室，坐着李叔的牛车回到村里。 周婶子路过村口看到了村支书坐在牛车上，连忙跑到村长家和正在担心的六口人说了一声。 紧接着她又跑到王婆子家里面，跟一直都不太高兴的妞妞说了一声。 “小米姐姐，你听到了没有，村长伯伯回来了，他回来了是不是就说明没有事儿啊？” 艾米摸了摸她的头，说： “是呀，姐姐不是说过吗？村长伯伯一定会没事的。” “真是太好了！” 小妞妞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圈。 又过了几天，大队长来了一趟，这天晚上，村支书来到学习班，对着那十个人说着： “俺今天要说一个好事情，接下来，俺念到名字的这些人都准备准备，你们可以回城了。” 他这一句话就像一个炸弹，短暂的安静以后，知青们就像是炸了锅似的尖叫着，有些甚至吹着口哨。 村支书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随后拿出纸张借着第一排知青们的灯光念着。 坐在下面的人，每个人的怀里都像是揣了一只兔子，“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很快，就有两个男知青被提到了名字，虽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可他们还是举手欢呼着。 “孔小花！包余丽！” 村长念完名字以后，给了她们一点时间让他们接受这个事情。 孔小花转过头抱了抱艾米，而包余丽则是直接愣住了，她以为出了那样的事情，村支书不会帮她写回城的推荐信，但是没想到，这批回城的人里面居然有她。 一时间，她的心里各种滋味交错混在一起。很是难受。 村支书看着那些因为没有被叫到名字而万分失望的知青们，清了清嗓子说： “俺知道，这次不能回城的人一定很失望，可是这次，俺公开透明的和大家说，这文件是镇长下的，每一个知青我都写了推荐信，也就是说，要是上面让你们回去，俺这里绝对不卡你们。可要是上面没提到，也希望你们也不要怨俺，俺绝对不是那种收了贿赂或者是用别的不正当手段获得好处，不给你们那些没寄东西的人通过的人。” 有了上次的教训，村支书这次特意提前把话说明白。 包余丽知道，上次那件事情完全是因为自己，虽然自己不承认可是心里很清楚，这会子听到这样的话，羞愧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说完这些，村支书就离开了，他一离开，学习班的人也没了学习的心思，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悄悄话。 “小米，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给我妈写信让她们帮我找关系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我就可以回去了，我觉得我今天晚上肯定激动的睡不着觉了。” 孔小花转过身子拉着艾米的手，一脸的开心。 “对呀，我就说嘛！你和小红姐肯定会在城里见面的，只是你当时不听我的还差点把我用你的眼泪给淹了。” 艾米看着她也是特别替她高兴，故作难过的说着。 “哎呀，我是没想到嘛！要是我知道我这么快也回去了我肯定不哭。” 孔小花抬了抬下巴，傲娇的说。 艾米捏了捏她的鼻子，说：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和小红姐都走了，就把我一个人就在这里。唉！我也很是孤独呀！” 孔小花先是一愣，随后一脸的难过，想要哭出来似的： “小米，那咋办呀！这村子里就只有你一个，我……” “停停停，你可别哭啊，我就是随便说说，我有慧姐还有我男朋友呢！” 艾米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说到明柯的时候还往他那边靠了靠。 “哼，秀恩爱，死的快，不和你说了，” 孔小花抹了抹眼角流出来的泪水，有些羡慕的说着。 艾米冲着她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 又是五天过去了，知青们也踏上了回城的牛车。 “小米，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灰心也许下一次回城的人员里面就有你了。” 孔小花握着艾米的手依依不舍的说着。 此时，李叔已经扬起了手准备挥鞭子，艾米连忙放开了她的手。 “我知道了，小花，你抓紧牛车，小心掉下去。” “哦哦，我知道了。” 孔小花连忙抓紧了牛车： “我知道了，今天风大，你快点回去吧！” 艾米并没有听到她这句话，不断的朝着她挥手，直到牛车消失在她的视线里面。 隔了一天，艾米去张慧家串门，正好邮递员过来送信。 此时，张慧的肚子已经非常大了，柱子越发的不让她下地了，他出去把信拿回来递到张慧的手里。 张慧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接过他手里的信，只是看了一眼，她就变得眼泪汪汪。 “小米咋办呀？” “慧姐，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你当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艾米着急忙慌的扶着她的身子，焦急的说着。 “我……我，我的，肚子好疼啊！” 张慧突然捂着自己的肚子脸上的五官因为痛苦扭成一团。 “媳妇儿，媳妇儿你咋了，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柱子因为着急，汗水不断的往外冒。 “柱子哥，慧姐很有可能要生了，你赶快去先接生婆，快去！” 艾米猜到张慧有可能是因为看到了信上的内容受了刺激所以早产了。连忙的叫着柱子。 听到她的话，柱子手足无措的说： “不可能啊，她离生产还有几天呢！” “柱子哥，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让产婆过来一趟即使是不生产我们也放心了。” 艾米耐着性子和柱子解释着。 柱子点点头，飞快的跑了出去。 她艰难的把张慧扶上了炕，从被子上探下一个枕头放在张慧的脑袋下面。嘴里不断的说： “慧姐，你深呼吸，深呼吸，什么都不要想，待会儿柱子哥就把接生婆叫过来了。” 张慧满头大汗用力的握着艾米的手，心里满是害怕： “小米，你说，我不会有事吧，我的孩子会不会一生下来就没有妈妈啊？” “不会的，你现在深呼吸，再等等产婆就来了，而且我以前在书上看过，产妇生孩子得需要一段时间，不会那么快的，你现在深呼吸，把注意力转移到呼吸上。” “不行，小米，我不行了，我可能过不了这一关了。” 张慧的脸上满是绝望，因为疼痛手紧紧的攥着艾米的手。 第205章 张慧难产 “慧姐，你再坚持坚持，接生婆一会儿就来了，你想想，这个孩子你等了九个多月呢，好不容易快生出来了，你舍得让她遇到危险吗？” 艾米也不管自己的虎口被张慧挖了多深的口子，只一个劲儿的叫着她。 张慧只觉得自己身上疼得忍不住了，想到艾米说的话，还没开心一会儿，脑子里又划过信上的文字，从心底里升起浓浓的绝望和无力。 “啊……啊……啊……”她的脸上泪水和着汗水，表情狰狞的看着艾米，有些无力的低声说： “小米，如，如果我，坚持不，下去了，你记得告诉，告诉柱子，让，啊，让他，再找个，找个，好女人。我，啊……” 突然，一阵痛感袭来，张慧疼得闭上了眼睛。 “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要这样想，你看柱子哥多爱你呀，你舍得让他为你难过吗？” 艾米一边看着门外一边安慰着她，因为着急，脸上的汗水划过脸颊，最后落到衣服里面。 “呵，不舍得，又怎样，与其，生下来，生下来，当，一辈子，的种地的，还，还不如，生不出来呢！” 张慧的眼神里满是绝望，说出来的也都是丧气话。艾米想要再安慰一下，柱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了。 “胡婶子，您快点，俺媳妇儿还在外边等着呢。” “知道哩，知道哩，俺不得一步一步走吗？再说了，女人生孩子都这样，你也别太着急了。” 她看着门外，欣喜的对张慧说： “慧姐，柱子哥把接生婆找过来了，你再坚持一下。” 那个被称为胡婶子的女人门外走了进来，看了张慧一眼，又问了她几句，随后把柱子推出门外嘱咐着： “你媳妇儿这是要生了，但现在还有点早，你赶快烧一锅热水。”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 说着，柱子就跑到灶台上着急忙慌的烧火。 “小姑娘，你也快让开吧，这样让她攥着也不是个办法。” 胡婶子一边说，一边从屋子里找了起来，不一会儿，她从柜子上取下一块布，把它卷成一个小卷，让张慧握住。 艾米退出来以后，虎口处在滴血，她抓起柜子上的白杨布裹了一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随后问了一句： “婶子，你看我能做点啥？” “现在还用不着，待会儿等柱子烧好了水，你给她多灌点，最好问问她想吃啥，如果可以的话，吃点东西，一会子才好有力气生产。” 胡婶子坐在炕沿儿上，观察着张慧的情况，并且不断的用抹布给她擦着脸上的汗水。而张慧也是因为疼痛不断的叫喊着。 外边柱子的情况也不比里边好多少，他拿着手摇风箱不断的扇风添柴，手酸的不行也不去理会，直到水开始响了才慢下来。 这时候，周婶子和王奶奶，还有村子里一些有经验的妇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干净的手巾和脸盆。 柱子看见她们，那颗不安定的心才渐渐的稳定下来。 周婶子是个直性子，几步跑到他身边，推开他： “行了，这儿就交给俺们吧！你一个大男人那里懂这些。” “哎哎哎，行，婶子，那俺就交给您们了。” 说完，柱子几步跑到窗户底下，伸长了脖子不断的看着里面的情形。 见状，王奶奶拄着拐杖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着： “柱子啊，是个女人都得经历这一遭，你放心，你媳妇跟儿子一定会平安的，你信婶子，好不？” 柱子握住了她那粗糙的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水好了没有？” 艾米打开房门探出头问了一句，站在锅灶旁边的两个妇人一个手上拿了一杯水，一个手上端了一盆热水，异口同声的说： “好哩！好哩！” 然后她们快步走到屋子里面，帮胡婶子打下手。 虽然这中间张慧的叫声一直都没有断，可这会子的叫声确实更厉害了。 柱子在窗子下边踱来踱去，在心里祈祷着。向来不信神佛的他，此刻能做的却只有在心里祈求佛祖菩萨还有各路神仙保佑他媳妇儿平安无恙。 又过了半个小时，在他的心惊肉跳中屋子里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生了，是个男孩，柱子媳妇儿好福气啊……” 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胡婶子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 “快快快，还有一个，快再端一盆水，要快，再晚一点，这个孩子就憋死了。” 艾米端着空盆子就是往外跑，到了锅灶边抄起大锅往盆里倒水，然后锅还没放稳她又是跑回了屋子。 柱子看着她的动作，心里着急的很，可又啥都不能做，只能蹲在地上不住的叹气。 里面张慧的声音越来越弱了，只听胡婶子不断的叫着她的名字，艾米也是“慧姐，慧姐”的叫个不听。 他原本就不平静的心越发的慌乱了。 可是，这种状况没有因为他的慌乱而有所好转，屋子里面的叫声越来越急促。 柱子抓耳挠腮的着急，到了最后他带着哭腔朝着里面吼： “媳妇儿啊，你可不能丢下俺啊，你要是不在了俺可咋活呀，要是真到了那时候，俺只能抱着俺儿子和你一起去了。” 说着说着，柱子居然蹲下来抱着头痛哭起来。 屋子里艾米也是对着张慧说： “慧姐，你听啊，柱子哥需要你，你的孩子也需要你，你可得坚持住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句话有了效果，张慧渐渐的睁开了眼睛，胡婶子趁着这机会，赶忙叫道： “快，快使劲儿，孩子就快要出来了。” 张慧下意识的跟着她的话用力，不一会儿，孩子就顺利的出来了。 这下子屋子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张慧却因为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一颗心悬在半空，睁开眼睛特别虚弱的问： “小米，这孩子，咋不像她哥哥似的，怎么不哭啊？” 艾米愣了一下，很显然胡婶子想到了这个问题，不断的拍打着孩子的屁股。 所有人屏住呼吸等着这孩子的哭声，过了好一会儿，一阵微弱的哭声响了起来。 张慧悬在半空的心才放了下来，也是太累了，不一会儿她就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眼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艾米坐在她的对面正逗弄着孩子，旁边的柱子手里也有一个。 “慧姐你醒了！” 艾米最先发现了她，惊喜的叫着。 柱子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差点把怀里的孩子扔下去，被艾米提醒以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孩子放在她的身边，把柜子上的红糖鸡蛋端了过来： “小慧，给，快点吃吧，咱孩子也饿了，你吃饱了好有力气喂她们。” 张慧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然后被柱子喂着吃了两个鸡蛋。 抬起头，她才想到了艾米的存在，一时间有些害羞，低下了头。 艾米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出口打趣： “慧姐，你可真厉害，不仅在学习上名列前茅，就连生孩子也是不输给别人，一下子就生了两个。可是把附近村子的妇人都比下去了。” “你这死丫头，就知道打趣我，对了，第二个宝宝是男是女啊！哭声那么弱不会有问题吧！” 想到了自己昏睡之前发生的事情。张慧语气里满是担心。 “第二个是个女孩儿，虽然哭声比哥哥弱，但是你也不用担心，胡婶子说只要好好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说着，艾米把手中的婴儿递给了张慧。 她看着怀中的女儿，脸上是初为人母的开心，她摇晃着小婴儿嘴里哄着： “哦～妈妈的乖宝宝，一定是哥哥在肚子里的时候抢走了你的营养，等哥哥长大以后，妈妈替你教训他好不好？” 像是听懂了妈妈的话，放在炕上的婴儿大声的哭了起来。 张慧连忙紧张的问： “小米，这孩子咋的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额……应该是饿了吧！毕竟生下来到现在都没有吃奶。” 艾米看了看她，然后起身道别： “那个，慧姐，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先走了。” 张慧点了点头，艾米离开了。 “媳妇儿，胡婶子说，孩子力气小，有可能得让我……” 柱子挠了挠头，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胸。 张慧有些害羞，抬起头白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子喂奶。 想看的东西没有看到，柱子悻悻的抱起了一声不吭的女儿。哄着： “哦～哦哦，爹的乖宝贝可真听话，不像你哥哥，就知道哭，等他长大了，爹帮你教训他。” 还未长大的哥哥：我突然不想长大了。 艾米回到家，明柯就坐在院子里掌着灯一边看书一边辅导妞妞，听到开门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随后紧紧的盯着她。 “怎么了？” 艾米不知所以的问着。 明柯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带着她回屋子里面，还问王奶奶找了药。 艾米坐在炕上，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解开她手上的白杨布，用指腹轻轻的给她的伤口上药。 “嘶～你慢点！” “既然知道疼，那当时的时候呈什么能，真以为自己那么厉害吗？？”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还是放轻了手中的力道。 第206章 张慧的心结 “当时是情况太紧急了，慧姐不知道受了啥刺激，肚子突然就疼了起来，那，当时就只有我在她身边，我不让她握，谁让她握？” 艾米小声地嘟囔着。 “哼” 明柯此时已经上完了药，从柜子里重新取了一块布条，用剪刀往细拆分了一下，然后慢慢的裹到她的手上。 艾米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心里暖暖的，不由得笑出了声。 “傻笑啥呢？” 明柯抬起头看了看她，随后低下头笑了笑，继续帮她包扎。 “没事，我只是想起了慧姐生的那两个孩子，真的是太可爱了，那个男孩还会吐泡泡呢，简直太萌了。” “小屁孩子，有啥好看的，除了尿就是拉。” 他给她手上认真的打了一个蝴蝶结，随口说了一句。 “哼！那是你没见过，你要是见到了肯定也会喜欢上的。” 艾米抬了抬下巴，一脸的傲娇。 “嘁，你想多了！” “懒得和你计较，对了，奶奶今天晚上吃的啥呀，我晚上没吃饭，现在肚子好饿啊！” 艾米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吃的糊糊，奶奶今天做了好多，你现在要是过去还能吃到点热乎的。” 明柯把药膏和布条收拾了起来，说完以后关上了柜门。 她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随后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一开门，艾米看到了过来送饭的王奶奶和妞妞，把老人家扶到屋子里面坐下，随后把她手上的食物接了过来。 王奶奶一脸慈祥的看着她，说： “今天下午你也辛苦了，俺想着你和柱子他们肯定没吃饭，就多做了一点，待会儿啊！你帮俺走一趟，给他们送过去，这天一黑，俺这眼睛就啥都看不到，每次晚上出去总感觉脚下有东西，走的我是提心吊胆的。” 说完以后，王奶奶摸了摸妞妞的小脑袋，语气里满是无奈和害怕： “这别的俺也不怕，俺就怕俺出了啥事你说俺的妞妞可咋办？” 许是今天张慧难产吓到了王奶奶，老人家这会子特别的没有安全感，生怕自己下一秒出了事，留下妞妞一个人。 艾米咽下口中的食物，握住了老人的手，安慰着： “奶奶，您别担心，要我看您这身体好得很呢！怕是活到妞妞考上大学都没问题呢！” 王奶奶听着她的话笑了笑，说： “俺也没想那么多，只要能活到俺妞妞长大就行了。” “一定会的。” 艾米一边说一边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饭，今天真是把她饿坏了。 “呵呵呵，瞧你这贪吃的模样，今天怕是饿坏了吧！” 王奶奶点点她的鼻子，说道。 她如实的点了点头： “今天真是有点饿了，主要是慧姐生女儿的时候把我吓坏了，我还是第一次见那样的场面呢！” “是呀，俺也没想到柱子媳妇会难产，不过那姑娘也算是个有福气的，一生就生了一对龙凤胎。咱十里八村这几年还是头一对呢！” 王奶奶想起这件事情也是颇为柱子高兴。 “是呀，那对双胞胎可可爱了……” 一说起孩子，王奶奶和艾米就有说不完的话，两人头对头的聊着，妞妞都在一旁打呵欠了两人还是没停下来。 明柯把妞妞抱到炕上，不一会儿，小不点就睡着了，他看艾米和王奶奶还在那里聊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奶奶，要不，让小米给那夫妻俩送饭去吧。” 他出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王奶奶和艾米对视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 “奶奶，那我就和明柯去送饭了，恐怕柱子哥和慧姐也饿了。” “哎哎哎，你们俩去吧，注意点安全，俺待会儿走的时候就把妞妞叫醒。” 王奶奶作势要下地，被艾米拦住了： “奶奶，不着急，让妞妞先在我这屋睡一会儿吧！这孩子今天在外面玩了一天也许是累了吧！”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坐在了炕上，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妞妞。 见状，艾米也不打扰她，对着明柯使了一个眼神，两人打包好饭菜，她还拿了一包红糖，掌着灯出发去柱子家。 不过十分多钟，他们就到达目的地了，怕张慧还在喂孩子，不方便，艾米先是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此时张慧已经喂完孩子了，她仰起头冲着房门喊了一句： “进来吧！” 她的话音一落下，柱子就连忙跑到门口小小的开了一个缝隙。嘱咐着： “小米，麻烦你们进来的时候小心一点别把风带进来了，小慧的身体有点弱，现在受不了一点风。” “好的” 艾米点点头，看了明柯一眼，随后两人侧着身子挤了进去。 到了堂屋，柱子一脸抱歉的看着他们，小声地说： “要不，你们在这里暖暖身子再进去吧，小米你也知道我家小丫头身子弱，俺怕她受了风寒更不好养活。” “好的，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们都能理解，这是奶奶让我们送来的晚饭，你们应该都没有吃吧！” 艾米让明柯把打包好的饭菜递了过去，柱子看着递到手边的饭菜愣了一下，随后有些迟疑的拿了过来。 “谢谢你们，那啥，你们进去陪陪小慧吧！俺现在去把这些东西热一下。” 还没等艾米回答，他就大步走出去了。 来到院子里的袖子伸出手轻轻的擦了擦泪水，这人吧！受惯了别人的冷眼和不在乎突然收到一个人的关心就有点感动的缓不过来。 他们没来的时候他还不觉得饿，这会子看到这些饭菜以后，突然觉得肚子空空的。 他生了火借着月光看着盒子里的饼子，大口的吃了一口，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在乎他有没有吃饭，会担心他饿肚子。想到他对艾米他们说的话，柱子轻轻的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艾米进到里屋，看着裹着枕巾的张慧，问： “慧姐，这是柱子哥让你戴的吗？” 她伸手摸了摸枕巾，笑着回答： “嗨，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的说是坐月子的女人得戴个帽子，家里的柜子找遍了就找出一个，我嫌弃丑，最后他就给我用枕巾裹住了，是不挺丑的？” 她看着艾米问了一句，却没有要摘下来的意思。 “不丑呀，慧姐长的漂亮戴啥都好看！” 艾米顺着她的意思说着。 “你净是瞎说，对了明柯咋不进来啊？” “哦，他说男女授受不亲就不进来了，我也陪你聊一会，然后回去了。” “哦，这样啊！” 张慧点了点头。 艾米看着放在炕上的两个孩子陷入了沉思，张慧也看着孩子没有说话。 突然她看到了艾米手上裹着的布条，一脸抱歉的问： “小米，你的手咋样了，是不是还疼着啊？” “没事了，我回去以后明柯给我包扎了一下现在好多了。” 听到她这样说，张慧越发的愧疚了，伸出手接过她那只没有受伤的手： “真是对不起啊，当时我实在是太痛了，抓着你的手就不放了，你这孩子也是实诚咋就不知道放开我呢？” “嗨，当时只有我在你身边，你的情况又那么危急，我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也就只能这样了。” 艾米看着张慧抿了抿嘴唇，试探性的问： “慧姐，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张慧抬头看了看她，也是猜到了她想要问什么，表情有点难看，点了点头。 “慧姐，我知道这是你的私事，按道理来说我不应该问的，可是，我们是朋友我想要解开你的心结……” “我知道，你想问那封信嘛！其实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我给我爸妈写了一封信，想问问他们我有没有可能带着孩子和丈夫回城，你也知道，柱子在这村子里没啥亲人了，我想着这村子到底比不上城里。我想让我的孩子们出人头地，而不是一辈子在地里面刨食儿！” 说到这里，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有点大，她顿了顿，做了一个深呼吸，继续说着： “可是我父母的回信却告诉我，我已经回不去了，当然他们也不愿意帮我找关系，还说会把我的户口迁出来，让我另找地方落户。” 说着说着，她曲起了双腿，两手环抱着，把头埋在臂弯里，肩膀不断的抖动着，像是在无声的哭泣。 艾米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满是歉意：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慧姐，你别难过了，其实我觉得以后只要你和柱子哥齐心协力，你们还是能回城的。” “嗯，小米，谢谢你愿意来安慰我。” 张慧抬起头红着眼睛对她说着，显然是完全不相信她说的这番话。 “慧姐，你现在也许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是你想啊，也许以后国家政策放宽我们普通老百姓也可以做生意，当然我还是那句话，以后你和柱子哥齐心协力做点小生意，就不愁孩子进不了城。” 紧接着，艾米又劝到： “也许你现在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是你要相信车到柱子哥，他不会让你们娘仨受苦的。” 第207章 串门 说到柱子，张慧苦笑了一声：“能护着我们娘仨又能怎么样呢，到最后还不是连城都进不去，只能在村子里面呆着。” 艾米见她这样子也知道今天是说不进去了，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再什么话都没有说。 两个人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屋子里一阵沉默，气氛有一点尴尬，还好柱子把饭热好了，回来叫了一声，才打破了现在这种局面。 “媳妇儿饭来了！” 说着，柱子从堂屋走了进来，两只手端着一节笼屉，一边说一边把笼屉放到了柜子上面。 艾米见状，从炕上站了起来，给他腾开了一处地方。 “慧姐，天色也晚了，我和明柯就先回去了，你和柱子哥快吃吧！” “嗯嗯，好的，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们了，你们路上慢一点。” 艾米点了点头，和柱子笑了一下，随后出去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艾米一直都在轻声的叹气。 “怎么了？小屁孩子一个叹啥气！” 明柯伸出手，准确无误的摸上了艾米的发顶，使劲的揉了揉。 “哎呀，你不要动我！” 艾米摇了摇头，甩开他的大掌，撅着嘴巴，一脸的不高兴。 明柯借着月光看到了他生气的小模样微微勾了勾唇，然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她撅起的嘴唇用力的夹了一下。 “嗯嗯……” 艾米用了好大的力气都没有把自己的嘴唇揪出来，到了后来她歪着脑袋任由他去了。 明柯的右手左右摇晃了一下，看着她一脸的无奈，轻笑出声，等他看够了，就把自己的手拿了下来。 这时候艾米才和他算账，伸出手重重的打了他一下，生气的喝道： “你干嘛呀，很痛的知不知道。” 说完又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打人的那一只手。一脸疼痛的表情。 他歪着头看着她，开口问： “咋的了？还真生气了？” 艾米白了他一眼，抬起脚就往前走。 明柯几步便追上了她，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 “放开我呀，这大半夜的不回家，才在这里逗我。明柯同志，你是不是有病啊！” 艾米转过头，看着他说道。 明柯没有回答，一脸委屈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慢慢的往家里走。 她看见她这副样子，心里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说的话有点严重了，随后几步追上去，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服，小声地说： “明柯，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没有！”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他脸上的表情却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站在那里不住的看着前面，时不时的还叹口气。 “好了，你不要难过了，我这不是和你示好了吗？你就看在咱俩是情侣的关系上原谅我呗！” “情侣”这两个字取悦了明柯，他转过头看着艾米，得寸进尺的说着： “行，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要告诉我，为啥你从柱子家出来以后就这么的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艾米低下头小声地说着。 “行，那你就告诉告诉我，你在想啥事情。” 她有些无语的转过头： “大哥，你在别人面前那么高冷，怎么在我这儿这么的八卦呀！” 明柯听到这话，气笑了，站在她对面双手叉着腰，说： “你以为我想管呀！你试试换一个人或者你不是我女朋友，你看我会不会管你。”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我告诉你还不行嘛！” 艾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接着说： “慧姐自从上午到现在生完宝宝心情都不是很好，你应该知道国外有一种心理疾病叫做抑郁症，我现在就担心她会患这种病。” 明柯愣了一下，像像是想到了啥，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随后他又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笑着说： “不是有你陪着她吗？你多和她讨论一些高兴的事情不就好了吗？再说了，人家现在只是心情不好，应该发展不到你说的那种地步吧！” 艾米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刚想开口，又想到“自己”虽然是从城里来的但是对抑郁症也不是那么了解，在心里转了一个弯： “我曾经看到过一本书，书上写了有关抑郁症的一些东西，上面说，在国外有很多女人生了孩子一时间适应不了有孩子的生活，长期的不开心，到了后来就得了抑郁症。” 明柯拍了拍她的背，笑着说： “好了，你不要再考虑那么多了，要我看，再这样下去张慧不得抑郁症，你都快了。” “唉，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过，听你的，大不了我多去慧姐家陪陪她，现在想的再多也解决不了问题！” 艾米挤出了一抹笑容，对着他笑了笑。 “乖，这就对了，你刚刚那样就有点人事不分了，事情要发生了我们应该是想办法预防和解决，而不是一味地难过，那样对谁都不好。” 明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夸奖着。 “嗯，我知道了，你也不要再啰嗦了，我们赶快回去吧，不然的话，奶奶该在家里担心了。” 他也是点了点头，两人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第二天，艾米起来洗漱完，复习好课本上的内容就往张慧家赶。 此时，刘建芳和村里一个默默喜欢柱子的女生——兰花来到了柱子家。 一进门，刘建芳就笑着说： “瞧瞧，瞧瞧，我们村里的暴脾气娶了张慧以后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现在居然还会伺候坐月子的了。” 柱子和张慧夫妻俩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都听到她这话不高兴，只不过想着来者是客，所以谁都没有说啥。 “建芳，你这话可是说错了，俺柱子哥那是疼孩子，知道大人月子做不好，母乳就不多，所以为了孩子才对张慧这么好的，你说是吧！柱子哥。” 兰花直直的盯着柱子，一脸的娇羞。 “兰花姐，你这是咋看柱子哥呢？那眼神咋那么像看自己的对象呢！莫不是你在心里默默的喜欢着我们柱子哥？” 刘建芳看着兰花，低低的笑了一声，就像是不知道张慧的存在，开口打趣道。 “哎呀，建芳你这是咋说话的呢，张慧还在这里看着呢，你咋能想起啥就说啥呢？再说了，俺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这话被人传出去了，俺在这村子里还咋找人家啊？” 兰花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听到她的话却是特别的开心。 自从她在小河边见到柱子拦住了洗衣服的张慧，并且把衣服一件一件的洗干净以后，她就觉得这个男人是个会疼老婆的。 再加上她听到别人说张慧在怀孕的时候怎么怎么被照顾，被宠爱，心里更是长了刺儿的想要嫁给柱子这样的男人。 到了后来，她听说知青们会回城再加上刘建芳的鼓动，她越发觉得自己应该为自己争取一次，就算他现在有了两个孩子，但只要自己努努力给他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就不信他不疼。 “嗨，这有啥的，你别忘了，张慧可是知青，现在村子里的知青大多都张罗回城，张慧也肯定给家里寄信了吧！” 刘建芳转过头问了张慧一句。 此刻，张慧和柱子都已经气不打一出来了。 柱子最先没忍住，把搓衣板摔在了地上，炕沿上的两个人吓了一跳，就连两个孩子就被吵醒了。 “你这是干啥，快，哄哄你儿子！” 张慧抱起了哭的秀气的女儿，又让柱子抱起哭的特别大声的儿子哄着。 虽然孩子一直在哭，但他没有一点不耐烦，反而特别耐心的哄着，不时的抓着儿子的小手摇一摇，或者是笑骂几句。 兰花看的有点痴迷，张慧见状咳了咳： “好了，儿子已经不哭了，你快点把他放下吧！” 柱子看了她一眼，有些舍不得，虽然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在嫌弃这个爱哭的儿子，可到底是这个世界上与自己唯二有血缘关系的人，一抱起来，他就舍不得放下了。 看着柱子对张慧的话不为所动，兰花心里想：原本还以为俺柱子哥有多喜欢你，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她拍了拍手，一脸娇羞的对着柱子说： “柱子哥，这宝宝长的可真漂亮，让我抱一抱吧！” 柱子斜眼看着她，转过身子背对她，一脸的鄙视： “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你会抱吗？别把我儿子掉地上。” “咋不会，俺娘说了，作为一个女人，家里的这些事情都应该学会，哪能像张慧似的，啥都不做，就连洗尿布这样的活都得你来做。” “那是！我慧姐又人心疼，这些活计自然用不着她。” 还没进门，艾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一进院子就听到了这个小姑娘说的话，赶紧往里走，原本她就担心张慧心情不好，怕得抑郁症，结果今天这个女人就跑来这里添堵。 “你是谁，俺们在这里聊天，关你啥事，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兰花被打断了，心里颇为恼怒，伸出手指着艾米质问。 第208章 挑衅 “教养？大姐姐，这恐怕是你缺少的东西吧！你见过哪家有教养的女孩子会用手指头指着别人的。” 艾米一边说一边坐在张慧对面的炕上。 一坐下来，她的视线就被躺在炕上的小女娃娃吸引了，只见，那个小女娃娃嘴里吐着小泡泡，小小的双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简直不要太萌。 张慧见她被自己的小女儿吸引也是一脸笑意的锤着有些酸痛的胳膊。 “慧姐，你要是胳膊痛的话，就少抱一会儿孩子吧，虽然我也不懂坐月子的这些事情，但是听别人说，女人坐月子可重要了，要是留下啥不好的毛病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艾米见她锤自己的手臂，语重心长的说着。 “嗯，小米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张慧点了点头，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的大宝贝。 “哎呀，小慧，那以后你别抱孩子了，喂奶的时候俺托着他们，你再喂！” 柱子听到了艾米的话，怀里的孩子也放下了，一脸严肃的对她说着。 “你这人，咋别人说啥你信啥，我哪有那么的脆弱，再说了，哪有孩子生下来，妈妈就不抱自己的孩子呢？” 张慧白了他一眼，娇嗔道。 “你不是身子不好嘛！俺不管别的女人是啥样的，反正你得按照俺说的来，小米说的对，这坐月子是是大事，俺也没本事，没法让俺爹妈过来照顾你，但是，你要相信俺一个人也能把你照顾的很好。不让你落下病根。” 柱子一脸深情地看着张慧，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是特别的温柔。 艾米心想，这应该就是张慧选择柱子的原因吧！ 兰花看着柱子对张慧那样子，心里特别的不好受，她坐在炕沿上，死死地瞪着张慧，双手都攥成了拳头： “柱子哥，张慧说的对，这坐月子是俺们女人的事，哪能用你操心了，再说，俺听俺娘说，她生下俺们第二天就能下地上工了，根本不需要坐月子。” “那是你娘，俺媳妇儿就得坐月子，就是比别人娇惯，再说了，就算俺媳妇儿坐月子坐上百十来天，跟你有啥关系啊？俺伺候俺媳妇儿心舒愿意。” 柱子实在是不愿意听到有人在自己跟前说张慧的不好，一次两次还能忍，可这姑娘自从进来以后，说话就刺儿刺儿，不怼她等啥？ 艾米听到柱子的回答心里忍不住为他鼓掌，这话说的太好了。 张慧也是一脸的笑意，兰花被怼了，心里委屈得很，看着张慧也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这兰花也是好心嘛！对了，张慧，艾米，听说最近别的村儿的知青都在张罗回城，你们呢？给你们父母写信了没？我刚才问张慧被打断了，她也还没回答我呢？” 刘建芳这话简直就是像拿了一把刀子扎在了张慧的心口。 艾米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一眼，果然对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可刘建芳偏偏像是没有看到似的，一个劲儿的问： “张慧，你们写信了没有啊？咋不告诉我呢？” 柱子也是心里不舒服，正要发脾气外面突然有个人找了过来，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无奈，他只好离开了。 柱子走了以后，屋子里的火药味更浓了，兰花也彻底垮下脸，活像是张慧欠了她钱似的： “张慧呀，也不是俺说你，柱子哥对你那么好，你咋不知道珍惜呢？还想着回城，城里有啥好的？你这么做对得起柱子哥吗？” “你这话说的可是太好笑了，城里好不好，对得起对不起柱子的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你自己个儿的事处理清楚了吗？就跑来这里多管闲事，还一口一个柱子哥，知道你们是一个村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对象呢？你一个还没出嫁的大姑娘这样说话不觉得羞吗？” 艾米看着快哭出来的张慧，心里也是暗恨这姑娘哪壶不开提哪壶，转过头怼了上去。 兰花听到她的话，气的跳下地，撸起袖子走到艾米的面前，目光凶狠的瞪着她。 艾米可不怕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周围，用脚把地上的搓衣板勾过来，弯下腰捡起来： “咋地？想打架？先不说你能不能打过我？就说柱子回来以后看到你欺负他媳妇儿你信不信他去你家找你？” 这话一出，兰花瞬间没了战斗力，双手都放了下来。 刘建芳原本以为还能看到艾米被人揍结果没想到兰花这么的不给力，想了想，开始拱火： “艾米你咋说话呢，兰花和柱子是一个村子的，到时候柱子肯定向着她，你还是不要惹她生气了。” 兰花在这时候又举起了手，得意洋洋的看着艾米。 “放下，我叫你们放下，别忘了这里是我家，你们还没有这个权利打我的客人。” 张慧愤怒的看着兰花，对方可是一点都不怕她。 “张慧，你是个啥东西？不过是给俺柱子哥生了两个孩子，能不能养大还不一定呢？再说了你哪里来的底气跟俺叫板，俺可是和柱子哥从小玩到大的，你一个即将回城被抛弃的弃妇也好意思跟俺发脾气？” “你说谁是被抛弃的弃妇？” 张慧听了她的话，生气的不得了，整个人咬着牙挤出来这几句话。艾米见她的样子怕她被气坏了，连忙坐过去拍着她的背： “谁说慧姐要被抛弃了，你没看到柱子哥对她有多好吗？要是柱子哥真和你感情那么好，会那样子和你说话？不过就是想要破坏别人家庭，没有道德的小三而已，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横，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让全村人都知道你喜欢柱子。” “你敢？” 兰花听到这话，特别的害怕，她知道自己的爹娘最近正给她找亲事，但是家里的活没人干，所以还能留自己几天，要是自己的名声坏了，他们一定会不择手段把自己嫁出去的。 “你再不走的话，你看我敢不敢！” 艾米也不害怕学着她的样子微抬下巴眯着眼睛看着她。 兰花在地上站了一会儿，最后恨恨的瞪了她一眼离开了。 刘建芳也跟着跑了出去。 艾米看向窗户，见两人都离开了，才松了一口气，反过来看着张慧一脸的担心： “慧姐，你没事吧！” 张慧白着脸，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 “没想到柱子这么的有魅力，我现在还没离开呢，就有人惦记着我的丈夫。” “嗨，想那么多干啥，走一步看一步呗！况且柱子哥对她也就比外村人多了一点忍耐，跟你那是没法比，只要你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管他别人咋说呢！” 艾米站起身把自己昨天拿过来放在柜子上的红糖打开，放在碗里冲了一杯红糖水，然后放到张慧的身边： “慧姐，别想那么多了，赶快喝一点红糖水去去恶心。” 张慧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然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喝了。 “你说的也对，我刚刚还有一点难过，但不知怎的一想到柱子，心里的委屈和难过瞬间消失了。” 想到这里，她扯了扯嘴角，心里满是甜蜜。 “是呀，只要柱子哥爱你，那别的事情就都不重要了，别的女人纵然是想要嫁给他也晚了，只能看着你和柱子哥幸福，嫉妒死她们。” 艾米顺着她的话茬儿说下去，张慧脸上的表情好转了很多，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艾米起身离开了。 回到家里，明柯正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复习功课，艾米看到他笑着说： “你最近怎么越来越喜欢来这里了？就连学习都不回自己的家。” “还不是因为这里有某人啊，只不过，人家最近可是忙死了，我来一天，人家有大半天的时间都不在。” 明柯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看着书里的内容。 “哎呀，我不是和你说了嘛！我要去找慧姐，这几天我要多陪陪她，免得她一个人在家里闷出病来。” 艾米说着走到桌子面前坐下，然后她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和明柯说了一遍。到最后她双肘放在桌子上，两只手托着下巴感叹道： “现在这姑娘简直就是太疯狂了，居然敢去有妇之夫的家里说那样的话，啧啧，这个世界简直太可怕了。” 明柯头都没有抬一下，翻了一页书： “别人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太过掺和的好，免得到时候又弄得自己难受。” “安啦安啦，我可是肚子里有货，将来要高考的人，心理素质怎么可能那么弱。” 艾米空出一只手朝着她扇了扇一脸的不在意。 到了晚上，艾米和明柯带着妞妞去了学习班。 因为大部分知青的回城，学习班里的人不足十个，大家对学习的热情也不复以往，一眼看过去，有的人托着腮帮子转笔，有人在纸上随便写划，甚至还有一个在桌子上睡起了大觉。 艾米看来看去也只有周逸泽一个人在认认真真的读书，就连颜小溪也只是趴在桌子上默默的看着他。 她和明柯两个人也不受他们的影响，安安心心的看着自己的课本，眼神都特别的专注。 第209章 塑料姐妹花 还没到下课的时间，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打了招呼离开了。 艾米，明柯和周逸泽他们几个人作为最后一批离开的人，自然而然的走在了一起： “周组长，这班里的人们都咋了？” “没什么，只是别村的知青都在准备回城，而我们村子里的名额基本没有了，特别灰心罢了！” 周逸泽说完以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本子，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周组长，你家里没有帮你找关系吗？我记得你家里好像只有你这么一个男孩儿啊？” 艾米又是转过头问了一句，周逸泽旁边的颜小溪听到这话在后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嗯，我们家家庭条件不是特别好也没有能找的关系，所以我暂时是回不去了。况且我觉得既然知青都回城了那么高考也应该快恢复了吧！” 周逸泽看了看艾米，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艾米顿了顿，她没想到他居然能考虑到这件事情上。 要说自己知道这件事情，完全是因为自己是从未来来的。可周逸泽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居然也能想到这一层，真的是很不错了。 “嗯，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最近这段时间都拉着明柯复习。” 震惊过后，艾米抬起头看了看明柯又转过头对着周逸泽说道。 “真的吗？那你们可一定要加、油啊，未来，希望能和你们考到同一所学校。” 她这样说，周逸泽特别的高兴，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知己，举起拳头冲着他们俩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脸上洋溢着笑容。 “嗯，加、油！” 艾米也是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说完以后拉起明柯的手，挠了挠他的手心。 明柯知道她的意思，可是却不太想和周逸泽搭话，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一个字： “嗯！” “太好了，那以后你们遇到了学习上的困难，就来知青点找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见明柯发话了，周逸泽特别高兴，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他斜过眼看到放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真的有一种想要剁掉的冲动，只不过看着艾米也是一脸期待的表情，他到底不想让她失望。强忍着那股子冲动，点了点头。 “真好！” 周逸泽只说了这两个字，随后对着明柯笑了笑，露出了洁白的八颗牙齿。 明柯看他这副傻样，歪过头翻了一个白眼，他也不在意，又看了看艾米告别道： “艾米同志，你和明柯同志路上慢一点，我先送小溪回家。” 艾米也是笑着对他点了点头，随后拉起妞妞往回家的方向走。 去颜家的路上，周逸泽显得特别的高兴，一直在轻声哼唱着什么！到了后来颜小溪实在是忍不住了，停下脚步，转过头，问： “阿泽，能回城你就这么的高兴吗？” “当然了，我爸妈都在城里边住着，身边只有我小妹一个人照顾着，我特别的不放心。而且，如果我上了大学的话，就肯定能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未来，你和我也能有一定的生活保障。” 周逸泽温柔的看着她，嘴里描绘着他回城以后的美好未来。 虽然这样的日子颜小溪也很向往，但比起这些，周逸泽回城她首先要面临的就是和父母分开，可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一想到要离开父母她就不由自主的焦虑。 她想要周逸泽和她留在村子里面，虽然庄户人家的日子苦了一点，但是她相信自己的两个哥哥一定会帮助他们夫妻两个人的。 周逸泽看她一直都没有说话，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有些担心的问： “小溪，你咋的了，怎么不说话呀！” 颜小溪抬眸看着他，想把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可是，她又不想让周逸泽觉得她太自私了，最后还是没有说，只是有些闷闷不乐的摆了摆手： “阿泽，我今天只是有一点累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你别太担心了。” 周逸泽也没有怀疑，一手揽着她，一手举着煤油灯，往颜家的方向走。 隔天清晨，虽然不是农忙的时候，但勤劳的冒儿村村民还是一大早就起来收拾自己的院子。 兰花就是其中一个，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村里人都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觉得特别的奇怪，直到她爹怒气冲冲的跑回来，打了她一巴掌她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啊？老子供你吃供你喝就是为了让你去勾搭有妇之夫的吗？啊？” 兰花爹也是气狠了，一边骂一边从屋子里面找鸡毛掸子。 兰花妈见状，连忙把鸡毛掸子人在了灶膛里面，顺便给她使了一个眼神让她赶紧走。 兰花被那一巴掌打的还没有缓过来，从自家老爹的骂声中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又想到艾米昨天上午说的话，她从灶膛里面抽出鸡毛掸子，打开门往外跑。 “砰！砰！砰！” 艾米他们正准备吃早饭，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艾米挪了一个方向对着那三个人说： “奶奶，你们先吃吧，我去开门。” 说着她就站起来开门，兰花一见到她就开始骂，手里的鸡毛掸子还朝着她砸了过去，还好她反应过来，躲了过去。 “兰花，你发啥神经？” “俺发神经？你知不知道你一句话把俺彻底毁了，你知不知道俺爹差点把俺打死。昨天俺已经离开了，你干嘛还不放过俺啊？” 兰花往前走了一步，唾沫星子满天飞质问着艾米。 “我说啥了？” 艾米也是一头雾水皱着眉头问。 “你还装？你敢说俺喜欢柱子这件事情不是你传出去的？” 兰花恶狠狠的看着艾米，恨不得上手撕了她。 “兰花丫头啊！有啥事情坐下来慢慢说，刚好奶奶这里做好了早饭，你留下来吃一点吧！” 王奶奶听到她说的话，惊讶的嘴巴都没有合上，随后想到这外边偶尔有几个村民路过，害怕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开口劝说道。 明柯走到了艾米的身边，牵着她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王奶奶，俺就不进去吃饭了，您也别觉得我针对这个姓艾的，她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啥叫我做的太过分了，昨天在柱子家的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你凭啥一口咬定这件事情是我传出去的？” 艾米从明柯身后站了出来，皱着眉头问着。 “张慧还没出月子，咋可能往出传这件事情，至于建芳，她可是俺的好朋友，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呢！” “嘁，你真的看清刘建芳了吗？你就这么确定她不会出卖你？” 艾米双手抱胸，一脸的嘲讽。 “你那是啥表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把你自己摘出去，所以才这样说。” 兰花双手叉腰，一点都不相信艾米的话。 她呵呵笑了几声，又摇了摇头，看的兰花是恼羞成怒，举着两个手就扑了过去。 艾米早就察觉到了她，侧过身子躲开了。 兰花却因为扑了一个空摔倒在地上。 “我也不管你和刘建芳的感情有多好，反正我是告诉你，你嘴里说的那件事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艾米也不管她的脸色有多难看，重新坐到凳子上吃自己的早饭。 兰花从地上站起来，想要走到艾米面前给她一个教训，却被明柯拦了下来，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 出了院子的兰花满心的委屈和不满，可是她现在也不敢回家，想了想只好去知青点找刘建芳。 刚一进院子，兰花就听到刘建芳的声音从墙里面传了出来，可能是因为好奇，也可能是想到了艾米说的话，反正她鬼使神差的趴到了院子的窗台上，由于她是和玻璃隔着一层外窗帘（北方冬天农村，屋子外面会挂一层棉窗帘，以此保暖。），所以刘建芳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这时，房子里的说话声特别清晰的传了出来： “建芳，你真的不怕兰花找上门啊？” “那有啥的，反正现在在她的心里我是她的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就不可能背叛她，除了我就只有艾米有这个可能传这话了，到时候……” “到时候兰花就会去找那个艾米算账，建芳你简直是太聪明了！” “这有啥的，你说朋友是干啥用的，不就是为了帮自己出头嘛！那明着她不愿意，我在背地里用一点手段也不算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了！建芳你这是不是就叫那个啥啥雕？” “一箭双雕？”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在屋子里坐着的村子里和她比较要好的女孩，心里已经决定以后要离刘建芳远远的，这姑娘太多心眼儿了，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她算计。 窗户外偷听的兰花也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现在终于愿意相信艾米的话了，原来自己在刘建芳的眼里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想到这里她又是伤心又是愤怒，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 第210章 周颜两人起矛盾 周逸泽早上一起来就兴奋的去王奶奶家找艾米并和她约好等到吃完早饭以后来知青点复习。 因为这个事情他早饭吃的特别快，早早的就打开书本看书了，可是都过了半个小时了，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脑子里老是想着艾米和明柯这两个知己。 可等了又等还是不见他们两人的身影，他不禁有点着急，就想着到院门口等等看，一出门就看到站在那里哭泣的兰花，他当时也没有多想，出口打招呼道： “兰花同志，你是来找建芳她们的吗？怎么不进去啊？” 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声音，刘建芳先是一惊，随后跳下地快速的跑了出去，一出院子就看到了站在窗户跟前的兰心，她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她的话，试探性的问： “兰花，你咋才过来，我都想死你了！” “想俺，俺看你是想我死吧！” 兰心冷哼一声，冷着脸看着她。 刘建芳笑着说：“我咋可能想你死呢？你忘了咱俩可是好朋友呢！” “好朋友？” 兰心冷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快速的跑到刘建芳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搭在胸前的辫子。骂道： “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亏俺那么相信你，把俺自己的秘密都愿意和你分享，没想到你只是把俺当成一个被你利用的工具，现在俺都快被俺爹打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兰心揪着她的头发，两只脚在她的身上不停的踹着，刘建芳一边抓着自己的辫子一边喊救命。 周逸泽和那个女孩子都愣住了，随后两人反应过来都是走上前往开扒拉两个人，可是人在盛怒之下的力气可想而知的大，两人不仅没有把兰心拉来还被她踢了好几脚。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怪不得别人能回城你回不去，这就是报应啊！你心肝儿都坏透了，谁还愿意让你回城啊，不就只能把你放到这乡下了嘛！” 这话，戳中了刘建芳心里最痛的地方，原本她是只防御不攻击，在听到这话以后，也是抓住了兰花的辫子，不停的用脚踢她，嘴里也是骂着： “那我也比你强啊，最起码我还没有喜欢一个有媳妇儿的男人，比起不要脸你还比我厉害，居然跑到人家家里逞威风，那也是张慧窝囊，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让柱子跑你家撕了你。” “你居然还敢骂俺？俺弄死你！” 说完，兰花一把把刘建芳按倒，骑在她身上打。 刘建芳也是不甘示弱，滚了一圈，顶着脸上的淤青，用拳头使劲的打她。 她现在脑子里面已经没有周逸泽了，满心都是想教训这个被她按在地上的女人。 艾米和明柯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刘建芳按着兰花打，周逸泽顾忌着男女授受不亲不敢太上前至于那个和刘建芳聊天的女孩子早就跑的连影儿都没有了。 周逸泽发现了两个人的到来，连忙出口喊到： “快过来帮忙啊！” 明柯双手叉腰站在那里扬了扬嘴角，然后大声的喊着： “颜叔您咋来了？” 听到“颜叔”这两个字，兰花和刘建芳两个人下意识的松开手快速的站了起来， 见两个祖宗终于放开了对方，周逸泽一脸欣慰的插在两人的中间防止两个人再次打起来。 “周逸泽你这组长当的不行啊，咋能让自己的组员和村民打起来呢！” 看到周逸泽一脸的无奈，明柯心情特别好出声问了一句。 周逸泽也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挤出了一个微笑，然后一脸严肃的看着刘建芳： “建芳你这是咋回事，怎么能和兰心同志打架呢？” 还不等刘建芳开口，他又转头对兰花说： “兰花同志，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有啥事情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你咋能一上去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呢？” “俺哪有不分青红皂白，是你们这里的刘建芳在村子里传我的谣言，害得俺被俺爹追了一上午，差点被打死。” “嘁，你自己明明就是那么想的，你敢说你没喜欢柱子，没有怼张慧吗？自己个儿做了不要脸的事情，还好意思在我这里装无辜。” 刘建芳也不管自己脸上的伤，双手抱臂冷眼看着兰花。 昨日一唱一和怼张慧的好姐妹撕破了脸，恨不得掐死对方。 “好了，不管事情的真相是啥，这件事情都到此为止，往后再让我听到刘建芳往外传别人的谣言，我不介意让村支书扣你的工分，到时候没了工分，每天的饭量就减半，要不要饿肚子你自己决定。” 周逸泽双手背在身后，冷着脸打住了刘建芳的冷嘲热讽，语气里满是严肃的说着。 两个女孩被周逸泽的样子唬住了谁都没有开口，一时间院子里连风的声音都能听到，场面特别的尴尬。 艾米看了看明柯，握了握手里的书本开口： “周组长，要是你忙的话，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正好明柯的柴火还没有劈完，我得回去监督他。” 周逸泽点了点头：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原本是想着把你俩叫过来学习的，结果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艾米笑着摆了摆手： “没事的，我们能理解，那我和明柯就先离开了，我们改天再聊。” “好吧！” 一等到周逸泽的回答，艾米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明柯离开了。走了好长一段路，她才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哎呀妈呀，真是太惊险了，幸好我今天早上解释清楚了。不然的话，现在还不定那旮瘩疼呢！” “哼，你现在知道了吧！那个姓周的一点用都没有，连两个打架的女人都拉不开，也不知道颜小溪要那样的男人干啥。” 明柯努力的压下自己那不由自主上扬的嘴角，说道。 “其实也不能怪他，他毕竟是一个男孩子，上去握着两个女孩的手把她们分开确实是有些不好的地方。总之，那个兰心的战斗力太可怕了。” 这时候一股风吹了过来，艾米一边说一边打了一个冷颤。 明柯看见了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我说不让你来你非要来，结果咋样，不仅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还差点卷到他们那场战斗里面，你亏不亏啊？” 艾米一个字都没有说，转过头冷冷的扫了一眼，然后就看到明柯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她白了他一眼，抱怨道： “我又不知道她俩会在那里还打的你死我活的，要是我知道的话，别说去知青点了，我连那里的大门都不靠近。” 虽然心里很清楚艾米不喜欢周逸泽，可明柯还是不由人的把他当成是自己的情敌，现在听到艾米说这话别提多高兴了。哄道： “你这样的思想就很值得表扬，我们既然从知青点搬了出去，那就说明那里不值得我们留恋，既然不留恋，我们还常常去哪里干嘛嘞，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回家做几道数学题，你说是不是？” “呵呵！” 艾米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说得这么好听，也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和周逸泽碰面吗？ 下午的时候，颜小溪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知青点，此时的周逸泽正趴在桌子上看书。 看到它这么的上进，颜小溪不仅没有感觉到高兴反而十分的担忧。 “阿泽，你在看书呀！” “小溪？你咋来了？快快，快坐下来，俺给你倒杯水去。” 说着，他拉开凳子把颜小溪按到凳子上，又拿起一个干净的茶水缸子从炉子上的茶壶里倒了多半缸子水放到了她的面前。 他一过来，颜小溪就一把拉住他的手，说： “阿泽你不要忙了，坐下来陪着我聊会天就好了。” “哦，好吧，你说聊啥？” 周逸泽从旁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颜小溪的对面，温柔的说着。 “你，你是不是真的想回城里呀？” 颜小溪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小声地问着。 周逸泽也没有不耐烦，两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柔声的顺： “我昨天晚上不是和你说了吗？我要做的事情很多，而这些事情又必须是回城才能完成，所以我必须回去。” “你回去我咋办呀！难道你就舍得让我当个老姑娘在家里等你一辈子吗？” 听到周逸泽的话，颜小溪有点激动的甩开了他的手，一脸的难过。 “小溪，你可以和我一起考大学，我们可以一起回城里奋斗啊！” 周逸泽往旁边挪了挪水缸子，只当她是在发小孩子脾气，有些无奈的说着。 “考大学，你真的觉得考大学那么容易吗？万一我考不上呢？万一我考上大学想家呢？你说你要回去伺候你的爹妈，那我的爹娘呢，他们幸幸苦苦把我养这么大，难道就是想让我待在城里不回去吗？” 颜小溪从凳子上站起来，再一次没忍住大声的吼着。 周逸泽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颜小溪的顾虑这么多，他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扶着她的两个肩膀坐下来。 第211章 暴躁的明柯 “小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么多的顾虑，其实有关于你爸妈的事情我也曾想过，我们可以先在城里努力赚钱，然后争取把两个老人接过来，再说了大学也可以回家，又不是说去了城里就回不来了。” 周逸泽抬头看着她，有句话堵在嗓子眼儿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他又是想了想，最终开口： “而且，你爸妈在村子里面有你两个哥哥，我觉得你应该不需要太过担心吧！” 其实这个时代的男人都有一种只要媳妇儿嫁过来了，那就是自家人，对于自己的娘家人就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最起码不应该像过去那样经常回去了。 颜小溪抬起头看着他，像是读懂了他心里的想法，又是失望又是愤怒： “周逸泽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和你去城里，我就是你的人了，我就应该放弃我的所有，包括我的家人！”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是我觉得回了城我们可以稍微和父母保持一点距离，毕竟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而且为了公平，我也会和我父母保持距离，我们……”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周逸泽你真让我失望，我原本以为你爱我，可现在看来你爱的那个人只有你自己。” “我……” 周逸泽叹了一口气，两只手无力的捶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她，开口问： “你想咋样？你觉得我应该咋样做？” “留下来，为了我留下来，试着放弃参加高考。” 她伸出手抱住了他，眼泪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周逸泽没有动，就这样由着她抱。说实话，他现在脑子里有点乱，原本胸有成竹的计划，现在变得有些难以达到。 他好像能明白颜小溪会有这样想法的原因，好像又觉得她有点无理取闹，总之心里乱七八糟的。 和他住在一个屋子里的知青见颜小溪过来都十分知趣的离开了，等他们再次回屋的时候，颜小溪已经不在了，周逸泽则是难得没有学习，略微颓废的躺在炕上，不知道在想啥。 这天晚上的学习班，颜小溪没有来，周逸泽看着空空的座位也不想坐过去提着煤油灯来到了明柯的旁边。 “你们，怎么下午没有来找我啊？” 周逸泽往出取教材状似无意的问着。 艾米张开嘴正要回答，被明柯截了胡： “有点事！” “哦！” 周逸泽看着旁边的两个人从同一个文具盒里取出铅笔，两个人还互相笑了一下，突然有些羡慕： “你们关系一直都这么好吗？” 明柯顿了顿，然后转过头看着他无声的问： “怎么的？你是想让我俩吵架还是咋地意思？我俩关系好碍着你啥事啊？你是不是后悔没选择艾米现在醒过来想要跟我抢人了？” 想到后来的时候，明柯的两只眼睛里净是冰冷，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像是一只伺机捕食的猎豹。 周逸泽对上他的眼神，明白自己的话让对方误会了，正要开口解释，就听见艾米无意中的回答： “两个人相处咋可能没有矛盾呢？有问题了就需要共同商量解决，把误会说开了，矛盾自然而然的也就消失了。” “是呀！说开了就好了。” 艾米对着他笑了笑，低头看自己的书本了，她并没有注意到周逸泽的脸色，只觉得他是随便一问，得到答案也就没有多想。 明柯可是坐在他身边的，自然没有忽视他眸子里一闪而过的落寞，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规律的敲着，心里也是百转千回： “这货咋的了？和女朋友吵架了还是分手了？会不会注意到艾米，我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来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 想了想，他主动开口问： “吵架了？” 听到这话，周逸泽拔钢笔帽子的手一顿，然后点了一下头。 “哦！” 明柯特别淡定，边点头边回了一句，心里却焦急的想着： “快问啊，这里有一个恋爱大师你咋不问问谈恋爱的技巧呢？该不会是想和颜小溪分手反过来追艾米吧！” 想到这里，他因为震惊睁大了眼睛，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主动开口： “她不想让我回城，可是我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村子里面实现不了，而且我并不觉得我没有那个回城的实力。” 还没发声，周逸泽就开口了，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小声地诉说着他的烦恼。 明柯刚想回一句“就在村儿里待着呗”，下一秒就把这事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看了看艾米那认真专注的样子，想着如果她不让自己回城，自己想必也是不愿意的吧！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吊儿郎当的拿起铅笔转着： “她的顾虑是啥？” “她放不下她的爹娘，可是我家里只有小妹一个人，要是我不回去，等到小妹嫁出去我父母就没有人照顾了。我爸妈含辛茹苦的把我养大，照顾他们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 明柯点了点头，光对待父母这一方面他很合格，就是话有点多。 “你爱她吗？” “嗯，我爱她，她……” 不知道咋回事，周逸泽今天的话特别的多，明柯有点不耐烦，想直接让他分手拉倒，可一想到艾米……就变成了“他们不能分”。 “娶媳妇就像是猪往家里拱白菜，困难很大，办法只有一个——软磨硬泡，不要放弃。” 周逸泽听他说了这么多话，特别的高兴，虽然知青点的知青也有很多，可他就是和他们聊不来，但不知道为啥他就是想和明柯做朋友，明柯身上就是有一股力量吸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找他说话。 他搓了搓手，一脸的兴奋：“我明白你说的话，但是我接下来该咋做呢？” 明柯不知道他这么兴奋的原因，只当是因为要和颜小溪和好了他心里高兴，也没多想： “磨，使劲儿磨，磨到她同意和你回城。” “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我有些自私，会不会让小溪不高兴啊？” 明柯定定的看着他，心里已经特别的不耐烦了，他忽然觉得与其在这里使计策让周逸泽没有觊觎艾米的可能，还不如直接把他打一顿告诉他要离艾米远远的。 “鱼和熊掌都想要，你就得脸皮厚，听过一句话吗？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 “哦哦”周逸泽点了点头，可是不一会儿她又露出了一抹害羞的神色，说实话他以前无论是在家人还是在朋友面前都是一副特别正经的样子，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一时间还没有找到方法，于是他又问： “你说等我明天见了她是直接说呢？还是先找个别的话题聊一会儿再说？” “自己想！” 明柯忍着想打人的冲动，翻来自己的书本。 “好吧！” 周逸泽没有察觉到明柯的不开心，还傻傻的因为结识到这个朋友而高兴时不时的问一些学习上的问题。 这节课结束以后，明柯决定以后要离周逸泽远远的，这货太能叨叨了。 这节课结束之后，周逸泽决定以后要多和明柯交流，对方实在是太聪明了，一节课解开他无数的问题。而且他还因为和明柯认识晚而懊恼。 回家的路上，艾米察觉到明柯好像不开心，弯下腰看了他一眼，然后问： “明柯，你咋的了，好像不高兴啊？” “你们的周组长叨叨叨，叨叨叨，就像一只麻雀，叫了我一节课，我能高兴才怪。” 明柯在心里吐槽完，清了清嗓子，说： “没有，学习有些累了。” 她点了点头：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和妞妞两个人走这条路也走了好长时间，不会害怕的。” “不用，不是太累！” 听到这话，明柯立马换了一种说法，废话，好不容易和她独处，怎么可以让这个福利消失呢！ 艾米听着他前后矛盾的说法，心里直呼可爱，也没有强求，点了点头，和明柯一起回王奶奶家。 第二天，有了“朋友”的周逸泽神清气爽的去了颜小溪家，心里为“磨”她，想了好几种说法，信心十足。 颜小溪一开院门就看到了在门口徘徊的周逸泽，她有些惊讶也有些愧疚自己昨天对他的“无理取闹”，想了想，主动开口问： “你，来了多长时间了。” “没来多久，一往这里站你就开门了。” 实际上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 周逸泽说完伸出手摸了摸她红红的眼眶，有些心疼的说： “哭啥呀，有啥事情我们一起商量嘛！” 颜小溪没想到他不仅不怪怨她无理取闹还跑过来安慰她，一时间感动极了，一把抱住了他。带着哭腔： “阿泽，对不起，我昨天不应该那样和你说话，可是，我真的好害怕，我怕你考上大学就把我扔在村子里面，我怕你不要我。” 周逸泽笑了笑大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说： “傻瓜，我咋会不要你呢，就算我考上大学我也一定会带着你的，”说完，他往后撤了撤身子，笑着问，“再说了，你咋那么肯定我就会考上大学啊！” 第212章 刘建芳来找茬 “因为你是我的周逸泽，你永远都是最棒的！” 颜小溪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都有一种光。 这天，一位男知青从县城买东西回来，手里拿着信封特别高兴的跑到山脚下，大声的说： “同志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国家马上就要恢复高考了。” 听到这话的人们立马放下了手中的农具，举起手欢呼着，周逸泽和艾米也不例外。 中午下了工，艾米和明柯一边走一边聊这件事情： “今天李宁去镇上买东西去了，回来后他告诉我们高考要恢复了！” 说完，艾米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心里特别期待他接下来的反应。 “嗯，看来你的直觉没有错，我们这几天的功夫没有白下！” 明柯顾及自己的手脏，忍住了想要摸她头的冲动，脸上也是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艾半仙，能掐会算的那种。” 说完这话，艾米立马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的身后没有人，这才放下了心，用手拍了拍吓到的心脏，然后又冲着明柯吐了吐舌头。 “以后这话可不许再说了，你小心被人告状！” 明柯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严肃。 “知道了，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等下次我一定不会这样子了。” 艾米再是吐了吐舌头一脸的后怕，小声地对着明柯保证道。 “自己知道就好，这种事情不可以再有下一次了。我听说凡是因为这种事情被抓的，都会被关小黑屋，一天不准吃饭，有的还不让高考。” 明柯一本正经的睁眼说瞎话，见艾米被吓到了心里还有一点小得意。 她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疑惑的问： “你听谁说的，我咋不知道呀！” “忘了，反正也是听一个知青说隔壁村子有人被放出来以后传的。” 艾米挠了挠头发，想了一会儿，最后疑惑的问： “有吗？我咋没听说隔壁村子有人被抓了。” “有啊，有些东西哪儿能让你全知道呢！” 明柯忽悠着，见她还在想这件事情，开口转移话题道： “你知不知道今天中午吃啥？我都饿了。” 她摇了摇头，想到了什么，咽了一口口水，转头盯着她问： “明柯，过几天忙完了你能不能去山里打几只鸡啊，我们好久都没有吃了，我好馋啊！” “哼，终于有用的到我的地方了吧！” 明柯想着，微微扬了扬嘴角，然后傲娇的说了一句： “看你表现。”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逸泽一边擦汗一边从外面走了进来，见着明柯笑嘻嘻的说： “明柯，你听说了吗？国家要恢复高考了！” “当然知道了，用你告诉我！” 明柯在心里很嫌弃的在心里说着，表面上冷冷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相信依着你的实力绝对能考上大学的。到时候，你，我，艾米还有小溪就可以在一起上学了。” 周逸泽坐到了明柯的身边伸手搭着他的肩膀，特别的高兴。 明柯用手把肩上的爪子拍掉，又嫌弃的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衣服，忍不住的泼他冷水： “我们可能考不在同一个学校。” 想到这个可能，周逸泽有点失望，嘴上的笑容都变僵了。 艾米剜了明柯一眼，笑着圆场： “你别听他瞎说，他回来的路上都和我说了，要和你们报考同一所大学，所以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明柯抬头看着她，她悄悄的在桌子下踩了下他的脚。 看着他微变的脸色，周逸泽还以为是他被艾米揭穿了所以不好意思。 暗自笑了笑，他又搭上了明柯的肩膀，特别感动的说： “我就知道，在明柯的心里是有我的位置的，我们还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呢！” 艾米：这句话咋听起来这么变扭，你说的那个位置它正经吗？ 明柯：呵呵！ 这时，王奶奶笑呵呵的拉着妞妞出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盆饼子，艾米也早已经起身去端糊糊了。 “小周啊！还没吃饭吧！在奶奶家吃吧！尝尝俺的手艺咋样？” 这不说还好，一说周逸泽还真有点饿了，他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也没有矫情，点了点头。 晚上，等艾米他们去学习班的时候，村里的知青早早的就到了，看到明柯居然是一脸的诧异，不过谁都没有说什么。 刘建芳一直对上次她和兰花大家的事情耿耿于怀，觉得这件事情是艾米故意告诉兰花，还得她挨打，也一直在找机会。 这次看到明柯和她一起来学习班上课，一想明柯的身份，她走到艾米面前嘲讽道： “艾米你可真能耐，人明柯是一个坏分子，也许国家都不让他参加高考，你拉着他在这里的看书就是浪费时间，还不如趁早歇了这份心思，多赚几个工分存点粮食比较靠谱。” 艾米顿了顿，随后就当没有听到翻了一页书继续看。 “喂！”刘建芳见她不理自己，有些生气的用手拍了一下桌子。“我和你说话呢，什么素质！” “不好意思，我这人有一个习惯从来不和人以外的生物打交道。” 艾米抬起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回复着。 这话让学习班里的人都听到了，顿时哄堂大笑，就连明柯都弯了弯嘴。 “你说谁不是人？” 刘建芳一手叉腰一手伸出食指指着她。 “刘建芳啊！” 艾米丝毫不畏惧，看着她继续开口：“别的人上赶着做对他们有利的事情，你怎么非得上赶着找骂呢！贱不贱啊！真是！我活了十几年还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 “我没有说错，明柯他是坏分子，组织上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参加高考的，我这是为了他好。” 刘建芳今天是铁了心要明柯离开学习班，也不理会艾米的话，眼睛直直的看着明柯说。 嗯，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借着煤油灯的光，刘建芳发现明柯的眼睛咋那么大呢，下巴也特别的坚毅，她弯下腰看清了他的全貌，发现就算是和周逸泽比起来，他也丝毫不逊色，一时间被他的样貌迷住了。 艾米特别不喜欢别人这样看自己的男朋友，她皱了皱眉头，往前挪了挪身子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明柯也发现了她这个小动作，心里特别的高兴。 “行了，也别磨叽了你赶快带着明柯离开吧！” 刘建芳看着艾米的脸一下子清醒过来了，特别生气的说着。 “回个毛，他回不回去能不能高考管你啥事啊？你知不知道为啥有人能活八九十岁，那是人不管闲事，你怎么着，嫌弃自己活的年长，所以想管管闲事让自己死的更快一些吗？” 艾米没好气的说着。 刘建芳没想到艾米居然敢对她一时间站在那里没反应过来。 被挡住了光线，她有些生气的把铅笔拍在桌子上，发出来的声音吓得刘建芳打了一个激灵。 “你能不能让开一点，都挡住我光线了，怎么着？你是没事干来这里当柱子了，还是怕房顶塌下来专门到这里给我顶着了。” 艾米没什么好气的冲着她翻了一个白眼说着。 “你……” 刘建芳一时间没有想到啥说辞，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她。 “我咋了，我长的比你年轻，脑子比你聪明，还不犯贱，你羡慕了？你嫉妒了？简单呀，你只要不专程到这里找骂你不就不犯贱了吗？” 说了这么多，艾米的嘴唇发干，刘建芳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她都有些无奈了，最后索性低下头看自己的不理她。 刘建芳又是站了一会儿，最后反应过来抬起头看着周围发现所有的人都在指着她窃窃私语，她恨恨的看了一眼艾米，哭着跑开了。 感觉自己旁边没有人了，艾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着明柯吐槽着： “这姑娘今天咋了？跑我这里找骂，真是有病，这下子弄得我也没心思看书了。” “既然你不想看，那我也不看了！” 明柯把笔放在了一边，合上了书本单手托着脑袋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没事没事，我自己发会儿呆，你看你的不用理会我！” 艾米一边合书一边说着，余光看到明柯好像盯着自己，她转过头，问： “咋的了？我头发上有东西吗？” 艾米伸出手摸了摸有些蓬松的麻花辫问道。 “没有，你好看！” 明柯眨了眨眼睛，笑着说。 听到这话，艾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上扬着嘴角，转过头，拍了一下明柯的肩膀，夸奖道： “大兄弟，不错哦！有眼光。” 还没笑完，就听到明柯又说： “比农场里的母猪漂亮多了，” 艾米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用铅笔在桌子上画了一道三八线，转头背对着他，闷声说： “不许超过那条线不然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见她真的生气了，明柯把胳膊放到桌子上，下巴放在胳膊上，胳膊肘向外划了一下挨住了艾米： “生气了？” 不知道为啥，艾米好像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开心？ 第213章 挑唆 “别生气了嘛！” 明柯伸手戳了戳她的头发，小声地说。 “哼！” 艾米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翻了一个白眼，随后再转过头，不理他。 “哎呀，你就别生气了，大不了我下次不把你和农场里的猪作比较了好不好？” 他的话语里有着丝丝笑意，面上也是带着些许微笑。 “哼！”艾米这下连头都不转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妞妞，就当没有听到他的话。 明柯这下真的掉到自己给自己挖的坑里面了，就像前几天说的那样，他磨了艾米整整半节课，对方都不鸟他。 到了后来，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抿了抿嘴唇伸手在艾米的头上比划了一下。 艾米看到了桌子上他的影子，冷着脸转过头看了看他。 见到她清秀的脸庞，明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冲着她傻笑着。 “你干啥呢？” “没，累了，舒展开身体。” 明柯直勾勾的看着她，心里想： “这可不是我骗你呀，我总不能告诉你我要把你的头掰过来吧！” 她有点不相信，皱了皱鼻子，冷冷的哼了一声。 明柯伸出手轻轻的掐了一下她的脸蛋： “别不开心了，今天这节课就当给自己放一天假，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待会儿下课的时候我叫你。” 艾米听到他的话，还真是有些累了，她眨了眨眼睛，脑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缓缓的闭上眼睡了过去。 他伸出手，眼睛里带着些许宠溺刮了刮她的鼻子，单手托腮满脸笑意的用手指在空中描画她的脸部轮廓。 两根柳叶眉，长长的眼睫毛，小巧的鼻子，樱、桃般红润的嘴唇，还有像英文字母“v”一样的下巴，两条耷拉在脑后的麻花辫。 真漂亮，简直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 这么想着，明柯又换了一个姿势，下巴垫着两只手，歪着头静静的注视着艾米，偶尔轻笑一声。 这样美好的时光过的特别快，不一会儿就下课了。 妞妞从手里的课本中回过神，揉了揉干涩又带点困意的眼睛，转过头想叫醒艾米，就看到明柯把食指竖在了嘴巴上，然后轻轻的摇了摇艾米放在桌子上的胳膊。 艾米这一觉睡得不算沉，很快就醒了过来，她先是闭着眼睛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 “现在下课了吗？” “嗯，你坐在这里清醒一下，我和妞妞等你。” 艾米点了点头，发觉自己的脖子有点不舒服，她用左手垫在脖子上，往后仰了仰才觉得好了一点。 转头见妞妞收拾好了东西，艾米对着明柯说了一声，然后背起了自己的背包。 明柯怕她出了汗出去感冒，又把她拉回凳子上，伸出手摸了摸她的手心，并没有湿意才稍微的放心了。 “你干啥呀？快走了！” 艾米催促着，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柯的反应这么奇怪，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自言自语道： “不发烧呀！你咋的了？” “没事，你没出汗吧！” 明柯还是有点不放心的问。 “没有，你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连这一点常识都没有呢！走啦！” 说完以后，艾米拉起了明柯的大手，又握住妞妞的小手，离开了学习班。 第二天上午，天气阴沉沉的，没过多久，天上飘下了雨点，这雨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无奈，村长只好给大家当了半天假。 刘建芳想了又想还是不甘心明柯也可以高考，但是她自己有没有阻止他们的能力。正好这时候周逸泽拿着课本从窗前经过，离开了知青点，她想了想，来到了男知青的屋子。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坐在门边的知青喊了一句：“进来” 刘建芳应声走了进去，此时的三个男知青有两个趴在炕上，一个坐在桌子前，三个人都在看书。 她随意的翻了翻门口桌子上的书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坐在桌子旁边的知青皱了皱眉头，面色不善的看了她一眼，问了一句： “刘建芳同志，请问你来这儿有啥事情吗？” “啊？我没有啥重要的事情，就是想问问李宁哥，每个村子或者镇子上参加高考的人数有控制吗？” 趴在炕上的其中一个男知青回过头： “好像是有的，反正我家里人来信的时候说这次高考恢复管的特别的严格，有些条件不合格的人还不能参加高考嘞！” “哦！是这样啊！唉，看来我是没希望了！” 刘建芳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了一句。 坐在她旁边的知青有些好奇，笑着问： “这还没报名呢！你咋知道你就没有希望了！” 她摇了摇头：“赵鹏哥你是不知道，如果考试的人有控制的话，我一定排不上去。” “为啥这么说。” “唉！你可能不知道，前半年的时间艾米，周组长，颜小溪，还有村子里的那个坏分子明柯一直都没断了复习功课，而我们这些人大多是这几天才捡起课本，看书的时间就和人家差了那么多，咋可能考中啊？” 那个叫赵鹏的摇了摇头，又笑了笑： “你呀！还是太妇人之仁了，谁说看的时间长就一定能看中了，学习这件事情可不是看辛苦，最重要的还是得靠这里。” 说着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是，你说得对，可怕就怕国家要的人数有控制，假如说我们村要四个人名额肯定就是按照成绩从高到低往下排呀！到时候人数够了我们这些比他们差个一分俩分的就算是考中了也未必能上大学。唉！这种事情就是少个人多份保障，多个人少个位置罢了！” 这话说完，房间里的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谁都没有开口！ 刘建芳见状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又聊了几句就起身离开了。 周逸泽冒着大雨来到了王奶奶家想也没想的闯进了艾米的屋子。 妞妞，艾米和明柯三个人正坐在炕上复习功课，明柯见到来人，面色有些难看，眼睛直直的盯着浑身湿答答的周逸泽。 周逸泽不明所以，走到了明柯的身边坐下，随口说道： “明柯，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所以都没有去你家，直接跑到了这里。” 听到这话，明柯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本。 他凑了过去，看到明柯在本子上这下的解题步骤，眼神亮了亮，一点也不客气的把头又往前凑了凑，特别崇拜的说： “哇，明柯你好厉害呀，我这道题想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找到解题的方法，你居然想出来了，快快快给我看一眼。” 明柯觉得他太吵了，有点不耐烦的把本子递了过去，周逸泽认认真真的抄了起来。 还好他也不算太笨，抄了一遍，这类型题的解题方法就都记在了心里。 抄完这道题，他一边把书送过去一边说： “明柯，你有没有找颜叔开证明啊？” “为啥要开证明？” 艾米把妞妞的本子递过去，抬起头问道，明柯也是有些疑惑，抬头看着他。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听小宁说，这次高考国家管的可严格了，像明柯这样，额，咳，的身份，想要参加高考怕是会很难，但是找颜叔开一个证明也许就会好办一点。” 因为顾及到明柯的心情，周逸泽说到坏分子的时候没有明说，但是他们两个人也清楚了。 艾米看了看明柯，对方也是叹了一口气，她笑了笑： “哎呀，叹啥气，这多亏周组长告诉我们这件事情，我们还有机会想办法，要是等高考那天才知道的话，那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说完以后，她又看了眼周逸泽： “周组长这件事情真的是太感谢你了，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找村长说这件事情。” 周逸泽点了点头，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我也会帮你想办法的，再说了，小溪可是颜叔的女儿要是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我就开口找她帮忙。” 明柯面无表情的回答了一句： “嗯！” 隔天天气就放晴了，村民和知青还是不出意外的去田地里上工了，今天除草的时候艾米和明柯两个人都特别的卖力，两个人比别人提前干完了活，共同帮王奶奶锄完地，并肩来到了村长家。 此时，村支书他们也是下了工，正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歇缓。 看到来人，村支书用一只手放在额头上，挡住了部分阳光。待看清来人，有些稀奇的问: “这两个娃子，你们咋想到来俺家里是有啥事吗？” “颜叔，真是啥都瞒不住你，我和明柯确实是有点事情，想要您帮帮忙！” 也许是有些累了，村支书的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你说吧，俺看能不能榜上你们。” “是这样的，”艾米看了一眼明柯，转过头对着他说，“明柯也想参加高考，可是他的身份可能有点不行，我们今天来就是想问问您，您看你能不能给开一个证明……” 第214章 挑事 “考大学？这是一件好事啊！丫头，你说的这件事情叔放在心上了，只是你也清楚俺们地里的活计还没有干完，所以俺现在也抽不出时间来。等过段时间可以不？” 村支书一拍手笑了一下，仰头看着艾米说道。 “行，叔，你记着这件事情就好了，我们也不是特别的着急，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响应国家的号召，认真的完成地里的活计。” 艾米边说边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留下的汗水，另一只手还扛着一个锄头。 “行嘞，你回去吧，这事叔记心上了，等忙完这一阵子，俺就给你写。” 村支书一手端着烟锅，一手冲着她挥了挥，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谢谢叔！” 艾米微微鞠了一躬，明柯也是对着他们笑了笑，然后两个人就离开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王奶奶已经做好饭了，看到两个人出了一头汗，还一人抗了一个锄头，着急往前走了几步： “你们俩可算是回来了，事情办的咋样啊？兵子有没有同意帮明柯开证明呀！” “奶奶，您放心吧，村支书人特别好，他答应我们等忙完了就给明柯开证明。” 艾米把肩膀上的锄头递给明柯，一边洗手一边说着。 “好啊，真的是太好了，你们去的时候俺这心里老犯嘀咕生怕兵子不同意，俺都打算下午去一趟他家嘞！” 王奶奶走回到桌子边，把桌子上的碗筷分开放好，给每一个碗里都盛好了粥。 艾米和明柯两个人洗干净了手，坐到了桌子上，艾米从盆子里拿过来一张饼，大大的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 “奶奶，像这种小事情咋还用得着您这种重量级的人物出场呀！我和明柯直接就办了。等以后我们遇到特别困难的事情，我俩谁都没有办法了，这时候就需要您出马了。” 王奶奶听到这话，两只手捂着嘴笑了起来，然后用筷子的另一边使劲的点了她几下： “你的这张嘴呦！真是把人说的心里都能乐开了花，要俺说呀，就算你们遇到了困难，只要有你在，问题就不愁解决不了。” “嘿嘿嘿，奶奶，你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您厉害呀！” 艾米端起粥喝了一口，笑着对王奶奶说。 这下，奶奶笑得更加开心了，妞妞在一旁听了她俩的对话，脆生生的说了一句： “奶奶和小米姐姐都厉害，都厉害！” 王奶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一脸的温柔： “好好好，俺们妞妞说的对，俺和小米都厉害。” “哈哈哈哈” “……” 晚上，艾米拉着妞妞和明柯有说有笑的来到了学习班。 一进门，大部分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里，有的人甚至是一脸的愤怒。 艾米虽然不解，但也没有去理会，找到他们平常坐的地方，把书本放在了桌子上。 当他们弯下腰拉出凳子的时候，有几个男知青跑过来坐在了凳子上，皮笑肉不笑的说： “艾米同志，谢谢你帮我们拉开凳子。” “这是我们的位置，前面那么多呢！你就非得坐在这里吗？” 艾米生气的叉着腰，冲着他们说道。 那个男知青手里转着一支笔，吊儿郎当的坐在凳子上，抬头看了艾米一眼： “你说这位置是你们的，行呀，你叫它，它要是答应了，我们就站起来，把座位还给你们，要是不答应，那你们就去找别的地儿。” 妞妞被这个男人的眼神弄得有些害怕，她往艾米的身后躲了躲，声音里带着哭腔： “小米姐姐，俺们要不去别的地方坐吧！” 艾米垂下来的手握紧了拳头，另一只手拍了拍妞妞的肩膀，点了点头。 他们把桌子上的东西拿起来，来到前一排，刚要坐下来的时候，那个男知青又是这一出。 “啪” “你们到底想咋样？” 艾米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忍着心里的怒火质问着。 “没啥呀！就是想让你们离开，毕竟这是知青办的学习班，他一个坏分子来干啥，难道是想把我们都教坏吗？” “谁说坏分子就不能来这里了？” “我说的，咋样？” 那个坐下的男知青狂妄的说道，可再次张口的时候就被明柯拎着后领巾提到了教室的最后边。 那个知青一脸的惊恐，艾米也是万分担心的来到了后边，悄悄的趴在他的耳朵提醒着： “别动手，万一影响到你高考就得不偿失了。” 周逸泽也是跑了过来，一脸严肃的看着那个男知青： “李宁，你到底想干啥？不想看书就出去，别在这里影响别人。” “我……”只发出一个音，明柯的大手就来到了他的脖子上，肯定道： “你不想让我高考对不？” 他脸上的表情十分淡定，语气也特别像是再说今天的天气，可那一双眼睛却出卖了他的平静。 被那双眼睛盯上的人仿佛置身于狼群里，又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那男知青也是不禁吓，只是被看了一眼就浑身发抖，然后腿脚发软不由自主想往地上跪。 由于明柯周身散发的冷气，让学习班的人都不敢靠近他。 艾米往前走了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的说： “好了，放了他吧！” 这句话好像让明柯回过了神，放开了那个男生。 那男生一被放开就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明柯还是死死地盯着他，然后蹲下来直视他的眼睛，一手扶在墙上，声音虽然不大，但也足够让所有人听到： “你不让我参加高考，我就打断你的双手，不会让你残但是你绝对没有那个能力写字！” “切，我们可是有这么多人呢，你别想吓唬谁？” 赵鹏从座位来到后墙，双手抱胸一脸鄙视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李宁。 明柯没有回答他，脱了自己的外套。 “咋的？你一个坏分子也敢跟我们打架？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赵鹏也是微抬着下巴，一脸的狂妄。 明柯往前走了一步，艾米伸手抓住了他。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把外套塞进她的怀里。 艾米知道他有分寸也就不拦着了。 可周逸泽站在边上却着急了，他走到艾米身边低声的说： “艾米同志，你快上去管一管吧，对方可是有好几个人呢！你不怕明柯吃亏呀！” 艾米冲着他摇了摇头，拉着妞妞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用手捂着她的眼睛和耳朵，柔声的说： “小米姐姐和妞妞做一个游戏，你从一数到一百，再从一百数到一姐姐就放开你好不好。” “好，那俺开始数了！” 妞妞脆生生的声音传到明柯的耳朵里面。 明柯往前走了一步，赵鹏招呼着李宁还有另一个男青年四个人打开了。 妞妞啥都没有听到，一心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面，还没数到五十，艾米就放开了她。 这时，那三个男知青都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不停的呻吟着，明柯直直的站在那里，对着他们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周逸泽也没上前，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真是没眼看，三个人打一个人居然还能让算放倒喽，怪不得古人常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现在看来这话可是一点错误都没有。 明柯转过头从艾米手腕上接过外套穿上，然后一把抱起妞妞，三个人离开了。 回去以后，三个男知青越想越火大，最后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早上去村支书家里告状。 第二天一大早，三个人就来到了知青点，却不成想明柯鼻青脸肿的站在院子里面，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 村支书看到他们来了，脸色特别不好，烟锅搁在台阶上磕了磕，没好气的问： “你们今儿来是要干啥？” “我们……我们是想……来，来，” 赵鹏突然说不下去了，用手肘戳了戳站在身边的李宁示意要他开口，对方也是一脸懵，两人互相戳着。 站在最边边的那个男知青就没他俩这么有眼色了。他开口说道： “村支书，就是这个坏分子昨天把我们三个人打了一顿，我的肚子现在还疼呢！” 知青伸手指着他，另一只手捂着肚子。 其实他们的肚子在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疼了，明柯下手的时候有一定的分寸，既会让他们长了记性，又不会给他们留下把柄。 “呵，那你们挺有本事啊，三个人打不过一个人，打人的鼻青脸肿，被打的这么有力气。俺是没念过几天书，可俺又不是傻，没你们想的那么好糊弄。” 村支书抽了一口烟，继续说着： “明柯这孩子实心眼，昨天和你们打完架以后一直愧疚于心，今天早上天一亮他就跑过来向俺道歉，说是自己错了，不应该和你们打架。俺和俺闺女确认了这件事情，昨天晚上是你们先挑起来的，虽然说明柯是一个坏分子，但是在我们村子的这些年已经改好了，还帮了俺们许多忙，不说只是再教室里学习，就是高考你们也管不着知道不？” 第215章 村长这证明 “叔，我们知道了。”赵鹏低着头声音特别的无力。 “那行了，你们要是没别的事儿的话，该干啥干啥去吧！”村支书皱着眉头对他们说完，又转过头和颜悦色的看着明柯： “明柯小子，这件事情你没有错，也不要在意他们说的话，学习班你想去就去，他们要是在为难你，你就过来和叔说，叔帮你解决！” “嗯，谢谢颜叔，我知道了，今天这件事情实在是麻烦您了。” 明柯抬起头说道，他的脸上满是淤青，看到他这样子村支书突然联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他想，如果面前站的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一定会特别心疼的吧！ 这么一想，他更是同情明柯了，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一声： “看你这话说的，啥麻烦不麻烦的，既然你来了俺们村子，那就是俺们村子的一员，你的事情俺这个村支书当然得管了。” “嗯，叔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争取考上大学。” 明柯听到这话，突然觉得冒儿村这三个字特别让他有归属感，表面上也满是感动，像村长保证道。 “嗯，叔相信你，行了，也耽搁了你不少时间了，赶快回去吧！” 他点了点头，离开了支书家。 他来到自己负责的土地，拿起锄头，特别有干劲，不过两个多小时，地里的草就被除的干干净净。 明柯回过头看着没有杂草的麦子地，心里慢慢的成就感，随后他扛着锄头来到了艾米身边，帮着她一起除草。 两人很快就到了地中央，艾米从一旁取过干净的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笑着问： “今天发生啥事了吗？我咋觉得你今天这么的高兴啊！” “没有啊，你感觉错了吧！” 明柯摸了摸耳朵，否认道，他总不能告诉艾米，自己今天在村支书家对着村支书扮委屈，使得昨天那三个男的吃瘪了，然后他为自己机智感到高兴吧！ 那多跌份儿啊，一个大男人居然靠装委屈赢得别人的同情心。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看着他拉下了脸，艾米感到特别的奇怪： “你咋了，看起来好像不是特别的高兴？” “我就说你感觉错了，谁不高兴了。”明柯转过脸看了看地里剩下的任务，再次开口： “好了，快点干活吧，王奶奶那里我还没去帮忙呢！” “哦哦！”艾米应了一声，把手里的毛巾递了过去： “明柯，你脸上的伤还好吗？要不要拿这块毛巾遮一下！” 看着那块毛巾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担在脖子上，回道： “不用遮了，我一个大男人又不像你们小姑娘那样爱面子，就这样露着伤口挺好的！这可是我为保护女朋友受的伤，是光荣的！” “额，好吧，随便你，不过你为啥不把毛巾放下来，今天天气很热的。” 艾米伸手指了指天上的大太阳，提醒着明柯。 “知道你关心我，我待会就把他取下来。” 明柯对着她笑了笑，一脸得意的弯下腰干活。 废话，这可是我媳妇儿给的，就算是捂的出了汗那也是凉的。 简单的歇息过后两个人又开始忙碌的干活，好在原本艾米就干了一半，有了他的加入越发的快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两人已经把王奶奶他们的那一份也干完了，四人相伴回家。 明柯一进院子就把院门口的柴火搬到了厨房里面，王奶奶和艾米两个人在厨房蒸饭，他则是和妞妞两个人摆放碗筷。 “米啊！你们那边咋样了，俺和村里人的那一块已经快完了，估计也就是两三天的时间。” 王奶奶坐在凳子上拉风箱，艾米则是蹲在灶口往里面拾柴火。听到老人的话，艾米想了想，随后回答： “我们那里也快了，估计也是两三天的事情。” “哦，那这件事情完了，你们得催着兵子，让她赶紧给小明办那个啥啥证明。” 王奶奶想到了这件事情，把嘴巴附在艾米耳朵上面，小声地说。 “嗯，我知道，颜叔说他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应该会进城的吧！” 三天后，地里的活计全部都完成了，村支书也没有忘记他的承诺，连夜让颜小溪写了一份证明，交给了艾米。 第二天，他们早早坐着李叔的牛车来到了城里，准备去找镇长咨询一下这件事情。 “咚咚咚” 艾米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声音，他们走了进去。 此时，镇长正低着头看手里的文件，见到来人他摘下了眼镜，笑着问： “两个小娃娃，你们来这里找我有啥事情吗？” “是这样的，我听说高考即将要恢复了，我朋友也想考大学，但是因为成分问题不能参加，但是他在村子里的表现特别好，村支书还给我们开了一个证明。” 艾米顿了顿，把手里的信件递了上去。 镇长打开信件，越往后看表情越严肃，等到看完以后他整个人沉着一张脸把它装回信封里面，放在了一边，手放在桌子上，不断的点着桌面。 “怎么了？有啥不对的地方吗？” 她看了明柯一眼，随后注视着镇长，笑着问道。 镇长叹了一口气，说： “小同志，你这个朋友是不是叫明柯。” “是啊！怎么了？” 艾米迟疑的点点头，问了一句。 “哎！前几天我这里收到一份举报信，举报的人就是明柯，理由是坏分子。” 说完，镇长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后再次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应该也知道国家对坏分子管的有多严，但是因为他表现良好已经住上了房子还能偶尔来一趟城里，我觉得已经不错了。至于高考，哎！反正我这里是没有办法了，毕竟举报信还压在我的办公桌子上。” 说到这里，镇长也是一脸的为难，他看了看明柯心里想：多好一小伙子，有上进心肚子里还有墨水，只可惜啊…… 艾米不死心的问：“镇长，我朋友真的是很上进，特别服从组织上命令，是个特别好的同志，我们国家不都说……” “小同志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这个男孩子很优秀，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尽我最大的能力帮助你们，可是这份检举信确实是堵住了所有的出路，我这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那好吧，今天打扰您了，实在是抱歉。” 艾米和明柯有些失望，两人对着镇长微微鞠了一躬，离开了办公室。 出了镇里的大门，艾米有些发愁的叉着腰，抬头看了看明柯： “咋办啊？” “先回去吧，就算是镇长不能让我高考你也不能不回家吧！” 明柯也是叉着腰，看了看远处的景象，让自己迷茫了一秒钟，然后转过头对艾米打趣道。 “回肯定是得回，但是我们来都来了，陪我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吧！” 去了供销社又是一条长龙，艾米等的有点不耐烦，可是明柯在这里自己又不能进空间，只好站在那里排队。 “哎呀！咋这么长呢！啥时候才到我们呀！” 艾米伸出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搭了一个小“房子”，挡住了一部分太阳，不过并不会感到凉爽。 明柯伸出手在她头上搭了一个“大房子”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艾米抬起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你干嘛呀，不嫌手酸呐！” “没事，你住大房子，我给你遮风挡雨。” 明柯低下头说着，艾米抬起头看了看悬空在自己头上的两条长胳膊，嘲笑着： “还遮风挡雨呢！连个太阳都遮不住。” “现在是遮不住，不代表以后遮不住！” “切，还说让我住大房子呢！也不知道是谁天天从早上到晚上一天都不回家，在我家里边吃了吃，喝了喝的。” “哼，我还帮你做事了，再说了，我又不是冲着你去的，我是冲着妞妞和王奶奶去的好吗？” 艾米听到这话，伸出手掐了他一下，然后凑到他耳朵边，轻声的说： “那你以后别进我屋子。” “……” 两个人斗了一会嘴，谁都没有提起刚才的不愉快，也都不让对方看出自己个儿的忧愁。 也是因为这样，很快就排到了他们俩，这次艾米难得没有去超市拿东西，而是和别人一样用票子换东西。 出来以后，艾米对着明柯感叹： “这里的东西也不见得有多便宜，感觉买了一半的东西花了双倍的东西，好不值哦！” “没事，反正你有钱，就像我以前买回来的小猪存钱罐，想花钱的时候摇一摇钱就出来了。” “你还有存钱罐啊！”艾米低着头盘算自己票子和软妹币，随口说了一句，余光看到明柯放在唇边的拳头。又想了想，他刚刚是不是又把自己和猪相提并论了？ 想到这里，她立马把自己手上拿的小东西全都放在了明柯的身上。让原本就拿不下的他更是手里提着怀里抱着，走一步都有点难。 路过的行人看到明柯的样子，有的羡慕他有钱可以买这么多东西，有的悄悄的指责艾米空手走却让对象拿那么多东西。 第216章 教材 不管别人是咋想的，反正艾米是一脸的轻松，时不时的返回头催促： “明柯，你快一点呀！你都要慢死了！” “明柯，累不累？不累啊，我就知道你肯定比我强，加油！” “明柯，你加快速度，旁边的蜗牛都要追上你了。” “……” 等快到牛车的时候，艾米终于大发善心，帮他提了一些。 “你可，真机灵，知道，快到了，怕人家李叔，说你，要不是走到这里，你是不是还不打算提？” 明柯把东西放到地上，双手扶着双膝，不停的喘着粗气。 “对呀，谁让你说我是猪的，那我还说你是毛驴儿呢！毛驴可不就是驼东西的嘛！” 艾米也不避讳，坦坦荡荡的说着。 “你咋这么的记仇啊？你别忘了，我可是你对象，要是把我累坏了，看你到哪里哭。” “切，我才不稀罕你呢？” “嗯，我知道，你不稀罕我但是喜欢我！” “嘁！” 艾米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快步走到牛车旁边把东西放上去，自己也坐上去，完全不等明柯。 他悠哉悠哉的走到牛车旁，李叔看着难得没有一起走过来的两个人，一边帮他放东西，一边八卦的问： “咋的了？是不惹小米生气了？明柯呀！俺可和你说，这女孩子就得哄着，你看看俺家小子把他媳妇宠的，那日子也是越过越好，再看看俺们隔壁家，那男的天天打媳妇，到现在都没有儿子，啧啧！这两口子……” “李叔，咳，快点赶车吧！” 艾米听到这里听不下去了，帮了明柯一把，咳嗽两声，对着李叔说道。 “行，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小姑娘，哈哈哈把人家说的害羞了。” 李叔看着艾米红彤彤的脸颊，大声的笑着。 过了几天，一向忙碌的周逸泽居然进了一趟城，回来就喜笑颜开的向艾米他们展示自己父母邮过来的高中教材： “明柯，你快看，这就是高中的教材，我妈好不容易给我弄来的，上面还有各种笔记呢！” 明柯给面子的探过头瞅了一眼，艾米不知道自己找到的高中教材是不是和这个一样，也是探过身子问了一句： “周组长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可以呀！” 周逸泽特别大方的把书递了上去，艾米接过来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拥有的那几本和这个一模一样。 只翻了快速几下，她就把书还回去了，周逸泽接过书问： “不再看见了吗？” “不了，怕给你弄坏！” 艾米摆了摆手，笑着说。 “没事，就冲着我和明柯的交情，就算弄坏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周逸泽大方的摆了摆手，把书又递过去，伸手搭在明柯的肩膀上拍了拍，问： “明柯，你说是不是！” 明柯抬起头看了艾米一眼，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瞅着周逸泽： “不好意思，咱们不熟。” “额，咋的了？平常你不是这样的呀！和艾米吵架了？” 周逸泽问完以后，把嘴凑到明柯的耳边说道： “你忘了，你和我说过，女孩子得磨。你快点磨磨她！” 明柯抬起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意思好像在说： “你看哥像是做那种事情的人吗？” 下一秒，艾米柔声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明柯立马像是变了个人： “小米，你看吧，别怕弄坏！” 周逸泽：你不是高冷吗？咋一下子就变这么温柔了。 艾米双手把书递出去，对着周逸泽笑了笑： “真的很感谢你，不过，我已经看的差不多了。真的不需要了。” 明柯：已经笑了两回了，今天还没对我笑呢！ 他一把把坐在炕沿上的周逸泽推了下去，对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也没有什么表情： “书也看完了，你该回去了。” “不是，你咋能赶客人呢！身为主人好好招待串门的客人是做人最基本的礼仪你明不明白？” 周逸泽站在地上叉着腰，像一个小孩子似的。 这句主人取悦了明柯，他松开微皱的眉头，挥了挥手： “手滑了一下，你没事吧！” “不了，我还有事，走了！” 周逸泽有些生气的说完，哀怨的看了明柯一眼，然后抬步离开了。 艾米看了看被关上的房门，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哈哈，周组长离开时候的那个眼神真的绝了，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小媳妇。” “别理他，戏多。” “多啥呀，人平常挺正常的，一遇上你就不正常了。你难道不应该反思反思自己吗？” 艾米还是一脸的微笑，可明柯却不高兴了，刚刚对姓周的说话那么温柔还对人家笑得那么开心，一到自己这儿要么不笑，要么三句不理周逸泽。 “看书！” 明柯说了一句，然后低下头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哦！” 艾米感觉到明柯有点不高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她也没问，装模作样的翻开书，偷偷的瞄着他。 “要看就放下书好好看，偷偷的算是咋回事！” 明柯翻了一页书，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划着。 “谁看你了，我就是，就是，反正不是看你们。” 艾米抵死不承认，随后把书立起来，整个人都藏在书本后面。 “呵！” 明柯冷哼了一声，然后就不做声了。 有了刚刚的教训，现在她是怎样都不愿意偷看明柯了。 第二天，艾米从超市里把书本拿了出来，兴高采烈的跑到明柯家里面，想要把书拿给他。 一进门，她就看到明柯面朝窗户，侧坐在炕上，两条腿笔直的放着，身子靠在被子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她悄悄的走过去，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叫一声：“嘿！” 明柯用手指掏了掏耳朵，转过身无奈的说： “早就看到你了，来找我有啥事啊？”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你这不公平啊，你来我家的时候可不是次次都有事哦！” 艾米一边说一边坐在炕沿上，把书放在身后，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几口。 “我喝过的！” “噗……” 她把一大口水喷了出来，然后诧异的看了看茶水缸子：“对啊，我没用错，这是我拿过来的茶水缸子啊？” “哦，我那天不小心用了一下，你不看里面装满了水吗？如果我不喝的话，咋可能凉这么多呢？” 明柯的嘴角含着笑，逗弄着，其实这个属于她的茶缸子，天天都有水，为的就是她来串门的时候可以有水喝。 “那，那我们是对象，我喝你一口水咋了？不行吗？” 艾米脸颊和耳垂变得通红，低着头不敢看他，但嘴上还是逞强着说道。 “行，可以啊！但是我们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啊？” 明柯双手抱臂，一脸的戏谑。 “咳……”她想了想，打破尴尬的最好方法应该就是转移话题了，于是她扬起笑脸： “那个，明柯啊，你来猜一猜我给你拿过来啥好东西了？” 他眼睛盯着她身后的书，开口问： “高中教材？” 艾米打了一个响指：“恭喜你回答正确，这是一本生物书，等到你看完这本书就来找我，我给你换别的。” 他弯着腰把书拿了起来，一页一页的翻过，这本书之前的主人一定很爱惜它，书上的笔记整整齐齐，边角也没有短缺的，要不是里头有了字迹，恐怕有的人还会以为这是一本崭新的。 越翻，明柯脸上的笑容越苦涩，翻完整本书他用力的捏了几下，像是不舍又像是要把这本书捏碎。 “咋样？我买的时候检查的可仔细了，一点破损都没有，回来仔细看的时候我还发现，里面一些比较难理解的部分还给了批注，花那几个钱买到这么一本神仙书，简直是赚大发了。” 艾米笑着看他，一点也不害羞的夸自己。 可是，明柯却把书递给她，并说道： “你拿回去吧！” 艾米接过书，翻转着看了一眼，疑惑的说： “没有不好或者缺角的地方呀，我看你数学挺好的，生物也应该不差呀！难道你喜欢文科？” 他还是笑着，随后又摇了摇头： “你忘了？镇子上有人举报，我根本没机会参加高考，这书……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或许那个刘建芳说的对，对于我来说看书真的是在浪费时间。” “我当是啥呢？告诉你，你别这么丧，让你看你就看，至于高考，我们一起想办法，镇子上不行我们就去县里，县里不行我们就去城里，城里要是也不能我就陪你一起在村子里待着。总之，不到最后一步你就不许放弃，知道吗？” 她一说完，明柯就一把抱住了她，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眶里还蓄着些许眼泪。 艾米有些迟疑的伸出手抱住他，轻轻的拍了拍，似是安慰，又像是鼓励： “明柯，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你一定要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努力了那么长时间，还有那么多的办法没试过，怎么能轻易放弃呢？国家都会给进局子里的人一次机会，那你们这种没犯错的人，更应该有机会了。相信我，不要放弃好吗？” “好！” 第217章 借书 晚上，周逸泽把教材带到了学习班，打算和颜小溪两个人一起学习。 刚一打开书，他旁边的那个男知青就眼尖的看到了，惊讶的尖叫一句： “周逸泽你居然有高中的教材？真的是太好了，还有没有别的科目，给我借一本啊！” “知青点还有几本，等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吧！” 他想着都是在一块儿住着的，给他们看一下也没有什么。 过了几天，周逸泽看完了手里的那本书，想要和那个借书的知青换一下，但对方不知道啥原因支支吾吾的，等把书拿出来他才知道，书本被弄坏了，有的地方甚至短了好几张。 “周逸泽，那个，我不小心把这本书弄坏了，不过也还好，大部分都没有坏，你先看，等有不明白的地方就过来找我，我告诉你！” 男知青挠了挠头发，漫不经心的说着。 周逸泽有点生气转回身，拍了拍书上的灰尘，把那些折角的书页展开弄平压到了被褥下面。 “唉，对了，你应该还有别的科目吧！我想看一本生物的，你等今天晚上去学习班的时候拿给我。” 男知青说完就出去了，他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随后把自己的柜子用锁子锁住了。 这天晚上，男知青只带了一个本子就来了，问周逸泽要书，他没有带，男知青大发雷霆，拍着桌子站起来，指责道： “你这个伪君子，我今天算是看清你了，平时在别人面前一副谦谦有礼的样子，实际上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周逸泽翻了一页书，用文具盒压住，和颜小溪说了一句话，然后再次低下头做题。 对方没有理自己，男知青更是觉得羞窘： “我问你话呢！你咋不给我带书，你是不是怕我们这些比你聪明的人考试比你考的多，所以你才不愿意把书带过来。” 周逸泽抬头看了他一眼，把用文具盒压住的课本拿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说： “你怪我没给你带书，这是前几天借给你的，原本我崭新的一本书在你这里就像是被狗啃了，你既然压根都不爱护它，我又何必借给你让你糟蹋。” 男知青见学习班里的人都看着自己，觉得特别的丢脸，冲着他气急败坏的低吼： “我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吗？这本书我已经看过了，书上的内容也已经记了个七七八八，那些被弄坏的地方你就问我，我又不是不告诉你。” “好啊，那你看看我手指指的这块地方缺了哪些内容，你跟我说说。” 周逸泽用手指挑起被人用刀子正正方方裁下来的那一块说道。 “我，” 男知青脑子一片混乱哪还能想到这些东西，但是他一点也不觉得是自己的错，用手指点了点周逸泽： “姓周的，你好样的，你给我等着，看回了知青点老子怎么弄你。” 说完，他气哼哼的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哼！”周逸泽把书拍在桌子上，重新坐了下去。 颜小溪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一脸的担心： “阿泽，咋办呀，你回去以后，他们会不会打你呀？要不你今天晚上去明柯家凑合一晚上吧！” “没事，小溪你不要担心，现在可是法制社会，再说有大头和孙伟两个例子在，他就算是看我不顺眼也不敢对我咋样的。” 周逸泽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的把书翻到刚刚看的那一页，用文具盒压好，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好了，不要担心了，赶快学习吧！你不是说想和我考大学吗？那就赶快看书吧！” “唉！好吧！”颜小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着。 下了课，艾米和明柯带着妞妞走到他们跟前，她有些担心的问： “周组长，你没事吧，要不然今天晚上去明柯家挤一晚上吧！” 周逸泽抬头看了一眼明柯，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说： “这……不太好吧！” 明柯听见他的话，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特别勉强的说了一句：“爱来不来，不想来以后都别来了。” “嘿嘿，我就知道明柯是关心我的。” 周逸泽笑着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特别的高兴。 “嘁！” 明柯双手抱臂站在他对面，不屑的哼了一声。 到了第二天，男知青，赵鹏，李宁三个人早早的来到了明柯家。 一进门，男知青大声的叫着： “周逸泽你啥意思，为啥要把你的柜子锁住，怕我们偷你的东西不成。” “你也说了那是我的柜子我自然是想怎样就怎样。” 周逸泽和明柯对坐在桌子边，一人拿了一本书看，听到说话声，他想也不想的说。 “可是我们都不锁柜子门，你这样是不是不想在知青点待了。” 男知青往前走了一步，眼睛在明柯的屋子里面扫了一圈，伸出手推了周逸泽一把，语气特别不好的说。 “王浩，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就是过分了你能怎么着？你不是优秀吗？你不是我们知青点的组长吗？那你就应该主动把你的教材给我们！” “第一次见到有人把不要脸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明柯背对窗户坐着，抬起头嘲讽的说了一句，然后放下手里的笔走到炕沿儿，伸手推了王浩一把！ “挺有本事啊，敢在我家里面打我的客人，谁给你的胆儿？” “明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来处理吧！” 周逸泽深知王浩的脾气秉性，可能是家里惯坏了，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应该让着他，发起脾气简直比泼妇还难缠。 明柯头也没回，又推了王浩一把，对方踉跄的退一步，他就往前走一步，两个人重复几次，王浩就被逼到了墙根。 “柜子是他的，书也是他的，人家愿意怎样就怎样，这道理都不懂，你是吃屎长大的吗？” 明柯双手抱臂，微扬下巴，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你！” 王浩想起那天在学习班打的那一架，迟疑的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两个人。 王宁和赵鹏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周逸泽走上前看了他一眼，转回头对明柯说： “你说的还真对，这小伙子还真不知道是吃啥长大的。” 如果是别的事情，周逸泽不会说这样的话，可是那本书是他父母辛苦从外面找回来的，他翻页的时候都很小心，生怕弄皱，可王浩不仅不珍惜，还用刀子从上面裁下好几块。 “亏你们还是文化人居然这样说我，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村长，说你们侮辱我。” 明柯往后退了一步，侧开身子： “去吧！” “我……我” 王浩没想到明柯会这样做，顿时恼羞成怒，提起拳头冲着明柯挥了过去。 明柯再是侧过身子，他看见后没收住力道，趴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儿，王浩从震惊中回过神，站了起来，还想在说什么，明柯已经不耐烦了，一把揪住了他的后领巾提到了院子外面，然后走回屋子里面，看着李宁和赵鹏两个人问道： “怎么？你们还不走，是也想让我把你们送出去？” “咳咳，既然你这里也没啥事了，那我和李宁也就离开了。” 话音一落，两个人就争先恐后的跑出去了。 明柯转过头看了看周逸泽，点了点头： “果然，除了我家艾米，知青点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周逸泽的脑袋上滑下三条黑线，真是到了啥时候都不忘了艾米。 经过昨天晚上，大家都知道周逸泽有了高中教材，为了不让自己落下，知青们都往家里寄了信，就连张慧也不例外。 艾米去她家串门的时候，张慧笑眯眯的把她拉着坐下来，一脸的喜气： “小米，我和你说，我跟柱子都商量好了，他同意我参加高考，如果考不中我就死心塌地的待在村子里面。如果能考中的话，他就陪我一起上学。” “啊？”艾米有些惊讶，伸出手摸了摸双胞胎的小手手，问道： “那你这两个孩子咋办呀？” “抱着一起走呀！你不是说将来我们老百姓也可以做生意嘛！如果我到时候真的考中了，我会申请走读，柱子也会在城里面开个小店一边看孩子一边做生意，反正再咋样也不会饿死的。” 张慧也是上手拍了拍还未睡着的两个宝贝，一点也不为这件事情发愁。 艾米点了点头，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两个宝贝，过了一会儿，她问道： “小米，我听说你去颜叔那里拿到了推荐信，咋样？明柯有没有被允许参加。” 艾米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 “有人向镇子上递了举报信，镇长说本来以明柯的身份参加高考就困难，现在有了这封举报信更加困难了。” “唉！到底是谁呀，这么可恶！” “我们也不知道，现在我就想着能不能拿着那两封表扬信去县里要个名额！” “对呀，人家明柯可是有表扬信的，我看这件事情八成可以，值得一试。” 听了艾米的话，张慧一脸的赞同。 第 218章 周逸泽被孤立（一） 艾米点了点：“是哩，我打算最近这段时间和明柯去趟县城。” “那挺好呀，你们早点去把这件事办完，也能早一点安心复习了。” 张慧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笑着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 艾米摸了摸女娃子的小脸蛋，和张慧说着。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艾米起身离开了。 晚上，周逸泽来到学习班，还没等他坐稳，刘建芳一脸娇羞的走了过来，双手捏着底襟，低着头小声地说： “周组长，我可以向你借一本高中的教材吗？” 因为上一本书被破坏成那样，周逸泽迟疑了，他坐在凳子上思考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回答。 刘建芳歪着头问：“周组长，你是有啥不方便的地方吗？还是……” “阿泽，我想每天多学一点，你可不可以把那些书都给我拿过来，我想从里面找找看看有没有比较简单一点的科目。” 颜小溪一看见刘建芳那副样子心里就不高兴，连忙开口说着。 “我……” 周逸泽正要开口，刘建芳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食指曲起放在鼻子下方，眼睛红红的： “周组长，如果小溪要的话，你就给她吧！不要因为我破坏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那就谢谢建芳姐了。” 颜小溪可一点都不跟她客气，她话一落音，她就开口说着。 “不，不客气！周组长，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刘建芳像是受了什么委屈，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出了学习班的房门，她把手放了下来，转头“呸”了一声，心里已经把颜小溪恨上了。 她原本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多和周逸泽相处的，结果没想到被她破坏了。 周逸泽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有些懵，抬手挠了挠头皮，问着旁边的颜小溪： “小溪，你知不知道建芳这是咋了，谁都没惹她，她哭啥？” “谁能知道呢，哎呀，你也别管了，赶快看书吧，还有好几本没有看呢！” 颜小溪听到这个名字，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黑着脸头也没抬的说道。 “哦！” 在后面的艾米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见刘建芳跑出去，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暗自佩服对方的眼泪，真是比女演员还要厉害，说来就来，连情绪都不需要酝酿。 “咋的了？是不是哪道题又卡住你了。” 明柯一直注意她这边的动静，见她摇头，还以为遇到了难题，把头伸到她的本子上看了一眼。 “没有，你想错了，我就是觉得这些人咋回事啊？咋天天找周逸泽借书，不过，今天这个还好一点最起码没有发脾气！” 艾米觉得有些奇怪，咋一天的时间，学习班的人都开始借书了，还好她把书藏起来没让别人知道，不然的话，恐怕刘建芳第一个来找的就是自己。 “这有啥好奇的，现在不上学的人居多，高中教材被扔了的更多，学校不发，买又没有卖的，所以这教材不是一般的缺！至于借书，县里的名额有限，分都有可能被刷下去，他们邮的书有没有到，当然见不得蠢蛋学习了。” “蠢蛋？你说的不会是周组长吧！” “嗯哼？好了，不要在聊八卦了，赶快看书，本来就不聪明，还不用功，你是不是不想上大学了。” 明柯伸手摸到她的后脑勺，一把按下去。 “哎呀，你别动我，很疼的！” 艾米挣扎着把他的手掰开了。 “小米姐姐！” 妞妞本来在想一道题，艾米这一声直接把她的思路打断了，她有些不高兴的开口。 “咋的了？” 艾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歪过脸问着。 “小米姐姐，你和小明哥哥打情骂俏的时候可不可以小声一点，都吵到俺了。” 小姑娘双手背在身后，撅着的嘴巴上面可以挂一个油壶了。 “额……不好意思啊！姐姐知道了，我们家妞妞真聪明，都能说四字成语了。” 艾米揽着她，在她的耳朵边小声地夸奖着。 妞妞把手放到前面小声地鼓掌，并且说着： “嘿嘿，都是小米姐姐的功劳，小米姐姐，你也很棒哦！” “嗯，我们都很棒！” 艾米笑着握着她的手在本子上写下了“棒”这个字，并在上边标注了拼音。 妞妞一看到自己不熟悉的字，也没有心思聊天了，一边在本子上写，一边在嘴里念叨这个字的笔顺。 艾米再次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看向妞妞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这天晚上下课，明柯没有挽留，周逸泽也没有提出要在他家住夜独自回了知青点。 一进门，他看到王浩就坐在他的褥子上，一只脚连鞋都不脱的踩在上面。 “呦，我们周组长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要和那个野蛮的坏分子住在一起呢！” 王浩的手放在曲起来的膝盖上，踩在褥子上的脚不停的点着，不一会儿白色的褥子上有了很多的黑脚印。 周逸泽走上前一把把他拉下来，从旁边拿过来纸巾不断的擦拭着，这个年代的布匹的质量都很差，不能多次的清洗，否则就会坏掉。 所以他一直都很小心，生怕上面有污点。 “王浩，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生气的质问着。 “啧啧，不就是几个泥脚印嘛！明天早上你拿出去洗洗不就行了？” 王浩傲慢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碎纸看了起来。 周逸泽一抬眼就认出来那些碎纸不就是从他那本书上面裁下来的吗？ 他走上前把那些碎纸抢过来，然后特别珍惜的放到自己的口袋里面，又走到王浩的褥子旁，用鞋底狠狠的跺了几个脚印。 “哎哎哎，周逸泽你干啥呢？先是抢走了我的东西，又是弄脏了我的褥子，老虎不发威，你是不是真把我当病猫了？” 王浩看到自己的东西遭了殃才想起来心疼，用自己的袖子不断擦拭褥子上的脏东西。 周逸泽看见了他的动作，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怎么？难道我的褥子可以洗你的就不行了？” “我可去你的吧！我告诉你你明天要是不陪我一匹新布，老子和你没完。” “行呀，你来吧！我等着。” 周逸泽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把口袋里的碎纸一张一张弄好摆放在腿上面，而后收起来整整齐齐的装进自己的口袋。 “我……”王浩气急了，四处张望，想要找一个可以砸人的东西，忽然他看见了柜子上的暖壶，大步走过去拿了起来。 他余光瞥见王浩的动作，头也不抬慢悠悠的说： “想一想孙伟和村里的那个大头，你要是今儿晚上敢动我，我明天上午就让你去陪他们你信不信？” 王浩一想到他说的那两个人，瞬间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没了嚣张的气焰。 可是，他站在地上越长越觉得憋屈，慢步走到自己的褥子旁边坐下，双手捂着脸，大声的哭了起来。 以前每一次周逸泽看到他这样总会上前安慰，可是这一次却啥动作都没有，王浩偷偷的分开了手指想要看一看周逸泽。 让他失望的是，对方坐在炕上动都没动，两只手不停的揉着已经干了的污渍。 看到这里，王浩哭的更大声了，一边哭还一边念叨： “爸，妈，我对不起你们，你们辛辛苦苦给我买来的布让我不小心弄脏了，你说这要是洗坏了，我今年过年回家的时候还咋面对你们呀……” 这时候，李宁和赵鹏从外面回来了，一看到在那里哭的伤心的王浩，两个人就像商量好似的问： “周逸泽，你咋把小浩弄哭了？他年纪小，有啥事你就多担待一点呗。” “呵，合着床单被弄脏的不是你们俩，你们知道这布匹又多珍贵吗？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更何况我都不知道他有啥好委屈的，这件事情又不是我挑起来的。” 周逸泽抬头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讽刺。 那两个人一听这话，心里也是清楚今天这件事情八成是王浩的错。 “周逸泽，你别以为你是组长你就可以随便污蔑人，况且我们刚搬到一起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我的。” 王浩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说。 他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 “小浩，说到这个，我就想和你聊一聊了，你和艾米同龄人家一个女孩子为人处事都比你强，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爸妈，再没有任何人有这个义务包容你，你还是多想一想，改改自己的性子和脾气吧！” 王浩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一肚子的怨气，他冲着周逸泽翻了一个白眼： “说到底，你不过是不想兑现你的承诺罢了，讲的这么冠冕堂皇，你那心里还不知道咋想的呢！要是你真有你表现的那么善良的话，早就把书借给我了。” “借给你？让你再去祸祸？你倒是聪明把重点部分用刀子裁下来了，可你别忘了，这是我的书，不是你的。” 周逸泽转过头，面无表情的说。 第219章 旅馆遇劫匪 “我……” 王浩被怼的说不出话，愣愣的看着他。 周逸泽搓完床单，把那一沓被裁下来的碎片拿出来，坐在桌子旁边，点着煤油灯一张一张粉重新粘了回去。 王浩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生出一抹愧疚。李宁和赵鹏两个人也都没有说话。 这天以后，王浩再也没有找周逸泽的茬儿也再也没有理会过他，剩下的两个人也都没有和他说过话。 周逸泽被孤立了，只是他一点也不难过，反而死皮赖脸的缠着明柯，想要去他家住。 “明柯，我真的没有地方住了，你就收留收留我吧！” 周逸泽坐在炕上翘着个二郎腿，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一点也不客气。 明柯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眼神在他手中的杯子上停了停——那是艾米送给他的，据说是啥情侣杯。 他的眼神暗了暗，走到炕边把水杯夺了回来，想要出口拒绝，却想到自己过几天要去县城了，这货留着还可以帮他烧烧炕，不然的话，几天回来，家里凉的像是冰窖。 “你可以住，但是水杯自己带！” “行！我有水杯，绝对不用你的。” 周逸泽还以为要再磨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弹了起来，跳下地就走。 过了一刻钟左右，周逸泽像逃荒似的一个肩膀背着一个包袱，手里抱着一大卷行李赶了过来: “嘿嘿嘿，从今以后我们俩就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了，你可得多多照顾我。” “嘁，谁想照顾你，住在我这里你不能过我的床铺，还有，我可能会离开村子几天，你得天天帮我烧炕。” “行，没问题！” 周逸泽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过了几天，艾米和明柯向村长请了一个假，踏上了去县城的火车。 “明柯，我有种预感，我们这次一定可以弄到一个名额，我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你参加高考。” 艾米低着头，在大茶缸子里洗着偷偷从超市里面取出来的草莓，语气里满是坚定。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你那么厉害，估计连县长见了你都得让三分，我这件事情可不是手到擒来嘛！” 明柯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看着艾米，打趣着。 到了县城火车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艾米看着挂在墙上的钟表问：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是先找一个地方填填肚子呢？还是先找个旅行社住一晚上？” “你现在不饿吗？” 明柯看着她，有些诧异，他们还是早上六点钟吃的饭，现在都已经过了一天了，她居然不饿。 “还，还好！” 艾米听到他的话，下意识的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发出声音，可是事与愿违，她刚想完，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明柯捂着嘴巴，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咳，那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 “好吧！” 她红着脸，都不敢抬头看对方的表情，眼睛死死地盯着地板。 明柯也不点破嘴角含笑，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两个人找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一家正准备打烊的面馆。 “大叔，麻烦等一下，您可不可以给我们做两碗面条啊？” 那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斜眼看了看，见他们一人背着一个包袱，显然一路上风尘仆仆。那人想了一会儿，才放开了锁门的手，喊了一句： “那你们进来吧！” “哎哎，好的，”艾米使劲的点了点头，一脸笑意的拉着明柯走了进去。 不久，面端上来了，艾米显然是饿狠了，三下两下就把一大碗儿面吃完了。 “嗝，实在是太爽了！” 艾米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靠在椅背上打了一个饱嗝，举起双手伸了一个懒腰，一脸的满足。 明柯慢条斯理的咽下最后一口面条，看她瘫在椅子上，一脸的嫌弃： “亏你还是一个女孩子，能不能注意一点你自己个儿的形象啊！” “形象？能吃吗？我都快饿死了，还要那玩意儿干啥！” 艾米又是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心满意足的坐起身，从口袋里取出几张票子，拍在桌子上，大声的叫： “大叔，结账！” 不得不说现在这物价可真是便宜，两人吃了那么大两碗面条，才花了五毛钱。 走出饭馆，艾米和明柯两个人来到了旅行社，想要开两个房间。 旅行社前台的阿姨找了很长时间，最后一脸抱歉的看着两个人： “不好意思啊，两位小同志，我们这里就剩下一间房间了。” “啊？不，阿姨你可不可以帮我们再找一下啊？我们去了好几家旅行社都是这种情况，我们俩明天早上有事要办，不能去两个旅行社。” 艾米两只手抓着前台的柜沿，有些着急的跺了跺脚，一脸的祈求。 “行吧！我再帮你找找。”阿姨一脸的为难，又低下头找了找。 她看着阿姨脸上的表情，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打算明天早上用的肥皂放进了袖子里。 过了好一会儿，阿姨才从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一串钥匙，一脸喜气： “小姑娘，我又找到一串钥匙，但是我要和你提前说好，这个房间比较背，住过的人很少，你们……应该不嫌弃吧！” “不嫌弃不嫌弃，阿姨，今天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说着，艾米一手把肥皂递过去，一手抓起阿姨手心上的钥匙。 那阿姨捏了捏手里的东西，察觉是一块肥皂，心里越发高兴了，笑眯眯的叫声说： “不麻烦，不麻烦，为人民服务嘛！” 艾米转过头回了阿姨一个微笑，随后拉着明柯找房间去了。 他们手里这两串房间钥匙是离得最远的两个房间。一个在最东面，一个在最西面。 明柯夺过那串不太好的房间钥匙，把绳子套在食指上绕了几圈，一边后退一边对着她说： “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赶快进房间吧！有啥事情去我那里敲我的门，可千万别不好意思。” “好，我知道了！” 艾米朝着他挥了挥手，转过头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打开了房门。 一进门她首先把房门反锁，把里面的桌子搬到房门口，紧紧的抵着房门。 她往后走了几步，满意的点点头，回到了床上。 这张床虽然特别的干净，可她总觉得有一股子霉味。于是，她走下地，把被子放到了椅子上面，然后从超市里取出来一条厚毯子，特别舒服的睡了过去。 到了半夜两三点钟，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艾米迷瞪着眼睛走到门口，小声地问了一句： “是明柯吗？” 对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反正是没有回答，敲门声越来越响，在黑暗中她仿佛看到了振动的门板。 艾米有些害怕，再次从空间里取出一把匕首，两只手紧紧的握着它，她走到桌子面前，背靠在墙上，心砰砰直跳。 等了好一会儿，外面的人没有闯进来，敲门声也渐渐弱了下去，她这才放松了警惕，手里的刀子瞬间滑落到地上，身子也软的跪坐在了地上。 前台阿姨刚刚出去上了一个厕所，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一个用围巾围着脸，戴了一个军帽的陌生男子走了出来。 她连忙走上前把人拦了下来，并且大声的质问： “你是谁？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个男人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脚步都没有停顿，绕过她往门外走。 这时候，有一个客人追了出来，冲着阿姨大喊： “快快快，就是这个男人抢走了我的东西。” 阿姨想都没想一把抱住了那个人的胳膊。 男人挣脱了两下没有成功，特别的生气，一个手刀砍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手腕一痛，把人放开了。男人趁机朝着外面跑了出去，阿姨急忙大喊。 正准备出去上厕所的明柯想都没想就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追上了陌生男人。 “交出来！” 明柯大喝一声，男人不屑的笑了笑，从口袋里取出一把匕首朝着明柯的身上扎去。 明柯没想到对方会有刀，伸出手握住了那把刀并抢了过来。 自己的武器没了，男人有一丝慌乱，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转过头就跑。 明柯咋可能让他得逞呢，大步上前抓住了那个人，伸出脚踢了两下，把他压制住，抽出对方腰间的裤带，把他两只手放在他的背后紧紧的捆起来，然后拉着他去了警察局。 第二天，艾米去找明柯，发现他的手上裹着一条白布，立马走上去，着急的问： “你的手咋了？咋受伤了？” “昨天有个抢劫犯，我帮抓他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 明柯左右翻看着自己的手掌，满不在乎的说。 “咋样？被刀子划得厉不厉害，有没有伤到筋骨啊？” 艾米用两只手小心翼翼的抓住那只手上的手，心里有些难过。 他看出了她的心思，用另只手狠狠的捏住了她的脸颊，用力的往外拉扯： “行了，我这手只不过是划了一刀，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们快走吧，不是还要帮我申请高考的名额吗？” 第220章 被拦 “可是，你这手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你忘了我可是特别厉害的，也就是昨天晚上没有想到那个男人手里有刀子，如果我要有准备的话，他连我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 “都啥时候了，还在这吹牛！” 艾米撇了他一眼，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明柯伸出手用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温柔的安慰着： “好了，有了这一次的教训，我下次一定注意，你也不要哭了，不然让路过的人还以为我把你咋样了呢！” 艾米吸了吸鼻子，双手捧着那只受伤的手，轻轻的吹气： “我给你吹一吹你就不疼了。” “好，我女朋友的嘴里呼出来的可是仙气，说不准下一秒我的伤口就能愈合了呢！” 听到这话，艾米笑了一声，又捶了他一下： “我这么担心你，你居然给我讲冷笑话！” “这不是冷笑话，你在我心里真的是仙女，就算是放个屁都是香的。” “一大早你就说这话，是想恶心的我今天一天都吃不下饭吗？” 艾米破涕为笑，白了他一眼，娇嗔道。 “啧啧，你这人，这咋是恶心你呢！我这是表达我对你的爱意呀，你试试换一个人看看我会不会对她说这话。” 明柯冷哼一声，傲娇的说。 “嘁，你敢？” 艾米双手叉腰，瞪着眼睛看着他。 明柯瞬间变怂，笑了笑，有些别扭的说：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啥人都能看上吧！” “嘁，你快点收拾一下，我们赶快去县里吧！” 她转过头，冲他挥了挥手，催促着。 “还用你说啊，我早就收拾好了，就差你了。” “哦，我也收拾好了，我们现在就去退房吧！” 明柯冲着他点了点头，把床上的包袱背到自己的身上，和艾米离开了房间。 到了楼下，昨天的前台阿姨换了一个人，艾米一问才知道，原来昨天晚上的劫匪把阿姨踢伤了，还抢劫了好几个人的财物。幸好有明柯在，帮他们把财物追了回来。 “唉！现在这劫匪也真是猖狂，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抢劫，还伤了人，真应该让警察把他多关几年。” 艾米特别的气愤，转过头对着明柯吐槽。 明柯似乎已经见惯不惯了，一点愤慨的情绪都没有，低着头往上拉了拉包袱的带子： “国家领导人都有冤枉人，不明是非的时候，你还指望着人民全都善良，明辨是非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你说的也对，我们还是不要管别人的事情了，我们现在还是好好想一想等高考结束分数下来我们去哪所学校吧！” 艾米心里感觉，明柯现在肯定是又想起了他父母的事情，连忙转移了话题。 “嗯……”明柯抬起头想了想，眼神里满是憧憬，“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江城大学。” 如果考上了江城大学他就可以一边学习，一边查清楚当年的事情，还妈妈一个公道了。 “江城大学啊？我其实想的也是这一个，但是，这所学校的录取分数线挺高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进去！” 艾米说到这里，心里有几分没底，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几分。 “你放心吧，有我在，你就算是个木头脑袋我也能让你考进去。” 一说起分数，明柯仿佛特别的自信，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切，说的你好像是个学神，要不要我每天再冲着你拜一拜呀！” 艾米特别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着。 “嗯……”明柯摩挲着下巴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也不是不可以！” “我可去你的吧！真是啥话都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艾米伸出手推了他一把，明柯也不甘示弱，一只手在她的腰上挠痒痒。 “哎呀，好了，不要闹了，大街上这么多人呢！” 她看着路边的人全冲着这边看过来了，又羞又窘，一把抓住了在自己腰间做乱的手，说道。 明柯抬头看了一眼，确实是这样，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咳，随后一本正经的拉着艾米的手腕儿往前走。 到了县里的大门口，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点紧张，她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拉着明柯往里面走。 门口的保安伸出手拦住了他们俩： “同志，你们有什么事吗？这里是办公的地方，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保安同志，我们有要紧的事情需要找县委书记，请你通融一下。” 艾米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保安，对方听了这话，再次开口： “小姐，请问你有预约或者是别的什么吗？” “我……” 艾米迟疑了一下，打算找个合适的理由蒙混过去，可保安已经看出她的心思了，放下去的手再次举起来： “不好意思，没有预约我们真的不能放您进去。” “可是，我们真的有要紧的事情！拜托您就放我们进去吧！” 艾米不甘心就这样回去，看着那个保安再次恳求。 那个保安无动于衷，动作都没有变一下，冷着声音说： “同志，还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艾米转头看着明柯无声的问着他，明柯自嘲的笑了笑，可能这就是他的命啊吧！ 他走上前艾米拉过来，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好了，既然人家都那么说了，你也不要再去哀求了，其实这个结果我也想到了。” “不行，如果没有见到县长就放弃，那我们这一趟不就白来了吗？” 明柯心说，白来就白来吧，总比看着你在这里低声下气求人的好。 “怎么叫白来呢！我昨天不是把那个抢劫犯抓住了吗？还追回了好多东西，如果我们昨天没有来的话，店里的客人得损失多少东西啊！” 他拉着艾米的手笑眯眯的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艾米不想就这样放弃，另只手推搡着他的手，想要挣脱开来。 明柯知道她的意思，面上笑眯眯的，暗地却用了很大的力气。 这时候，旅行社的那个阿姨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两位小同志，你们怎么在这里呀？是有什么事情吗？” 艾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看着手上打了石膏，脖子上挂着一根布条，方便挎受伤的那只手的前台阿姨。 “阿姨，您昨天受伤了吗？我们今天早上退房的时候没有看到您。” “嗨！别提了，昨天我就是上个厕所的功夫，店里进来一个抢劫犯，我怕他跑了，就用手抱着他的胳膊，结果人家力气大，一把把我推到在地上，结果这只手就骨折了，我怕停一晚上会更严重，就让我妹妹帮我过去看了一下。” 那个阿姨举着自己受伤的手，对着艾米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 “说到这儿，这件事情我还要多多感谢你身旁这位小兄弟呢，如果不是他，昨天被抢的东西就追不回来了，那我们旅行社的损失可就大了。” 阿姨的眼睛里闪着亮光，走到明柯的身边细细打量着，越看越满意，伸出手使劲的拍了拍他的手臂： “这可是一个好同志，姑娘啊，你能和他搞对象可是赚大发了，当然了，你也不错。” “阿姨，瞧您这话说的！” 说到对象的时候，艾米有一丝害羞，面带微笑的娇嗔了一句。 “哎？不过你们来这里是要干啥呀！我看你们这样子应该是还没有进去吧！” “嗯”艾米点了点头，有些苦恼，和阿姨说了起来： “我们是从白梨镇过来的，我这个朋友想要参加高考，可是因为成分的问题没有这个机会，不过他特别的努力还得到过两封表扬信，我们就想着看能不能找找县长，凭借表扬信申请一个名额，但是一来这里门口的保安就把我们拦了下来，说是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原来是这样啊！你们怎么不早说，等着！” 阿姨转过身小跑几步走到保安的身边和他们说了几句，随后转过身冲着他们招了招手。 艾米有些诧异，这就可以了吗？刚才自己说了那么多，一点用都没有，为啥这阿姨一句话就可以了？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明柯，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拉着他追上了阿姨，跟着她一路来到了县长办公室。 阿姨走在二楼的一个房门前站住。指了指房门意思这就是县长办公室，然后抬起手敲了几下。 还没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她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对着里面伏案写作的男人娇嗔一句： “老关，我敲门你怎么不做声呀，我还以为里面没有人呢！” 男人抬起头看了看阿姨，一脸的抱歉：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刚刚看东西太专注了一时间没有听到，你放心，这件事情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哼！”阿姨冷哼一句，还想说什么，一想到身后的两个人，立马转移了话题。 “对了，老关，这两个小同志，有件事情要找你！” 第221章 申请名额 艾米和明柯往前走了一步，微微的对县长鞠了一躬 “关县长你好，我是白梨镇红星大队的，这次是有件事情想向您申请一下。” “小同志你好，不知道你嘴里说的是什么事情。” 她看了阿姨一眼，阿姨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她悄悄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 “是这样的，我旁边站着的是我的朋友。他特别的优秀，但是因为成分的问题不能参加高考，这次我们过来拿了两封他获得的表扬信，您看，您能不能帮我们申请一个高考的名额！” 县长抬起头一脸的严肃，上下打量了明柯一番，手里握着一只铅笔在桌子上轻轻的点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一口否定 “你这位朋友的身份应该是坏分子吧！按道理来说，就算是有表扬信我这里也不能给你这个名额！” “真的不可以吗？我这个朋友他帮化肥厂修好了机器，在火车站帮忙抓住了抢劫犯，他特别的优秀，您看您能不能帮我们向上面递一份申请书啊！” 艾米往前走了一步，心里的紧张也顾不上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县长，想从他的眼神里寻找一丝希望。 “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想参加高考，就要看……” “老关，如果实在不行就算了，他们两个是从村子里面来的，你别啰哩八索的耽误了人家的时间。” 阿姨不知道怎么回事，张嘴打断了县长的话，眼神也是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别人。 艾米觉得特别的奇怪，正想开口问，就见县长的脸色黑了几分 “行了，你们就听这个女人的话，赶快离开吧，我这里确实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 明柯伸手拉住了艾米对着她微微的摇了摇头，县长从桌子上拿起一本文件打开，像是屋子里没有这几个人似的。 阿姨拉着艾米把她送出了房门外，一脸的抱歉 “小姑娘，不好意思啊，我本来是想要帮你的，可是你也看到了，老关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你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一看吧！” “可是……刚刚县长好像有话没说完。” 艾米看着她一脸的微笑。 “没有啊，你听错了吧！高考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重了，这个小伙子的身份又是这么的不同寻常，老关他确实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嗯，谢谢阿姨！” 明柯说完这句话，拉起艾米的手离开了。 出了院子，艾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大力的甩开了他的手 “明柯，你这是干啥呀，那个县长刚刚就是有话没说完，我们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机会，你怎么能就这样把我拉出来了呢！” 他走到她身旁，双手握住了她的肩头，小声地开口 “你没发现那个县长在听说了我们是村子里来的，那个脸色的变化吗？” “发现了又怎样，他还想收受贿赂不成？” 在艾米的世界里，这个年代和二十一世纪不一样，她觉得这里所有当官的都因为国家政策严不敢贪污，每一个领导也都是抱着要为百姓做实事的那颗心来工作的。 所以她压根不觉得这个县长会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不是，你咋这么的天真呢！你真的以为每一个县里的领导，都是靠自己的本事吗？” 明柯放开了她，低声的反问着。 “明柯，我觉得这一次是你太多疑了，国家政策那么的严，这些人就算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 艾米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肚子，无奈的再次开口 “所以啊，你就把心放到你的肚子里吧！再说了，我又不是没那个钱，只要你能参加高考，花光我所有的票子我也心甘情愿。” 明柯心里很感动她愿意为了自己付出那么多，但是也不想在知道没可能的情况下，让她去受别人的冷眼。 在他发呆的时候，艾米已经转身返了回去，他连忙小跑着追上去。 此时，县里传来吵架声。 “关有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哪点花花肠子，刚刚要不是我开口，你是不是又打算受贿啊？” “哼，我早就和你说过，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这里带你以为我这个县长就那么好见吗？” “县长？要不是我哥，你怎么可能有现在这样的地位，我早就和你说过给我哥哥省点心，多为国家办点事情，不要老是想着怎么去贪污。” “莲心啊！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做事情最是严谨了，只会找像刚刚那两个身后没有人，就算是事情没有办成功也不敢去上面告发我的那种软蛋。身后有人的我绝对不会说这话，再说了我也是为了咱们好，你说就靠我每个月这点工资，怎么够养活这一家三口呢？不得想点别的办法呀！” 县长站起身走到阿姨的身边轻轻的拥住了她，柔声的说着。 阿姨特别用力的挣脱开，随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不要脸，难道你忘了你当上县长时对我哥说过的话了吗？” 县长用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颊，一脸的阴霾，随后也是一个巴掌把女人打在了地上，几步骑在女人的身上一边打一边骂 “顾莲心我给你脸了是不是，啊？仗着自己有个当市长的哥哥，你是越来越放肆，时不时的带着一些乡巴佬来这里让我办事，还不让我收点好处，你真把我当免费的劳工了？你信不信老子今天打死你！” “你打死我吧！” 阿姨流着两行清泪，一脸的绝望。 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已经习惯了县长家暴，一个个都特别的替顾莲心不值，可是谁也没有走上前拉架。 艾米和明柯来到门口听到的就是刚刚那个阿姨不断的惨叫着。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可思议。没有多想，明柯一脚踢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听到房门倒地的声音，县长转过头，放开了女人的头发，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把自己的眼镜儿往上扶了扶。 艾米连忙走到阿姨的身边把她扶起来，又帮她把眼前的头发拨到两边。 阿姨的双颊通红，鬓角还有两处青紫，两只手环抱着自己，全身都在发抖。 她转身从口袋里取出纸巾给阿姨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给了明柯一个眼神，两人把阿姨扶出去了。 县长就这么抱胸看着他们三人的动作，就连自己老婆被带走也没有什么反应，见他们下了楼，才拨通自己的办公室电话。 走到门口，阿姨挣脱开他们俩，独自坐在了台阶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眼前人来人往，不知道在想什么。 艾米抬头看了看明柯，一脸的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阿姨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嚎啕大哭。 她走到阿姨的身边坐下，轻轻的拍着阿姨的背脊 “阿姨，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小同志……” 阿姨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扑进她的怀里。 三个人静静的在这里坐了一会儿，面前突然停下来一辆军车，下来两个拿着枪的大兵走到明柯面前。 两个人中的那个头头挥了挥手，对另一边下车的两个人说道 “来人，把这个男的给我抓起来！” 艾米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明柯的面前张开双臂护着她 “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 大兵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冲着她说 “谁说我们不分青红皂白了，你身后这个男人涉嫌硬闯县长办公室，还打了县长夫人，怎么着？你们真以为这世界上没有王法了吗？” “谁打人了，打人的是你们的好县长，你们不进去抓他……” 大兵伸出手指着她，打断了她的说话 “小姑娘，我不想在这里和你扯皮，我就问你一句，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的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以妨碍执行公务的罪名抓起来。” “不是，同志，做事都需要讲求证据，你没有任何认证物证就认定他打了人是不是不太好。” 艾米企图和他们讲道理，可是对方根本听不进去，就连阿姨站出来指正他都不听只是一心要把明柯带走。 给出的理由是县长是通过一层一层的选拔选上来的，人品绝对有保证，况且他们的工作就是要保护县长。 艾米还想再和这个大兵说几句，明柯伸出手拦住了她，一脸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乖，别说了，你好好照顾阿姨，如果我要是得进去几天你就不用等我了，自己一个人买上火车票回村儿吧！” 明柯深知权利的厉害，也许是小时候就见过，他一点也不慌乱。反而有些开心艾米每次遇到事情就像是一只小狮子挡在自己的面前。 艾米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明柯被抓了进去，心里万分着急，不过她也没有忘记身后的阿姨，转过头问了问 “阿姨，您家住在哪里呀，我先把您送回去，然后我要去一趟派出所。” 第222章 道谢风波 “你去哪里找人救你的男朋友呀！还是跟着我走吧！” 阿姨慢慢的站起来走过去牵着艾米的手，向东面走去。 阿姨一边走一边对艾米说着她身上的故事。 她现在的丈夫也就是那个县长，仗着自己认识几个字，心气特别高，总想着一步登天，和她没结婚还好，结了婚整天怨天尤人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外面的人眼瞎看不见他这匹千里马，动不动就家暴，把自己心里的不忿发泄到妻子身上。 阿姨的哥哥让她离婚，她不愿意总觉得她的丈夫就算是打她但是心里也是爱她的。直到她生了孩子有了牵绊才后悔没有听哥哥的话。 可是这时候已经晚了，她的哥哥看不得自己的妹妹受委屈，生平第一次昧着良心让自己的妹夫当上了镇子里的镇长，她的丈夫也算是争气，不过五六年的时间久坐到了现在的位置。 人啊！总是有无穷的，他升到这个地位渐渐的不满足于每个月的工资开始贪污。 阿姨怕丈夫事情败露，连累了哥哥总是再三的规劝，她的丈夫也能听进去一些，今天她本来是想着早上丈夫离开的时候心情很好，说不准会帮明柯一把，结果没想法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小姑娘，实在是对不起，你的男朋友是个好孩子，我原本觉得他今天心情好，有可能会帮到你们，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畜牲居然倒打一耙！” 阿姨紧紧的握着艾米的手，心里又是愧疚又是生气。 “阿姨，您不要自责了，我和明柯都很感谢您能帮我们进县大厅，就算是最后的结果不太好，至少我们死心了，以后也不寄希望于这里了。” 艾米挤出来一个笑容，说完这番话，心里又是慢慢的担忧。 阿姨看出了她的心思，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小姑娘，你放心吧，我现在就回去给我哥哥打电话，我算是看清那个男人了，我要和他离婚。再这样下去我迟早死在他手里面。” “谢谢阿姨了！” 艾米冲着她道了声谢，至于她说的离婚什么的，她也就是听听，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外人不好多嘴。 阿姨家在一个大院里边，房屋的面积非常大，家里面还有缝纫机，黑白电视和一部电话，家底也算是殷实。 她走到电话旁边，拿起听筒，输了一串号码，很快电话就被接通了。阿姨说明了事情的缘由，并表达了自己对这场婚姻所下的决定。 挂了电话，阿姨冲着艾米招了招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小姑娘，快过来坐，我已经和我哥哥说了，他现在去找人了，相信一会儿就有结果了。” “哦哦，阿姨谢谢您了，今天要不是您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咋办了！” 艾米依着她的话走过去坐了下来，两只手放在了阿姨的膝盖上。 “阿姨，您家里有药膏吗？我要不帮您上点药吧！” 顾莲心摇了摇头，又对她笑了笑 “小姑娘，我看你和你男朋友的关系挺好的呀！” “嗯！” 阿姨低着头看了看她的手，又朝着她展示了一下自己那只受伤的胳膊，语重心长的说 “小姑娘啊，这两个人结婚之前一定要和对方相处后够时间，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好感就把自己匆匆忙忙嫁出去，阿姨这失败的婚姻就是最好的例子。” 说到结婚，艾米的老脸一红，虽然已经活了两辈子了，可是对于这个事情她还从来没有经历过，以前她一直以为结果就是两个人互相扶持着走到老。可是听了阿姨讲她自己的故事，她忽然有一瞬间的迷茫。 顾莲心见她在发呆，也没有说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又过了半个小时，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对方说明柯已经被放出来了，还转接了电话。 “喂，明柯你怎么样没事吧！” 电话那头，一阵沙哑的声音传过来 “小米你放心吧！我没啥事，你现在在哪里呀！” “我现在在阿姨的家里，你告诉我你的地址我过去找你。” “不用了，我刚好要谢谢阿姨，还是我去找你们吧！” 艾米放下听筒，捂住说话的那一边，悄悄的问着阿姨，在征得她的同意后，她把地址告诉了明柯。 放下电话，明柯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二十块钱去供销社里买了一包红糖和几块水果糖。 结了帐，他就匆匆忙忙的往艾米说的地方走。 刚进院子。明柯听到那个县长和艾米的对话，五步并作两步往家里跑。 “你这个贱人你和你那混蛋哥哥说了什么？为什么我好端端的在办公室里会接到纪检委的电话，说是要停我的职！” 关有成把自己的眼镜狠狠的摔在木沙发上，伸出手指指着躲在艾米身后的女人。 “这倒是好笑了，你自己做事情不检点被别人逮住了把柄，跑到这里找阿姨兴师问罪，你也真是高看她。” 艾米像是护犊子的母老虎，双手张开，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 “小丫头，这是我们夫妻俩之间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最好识相一点离开我家，不然的话，我连你一起打！” 男人左右看了看，抓起桌子上的水杯摔到了地上，恶狠狠的威胁着艾米。 艾米压根不怕他，眨了一下眼睛 “可以啊，你过来，你动我一根手指头试一试，你看看我能不能把你告的牢底坐穿。” “好啊！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威胁我！” 男人特别的生气，抓起另一张桌子上的台灯冲着艾米的方向砸过去。 艾米拉着阿姨往旁边躲了一下，台灯瞬间擦肩而过，落到她身后的地板上，碎成了渣渣。 这时候，明柯从外面跑了过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走到艾米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伸出手握着她的肩头，焦急的问 “小米，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艾米看着他摇了摇头。 “还敢说不是你，这个小白脸是怎么被放出来的，说什么报恩，顾莲心我看你就是出轨了，所以才想尽办法把我拉下马！你这个贱人。” 男人大步走到阿姨的面前，一个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艾米伸手揪了揪明柯的袖子，小声地说 “快快快，明柯，你快点过去看看阿姨，那个男人又要打人了。” 明柯往前走了一步，拦下了男人欲打在女人脸上的手。 “你这小白脸，啊？居然敢拦我，我今天就要弄死你。” 说着，男人攥紧拳头，想要打到明柯的脸上，明柯轻轻松松的握住，狠狠的甩了出去。 关有成恼羞成怒，想到自己被停职，心里很清楚自己八成是要进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跑到了院子里面，坐在地上大声的哭喊 “家门不幸啊，娶了这么一个扫把星回家，我在外面辛苦赚钱，她在家里养野男人，还把小白脸带到家里来了，这是不想让我活的节奏啊……” 阿姨跑到他身边，试图把他拉起来，然而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还是没有成功。 不仅如此，她还被男人一把甩在了地上，原本就骨折的手更加痛了。 艾米和明柯跑出去把人搀扶起来，冷眼看着关有成像一个泼妇似的坐在地上，一边哭喊一边指桑骂槐。 “阿姨，你没事吧！” 艾米蹲下身子拍了拍她腿上的尘土。 顾莲心摇了摇头，一脸的歉疚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看笑话了，本来是想着今天中午把你们叫到家里，请你们吃一顿饭的。” 艾米和明柯互相看了一眼，她摆了摆手 “阿姨，今天明柯的事情谢谢你了，我们待会儿出去吃一点就好了，你不用麻烦的。” 三个人就这么聊了起来，完全没有理会坐在地上骂的口干舌燥的男人。 又过了十几分钟，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从外面跑了回来，一看到自己的爸爸坐在地上，第一时间不是扶起来，而是跑到顾莲心的身旁质问她 “你是怎么回事？没看到我爸坐在地上吗？怎么都不知道要把他扶起来。” 见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自己，关有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我的儿啊！你也不要怪你妈妈，是爸爸自己没本事，没有留住你妈的能力，可是看在我们俩这么多年的情份上我还是想提醒她，她身边的那个小白脸靠不住，人家就算是考上了大学也不会管她的……” “什么？顾莲心你这样做对得起我爸吗？还有，你这个小白脸是谁允许你来我们家的。” 男孩蛮狠的指着明柯 “小宝，你胡说什么呢？” 阿姨听着这离谱到极致的话，心里觉得自己是瞎了眼了当初居然看上了真么一个男人。 艾米见阿姨在发呆，主动牵住了明柯的手，想要和这个小伙子解释清楚 “小弟、弟，你误会了，这个大哥哥是我的男朋友，今天你妈妈帮了我们一个忙，所以我们是来这里向你妈妈表达感谢，并没有你爸爸说的那样。” 第223章 强词夺理 “你又是谁？谁让你来我家的，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他可是这个县城的县长，你们最好现在就离开我家，不然的话，我就让小陈把你们抓起来……” 男孩真的是要把蛮狠无理发挥到极致，虽然艾米也见过不少的奇葩了，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一个县长教育出来的孩子会是这个样子。 顾莲心看不下去了，眼睛里含着眼泪，走到男孩面前打了他一巴掌。 坐在地上的关有成原本特别的安静，见到这一幕突然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似的，趴在地上大叫一声，而后快速的爬到小男孩的身边，抱着他心肝宝贝的叫着。 “顾莲心！” 男孩双手攥成拳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艾米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特别叛逆，她有些担心这个孩子会冲上去打他的母亲，有些紧张的看着站在那里泣不成声的阿姨。 “关小宝，你就是这样和你妈妈说话的吗？你要是不想在这个家待了就给我滚出去。” 顾莲心指着院门，万分痛心的说着。 她走上前扶住了快要倒下去的阿姨，往后退了几步让她坐在台阶上。 男孩还是那个表情，几步走到阿姨跟前，一手推开艾米，把人揪了起来： “我滚？你好意思吗？顾莲心！是你先对不起我爸的，再说这个家姓关不姓顾，该滚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艾米抓住男孩的手，把他和阿姨分开，又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义正辞严道： “这么大一人了，能不能有点自己的判断，你妈跟你生活了多长时间，她是个啥样人你心里不清楚吗？” “我跟我妈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信不信我揍你！” 男孩挥舞着拳头，恶狠狠的瞪着她，顾莲心有些担心自己的儿子犯浑，紧张的拉了拉她的袖子。 她看了明柯一眼，随后给了阿姨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开她，抬头挺胸往前走了一步： “来来来，你打一个试试，且不说我是乡下来的，撒泼的本事比起你爸厉害的多，就说你这么一个大男人欺负我这么一个小女孩，你羞不羞？丢不丢人？人家别的人都把老婆，母亲当公主的宠着，你们倒好，一个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另一个直接动手打人……啧啧！” 说到这儿，艾米对着他嘲讽的笑了笑，又上下打量了一眼，转身回去了。 顾莲心看了看院子里的父子，心里满是失望，握着艾米的手拍了拍： “小姑娘，我家这烂摊子也就这样了，你还是和小伙子离开这里吧！” “可是……”艾米想起刚刚在办公室看到的那一幕，又看了看一脸凶恶的男孩，心里有点害怕阿姨再被他们打。 像是看出了她的顾及，阿姨轻轻的摇了摇头。 明柯在一旁站着，看到父子俩也是特别的愤怒，但是又想想，这毕竟是阿姨的私事，他们插手太多也确实不好，就走到艾米身边，想要带她离开。 趴在地上的关有成本来是想让儿子打顾莲心一顿出出气，或者是把她赶出去也好。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自己虽然是一个大男人，但是长期在办公室里坐着，有些发福，惹毛了那个小白脸肯定打不过。但是自己的儿子就不一样了，顾莲心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打。 但是没想到他儿子这么的不争气，居然被一个女孩给吓到了。 “你真以为我家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吗？” 关有成从地上爬起来，没有拦他们，嘲讽的说了一句，往家里走。 艾米趴到明柯的耳朵边，小声地问了一句： “他又想来哪一出？” 明柯摇了摇头，心说只要不危及到他们唱哪一出都行。 顾莲心见他这样子，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跑上去拉住了男人的胳膊。 男人大力的把她甩开，她旁边站着的儿子不仅没有上去扶，还露出一抹笑容。 艾米和明柯见状，想也没想的跑到她身边，把她扶起来，关心的问： “阿姨你没事吧！” 这时，大门口围了一圈的人，都冲着他们指指点点，男孩站在门口的柱子旁边，听到那些八卦的声音，转过头恨恨的瞪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跑到了屋子里面。 艾米和明柯两个人共同把人搀扶到台阶上两根柱子之间的石凳上面。 “快快快，你们快进去把他拉出来，那个人不知道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呢！” 顾莲心顾不得自己手上的疼痛，推着艾米让她进屋。 “阿姨，你不要想那些了，他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去医院给您重新包扎一下，您看你这石膏都快裂开了。” 艾米伸出手解开包扎石膏的带子，往紧缠了缠。 “哎呀！我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你赶快去吧！” 顾莲心使劲儿的推了艾米一把。 艾米不为所动，蹲下来，神色满是认真。 过了二十分钟，房间里的父子俩没有出来，艾米和明柯一直坐在外面，想要劝着阿姨去医院，可阿姨固执己见，坚决不去。 两人推脱之间，门口的那群人不知道啥时候散了，一辆军用汽车停在了门口，出来的不是上午的那几个大兵。 他们走到三人跟前，对着顾莲心敬了一个礼，说： “同志你好，我们刚刚接到电话，这两个人涉嫌暴力殴打您和您的丈夫，现在我们要把他们带回警局调查。” 艾米回过头看了一眼，原来屋子里的那个男人打的是这个主意，真是贼喊捉贼，有了上午的经验，她觉得就算是解释了这些人也不会听，可还是不由自主想为自己申辩： “同志，我们真的没有殴打这位阿姨，就算你不相信我们，当事人的话你总该信了吧！” 顾莲心连忙说： “是的，我的伤确实不是这两个孩子伤的。” 那大兵见她那样子也确实不像是说谎，脸色一沉，正准备转身离开。 屋子里的关有成推开门跑了出来，一脸怜惜的握住了顾莲心的手，颇有种恨铁不成钢： “莲心啊，这警察同志在这里你就不要害怕了，快把这件事和他们交代清楚，让他们赶快把这两个殴打你的家伙抓进去。” 顾莲心迟疑着转过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呆呆地看着这个让她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丈夫居然这么会颠倒黑白，他明明知道自己的手是昨天晚上受的伤，现在却把这件事情推给两个小孩子。 “啪” 她越想越生气，给了男人一个耳光。 说实话，艾米还真没想过阿姨敢当众打自己的男人，她心里想等警察走了自己也不能离开，不然的话，这个男人一定会打阿姨的。 “顾莲心！你居然敢打我？” 关有成用手捂着自己的脸颊，一脸的震惊。随后就是满腔怒火，他举起了自己的手，想把顾莲心推倒。 艾米看出了他的想法，拉着阿姨躲到了明柯的身后： “干什么？你可要想好，警察同志还在这里站着呢！你要是敢动手可就是家暴，是要坐牢的。” 关小宝正在自己的屋子里听收音机，听到院子里的争吵声，恼怒的把收音机甩在了床上，踢踏着拖鞋走到门口： “吵什么？怎么来的是你们两个？小陈呢？” 他举着手用食指指着两个大兵问道。 “无可奉告！” 现在已经是中午，大兵们都还没有吃饭，如果这次任务是真实的也就罢了，可眼前这个男人不仅报假警，他的儿子还对他们颐指气使，这下这几个大兵在院子里待不住了： “同志，请您理解我们的工作，不要随意拨打电话，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离开了。” “唉！” 关有成伸出手拦了一下，心里暗自恼恨顾莲心给她哥打电话停了他的职，害的自己只能在这里低声下气的和这几个臭当兵的说话。 “几位同志，我真的没有报假警，你看我这胳膊上还有伤呢？” 这关有成也真是狠心，刚才在屋子里用刀在自己的胳膊上捅了一刀，目的就是为了让艾米和明柯进去时间长一点，再用这个伤口向大舅子装可怜，争取让自己早日恢复职位。 没想到这么快，这个伤口就派上用场了。 “这是刀伤！您确定是这两个同志持刀伤人吗？” 大兵往前走了一步，看到对方胳膊上的伤口才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开口问着他。 “是的，我确定，同志，您赶快把他们带走吧，不然的话，我都不敢在家里住了，你说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闯进别人家里来……” “关有成，你胡说，我身为你的妻子，我都不知道你这伤是小同志划得，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无中生有。” 顾莲心看不下去了，推开明柯走到他面前质问。 只见对方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莲心，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小白脸，但是这件事情我们儿子是看到的，不信你问他。” 第224章 无事生非 还没等她开口问，关小宝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 “我是亲眼看到这个男人扎了我爸爸一刀，你们赶快把他抓起来吧！” “小宝！你怎么能和你爸一样睁眼说瞎话呢？” 顾莲心一脸的心痛，她想着给儿子钱就能让他过的好，所以自己不愿意在家待着，在外边拼了命的工作，就是为了多赚点，结果孩子却被养成这个样子。 “哪里说瞎话了，这个小白脸不就是你出、轨的证据吗？你自己不愿意把他供出来，舍不得让他吃苦，我们可和你不一样。” “啪” “关小宝，你这是哪里来的混账话！” “阿姨，您别生气了，既然他们说我男朋友用刀伤了人，那么刀呢？总得看到刀吧！” 艾米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走到顾莲心的身旁把她拉过来，冷冷的问着。 “呵，刀就在家里边放着呢！” 说着，关有成领着大兵进到厨房里面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水果刀。 这下，艾米是一点都不慌了，微抬下巴，一脸嘲讽的看着他在那里自说自话。 “同志，你们看，地上那个就是他伤我时用的刀子。” 两个大兵看着半靠在桌子上的艾米和站在她身后的明柯问：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还想问一下关先生，您一直在说我们划伤了你，可你也没说是谁动的手，总不能是我俩商量好了两只手握着一把刀子捅上去的吧！” 艾米扬了扬头，开口问着。 “当然是那个小白脸了，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可能伤的了我！” 关有成鄙视的看了艾米一眼，双手背在身后，又开始说道： “就是这个小白脸，他知道我大舅子是市长，所以想让我和我老婆离婚……” “好了，小姑娘你要的答案已经出来了！” 大兵举起手阻止了关有成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哦！那这样就更简单了！”艾米指了指沙发旁边的木茶几： “你们看那儿！” 两个大兵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木茶几上面盖了一块红白相间的碎花盖布，布块上面放了一个茶盘，茶盘上面放着一个茶壶还有几个到扣着的茶杯。在距离茶盘的不远处放了两个盛满茶水的杯子。 “那两个茶杯是顾阿姨给我们倒的，当时这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而且咱这位县长大人上午刚用袭击他的罪名把我男朋友抓进去几十分钟，幸好警、察同志把调查清楚了，不然的话，我男朋友可就受了冤枉了。在这里我要向你们道谢，国家要不是有你们这样的人在，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冤案呢！” 大兵听到这样的话，心里顿时升起满满的自豪和责任感。下定决心要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他摆了摆手： “应该的，你说的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那我接着说了，在我男朋友没回来之前，关先生就跑到了院子里面哭天喊地，周围的领居可都是看到的，您不信可以去周围调查。” 艾米眨巴了一下眼睛，起身走到那把水果刀旁边蹲下，认真的看了眼，轻笑一声： “结合刚才所说的，我男朋友了没有来过这个屋子，所以桌子上才会只有两个茶杯，再说了，我男朋友可不傻，用刀子划了人，还把作案工具放到人家家里面！关先生，我真是佩服你这编纂故事的能力了。” 这下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了，关有成也没啥好狡辩的了，顾莲心把警、察送出去。三个人眼看着军车离开他们的视线。 顾莲心转过头对着明柯他们说：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让你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中午也没有吃饭！” “没关系的，阿姨，我和明柯还要谢谢您能帮忙打电话让他被放出来呢！” 艾米连忙摆了摆手，紧接着又说： “阿姨，我们也不打扰您，就先离开了，您回去以后好好和叔叔谈一谈，要是实在过不下去就……” 后面那两个字她没有说，但阿姨也明白了，她点了点头，苦笑着转过身回去了。 艾米和明柯走在巷子里，心里有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明柯，你说那个关有成是咋当上县长的，选拔是盲选吗？这人也太奇葩了吧！我反正是从来没有见过男人撒泼，柱子和朝霞在一块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挺奇葩的了，居然打老婆，没想到今天这个男人居然打破了我的认知底线。” “这世上的人本来就是千奇百怪啥样的都有！” 明柯双手放在脑后，其实他也是挺惊奇的。 原本他以为，知识可以让一个会撒泼的人变得讲道理，没想到了关有成这里则是能文能武，既会编故事又能撒泼打滚的，也真是不知道该用啥样的语言形容了。 “啊！明柯！” 艾米突然站在原地，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惊叫了一声。 “咋的了？” 明柯停下脚步转过头问着。 “我的包落在顾阿姨家忘了拿了！” “唉！你这个小脑袋瓜里不知道装了些啥东西，居然连这样的东西都可以忘了，我也真的是服了你了！” 明柯走到她面前，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然后搂着她的肩膀转过身颇为无奈的说： “走吧！小笨猪，我陪你去阿姨家把包包取回来。” “嗯，麻烦你了！” 艾米点点头，两人一边说着悄悄话，一边往阿姨家走。 不多时，就到了，他们一进院子听到了男人的喝骂声和孩子不耐烦的吼声，两人心里一惊，互相看了一眼，连忙往屋子里跑。 离得越近，关有成那不堪入耳的声音便越大。 艾米用力的推开了房门，大叫一声： “干什么呢？” 坐在木制沙发上看游戏机的小男孩和骑在女人身上用鞋底打她脸的男人都抬起了头。 明柯走上去把男人推倒在地上，和艾米两人把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扶了起来。 “怎么又是你们？” 男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在屋子里左右看了看，边看嘴里边嘟囔着. “我刀呢？我刀呢？” 艾米心里一惊，连忙冲着刚才放刀的地方看，结果还真的看见了没有被收起来的水果刀。 正当她准备慢慢挪过去捡起那把刀的时候，男人已经看到了，他跑过去把刀捡起来，冲着顾莲心的方向挥舞： “你不是不想让我当官吗？你不是想养小白脸吗？我让你和你哥告状，让你养小白脸！” “顾阿姨，快让开！” 艾米尖叫着，顾莲心听到说话声连忙跑开了，关有成见面前的人消失了，就把刀子对准了自己的儿子，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 顾莲心张大嘴巴，想要让儿子跑开，可是又怕时间来不及，直接冲着儿子跑了过去。 最后，男人把刀子攮在了阿姨的肩膀处。 鲜红的血汩汩的冒了出来，这刺眼的颜色让关有成回过神，跑到阿姨面前，想碰又不敢，嘴巴直哆嗦： “小顾，小……我不是故意的。” 艾米绕过茶几跑到了顾阿姨的身后，着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明柯，明柯，你说咋办啊？” “快叫救护车！” 说着，他来到了电话面前，拿起听筒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顾莲心则是苍白着脸，用手摸了摸儿子的脸颊，忍着疼痛小声地问着： “小宝，小宝，你怎么样？没有事吧！” “我，我没事，妈，你怎么样了，你流了好多血，你会不会死啊？” 刚刚一脸蛮横的男孩，此刻脸上写满了担忧，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摸妈妈的脸颊。 顾莲心握住了她的手，小声地安慰着： “小宝，你不要害怕，妈妈没事，你面前的这个姐姐会把我送到医院的，你千万不要害怕啊！” “顾阿姨，你别担心，明柯已经帮我们打电话去了，相信再过一会儿救护车就回来了。” 艾米伸出手顺了顺她的背脊，着急的不时朝着院子外面看一眼，她也是被吓坏了，顾阿姨的伤口不停的在流血，此时后背的衣服已经被血染成了大红色。 过了一会儿，救护车终于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辆小汽车。 医生抬着担架把顾莲心送到了救护车上。 从小汽车上下来一个带着无框金边的眼镜，显得特别斯文的男人，他的目光追随着担架上的女人，一脸焦急的问： “妹妹，妹妹，你怎么了？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啊？” 小男孩看到舅舅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红着眼眶跑到男人的怀里，大哭起来。 “小宝，你先别哭，你来告诉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妈妈会受伤？” “这……” 关小宝犹豫着，不愿意把爸爸用刀子捅妈妈的事情说出来。 “说话呀！” 男人见他吞吞、吐吐的，着了急，大声的吼着。 “大哥，你不要生气，小顾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把刀子就插到了她的身上，我刚刚还想帮她拿出来，可是这两个人不让动。” 关有成伸出手指了指艾米。 “是这样的，我们都不是专业的，有些东西也不懂，我怕他再弄得一发不可收拾，所以才……” 艾米见大家的目光都在她身上，连忙出口回答。 第225章 安慰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这两个年轻人做的很对，你们和我一起坐车去医院吧！” 男人捏了捏鼻梁，像是特别疲倦的样子。 关有成和关小宝点了点头，艾米和男人说了一声，拉着明柯离开了。 此时，已经过了十二点，正是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候，艾米他们走了一小会儿，身上就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们终于看到了公交站牌，艾米眼睛一亮，立马有了精神，三步并做两步走到站牌下抱住了站牌杆子： “哎呀妈呀，太好了，终于到了，我都快累死了。” 明柯看着她这孩子气的一幕，眉目间全是笑意，他伸出手摸了摸艾米那几根被汗水打湿的头发： “我看那边有一个供销社，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给你去买点吃的和喝的。” 她点了点头，明柯转过身小跑着去了供销社，现在是午后，大多数人都在睡午觉，只有极少数的人在排队，不一会儿他就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时，通往他们所在旅行社的车辆刚好驶过来，他们赶忙上车交钱。 “明柯，给你，你也吃。” 明柯把手里的吃的全都放到了艾米的怀里，她拿出一块面包还有一瓶饮料递给明柯，自己也用吸管喝着另一瓶。 “这汽水好好喝，我们旅行社哪里咋没有卖的呢？” 他斯文的咬下一口面包，边嚼边想了一下，然后开口道： “这些汽水都是外国佬卖的，他们掌握着核心技术，做出来的远远比我们本国做出来的好，所以这价格也就贵了一些，顾阿姨这边住的想必也都是一些有钱人，所以我们才能在这个地方看到这个汽水。” “明柯，我决定了，大学毕业以后，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这种汽水的做法，搞出一个属于我们国人的品牌，让每一个人都喝的起。” 艾米握了握拳头，微抬下巴，干劲十足。 “嗯，我听你的，那你可一定得好好学习，考上大学。” “那必须的，复习了这么长时间可不能功亏一篑。” 艾米说到这里，突然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明柯一眼： “唉！你这高考名额又吹了，接下来我们得想想哪里还有可能搞一个高考名额出来。” 明柯抬头看了看车窗外的景象，心里也是特别的惆怅。 她看了看明柯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给自己加了加油，扬起一抹笑容，两只手捧着明柯的脸颊，使劲的往一起挤： “行了，别难过，人家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准我们等下次就能成功了呢！话又说回来，虽然人人都叫嚣着要参加高考，可具体时间一直也没有定下来，就算我们今年因为名额的事情耽误了，参加不了，可，不是还有下次，下下次嘛，反正我们还年轻，等得起。” “嗯！” 明柯也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半个小时以后，两人回到了旅行社，前台阿姨一脸的八卦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唉！小伙子，你们有没有听说，昨天被打伤的那个女人的男人有精神病，说是连工作都停了，我看哪！八成是不要他了！” 明柯和艾米互相看了一眼，都十分的惊讶。 紧接着，新来的阿姨抓起桌子上的抹布细细的擦拭着桌面，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啧啧，你说就算是县长又能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一个精神病。我当初就和顾大姐说过，不要仗着你老公是县长就同情心泛滥，给这个帮忙，给那个解决麻烦的。结果咋样，得瑟的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阿姨，您是听谁说的？” 艾米有点不喜欢这个阿姨的说话语气，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的一个朋友，她也认识顾莲心，今天在医院碰到他们一家，听他哥哥说的。” “哦，这样啊！那阿姨您忙吧，我和我男朋友先回屋子了。” “嗯，去吧！有什么事叫我就行，虽然我的老公不是县长但咱也是这旅行社的一员，顾客遇到难题，我们还是能帮就帮。” 艾米点了点头，扯着明柯的袖子来到了自己的那间房。 一进门，她把挎包扔在床上，整个人跌坐在床上，有些惋惜的说着： “顾阿姨的老公怎么会是精神分裂呢，这下顾阿姨就算是想离婚也离不了了！” “那个人说话做事没逻辑，全靠自己的幻想。” 明柯听到这个消息一点也不惊奇，他早就看出这个男人不对劲儿了。 再怎么说都是一个县长，最起码的礼义廉耻和自己的面子得顾吧！可这个男人却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 “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艾米老气横秋的摇了摇头，明柯笑了笑，走到旁边的柜子上看着她，用暖壶给她到了一杯水，走到她面前把水放在她的手里： “好了，不要再感叹了，赶快喝点水歇一歇。” “好的，谢谢你啦！” 她仰头喝了好大一口，放下杯子，腮帮子被水塞满了鼓鼓的特别的可爱。 “明柯，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今天下午我们就张罗回家吧！” “好，我一会儿就去。” 明柯蹲在她的腿边点了点头。 过了十五分钟，明柯收拾好了他的东西，两人站在走廊里一人拿了一串钥匙准备下楼退房。 这时候楼梯口上来一个男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顾阿姨的哥哥，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满满的疑惑。 “两位同志，你们这是要离开吗？” 男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面带微笑的问着。 “是的，我们本来是来这里办事的，现在事情也办完了该回家了。顾阿姨她现在怎么样了？没有生命威胁了吧！” 艾米走上前，微笑着回答。 “已经醒过来了，估计问题不大，小姑娘，你刚刚说的是这位先生高考的事情吗？据我了解你们应该没有拿到高考的名额吧！” 男人走到她面前站定，双手插在裤兜里，气定神闲的问了一句。 “是……不知道您……” 她迟疑的问了一句。 “小同志，是这样的，我妹妹醒过来以后想要向你们道谢，所以我来到了这家旅行社。” 男人没有回答艾米的疑问，开口说出了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艾米心里有很多的问题，为什么这个男人会提到高考？他可以帮忙弄到名额吗？ 可是话又说回来，他们只是帮忙救了他妹妹，他应该不会接下这么棘手的事情吧！ 要不，她对着眼前的这个市长提上一嘴？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这么想着，艾米抬头看了明柯一眼，又想着： 明柯那么想要回江城，而他们四处奔波的目的也就是想要得到这个名额，现在这个机会就在眼前，只差这临门一脚了，她要是退缩了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想到这儿，她的心里有了答案，她抬眼看着男人，试探性的问着： “顾市长，道谢就不用了，顾阿姨也帮过我们，我们之间已经不用说谢谢了，额……不知道您说的这个高考名额，上面有下发关于坏分子高考的批示吗？” 男人还是微笑着，伸出手五指并拢掌心朝前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 “小同志，着什么急，你们难道不想看看你们刚刚救下的那个人吗？” “所以您这次来是想把我和明柯接到医院去吗？” 艾米拉住了明柯的手，第一次和县长以上级别的人说话，她的心里有点紧张。 男人点了点头：“嗯，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好吧，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话音一落，顾市长笑了笑，转身下楼，艾米和明柯紧跟其后。 上了车，市长抬眼看了看后视镜中的明柯，状似无意的问： “小兄弟，你家原来是哪里的呀？” “江城！” 明柯动都没有动，声音也不算大，如果不是他一直用余光看着后视镜，他甚至会以为明柯没有张嘴。 “哦！那你被打成坏分子是因为妈妈还是爸爸？” “妈妈！” “妈妈以前是干什么的呀？” “老师！” “……” 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往的聊了一路，艾米坐在他身边，明显的感觉到他在说到妈妈的时候，身体紧紧的绷着，拳头也紧紧的攥着，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她见他这样子十分的担心，连忙用自己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还好，市长仿佛也看到了他的不自然，后来的几分钟停下了问话，医院也到了。 一进病房，艾米他们就看到顾莲心一张脸苍白的厉害，关小宝也一下子褪下了叛逆，安安静静的坐在陪护椅上面，默默的流着眼泪。 她缓缓的走到阿姨身边，心里很难过，刚刚还活奔乱跳的人儿变得血色全无，她不由得在心里感叹生命的脆弱。 感受到来人，顾阿姨睁开了眼睛，见到艾米样子十分的惊喜： “小同志，你们来了！” “嗯，阿姨，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啊？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第226章 艾米被挟持 “我现在好多了，伤口虽然还在疼，但是大夫说已经度过危险期了，说到这儿，咳咳，我，我还得多谢你和这个小同志，要不是你们，我今天估计就得死在家里了。” 顾阿姨样子十分的虚弱，说话的声音也特别的小，要不是艾米离她近，恐怕什么也听不到。 “阿姨，别说这些了，你还是好好养病吧！您只要把身体养好了，我和明柯就高兴。” 她弯下腰，伸出手握住了阿姨没有骨折的那一只，小声地安慰着。 顾阿姨扯着毫无血色的嘴唇笑了笑，因为没有力气一句话都没有说，抬起眸子看了看自己的哥哥。 透过妹妹的目光，顾市长好像明白了她的心思，他把艾米和明柯叫到床位对面的木沙发坐下。 “两位同志，事情是这样的，我妹妹和我说了你们的情况，我刚刚也去调查了一番，虽然说你们手里有两封表扬信，但是县里包括我们市里面还是没有这个能力给你们这个名额。” 顾市长坐在沙发上，两腿分开，两只只手肘分别放在腿上，两只手交叉放着。 艾米看了明柯一眼，对方倒是什么异常都没有，神色一直都很平静。 坐在顾莲心旁边的关有成一直都没有说话，现在听到他们讨论这个事情，眼睛一亮，小跑着来到艾米面前，开口道： “你们是不是想要参加高考啊！我可以帮你们呀！只要你们给我一千块钱，我保证你不但可以参加高考还一定能考上。” 顾市长原本拿起茶杯想要个一口水，听到他的话，差点没把水喷到对面艾米的脸上。他黑着脸呵斥： “关有成你说什么呢？还不快给我滚回去坐好？” “大舅哥，你可不能这样和我说话，现在我大小也算是个官，你这样说，我的脸面往哪里放啊？” 关有成双手叉腰，站在地上振振有词。 “你没看到你媳妇儿都受伤了，在那里躺着吗？你就不能多关心一下她？” 顾市长无奈的捏了捏眉心，前几个月他通过手下人的说法觉得这个妹夫有点不对劲儿，悄悄的带着他做了一个检查，最近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他的妹夫的了精神分裂症加臆想症。 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妹妹，直到今天接到妹妹的电话，他心里满满的不安，挂了电话急忙开车来了这里。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关有成看到他的动作，皱了皱眉头，心里特别的不甘心，他的目光从低头的顾市长转到了坐在那里想事情的艾米。 心想：都是这个女人，害的他没有了工作，还得在那些大兵面前低声下气的。 这么想着，他把手放在身后，从裤腰带上去下了一把尖锐的水果刀，走到艾米身边挟持了她。 明柯大惊，从沙发上站起来，目光死死盯着被他用手箍着的艾米。 顾市长也是连忙起身，伸出手大叫： “关有成你干什么？还不赶快把人放开？” “放开？可以呀！你把我失去的东西都给我还回来。” “你想要什么？” 明柯攥紧拳头，指甲都掐到肉里面，心里害怕的要死，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要你们让我官复原职，还有我他们允诺的那一千块钱。” 关有成把刀子放在艾米的脖子上，艾米也是吓坏了，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那把水果刀的温度，眼睛拼了命的向下看。 “好！我给你，你先把人放了！” 明柯想也不想的答应着。 “好，你只要把一千块给我，让他帮我官复原职我就放了她！” 关有成也不傻，手里的刀子又往里挪了几分。 艾米觉得自己的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她的脖子好像是被划破一个口子。 “有成，你先放下刀，现在办公室里没有电话，你等我回到你家就给办事人员打电话好不好？” 顾市长心里特别的着急，看到他手里的刀子恨不得上手抢过来。 艾米咽了一口口水，心道自己今天就要命丧黄泉了吗？她还没有完成自己的梦想呢！还没帮明柯争取到高考的名额…… 一时间，她的脑子里转了好几圈，突然，她想到自己也许可以通过转移关有成的注意力，从而自救。 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明柯他们再拖延下去，很有可能会惹怒对方，到时候自己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试一试这个办法。 “明柯，我不想死啊？我还没有和你结婚呢！我还想和你考大学呢！我不想死，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艾米大声的哭了起来，在场的三个男人都愣住了，在妈妈床边睡着了的关小宝也被惊醒了。 他看到自己的爸爸拿刀挟持着一个女人，心里害怕极了，他先是小声地抽泣，到了后来趴在床上大声的哭了起来。 关有成被这哭声弄得心烦，手里的力道也渐渐放松了。 艾米乘着这个机会狠狠的踩住了他的脚，猛地推开他那刀子的那只手。快速的跑到了明柯的身后。 见人安然无恙的跑出来，顾市长和明柯两人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艾米一过来，明柯就用手摸着她的脖子低下头检查她的伤口。 “划破了皮，我带你去外边让护士给你包扎一下。” 话音一落，明柯便拉着艾米往病房外面走。 关有成因为脚上的疼痛清醒了过来，明白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心里特别的害怕，把刀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顾市长刚刚落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慢慢的走到关有成的身边，哄道： “有成，你先把刀子放下来好不好，这样会伤着你自己的。你把刀子放下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不，你别过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早就恨透了我，所以才会停了我的职，现在，我又把这个把柄落到了你的手里，你现在肯定在想办法想要对付我！” “不会的，你可是我的妹夫，我们之间有心心这个纽扣，我永远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顾市长见他退一步，又把刀子往里怼了一下，心里又着急又害怕，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了。 关有成还是不相信他的话，又往后退了几步，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艾米的伤口很小，护士找了一个创可贴给她简单的处理一下，他们就回来了。 明柯不慌不忙的走到关有成的身后。伸出手把他的刀子拿了下来。 “你干什么？快把刀还给我。” 关有成见自己手上的刀没了，转过头狠狠的瞪着明柯，怒喝。 顾市长见状，松了一口气，想要开口教训他，又害怕把人逼急了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只好耐着性子柔声哄着： “有成啊！你别担心，我们不会把今天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那我的工作呢？” 关有成始终惦记着他停职的事情，见顾市长的语气软下来，得寸进尺的问。 “当然是官复原职了，你放心，明天你绝对能上班！” 顾市长一边说一边对着明柯使了一个眼色，对方点了点头，悄悄的走到关有成身后，一个手刀就把他砍晕了。 关小宝愣愣的看着这一切，直到他爸爸倒下去，才回过神，眼里饱含着泪水： “舅舅，我爸他怎么了？” “没事，只是暂时晕过去了，舅舅待会儿会带着他去医院做检查，你在这里陪着妈妈好吗？” 关小宝伸出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随后点了点头。 艾米看着他的动作，特别的感慨，人，真的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就像关小宝一样，经历这些事情才知道妈妈的重要性，原本桀骜不驯的孩子早已经没了踪影，此刻听话乖巧的他让艾米一度觉得自己走错了房间。 顾市长看着明柯怀里的男人，走过去和他一起把人搀扶到楼下的小轿车里，随后独自一人开车把人送去了精神病院。 顾市长没有回来，明柯和艾米担心没人照顾醒过来的顾莲心，也没有离开，他们一个坐在床边的陪床椅，一个站在旁边，静静的等待顾阿姨醒来。 到了晚上，顾市长一脸疲倦的打开房门，看到艾米歪倒在明柯的怀里睡着了，顾莲心还没有醒过来，关小宝眼睛也不眨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舅舅，您回来了！我爸呢？你把他送去哪儿了？” 关小宝最先发现了顾市长的存在，一脸惊喜的问着。 “你爸爸生了一场病，需要住院治疗，等过段时间病情好一些了，舅舅就会把他送回来，所以你不要担心了。” 男人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摸了摸这个和以往判若两人的外甥。 “您回来了！” 艾米从明柯的怀里醒了过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主动开口问了一句。 “嗯，两个小同志，今天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了，虽然高考的事情我不太能帮上忙，但是你们以后遇到了困难，我一定尽可能的帮你们解决。” 顾市长注视着他们，信誓旦旦的保证。 第227章启程回村 “您太客气了，能帮到顾阿姨我们真的特别的高兴。” 艾米强忍着困意，眨巴了几下眼睛，略微笑了笑。 顾市长也看出来了，主动提出： “这样吧！我先请你们下去吃晚饭，吃完之后再把你们送到火车站怎么样？” “不用了，您还是留在这里照顾顾阿姨吧！我们自己下去随便吃一点就可以了，这里离火车站很近的。” 艾米连连摆手拒绝。 他也没多强求，只是让关小宝把他们送下去。 从病房到医院门口的路上，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到了大厅，艾米才开口： “小朋友，我们已经到了，你快点回去吧！” 关小宝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走吧！” 明柯低下头看着她，拉住了她的手。 “等……等等” 关小宝叫住了他们，艾米不明所以的回过头看着他。 “今天……谢谢你们救了我妈妈！” 艾米有点意外，她中午的时候怼了他，虽然不在乎他是否恨自己，但对方向自己道谢的这种事情，自己压根就没想过。 她笑着摇了摇头：“不客气，你妈妈她是个好女人，你以后可一定得用自己的能力保护她呀！” “嗯，我明白了，你们两个陌生人都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站到她身前保护她，我身为她的儿子自然也可以。” 关小宝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有些害羞又有些不自然，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嗯，我相信你，那我们就走啦！你回去吧！” “嗯，再见！” 艾米看了一眼明柯，想着他想要参加高考却没有那个资格，又想到关小宝，想必他如果去参加高考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困难吧！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她走着走着转过头对着他笑了笑： “关小宝你要加油啊，我和这个哥哥在江城大学等你！” 关小宝停住了脚步，也是转过身笑了笑，大声的回复： “我会的！”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互相摆了摆手。 “走吧！” 艾米转过身拉着明柯的手往前走。 一路上明柯的目光时不时的飘到艾米的脸上，艾米转过头看他，他就会不自觉的把脸扭到另一边，咳嗽几声装作看风景的样子。 两人徒步走到火车站，进站前，艾米去旁边的供销社“买”了一大堆好吃的，还拿了两条毯子。 明柯看着那条毯子，盯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咋，咋的了？” 艾米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站在那里呆呆的，动都不敢动。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去候车室等着吧，外面风太大了。” “哦哦！”艾米点点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明柯，自己跟在他身后像一根小尾巴似的。 坐到候车室的椅子上，艾米才觉得肚子里空落落的，从袋子里取出两个面包递给明柯一个，随后打开包装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明柯怕她噎着，连忙从随身的挎包拿出水壶递给她。 她大大的喝了一口，重重的呼了一下，心满意足的把自己缩进了小毯子里面。 “明柯，我现在突然有点困了，我要靠在你身上睡一会儿，你看着时间别错过了火车。” 艾米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完最后一个字便靠在明柯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呵！和小猪一样吃了就睡！” 明柯低下头刮了刮她的鼻子，随后揽住她的肩膀，往自己这边推了推，又把她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掖在脖子哪里，以确保不会透风。 做完这一切以后，他才有空打开包装袋填填自己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敢把自己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 他看着大厅玻璃上贴着的“候车室”三个字，又想到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大大的叹了一口气，眼睛里全是迷茫。 说真的他走的时候都会想如果他不能参加高考，是该放手让艾米再去找一个？还是用所谓的爱情绊住她让她陪自己在冒儿村等着一个个，可能永远都等不到的机会？ 答案显然是第一个，艾米是她见过最与众不同的女孩，她有理想，有自己的目标并且一直都在为了这件事情而努力奋斗，自己又怎么忍心把她困在这个压根看不到希望的小山村呢？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在这半个小时里，他想了很多，心里有些东西也慢慢的浮现出来并且变得坚定。 他慢慢的把正睡得香甜的人儿摇晃醒，在她犯迷糊的这段时间里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背在自己的身上，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出汗才放心的拉着她来到了检票口。 检完票，火车很快就来了，他们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火车发动了。 此时，艾米已经不困了，她饶有兴致的看着窗外的景象，时不时的拉拉明柯的袖子和他分享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明柯，你咋了？是不是不开心啊？这一路上你都不和我说话！” 艾米歪下头看着闷闷不乐的明柯。 “没有，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有些累，睡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明柯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她不疑有他，只当是明柯累了，单手托腮，看着窗外的夜色。 看的时间久了，难免有些无趣，于是，艾米就转过头，细细的看着明柯的睡颜。 你还别说，可能是平日里看的多了不觉得，此时她越来越觉得他长的还挺帅的： 浓密的眉毛，狭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丰满的嘴唇，坚毅的下巴，每一处都让艾米心动不已。 她看着看着，慢慢的伸出了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啧啧，明柯虽然是一个男人，但皮肤真的超级好，没有痘痘和别的皮肤问题，就算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也不失为一个帅哥。 这么想，艾米感觉自己应该是捡到了一个宝贝，一边想一边咧开嘴小声地笑着。 “咋的了，笑得这么开心！” 明柯睁开眼睛抓住了那只在他脸上作乱的小手，转过头看着捂嘴直笑的艾米。 “笑啥呢？是不是突然发现我想的挺好看，你捡到宝了？” 他抓着艾米的手，嘴角扬了扬，语气勤快的问着。 “胡说，”她红着脸颊否认道，随后快速的把手抽出来，眼睛转向另一边。 “啧，不诚实的小家伙！”明柯微微摇了摇头，两只手握着低襟抻了抻双手抱臂看着脸蛋扭向一边的人儿。 看到她害羞的模样，明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弹了一下她的脸颊，获得对方的怒视以后，才笑着放下了手。 “你不是累了吗？咋不睡了？” 艾米问完这句话，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割掉，很明显是自己刚刚的动作把人弄醒了，现在又反过来问这样的问题。 她懊恼的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头，随后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索性，明柯也没想着和她计较，调整了一下坐姿： “我睡的不舒服，换一个姿势。” 艾米转过头看着他在椅背上不舒服的动来动去，好一阵子都没有睡着，她突然脑子一抽，从明柯的脖颈底下把手插过去，按着他的头来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这样好点了没有？” “嗯，好多了，和刚才一比，我现在简直就是到了天堂。” “油嘴滑舌！” 艾米笑骂道，头却不听使唤的歪倒明柯的头上，眼睛直直的看着窗外。 过了一会儿，她也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十点多，火车才到了白梨镇，他们收拾着东西下了火车。看到车站上的站牌，艾米张开双手闭上了眼睛： “终于回来了，果然外面的世界再好也不如自己家这狗窝。” “哈哈哈！只有狗才住狗窝，所以，你是狗吗？” 明柯提着东西站在她的身后，毫不留情的嘲讽着。 “比喻！这只是一个比喻你懂吗？” 艾米转过身气恼的锤了他一下，大声的喝道。 “所以说，你像只狗？” 明柯一本正经的想了下，邪气的笑笑，嘴巴凑到她的耳朵边说着。 “你……我，我不和你说话了！哼！” 她有些生气，回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从他手上抢过自己的东西，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真是小孩子脾气。”明柯想着，无奈的摇摇头，大步的跟上去。 来到集合点，李叔的牛车刚好要启程，车上也快坐满了。 他招呼着大家给明柯和艾米让了点位置，回到冒儿村。 和前几次一样，王奶奶一见到艾米就拉着她的手回到屋子里嘘寒问暖，总觉得她去外面受了很大的委屈。 明柯则是没有和往常一样站在地上听，他把手里的东西一放下，周逸泽就听到风声跑了过来，把他叫回了家。 “咋样？你们这次去县城办好事情了没？” 明柯正洗手的呢！听到这话有些落寞的摇了摇头。 周逸泽看他那样子，有些后悔问了这个问题，他伸手挠了挠头，想到了什么，向邀功似的说： “你看看，我没有给你糟蹋你的东西吧！无论是你的褥子还是杯子啥的我都没有动。” 第228章艾米明柯起争执 闻言，明柯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屋子和原先比起来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窗户上放了一盆黄色的野花，多了一分烟火气，屋子里也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异味，炕上的两卷行李也都整整齐齐的放在那里，没有丝毫的杂乱。 “嗯，还不错！” 明柯心里特别的满意但骨子里的傲娇不允许他说出来，只是对着周逸泽淡淡的说了一声。 周逸泽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出来他对这个房间的满意度，心里特别的高兴，也不在意他的语气，伸出手揽着他的肩膀： “那是！自从你走了以后，我天天都打扫屋子，上午一遍下午一遍，打扫的可仔细了。” “咳咳”明柯以前是两天打扫一次，听到他的这个频率，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 “打扫的次数不用这么多，你既然住进来了那这里也就是你的家，你千万别客气。” 周逸泽心说，明柯果然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虽然看上去自己住进来他很不高兴，可是在心里面早就把自己当成是一家人了。 在知青点的时候，知青们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可背地里往死了诋毁对方，曾经他就听到有两个表面特别要好的男知青在背地里使劲儿的摸黑对方。 两处环境一对比，周逸泽就觉得自己这次搬家没有做错，心里特别的开心，拿起拳头在明柯的肩膀头子怼了一下： “放心吧，我可一点都没有客气，只是习惯了，我们知青点就是这样打扫房间的。” 明柯点了点头： “嗯，你开心就好！” “唉！明柯，我突然想起来了，你们走后的第一天村子里就下了大雨，村民和知青们雨后上山采蘑菇，交给村长好几麻袋，我估计这次去城里卖蘑菇的人，还会是你和艾米，你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市里面问一问有关高考这方面的消息。” “嗯，”明柯想了想觉得这样的回答太简单又在后面加了一句： “谢谢你。” 虽然他已经对高考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期待了，可是为了不让身边的人为他担心，他答应了下来。 “我和你还需要说谢谢呀！真是的！” 周逸泽哥俩好的搂住了明柯的肩膀。 中午吃完饭，村长把他们两个人叫到家里面。 艾米一进院子就看到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麻袋，心里暗喜，自己正好找不到去江城的理由，这下村支书可帮了她大忙了。 果不其然，村支书一见到他们俩，就招了招手，放下了手里的烟袋： “艾米丫头，你们来了，看看，这都是前几天村里人上山采的蘑菇，这可比前几次多多了。” “这些袋子里的都是吗？咋这么多呀！” 艾米虽然知道袋子里装的是蘑菇，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她粗粗的数了一下，有十多袋。 “是哩，前几天下完雨，山上的蘑菇就像青草似的往上长，村里的人都没事干，连着知青点的人都去山上采蘑菇了。咋的？是太多了卖不了吗？” 村支书看艾米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忧愁，这么多的蘑菇要是卖不出去可就都砸在手里了。到了年底，工分多，东西少，怕是不好和乡亲们交代呀！ “是有点，关键是咱这蘑菇太多了，放的时间长还容易坏，就怕供销社因为这个原因不肯要。” 艾米的脸上也满是忧愁，这么多的蘑菇没有收的地方可真是愁人，虽然说她可以再去别家供销社试一试，但东西多了谁也不能保证能不能全部卖出去，到时候卖不出去，村子里贴的不只是工分，还有两地邮蘑菇的邮费。 这下，院子里的人都不说话了，村支书再次拿起放在旁边的烟袋，“叭叭”的抽着。 “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地方收蘑菇。” 明柯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默，艾米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哪儿啊？” “你忘了我们上次吃饭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大叔了吗？”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恍然大悟： “你说的是不是饭店里的大虎叔？” 明柯点了点头： “他那里不是说也要榛蘑吗？而且我记得他好像还答应我们每斤蘑菇多付一分钱。” “对啊，我咋把这个人忘了，明柯还是你聪明。” 艾米拍了拍他的肩膀，抬起头笑意盈盈的看着明柯，村支书听到他们的谈话，也特别的高兴，“嘿嘿”的笑了两声： “咋样？你们是不是想到办法了？” “是呀颜叔，我和明柯刚刚才想到，我们上次去卖蘑菇的时候，碰到过一个饭店大厨，他说过要收我们的榛蘑，我估计这么多榛蘑分一分应该能卖出去。” 艾米拍了一下手，一脸的兴奋。 “那可真是太好了，俺们村子里多亏有你们，不然的话，这么多的蘑菇还不知道要往哪里扔呢！” 村支书一脸的喜气，高兴的说道。 “嗨，叔，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我和明柯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艾米看了明柯一眼，摆了摆手。 “管他是啥原因呢，反正这些蘑菇能卖出去，俺们村人就能过一个好年了！” 村支书乐的露出了他那微黄的牙齿，伸出手摸了摸略有胡茬儿的下巴！ “艾米，话说到这份上了，俺也不怕你们笑话，俺就想问你们一句，你们啥时候能起身去江城啊？” 艾米托着下巴想了想： “后天吧，我明天坐着李叔的牛车去镇子上给王奶奶他们买点东西，家里的粮食快吃完了。” “好，后天就后天，娃啊，你身上的票子多不多？要是不够的话，俺家里还有一些粮食应该能吃几天，不行的话，我明天再和乡亲们借点给那祖孙俩送过去。” 艾米连连摆手，笑着说： “不用了，我手里还有些票子，应该是够用了，您家的哪点粮食还是留着吧！这年头，谁家的光景也不好，我们能自己解决的事情就不劳烦您了。” “哎哎哎，好，这王婶子他们遇到了你也算是三生有幸了，你是个好姑娘啊！” 村支书听到她的话，笑的特别的开心，赞美的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嗨！王奶奶为了我把家里唯一的鸡都杀了，我做的这点事不值一提。” 艾米笑了笑，拉起明柯的袖子对着村支书说： “那，叔，既然您把该交代的事情都说完了，我和明柯也就回去了，我们待会还得上山拾点柴火呢！” “好好好，你们去吧！俺今天先和俺家那两个小子把榛蘑堆在一起，明天就把他们寄出去，这样等你们到了江城，榛蘑也就快到了。” 村支书把烟袋放在院子的窗台上，往上拉了拉披在身后的外套。 “好的叔，那您忙吧！我和明柯不打扰您了！” 说完，艾米拉着明柯离开了，一直走到没有人的田地里，她才放开了明柯，举起两只手，心情特别的高兴： “明柯，真是太好了，我从昨天上了火车就一直在考虑咋能去一趟江城？结果今天村支书就让我们去江城卖蘑菇，我今天的运气简直不要太好！” “能去江城你就这么高兴吗？” 明柯被她的快乐所感染，也是笑了笑，问道。 “当然了，我们在县城虽然没有争取到高考的名额，可是江城那么大，上面的政策和各项指挥也都下发的快，说不准我们在那里就能弄到一个名额呢！还有化肥厂的厂长，他人那么好，你又给他们修好了机器。他肯定会愿意帮你写申请信的。” 艾米这信心十足的样子，让明柯不舍得打破，可是他又害怕她信心这么足，到时候却没能申请到名额，心里落差一大会很难过，想了又想，他还是没忍住： “小米，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暂时没有申请到名额，不能参加高考，我们就分手吧！” “为什么？我不分！” 艾米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脸色“刷”一下的黑了，她抬起头，眸子里已经有了水光，走到他面前用拳头狠狠的打了他一下： “明柯，我为了你天天都在想怎样弄到高考名额，陪着你从镇去到了县，从县城又要去市里，这么四处奔波我都没有想过放弃，你却告诉我这样的话，你觉得你对得起我吗？” 明柯伸出手想要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却被她一把打开了： “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这么轻易放弃的人，我和你说过，我会等你，就算今年你不能参加，不是还有明年后年吗？我都愿意陪你等，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难道你不喜欢我了，所以才找借口，想要甩了我？” 明柯叹了一口气： “小米你不要这样，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知道你会等我，可是万一十年八年你都等不到，岂不是耽误了你，我……” “我不怕耽误，就算到最后要和你在这冒儿村等一辈子，待一辈子，只要你不说这种丧气话。我就心甘情愿。” 艾米出口打断了他，情绪有些激动。 第229章 去江城的准备工作 “可是……” 艾米出口打断了明柯将要说出口的话： “明柯，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我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有啥需要犹豫的。我就问你一句，你还喜不喜欢我？” “喜欢！” 明柯回答的毫不犹豫。 “行，记住你的话，如果再让我听到分手这两个字，不论是什么原因，我一定一脚把你踹进后山喂狼。” 明柯抿了抿嘴唇，把想要说的话放在了肚子里面，看着她，眸子里净是无奈。 他伸出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心里特别的复杂，又高兴她心里有他，又难过自己不能给她一个稳定的未来。 艾米像是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拉住了她的手，指着不远处田地里的庄稼： “你看，我们今年种下去的小麦已经长那么高了，绿油油的，看一眼心情都会变的很好。” 这话倒是没有说错，近年来冒儿村的雨水一直都是不缺的，只要稍微旱一点第二天绝对会有雨，别的县城要挖沟渠引河水，可是冒儿村压根就不需要。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冒儿村庄稼的长势特别的喜人，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小麦苗就拔地而起，站在田埂上往下看，到处都是绿油油的一片。 不仅如此，田地附近的空气也特别的新鲜，艾米有事没事就想往这里跑，这里的微风仿佛可以把人的坏情绪全都吹散。让人忘记烦恼，眼里心里都是眼前的美景。 明柯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心情真的好了很多，他甚至想，如果一辈子都和艾米待在这样的村子里，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怎么样？是不是很美，这城市虽然繁华但也特别的喧闹让人心里厌烦，如果我们真的回不去大城市，留在村子里也可以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艾米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笑意，刚才的委屈和愤怒也都消散了。她紧紧的拉着他，对于未来一点都不担心。 别忘了，她可是拥有一个超市呢！就算是两人穷困潦倒吃不开饭，她也能保证两人不被饿死。 “嗯，对于刚刚我说的话，我向你道歉。” 明柯转过身，和她面对面站着，把两只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抵着她的额头，小声地说着。 “哼！这次就暂时原谅你了，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和你分手，甩了你这个混蛋，重新找一个把我疼到骨子里的男人。” 她哼了一声，伸出手捏住了他的鼻子左右摇晃，威胁着他。 “不会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说完，明柯抬起头，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 “哼，算你识相，走吧！我们得赶快上山了，这次去江城，又不知道要走多长时间，王奶奶腿脚不好，我们得把柴火准备充足。” “好！” 远处看，田间的两个人儿手牵着手，前后摇晃着，向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后山上，大树长出了新的枝丫，脚底下满满的枯枝烂叶，艾米和明柯弯下腰把那些比较长的树枝捡起来堆放到一起。 过了半个小时，树枝堆的差不多了，明柯从腰间解下一根麻绳，把它们捆在一起，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艾米也拿出一条麻绳有样学样的往自己身上背，被他握住了手： “这些树枝特别重，还会不小心划伤你，你还是不要背了，我一会儿再跑一趟就是了。” 她想了想，点点头，把绳子抽了出来。 来回走了四五趟，家里的柴火堆了一整面墙，艾米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下，应该能烧一阵子了。” 王奶奶手里端了一碗水，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走到明柯的面前递给他说道： “早就让你们不要背了，俺虽然老了，但，弄点柴火的力气还是有的。” “奶奶，您这话说的，我和明柯两个人也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找点活干呢，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艾米走到她面前，把她扶着坐了下来，笑眯眯的劝慰。 “你这个小滑头，别以为俺不知道，今天下午你光动嘴了，背木柴这种力气活全是小明干的。” 王奶奶笑得露出了她那几颗掉没了的牙齿，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头。 “哎呀，他是我的男朋友，这种力气活当然得他做了。” 她微抬下巴，一脸的理直气壮。 “你呦！” 这天晚上，艾米心疼明柯干了一下午，就没有带他去学习班，嘱咐他自己在家里好好休息早一点睡觉。 明柯看了一会儿书，望着窗外的天色越来越黑，心里放心不下她们两个人，赶着下课的点来到了学习班。 那些不愿意让明柯和他们一起上课的知青，看到站在门口的明柯，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村支书把他叫过去谈话，不让他来学习班了。 想到这里，知青们都是一脸的喜气，路过明柯的时候也是高高在上的样子，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艾米和明柯直接把他们无视了，两人拉着妞妞的手，一边讨论着书里的难题一边朝家里走去。 第二天，公鸡还没叫鸣，艾米就收拾好自己了，她从厨房里面找了好几个装粮食的布袋子，又找了好多的扎口，只等李叔的牛车过来就可以出发了。 这次，艾米难得没有带明柯，她一身轻松的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找了一个无人的巷子把要用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颇为费劲儿的拖到了李叔的牛车上。 “小米呀！又买这么多东西？” 李叔一边把东西放到牛车上，一边问。 “是呀，这不，明天我又要和明柯去江城卖蘑菇了，也不知道这次得离开几天，家里只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总归是不放心的，多买一些，最起码可以保证她们不会饿着。” 艾米把最后一袋粗粮放到了牛车上，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这时候，刘建芳一脸不高兴的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封撕开的书信。 她走到牛车旁就像是没有看到这两个人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就坐了上去。 艾米和李叔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各自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李叔赶着牛车往村里走，刘建芳尖叫一声，他把牛车停了下来转过头问： “娃子，咋的了？” “李叔啊？这牛车上都是些啥东西啊，弄了我一裤子白，这可是我昨天刚洗好的衣服。” 刘建芳撅着嘴巴，一脸不高兴的拍了拍自己的裤脚。 艾米把她旁边的那袋子粗粮面往自己这里拿了拿。 她的本意是想息事宁人，却不成落在对方的眼里，却以为是艾米怕了她： “艾米呀，不是我说你，你买这么多的粮食干啥？不知道李叔的牛车小吗？” “又没花你的票子，你叫唤啥？” 艾米冷着脸，把粮食又往自己这边归拢了一下。 对面坐的几个外村的人，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是，你家有钱，但你也不能这样吧，你看看这牛车，全是你的东西。我们这些人都没有下脚的地方了，做人可不能这么自私啊！” 刘建芳嫌弃的撇撇嘴，使劲的拍着她那已经没有东西的裤脚。 那几个附近外村的女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人抓着一把瓜子，边吃边说： “就是啊，这个同志说的对，我们都没有下脚的地方了。话又说回来，小同志，你那些袋子里买的是啥呀？” 见那几个大婶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袋子，艾米笑了笑，说： “没啥，就是一些粮食。” 女人撇撇嘴，小声地嘀咕： “真是小气，你给我看一下又不会少了你的。” 李叔听了半天，觉得没啥大问题，高声吆喝了一句，赶着黄牛重新上路了。 回到家里，王奶奶他们还是和往常一样等着没有回来的艾米。 艾米下了牛车吆喝了一句，全家人都出来拿东西。 这么多的粮食，王奶奶免不了的要数落几句： “米呀！你咋又买了这么多东西，今天这一趟又得花不少钱吧！” “奶奶，这些东西没花多少钱，我昨天看那柜子里的粮食不多了，我明天又要和明柯去江城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不得给你和妞妞买点粮食把你安顿好呀！” 艾米一边把这些粮食收到柜子里面，一边转过头和王奶奶说着。 “哪儿用得着你，家里没粮食了，俺可以先和周婶子借一些，等到秋天粮食下来了俺们再还给他们不就好了？” 王奶奶坐在炕上看着她周围的粮食袋子，有点心疼，但更多的是感动。虽然艾米这个孩子和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她心里清楚的感觉到这孩子就是把她当成亲生的奶奶。有啥好东西也是全紧着她和妞妞，没有一点的不舍得。 “哎呀，那多麻烦，借了也得还，还不如买上一些，既安顿住了，又不用整天在心里惦记这件事情。” 艾米随口回答了一句。 “反正啊！俺是说不过你，你爱咋样咋样吧！收拾完记得过来吃饭。” 王奶奶面带微笑，语气里还有一丝无奈。 “好的好的马上来。” 第230章 两种奶粉的差别 隔一天，艾米和明柯就踏上了去往江城的火车，在这一天一夜的旅途中两个人也没有闲着，一人拿着一本书复习最后一门功课。 “明柯，你看这道题目应该咋解呀？” 艾米看都没看他，拿起书放到他的眼前问着。 明柯正思考书上的问题，少女清脆的声音，若有若无的清香传了过来。 他抬眼看了看，少女纤细的手腕印在他的眼底。稍微抬头他就看到了艾米那张嫩白的脸蛋和水灵灵的眼睛，一时间看呆了。 “明柯，你咋了？” 艾米不知所以，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明柯一下子回过神，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把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几声： “刚刚想问题想的太入迷了，你刚刚说的哪道题啊？” 她用铅笔指了一下： “诺，就是这一道，我想了好久还是一点思路都没有。” “我来看看。” 明柯接过她手里的书，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心里便有了答案。 他放下书拿出铅笔和草稿纸，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下了解题步骤。 “原来是这样啊！明柯你真厉害！” 艾米欢天喜地的接过草稿纸，随口夸了一句。 明柯听到这句话心里美滋滋的，书上的内容都看不进去了，一个劲儿的盯着艾米看。 好在她一直低着头做题，并没有发现他的目光。 过了半个小时，他见艾米一直都没有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把书从她的手下抽了出来。 “嗯？”艾米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的书，猛一见书消失了，抬起头，疑惑的问。 “你看窗外的风景多好，你看书的时间太长了，这样下去脖颈会受不了的。” 确实，她现在脖子后面有一点累，她伸出手捏了几下，听明柯的话，把视线转到窗户外面。 还别说，这路上的风景还挺好看的，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绿盈盈的特别好看。 明柯见她那么的专注，心里有点不开心，无论是看书还是看风景她的视线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停留。 想到这儿，他重重的把笔拍到了桌子上。惊的艾米立马转过头问： “咋的了？” “没有，不小心把笔掉到桌子上了，你没有吓到吧！” 艾米摇了摇头，低下头再次打开了书本。 明柯看到她的动作，心里有一丝委屈，咋看完风景就看书，他就这么的没有吸引力吗？ 郁闷归郁闷，天儿，还是要找她聊的。 “小米，你刚才看了那么长时间的书不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她头也没抬的说了一句： “不用了，我还好，主要是这书上的内容我还没吃透，得多看看。” “嗯！” 看来今天是等不到对方往自己的肩头靠了。 第二天的早上，火车终于到达了江城的站台。 艾米和明柯下了火车，再次来到上几回住的旅行社。 “欢迎光临，呀！又是你们两个小同志啊？这回也是来卖蘑菇的吗？” 一进门，前台阿姨就十分热情的说着。 “是呀！我们又来了，阿姨，还是和前几次一样给我们开两间相邻的房间。” 艾米一边说一边从挎包拿出票子递给阿姨。 前台阿姨接过票子把手上的两串钥匙递给她们。 他们俩道了一声谢谢，就拿着钥匙上楼了。 “明柯，你先把东西放回去，一会儿我敲你房间门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好的！”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同时打开房门，明柯见着艾米心里特别的高兴： “看，我们俩可真是心有灵犀。” 离开旅行社，他们来到附近最近的一家面条店。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今天这家面条店里的客人少的可怜，倒是外面的街道上有很多的人。 艾米有些好奇的问了问给他们端面条的服务员： “同志，我想问一下他们咋不进来吃呀！” “小同志，你是刚来我们江城的吧！外面拿着客人和我们这里的不是一家的，自从几个月前国家允许私人做买卖，好多人都在附近开了面摊子，挤的我们这边少了好多的客人。你说那外面的咋可能比我们这里干净呢！现在这人为了少那么一两毛真是啥都敢往嘴里塞，也不怕被毒死。” 显然，因为饭店的不景气已经影响到他们了，这个服务员在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满嘴诅咒，恶狠狠的看着窗外的顾客。 艾米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惊，这么快，倒买倒卖就合法化了。看来高考是真的不远了。 明柯都吃完一碗了，一抬头，艾米还在那里发呆，他伸出手戳了戳她： “发啥呆呢？赶快吃吧，待会面都坨了。” “哦，我不是正吃呢吗！” 艾米说完，往自己的嘴里大大的塞了一口面条，特别艰难的咽下去以后，她又看了看明柯和他商量着： “明柯，我今天下午有点事，我们可不可以明天早上再去找厂长啊？” “嗯，我这边都可以，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嘞！” 得到答案，艾米就像是一只小仓鼠似的吃着碗里的面条，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见了底。 两人结了帐回到了旅行社，早饭吃的晚，两人坐火车也确实是累了，便没吃午饭，直接睡了过去。 午休以后，艾米和明柯打了一个招呼就离开了旅行社。 她第一站来到了陆科家里，算算时间，年前给他们寄来的粮食和奶粉应该快见底了，她这次又从超市里取了三十斤粗粮，二十斤细粮还有三包奶粉和两斤红糖。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陆科小跑着走到门口，心里默默祈祷来人是艾米，打开门见到站的端正的艾米，他立马咧开了嘴巴！ “小姑娘，你终于来了，我和我媳妇儿可是盼了你好长时间呢！” “陆大哥让你们久等了，我面前给你们寄的包裹你们收到了吗？” 艾米一边说一边进了门，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面前的男人。 陆科把袋子挨个打开，一个个尝过里面的东西以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用空回答艾米的问题： “收到了收到了，小姑娘，你可不知道，年底时家里的奶粉刚好喝完了，去外面买的又不像你的那样纯，里面不知道参了啥东西，反正我家小宝一口都不喝，当时我急得头发都快揪秃了，要不是你的那个包裹，我们那个年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陆大哥，您说的太夸张了。” 艾米走到沙发那里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 陆科媳妇抱着孩子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沓子钱： “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我们真的很谢谢你，诺，这是这两次买粮食和奶粉的钱。” 艾米伸手接了过来，粗略数了一下大概有二百多，心里不禁感叹这小两口可真土豪，两百多块钱说拿就能拿出来。 “陆大哥，我今天过来的时候听说国家已经允许私人做买卖了，你们的奶粉应该够了才是！” 艾米把钱装进自己的挎包里，随口问了一句。 “唉！国家是让私人做买卖了，可是外面卖的拿着奶粉都不知道用啥做的，我家小宝就是不愿意喝。” 陆大嫂说到这个也是一脸的愁容，这次小姑娘只给拿了三包奶粉，根本喝不了几天，到时候外面的奶粉孩子又不愿意喝，怕是又得饿几天肚子了。 “陆大嫂，我家的奶粉和别处的比用的食材稍微有点多，所以宝宝喝别家的难免会喝不惯，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下次你再冲泡别人家的奶粉时，一样的用水量多加一倍的奶粉就行了。” 艾米轻轻的摸了摸孩子的小脚，那孩子对着她笑了笑。 “真的吗？” 陆大嫂有点不敢相信，困扰自己这么久的难题这么简单就解决了，在那些因为孩子吃不饱哭闹不休的夜晚，她和丈夫一度以为是艾米的奶粉里加了别人没有的东西。所以宝宝才不喝的。 “真的，您不信可以试一试。” 艾米一说完，陆大嫂就把孩子放到了陆科的怀里，自己取来水和奶粉，按照艾米的说法冲泡了一壶。 果然，孩子在尝到这瓶牛奶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就和往常一样自己抱着奶瓶喝了起来。 陆大嫂抱着孩子，吩咐陆科把东西放下去，笑着对艾米说： “小姑娘你看起来岁数不大，可这关于养孩子的事情，你不见得比我懂得少啊！” “陆大嫂你说笑了，我只是知道我家奶粉与别人家的区别，所以能找到让孩子喝奶的方法，至于这养孩子我还真的不会。” 艾米脸颊红红的，显然是害羞了。 陆大嫂见她的样子，恍然大悟，捂着嘴巴笑了几声，然后附过身子，八卦的问： “小姑娘，你有没有男朋友啊！我身边有好几个优秀的大龄未婚男青年，每一个长的都很英俊，特别适合给你当男朋友。” “不，不用了，我，我有男朋友。” 这话把艾米吓了一跳，要是让明柯知道自己下午出来差点相了个亲，绝对会用他那百年老陈醋把自己淹死的。 第231章 不称职的混混 离开陆科家，艾米来到了曾经的黑市，这里与去年相比，人流量更多了，吆喝声，还价声不绝于耳，吵闹却显得温暖。 艾米随便找了一片空地，把从超市里拿出来的东西摆放在了地上，这些东西有细粮，有五花肉，还有酱油，盐，鸡精等一系列的调料。 原本她也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从人群中钻出来一个矮胖矮胖的中年男人，不大的眼睛在各个摊位上搜寻，当他看到艾米摊位上的调料时，眯起来的眼睛都在发光。 “小同志，我可以看看你这里的东西吗？” “当然可以了，您随便看。” 男人迫不及待的拿起一碟花椒面用另一只手捏起来一点点，放在鼻子面前闻了闻，又转过头避开这些东西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 他放下了花椒面，把摊上的调料挨个的拿起来都闻了一遍，嘴角是止不住的微笑，自言自语道： “好东西！这可都是些好东西啊！” 说完，他又低下头闻了闻手中的辣椒面，连忙用袖子把整盘东西护在怀里，背过身子打了好几个喷嚏。 “小姑娘，你摊上的这些东西我全都完了，你开个价吧！” “这些吗？” 艾米惊讶的在空中画了一个圈，那男人点了点头，又抓起花椒面闻了一下，那个夸张的表情就像是吸食了某种东西的瘾君子。 她低下头认真的计算了一下然后说： “先生，这些东西一共是二百元零三块五毛六分，但是您买了这么多，我就给您抹个零头，您就给二百吧！” “行，小姑娘，就冲你这态度，我以后会经常光临你的摊子的。” “好，那就先谢谢大叔了，”艾米蹲在地上一边笑一边把这些东西全都打包好： “大叔，您家离这里远吗？要不要我帮您把东西送回去？” “唉！”男人用拳头锤了锤自己的胳膊，眯着眼睛问： “你看看我这浑身的肌肉像是没有力气的人吗？这点东西对于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说完，他把钱递给艾米，两只手很轻松的就把东西拿走了。 看着自己眼前的东西都被买走了，艾米的心情特别好，她拍了拍手把屁股底下的灰蓝垫子拿起来准备回旅社了。 走到一个无人的巷子，她把垫子放到了超市里面，一身轻松的往外走。 这时候来了三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都染着黄头发，斜着肩膀，褂子的一边堪堪搭在肩膀上，一条腿不停的抖动着。活脱脱一副二流子的模样。站在中间的那个男人嘴里含着一根烟，眯着一只眼睛说道： “小妹妹，哥儿几个刚刚早就注意到你了，你今儿运气不错呀，遇到一个有钱的主儿，还给了你两张大团结。” 艾米没有说话，悄悄的用意念把超市里的水果刀取了出来，她也是最近几天发现了这个功能，原本她还吐槽这个功能没啥子卵用，因为她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变出一个东西来。 可没想到今天就自打嘴巴了。 那个男人不说话，还以为她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吸了一口烟，又说： “小妹妹是不是没有弄明白哥哥的意思啊？你还不知道吧，哥哥们可是保护了你一下午，你不得给几个表示表示吗？” 艾米一脸警惕的看着周围，发现真的没可能有人路过的时候她心里升起一股子绝望，而后她又压下这股绝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怎么着？想跑啊？你可能不知道吧，哥哥们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条巷子一般人不会来要不然我们怎么敢光明正大堵你们呢！” 她想了想决定冲动一回，她伸出手把刀子直直的对着他们，邪笑着说： “哥哥们不会真的以为我什么也不准备就敢一个人来这里卖东西吧！实话告诉你们，我手上这把刀子出门之前可是磨了好几遍，绝对的削铁如泥，不信的话你们把脸靠过来，我给你们演示一下呀？” 艾米往前走一步，那三个人往后退一步，直到快出巷子的时候，左边的男青年对着两个同伴小声嘀咕了一句，三个人又不害怕艾米了。 见势不妙，艾米也是暗暗咽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气又往前走了一步，对着左边的那个男人说： “我看了看，还是哥哥你的脸皮比较厚，不如我就先拿你开刀吧！” 说着，她的脸上一股子狠劲儿，手里握着刀子就冲了上去。 原先那三个男人还以为她只是摆摆架子，心里的恐惧消减了许多，现在见到她这样子，扭头就跑，一边跑，中间的那个男人还一边骂着两个同伴： “让你们看准点看准点，上一次碰到个疯子，这一次碰到个祖宗，还说称霸这条街呢！我看你们是想拉着我去死吧！” 艾米听到了他们这话，心里放松了许多，但还是喊着： “别跑啊！你们给我站住！” 那三人听到这话，跑的更快了。 她停下脚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不一会儿就离开了这里。 回到旅馆，艾米才靠着自己的房门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心脏跳动的厉害仿佛下一秒就会跳出来似的。 明柯听到她这屋的响动，迫不及待的打开房门跑了过来： “今儿回来的这么早！” 艾米坐在凳子上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冲他摆了摆手： “别提了，我今天下午碰到混混了，你是没看到三个男人把我围在巷子里面问我要钱，还好我机灵……” “没事吧！” 明柯跑进来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胳膊来回查看着，没有看到伤口，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她摇了摇头： “没事啊，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到最后跑出来了，那三个大笨蛋胆子又小压根不是我的对手。” “以后，我陪你出去！” 他一脸坚定的看着艾米。 “哎呀！不……” “就这么决定了。” 明柯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霸道的说。 晚上，两个人出去吃完饭在路边消食： “我觉得有霓虹灯的江城才是一天之中最美的时刻！” 艾米举着手闭着眼睛伸了一个懒腰，一脸的幸福。 明柯转过头看着她的侧脸，特别温柔的承诺着： “你要是觉得好，我们在江城的时候我都带你出来看夜景。” “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我们考上了大学，你被别的小姑娘迷住，就忘了你现在的承诺了。” 艾米转过头，把食指竖着放微微的弯了弯腰说道。 明柯听了她的话，没有立刻搭话而是转过头，样子十分的臭屁： “那要看你的表现，你要是表现不好，说不准我就被别的小姑娘勾去了魂魄就不要你了。” “切，”艾米咧着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还我的表现呢？你快被别人勾去吧！省的天天在我耳边叨叨个没完。” 明柯没想到她的回答会是这样，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背着手转过身子站定问： “你真是这么想的？” “嗯！”艾米点点头，“这种事情还能有假？” “好呀艾小米，原来你心里就是这么想我的，看我咋收拾你！” 她一听到这话，立马往前跑，明柯也是大步追了上去，很快就逮住了她，在她身上挠痒痒，艾米笑个不停，到了最后连连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明柯我知道错了，你快饶了我吧！我肚子都笑痛了。” 明柯放开了她，嘴上还是不饶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这样的话。” “不敢了不敢了。”艾米捂着肚子说，然后她又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明柯： “那你以后也不许说那样的话，就算你以后见到再多好看的姑娘也只能喜欢我一个，知道吗？” “行，看在你这么爱我的份上，我就答应吧！” 明柯说这话时一脸的傲娇，艾米顺势给了他一拳头： “谁爱你了，真是自恋！” “你不爱我吗？” “哼！” “……” 两个人一边打闹一边朝着旅行社的方向走去，街边的路灯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如果，他们的感情路能像这条道路一样平坦无阻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艾米就收拾好自己跑到旁边敲明柯的房门： “大懒猪，快起床了，我们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房间里的明柯也早已经收拾好了，此时正面对窗户发呆，听到敲门声小跑着打开了房门。 “你这么早就收拾好了？” “不然呢？哎呀，别说这么多了，你赶快去洗漱，之后我们要赶公交车去化肥厂的。” 艾米把他推的转了一百八十度，让他回房间里收拾自己。 明柯又转过身，语气颇为无奈： “大姐，我也没你说的那么懒吧！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没有洗漱完的吗？” 确实，明柯的外形看上去和昨天晚上一样整洁，头发上甚至有些水光，一看就是刚刚洗过的样子。 “既然你已经收拾好了，那我们就赶快走吧！” 艾米说完就要去拉明柯的手。 “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着急。” 明柯一边穿褂子一边问道。 第232章 得到推荐信 “没有啦，我只是一停下来就有点紧张，我让前几次弄得有点灰心，你说万一我们这次又是兴冲冲的去，失望的回来该咋办呀？” 艾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本来前几天想的挺好的，可真到了这一天反而有点不淡定了。 “没事，你不是说城里可以做生意了吗？假如这次还是不行，那就，你先参加高考，你考上了我陪你来江城，我做我的小生意，你上你的学，等你大学毕业了我们再一起开一家店铺。” 明柯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门关上去，用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往外面走。 “嗯！这才是我认识的明柯嘛！”艾米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于他这次没有提出分手很是满意。 两人坐着公交车去了化肥厂，一路上艾米都在想要不要给厂长带点礼物，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一个答案，她转过身拍了拍明柯的肩膀问： “明柯，你说我们要不要给厂长带点东西啊？” 他想了想，凑到艾米的耳边小声地说： “我觉得还是不要了，上一次是单纯的去看望他带点东西也没什么不好，这一次我们是想让人家帮忙，给他带礼物总觉得怪怪的，好像要贿赂人家似的。” “有道理，”艾米把食指放到嘴边，眼睛看着前方呆呆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这么空手去吧，免得让别人看到了，说是厂长收受贿赂，给人家造成名誉上的困扰就不好了。” “嗯！”明柯越看越觉得她漂亮，轻轻的撅起嘴朝着她的额头吹了一口气，头发被吹到了一边，露出光洁的皮肤后他轻轻的凑上去吻了一下。 艾米惊的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稍稍放下心大力的锤了明柯一下，一脸的娇羞。 “你怕什么？反正又没有人看到。” 明柯看着她害羞的样子，伸出手弹了她一下，故意逗弄着。 “没人看到也不许再亲我了，不然的话，小心我不和你说话。” 艾米转过头凶他，他连忙小幅度举起双手，一脸“我错了”的表情。 她忍不住的笑了几声，然后再次捶了他一下： “好好坐车，别耍宝！” “好！” 说完，明柯转过身，眼睛目视着前方，一本正经的坐在椅子上。 不久，公交车就到站了，艾米用手遮了遮刺眼的太阳，目光落在前面三个大字上。 连着这一次，他们不过来了三回，说实话，她心里很没底，也不知道厂长愿不愿意写这封推荐信。 明柯看出了她的犹豫，走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走吧！别犹豫了，出了什么事情你还有我呢？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回村种地了。” “嗯！” 艾米笑着点了点头，两人抬步走进化肥厂。 这次和上一次一样，门口的保安把他们送到了厂长办公室。 一进门他们就看到厂长两只手附到太阳穴上来回的按摩，显然是有些累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他们两个人一脸的惊喜： “哎呀，两位小同志，怎么是你们呀，上次一别我们得有半年没见了吧！快快快，坐下来，咱们好好聊一聊，上一次你帮我们厂修好机器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们呢！” 艾米他们两个人顺势坐在了沙发上，她笑了笑： “厂长，您说这话可是太客气了，上次不过是举手之劳，哪里用得着您记挂这么久啊！” “唉！对于你们来说是举手之劳，可对于我们整个厂子来说，你们可是帮了大忙了，要不是你们在，我那机器还不知道得停到什么时候呢！” 厂长接了三杯水放到了艾米他们的身前，自己也是坐了下来，面带微笑的说。 “对了，看你们这样子，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厂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问道。 “不瞒您说，这次我们确实是有点事情想要找您帮忙。” 艾米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两只手交叉放在腿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明柯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上冲着她笑了笑，转过头对厂长说： “可能您也知道，我的身份稍微有一点尴尬，我不是村里的下乡知青，我的妈妈因为一些事情被打上了坏分子的烙印，我也因此是一个坏分子，但有您的那一份表扬信我在村子里的地位已经好很多了。我也特别感谢您，这次来是因为我想参加高考，但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一直申请不到名额，我希望您可以帮我写一份推荐信，我……” 明柯特别难得的对艾米以外的人说了这么多话。说完以后，他抬头直直的看着厂长，等待他的回答。 厂长的表情有点震惊，可能是没想到这个男孩子这么的直白，敢把这样丢脸的事情明晃晃的说出来。 艾米看到厂长的表情，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心里直呼：“完了完了。” 过了一会儿，厂长眨巴了两下眼睛，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回答：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就是写封推荐信啊！小意思，明柯同志啊，我觉得你很棒，和以往我影响里的那种坏分子一点都不一样，比街上那些所谓的‘好分子’的子弟都要好得多。只是，我现在给你写这个信会不会有点早，毕竟离开学校都这么多年了，有些知识怕是要忘完了！” “不会的！”艾米“彭”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连声说着： “半年前我就从外面找了一套高中的教材和他一起学习了，他很聪明的，有些题目我琢磨了很长时间都想不出来，他扫一眼过去就知道答案了。” “哈哈哈，看看你的小女朋友，着急的。”厂长腆着肚子，大笑了几声，说： “好，我一会儿就给你男朋友写推荐信，你们先坐在沙发上等一下吧！” 说完，厂长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明柯伸出手揉了揉艾米的头，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艾米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立马害羞的双手捂住了脸，小声地对明柯说： “明柯，怎么办啊？我没脸见人了。” 明柯慢慢的把头挪到了她旁边，同样小声地说： “没关系，你的脸皮厚，不差这一层。” “去你的！” 她捶了他一下，小声地娇嗔道。 过了一会儿，厂长把钢笔的盖子盖上了，双手端起桌子上的纸张轻轻的吹了吹，确定字迹干透了，把它小心翼翼的装进信封里，站起身子走到明柯的面前，把信递出去。 明柯刚要伸手拿，厂长又把手缩了回去： “唉？这封推荐信可以给你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您说。” “你如果顺利考上大学，那咱就把这件事推晚一点，如果你没有考上大学，你要保证找工作的时候第一个考虑我们化肥厂，当然了，我也在这里和你承诺，只要你愿意带着你的小女朋友来，化肥厂永远都有你们两人的位置。” 厂长收起了笑脸，一脸的严肃，他觉得，这两个孩子虽然是乡下来的，可他们就像是那没有长满羽翼的雄鹰，一旦羽翼丰满，要比很多城里的孩子飞得都要高。他想为化肥厂留下这个人才。 明柯想了一下，把信封抽走了。厂长知道，他这是同意了自己的说法。 拿到信，明柯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厂长双手背在身后，一边盯着信一边说： “有了这份信，我可以保证你能用江城的名额参加高考，甚至比从村里参加，考中的几率会更高。” “谢谢！”艾米拉着明柯深深的鞠了一躬，特别真诚的对厂长说道。 “别谢我，如果你们不成器的话。我也不可能写这个东西，我愿意这样做，不过是想让国家能多几个栋梁罢了！” 厂长摆了摆手，笑眯眯的对他们说着。 “放心吧！我有这个信心，我和明柯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艾米看了明柯一眼，对厂长保证着。 三个人又坐下来聊了一会儿，艾米他们起身离开。 一路上，艾米几次三番要求明柯把信拿出来看一看，生怕这东西弄丢了。 到了车站，她再一次提出来要看看写封信，明柯有些无奈的拿了出来： “看吧！这信好好的在这儿呢！我倒是觉得你这样一次两次的要求看信很有可能会在我把信拿出来的时候被风吹跑了。” 艾米把里面的信纸拿出来，快速的浏览了一边，慢慢的把信叠好，宝贝似的放进信封里。 “你就乌鸦嘴吧！现在可是中午哪来的风。” 说完这话，一阵风吹过来，艾米手上的信封就被吹到了地上。 “哎哎哎！别跑呀！” 说着，艾米快速的追了上去，可这风一阵儿一阵儿的，每当她弯下腰捡的时候，那信封就会被吹得往前跑一阵儿，到了后来，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艾米只好用脚踩住了那封信。 她把信从地上捡起来，此时的信封上有一个大大的脚印，她用手弹了好久都没有变淡。 “咋办啊？被我弄脏了，早知道就应该听你的话，不把它拿出来了。” 第233章 见艾莲 艾米低下头看着手上的信封，皱着眉头嘟着嘴巴，一副懊恼的样子。 明柯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倒是一点都没在意信封被弄脏： “发来看看信有没有被弄脏，要是没有污渍的话，我们重新换一个信封不就得了！” “对呀，我的脚下也没有污水，里面的信肯定还是完好无损的。”艾米拍了一下脑袋，脸上的表情立刻阴转晴天了，她转过身冲着后面的供销社跑去，一边跑一边回过头冲他挥挥手： “明柯，你等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过了一会儿，她小跑着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新的信封，她把旧信封里的东西塞到新信封里面，折好递给明柯： “给，这次你就好好拿着吧，我再也不问你要了。” 明柯把信封放到自己褂子里面的口袋，当着艾米的面把口袋的扣子扣上，随后拍了拍自己胸口放信的地方： “你看，我把信放到了胸口，只要摸一摸就能知道它在不在，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嗯！”艾米点了点头，对自己刚刚差点让风把信封吹跑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好了，别不开心了，我可啥都没有说，只要你高兴就算推荐信丢了都没事。” 明柯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一脸的宠溺。 听到他的话，艾米的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她转过头用两只手揪着他的耳朵左右晃了晃： “你今天是咋了？这么会说话！” “唉，你不高兴了我不得哄着呀，这可能就是生活所迫吧！” 明柯把两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语气颇为无奈。 “好啊！明柯，原来你刚刚说的都不是真心话，没想到连老实巴交的你都学会说甜言蜜语了。” 她的两只手下滑到他的耳垂，一前一后的扯了几下。 “想要娶个媳妇可不得什么都学一点吗？这甜言蜜语都是小意思了。” 明柯说完直起了身子朝后看了看，对她说： “好了，不闹了，车来了，我们准备上车吧！你不是说想要去见你姐姐吗？” “嗯，我知道了。” 艾米点点头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两人坐车一路来到了艾莲所在的工厂，艾米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挎包，这里面有她给艾莲带的高中教材。 来到工厂，艾米让保安帮她把人叫出来，明柯知道她们两姐妹有话要说，转身去到一个离艾米不远的角落。 过了一小会儿，艾莲一脸开心的从工厂里小跑出来，一看到艾米就迫不及待的握住了她的双臂： “小米，你回来了！” “嗯，最近这段时间，村子里又收了不少的蘑菇，让我和一个村里的同志过来卖蘑菇。” 艾米把手搭在姐姐的胳膊上笑着回答。 只是，艾莲慢慢的变了脸色，一脸阴霾的看着她，举起手却又舍不得轻轻的打在了她的身上，眼里含泪，骂道： “你这孩子，还记不记得在江城有个家呀！过年都不说回来看看爸妈看看我，要不是你们村让你卖蘑菇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回江城了。” “姐，你别生气呀，过年那段时间我不给你写信了吗？我是实在忙的回不来，这不，一来江城我就来看你了。” 艾米用大拇指指腹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温柔又小声地说着。 “哼！你让我咋能不生气，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也不说回家看看爸妈，看看你那个弟弟和二姐，我们这一家人就这么不值得你留恋吗？” 艾莲没见到艾米之前是满满的担心，现在见到她，发觉她比以前还胖了，心里又是满满的抱怨。 “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爸妈更本不待见我，每次我回去以后家里就是剑拔弩张吵吵闹闹的，我听着心烦！” 艾米说着说着低下了头，可怜巴巴的用手戳着艾莲的袖子。 这么一说，艾莲又心疼起了自己的妹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心里决定晚上回家以后和父母好好说道说道，让她回家住几天。 “好了，是姐的不对，姐不应该这样和你说话，姐在这儿给你道歉好不好？” 艾莲抓住妹妹的手左右晃了晃，艾米抬起头俏皮的看了她一眼，吐了吐舌头： “我才不会生姐的气呢！怎么样？是不是被我骗到了。” “你呀！” 艾莲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头，笑着说道： “对了，你还没吃饭吧，姐今天发了工资，我带你去我们附近的饭馆吃一顿吧！” “不了，姐，我这次来找你是有正经事的。” 说着，她低下头打开挎包把书取了出来递给艾莲。 艾莲接过书，粗略的翻了几下，发现是几本高中教材，她抬头看了艾米一眼，用手轻轻的抚过书上的内容，笑着问自己的妹妹： “我都过了读书的年纪了你给我这些干啥？” “姐，我们村子里得到消息说高考快恢复了，反正我是肯定要去参加的，你也不许不去，你呢，听我的话把这些书找个地方藏起来，厂里休息的时候，你拿出来翻一翻，千万别拿回家，让妈他们看到了绝对会抢走的。” 艾米一脸的严肃特别认真的叮嘱道。 “可是，就算是让妈发现了这本书她也不会卖了或者烧了吧！” 对于不让艾母看见这本书的要求艾莲特别的疑惑。 “得了吧，妈是不会扔，可是她会就给艾前进，到时候你连个书脚都看不到。” “给前进为什么不行啊？说起来他是我们家唯一的男孩子，高考最好也去参加一下……” “姐，不是我贬低他，你觉得就他那一身懒肉能考中吗？你就算把这些书给他，也只是把书换了一个地方，直到高考完他都不带翻页的。” 艾米对于她这一点感到无奈，身为一个大姐把家里每一个人都放到心里这种做法固然好，可这样不考虑实际情况的好，实在是让她无语。 “可……” 艾莲还想说什么，被艾米打断了：“姐，你不要再可是来可是去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要不要，你想不想参加这次高考！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把这套多余的教材捐出去，反正村子里缺教材的人不在少数。” 说完，艾米伸手去抢那本书。 艾莲着急的把书藏在背后，连连答应着： “我，我看还不成吗？这么好的一本书给了别人多可惜啊！” “这就对了，姐你要这样想，你参加高考为的不仅是你自己还有前进啊？只有我们这些做姐姐的过的好，才能多出东西和钱财去帮助他，你说对不对？” “嗯，你说的也对。” 艾米见她点头，立马开启大忽悠模式，随口附和道： “所以呀，你得好好看这套书争取考上大学，等以后你有了稳定工作每个月几千几千的往家拿，还怕前进吃土不成？” “小米，你说得对，姐一定会努力的！” 原本艾莲就有点妹控现在听到这样的话，连连附和着，目光盯着手里的那本书恨不能立刻就把里面的东西灌到脑子里面。 看到她这个样子，艾米暗道一声洗脑成功，她笑意盈盈的挽住了艾莲的手： “姐，既然你拿到这本书了，我也就放心了。你快回厂子干活去吧！我也得会旅馆忙我的事情了。” “真不和姐去饭馆吃饭吗？” “不了，你那点钱还要交给妈，要是被她发现了你又得挨顿骂。” 艾米把她送回厂子里，笑着冲她摆了摆手。 直到艾莲的身影消失不见，艾米才转过身朝着明柯的方向跑了过去。 “说完了？” 明柯牵住了她的手，低头小声地问着。 “嗯，聊完了，我把书给我姐了。我们的事情也算是办完了，现在只要等到村长寄的榛蘑过来，把榛蘑卖了就可以回村了。” 艾米双手抱着他的胳膊想到所有的事情都要办完了，感觉特别的轻松。 “嗯，那这几天我带你去江城各处转转吧！” “好，那我们明天先去邮局后天再去江城大学好不好？” “可以啊，只要你开心，去哪儿都可以。” 艾米停下了脚步，踮着脚尖两只手拽着明柯的脸蛋。左右拉扯： “明柯，我发现你这张嘴最近是越来越甜了啊！” “这叫近猪者赤！” “我还以为你会说近墨者黑呢！” “我说的也不是那个朱啊？” 说到“朱”字的时候，明柯把嘴巴撅的老高，艾米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伸出手使劲的打了他一下。 再打第二下的时候，明柯已经跑出去很远，艾米打了一个空，她生气的指着明柯吼了一句： “有本事骂我，有本事你不要跑啊？” 明柯转过头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艾米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大步跑上去追上了他，两人在路边打闹了一会儿。 晚上，艾莲一脸的喜气回到了家，一开门她喊了一句： “妈，我回来了。” 她原先也没想着艾母会应答，只是单纯的想要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艾母一听到她的声音就破口大骂： “回来就回来嘛！还要我给你请一个乐队来家里庆祝一下吗？” 第234章 奶奶来袭 “妈，你今天怎么了？” 艾莲脱、下自己的鞋子，小心翼翼的问着艾母。 “什么怎么了？我还能有什么事啊？还是说你巴不得我出事啊？” 艾母把手里的厨具大力的摔在灶台上，大声的质问着艾莲。 “妈，我没有，我……” 艾莲刚想要解释几句，艾家奶奶就从里屋走出来了，她驼着背让艾大兴的媳妇扶着，慢慢走到了艾莲的面前，和蔼可亲的拉住了她的手： “小莲回来了，今天上了一天的班儿累不累呀！快快快，进来和奶奶好好的聊一聊。” 一看到艾家奶奶，她就什么都明白了，艾母每次见了艾奶奶心情都不会很好。 艾莲被艾家奶奶拉在了凳子上面坐下，老人家随口问： “莲啊！今天咋这么高兴呀，是遇到啥喜事了吗？” “我……” 艾莲还没说话，艾母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进来： “你奶奶问你话呢，想好了再说，别一天到晚傻了吧唧的，别人都把你卖了你还替人家数钱呢！” “你个臭婆娘，俺问小莲又没问你，你出啥声啊？俺还没死呢这个家轮不到你做主。” 艾奶奶铿锵有力的声音传过来，艾父从屋子去到厨房狠狠的给了艾母一个巴掌，这下，艾母有啥话也不敢说出来了。 艾莲见状，也是吓了一跳，心里很清楚艾奶奶同样不喜欢女孩，但她还是奢望艾奶奶能对艾米有一丝的想念，她清了清嗓子，往旁边挪了挪，亲昵的挽住了艾奶奶、的手： “奶奶，今天也没啥高兴的事，就是艾米她回来了，今天还去我们厂子里找我说了一会儿话。” “艾米回来了？” 艾奶奶眼睛一亮，特别高兴的拍了拍艾莲的大腿。 “是呀，她在的那个村子让她帮忙卖榛蘑，供销社离家里太远了，她就没回来。” 听到卖榛蘑这几个字眼，艾奶奶越发高兴了，她的眼珠子转了一转，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原本她打算让大孙女嫁给村子里的铁柱，但是儿子和儿媳妇都不愿意。 可是大孙子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追债人要到了家门口说要是不给钱就要打断艾大兴的腿。 这下把三孙女嫁过去人家说不准会给更多的钱，那些榛蘑还能卖上一笔，简直不要太划算。 想到这儿，老太太又向大孙女问： “小莲啊，你知不知道艾米在哪个旅行社啊？奶奶实在想她，想着明天早上去旅行社看看她。” 艾莲就是希望家里人能多关注关注艾米，现在听到这话，立马把艾米所有的信息和盘托出了，还承诺明天带着奶奶去找艾米。 第二天一大早，艾奶奶他们就出发了，同行的有艾大兴，艾父，艾母还有艾大兴的媳妇。 艾母看着这些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去旅行社逮人，心里暗笑，那个小废物连她爸妈都敢骂，她这个奶奶更是敢出手了。 艾米今天早上一起来就发现自己发烧了，和明柯说了一声，对方坚决不要她去邮局，给她买了一些退烧药让她在旅店休息。 当她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敲门声，艾米拖着病体打开了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一家子。 艾奶奶一见到她就像看到了摇钱树，喜滋滋的甩开身后的众人朝着艾米扑了上去。 艾米侧开身，对方扑了一个空差点摔倒，这下场景的气氛就有点尴尬了，艾父见状立马出声呵斥了艾米： “没规矩，没看到你奶奶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就不知道上来扶一下呢？” “无妨无妨，反正也没摔倒，你就别责怪她了。” 说完，艾奶奶率先走到了屋子里面。 看着房间里面的装饰，在场的人都在心里想一个问题：“这得花多少钱啊？” 包括艾母他们第二次来的也不例外，一想到这个女儿手里有这么多钱却一分都不往家里拿，艾母就一点也不可惜艾奶奶把她卖了。 艾奶奶倒也不客气，一张嘴就把自己这次来的目的说明白了： “小米呀，一晃眼你就长这么大了，奶奶最近这段时间真是想你想得紧，这不吗？村子里有一户好人家要娶媳妇，俺立马想到了你，等你嫁过去咱祖孙俩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艾莲听到这话，大吸一口气，她没想到奶奶这次来还有别的目的，心里隐隐觉得自己给妹妹带来了麻烦，想要开口说话，却被艾母暗暗拧了一下。 艾米现在脑子晕的厉害，没心思和他们周旋，抬脚到床上把被子盖到自己身上，冷清的说： “我不嫁，你们可以离开了。” 艾奶奶仿佛料到了这个结果，一点都不生气，冲着艾大兴使了一个眼色，对方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从身后取下一根拇指粗的麻绳冲着艾米走过去。 艾莲见状，猜也猜到了自家奶奶给妹妹选择的人家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家，她一把抱住了艾大兴，大声的吼着： “小米你快走！” 艾大兴没想到她会有这一手，转过身给了她一巴掌，让自己的媳妇把她抱住，恶狠狠的说： “走什么？那帮人都要要了老子的腿了，今天不是她就是你反正你们得有一个人嫁过去，不然老子的赌债怎么还？” “你无耻！” 艾莲现在肠子也悔青了，她用脚不断的踢打着艾大兴。 做惯力气活的艾大兴媳妇很容易就制止住她，嘴里还不停的劝着： “妹子，这就是艾米的命，你还是不要再挣扎了，不然的话，小心你大兴哥不放过你。” 艾莲看着自己的父母，希望他们可以有一丝想要出头的念想。可她注定是要失望了，这两个人就像是在看一出戏，仿佛被卖掉的不是他们的女儿，表情十分的平静。 艾米已经猜到了，她悄悄的用意念把水果刀放在了她被子里的手中。 艾大兴看着“乖乖听话”的艾米夸了一句： “你看小米多听话，你们这些女人啊，生下来的作用就是换钱，现在还有人愿意花钱要你们，你们就应该感恩戴德，哭的那么丧气干什么？” 他双手拿着绳子来到了艾米的面前，艾米抬起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嗨，你这个贱丫头还敢瞪我？” 艾大兴举起了手想要打艾米。 “别动！” 艾米强撑着身子跪坐起来，把刀子举到艾大兴的脖子上。 屋子里的人被这一幕吓到了，艾奶奶更是大声的骂道： “你这个小废物，要是我的宝贝孙子伤到一根毫毛俺都让你千百倍还回来。” 艾米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从他手上抢过绳子套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把刀放下，两只手把绳子交叉用力的像两边拉扯，似乎是要把艾大兴活活勒死。 “奶奶，奶奶，救我！” 艾大兴仿佛看到了死神，双手向后在空中划着，不断的求救。 艾大兴的媳妇差点跪下来，艾父看到他的样子变得怒不可遏，嘴里不断的咒骂艾米，和刚才一比，这艾大兴仿佛才是他亲生的。 艾米冷笑一声，两只手又用了一些力气： “不是要把我卖了吗？我不想被卖，所以帮你们想了一个办法，只要我现在把艾大兴杀了，我保证所有要债的人都不会找你们了。” “小废物，快把你堂哥放下来，不然的话，我饶不了你！” 艾父伸出手指头指着艾米骂道。 “小米呀，奶奶想别的办法，不让你嫁人了，你快放了大兴吧！” 老太太对孙子可谓是真爱，差点就给她跪下了。 “妹妹，妹子，哥错了，哥以后再也不逼你了，你饶了哥这一回吧！” 艾大兴本就是一个恃强凌弱的窝囊废，看到这样的艾米，心里觉得自己时运不济，后悔没有选择艾莲。 “小米，你可千万别做傻事，你还有大好的前程，可千万不能毁在他的手里呀！” 这是艾莲的声音，她慢慢的朝着她走过来，想要阻止她杀人。 这时，艾米的嘴唇渐渐变得苍白，头也越来越晕，已经是撑到了极限。 艾大兴最先发现她生病，慢慢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让自己脱离了困境，随后一把把她摔到了床上，想起刚刚的那一幕，只觉得羞耻，他骑在艾米的身上，给了她一巴掌，嘴里说： “小贱人，还敢打我，今儿我就弄死你，你不是厉害吗？不是要杀了我吗？我倒是要看看我们谁活的时间长。” 艾奶奶见自己的孙子没事了，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不断的用手给自己顺气，看到艾大兴打艾米心里觉得畅快无比。 艾父见侄子打女儿打的这么凶，到底是看不过眼了，张开金口劝了一句： “侄儿啊！别太打的厉害了，你不是还要让她嫁人吗？” 要说这几个人里面最为艾米着想的还要数艾莲，她扑到艾大兴的身边苦苦哀求着： “大兴哥，大兴哥你不要再打了，你再这样打下去小米她会被你打死的。” 艾大兴受不了耳边的声音，挥了一下手臂把艾莲甩到对面的墙上。 第235章 惩罚 “老子的事情你少管，刚刚她让我丢了那么大的人老子还没和她算账呢！” 艾大兴这会儿倒是没有刚才的窝囊劲儿了，整个人都像是一个小混混伸出手指头指着艾莲。 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他有转过头对着艾米的脸颊啪的一下甩耳光。 艾米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聋了，可是她又没有力气反抗，只好把整个脸往被子里面埋。 艾大兴见状，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瞪大了眼睛，嚣张的说： “还敢躲？老子今天不把你打的爬不起来我就不姓艾！” “呵，一个，一个大男人，打，打女人，也好意思，说出口。” 她被迫转过脸，冲着他嘲讽的说。 “啪” 又是一个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此时艾米的脸已经肿得不能见人了，嘴边还流出一丝血迹。 “小米！小米！” 艾莲从地上爬起来，不管不顾的跑上去想要把他拉开。 可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力气又岂是能比的。艾大兴一用力气，她再次被甩下床。 艾母跑过去把她扶起来又在她胳膊上拧了几下，呵斥道： “你没看到你大兴哥正在气头上，你现在跑过去就是在找死你知不知道？” “妈，妈，你救救小米好不好？你是他的长辈，艾大兴一定会听你的话的。” 艾莲抓住妈妈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不惜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艾母不做声，艾大兴听到这话有点飘飘然了，他停下了对艾米的毒打，仿佛是这个房间的皇帝，抬着下巴，用眼睛扫过众人： “谁都别给我上来，谁要是敢上来就别怪我连他一起打。” “不，不，大兴哥，小米她不愿意嫁，我替她嫁好不好？你不要再打她了。” 艾莲跪在床上，求着艾大兴。 艾米迷迷糊糊的在床上摸索着，忽然，抓到了刚才那把水果刀，咬着牙把身上的力气集中在手上，抬手一捅，刀子便扎在了他胳膊上。 艾大兴顿时惨叫连连，坐在椅子上的老人正闭目养神，听到孙子的惨叫声立马跳起来，用拐杖狠狠的打了艾米一通，然后痛心疾首的看着扎在孙子胳膊上的刀子，手都因为害怕而发抖。 “大兴啊！这可咋办啊？” “奶奶，奶奶你快救救我，我现在要被疼死了。” 艾奶奶叫了一声艾父，想要让他把艾大兴送去医院。 “不，奶奶，你让我媳妇把她捆了她手里还有卖蘑菇的钱呢！” 艾大兴从始至终惦记的就不止是艾米一个人，还有她身上的钱。 “好好好，奶奶都听我俺孙子的，我待会儿就让你媳妇儿绑她，你先去医院看病。啊！” 他点了点头，放心的跟着艾父去医院了。 艾奶奶看到被关上的房门，脸上的着急瞬间变成了浓浓的厌恶，她拿着拐杖转过身，走到艾米的面前，狠狠的打着： “让你伤俺孙子，俺打死你！。” 艾莲回过神一把抱住了她，从她手里抢下棍、子，心寒的很： “奶奶，艾大兴是你的孙子，我们这几个就不是你的孙女了吗？你疼爱他我不反对，可是你们这样算计小米你们的心不会痛吗？” “你也是个畜牲，你没听到你大兴哥快让那些人逼得没命了吗？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不把艾米嫁出去，你真的要看你堂哥家破人亡不成？” “我不管……” 艾莲站在自家奶奶面前准备和她据理力争，她的堂嫂没了耐心打断了她们的谈话，拿着绳子准备把艾米捆起来。 明柯指挥着邮局的工作人员把榛蘑抬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又把他们送了出去。 他的心里惦记着艾米，一送完人就小跑着来到艾米的房门口，正准备敲门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说话声。 他连忙把门打开，四处寻找艾米，最后看到一个妇人用绳子把晕过去的她绑了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来俺们这儿？” 艾奶奶凶巴巴的瞪着明柯质问道。 明柯没有搭理她，走过去把鼻青脸肿的女孩身上的绳子小心翼翼的解开，随后打横抱了起来。 “哎哎哎，你是谁呀？她是我的妹子你快把她放下来。” 看到自己的摇钱树要离开了，大兴媳妇立马站到了房门口拦住将要离开的人儿。 “滚！” 他心里已经是怒火冲天，只不过要先带艾米治疗才强忍着没有发作。 大兴媳妇儿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呆呆地让开了。 他们离开以后，艾奶奶才操着自己的拐杖狠狠的打了孙媳妇一下： “要你有啥用连个人都看不住。” “我……” 她委屈的低下头。 艾莲已经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追出去了，现在房间里只剩下这祖孙两个人，艾奶奶招呼着孙媳妇，在艾米的房间里搜了起来。 明柯抱着艾米匆匆忙忙的来到了附近最近的一家医院，大夫扫了一眼就说艾米的伤势比较重，需要进手术室仔细的检查。 他没敢耽搁，让艾莲等着进了手术室的艾米自己去医院交钱。 等他回来的时候艾米还没有出来，他焦急的在地上走来走去，不大一会儿就用肉眼可怜的速度起了一个泡。 “这位同志，谢谢你带我妹妹来医院，你和她是认识吗？还是……” 艾莲见他这一脸担心的样子，主动开口问。 “嗯，她咋伤的？” “是，是被我堂哥打伤的。” 她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整个人瑟缩了一下，犹豫着把真相说了出来。 “人呢？” 明柯现在已经在暴走的边缘，自己早上离开的时候，艾米还只是有点发烧，结果一回来就看到她一脸痛苦的晕在床上，天知道当他看到闭着眼睛毫无生气的艾米，心里是有多么的心痛，更确切的说，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我堂哥被小米用刀子扎伤了，站在应该也是在医院里吧！” 话一说完，艾莲就看到了被艾父搀扶着的艾大兴，伸出手挥了挥。 他见到来人一脸阴郁的把人拉到了医院外面的小胡同里面。 “哎哎哎，你是谁呀？为什么要拉着我。” 艾大兴也就是会窝里横，现在看到一脸阴霾的明柯，只觉得双腿发软，仿佛看见了地狱里的阎王。 明柯没有和他的话，上去就是一拳头，这一拳头把对方的脸都打歪了。 他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人，连忙出口求饶： “大哥，大哥，你放了我吧，你想要啥你和我说，只要我有，对，我有钱，我还有三个特别漂亮的妹妹，只要您能放了我，我把这些东西全都送给你好不好？” 明柯还是没有说话，用拳头给了他肚子三下，趁着他弯腰的功夫又打了一拳头在他的背上。 这时，艾父艾母两个人追了出来，看到明柯打人的那股子狠劲儿，都有些害怕，可是一想到艾奶奶对这个孙子的重视程度，艾父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迈了一小步： “这位同志，站在可是法制社会，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好好商量，没必要出手打人吧！” 明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冷笑着扯过艾大兴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用力揪了一下，然后放开。他在那一瞬间惨叫了出来。 又停了一会儿，明柯估计他不太痛了，就把那只胳膊接了回去。他按着艾大兴的肩膀，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让他的手臂脱臼了三回。 虽然每次他都给他把胳膊安上去了，但是中间的疼痛可想而知。 到了最后艾大兴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我，我，求你，求你，放过，我，吧！” “咚”的一声，艾大兴坐在了地上，没包扎的那只手直直的垂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再传来像刚刚那样锥心刺骨的痛苦。 “同志，你打也打了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侄子了。” 艾大兴的惨叫声还一直停留在艾父的耳朵里面，他见明柯放开了他，连忙出声。 明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一把抓起坐在地上的男人，又打了十几拳，知道对方的嘴角出现了血丝才冷着脸一字一句的开口： “艾米，你惹不起，再有下次，老子要你的命！” “嗯嗯，我，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不不，我见到她我就躲着走，我再也不会靠近他半分了。” 艾大兴的身体紧紧的贴着墙壁，不住的发抖，他仰着头惊恐的看着明柯，眼泪和鼻涕早已经混在了一起。 想到这样一个窝囊废欺负了艾米，明柯的心里越发火大，只是今天这个人的精神已然是到达了极限，再要是拽下去，他都害怕这个男人会疯掉。 这样想着，他给了他一个耳光，然后满身戾气的走回医院。 刚好，大夫把艾米从手术室推了出来，艾莲和明柯看着上着氧气罩的艾米，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病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要好好的照顾她，哦对了，她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右腿，也不知道这孩子是遭受了怎样非人的虐、待，右腿大腿骨骨折了，要是调理不好的话，唉……” 大夫取下口罩，对着明柯他们说道。 第236章 大闹医院 回到病房，明柯坐到艾米的病床旁边，旁若无人的牵起她的手，他低着头仔细的端详着她那五根纤细的手指，拿起自己的右手与她十指紧扣，一手握住她的手背，放到自己的嘴边。 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眼眶突然变红了，伸手把艾米额前的几缕碎发撇到耳朵后面，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 艾莲站在他的身后，已然是看到他这一系列的动作，见自己的妹妹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牵住了手，她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想要把他俩分开。 “这位先生，人们常说男女授受不亲，您是否可以放开我妹妹。” 明柯垂眸瞥了身后一眼，想到这个女孩对于艾米的重要性，难得说了一句话： “她是我女朋友！” “可是……” “不想待着，出去！” 艾莲抿了抿嘴巴，面对明柯这么冷的态度，不知道该怎么办，悻悻的走到病床的另一边坐下。 等待是最容易让人焦虑的事情，短短半天的时间，艾莲就已经去了三趟医生办公室，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没有生命危险，耐心的等待。 明柯倒是没有她那么着急，但是从他不时的用手探艾米的鼻息就可以看出来他是有多么害怕艾米再也醒不过来了。 半天又一夜，艾米终于在第二天清早睁开了眼睛。 一看到守在自己床边的明柯，艾米的鼻子酸了一下，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明柯觉得自己握着的手动了动，立马抬起头看了一眼。 见艾米醒过来，也是差点流出眼泪，他伸出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 “你终于醒过来了，我都等了你一天了，你是要吓死我吗？” 她张了张嘴，因为嘴干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还咳嗽了两声。 “怎么了？” 明柯紧张的站了起来，一脸焦急的看着她。 “没事，我嘴干。” 艾米渐渐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用手指着自己的嗓子说着。 他点了点头，从床头柜上倒了一杯水放到她的嘴边，嘱咐着： “慢点喝，小心烫。” 艾米仰起头，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待嗓子稍微好了一点，才小声地问： “明柯，你见着我姐了吗？昨天我晕倒在旅馆内，她一定很担心吧！” “嗯，她昨天陪了你一下午，天还没黑的时候我让她回家了。” 她点了点头，两人一阵沉默。 艾米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昨天上午发生的事情，想着自己被艾大兴暴打却没有力气还手时的绝望，想着他们要卖了自己，自己却没有能力反抗的无奈。 “明柯，你知道吗？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艾米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转头看着明柯。 明柯也知道她这是想到不好的事情了，用手来回摩挲她的手指，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顺便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乖，不想了，那些不好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从今天开始，我时时刻刻都会陪在你的身边，绝不会再让那些人有机会伤害你。” “嗯！”她点了点头，挤出了一个笑容。 过了一会儿，艾莲从外面走了经开，看到醒着的艾米也是一脸的惊喜： “小米，你终于醒了，你快要吓死我了，都怪我，要是我能聪明一点，也许奶奶就不会把注意打到你的身上，你也不会受伤了。” 艾米摇了摇头，慢慢的举起另一只手示意艾莲拉着她。 艾莲明白过她的意思，拉住了她的手。 她想了想，语重心长的说： “姐，你知道吗？我最担心的就是你把每一个人都当成好人，就像昨天，你就被奶奶利用了，说实话，他们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未必就是一件坏事，你通过我，也可以看出奶奶他们到底是把我们放到了什么位置。” 说了这么多话，艾米的喉咙有些痒，她顿了顿，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 “艾大兴赌博输了欠债，他们就要把我们嫁出去，原因是可以得到彩礼钱，可是这种不管对方是什么家庭，只要给钱就嫁和过去买卖人口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套上了一个好听的外壳罢了。他们不会管我们嫁过去以后的生活，无论我们是被打，被打甚至是被杀，他们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难过，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有钱就好了。” “不，不可能吧！” 艾莲摇了摇头，虽然心里对她的这种说法很认同，可是下意识又觉得那是她们的亲奶奶，不会这样对她们的。 “呵，如果他们给我说的是一个好人家，为什么还要准备麻绳来绑我呢？为什么连人都不见就要我嫁过去呢！姐，你不要太相信奶奶她们的话，那一家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你信吗？只要我成功逃脱了，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你或者艾丽。” 艾米直直的看着她，用话语慢慢的瓦解她内心的防御墙： “姐，你看着吧，过不了多久奶奶就会提出要你活着艾丽结婚，我可提前和你说好，艾大兴这次欠的不少，奶奶他们收的彩礼更加不会少，最起码是别人的两三倍。至于为啥人家愿意出那么多钱娶一个媳妇，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艾米实在是累了，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 自从经历了昨天那件事情以后，明柯对艾米的家人都不太感冒，也算是为了“报复”她没能成功救下艾米，他添油加醋的说： “我听别人说，一般村子里的老光棍，或者有神经病的人才愿意多出彩礼，这些人一般都是变态，特别喜欢折磨小姑娘，比如说用鞭子抽打，又比如说将怀孕的妻子打流产，红色的血迹会让他们特别的快乐甚至更加疯狂，还有……” “别说了！” 这些话真是把艾莲吓到了，她双手捂着耳朵，眼睛里满是惊恐，她走到艾米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小米，姐知道了，姐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和艾丽的，你放心吧。” “姐，我知道你不愿意听这些话，了明柯说的那些事情也不全是吓唬你，要是我们真听了奶奶的话，嫁过去，结局一定比那好不了多少。” 艾米再次睁开了眼睛，颇为虚弱的说着。 艾莲点了点头，两姐妹又聊了一会儿，门口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 “就是这儿吗？” “是的奶奶，我亲眼看见艾莲从这个病房走进去了。那个打大兴的男人也在，据说那个男人可有钱了，艾米所有的医疗费都是他出的，我们要是能讹上一笔，大兴的赌债就不用愁了。” “那行，俺就豁出去了。” 说完，艾奶奶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见到明柯就被他浑身的冷气吓到了，可是一想到孙媳妇说的话，她又给自己打了打气。走上前，问道： “你就是那个打了我孙子的人？” 明柯没有说话，从床头柜取下水杯喂了艾米一口。 见对方没有搭理自己，艾奶奶的脸有点挂不住，可她又不敢责骂明柯，只好把矛头对准了最厌恶的艾米： “你这个贱丫头，身上一点毛病都没有，非要装病死赖在这里不走，你说你有那点钱咋就不知道孝敬孝敬俺呢？果然是个扫把星，生下来就是克俺的，早知道这样，俺就应该在你生下来的时候把你掐死……” 老太太的话越来越难听，越来越不入耳，明柯“彭”的一声把杯子摔在柜子上，冷着一张脸向艾奶奶走去。 她也不害怕，总觉得自己是一个老人，又是那个贱丫头的奶奶这个男人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可是想归想，对于明柯的气势她还是有点害怕，两条腿一直在打颤，后来，她索性坐在地上，扯开嗓子嚎叫： “哎呀，没天理了，一个当小辈的都敢用眼睛瞪俺了，家门不幸啊，有这样一个招是惹非的孙女……” 明柯看了看艾米，见对方两只手捂着耳朵，又想到大夫的话，害怕影响到她休息，他离开了房间。 艾老太太还以为对方是怕了自己，在心里暗暗得意，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明柯不一会儿就带着两个保安走了进来： “就是这个老太太影响到了我们病人的休息，还望你们能帮我们把她老人家劝出去。” 明柯说完，那两个保安走到老太太的身旁，想要把她搀扶起来，可对方却以为他们要把她拉到警察局，心里害怕哭的更加厉害了： “你们可别听他瞎说，俺就是过来看看俺的孙女，哪儿影响到她休息了，他喜欢俺孙女，可是俺们一家人都不愿意，他气不过才这样说的。” 老太太此时的动作和她的话语严重的不匹配，保安没有听她的话强行的把她拉起来，有一个保安还小声地劝着： “老奶奶，我们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如果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千万不要哭闹，这样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影响到其他人。” “俺在俺自己的病房里哭闹，咋会影响到其他人呢？你不要以为俺老了就好糊弄。” 第237章 报警 “奶奶，这真的是医院的规定，就算您在自己家的病房也不可以这样。” 保安一脸的为难，转头看了艾米一眼，希望她能出面把老人劝起来。 “奶奶，您就起来吧！别让这些保安叔叔为难。” 艾米慢慢的拖着自己的双腿从床上坐起来，明柯看到了连忙把枕头放到她的身后，让她可以舒服一点。 “滚你的，作为俺的孙女你不说向着你奶奶也就算了，还帮着外人说话，俺们家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艾老太太一见艾米接话，瞬间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艾米的床前理直气壮的说： “因为你这个扫把星，你哥都被打成残废了，俺听你姐说你这次来江城是卖榛蘑了，快，拿出来。” 她伸出手，示意艾米。 艾米在心里冷笑一声装作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一脸的疑惑： “奶奶，您要什么啊？” “少给俺装糊涂，你知道俺说的是你卖蘑菇的钱，还有你身旁的这个男人，他打了大兴，也应该赔偿一些。” “可是，那是村儿里的，要是我把钱给您了，村支书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况且那些蘑菇还没有卖出去。” 她低下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不断的扣弄自己的指甲。 “没卖？那你还在这里干啥？还不快下地卖蘑菇去，俺们还等着用这笔钱呢！” 说着，艾老太太走到艾米的身边，想要把她拉下地。 明柯站到她面前挡住了她： “你如果再无理取闹，我不会顾及你是谁的奶奶！” “难道你还敢打俺不成？” 艾老太太睁大了眼睛，露出她觉得自己最凶的表情： “这是俺孙女，俺是她奶奶，你算个啥东西？” 明柯死死地瞪着她，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头，额头的青筋乍现。 她有些害怕，往后退了几步，把矛头转向艾米： “死丫头，你就这样看着你的野人在这里瞪你的奶奶吗？果然是下作的东西，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勾三搭四，长大了还不定想干什么呢？” 旁边站的那两个保安也不是没见过不把女孩儿当人的家长，但是长辈这样骂自己的孙女还是第一次见，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眸子里看出了震惊。 再看看坐在床上缩成一团的小姑娘，他们两人心里的正义感暴增，互相点了点头，同时走到艾老太太的身边说： “奶奶，我看这个姑娘是真的想休息了，不然我们先离开，等她的精神状态好一点以后您再过来……” “啥好不好的，她是我孙女我还能不了解她？她现在好得很，倒是你们医院，明明屁大点事情，非得让我们住院，合着花的不是你们的钱，你们不心疼？” 她双手叉着腰，唾沫星子满天飞，两个保安原本是好心，没想到被这老太太说成这样子，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您说笑了，这住院通知是大夫下的，字是这个先生签的，我们只是两个保安，哪有您说的那么神通广大。” 其中一个保安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既然知道自己没本事，那就闭上你的嘴巴，我们家的事和你有啥关系啊？” 说完，她又用食指指着艾米： “行了，你也别给俺在这里装蒜，你堂哥打你还能没个轻重啊？赶快下床回家。” 说完，拉住了艾米的手，对方一把把她甩开，明柯站在她面前隔开了她和艾米。 她抬头看了看气势汹汹的明柯，有点胆颤，眼珠子转了两转，再次坐在了地上哭喊： “这么多人欺负俺这个老太婆啊！医院逮着我们把我们的钱都坑走了，俺孙女也不孝顺，让她的相好的在这里给我甩脸子啊！我的命实在是太苦了，再这样下去我还不如去死了呢……” 老太太声音洪亮，不仅外边艾大兴的媳妇听到了，就连隔壁病房的家属也纷纷跑到病房门口听这屋的动静，艾米有些受不了，她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嘴唇显得越发苍白。 明柯注意到她的脸色，冷清的脸上是浓浓的担忧，用手拍了拍艾米的胳膊，转过头对着那两个保安说： “你们如果做不了这件事情，就让警、察同志来医院处理吧！” 两个人点了点头，推开门出去了，艾大兴媳妇趁着这个机会跑进病房，坐在艾老太太的身边： “艾米，这个可是你的奶奶，你咋能让警、察来呢？你是想让她老人家这么大岁数再进局子几天吗？” 站明柯走过去关上房门，这里也没有外人，艾米懒得装，冷着脸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祖孙： “你弄错了，那是你的奶奶却不是我的，去年的时候我的好父亲就把我扫地出门并且宣布他只有两个女儿，所以说，我现在连父母都没有，又哪里来的奶奶。” “你这个不孝顺的，居然连你的奶奶都不认了，苍天啊，俺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居然有这样一个子孙。” 艾米低着头，把自己病号服的袖子往上挽了挽冷笑着说： “这辈子做的孽都不少了，还想算上辈子的，莫非你是想死后下地狱不成？” “你，你居然咒我？” 艾老太太站起身用手指着艾米，一脸的不敢相信。 “呵，”她再是冷笑了一声，仰着头舒舒服服的靠在床头，语气虽漫不经心，但说出来的话，却杀伤力十足： “我亲爱的奶奶，你最好把卖我和我姐的心思收一收，不然的话，但凡让我知道你敢把我们卖了，我就不会放过艾大兴。” “不放过大兴？你想干啥？你还能杀了他不成？” “杀了他？你们想多了，我只会阉了他，打断他的四肢让他以后坐都坐不起来，毕竟对于一个人来说，比死更可怕的就是生不如死，又或者我把他绑起来一刀一刀刮了他的肉，让他尝尝比死更痛苦的滋味。” 说这话的时候，她面带微笑，可对面的那两个人想到那个场景，就像是坠入了冰窖里，浑身发抖。 “你，你别以为你说了这话俺就会怕你。俺，俺……” 艾大兴的媳妇结结巴巴的说着，想要威胁艾米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你敢？” 艾老太太停止了哭闹，头发虽然花白，可目光却十分的犀利。 “你可以试一试，大不了我坐个十几年，可艾大兴留下的绝对是一辈子的残疾，包括这次，你们别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你还想咋样，你的相好的已经把他打了一顿。” 听到这话，艾米有些惊讶的看了明柯一眼，对方也看着她，开口道： “我可没动手。” 那无辜的样子，如果不是艾米了解他的话，或许就相信了。 但是他这样说，也表明了艾大兴只会疼一阵子，并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听到没，我男朋友说他没有打你孙子，你们别在这里信口开河。” 艾米心里偷笑，自己也可以做一回恶人了。 “你……你们有本事打人别没本事承认啊！” 艾大兴媳妇伸出食指，哆哆嗦嗦的指着艾米，显然是被气到了，她过了这么多年，向来是只有自己耍赖，还没遇到过别人耍赖不承认的呢！ “真好笑，我们做都没做，为什么要承认呢，别以为你们这样说，我就会放弃告艾大兴了。” “你……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不讲” 艾老太太一直没有出声，坐在那里静静的听着两个人打嘴仗，原本她以为艾大兴的媳妇是不会输的，没想到艾米两句三句就把常年反转过来了，还扬言要告自己的孙子。 这还怎么了得，自己还没死呢，这个小兔崽子就敢欺负自己的宝贝孙子。 这么一想，老太太肚子里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涨，她从地上站起来举着拐杖就要打艾米。 明柯往前走了一步，正要抢下她的拐杖，房门被人推开了。 两个保安还有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站在门口齐齐看着这一幕。 床边的两个人仿佛被人定住了，一动不动，那根拐杖还被举在空中。 其中一个警、察冲到他们身边，把拐杖抢下来，对着老太太呵斥道： “放下来！” 看到警、察，老太太也丝毫不惧怕，她把手中的拐杖放下来，凶神恶煞的看着他： “你算个啥东西，还敢教训俺，你有没有点家教，俺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吧！” 警、察似乎见识过这样的老人，脸色平静的看着她，一副公式化的样子： “老太太，我们接到报案，有人举报你在医院病房闹事，吵到了病人的休息，多次劝阻无效，还和工作人员起冲突，你这样的行为，已经损害了病人的人身权益，希望您能和我们去一趟警局。” 这话，让老太太有些慌，艾大兴的媳妇儿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面，早已经躲在了老太太身后，后来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妥，退到了房间的角落，表示自己和老太太没什么关系。 “你让俺去俺就去啊！床上坐的可是俺孙女，俺来看俺孙女有啥错？” 第238章 艾父来医院。 警、察深知和这种赖皮讲道理成功的可能性，他冷冷的看了老太太一眼，然后挥了挥手。 他身后的警、察一把拉住了老太太的手，强制性的把人带走了。 老太太这下才感觉到了害怕，她开口叫唤着： “救命啊，救命啊，没有天理了，仗着自己是警、察就欺负我们这种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啊！可怜俺这么大把年纪还要被孙女送到牢房，艾米你这个天杀的，你迟早会遭报应……” 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他们已经听不清老人说什么了。 艾大兴的媳妇看到警、察连老太太都抓，一下子没了来时那种嚣张气焰，尬笑着和艾米说了几句，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今天的事，谢谢你们了。” 艾米靠在枕头上，冲着他们笑了笑，她确实是有些累了，唇色也比刚刚要苍白很多。 两个保安也看出来了，冲她们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明柯转过身帮她把枕头放在床上，扶着她躺在床上，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艾米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明柯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眸子里满是怜惜。 他不明白，这么好的一个女孩，为什么会有那样恶心的亲人，居然想要把她卖了。 不过，只要他在一天，就会守护她一天，绝对不会让那些人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他的女孩就应该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 到了中午，艾米睡醒了，明柯嘱咐了她几句，下去买饭了。 她没事干，靠在床头发呆，艾父怒气冲冲的走进来，二话不说给了她一个巴掌，艾米因为身上没有力气便没有躲开。 “你这个畜牲，你奶奶怎么着你了，你把她送去派出所，让她这么老了还得受这份苦。” “又不是我报的警，她来我病房吵闹打扰到我休息了，保安劝她，她也不听，没有办法，保安只好报警了。” 艾米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颊，面上特别的平静，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奶奶被抓走？” 艾父伸出手指，指着身后，声音洪亮的质问着。 “嘁，您可能是老了，记性不好，你莫不是忘了，你和我早就断绝父女关系了，我连爸爸都没有，更何况是奶奶呢？” 艾丽讥笑着说完，转了过头，闭上眼睛，显然是不想再说话了。 “你……”艾父咬牙切齿的看着艾米，极其不要脸的说： “断绝关系？我告诉你，只要你活着，你的身上就流着我的血脉，你就是我艾家的孩子，你就得听我的话，我告诉你，你奶奶给你说的那门亲事我已经同意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不可能，你要是敢让我嫁，我就杀了那个男人，顺便再弄死你的侄子。” 艾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也是歹毒的很。 “你敢？” 艾父瞪大了眼睛，想要吓唬艾米，可是对方一点都不害怕： “你可以试一试，昨天也是因为我感冒了没力气，不然的话，你以为那刀子会在他胳膊上吗？” 艾米那不屑的眼神彻底激怒了艾父，他三下两下爬到艾米的病床上，扬起大掌，想要打人，嘴里还骂着： “今儿我就弄死你，省的你活着气我。” 艾米也毫不畏惧：“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男朋友绝对不会放过你。” 艾父看着她倔强的表情，在这一瞬间真的动了杀心。 明柯正好在这时候回来了，他小跑着跑到床头柜把东西放到上面，又一把拉住艾父的衣服把他拉下来，拦在艾米的前面。 那狰狞的脸庞让明柯也是火大的厉害，但想着眼前人的身份，又不能出手。只能开口说道： “叔，艾米怎么着都是你的女儿，况且她都已经这么大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说不行吗？” “你既然知道她是我的女儿，那你就应该知道她已经说了亲事，不久就要结婚了，你应该和她保持一点距离。” 艾父拉着自己的低襟抻了抻，拉开椅子，端着长辈的架子坐了下来。 “叔叔，不好意思，结婚这种事情只有艾米愿意，我才会同意，不然的话，我会带她离江城远远的。” 明柯把艾米护在身后，一脸的严肃。 “那是我的女儿，你要是敢带她走，我，我就告你拐卖人口。” 艾父被明柯的样子气到了，果然，小废物不听话，她身边的人也全都是一些没教养，不会尊敬长辈的野蛮人。 “你告去呗，有本事你现在就告。我在这等着你。” 艾米扭过头，声音虽然小，但特别的有气势！ “你，你们简直不可理喻！” 艾父看了看四周从角落里看见了一个扫帚，他小跑着把扫帚头朝着自己，扫帚把向着艾米他们。 “我今天就要打死你们。” 说完，艾父拿着扫帚向着艾米他们冲了过去。 明柯一把接下扫帚，紧紧的握着，他想抽都抽不出来。 艾米右腿疼得厉害，脑子也胀胀的。 她转过头对明柯说： “你放开他，让他就站在这里打我，你出去报警。” “你这个死丫头，你就巴不得家里人全进警局是不是？” 艾父侧过头看了看艾米，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用尽所有的力气要把扫帚抽出来。 明柯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睛死死地盯着艾父： “小米累了，想要休息，您看您是自己出去，还是我报了警让警、察把你带走。” “你敢？” 艾父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待遇，家里的那两个闺女见了他从来都是不敢造次的，就连她们的朋友见了他也都是恭恭敬敬的叫叔叔。 “你可以试一试，刚刚那个奶奶就是我报的警。” “哼！”艾父冷哼一声，把扫帚甩在了一边，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背着手离开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艾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耳边的聒噪终于消失了，她可以安安静静的睡一会儿了。 明柯看出了他的心思，叫了她一声，拿过枕头，把她扶起来。让她可以舒服的靠在上面，又取下床头柜的白粥，坐下来用小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着她。 “明柯，你也是倒霉了，每次和我回江城都能碰到我们家这堆烂事，和那几个烂人。” 艾米想到刚才的场景，眉头紧皱，小声地说着。 明柯温柔的用纸巾擦了擦她的嘴边，用票勺子舀了一勺白粥喂到她的嘴边，说： “没事的，只要和你在一起，再坏的环境再奇葩的人，都是人生路上不一样的风景。” 艾米笑了笑，不小心牵扯到背上的伤口，咳嗽了几声。 “怎么了，是不是我喂的有点多，呛到你了。” 明柯放下了手中的碗勺，紧张的站起身子，问着。 艾米摆了摆手，捂着嘴巴又咳嗽了几声： “没有，我只是扯到了背上的伤口，所以才……” “那我喂你的时候再小心一点，不过这医院的药是不是不管用啊，为啥都换了两回药了，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明柯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他现在的表情特别像一个要不到糖果的小孩子，可爱极了。 艾米听了他的话，微微的笑了笑： “受伤哪可能好那么快呀，今天我已经感觉好多了，伤口也没有昨天那么痛了。” “哦，行吧！管用了就好。” 明柯回了一句，拿起勺子继续喂她吃饭。 很快一碗粥就见了底，他原本拿起包子想要她吃几口，可艾米却冲着她摆了摆手： “明柯，我现在有点困不想再吃了，我闭上眼睛睡一会儿，你就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 明柯把手里的碗筷放到桌子上，握住了她的手，一脸的温柔： “当然可以了，你睡吧，假如说你家人来了，我就把他们赶到门外，绝对不会吵到你睡觉的。” 艾米点点头，明柯探过身子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他注视着她的睡颜，等确定她睡的沉稳后，明柯才放开她的手，起身到了一杯水就着已经冷却的包子，慢慢的填饱自己的肚子。 过了一会儿，艾米睡的变得不安稳起来，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她嘴里一直在说“不要”。 明柯赶忙坐到她的身边，伸出手轻轻的摇醒了她。 “咋的了？” “明柯，明柯！” 艾米睁开眼睛看到了他，小声地叫了两声，就开始哭，明柯动都不敢动坐在她身边抱着她，直到她的哭声渐渐的小下来，他才有机会开口问： “怎么了？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吗？” 艾米点了点头，开始回忆刚刚的梦境： “明柯，我刚刚梦到他们把我卖给了一个老男人，老男人把我困在小黑屋，不仅不让出去，还拿鞭子打我，我特别的痛，可是我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到了后来，他就把鞭子换成了匕首，一刀一刀的捅着我。我真的很害怕……” 第239章 艾米出院 听到这话，明柯往紧握了握她的手： “傻瓜，人们都说梦是相反的，你那么厉害有怎么可能听他们的话，嫁给一个你压根就不认识的人呢！更何况还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相信我好吗？” “我相信你，可，可是那个梦真的好恐怖，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这么恐怖的梦。” 今天艾父的话确实是对艾米有了影响，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头一回体会到了无力。 以前人们说血缘关系她还觉得奇妙，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和你留着一样的血液是一种很幸福的事情。 可是今天她却对这四个字有了不一样的情绪，她没想到这四个字会成为艾父威胁她的筹码。 她在心里想，如果自己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可能真的会像自己刚刚说的那样，做出一些极端且无法挽回的事情。 感觉她心情平复了一些，明柯放开她认真的看了看她的脸色，转移了话题： “小米，这次村长寄来的蘑菇好多啊！我想了想还是得尽快把它们卖出去，我怕放时间长了会变潮，到时候就不好和村长交差了。” 艾米点点头，沙哑着声音，小声地说： “那你打算啥时候去卖蘑菇。” “过几天吧，等你情况好一点，旅行社离这里也不算远，我时常回去看看就是，你放心，我每次走的时候都会和护士站的护士们说几句，让她们在你家人来的时候注意点，实在不行就报警。” 明柯把艾米抱在怀里，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肩膀。 “嗯，你放心吧，我过几天肯定比今天好得多，就算他们来了我也有力气应付，不会向今天这么被动。” “嗯，你还困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你在我怀里可能就梦不到那些不好的东西了。” 明柯帮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尽可能的让她舒服一点。 “你的怀抱还有这种功能吗？” 艾米听了他的话，微笑着抬起头。 明柯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温柔的看着她： “那可不？只要是你，我整个人就是多功能的，你缺啥我就能做啥。” “好吧，那我就是试一试这个多功能的人形抱枕。” 说着，艾米闭上眼睛在他的怀里动弹了两下，两只手抱着他的手臂，睡过去了。 又过了几天，艾米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右腿还是打着石膏，不过，她已经能柱着拐杖下地行走了。 这医院的病房和旅店比起来要便宜一点，可是耐不住时间长，艾米心里清楚，明柯手里的钱，恐怕已经不多了，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吃过晚饭了。 每次她提出来要给他钱，对方都是不假思索的拒绝了，想了又想，她还是决定回旅馆调养。 “小米，你的腿伤还不好，不能出院。” 明柯一把抢过她的行李，脸上满是无奈。 “明柯，是我受伤，又不是你受伤，你怎么可能比我还了解我自己呢！虽然我现在还打着石膏，但是已经可以下地走了，已经没啥大碍，你真的不用这么紧张。” 艾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从昨天早上开始两人就一直因为这个问题争论不休。 自己明明已经好了，可明柯非要说医生说了她的伤特别的严重如果不好好调养，这辈子都会落下残疾，坚持不同意她出院。 “不行，大夫说过，你的腿骨断了，必须好好调养，否则的话，很可能落下残疾。” “明柯，你不要啥都听大夫的嘛！你看我拄着棍子还能走几步，说明我的伤已经好了一点了，再加上我又不是回旅馆干活，我会好好的呆在床上温习功课，虽然我在这里也能看，但是写字的时候老是不得劲儿。” 艾米坐在床上，苦口婆心的说着，但明柯完全不为所动，他双手抱臂站在房门口就像一个门神似的。 她咽了一口口水，心知今天要想说服明柯，得费很大的力气，想了又想，她演起了苦肉计，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眼泪立马出来了： “明柯，其实我回旅馆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不想在医院待了，还有就是病房的门不能锁，每次你回旅馆的时候，我都会特别的害怕我奶奶他们闯进来，像那个梦似的把我卖给一个老男人，天天不是用鞭子就是用刀子。我真的很害怕。” 说到这里，她瑟缩了一下，明柯的表情软了下来，抿抿嘴唇，有点心疼眼前这个女孩子。 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说： “可是，我要是回旅馆就不一样了，房门不仅能锁，还有桌子什么的，我觉得我在里面待十来八天都可以，就算我奶奶他们来了，也进不来，我也就不用那么害怕了。” “唉！”明柯叹了一口气，终是被艾米说动了，他走到艾米的面前蹲下： “我可以同意你回旅馆，可是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在床上养伤不能随意走动，隔一段时间还要过来复查。” “嗯嗯！”艾米点头如捣蒜，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明柯，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我自己的。” “行，”明柯拍了一下自己的腿，站起来收拾着自己落在床头柜里的东西。 艾米看着他的动作，特别开心的在心里比了一个“耶” 不过半个小时，明柯就背着她回到了旅馆。 艾米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却见到一团糟的房间，被子枕头都放在地上，柜子歪歪斜斜的拦在门口，桌子上的铅笔，钢笔，橡皮，也是东一个西一个，窗户上的白色窗帘不见了，柜顶的暖水壶不见了，桌子上的红色白瓷茶缸子更是没了踪影。 艾米转过身问： “你离开的时候，房间里还剩哪几个人在。” 明柯想了想，说： “应该是你奶奶，你大姐还有你堂哥的媳妇。” “我大姐肯定不做这种事情，你去找前台阿姨，和她说我的房间进了贼，要他报警。” 明柯点点头转身下楼，艾米踩着这犹如废墟一样的房间，心里的怒火烧的越来越旺。 还好她每次看完书都会习惯性的把他们放到空间里空的货架上，不然，恐怕也会被那两个女人抢走。 这时候，艾家这边，艾大兴一手打着石膏，整个人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旁边坐着她的媳妇儿和奶奶，两人正像照顾植物人似的，往他的嘴里喂水果。 后面给他打扇子的艾丽看到那几个又大又红的草莓，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 低下头眼睛触及到艾大兴的时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扇扇子的速度快了许多。 艾大兴不舒服的“嘶”了一声，老太太立马站起来给了艾丽一巴掌： “贱丫头，你会不会扇啊？没看你堂哥都冷的发抖了。不愧是一个娘生出来的，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子贱，要不是看你长的还算不错，能多收几个彩礼钱，俺早就让你爸把你轰出去了。” 艾大兴媳妇一边嗑瓜子，一边用眼睛别着她： “就是呀，你这岁数搁村儿里早就能嫁了，也是你爸妈傻，才会把你留到家里吃闲饭。” 艾丽受不了她们说的这话，又不敢和艾米一样怼她们，哭着跑开了。 她走后，老太太向着她离去的方向“呸”了一声： “真是做作，一股子小家子气，那么大一家人居然连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都斗不过，还有脸活下去。” “就是，还是我们家大兴厉害，上去就把她打成了残废，听说这几天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大兴媳妇看了自家男人一眼，目光崇拜的说着。 一说起打人，艾大兴立马来了劲，从椅子上坐起来，一脸的兴奋： “媳妇，你是没看见艾米那憋屈的样子，我估计她早就想想我求饶了，可我愣是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就冲她的脸打，还有她的腿，我边打边用力的坐，好像还听到了一阵骨头断掉的声音。我估计啊，她不死也得成一个瘸子。” “大兴你真厉害，不过，俺和奶奶也不差，俺们走的时候，把她房间翻了一个底朝天，什么暖壶啊！茶缸子啊，我都拿回来了，反正都是旅店里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大兴媳妇说这话时，腰板子立的板儿正。一脸的骄傲。 “媳妇儿你也不赖，不过我们马上就要成为城里人了，你以后可不能“俺俺”的，得说“我”。” 艾大兴对着自家媳妇儿说道。 “哦，对对对，是我，是我。” 她打了几下嘴巴，附和着。 “行了，大兴说的对，以后你们就是城里人，等他叔给他找到了工作，你们就搬过来吧！” 老太太一槌定音，听到这话，夫妻俩相互看了一眼，对着老太太点了点头。 “不过啊，大兴，你有件事没做对，你咋能把那个丫头的腿弄断呢，我们和村里那户人家都谈妥了，要是嫁过去是一个瘸子，怕是得退些彩礼。” 老太太想到了艾大兴欠下的赌债，有些发愁的说了两句。 第240章 艾老太太被抓 “嗨，那有啥，我们可以先把艾丽嫁出去，然后再从村子里找个四五十岁的光棍，就像柳叔那样的，他们能娶到媳妇就不错了，那儿还在乎媳妇是不是瘸子。” 大兴媳妇挥了挥手，一脸的不在乎。 “也行，反正先把大兴的赌债还了就行。” 老太太伸出手摸了摸孙子的头，又继续说： “俺们大兴这次是运气不好，也许还完这笔债，下次就能赢钱了。” “艾！还是奶奶眼光高。想的和我一模一样。” 艾大兴最讨厌别人劝他戒掉赌博了，老太太想着反正还有两个孙女，就算是欠了债也有办法还，所以，特意顺着他的想法说道。 下楼叫他们吃饭的艾丽听到了这话，心慌到不行，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待时机和母亲商量这件事情。 回家后，只见不大点的桌子上放了五个菜，但除了中间的那一盘，其他菜连点油都看不到。 老太太一上桌就把肉菜端到艾大兴的面前，笑着嘱咐他： “大兴啊！你手伤着了，多吃点肉菜补补身子。” 紧接着，她又对着艾母说： “孩子他娘，你是咋当长辈的，没看大兴都受伤了吗？都不说买只鸡给他补一补，明天中午，俺要在桌子上看到鸡汤，不然的话，俺就让俺儿子休了你。” “妈，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艾前进看着原本属于他一个人的肉菜全被那个所谓的堂哥端走了，“啪”一下把筷子摔到了桌子上，一脸的不开心。 “摔什么？你没听到明天家里连菜都吃不起了吗？生在这个家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谁都得顺着你？” 艾母拍了艾前进一下，指桑骂槐道。 艾大兴他们也听出了话外音，他当场就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把所有的肉都倒在自己的碗里，看着艾前进说： “前进啊，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你看，虽然堂哥不是土生土长在你家的，但是来了你家，我就是这个家最大的，所有的肉都要先紧着我。你知道吗？”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艾前进从椅子上跑到艾大兴的面前，想要把他碗里的饭抢过来，结果被对方一把推在地上。 艾母眼见自己的宝贝疙瘩被这样对待，连忙跑到他跟前把嚎啕大哭的儿子扶起来，又推了艾大兴一把。 “你干啥推我孙子？是不是不想和我儿子过了？啊？老娘还没死呢？你就敢这样欺负他？你是要上天吗？” 说着，艾老太太拿起了自己的拐杖，装作要打艾母的样子。 艾大兴转过头看着站在那里的母子俩，说了几句风凉话： “就是啊，婶子，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叔过日子了，我奶奶这么大年纪了，你居然还惹她生气，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呵，我再怎么样也不用你说，在这个家里谁不比你强啊。你个窝囊废，怂包，软蛋，还是一个赌钱货，真不知道你媳妇是怎么瞎了眼嫁给你这样一个人，我也真的是服了你了，如果我是你的话估计连活都活不下去了，你还好意思在我家耀武扬威，谁给你的脸？” “啪” 艾父见自己的老妈气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立马冲过来打了艾母一巴掌。 她捂着自己的脸，恨恨的看着他，然后张牙舞爪的要打艾父，旁边站着的艾前进也帮着自己的妈妈打父亲。 艾大兴两口子看到这儿，不仅没有上前拉架的意思，反而端着饭转过身看起戏来。 他们俩像是两根搅屎棍，时不时的说几句话，让艾父更加火大，下手更重。 饭桌上的艾丽坐在那里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去帮谁，索性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吃自己的饭。 艾老太太帮着自己的儿子一边用拐杖打人，一边骂着艾母。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艾大兴媳妇放下碗筷把门打开。 见到警、察，她特别慌张的想要把门关上，可是那几个警、察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看到来人，打架的四个人也停下来了。 “你们是不是来找艾大兴的，他就坐在那里。你们快点抓他呀！” 艾母一看到警、察就想起艾米被打的那一幕，脑子瞬间灵光，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把那一家子都赶出去。 那几个警、察没有理会他们，中间的那个警、察往前走了一步，从自己的衣兜取出一个证件，一边向他们展示一边说道： “您好，我们是江城大队的工作人员，我们接到报案，艾军的母亲和侄媳妇涉嫌偷盗旅行社，并且对他们破坏了他们的财物，现根据上级指示我们要把这两个人带回去接受调查。” 听到这话，艾母高兴的想要原地转圈，她一脸喜色的去厨房把那天老太太带回来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放在门口的地上： “警、察同志，你看是不是这些东西啊，您说的那两个人确实在我家，但我们不知道她们犯了事，如果早知道他们偷盗的话，我们肯定会把人送去派出所的。” 老太太听到这话，又开始撒泼，她坐在了地上，指着艾母骂道： “你这个杀千刀的，谁说俺偷盗了，俺拿的那些东西都是你闺女给俺的，你咋这么歹毒，年轻的时候欺负了俺半辈子，现在又想把我送到牢房里面，真是家门不幸啊，娶了一个这样恶毒的媳妇回来……” “请您配合我们接受调查。” 说完这句话，警、察挥了挥手后面的人黑老太太戴上了手铐。 艾母又指了指站在门口的艾大兴媳妇，警、察又是挥了挥手，对方也成功的戴上了手铐。 “不是俺，不是俺，俺都是听我奶奶话，我真的没想偷啊！当家的，当家的，你快救救我，你快救救我啊！” 艾大兴媳妇一边被人往外推，一边返回头对他说道。 艾大兴此时自身难保，早在警察一进门他就慢慢挪回里屋了。 警、察对着他们敬了一个礼，带着两个人和一地的东西离开了。 关上门，艾母看着蔫了吧唧的艾父，一脸的嘲讽： “你不是厉害吗？怎么这个时候不说啊？刚刚不是说你们艾家人啥啥都好吗？果然是团结啊，就连坐牢都是你出来我进去，一个个排队进监狱，也是没谁了。” 说完以后，艾母拉起了儿子的手，嘱咐道： “前进啊，你以后可不能学你堂哥赌博，欠了一屁、股的债只能靠卖妹妹还钱，只不过她妈不争气，没给他生那么多的妹妹，只好把主意打到别人的头上来，真是，也不知道是借了谁的脸皮那么厚，还想吃肉，没了你奶奶，我怕他连土都吃不饱。” 艾父听了她的话，什么都没说，坐在饭桌上，默默的吃着碗里的饭。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但这里没人护着他，给他底气，他也没了刚刚的嚣张劲儿。 艾米这边，警、察已经把东西送回来了，并且告诉她，那两个偷盗的女人也被判了十五天的有期徒刑。 听到这个结果，艾米觉得自己心里的一口恶气总算是出了。 明柯让她站在一边，帮她收拾房间。 “哼，活该，那么大岁数了，一点都爱惜自己的名声，啥勾当都干，真不知道我咋会摊上这么一个家庭，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站在门口，眼睛盯着地上的被偷走的东西，对着明柯吐槽。 “没事，都过去了。” 明柯把柜子搬回了原位，拍了拍手，转过身看了她一眼。 “明柯，你赶紧把那些榛蘑卖掉，你的高考名额也争取到了，我们抓紧时间回村吧！这里实在是太恐怖了，要是我那堂哥再跑过来找我，不说别的，光是恶心，都能把我恶心死。” 说着，艾米打了一个哆嗦，整个人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嗯，我明天早上就带着榛蘑去供销社，争取明天一天就能把所有的榛蘑卖完，后天我们就买火车票回村。” 明柯把被子套取下来，换上新的，然后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头。 “嗯，明柯你真棒，叠的被子都比我好看。” 艾米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整个人仿佛帅气了许多，想着二十一世纪，人们常常说的所谓的暖男，自己面前的这位不就是吗？ 真是的，明柯真是越看越帅，不仅聪明还会保护同伴，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另一半啊！ 艾米在这里犯花痴，明柯那里已经收拾好房间了，他转过身看到她在发呆，走了过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对方还是没有反应，他弯下腰，轻轻的问： “你在看什么呢？” “明柯好帅啊！” 艾米摇了摇脑袋，目光痴迷的看着前方。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看着近在咫尺的帅颜，她吓了一跳： “你啥时候过来的，咋没有声音啊？” “就在你说，‘明柯好帅’的时候，我就过来了，我没想到，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啊！” 明柯两只手扶着墙面把她困在自己的胸膛和墙体之间，对她说道。 第241章 互撩 “我才没有喜欢你呢！”艾米脸颊红的就像是成熟的苹果一样，可还是嘴硬的否认道。 明柯看着她那样子，用手钳制住她的下巴，低低的笑了一声。 她抬起头白了她一眼，用力的推了一下： “咳，你快点起来了，压的我都要喘不上气了。” 明柯不动，眼睛里仿佛有星星似的，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艾米有些恼羞成怒，用力的推开他，伸出手扇了扇，眼睛都不敢看他，拄着棍往旁边挪了挪。 “你要是收拾完了，就，买点午饭吧！我，突然好饿啊！” 说着，她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明柯放下自己的双手，直直的看着她，让人不明白他的意思，随后从柜子上取下饭盒，离开了。 “呼！”艾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刚刚明柯眼神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让她一度心虚的不要不要的，就好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被主人家逮了个正着。 她从书桌上取下本子给自己扇风，越想越觉得不对。他们俩不是情侣吗？一方向另一方表达自己的爱意很正常啊，自己没道理心虚啊！ 明柯再次回到旅馆的时候，艾米正坐在床上，看书，听到开门声，淡淡的说了一句“回来了！”完全没有刚才的娇羞。 这让明柯有些失望，回来的一路上他都已经想好怎样逗弄对方了，没想到人家完全都不鸟他。 “吃饭吧！我买了你最喜欢的肉包子。” 明柯把所有的饭菜都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了，他自己一个人又搬了一张小凳子坐了下来。 “哦！” 她回答了一声，便坦荡的坐在了凳子上。 他直直的盯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娇羞的意味，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艾米拿起一个肉包子，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似的，狠狠的咬了一口，又低下头捧着白粥喝了两口，脸上的表情特别的自然。 她吃完手里的东西，一抬头，明柯还是在看他，脸上的表情也特别的复杂，她觉得有些好笑，凑过去问了一句： “我有那么好看吗？” 她的声音让明柯回过神，他咳嗽了一声，端起白粥，，一本正经的说： “吃饭吧！待会儿该凉了。” “明柯，你的耳朵好红，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其实你也不用害羞，毕竟像我这样的青春美少女，有些许迷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说完，艾米特别臭屁的撩了撩自己的麻花辫。 撩人这种事情永远是被撩的害羞。明柯见事与愿违，暗暗叫苦。三下两下的把手里的饭菜填到肚子里面，快速的说了一声，拿着饭盒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间了。 他走的时候，艾米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他下定决心迟早要扳回一局。 午休以后，明柯和艾米说了一声，提着两袋榛蘑去了供销社。 他刚一离开，艾米就单跳脚来到房门口把门反锁了，紧接着她又进了空间，拄着棍走过一排排的货架，从上面取了一袋营养品出来。 她把粉状的糊糊倒进从超市取出来特别可爱的杯子里，又从墙根取过暖壶，到了一点水把糊糊冲泡开。 这是她自从脚受伤以后，每天都会做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营养糊糊的作用，她总感觉自己的腿伤好的特别快。 “咚咚咚”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艾米的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没敢耽搁，快速的把杯子里的东西喝光，用意念把杯子什么的，全部扔到超市的空货架上，拿起旁边的抹布把桌子擦了擦，觉得没什么不妥以后，才拄着棍走到门口。 “谁呀？” 艾米朝着门口喊了一声。 “小米，是我，我是你大姐，你把门开开，我来看看你。” 听到对方的声音，艾米松了一口气，把门打开了。 艾莲一进门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对她说： “小米，姐姐今天去医院，听护士说你出院了，但是我那天听大夫说你这腿伤挺严重的，怎么这么着急啊？是不是钱不够了，姐给你跟我厂子里的同事借一点，你再去住一段时间吧！” 艾米摇了摇头，让她扶着坐在了床上： “不用了，在医院也是在床上坐着，我回到旅馆也不碍事，还能省几个钱，再说了，等这批榛蘑卖完了我就该准备回村了，说实话，我们出来也有些日子了，再不回去，会让村支书他们不高兴的。” “可是你的伤……” 艾莲还想劝她，被她开口打断了： “姐，我真的没事，大夫说的也只是最坏的结果，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根本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我甚至觉得过几天就能取石膏了。” 艾米握着她的手，没心没肺的说着。 “你呀！主意是越来越多了，我是说不过你，你自己看着办，不过有一点，你要是遇到了困难一定要和我说，姐就算是求爷爷告奶奶也肯定会帮你的。” “嗯，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大姐对我最好了，所以我遇到问题也不会客气的。” 艾米依偎在艾莲的怀中，静静的感受着片刻的温情。 艾莲听着她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在家里的地位有多低，父母有多不看中她，这也是导致她小小年纪就在乡下受苦的重要原因，每次一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和艾米换换位置，把这城里的好生活留给妹妹。 她拥着艾米坐了一会儿，从自己的上衣兜掏出二三十块钱，放到艾米的手里并嘱咐她： “小米，姐姐这里有二十多，是姐姐悄悄攒下来，妈不知道的钱。你拿着它，在江城的这几天就不用省吃俭用了。” 艾米把钱重新塞到她的上衣兜里拒绝道： “不行的，姐，这些钱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手里有钱，足够我生活了，我也知道妈很少给你钱，你攒这么多，一定不容易，你还是留着给自己买些东西补一补，或者买点东西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争取早日给我找一个人长的帅，对你又好的姐夫吧！” 艾莲有些害羞，伸出食指用力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这小丫头片子，咋一点都不知道害羞啊？还找个姐夫，我真的是……” “这有啥嘛！这男娶女嫁本来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难道你还想一辈子不嫁人？” 她的反应让艾米有些懵，在二十一世纪，大街上都有情侣敢在路边接吻，提一句谈恋爱怎么了？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你在这儿住的怎么样啊？有没有人欺负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冷不冷啊？” 艾莲怕她再说出什么让人脸红的话，赶忙转移了话题。 “挺好的，没有人欺负，晚上也一点都不冷，额……比在家里强。” 她生怕艾莲会提出要她搬回家住，停顿了一下说着。 艾莲抚摸她的手顿了顿，然后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觉得在旅店住的比较舒心那就住在这里吧！反正家里有堂哥在，不是很宽敞。” “嗯嗯，”艾米点了点头，缩在她的怀里： “姐，你就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了我还想着考上大学毕业以后报效国家呢！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就把我难住了呢！” “我们家艾米真的是长大了。” 艾莲一脸的欣慰，摸着她的头，她从刚出生那会儿自己就开始照顾她了，到现在这么大一团，可不就是长大了嘛！ 姊妹俩又聊了一会儿，艾莲起身回去了。 她在房间里看了一会儿书，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拄着棍打开门，原来是明柯回来了。 他走进房间，脸上是罕见的笑容，艾米看到他的样子，也猜到了他高兴的原因，一脸惊喜的问： “明柯，该不会我们的榛蘑全都卖出去了吧？” 他点了点头，语气里有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得激动： “供销社要了一半。剩下的对面的饭馆全都要了，拉榛蘑的车就在底下。” “真是太好了，你赶快忙去吧！我这里啥都不缺。” “好，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一点，别总是下床。” 明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转身带上了门。 艾米躺在了大床上，看着房顶的天花板，心里感叹：终于可以回村了。 这次离开也有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妞妞和王奶奶怎么样了？周逸泽他们有没有得到高考的具体时间。 想到这里，艾米还真觉得自己想冒儿村了。 突然她坐起身子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下午四点零五分。 供销社离这里不算近开车得二十分钟的路程，明柯把榛蘑送到那里坐公交车得半个小时，再加上等车的时间，一个小时也回来了。 火车站离这里不远，步行十多分钟就到了，虽然自己的右腿不方便，但花上二十分钟绝对到了。 这么一算计，只要自己现在收拾好东西，肯定能赶上七点那趟火车。 艾米说干就干，慢慢的坐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 第242章 张慧的父母 明柯送完榛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艾米一瘸一拐的把衣服往编织袋放。 他走过去把编织袋放到床上，方便她收拾。 “明柯，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艾米抬起头看着他，一脸惊喜的表情。 “嗯，你收拾的有点早吧！” 明柯点了点头，坐在一边，看着她往编织袋里塞东西。 “不早，我打算待会儿就去火车站，要是运气好的话，我们明天晚上就能到白梨镇了。” “这么着急？” “嗯，我想奶奶和妞妞了，想早点见到她们。” 艾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明柯皱了皱眉头，一把抢下她手中的衣服，连着编织袋，一起放到了自己的身后： “今天不能回去，你明天上午得去医院检查一下，医生说可以，我们才能回去。” “啊？明柯你别闹了，难道医生说我的骨头没长好，我们还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不成？” 艾米一脚深一脸浅的转身面对明柯，伸出手，示意他把身后的东西拿出来。 他像不明白似的，把自己的大掌放到了艾米的小手上，不紧不慢的点了点头。 “不是，明柯，按道理你也曾经在城市里生活过，你应该明白，有的时候大夫说的话会比较严重，具体恢复的怎么样还得问病人！” 艾米坐在床上，晃了晃他的手，撒娇道。 “我在城里没住多长时间，况且我不相信你的话，只有大夫说你能受得了火车的颠簸，我才会让你坐火车。” “不是……”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你要这样想，也许你明天去检查的时候，大夫会说你的腿好了，可以坐火车了，那样的话，我一定一出医院就去买火车票，然后按着时间来算，我们到白梨镇刚好坐李叔的牛车回村，反正你再着急也不差这半天。对不对？” “好吧”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啥。 “唉！”艾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摔到了大床上，一脸的郁闷。 明柯好笑的看着她这孩子气的一面，伸出手拍了拍她没有受伤的腿： “这就不行了，不是说要来江城大学上学吗？” “唉，无论是在江城上学还是工作，我都有事情做，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每天除了发呆就是看书，哪儿也不能去。” “好了，别郁闷了，我待会儿给你买你最喜欢的肉包子。” 他站起身把她的东西放到门口的柜子上，冲着躺在那里的人儿笑了笑，离开了旅店。 第二天一早，明柯就带着艾米来到了医院，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大夫说艾米的腿伤基本没毛病了，甚至再过十几天就可以拆石膏了。 听了这话，明柯总算是放心了，他让大夫配了几个月的药，扶着艾米出了医院。 站在医院的门口，艾米一手拄着棍，一边冲着他抱怨： “我都说了，我的腿伤好了，你非是不听，结果怎么样？白白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唉！我真的好想妞妞呀！” “小心台阶！我待会儿就去买火车票。” 明柯听着艾米的抱怨，内心毫无波澜，但是想到艾米是个病人，自己应该顺着她说，所以补了一句。 “哼！” 艾米撇过头不理他，现在买了又怎么样，一夜都已经过去了。 不得不说，被宠爱的都有恃无恐，就连一向理智的艾米也钻了牛角尖。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旅行社。明柯帮她收拾好房间里的东西，又跑过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两人最终在中午之前赶到了火车站。 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他们就上了火车，一路上，明柯怕她闷，就把教材里面几道难以理解的题目，一道一道找出来讲给她。 艾米对他这样的做法又是无语又是崇拜。 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火车才到达白梨镇。因为害怕误了李叔的牛车，两个人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回村了。 回到村子以后，王奶奶看着拄着棍的艾米，心疼的差点没有当场落下泪。 “米呀，你这腿是咋回事咋就断了呢？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王奶奶满眼的泪水，握着艾米的手久久没有放开。 “奶奶，不怪别人，是我不小心摔倒了，才弄断的，当时明柯就带我去了医院，大夫给我用的都是特别好的药，我的腿已经好多了。” 因为怕老人担心，艾米并没有说别的。 “那你咋能这么不小心呢！你这次走了这么长时间，俺这心里就觉得不对劲儿，害怕你们在那边出问题，结果，好好的人，回来就拄着棍子，俺这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王奶奶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来了，艾米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哄着： “奶奶，您别这样，看到您这么难过，我这心里也不好受，你不知道，这几天我可想你和妞妞了，原本我说前一天晚上就坐火车，可明柯非得让我去医院检查，不然的话，我早就回来了。” “你这孩子，着急啥，早回来晚回来不都一样嘛！还是人小明懂得这道理，要是不去检查。走路上腿伤严重了咋办？” 王奶奶轻轻的拍了她，一脸严肃的说着。 听着她的唠叨，艾米觉得心里特别的暖，她笑着扑到了王奶奶怀里，冲着老人撒娇： “奶奶，我已经知道错了，您可别再数落我了，我为了赶回家见您，连中午饭都没有吃，现在肚子里空落落的，实在是不好受。” “啥？没吃午饭？咋不早说，俺现在就给你们做饭去。” 说着，王奶奶推开艾米跳下地张罗给他们做饭。 吃完饭，张慧闻声赶来了。一见到艾米，脸上满是笑容： “你们可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你们走了以后，奶奶天天坐在门口盼你们回来。” “这次事情比较多，所以耽搁的时间有点长。” 艾米听到这个事情，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酸涩，在那个家里没尝到一点父爱母爱的她，在这个村子里全部找补回来了。 “对了，先别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两个孩子呢？” 艾米握住了她的手问道。 “嗨！我不就那样吗？今天你柱子哥从外边回来说是你和明柯回家了，又说我在家里闷的时间挺长了，让我出来散散心，顺便看看你的腿伤。” 张慧面带笑容的看着她，看来这段时间过得非常的不错。 “对了，你的腿伤咋样了，不会有啥后遗症吧？” “不会，”艾米笑着摇了摇头，“我上火车之前还做了一次检查，大夫说基本没啥问题了，让我在家里好好养着。” “哦，”张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 “艾米，姐问你一个事。” “啥事啊？你说吧，跟我还客气。” “你不是说将来我们也可以做生意吗？我听我妈说他们那里查投机倒把的还是很多，所以他们都不同意我考大学。唉！我也知道，他们是怕我考上了大学，拖家带口的去城里拖累他们，可是我真的想去大城市生活。” 张慧说完这番话，眸子里露出一抹向往的神色，她并不后悔她的选择，她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活的好一点。 “慧姐……江城那边和你妈妈提到的一点都不一样，有很多人都在外面摆起了小摊，听人们说，原来的黑市已经成了最大的摆摊点，有很多的富人都会去那里买东西，以前抓投机倒把的人都不见了。” 艾米拉着她的手，吞吞、吐吐的叙述了一下江城那边的情况。 张慧听到这话，喜大于悲，早在她坐月子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的家人不在乎她，只是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情她的家人都不愿意告诉她，如果不是艾米和她说了这番话，她可能就要放弃高考了。 “妹子，姐谢谢你！” 张慧很快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她说道。 “没事，慧姐，你……现在还好吧！你爸妈也可能是，怕你太累了，所以才说了谎。” 她摆了摆手，露出一抹凄凉： “你不用再劝我了，他们心里是咋想的我很清楚，可能你们没遇到这样的父母，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会那么的讨厌自己的孩子，就因为她的性别不是男。” “慧姐……” 她突然有点心疼这个女孩，伸出手抱了抱她： “姐，你别想那么多了，虽然你的父母对你不好，可你还有柱子哥，听村里的人说，他现在可是大变样了，脾气一点都不像以前。” 说到柱子，张慧笑了笑，眼神不再像刚刚那样悲伤： “那可不？他现在可是有把柄在我手里握着，我告诉过他，他要是敢做出一点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就带着他那一双儿女离开这里，让他一辈子都找不到。” 艾米双手抱拳，做了一个佩服的动作： “厉害厉害，不愧是我们慧姐，再脾气暴躁的男人到了你手里也会变得和小绵羊一样温顺。” “过奖过奖，等你结婚的时候，姐就把姐这一套驭夫之术交给你。” 张慧一本正经的摆摆手，说完这句话两人都笑了。 第243章 再次举报 因为艾米腿上有伤，所以这几天都没有去学习班，明柯和妞妞也都陪着她在家里复习。 过了一个多月，明柯带着她去镇上检查，到了医院，两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待叫号。 “明柯，我感觉我的石膏可以拆了，这几天我下地走路，一点都不疼了。” “什么时候？” 明柯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检查单，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她捂住了嘴巴：完了，说漏了，明柯不许我下地。 她又偷瞄了明柯一眼，见对方头都没有抬才稍稍放松了一点。她想了想，找补道： “就是今天和你来医院的时候走了两步，感觉和一个月前比起来好了很多。” “哦！” “十二号，艾米！” 诊室的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护士，站在门口喊着。 明柯把手里的东西用一只手拿好，另一只手扶着艾米走进诊室。 这个年代并没有二十一世纪的技术，大夫只能把石膏拆开，在她的腿上捏了捏，又问了一些问题。 “病人这条腿已经痊愈了，只要稍微在饮食上注意一点就没有太大的问题。稍后我会把需要忌口的东西写在纸上，你们回去做饭的时候尽量避开这些东西。” “好的。” 艾米点了点头，站在她身后的明柯听到了这番话，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半个小时，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了，拆了石膏的艾米开心的不得了，走起路都觉得轻盈了许多。 “明柯，我的腿好了，今天晚上我们去学习班吧！虽然说家里也能复习，可我总觉得集中不了注意力，再加上学习班有周组长，遇到难题我们也可以一起讨论。” 艾米大摇大摆的走出医院，她转过身面朝明柯，双手背在身后倒退着走。 “你转过身正常点走路，好不容易拆了石膏，一个不小心又得回去重新打。” 明柯心里是想让艾米注意一点，可话一说出来就变了味道。 “哼！”艾米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往前走。 “喂，你等等我，咋又生气了，你是产气体的吗？天天生。” 明柯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揪住了她的后领子，一脸微笑的问道。 “你才产气体的呢！哼！” 她放慢了脚步，没有回头。 “好，我是你不是，话又说回来，为了庆祝你康复了，我请你吃肉包子怎么样啊？” “肉包子肉包子，你就只记得这一种吃的吗？” “那不是你喜欢吃的吗？” “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那你现在喜欢吃啥？我买给你。” “你猜？” “吃气！” “明！柯！你给我站住。” 两个人笑闹着去了包子铺。 晚上，艾米左手挽着明柯，右手拉着妞妞，三个人去了学习班。 一进门，他们就发现今天学习班的人特别多，从前到后坐的满满当当的，甚至有个别的人拿着凳子坐在了走廊。 而多出来的当然是村子里的村民了。他们大多数没有教材，只能厚着脸皮和有教材的人借书看。 艾米他们关上门，老旧的房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和“沙沙”的翻书声比起来特别的刺耳。 好多人被这个声音弄得抬起了头。一看到门口的三个人都有些不悦，甚至有些人还在地下窃窃私语： “咋又来了三个人，咱桌子本来就不够加上他们更挤了，真是的，来的这么晚，不知道影响别人学习吗？” “怎么那个坏分子又来了，他不是不能参加高考吗？” “艾米那鼻子比狗的还灵，只要有好事情她就能闻到，前一个月去城里弄断了腿，那不就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对她的报复吗？” “……” 艾米和明柯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两人看着前方在略显拥挤的教室里寻找座位。 “明柯，你们过来和我们挤一挤吧！” 周逸泽被周围人的说话声打断了思考，一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三个人连忙站起来招呼着。 艾米看了明柯一眼，带着妞妞坐了过去。 “你们复习到哪儿了，我差不多把语文教材看完了，最近几天打算把重心放到数学哪一块，多看看里面的例题。” 一见到明柯，周逸泽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他早就知道明柯可以参加高考了，现在看到他们来了学习班，别提多高兴了。 “我们也差不多复习完了，现在也是在看数学例题。” 艾米一边往出拿挎包里的东西，一边说着。 “咱不愧是好朋友，就连复习的规划都是一样样的。” 周逸泽冲着艾米笑了笑，在明柯冰冷的眼神中低下了头。 坐在颜小溪旁边的刘建芳，自从明柯进到教室，心就没有平静过，她一方面想要和这样帅的男孩子一起学习，一方面又觉得他这样的身份配不上自己，而且一想到他也参加高考自己心里那股子优越感就荡然无存了，剩下的只有满满的羞耻。 但是，她知道赵鹏他们已经把举报信交上去了，明柯可以参加高考的可能性不大，但她又怕事情出现转机，她用手肘碰了碰颜小溪，小声地问着： “小溪，你知不知道明柯他参不参加高考啊？” 颜小溪正因为明柯他们分去周逸泽的注意力而苦恼，现在听到她的话，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语气不是很好的回答： “不参加高考他来这里做什么？” “哦！” 刘建芳小声地回了一句，也没有那心思装可怜，一心想着怎样才能让李宁他们再送一封举报信。 第二天上午，她来到了男知青的屋子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此时，三个男孩正一人捧着一本书看着，见到来人，都没有那个心情与她打招呼。 空气安静的很，甚至透着一丝尴尬，不过刘建芳一点都没有察觉，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唉！你们还有心情在这儿学习，人明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高考名额，今年这次高考人家是肯定要参加了。” “参加就参加呗，他一个没上过几天学的坏分子还能把我们这些人比下去不成？” 赵鹏抬头看了她一眼，对于她的担心嗤之以鼻，觉得女孩子还是考虑的太多了。 “人家可是帮着化肥厂修好了机器，不是我小看你们，你们虽然说是受过正儿八经的教育，但未必有那样聪明的脑袋。” 刘建芳低下头整理下自己的袖子，然后抬眸嘲讽的看着坐在炕上的三个人。 “刘建芳你啥意思？你别忘了，我们才是一国的，你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对你有啥好处？” 李宁把书摔到了炕上，三下两下跳下地跑到她的面前，指着鼻子质问道。 “没啥意思啊？我不过是说一下事实而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刘建芳瞥了他们一眼。 “你要是没有事的话，就滚出去，别打扰我们复习。” 剩下的两个人也都从炕上爬起来了，赵鹏脸都黑了，用力的捶了一下桌子。 刘建芳站起身，嫌弃的看了他们一眼： “一群窝囊废，明明没人家那本事，偏死不承认，就你们那智商，还想考中回城？真是笑话！” “有本事，你不要撺掇我们，自己去寄举报信啊？” 李宁一脸的不服气。 “切！” 刘建芳只说了一个字，转身离开了。 废话，周逸泽和他是好朋友，自己还想挤掉颜小溪那个土包子和他谈恋爱呢！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些事情，自己还有机会吗？ “鹏哥，你说咋办？咱上次都寄过一次了，难不成这次还要寄？” 李宁从炕上捡起书，整齐的放在桌子上，问道。 赵鹏两只手放在椅背上，也是一脸的为难，按说背地里下黑手不应该是他们，可是这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去学习班，想要参加高考的人越来越多，名额只有那几个，村里人还好，他不太放在心上，可是这个明柯，绝对是一个可以和周逸泽相媲美的人。 这么想着，他心里的愧疚慢慢没有了，他心里想：明柯，别怪我，谁让你的父母是坏分子呢？因为你那见不得人的身份，就活该被踩在脚下，高考回城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人取代我的位置。 这天，天气灰蒙蒙的，像是一块灰色的布匹罩住了冒儿村，村民们看着天气，大多三三两两的聚在家里，唠家常。 村支书阴沉着脸来到了王奶奶家。 此时，艾米正和妞妞在院子里玩“埋字”的游戏，一看到来人，她站起身子拍了拍手和妞妞说了一句，走到村支书的面前笑着问： “颜叔，你来这儿是有啥事吗？王奶奶去周婶子家串门去了，我给您叫去。” 村支书摆了摆手，“不用了，俺今天来就是找你和明柯的。” “哦，行，那您在这里坐会儿我去叫他。” 艾米走到房屋门口拿了一把小椅子到村支书的身边，然后小跑着去了明柯家。 一路上，北风呼呼的吹着，艾米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根本挡不住风。 她双手抱着手臂，使劲的搓着，小跑着来到了明柯家。 明柯这时候正和周逸泽在家里下自制的象棋，从窗户的玻璃上看到艾米进了院子，连忙拿着褂子跑了出去。 第244章 小炮弹 “外面这么大的风，你咋来了？有啥事这么着急。” 明柯把褂子披在她的身上，揽着她的肩膀往家里走，艾米一把推开他，眨巴着眼睛： “我就不进去了，村长这会儿来奶奶家了，说有事要找咱。” “那走吧！” 说完，明柯揽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哎哎哎，不用和周组长说一声吗？” 艾米被他推着叫道。 “不用了，快走吧！” “哦。” 点了点头，艾米把手臂从明柯的腋下伸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回到院子里，妞妞正拉着村支书 《七零反派女娇娇》第244章小炮弹 《b>七零反派女娇娇/b>》全文字更新,:.. 第245章 燃起希望 隔天，艾米和明柯便来到了镇里，此时已经入夏了。镇政、府院子里的花朵也大都竞相绽放，还有一小部分露出了各式各样的花骨朵，人们看着这一排的花朵都会觉得内心愉快。 艾米也不例外，她看着这五颜六色的花朵暂时忘记了来时的烦恼，踱步走到花池前，轻轻的用手指戳了戳花瓣，遗憾自己没有一个照相机可以把眼前的美景拍摄下来。 明柯嘴角含笑的看着站在花丛前面的艾米，虽然对方穿着一身没有什么时尚感的中山服，可他觉得，艾米像一只遗落人间的花精灵，那么的夺目，那么的让人离不开眼睛。 “走了！” 艾米走到他身边，用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好！” 明柯回过神握着她的手，两人一同往办公大楼走去。 “咚咚咚” 他们来到镇长办公室，门没有关，她往前探了探身子在门上敲了几下。 办公室里面的布置还和他们上次开时的一样，四面白色的墙壁，三盆放在墙角的绿植，屋子的最里面放着一张大的办公桌还有一张蓝白格子床单的大床。 镇长坐在椅子上办公，他的对面是一套木制茶几和沙发的组合家具。 整个办公室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简单大方，又很美观。 镇长听到敲门声，说了一句“进来！” 他们两个人走进去站在办公桌的前面。 男人抬起头透过眼镜看到他们，说了一句： “是你们啊？来，先坐下来吧！” 而后，他取下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骨。 艾米和明柯依言坐在木制沙发上，把挎包放在自己的腿上，艾米可能有点紧张，两只手握着包带一直都没有松开。 “你们是为了高考名额的事情来的吧！” 镇长接了两杯水，缓缓的走到他们的面前，把水杯放下，分别推到他们的面前。 艾米有些激动，看着他迫不及待的开口： “镇长，按理来说明柯接到举报信就不能参加高考了，可是这个名额是我们去江城弄来的。应该和白梨镇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是，你说的确实是这样，可这事坏就坏在，上面已经注意到了，很有可能会严查，到时候无论是市里的甚至是省里的推荐信都没有作用。” 镇长两个手肘分别放在两个膝盖上，十指交叉，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严肃。 “可，可是，明柯他和别的坏分子不一样，他收到过两份表扬信……” 艾米的双手紧紧的抓着包带，一脸的期盼。镇长挥了挥手，安慰她： “小姑娘，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是今年的高考，你男朋友很可能参加不了，这样吧，我回头给上面打一份报告，把你们的情况说明白，回头有啥消息我给你们写信好吗？”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艾米也不好意思再说别的了，她失望的点了点头。看了明柯一眼，起身道： “好吧，那麻烦您了，我们回村里等您的信儿！” “嗯！”镇长走到明柯的面前，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可千万别灰心啊！只要你够优秀，我们国家绝对不会埋没了你。” “嗯，”明柯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个镇长有了不一样的看法，身为一个干部，一点都没有架子，也不会看不起像他这样的特殊人群，最起码现在看起来是一个好样的。 两人并肩来到楼下，看到旁边的花朵，她都没了欣赏的意思，闷闷不乐的抓着包带，低着头，一句都没有说话。 明柯抓住了她的手，停下脚步，把她的脸转过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艾米因为情绪不高，抬头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 “干嘛呀！快点走吧！” 明柯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要这么难过了，万一到高考前有转机呢？” “嗯？”听到这话，艾米的眼睛亮了一下，“你是不是有别的办法呀？” 艾米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有光在里面，他伸手打了她一下， “说啥呢，我咋可能有办法，只是想想而已。” “切，那还不是白说。” 艾米用手揉了揉自己被打的额头，嘟囔了一句。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与其想这些乱七八糟连影儿都没有的事，还不如考虑考虑我们中午吃什么。” “就知道吃，你这几天胖的快成猪了。” 艾米笑着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肚子。 “那还不是你把我养成这样的，就算我胖成了猪，你也不许嫌弃我。” 明柯伸出手环住她的脖子，带着她往前走。 两人回到冒儿村，已经过了晌午了，一进院子，他们就看到王奶奶和周逸泽正聊的开心。 “周组长你咋来了？” 艾米见到他有些惊讶的问着。 “哦，我不是在这里等明柯吗？你们今天去镇子上怎么样？事情有没有办好？” 艾米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和王奶奶打了一声招呼就回屋去了。 这是艾米第一次觉得人身份的重要性，不说他们知青了，就是冒儿村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想要参加高考都没有这么困难，她是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现在就只能默默祈祷镇长写得推荐信管用，能得到名额吧！ 又过了几天，好久不见的邮递员来到了冒儿村，去村支书的家里送了一封信，待颜小溪念完信上的内容，村支书迫不及待的踢踏着拖鞋把信送到了王奶奶家。 此时，艾米正和明柯在桌子上读书，听到院门响，两个人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村支书笑意盈盈的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艾米也连忙跑下地走到他身边问： “颜叔，你来这里是有啥事吗？” “哈哈哈，当然有事了，对你们来讲还是一件好事哩！” 村支书笑着走到了她面前。 “啥好事呀？不会是……” 艾米这几天的脑子里出了明柯高考就再没有别的事了，听到村支书说好消息，下一秒就想到了这件事情。 “不愧是肚子里有墨水的，就是聪明，这封信是镇长寄来的，他让你们去一趟镇上，虽然没有说是啥事情，不过啊，俺觉得应该和你想的没差。这不，俺知道你们着急，俺丫头念完这封信，俺就跑过来了。” 村支书抖了抖肩，把肩上的衣服往上弄了弄，从心底里为这两个孩子高兴。 “真是太谢谢您了，那封信在哪里呀，快给我看一看。” 艾米迫不及待的问着。 村支书从袖子里拿出那封信，一边给她，一边打趣着： “这小丫头，咋比人家正主还高兴呢，怪不得人家总说女生向外，这还没过门，就对男朋友的事这么的上心，那要是过了门，还不得人家说啥你听啥呀！” 说完，他又对着明柯说：“柯小子，你可有福气喽。” 明柯笑着把艾米往自己的怀里搂了搂。 村支书见小两口这样，深深觉得自己在这里有点多余，对着他们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艾米看了一遍信，转过头扑在明柯的身上，一扫前几日的阴霾，高兴的对他说： “明柯，这次也许是真的有转机了，你说镇长为啥要我们去啊？会不会是你直接恢复了高考？” 艾米双脚落地，笑眯眯的看着他。 明柯伸出手掐了她一下，手上的美好触感，让他心情好的不得了： “我哪儿知道啊，也许像你说的那样，我就被恢复高考了呢！” “嘻嘻……”艾米看着他，脸上只剩下了傻笑。 过了一会儿，两人回过头，看到妞妞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捂着眼睛。 “妞妞，咋的了？” “书上说非礼勿视，所以俺捂住了眼睛，不过，小米姐姐，书上还说了，女孩子要矜持一点。” 妞妞双手背在身后，脆生生的说着。 艾米的脸色爆红，狠狠的瞪了明柯一眼，走到妞妞的身边和她解释这件事情。 明柯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眼神有些无辜：好像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事吧！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不知道明柯是什么感受，反正艾米只觉得度秒如年，恨不得自己的身上插上一双翅膀，飞到镇子上去。 终于熬到了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她就已经起床了，匆匆忙忙收拾完自己，和王奶奶打了一声招呼，来到了明柯家。 站在他家门前，艾米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月亮还悬挂在天上，她想要抬手敲门，又怕自己打扰到周逸泽，一时间不知道该咋办。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院门被从里面打开了，明柯干净利落的走了出来，看到她，眼里没有惊讶的神色，只是把自己的褂子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又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就知道你肯定坐不住，但没想到来的这么早。这个时候李叔的牛车估计还没上套呢！” “嘿嘿嘿，”艾米也知道自己来的过于早了，她干笑了两声： “那个，要不我现在回去待一会儿，等时间差不多了。你再来找我。” 第246章 平反 “行，我送你回去，不然你在这里呆着，让早起的村人看到了，又会穿出一些闲话。” 明柯单手插兜，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可他仿佛感受不到冷。 “行，那我们走吧！” 他点了点头，把门关上去，拉着艾米的手，一边看路一边领着她往家走。 过了一个多小时，太阳冉冉升起，照亮了整个冒儿村，给在黑夜行走的人带去了希望。 艾米和明柯早早的坐着牛车进城，一下车便来到了镇长办公室，但因为来的早了，镇长还没有上班，他们只能在外面等。 “明柯，这里太无聊了，我们出去看花吧！” 艾米跺了跺发麻的脚，把嘴凑到明柯的耳边，小声地说着。 他点了点头，两人来到了院子里。 几天不见，花朵全都开了，花瓣上有着些许露珠更显得娇艳欲滴。 艾米伸出手轻轻的碰了一下，那朵花小幅度的轻颤了一下。她也跟着笑了一声。 明柯抱臂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见她那么高兴，他也勾了勾唇。 这时，镇长提着公文包走过来了，看到艾米站在花丛边，迈着步子走到离她一米远的地方站定。 “小同志，你也喜欢花？” 艾米听着声音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笑着回答： “是的，我总觉得看到这些花，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哈哈哈，这也是我在这个院子里心情舒畅的重要原因。既然你们都到了，那就跟我一起上去吧！” 说完，他抬脚走进办公大楼，艾米和明柯两个人跟了上去。 镇长打开办公室门，自己先走了进去，然后对着他俩说： “你们随便坐吧，我昨天因为太晚了留了一点不太重要的工作，现在需要处理一下。” “好的，您忙！” 艾米说完，拉着明柯坐了下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镇长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动都没有动过。艾米和明柯也没有一点不耐烦，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等待着。 镇长在换文件的间隙，悄悄的抬眼看了几次，见两个小青年一点异常神色或动作都没有，暗自点了点头。 他有工作要处理是真的，想要借机试探也是真的。 主要是昨天他突然收到顾市长的一封信，信中猛夸了这两个孩子一通，并且还亲自帮这个男孩子的母亲平反，这让他特别的好奇，到底这两个孩子有怎样的人品会让顾市长上心成这个样子？ 今天试探了一下，果然比他以往见到的小年轻更能沉得住气。 这么想着，镇长把最后一份文件批示完，又从那一摞文件当中抽出一个文件袋，朝着两个人走过去。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两个久等了。” 镇长笑眯眯的走到茶几旁坐下，把文件袋放在了桌子上。 “没事的，您能在抽空见我们一面，我就挺开心了，而且我们也没有等多长时间。” 艾米打起精神，把碎发往耳边撩了撩，笑着回答。 “哈哈哈，我这次叫你们来主要是有人帮小伙子查了他母亲当年的事情，发现她是被冤枉的，所以上面帮你妈妈平反了。” 明柯听到这话，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母亲被带走的那一幕，垂放在身边的手慢慢的握成了拳头。 艾米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悄悄的把手背在身后握住了他的手掌，以示安慰。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下，他也可以和我们一样，参加高考了。” 明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直都没有回神，房间里的气氛有一瞬间变得很尴尬，艾米见状，笑了笑，一脸的兴奋。 “嗯，这位小同志也可以参加高考了，这个文件袋里面装的就是上面有关这件事情的批下来的文件。” 说着，镇长把文件袋推到了明柯的面前。 艾米伸出手肘推了他一下，明柯回过神，慢慢的拿起文件袋打开，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上面的内容。 过了好半晌，他才看完两张a4纸，缓缓的放下文件，眼眶红了一圈，有些无神的盯着前方。 镇长见到这一幕，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我知道你现在特别难过，也听说了有关于你母亲的事情，我知道当年的事情对你的打击很大，不过我们做人一定要往前看，这不？你现在就是苦尽甘来，听说国家过几个月就会把你们家原有的房子还回去，到时候，你不仅可以高考，还可以回到城里，过原本属于你的生活。” “谢谢！”明柯抬起头看着镇长。说出了自打来这里的第一句话。 “不客气，身为白梨镇的支书，我的任务就是帮助这个镇子上的人解决困难，现在有一个被冤枉的人因为我的原因被平反了，我心里也是高兴啊！” 镇长对着明柯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口问：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是继续呆在村子里面还是回城？你要是回城的话，可能还得再等一段时间，你家的房子刚刚通知住户，得给人家搬家的时间。” 他的话音一落，明柯有些迫不及待的回答： “我暂时不会回去，因为我要留在这里参加高考。” 说完以后，他转过头看了看一直用手无声的安慰他的艾米。 镇长见小情侣这腻乎劲儿，笑了笑，感叹现在这年轻人的开放程度，又想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 “我知道，小伙子是想念完大学立业在这之前还想把家成了，你们现在这年轻人就是聪明，啥事也不误。” 镇长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攥成拳头放在自己的腿上。笑呵呵的说着。 艾米听着这些话有些害羞。把脸埋到了明柯的胳膊后面。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明柯他们就起身离开了。 走到办公楼外面，艾米揽着明柯的胳膊，抬着头和他说： “明柯，你说你的运气怎么这么好，我原本以为你可以参加高考了。可没想到你母亲居然被平反了。这可真是要谢谢顾市长，我回去以后就给他写感谢信。” “嗯，这次，真的是要谢谢他了，不然的话，我妈妈的冤屈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洗刷。” 自从看到那份文件，明柯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艾米眼睛转了两转，想了一个办法逗他： “明柯，你妈妈平反也有我的一部分功劳，这件事情没了你或者没了我都成功不了，我也不希望你对我感恩戴德，但是我总得想个办法让你报答我呀！额……” 艾米上下打量了他，做了一个一个跑的动作，然后大着胆子说： “要不你就让我做你的金主爸爸吧！以后我叫你名字，你就叫我爸爸！行吗？” 问完，艾米就像身后有狼追一样，拼了命的往前跑。 明柯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也知道她这是为了逗他开心，无奈的笑了笑，迈着自己的大长腿就追了上去。 艾米一出院子就被对方抓到了，明柯一边挠她的痒痒一边笑着问： “还想当我爸爸，以后再说不说了？” 艾米被他弄得险些喘不上气，到了最后求饶道： “不敢了，不敢了，你是我爸爸，你放了我吧，我错了。” 明柯放开了她，叫了她一声闺女，两个人正要离开，突然出现了一个面色阴沉，年过六旬的大叔，义正言辞的教训道： “你们两个像啥样子，在私底下打打闹闹也就算了，跑到公共场合干这事，也不觉得丢人，你爸妈是这么教育你们的吗？党和国家就是这么教育你们的吗……” 可能是上了年纪，也可是心情不好，大爷足足说了他们半个小时，每当他们要走的时候，大爷就会声泪俱下，吓得艾米动都不敢动，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人过来，分散了大爷的注意力，艾米连忙双手合十拜了两拜用嘴型说： “太感谢了。” 完了以后拉着明柯跑开了，跑了几百米，他们两人靠在胡同里的墙上缓气。 艾米想着刚刚那个老大爷的容颜，突然想到了前世上学时遇到的教导主任。把两者结合到一起，她不由自主的笑出声。 明柯抱臂站在那里看着艾米笑得前仰后合，有些茫然，开口问了一句： “你咋的了？” “明柯，你不觉得，刚刚那个老大爷特别像和尚念经吗？我俩就像是两个木鱼，不一样的是，他没有拿棍子敲我们。” 想到那个画面，明柯也是笑了笑，“我们可是被人教育了，你有必要笑得那么开心吗？” 艾米冲着他摆了摆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哎呀妈呀，这大叔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们以后可千万不要在公共场合打闹了。” 怎么着她和明柯都是成年人了，两个人不就是在门口闹了一会儿，结果被一个老爷爷逮到像是教训小学生一样，训了他们半天，真是想想都觉得搞笑。 可能是他们两人今天遇到了高兴的事情，所以被人训了也觉得很好玩，如果心情特别不好，遇到了这件事情，恐怕结果就不会像这样了。 第247章 偷奸耍滑（一） 晚上，艾米早早带着明柯来到了学习班，此时，屋子里面还没有人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他们点着煤油灯，照亮了他们面前的掉漆瘸腿的桌子和板凳，他们来到以前坐的地方，把另一盏煤油灯也点亮，拿出书本开始复习。 渐渐的，知青们和村民陆续的来到了学习班，一盏盏煤油灯照亮了学习班的每一个角落。 赵鹏还不知道明柯母亲被平反的事情，乍一进教室见到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走到他身边： “这不是我们的大学生吗？咋屈尊降贵的坐到这个破烂的教室了，你应该去城里那种栓电缆的教室里看书啊！” 明柯从容的翻了一页，把耳边的声音当成是一只嗡嗡乱叫的苍蝇。 赵鹏却以为他今天进城没有弄到高考名额所以现在不敢和自己叫板，越发得意了。 伸出手拍在明柯肩膀上，面带微笑的“劝解”： “明柯，你不能参加高考也不要这么灰心，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人的高低都已经注定了，就像你是一个坏分子，我们是知青，你被我们踩在脚底下的这个事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实我觉得你应该不会难过吧，毕竟这么长时间已经习惯了。” “啧，这是哪家的狗没有拴好，跑出来咬人了。” 艾米越听越生气，把自己的书本合上，抬头看了一眼赵鹏，说道。 “你怎么说话呢，不愧是和坏分子待久了，连素质都变得底下了，张口闭口就是狗。” 赵鹏站直身子，怒视艾米，用高人一等的语气教训着她。 “赵鹏，我现在发现你发育挺好，营养也不缺，你看看这强壮的身体，再配上这么大的一个猪脑袋，简直到哪里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艾米不惧怕的抬起头反唇相讥。 “你，”赵鹏没有找到合适的语言，白了艾米一眼： “我男子汉大丈夫，不和你这种无知女人计较。” 刚说完这话，明柯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用力的攥着。 赵鹏几次试着想要挣脱都失败了，他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越来越疼，两边的皮肉靠的越来越近，好像下一秒自己的手腕就会断了。 明柯抿着嘴巴，觉得差不多了，放开他的手腕，转过身子直直的看着他。 赵鹏被他看的头皮发麻，结结巴巴的问： “你，你想要干什么？” 明柯不说话，再次握住他的手腕，两手一拉，他的手腕就脱臼了，教室里顿时惨叫连连。 原本安心复习的人们，听到这个声音都转过身子看着后面。 只见赵鹏脸上滑落豆大的汗珠，歪着头，不，应该说整个身子都歪着，脸上的表情极其的痛苦： “明柯，你，你好样的，我现在就去找村支书，我到要看看，你弄断我的手还能不能安心的待在这个村子。” “你说得对。” 明柯点点头，一脸的赞同，随后他又抓起他的手，把他的骨头接上了。 屋子里再次传来痛苦的叫喊声，明柯掏了掏耳朵，一脸的嫌弃： “我曾经手腕骨折两次！” 赵鹏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想：你丫的就是一个怪胎，谁像你似的。 可是这话他不敢说出来，经过这次他真的怕了眼前的这个男孩，太非人类了，一言不合就把人弄骨折，还敢再硬核一点吗？ 赵鹏揉着自己的手腕，慢慢的坐回自己的地位了。 这下，学习班那些这些无聊想要找明柯茬儿的人，也都歇了心思，毕竟，赵鹏的声音光是听着就知道有多痛苦了。 艾米看着离去的赵鹏，从桌底对着明柯伸了一个大拇指。 明柯看见以后，得意的咳了咳，低下头小声地说： “你想学吗？改天我教你。” 艾米摇了摇头，也是小声地回了一句： “还是算了吧，我只适合打嘴仗，像是这种报复人的方法，实在是太变态了，我可学不来。” 明柯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无声的问： “我这变态吗？” 艾米给了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随后两人相视一笑。都投入到紧张的复习中去了。 慢慢的，炎热的夏天过去了，人们脱下了薄衬衫换上了有些厚重的中山服来迎接秋天。 秋天一到，地里的庄稼也成熟了，到处都是金黄的一片，人们看着挂满硕果的植物都很高兴，因为这预示着他们今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冒儿村可能会成为整个红星大队交粮最多的村子。 又过了一段时间，村支书安排大家收割粮食，这时，问题来了。 “三毛，你干啥嘞，咋不干活。” 在田里干活的一个妇人，直起腰，对着坐在低头弯腰写字的男孩说。 “娘，俺这不是累吗？你等俺再休息一会儿就帮你干，你和俺爹先干着吧！” 站在地里的赵婶儿听到这话，把手里的农具扔在地上，三五步跑到孩子的身边，一把揪起他的耳朵往地里拖： “累啥？俺和你爹干了一上午都没歇着，你这就做了一小会儿就把你累成这样式儿得了？” “妈！”男孩子一把拉下母亲的手，使劲揉了揉自己被拧红的耳朵，皱着眉头说： “俺今年都十九了，已经不小了，人家知青点的人都在准备高考，俺也想去，可是你也知道俺学的时间太短，要是再不抓点紧，俺咋可能考中嘛！” 赵婶儿抄起横放在地上的耙子，用把儿对着自己的儿子，二话不说的往他身上砸： “你这倒霉孩子，当初俺们让你识字，只是想让你不落后，没想到你连自己的本儿都忘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的那几本破书吗？俺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知轻重的小兔崽子。” “妈，妈。俺错了，俺错了还不行吗？俺这这就回去干活。” 二毛一边躲，一边哭丧着脸说道。 “真的？” 赵婶儿也打累了，把耙子重重的放在地上，问道。 “嗯，真的，我现在就干活。” 虽然三毛很想蹲在地上写字，可是自己的母亲实在是太厉害，迫于母亲的威信，他只能不情不愿的拿起属于自己的农具。 这样的情况，在冒儿村的田地里发生的不在少数，这几天经常看到的就是一个中年妇女追赶着自己的孩子。 艾米和明柯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安安分分的收割着属于自己的那一块田地。 可是知青点的人们因为要高考了，心思根本不在地里面，想尽办法请假，偷懒，用“偷”来的时间学习。对于工分总觉得可有可无，反正高考完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权叔，我今天肚子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等下午我一定把上午的活计补上来。” 刘建芳刚来干了不大一会儿，就拿着农具来权叔这里请假了。 “刘建芳，你昨天也是这样说的，可是下午也没有干，照这样下去，小心村长扣你的工分。” 权叔皱着眉头吓唬道，他实在是不想放她离开，因为他知道，只要放走了她，剩下那几个也会找不同的理由离开。 “哎呀，我真的是肚子不舒服嘛！万一待会难受的厉害晕倒在田里边您能负这个责任吗？” 刘建芳低着头翻了一个白眼，小声地咕哝着。 “你……”权叔被她说着噎住了，伸出食指点了她几下，生气的说： “行，你要是想请的话，我就扣你工分。” 本以为这样说，刘建芳会收敛一点，没想到对方一点都不在意： “行，您愿意扣就扣吧！” 说完，她就扛着自己的农具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田里剩下的知青也都找理由，一个个陆续离开了。权叔看着田里那基本没有收割的粮食，头都大了。 中午吃完饭，村支书正想躺在炕上休息一会儿，十几个村民从外面进来了。他见状只好披着自己的衣服走出去。 “你们这是干啥呀，这个点不在家里睡觉准备下午干活。来俺家是有啥事吗？” 赵婶儿愁眉苦脸的抬起头看了看他： “他叔，你可得帮俺们想想办法，俺们这些人都要被高考害苦了。您说学习本来是件好事，可是因为学习耽误了地里的活，实在是不划算，俺儿子这几天就像疯了似的。天天请假回家复习，咋说都不听，你说，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总不能真让我们把孩子打死吧！” 她身后的人们附和着她的话： “是呀，俺家也是这样的。” “俺家那孩子也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不听话。” “俺家孩子还好一点，但是除了干活就是学习，天天饭也不好好吃，都瘦了好多。” “……” 村支书正要张口，权叔黑着脸出声了： “老颜，他们说的都是好的，你是不知道咱村里的知青，一个个天天肚子疼，这么多天山脚下的那块地就收割了一小片，俺说扣工分，那几个孩子一点都不在意，俺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啥？他们不干活？俺家的孩子不都是他们撺掇的吗？” 第248章 偷奸耍滑（二） “早知道咱就应该把那些知青一竿子打回去，留在俺们村儿就知道害人。” “……” 村支书还没说话，村子里的女人们又吵了起来，把那些知青说的一无是处，甚至有些人还骂他们。 权叔见吵得越来越厉害，清了清嗓子说： “那个，乡亲们，你们也不要一竿子把人打死，像周逸泽，和在王婆子家住的艾米还有那个坏分子明柯他们仨还是挺好的，干活也挺卖力，没有一点偷奸耍滑。” 他话音一落，村支书连忙接下了他的话茬儿： “对呀，人知青里面也有好样的，俺刚才想了一下，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今天晚上俺去一趟学习班和孩子们说一说，你们也不要着急了，都回去吧！” “行，他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俺们大家伙儿先回去。” 赵婶子也是一个爽快人，挥了挥手，招呼着大家回去了。 村支书叫住了权叔，把他见到家里面，坐在炕沿上。有些发愁的挠了挠头发： “权子，你说咋办呀？” “唉，俺也不知道，你说扣工分他们也不在乎，现在满脑子就是学习，高考，说啥都听不进去。俺和周逸泽还说起过这件事情，他也说过那些人，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俺有办法了！”村支书“刷”的一下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权子说道： “他们不是想要参加高考吗？俺寻思着就从这里下手，晚上俺就和他们说，要是谁不配合，就取消他的高考资格。” “这样……行吗？” 权叔有些迟疑的看着他问。 “不行那你说咋办？俺反正想来想去就想到这个办法，要是不这么做的话，今年的粮食肯定收不完，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这责任咱俩可承担不起。” 村支书斜眼看了他一眼，吸了两口烟锅。 看着他这样子，权叔狠了狠心，拍了一下大腿说： “行，那就这样吧！” 到了晚上，村支书见颜小溪离开，又等了一会儿，来到了学习班。 此时，他站在门口透过昏暗的光线看着里面的景象，无论是知青还是村民，一个个都低着头，教室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偶尔传来翻书和写字的声音，特别的好听。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于大家这么热爱学习，拼了命的考大学的想法他是特别的支持，可是今年种的地太多了，中途又走了一些人，活计落到每个人的身上就更多，要是没有这些孩子的参与，怕是不知道得做到啥时候。 想到这里，村支书狠了狠心，大步走进教室，用桌子上的戒尺敲了敲桌子，大家听到声音，都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孩子们，俺知道你们都想要考大学，去城市里面生活，可是这事有轻重缓急，你们不能放着最重要的事情不去做，专注看书啊！” 赵鹏听这些话，一脸不服气的说： “颜叔，您这话说的，我们这些人做梦都想要回城里，好不容易国家恢复高考，我们可以通过这个方法回城，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对于我们来说，这件事情就是最最重要的事情，就算是您扣我们的工分，骂我们，我们都认了。” 这话，让村支书的脸色彻底黑了，原本他还不想把事情做的这么绝，想着他和他们好好商量一下，争取不撕破脸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可现在看起来不行了。 “既然，有人这么说了，我也不拐弯抹角，从明天开始，谁不用心干活，俺就取消他的高考资格！” 说完，村支书甩了甩袖子离开了。 这句话像是一颗炸弹放在了教室里面，弄得那些人半天没有缓过劲儿。等到他们回过神，村支书已经离开了。 这下，他们就把矛头指向颜小溪，赵鹏给刘建芳使了一个眼色，对方不情不愿的推了颜小溪一下： “小溪，你可不可以和你爹商量一下，不要让他取消我们的考试资格？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复习的晚，更甚至有些人连教材都是才拿到手，就得用所有的时间来读书，不然的话，参加了高考也考不中。” 颜小溪虽然惊讶自己爹爹做的决定，但是也能理解，她把刘建芳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推下去，一脸的为难： “建芳，这个事情不是我不想帮你，你也知道我们村儿自从种下去以后走了好多人，收割的时候本来就是活多人少，你们再不认真些，怕是交粮的时候都收割不完，我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刘建芳问他的时候，班上所有的人都在等她的回答，现在听到这话，他们当然不高兴了。李宁更是从凳子上站起来，用手指着颜小溪说： “要我看，这不过是你怕我们高考考中而想的办法。” 颜小溪也从桌子前站起来，面向李宁： “你啥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没想到一村支书居然这么卑鄙，居然想这么损的办法，让自己的女儿考大学。” “你胡说，我爹才没有这个意思呢，明明是你们做事情不用心，拖拖拉拉，咋怪到了我爹的头上。” 颜小溪站在那里快被气哭了。 周逸泽握住了她的手，和她对视了一眼，随后站起身，对李宁说： “小溪说的对，这村子里的活计本来就多，我们是应该认认真真的干活了，再说了，这收粮食不过几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我们再复习也不迟。” “你当然不迟了，你早早就背着我们开始复习，现在肚子的存货比我们多多了，如果你和我们一样，我看你着不着急。” 李宁听到村支书说的话都快要气死了，可是没有一个发泄的地方，现在就是逮着谁怼谁。 “李宁，谁背着你复习了，当时我看书你不还嫌弃我傻吗？怎么现在又反过来说这话？” 周逸泽不惯着他那臭毛病，毫不客气的还了回去。 “你快得了吧，要我说，你就是我们这里最虚伪的那个人，你自己复习好了，有考中大学的把握了，就丝毫不管我们的死活，帮着村里人欺负我们，周逸泽你还是人吗？” 赵鹏也站起来，向着李宁。 “我说你是个猪脑子你还不相信，连三岁小孩都能明白的道理你咋就是听不进去呢！我家妞妞才十岁，整天跟着她的奶奶在地里跑来跑去，生怕耽误了时间粮食收不回去。亏你们读了那么多书，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 艾米从内心把周逸泽当朋友，见到他被怼，也是坐不住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赵鹏，说道。 赵鹏看了看周逸泽，又看了看艾米，笑得一脸的暧昧： “这周逸泽和你是啥关系你这么帮他，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坏分子才是你的男朋友，怎么着？这是发现我们周组长的好了？又想回到他的怀抱？” “赵鹏，你头上长的是嘴可不是别的，别一天到晚满嘴喷粪。” 艾米也是笑了笑，对他的诋毁完全不放在心上。 今天这是他第二次被骂了，他一脸怒容从自己的座位来到艾米的身边，也不知是想出手还是想骂人。 明柯见状拦在艾米的身前，冷冷的看着他。 他的眼神，一下子让赵鹏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被弄骨折的手腕，那天的疼痛还隐隐存在他的骨头里。 想了想他瞪大眼睛，用手指了指艾米回去了。 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赵鹏恶狠狠的对颜小溪说： “颜小溪，老子告诉你，你今天晚上回家告诉你爹，老子就不干活看看他能把我咋样？” “嘁”颜小溪轻笑一声，“可以啊，那你就别参加高考了呗。” “呵，你可别拿这个威胁我，你真以为我怕你们啊？他不过就是一个村支书，有啥权利不让我参加高考。” 赵鹏一脸横气的看着她。 “是，我爹是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是向上面反映下你这种不遵守纪律，不听党指挥的人还是可以的，到时候，你能不能参加高考可就说不准了。” 颜小溪低头看着书，轻轻的翻了一页。 “你！”赵鹏既生气又无可奈何，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离开了学习班。 他走了以后，李宁也没了刚才的气势，乖乖的坐在凳子上看自己的书，原本想要看笑话的人也都收了自己的心思。 颜小溪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周逸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脊背。 “赵鹏真是太没品了，连一个小女孩都欺负，像他这样的人这辈子就娶不到媳妇。” 艾米低下头翻了一页书，有些生气的小声嘀咕着。 明柯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声地说： “好了，不要生气了，赶快写吧，不然的话，你就追不上我了。” “哼！”艾米冲着他的方向，轻哼了一声，小声地抱怨： “我的脑袋本就没有你的聪明，天天学也赶不上你的步伐。不差这一时半刻。” “呵，你这是自暴自弃了？” “没有，赶快看你的书吧！” 艾米的了他一下。 第249章 杀鸡儆猴 上午七八点钟的样子，冒儿村的人们陆陆续续的来到了田地里，放眼望去，别的田地大多收割了一半左右，只有山脚下的那一块还是黄灿灿的一片。 出于无奈，知情们也早早地来到了山脚下，看着眼前这硕果累累的景象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还有这么多，啥时候才能弄完啊？颜叔说得好听，我们这里可是走了五六个人呢，都不说派一些村民过来帮忙，就咱几个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啥时候才能收割完啊？” 刘建芳一看到地里这么多没有收割的庄稼，放下农具一脸苦恼的抱怨着。 “行了，他们那些人偏心又不是一天两天的，赶快干活吧！” 赵鹏憋了一肚子气，下手也不会轻，说是收割，有些麦子从半腰处就被割断了，剩下好大一截白白留在地里，让那些个野生动物吃了。 权叔看着大家今天没有请假，暗自欢喜，他心里很清楚，这些孩子没有做惯这样的事情很有可能做不好，于是他找了休息的空挡，看了看他们收割的状况。 结果越往后走，他的眉头皱的越厉害。 这里大部分的庄稼都是割一半留一半，要知道交粮的时候，人家都喜欢麦子梗长的，像这种样子的麦子根本不合格。 他用力的拍了拍手，坐在地头休息的知情们一脸不悦的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 “权叔，有啥事啊？” 周逸泽站起身朝着他的方向吆喝了一句。 “没事，俺过去和你们说吧！” 他想了想，这里离地头有点远，有啥话怕他们听不到。 刘建芳转过头白了一眼，故弄玄虚，还真把自己当成盘菜了？不过是一个在地里刨食儿的庄户人罢了，等她考上大学，看他还能不能神气起来。 慢慢的，权叔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了过来，对着坐在那里的六个人说着： “孩子们，俺知道你们做这活没做惯，可去年不都坚持下来了吗？今年也就再坚持一下呗！” “嘁，权叔，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啥时候偷懒了，这不还在这儿干的呢吗？” 赵鹏冷笑了一声，转过头，语气不善的说着。 “赵鹏你是咋回事？这就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周逸泽见权叔的脸色不好看，蹙了蹙眉，呵斥了一句，然后又转过头对他说： “权叔，您别介意，他们这几天压力有点大，有啥不对的地方我代他们向您道歉。” 权叔摆了摆手，原本还想和颜悦色的，现在也没了那个心情，他就这么冷冰冰的看着那些人： “去年收庄稼的时候，俺和你们说过，割的时候小麦茬儿低一点，你们也做得挺好的，咋今年就不记得了，小麦茬儿弄到半腰你们是想自己嚼着吃吗？连这么一点事情都做不好还想考大学？那里面的学问可比这大多了，照你们这样下去，别说今年了，再给你十年你都未必能考的中。” 说完，权叔甩了甩自己的袖子离开了。 赵鹏从地上站起来，指着他离去的背影骂道： “你个啥都不懂得乡巴佬，活该你一辈子不如我。” 周逸泽不想管他了，直直略过他走到刘建芳他们三个人的面前： “刚刚权叔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吗？既然决定来这里做事就好好的干，不然的话，你们还不如和颜叔说一说直接把你们的高考名额取消，回家休息去呢！” 刘建芳他们三个人没有说话，一个个低着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赵鹏站在一旁一脸的不服气，周逸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不想说。 他却以为周逸泽这一眼是在小看他，结合这些天受的“气”，他的脸色变得狰狞，一拳头打在了周逸泽的脸上。 旁边的刘建芳见到这一幕，大叫出声，艾米见状赶忙往明柯所在的那块田地跑。 等他们跑过来的时候，村支书也跑来了这里： “艾米丫头，这是咋回事，俺咋听刘建芳说周逸泽和人打架了。” “颜叔，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们边走边说吧！” 艾米咽了一口口水，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详细的交代了一遍。 村支书听了这话，心里非常的生气，路上剩下的时间，都在盘算要怎样惩罚赵鹏。 等到了山脚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不打了，但他们的脸上都挂了彩，低着头站成一排。 他走到两个人的面前出口教训着： “这是要干啥？你们是不是不想在这个村子呆了？啊？” “我错了，对不起颜叔，给您添麻烦了。” 周逸泽语气特别的诚恳，刚刚赵鹏的那一拳头把他的脾气激起来了，头脑一热不管不顾的和他打了一架。 “哼！现在想起来给俺添麻烦啊？刚刚打架的时候咋没想到，你身为一个读书人不知道有啥事情好好说吗？非得用蛮力？” 村支书在他们面前不停的往返，走了好长时间，垂在身侧的拳头握了握像是做了一个特别艰难的决定。 然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的赵鹏： “俺听人说你听牛气，怎么？权子说你两句还不对了？你们刚刚收割的那一块俺也看了，那就是人做的事儿？让你们放下书好好干活，你们就那样事儿的糊弄俺？” “叔，我，我没有！” 赵鹏被说的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头低的更厉害了。 “没有个屁，俺告诉你，俺已经决定了，今天回去就让俺闺女写一封举报信，至于内容，就是关于这几天你偷懒不干活，不听指挥。寻衅滋事，和人打架，要是运气好的话，你还可以参加高考……” “叔，别，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可不可以不要……” 赵鹏听到这话，着了急，转过头看了看和他住在一起的两个人，怕他们脸上露出嘲笑的表情。 “晚了，俺告诉你，你要是想因为这事报复俺，就提前想一想孙伟的下场，别到时候人没报复了还把自己送进监狱。” 说完，村支书冷哼一声，离开了。 赵鹏顿时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瘫坐在了地上，他的心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事情闹成这个样子，谁都没有同情他的意思，周逸泽看都不看他，挥了挥手招呼大家干活了。 有了赵鹏这只“鸡”剩下知青点的猴子也歇了糊弄的心思。规规矩矩的按着去年收割粮食的标准干了起来。 到了中午，艾米都已经把饭端到桌子上了，王奶奶和妞妞还没有回来，她焦急的看着院门，在门口踱来踱去。 “你别着急了，王奶奶他们应该快回来了，不然的话，要不我出去找一找。” 明柯站起身子走到她身边。 艾米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刚一打开院门，王奶奶牵着妞妞灰头土脸的走回来了。 艾米连忙跑到她们跟前扶住了王奶奶。 “奶奶，您今天咋回来的这么晚啊？” “嗨，老了不中用了，干了一点点活就受不了了。” 王奶奶神情有些疲惫，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接过艾米递过来的水杯，狠狠的喝了一口水。 “奶奶，要不你和颜叔说一说，这几天你就不要去了，等过段时间我们忙完了。再去您的那块地里干。” 艾米一脸的担忧，对着王奶奶说着。 她老人家摆了摆手，勉强撑起一个笑容： “不了，你和小明两个人做完地里的活还得复习准备高考，哪能把时间都浪费在俺身上呢？” 王奶奶将双手放在自己两个膝盖上，揉了揉，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看着他们两个人，说： “行了，你们也不要担心了，俺这是老、毛病了，缓一缓就好了，咱先吃饭吧，吃完饭好好睡一觉，下午才有力气干活啊！” 艾米，明柯和妞妞三个人都是一脸的担忧，站在桌子边犹豫着，最后还是明柯看了王奶奶一眼，坐到了凳子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张饼子，“吃饭！” 她们俩这才慢吞吞的坐了下来。 下午，艾米和妞妞还在午睡，王奶奶就拄着拐杖悄悄的离开了家。 她知道自己的动作慢，挣得工分少，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多亏有艾米在，她和妞妞才能吃饱饭。 说实话，王奶奶心里很愧疚，说好了让她这个糟老婆子照顾她们两个孩子，可是现在却让一个小姑娘撑起了这个家。 想着多赚一个工分就能多换一点粮食，王奶奶早早来到了田地。 村支书今天中午没有午睡。他走在田埂上，一边看着庄稼的收割情况，一边计算着还需要几天才能完工。 这时，一个黑色的影子映入他的眼帘，他朝着那个身影走过去，发现是王婆子，抬头看看这晒死人的大太阳，村支书不禁有些担心。 “婶子，你咋这么早就来了，这么大的太阳怕是会中暑，你还是回去，等一会儿再过来吧！” 王奶奶听到声音，转过头看了看，发现是村支书。 第250章艾米的哭泣 “是他叔啊？俺没事，人老了睡不着了，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出来干点活。” 村支书背着手走到她身旁蹲了下去，摘下自己的凉帽戴在王奶奶的头上： “婶子，就算是睡不着，在家里坐一会儿也比在这里受罪强多了，你还是听俺的话，赶快回去吧！” “唉，他叔，俺就实话和你说吧，俺们家的粮食全靠小米去供销社买，已经花了人家好多钱了，俺这心里一想到这事，就觉得对不起她。好不容易这几天能多赚几个工分，俺得加把劲儿啊！” 王奶奶对着他笑了笑，转过身继续着手里的活计。 “可是您这样下去也不不是个办法呀，今年秋收的活计本来就多，时间也要比往年长，这样下去，您的身子怕是受不住啊！” “没事的，俺的身子俺清楚，你放心吧！” 王奶奶今天特别的倔犟，村支书说了这么多不仅没有让她打消在这里干活的念头，反而让她有些不耐烦。 村支书也看出来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不能行，转头去了王婆子家，这时候艾米她们起来了，正满世界的寻找王奶奶。 “颜叔，您见到俺奶奶了吗？” 妞妞找不到奶奶，有点心慌，见到一个人就要问一句。 “你小米姐姐呢？” 村支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弯下腰笑着问道。 “小米姐姐，去西面找奶奶了。” 妞妞双手背在身后，奶声奶气的回答。 “那你可以和俺一起等艾米吗？俺找她有点事，是关于你奶奶的。” 村支书拉着她的手坐到门口的石墩上。 妞妞摇了摇头，一脸的抱歉： “颜叔，不好意思啊，俺不能和你等小米姐姐，俺得去找奶奶，她从来没有离开俺这么长时间，她是不是不要俺了？” 说着她抬起自己的胳膊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村支书一把抱过她，安慰着： “你奶奶没有不要你，她只是去田里干活了，俺劝了她好长时间都不管用，所以现在找艾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把她劝回来，这么热的天，怕是会中暑。” “中暑？”妞妞睁大了眼睛，在她的印象里除了感冒以外的疾病都会死人，所以她只是愣了一会儿，便哇哇的大哭起来。 村支书这辈子除了自己的闺女从来没有哄过别的小孩，她这乍一下哭的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一脸苦相的看着她，他想要哄一哄这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孩，可是却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正当他为难的时候，艾米听到哭声跑了过来，她一把抱住嚎啕大哭的妞妞，一边摇一边问： “妞妞乖，不哭了，小米姐姐回来了有啥事你和我说好吗？” “小米姐姐，颜，颜叔说，奶奶，奶奶在地里干活，这，这么热的天气会中暑，中暑是啥？俺奶奶会不会死啊？” 艾米伸出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小声地哄着： “乖，奶奶不会有事的。”说完，她又转过头问着村支书： “颜叔，您见到王奶奶了？她现在在哪儿呢？” “唉，别提了，俺今天路过庄稼地，看到王婶子一个人做在地里干活，这么大的太阳，俺劝了好长时间想要让她回来，可她非是不听，还怪俺，俺没法儿了，只能来找你了。” 村支书下意识的想要把自己的烟锅拿出来，可是手伸到裤兜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拿。他吧咂了两下嘴，对她说： “王婶子觉得这一年都在花你的钱吃你买的粮食，心里特别的过意不去，所以她才想多赚点工分。” 原来是这个原因，可是艾米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对于她来说，王奶奶早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她也早就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所以她也就没想到王奶奶会因为这件事情心里愧疚。 艾米把妞妞放下来，让她自己回屋里玩儿，自己则跟着村支书来到了地里。 隔着老远，艾米就看到了坐在地里干活的身影，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脸严肃的走到王奶奶身边。 “奶奶，走，跟我回去。” 艾米拉着老人的手，可是对方只把把她的手推开，笑眯眯的说： “小米，你醒了，俺不累，还想再干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她脸色沉了沉，把她手里的镰刀夺过来，带着哭腔质问着： “奶奶，自从咱仨住在一起，我就把你当成我的亲奶奶，我就算离开村子去江城卖东西，心里也会牵挂你和妞妞，我怕你们吃不好，我怕你们吃不饱，我怕你们受别人的欺负。我变着花样从供销社买细粮，为的就是你可以和妞妞能吃的好一点，可是没想到，我付出了这么多，您居然还把我当外人。” 艾米一边说一边擦去脸上的泪水，这下，把王奶奶弄懵了，看到艾米的眼里，她老人家心里也特别不好受，她顾不上地里的活，从地上站起来，伸出手抱住了她： “在俺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孙女，只要是妞妞有的俺也会想办法给你弄一份，怎么可能把你当外人呢，” 艾米轻轻的推开她，红着眼眶控诉着： “您要是真把我当成您的亲孙女就不会算计那么多了，谁家的孙女给家里带回粮食不是高高兴兴的收下来，只有外人送过来的粮食才会想着还呢！” “俺，俺没想着还你，今年的活计太多了，俺不想拖别人的后腿。” 王奶奶连忙否认着，找了一个借口想要敷衍过去。 可她的话音刚一落，旁边站着的村支书开口了： “王婶子，您这话可没说对，您老了，本来就应该少干一点，您多出来的那点活，三四个小伙子一小会儿就干完了，甚至手脚快的人根本不够分。” “是呀，颜叔说的对，”艾米点点头说完，转过头对着村支书嘱咐着： “颜叔，你要是方便的话，就把王奶奶的活计给别人分一点吧，我手里还有一点粮票，再加上手里的工分够我们吃一年的了。” 村支书见王奶奶想说话，连忙开口把这件事定下来： “瞧你说的，哪有啥方便不方便的，今天下午，俺就和他们队队长说一说，把王婶子的活计给别人分一点。” 说完，他怕王奶奶反悔，借口自己还有别的事没忙完，赶紧跑路了。 现在田地里只剩下艾米和王奶奶了，她眼疾手快的把地里的镰刀拿起来，一手扶着王奶奶往家里走。 “奶奶，你放心吧，就算我今年高考考中，上了大学，也不会不管你们的，我都已经想好了，我走的时候会跟村长把我所有的工分换成粮食，然后我每个月定时给您和妞妞往回寄一些，怎么着也不会饿着您和妞妞。” 听了这番话，王奶奶的眼睛里闪着些许泪花，她没想到艾米已经把这些事情都考虑到了。她感动的拍了拍她的手： “小米呀！俺知道你对俺和妞妞好，可是这人和人都是相互的，不能总让你出钱出力，俺们坐在那儿白吃白喝吧！” 艾米一脸的惊讶，问：“奶奶，谁说你白吃白喝了，你看自从明柯搬到新房子就一直在咱家吃，您给我们做饭，帮我们洗碗，要是没有您的话我们连饭都吃不开。况且，每次看到您健健康康的我的心里就特别的高兴。所以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嗯，俺可会保养了，村里人都比不过俺。” 说起这个，王奶奶一脸的得意，可是下一秒，艾米一盆凉水泼了过来： “保养身体还敢在大太阳底下干活，您是真不把您的身子当回事儿，您说，您要是不小心中暑了，我和妞妞咋办，外边的人一定会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的。” 王奶奶自知理亏，什么话都没有说，艾米也没有揪着不放： “所以呀，今天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再发生第二回了，您不知道，我和妞妞一醒过来不见你的身影可把我们吓坏了，四周围找了一个遍，妞妞都急哭了。” “啥？妞妞哭了？” 王奶奶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孙女，说是她的宝贝心肝儿也不过，这孩子从小就很懂事，知道奶奶不容易，有时候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不会回家哭，她老人家一想到妞妞哭泣的画面，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疼得厉害。 “嗯，哭的可厉害了，直说奶奶不要她了，我哄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哄好，也不知道这会儿还哭不哭了。” 艾米担心老人过了今天还会大中午的去田里干活，故意把这件事情说的严重了一点。 果然，王奶奶听到这话，表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可是脚下的步伐明显的加快了。 还没到家，两个人远远的就看到了坐在门口大石墩上的小人儿。 王奶奶扶着艾米小跑了几步，走到妞妞面前，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妞啊？咋不回家啊？” 没想到妞妞一听到她的声音，立马哭了出来： “奶奶，俺以为你不要俺了。” 第251章 颜小溪被打 “哎呦，奶奶的傻妞妞啊，俺咋会不要你呢，你可是俺的心头肉啊！” 王奶奶坐在石墩上，闭了闭眼睛，刚刚的大太阳把她晒得有点头晕。 艾米看出了她身体不舒服，往前走了一步，扶着她的肩膀，提议： “奶奶，您今天实在晒得够呛，要不今天下午就别去了。” “小米，俺没事，俺还要看着俺的妞妞考上大学呢！再说了，俺年轻的时候经常一中午一中午的不睡觉，一点毛病都没有。现在虽然老了，但是问题也不太大。” 王奶奶本就想多赚点工分，听到艾米说不让她出去，立马着了急。 “奶奶，小米姐姐不让你出去，你就和颜叔请一天假吧，俺会好好干活的。” 妞妞从王奶奶的身上下来，站到她的面前，两只手拽着她的一只手不断的摇晃撒娇。 王奶奶笑呵呵的握着她的手，又揉了揉她的发顶： “妞妞乖，奶奶真的没事，咱家粮食不多了，得多赚工分，不然的话，你后半年吃啥？” “俺，俺会好好干活，争取多赚工分，再说了，俺已经长大了可以养活您和小米姐姐。” “乖，我们妞妞长大了，但是养家糊口这种事情有小米姐姐一个人就足够了，妞妞还是带着奶奶回去休息吧！” 艾米揪了揪她的麻花辫，又帮她把衣服往正拽了拽。 “不行，奶奶老了，还是让她一个人回去吧，俺现在有的是力气，田里的那些活计我也会干，压根用不着奶奶。” 妞妞摇了摇头，两条麻花辫跟着一甩一甩的，样子十分的可爱。 “哎呀，你们真的不用担心俺，这么多年都没事，咋就差今天这一天了，俺听你们的话，以后中午不出去就是了。” 王奶奶听到两个孩子这么说，立马向艾米和妞妞保证道。 艾米想了想，要王奶奶在家里坐一下午也确实是坐不住，就和她老人家说了一声，回到自己房间把门栓上从超市里拿出两顶大人用的凉帽和一顶小孩用的。 “奶奶，给，你和妞妞两个人把这两顶帽子戴上，过会儿再出去，现在这太阳太大了，小心中暑。” 艾米自己戴了一个，把剩下的递给了祖孙俩。 王奶奶看了眼，然后把帽子推回去，连连摆手： “俺这都多大岁数了，脸皮早已经晒得干巴了，用不着这种帽子了。” “拿着吧，就算您不用，妞妞也得戴啊，您不能让她总戴着人颜叔的那一个吧！” 艾米不由分说的把帽子扣在祖孙俩的头上，问着妞妞： “妞妞，咋样？姐姐给你挑的这顶帽子好不好看？” 她从头上把小帽子取下来，左右翻看了一会儿，欢喜的拍了拍手： “好看，我真的太喜欢了。” “行吧，那俺就收下了，米啊，你下次不要再给俺和妞妞买东西了，就像这帽子又花了你不少吧！” 王奶奶看着自己的小孙女笑得一脸的开心，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嘱咐着艾米。 “哎呀，奶奶～这帽子又花不了几个钱，我在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交过房费呢，这帽子就当是给你们的房钱了。” “说什么傻话，谁家的孙女住奶奶的房子还需要给钱？这天底下就没这样的道理。” 王奶奶听到她的话，一脸的不赞同。 艾米见她老人家不高兴了，连声说是。 学习班 颜小溪看着后面的赵鹏没有过来，心里特别的奇怪，用手肘戳了戳坐在她旁边的刘建芳： “建芳，你知不知道我后面的赵鹏为啥没来啊？” “呵，去问你爹啊！人家可是厉害人，说把人高考资格取消就取消了，他现在不能参加高考，自然不用来这里学习了。” “啥？赵鹏被取消考试资格了？” 颜小溪没有注意刘建芳的语气，她现在满腹心思都是自家老爹真的可以取消考生的考试资格。 “你还不知道吗？你爹说会让你写举报信给上边，怎么？你没写？” 刘建芳转过头问她。 “哦，我爹还没跟我说，有可能是想给赵鹏一个机会，也许过段时间他表现好了，我爹就会打消这个念头，毕竟高考对于我们来说挺重要的，我爹不会这么轻易地下结论。” 颜小溪打开文具盒，一边取铅笔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她偷偷的看了周逸泽一眼，然后打开书本，看着上面一道道自己根本理解不了的题目，一个想法渐渐的浮上心头。 “爹，您还没睡吗？” 村支书脱了自己的褂子平铺在被子上，刚要倒头往下睡，自己女儿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连忙坐起身子披上衣服： “没睡哩，你有啥事不？” “嘿嘿嘿，”颜小溪娇笑了两声，走进屋子坐在炕沿儿上挽住了他的手臂： “爹，我确实有点事情要和你说。” “哦，啥事啊？”村支书习惯性的拿起自己的烟锅抽了两口问。 “爹，我今天想要是我考上了大学，可能就得离开家，不能孝顺你和妈了，而且你们把我养这么大，也不会想让我嫁到外地吧！” 颜小溪依偎在他的手臂上，状似无意的问着。 “咋突然说起这个事情了，是不是周逸泽那小子欺负你了？” 村支书抽了两口烟锅，转过头，问了一句。 “没有，爹你想哪儿去了，阿泽对我可好了，咋可能舍得欺负我呢？” “那你咋突然提到了这件事情呢？” “唉！”颜小溪突然叹了一口气，“这不是我觉得我高考没有把握嘛！我听刘建芳说您取消了赵鹏的高考资格，所以我过来问问。” “问啥？” 村支书心里已经明白自家闺女的意思了。 “问……问……”颜小溪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卑鄙，可是她一想到自己考不上大学，那样优秀的男孩子就会成为别人的男朋友，瞬间心里的哪点羞耻就消失了。 “爹，我就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可能考不上大学，但是我真的很爱很爱周逸泽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帮我把他留下来。” “你要俺咋帮你？” “就，就，您不是把赵鹏的考试资格取消了吗？您在想个由头把阿泽的考试资格取消了，他就不能回城，就可以和我呆在村子里了。” 颜小溪说完，一脸紧张的看着支书。 对方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别的表情，一句话都没有说，不停的抽着他的烟锅。 她有些拿不准，轻轻的推了推自家老爹的肩膀： “爹，您同不同意啊？” 村支书还是不说话，抽了两口烟锅才开口： “闺女啊，我记得那小子家里也有父母吧！你说俺要是这样做了，他父母谁照顾？” “这……阿泽说，他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大不了，我们多出点钱，让他妹妹照顾呗！” “荒唐！”村支书一脸严肃的大声吼了一句，“谁家不是儿子照顾父母，就为了你的那点小心思，我们就让人家的父母失去和儿子团聚的机会。亏你还是一个读书人！” “可是，我要走了，你和妈两个人也会失去我的。” 颜小溪一脸的不服气，站在地上扶着嘴巴，两手扣着衬衫的底襟。 “我有你两个哥哥，再说了，就算嫁给别人，你也不能像这样天天回家呀！” “可是，阿泽要是留在村里面，那就像是上门女婿一样，我和他一定会好好孝顺你和妈的。” “不需要，俺自己有儿子，用不着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俺当初让你去读书，就是希望你能懂礼貌，识大体，嫁给一个城里人离开这穷山沟沟，没想到你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村支书很失望，他没想到自己的闺女会让自己干这种事。 “哼，说到底，你就是想让我多给你弄几个彩礼钱，你就根本不把我当你的闺女，你就想着把我卖一个好价钱。” 颜小溪恼羞成怒，用手指着她爹，红着眼眶控诉道。 “啪” 村支书跳下地给了她一个耳光 “老子要是不把你当成亲闺女，会让你读书识字？早知道你会长成这样，俺还不如让你在家里当一个啥都不知道妇人。识了这么多字，净学了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还敢跟俺说，要是俺有这样的想法，羞都羞死了。” 颜小溪一脸的委屈，从小到大，他爹都是最爱她的，从来没用这么重的话说过她。 “哎呀，这是咋回事，俺咋出去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们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颜母撩起门帘从堂屋走了进来，看到捂着脸站在地上的颜小溪，一脸的心疼。 “他爹，有啥话你和孩子好好说，干啥要出手打人啊？小溪，痛不痛？把手放下来妈给你吹吹。” 颜母一边说，一边把颜小溪捂着脸颊的手掰下来，看到红了一块的脸颊，瞬间心疼坏了。 “你这个死老头子，居然动了手，俺姑娘的脸都快让你打肿了。” 村支书听到这话，也有点心疼了，想要凑上去看一眼，又想到自己刚说完人家，只好歇了这心思。 第252章 颜小溪的矛盾 “哼，慈母多败儿，看看她都让你惯成啥样了？” “俺生了两个儿子才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俺不惯着她谁惯着，你这死老头子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颜母心疼的揉着颜小溪脸上的巴掌印，反过来对着村支书叫骂着。 “你就好好惯吧，再这样下去她能给你把天都捅个窟窿出来。” “就算是捅个窟窿俺也愿意！” “……” 到了后来，村支书和颜母吵得一发不可收拾，村支书抱着自己的被子去二赖子家了。 颜小溪也就顺势留下来，跟自己的妈妈睡。 第二天晚上上完学习班，颜小溪闷闷不乐的和周逸泽并排走在一起。 周逸泽发现这个小姑娘今天一晚上都没有话，不由得担心她是不是因为这几天干活给累坏了。 他弯下腰用煤油灯照了照颜小溪的脸，随后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温度正常才放下心，问： “小溪，你咋了？是不是这几天太累生病了。” 颜小溪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一把抱住了他，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默默的流泪： “我只是舍不得我爹娘，可是我爹一点都不理解我，还打了我一巴掌。” 周逸泽也抱住了她的身子，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安慰着： “咋的了？是不是有啥误会呀？” 颜小溪从他的身上下来，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问： “阿泽，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没有考上江城大学，你会咋做？” “为啥考不上啊？我们不是在很努力的复习吗？” “我是说万一，万一我去不了江城，你会不会选择和我在村子里生活下去。” “额，小溪，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如果你考不上大学的话，我会把你接到我家里，等我大学毕业以后我们就结婚。” 周逸泽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颜小溪对他的回答不满意，生气的转过头往家里走。 周逸泽把她“送”回家，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明柯家。 此时，明柯正坐在炕沿上洗着脚，他也给自己打了一盆水，拿着自己的毛巾坐到他的身旁。 抬腿走进去以后，他就坐在那里发起了呆。 明柯转过头，看到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洗脸盆不动，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你这是……馋了你那盆洗、脚水？” “嗯？”他的声音让周逸泽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想起他说的话，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明柯，你就不要在挖苦我了。” “咋了？今天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明柯一边说一边把脚擦干，然后把水端到外面，走回屋子，上了自己的那卷行李。 “唉！明柯，假如说，你和艾米其中一个没有考上大学，你们会咋做？” 明柯看着前方想了想，一脸的认真： “考上的上学，没考上的摆摊，明年继续考。” “你们没想过回村吗？” 明柯摇了摇头，反过来问： “怎么？你考不上就打算留在村子里？” 周逸泽还是苦笑，低头看着洗、脚盆：“我想回城照顾我的父母，可小溪也放不下颜叔和颜婶儿，我现在是不知道该咋办了。” “合适就在一起，觉得不合适了分开不就行了嘛！” 在明柯看来，他和艾米在一起的主要原因就是两个人有共同的目标，奋斗的方向也是一致，所以他们两个人可以白头偕老。 至于周逸泽和颜小溪这一对儿，两个人的目标不一样，一个想回城里，一个想留在村子里面，意见相悖，迟早是分手，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看到他神情有些难过，明柯头一次良心发现，没有把自己认为的事实说出来而是换了一种说法，安慰他： “两个人最重要的就是沟通，你们多聊一聊，也许就会好。” 周逸泽看着房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但愿吧！” 颜小溪回到家以后，把挎包扔在了炕上整个人呈“大”字形躺在炕上，她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心里纠结不已。 其实她心里是想让周逸泽考上大学的，她想让别人都知道她颜小溪选择的男人是有多么的优秀，可是另一方面她又不想让周逸泽回到城里。 她不清楚周妈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怕对方会嫌弃自己是一个农村人。况且，她也舍不得离家里太远。 就在这纠结中，她慢慢的睡着了。 这几天，大家都累坏了，都盼望着能有一场大雨去去暑气，顺便放个假休息一段时间。 可能是老天爷听到了大家的祈祷，这天早上。人们刚一起来，就发现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正当人们怀揣着侥幸心理去地里干活的时候，一个雷声，米粒大的雨点从天空中落了下来，村支书无奈，只要宣布今天不用出工了。 艾米也终于可以收拾收拾家了，她难得的没有拿出书本，而是用洗脸盆接了一盆儿水，把屋子里里外外擦了一个遍。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她在地上叉着腰笑了。 明柯这时候冒着大雨跑进了屋，艾米看到他湿答答的雨裤，心里暗叫一声不妙，果然，不出十分钟，她刚拖好的地，就被滴下来的水珠弄湿了。 “哎呀，你看你，把我刚拖好的的第弄湿了。” 艾米给他递了一块毛巾抱怨着： “我给你擦！” 明柯接过她手里的毛巾，一边擦自己身上的水珠一边说道： “嘁，你除了吃会干别的吗？” 艾米白了他一眼，又拿出一块毛巾给他擦脸上的雨水。 “别擦了，我今天是来找你去我家的，我用笔圈了几道比较难的题目，想给你讲下，但是怕把书本弄湿就没往过拿。” 明柯握住了她的手，阻止她给自己擦下去。 “行，那你等一下，我穿个雨披就来。” 说着，艾米转回头从炕柜里面找出一套雨衣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和明柯一起出了门，路过王奶奶所在的屋子，和她老人家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王奶奶这几天真的是累坏了，今天一说休息就找了一个枕头在炕上睡着了。 听到艾米的话，妞妞揉了揉眼睛从书本中回过神，冲着艾米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等他们去了明柯家才发现，知青点的那三个男人不知道啥时候来了，此时正坐在炕沿上磨着周逸泽借他那几本教材。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说什么都不愿意把书借给他们了。 可偏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三个人把周逸泽的付出当成了理所应当，总觉得他就应该把书借出来，只是这次的语气好了很多。 “周逸泽，你就把书借给我吧，我保证不会再向上次那样把你的书弄坏了，这一次，我一定会非常小心的对待它。” 李宁转过头，一脸诚恳的看着坐在那里翻书的周逸泽。 “是呀，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给我们借几本吧，我们这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家里和周围的亲戚朋友借遍了，都没有找到，我家里就我这么一个男孩子，我妈妈还等着我给他们养老送终，所以，这次高考我必须考中，周逸泽你身为我们的头儿，就帮帮我们吧！” 王浩双手合十，打起了感情牌，为了这几本书，差点给周逸泽跪下。 赵鹏到是无所谓，虽然刘建芳和他说过村支书并没有寄什么举报信，但他还是觉得没希望，不打算复习了，来这里只是想凑个热闹，在有必要的时候怼周逸泽一顿： “周逸泽你看他们两个人都这么说了，你那教材也不是只有一本，就给他们借着看看吧！” “不借就是不借，无论你们在我这里磨多长时间都不管用。” 周逸泽冷清的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的说着。 “别以为你傍上了村支书我们就那你没办法，反正今天明柯也不在，你信不信我们把你打一顿。” 王浩有点沉不住气，他看着周逸泽软的不吃，瞬间想到了武力，又想着明柯也不在，胆子便大了起来，跳下地走到周逸泽的面前，往上窜了窜袖子，双手叉腰站在地上。 周逸泽余光瞥见他的动作，把书放了下来，脸色阴沉，对着他说： “今儿这书，我就是不借，你们想干什么就赶快来吧，下手重一点，正好给我留点证据，我把你们这几个人都送进去。” “你说送就送啊？真当派出所是你家开的呢？” 李宁一脸的嘲讽，双手抱臂从炕沿上下来，和王浩站成一排，直直的看着周逸泽。 “派出所虽然不是我家开的，但是你们如果对我动手，他们也不会不管，到时候你们正好去牢里和孙伟团聚。” “你，大家都是知青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气啊？不就几本书吗？我们看完了自然就还给你了，而且我也说了这次不会给你弄坏。” 李宁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放下手臂，心里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后悔。早知道他就不故作聪明把那本书的知识点用刀子裁下来了。 第253章 王浩的小心思 “我也和你们说过，我的书不外借。” 周逸泽抬起头看了一眼现在那里的三个人，面无表情的说着。 王浩气急了，心里想着反正这屋子里只有他们四个人，赵鹏和李宁跟自己是一国的，就算把周逸泽打一顿他也有苦无处说。 这么想着，他抡起拳头打了过去，周逸泽一把接住，没想到他更生气了抽出自己的手，一个大跨步走到炕上面，跨坐在周逸泽的身上，凶神恶煞的看着他。 在地上站着的两个人看到这样的景象，一脸的笑意。 自从来了冒儿村，周逸泽就是最优秀的存在，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一颗好胜心，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在他们的心里都很排斥周逸泽，现在有人愿意把他打一顿，他们简直不要太高兴。 “你想干什么？” 周逸泽直视着他的眼睛，慢慢的把书合上，放在了一边。 “干什么？周逸泽，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天这书你借也得借，不借，呵，我就打到你借为止。” “那你就试试。” 周逸泽满脸冷酷，也是忍受到了极限，自己不想惹事，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居然变成他们变本加厉的筹码，一个个真当他周逸泽吃素的吗？ 想到这里，周逸泽翻了一个身，把王浩压在身下，举起拳头打在了他的脸上，随后，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了王浩的身上。 他被打懵了，反应过来想要反击的时候，却被他压制的不能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在李宁和赵鹏的目瞪口呆中，周逸泽停下了单方面的殴打，随后，从王浩的身上站起来，甩了甩自己的拳头，抱怨着： “没事长那么硬实干什么？打的我手疼。” 他转过身，看着李宁和赵鹏： “今天刚好开荤了，也不差你们两个，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的来？” “我……” “算了，还是一起来吧！” 周逸泽一把拉住李宁的领子，明柯的声音从堂屋传来： “干啥呀？” 他转过头看着明柯，脸上的表情变得可怜巴巴的： “他们仨要打我，我是没办法了，才动手的。” “没问你，你们仨是皮痒痒了？来我家来找打了吧！” 明柯一边说一边脱下身上湿答答的雨衣，随后看了看地上的两个人： “你们谁先来？” 赵鹏一看到他就像看到鬼似的，在那一瞬间连话都不会说了，结结巴巴回了一句： “我，我们，就，就是，来，来，来，来串个门。现在串完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和李宁两个人把躺在炕上的王浩拖走了。 周逸泽看着两张被打湿的褥子，特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明柯，对不起啊，刚刚跟他们大家，忘了分寸，不小心把人按你那边了，你先凑活一晚上，等明天早上天气晴了。我给你洗褥子。” “嗯，小米，上炕，我给你看题！” 明柯脱了鞋盘腿坐到炕桌边，艾米笑了笑对着周逸泽竖了一个大拇指： “周逸泽你刚刚打人的样子好帅！” “你们，都看到了？” 周逸泽有些诧异，他们俩既然早就回来了，干嘛不进屋？一想到明柯站在外面，偷偷的看里屋，他就浑身不自在。 “嗯，你不要误会啊，我们只是觉得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得自己解决所以才没有进来。” 艾米想到了什么，连忙抬起头摆了摆手和他解释着。 明柯有些不耐烦，更准确的来说，是不想让她和别的男人有更多的接触，黑着脸说了一句： “解释那么多干什么？快上来。” “哦哦！” 艾米点点头坐了上去。 话又说回来，李宁他们仨离开以后，先是回到了知青点，王浩躺在炕上感受着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越想越生气，他坐起来看了看窗外的天气，雨势渐渐的变小了，他披了一件衣服，一句话都没有说，来到了村长家。 颜母正在家里的灶台上生火，猛地看到一个人影冲进自家的院子里，她看着越下越大的雨连忙打开门让人进来。 王浩的身上已经湿透了，冰冷的雨水附在他的皮肤上让他打了好几个喷嚏。 “娃呀，这是有啥急事啊？” 颜母看不下去了，从晾衣绳上取下一块毛巾递给他。 王浩接过毛巾，匆匆的擦了一下就去里屋找人了。 颜支书早就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只是他对这几个知青的印象不太高，不太愿意和他们多说话。 “叔，我今天被周逸泽差点打死，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他一进门就扑在村支书的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自己是怎么被周逸泽毒打的。 村支书不相信他的话，有些嫌弃的推了他一把： “好好站着，男子汉大丈夫，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王浩依言站好，用袖子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 “俺问你，你说周逸泽打你，他在哪儿打的你，为啥要打你，这谁做事情都得有个原因，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把你打一顿吧！” “我，我今天去他家借书，他不愿意借给我，就，就把我打了一顿。” 王浩站在地上支支吾吾的回答着。 村支书抽着烟锅，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清楚这件事情绝对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 “就这？不给借东西就打了你一顿？” “嗯嗯，”王浩点点头。 “行吧，俺就暂时相信你，但是俺还得把周逸泽叫过来，问问他是咋回事，不能光听你一个人的说辞，这样吧，你先回去，等雨停了，俺去找一趟周逸泽。” “还找啥啊？这事情都已经这么清楚了，就是他看我不顺眼，把我毒打了一顿，您可不能因为他和颜小溪谈恋爱就偏袒他呀！” 王浩有些着急，这件事情要是找了周逸泽八成就完了，自己不仅不能找回面子，八成还得被眼前这个老东西批评一顿。 “谁和你俺要偏袒周逸泽了？这办事情就得一步一步来，判案还得听听杀人犯的说法呢！要是你这么清楚这个过程，要不俺这个支书别当了让给你好了。” 村支书在桌子上磕了磕烟锅，有些生气的说。 “叔，您这话说的，我听你的就是了。” 王浩被村支书怼了一通，准备离开。 这时候，颜小溪从旁边的屋子走过来了，她看了看站在地上的王浩，笑着开口： “爹，人家王浩说的对，你可不能我的原因包庇阿泽，该惩罚惩罚该取消资格取消资格。” “啧”听到这话，王浩的心里惊呆了，他没想到颜小溪会说这样的话，不但不向着周逸泽反而向着他。这让他心里有了一些别的想法。 “难道这个颜小溪不喜欢周逸泽反而喜欢上我了吗？” 这么想着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村支书刚听到自己的闺女说这话心里就不高兴了，没想到眼前这个贼眉鼠眼的小子居然还对着她笑了笑。 “咋的？俺做啥事情还用和你商量了是不？还不快滚回你自己的屋子，小孩子家家啥都想掺和一脚，谁惯的你这臭毛病。” 村支书一脸不悦的训斥了颜小溪一通，她红着眼眶跑出去了。 此时外边的雨已经停了，颜小溪来到了小河边，她蹲在地上，脑子里乱成一团。 她在想自己和父亲提出来的想法是不是太过分了。可是她真的很想和周逸泽在一起，他是她这辈子见过得最优秀的男孩子。 王浩从村支书的家里跑出来，跟着脚印找到了颜小溪，看着对方一脸落寞的蹲在河边，他慢慢的走过去。 颜小溪的侧脸越来越清晰，他突然觉得这个小村姑还挺好看的。要是她真的看上了自己，自己也可以勉为其难的和她交往一段时间，大不了等自己回城的时候再把她甩了。 “小溪，你在这儿干啥呢？是不是还在生村长的气呀！” 颜小溪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难过，你爹大小也算是个干部，有的时候不愿意听到别人反驳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想说啥？” 颜小溪一脸的懵逼，她啥时候说自己因为这件事难过了，这个人怕是有病吧！ 想到这里她抬眼看看四周，现在太阳还没有出来，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小河边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面前的河水还特别的湍急，要是…… 想到大人们用来吓唬小孩的故事，颜小溪头皮发麻，站起来就往家里跑。 王浩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看到她仓促的跑开了，还以为是女孩子家脸皮薄害羞了。 这么想着，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里想：我就说嘛，虽然我长的不如那姓周的长的白净，但是也算周正，咋可能没有人看上呢！不行，我现在得回去想想怎么样才能利用这个颜小溪，让她发挥出她最大的价值。 颜小溪一边往家里跑一边回头看，见王浩没有追上来才稍稍安心了。 第254章 偏心的村支书 村支书自从女儿跑出去就一直不安心，在院子绕来绕去时不时的看看门口有没有人影，直到颜小溪回来，他才停了下来。 颜小溪看到自家老爹在院子里坐着，心底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在外人面前简直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那么护着周逸泽，干脆让他给他当儿子好了。 这么想着，她气冲冲的往家里走，路过村支书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村支书本就在一边抽烟，一边偷偷的看她，见到她的白眼心里也不高兴了。 走回家，到颜小溪的卧房门口，轻轻的敲了一下门： “闺女，俺进去了。” 里面没有传来应答，他走了进去。 此时，颜小溪坐在炕上，双手抱着膝盖脑袋搁在膝盖上，看起来在生闷气。 村支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坐在她的对面。 “闺女，还和爹生气呢？” “哼！” 颜小溪没有回答他，把脑袋转向另一边。 “唉。俺知道你喜欢那个周逸泽，可是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想尽一切办法跟上他的步伐，俺是没念过几天书，不会说啥大道理。但是俺知道，俺让你念书就是为了让你离开这个小山村，去到更大的城市，看看外面的世界。” 说到这儿，他抽了一口烟锅： “俺和你妈当了一辈子的庄户人，也没去过啥大城市，但是光进一个镇子俺们就明白了人为啥要往大城市走，那镇子上，卖东西的，走路的穿的都要比俺们这些人好，吃的住的也都不用说了，你是咱家唯一的闺女，你那两个哥哥没出息，早早的不念了，俺们就想让你去城里。原本你一个人去俺们还有点不放心，现在有了周小子，我们就放心多了，你爹这辈子看了多少人眼睛可尖了，那孩子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你也歇了不让他回城的心思吧啊！” 颜小溪听父亲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心里的想法被改变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试一试，她可是村子里最优秀的女孩子，将来要是去了城里就更加风光了。 这么想着，她也不生自家老爹的气了，转过头看着村支书： “还说你不会说话呢！用的词儿比我都多。” “嘿嘿嘿，那不是去大队上开会大队长说的多，俺自然也就听进去一些了。” 到了下午，周逸泽跟着艾米他们去王奶奶家吃饭，吃完饭就留在这里复习功课了。 村支书去明柯家找了一圈没有见到人，就猜他们应该是来了这里。 “王婶子，您坐在这儿干啥呢？咋不回家呀！” 王奶奶在屋子里待的热了出来吹会儿凉风，就听到村支书的说话声。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笑眯眯的说： “俺热了出来吹会儿风，他叔，你来干啥了？是不是取你的帽子了？” “不是，俺就是来看看周逸泽在不在您这里我找他有点事。” “他在小米那屋子复习功课呢！” 说完，王奶奶起身走回屋子，把挂在墙上的帽子取了下来，颤颤巍巍的走出来递给村支书。 “婶儿，俺家里还有呢！这个您就先用着吧！” 村支书推了下帽子对着王奶奶说道。 “小米给俺们俩一人买了一个帽子，用不上你这个，你还是拿回去吧。” 村支书迟疑了一下。接过帽子，和王奶奶说了一声去找周逸泽了。 一进屋子，四个孩子一人手里拿了一本书安安静静的正看着。 最先发现他的是周逸泽，他一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笑了笑，主动打招呼： “叔，你咋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剩下的三个人也都太起了头，一个个轮着和村支书打了一个招呼。 “周小子，俺是来找你的，听说你今天上午把王浩打了一顿，有没有这回事？” 村支书一脸严肃的问着。 周逸泽也没有隐瞒，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还敢点头，有啥事你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吗？人王浩今天早上冒着大雨来俺家找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和俺说你把人家毒打了一顿。你说俺该咋和人交代。” 村支书摊了摊手，问着。 周逸泽想了想，一五一十的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他有些无奈的说： “叔，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上次他们把我的书撕了，这回说啥我都不可能再借了，这几本书我爸妈不知走了多少的人际关系才弄到，我是小心了再小心，宝贝了再宝贝，生怕弄折一个角，可他们……唉！本来吧，我不借他们走了也就是了，可是那王浩上来就要打我，我当时也是有点生气，所以才没控制住……” “行吧，这件事情你的错误占一半，你写一份检讨信给我。” 村支书把手背在身后，说道。 “行，那我明天就给您送过去。” 周逸泽知道，这已经是很轻的承担，一点怨气都没有，爽快的答应了。 村支书又和他们说了几句。背着手离开了。 艾米单手托腮，一脸的气愤： “王浩他们太过分了，这就叫恶人先告状嘛！” “有了这次，以后他们会注意的。” 明柯的视线重新回到本子上，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周组长，你下次可一定得离他们远远的，一群狗皮膏药，黏上了就甩不下去了。” 艾米对着周逸泽叮嘱着。 “嗯，我知道了。” 周逸泽看着明柯越来越黑的脸色，暗道一声不好，咳嗽了一声，想让艾米不要再说了，可是，对方和他完全没有默契。一点都不理解他的意思，还反过来问了一句： “周组长，你没事吧？” “没事。”别说了，再说就有事了。 幸好，艾米问完这一句，闭上了嘴巴，不然的话，他都要怀疑今天回去以后，明柯会弄死他，这家伙的占有欲太强了。 第二天上午，王浩干了一会儿，就谎称自己肚子痛离开了山脚。跑到村支书所在的地块。 这时候，他们也已经歇着了，颜小溪正坐在自己老爹的旁边喝水，王浩趁着这机会走上去，可怜巴巴的问： “颜叔，您昨天找没找周逸泽啊？我昨天晚上回去想了一夜，虽然他打了我，但我们毕竟还是一个知青点的人，这次要不就算了吧，要是下一次他还……您再惩罚他吧！” 得亏艾米没有听到这话，要是她听到了一定会惊呼原来王浩就是绿茶婊的鼻祖。 而村支书也是一个狠人听到这话，除了隔应没有其他的感觉，他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你说得对，但是既然你找到了俺，俺就得做出个样子来。昨天的事情俺找了周逸泽，他特别爽快的承认了。俺分析了一下，这件事情你俩都有过错，就一人一份检讨书，原本俺还在考虑要不要让你写这个检讨书，现在看到你旷工跑出来，俺觉得你得写。” 于是，原本想要整治周逸泽的王浩，不仅没有成功，还领回去一份检讨书。 他看着村支书特别想发火，但是一想到孙伟的下场，看到坐在一旁“害羞”不敢抬头的颜小溪。他忍！ 回到山脚下，他看到明柯拿着帽子给艾米扇风，对方一脸享受的喝着水。 而明柯这个冤大头的还一脸温柔的看着对方。 他想，明柯一定是爱惨了艾米，要是自己把艾米抢过来的话…… 说干就干，于是，今天一天，艾米发现原本特别高傲的像一只孔雀一样的王浩，居然稀罕的帮她递水，递毛巾……总之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王浩再一次把毛巾递过来的时候，艾米表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低下头，开始怀疑这货是不是昨天的大雨淋多了，脑子进水了。自己已经拒绝他好几次了，他居然还能这么坚持不懈的送东西。 王浩和她想的却恰恰相反，看到她低着头发呆，他暗喜自己的魅力大，还没多用力，艾米就已经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了。 这么想着，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如果不是他内心的算计，看起来还真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 明柯看着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献殷勤，早就把他那点小心思摸透了。他浑身散发着冷气走到他们俩身边，对王浩说： “想发情，去找母猪。” 说完，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艾米带着离开了。 王浩看着一脸“不情愿”的艾米，心里想着一定要把这个女孩拯救了，让她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谈恋爱。 走了老远，艾米才反应过来，想到明柯说的那句话，她情不自禁的笑出声，然后一脸崇拜的看着明柯： “你怎么这么厉害，一句话就把人说的无语了。” “哼！”明柯把她揽到树荫下坐着，又习惯性的把水壶递过去，出口警告： “你以后离那个男人远一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一脸吃醋的小表情一下子取悦了艾米，她笑了笑把水壶放在地上，两个手使劲挤着明柯的两个脸颊： “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除了你，我谁都看不上。” 第255章 都是教材惹的祸 明柯哼了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不过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还是很开心的。 晚上，上晚自习的时候，艾米无意中看到王浩把他最最宝贝的巧克力拿出来给了颜小溪一块，但是颜小溪特别羞怒的还回去了。 这时的艾米只觉得王浩在发疯，没有放在心上，等以后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才明白原来有人自恋到这种程度。 高考具体日期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是大家都在准备这件事情，有几个原本不太愿意的村民也都被自家的儿女说服，帮忙去有书本的人家借书。 而他们选择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明柯。 “明柯啊，俺听俺儿子说，你这里有那个高中教材，反正你也不用参加高考，就给俺借借呗！” 赵婶儿一改往日的面孔，笑嘻嘻的看着他。 她身后的菜婶儿不干了，用力的推了她一把： “看看你儿子的脑袋也知道他不是读书的料，俺儿子从小就特别聪明以后可是要考大学当官的，明柯要借也是借给我们家。” “去去去，你们都是啥，俺儿子才是读书的料，明柯的书借给你们那就是把书扔到了粪坑里，除了一点用都不顶，还招味儿。” 根儿叔从两个女人中间挤了出来，一脸笑意的看着明柯，坐在他身边说： “明儿，咱叔侄俩好好唠一唠，俺知道你的身份不能参加高考，但是咱可以等来年嘛！你今年先把那个书给叔借上一借，等明年你参加高考的时候俺让俺儿子帮你想办法，保证你能考中。” “嘿，我说李根儿，你可真会说，凭啥你儿子考上大学就能帮明柯考中大学。俺们的儿子也可以呀，明柯，只要你把书借给俺，俺让俺儿子给你安排个镇长当当。” 菜婶儿完全相信了她儿子给她画的大饼，在她的眼里，只要自己儿子考上了大学，甭说县长，当个市长都是领导人眼瞎了的原因。 “哈哈哈，她菜婶儿你可别听你家虎子诓你，你上了大学得先大学毕业，然后还得考那个，那个啥……” 赵婶儿还是比较清楚这些东西的，她一副看傻子的眼神。 “嘿，赵大花，你咋说话的，啥叫俺儿子诓俺，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只要明柯借了这几本书给俺们，啥样的考试俺家虎子过不了啊！” “就你儿子那傻样，他能分的清书是咋样拿的吗？” “你儿子才傻呢？你个老贱人。” “你骂谁呢？” 赵婶儿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没有了，伸出手薅住菜婶儿的头发，对方也不甘示弱，两人就这样在地上打了起来。 明柯见自己插不上话，索性靠在行李上，看着这两个女人。 “哎呀，你们不要打了，你们就算是打人打死，借书这事儿不还得人明柯点头吗？” 根儿叔看着这两个女人，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又看到明柯戏谑的表情，心里更是想离开这里。 那两个女人听到了这句话，慢慢的停了下来，一人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看着明柯问： “明柯小子，你咋说？” 明柯从行李上坐了起来，含笑看着她们， “婶儿，我这书可只有一套，你们三个人不够分啊？” 两个女人待他说完，眼神又汇聚在一起，菜婶儿比赵婶儿机灵，最先反应过来，伸出手问明柯： “他们都不重要，你先把书借给俺。” “俺家三毛也要考大学，为啥不重要啊？” “你家三毛就是没俺儿子重要，明柯就是得把书借给俺。” 说着，菜婶儿伸手要往走拿桌子上的两本书。 明柯手疾眼快的按住了，她见状睁大了眼睛，想要吃人似的： “你这是啥意思，不都说好了要给俺借的吗？” 还不等明柯开口，赵婶儿也把伸上来了： “明柯还说要给俺借呢，这两本书是俺的。” “是俺的！” “是俺的！” 说着说着，两个人又吵了起来，双双放开书双手叉腰站在地上，像两只斗鸡似的。 根儿叔趁着这机会，笑眯眯的伸出手说： “大侄子，俺就把这两本书借走了。” 明柯把书放到自己的腿上，不在看笑话，一脸认真的说： “叔，我妈妈已经平反了，我今年也可以参加高考了，所以这几本书不能借给你们了。” “啥？” 赵婶儿回过头，放下手看了看明柯，破口大骂： “好你个黑心肝的，你原本就打算不给俺们借书，却啥也不说，故意看俺们在这里吵架。”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怪不得会被打成坏分子，小小年纪心肝就这么黑，也不怕遭报应啊？” 赵婶儿也反应过来，把矛头对准了明柯。 根叔也跟着指责： “大侄子你这做的就有点过分了，咋能这样呢？” “他叔，他婶儿，俺们不要和这个家伙多说了，说再多只会跌了咱的身份，他真以为平反了就能和咱一样，成了良民了？我呸！你做梦去吧，一时坏分子，你一辈子都脱不了这个身份，还想参加高考，俺明天就去镇上举报你。” 菜婶儿双手叉腰，只觉得自己被人戏弄了，特别的生气。 旁边站着的赵婶儿也反应了过来，她撸起袖子对李根说： “他叔，你上去按住这个家伙，俺和菜婶儿抢书，抢到了俺们一人一本，我就不信了，咱三还斗不过一个小兔崽子，坏分子的人还想在咱这村里翻出啥浪花来不成。” 说完，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准备上手抢。 明柯听到他们的“计划”一点也不着急，笑着对他们说： “婶儿，叔，你们可要想好了，要是你们把我的书抢走了，明天村子里传出啥不好的说法，你们可不要怪我。” 这话，让三个人停了下来，他们相互看了一眼，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甚至透着些许的尴尬。 菜婶子最先缓过神儿，讪笑着： “侄儿啊，你说咱这是干啥呢，都是误会，俺们刚刚就是和你开一个玩笑，这书是你的，你想借就借，不想借就不借。没人敢强迫你的。” “这书怕是不能借给您们了，因为我还要复习。” 明柯开口说道。 “行，那俺就先走了。” 李根儿说完，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感觉烧的慌，自己这么大一男人居然跟着两个疯婆子抢人孩子的东西，幸好没抢到，不然的话，传到村里人的耳朵里，还不定怎么嘲笑呢。 菜婶子和赵婶子的心里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两个人在李根离开以后，也匆匆的回家了。 明柯透过窗子看着三个仓皇离开的身影，眼神暗了暗，果然，无论是在什么地方只有自己立起来才不会被别人欺负。 三个人回到家里，都收到了各自孩子的抱怨和不满，对于这种情况，他们只是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反正这种丢脸的事情他们不会再做第二回了。 小年轻的脸皮更加薄，更不可能去借书了，他们在心里安慰自己，明柯是外来户，想融入这个村子本来就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或许他为了融入这个村子会来讨好他们，会主动把书本送过来。 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前几天的那个想法就像是他们自己做的白日梦，明柯不仅没有过来送书，就是在学习班见了，也不会和他们打招呼。 三毛越想越觉得生气，上工遇到了明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不过明柯的眼里，除了艾米和她身边的人，就没装下过别的人。 他的不满，另眼相看，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让人窝火。 晚上，三毛躺在炕上，脑子里不断的想着这件事情，到了后来他有了一个主意。 第二天一早，三毛就去李根，菜婶子家找到了那两个同样没有借到书的孩子，三个人在屋子里待了好长时间，谁都不知道他们讨论了什么，只是在三毛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 过了两三天，他们终于等到了一个阴雨天，村支书给大家放了一天假，今天不用上工。 三个人商量好，冒着小雨来到了明柯家。 带头的三毛一点也不客气，一脚踢开了明柯家的房门。 门口传来的声音让屋子里的周逸泽和艾米两个人跑下地出来查看情况。 见到气势汹汹的三个人，艾米蹙了蹙眉头， “你们有啥事吗？” 三毛低着头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歪着头看了艾米一眼。 “明柯不是说他那死了的妈已经被平反了吗？那他现在就应该回城里在我们村子干啥？” “这件事情好像跟你们没有啥大关系吧！” 周逸泽一脸的严肃，他心里清楚，今天怕是又得打一架了。 这么想着他把艾米扯到了自己的身后。 艾米看着被握着的手，毫不犹豫的甩开了，要是让明柯看到了这一幕，一定会气炸的。 “和你又有啥关系，俺们找的是明柯，不是你。” 三毛双手插着裤兜，觉得自己这样不要太帅。 第256章 赵婶儿来袭 周逸泽刚想说话，明柯从里屋出来了，他把艾米拉到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站在地上的三个男孩，问 “啥事？” 三毛往前走了一步，伸出食指在明柯的肩膀头子狠狠的点了几下 “呵，俺们来是告诉你，赶快收拾东西滚回你的城市，本来农村的高考名额就有限，你别站着茅坑不拉屎。” 明柯看了一眼被人碰过的地方，心里暗道又得洗衣服了。 他抬头，厌恶的看着他们，说 “我要是不搬呢？” “不搬？”三毛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不搬老子就弄死你。” 明柯无奈这些中二青年太容易冲动，转过头吩咐艾米 “回里面看会书，无论听到啥声音都不要出来，我会很快把他们解决掉的。” 艾米点了点头“你小心一点。” 说完，她就回到里屋看书去了。 明柯贴心的把两个屋子中间的房门关上，然后转过头，脸上的温柔消失不见，冷冷的看着他们仨。 三毛虽然没有练过，但是看着他们只有两个人，自己这边却有三个，怎么算都是完胜。 这么想着，他一个拳头打了上去，还没等靠近明柯，就被人家一个扫腿绊倒了。 三毛狼狈的趴在了地上，他身后的两个人连忙跑过来把他扶了起来，再次抬头，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都是一脸怯懦的看着明柯，生怕对方下一秒把他们打一顿。 明柯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拍了拍刚刚踢人的那条腿，随后面无表情的说 “闹完了吗？滚！” “你个坏分子居然敢这么嚣张，真以为俺们怕你了？” 三毛摸了摸摔得发肿的脸颊，没好气的拉了拉剩下的那两个人。 可是那两个男孩子害怕自己也会像他那样丢人，纷纷开始撇清自己 “要上你上，俺们可没有想让明柯搬出去的意思。” “就是就是，早知道你是来找茬，俺们绝对不可能跟来。” “你们两个怂包软蛋，”三毛狠狠的骂了他们一句，随后冲着明柯放狠话 “你等着，俺现在就去把俺妈叫过来，今天你死定了。” 说完，他率先离开了，剩下那两个人对着明柯一脸抱歉的笑了笑，也跟着离开了。 周逸泽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的笑出声 “我还以为他们有多厉害，我都做好大打一架的准备了，没想到只是三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孩子，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回去找妈妈，简直是太有意思了。” 明柯也是弯了弯嘴角，随后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艾米坐在桌子上老神在在的做题，可能是遇到了难题，她眉头紧锁，一只手捏着眉心，表情特别的苦恼。 明柯走到她身边，温柔的问 “那道题不会？” “这道”艾米伸出手在书上指了指，随后反应过来，抬起头问着 “你们打完了？那几个人走了吗？” 说完，她转过头看了看院子。 “嗯，” 明柯点了点头，把注意力放在了题目上，不一会儿就把这道题的详细答案写出来了。 艾米看着纸上的解题步骤，恍然大悟，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骂道 “看我这猪脑子，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有想起来，明柯，得亏有你，不然的话，我这本书得有百分之六十的题解不出来。” 明柯伸出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宠溺的说 “你还是笨一点比较好，不然的话，我咋往住抓你的心。” 周逸泽站在一旁，听着他俩的对话只觉得腻得慌。 又过了一会儿，院子里来了两个人，是赵婶儿和三毛，有了母亲陪同的他越发的神气了，走在后面，一副“你完了”的眼神看着屋子里的明柯。 赵婶儿也是怒气冲冲，三步并做两步进了屋子。 周逸泽深深的知道赵婶子的难缠，快步走到堂屋，笑眯眯的迎上去问 “赵婶儿您咋来了。” “哼，你们做了啥事心里清楚，俺不找你给俺让开。” 赵婶儿一把推开拦在她前面的男人，快步走到屋子里面，指着明柯的鼻子大骂 “你这个黑心肝，没良心的坏分子，国家咋不把你抓起来枪毙了，俺儿子因为啥得罪你了，你要上手打他，跟你借书你不借给俺，还把俺耍了一通的事情，俺都已经不和你计较了，你为啥要这样对待俺儿子？” 周逸泽看了看站在那里不准备解释的明柯，主动走到赵婶儿的面前，把这事说清楚 “婶儿，明柯他没有打您儿子，是您儿子先找上门要明柯离开冒儿村，明柯不肯，他就想要上来打人，结果一个不小心就摔在地上了。我可以作证，他连您儿子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 赵婶儿转过头瞪大眼睛看了他一眼，恶狠狠的骂着 “你算个啥东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然后她又对着明柯骂道 “你别不出声在这里装哑巴，你以为你不说话这件事情就可以过去了吗？俺告诉你，连门儿都没有，俺儿子让你回城咋的了？你不是说你妈平反了吗？既然平反了你就应该回到你以前的家，赖在俺们村算咋回事。好，就算你不会城，俺们村的人供你吃供你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咋敢，打俺儿子呢，再这样下去你是不是见了俺也要动手啊？” 明柯在她说话的时候就转过头看书上的题目了，对于他来说，这种随意的污蔑和辱骂就像是听到别人放了一个屁，除了隔应没有其他的感觉。 “你把头转回去干啥？是觉得俺的话说错了？” 说着，赵婶儿伸出手，准备把坐在炕上的明柯揪下来。 艾米看见了用手握住了赵婶儿的胳膊，随后又被她狠狠的甩开。 明柯看到艾米被甩开的手，眼神暗了暗，一把拉过艾米的手腕，轻轻的揉着。 赵婶儿看到了，特别惊讶的“啧啧”两声，把矛头又指向了艾米 “现在这年轻人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脸皮咋那么厚，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和男人手拉手，真是不要脸，不过你们俩也算是般配了，一个不要脸一个坏分子。” 要说明柯这辈子最怕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人说艾米的坏话或者是做出伤害艾米的事情。 赵婶儿正好碰到了点上，听了这话，明柯立马从地上站起来，脸色骇人的看着三毛，随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举起拳头就要往他脸上砸。 三毛这下子才感觉到了害怕，两只手抱着赵婶儿的胳膊，不断的求救 “妈，妈，你快救救俺，这个坏分子要打俺。” 赵婶儿拦在了三毛的前面，明柯散发的冷死扑面而来，吓得她腿发软，可是她又不想轻易的低头，只好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以此吓唬对方。 明柯冷冷的看着她，眼睛里似乎有冷箭往外射 “我不打女人，所以，你的帐我会算到你儿子的头上。” 说完，他把三毛从他妈妈身后拉出来，再次举起拳头，准备毫不留情的打下去。 艾米见他来真的，连忙从炕上跪坐起来，拉住了他那紧握的拳头 “行了，不就是一句话吗？我都没有放在心上你怕啥？这次就先放过他们，要是还有下次的话，我绝对不拦着你。” 明柯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渐渐的放下了手。 刚刚那一幕可把赵婶儿吓坏了，明柯的视线一离开，她就浑身发软瘫坐在地上。 愣了一会儿，她拍着自己的大腿哭喊起来 “俺的命咋这么苦啊？居然被一个小辈威胁了，俺还有啥脸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啊……现在这姑娘不矜持不自爱还不让人说，要是在俺们小时候就应该浸猪笼。老天爷呀你快看看吧！一个外来的坏分子居然敢打人了，党啊，你们咋还不来把这个人抓到公安局，一枪崩了他，他这个祸害留在俺们村儿迟早会把俺们都害死……” 三毛显然是见识过他老妈的“绝活”早在赵婶儿坐在地上的时候，他就跑到门框那里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耳朵，一脸嫌弃的看着她。 周逸泽看到这一幕也是头大，悄悄的溜出去搬救兵了。 艾米从炕上下来，走到赵婶儿的身边劝着 “婶儿，有啥话咱好好说，您先从地上起来吧，地上凉别坐出个好歹来。” 赵婶儿完全不领她的情，一把甩开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用左手捏着鼻子狠狠的醒了一下鼻涕。随后抹到旁边的地上，继续哭喊 “你这个小贱人，不要以为俺不知道你心里的哪点小九九，你就是撺掇这明柯不想让他把书借给俺，你就是独霸那套书，不想让俺家的三毛上大学。俺的三毛啊，妈没本事……” “婶儿，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那意思。” 艾米有些无奈，这件事情怎么就扯到她头上来了呢？以她的能力别说是一套书，就是十套她也能弄来。再说了，明柯的那一套还是她给弄来的呢！ 说来说去还是这借书的问题，明柯有点不耐烦，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人，永远把别人的东西当成是理所当然。 第257章 冲动 “最好注意你的措辞，你要是再一口一个小贱人我就打的你儿子爬不起来。” 明柯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婶儿眼神中满是冰冷，拳头紧紧的攥着。 赵婶儿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像母鸡似的张开双臂保护着自己的孩子，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手，很害怕下一秒会打在她儿子的身上。 “咋的，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打俺儿子不成？你真以为俺怕了你？” 她梗着脖子，暗自给自己打了打气，说道。 “不会不会，明柯他就是开个玩笑，赵婶儿，我们别把话题扯远了，您说明柯打了您儿子，可是我们又说没有打，就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不如这样吧，现在雨也停了，我们不如去村长家，让他给我们断断这案子。” 艾米笑着，抬手把额头的碎发绕成一缕别在耳朵后面。 “去就去，俺还怕你不成？” 赵婶子甩开儿子的手，率先走了出去。 三毛心里有些慌，说实话，他并不知道明柯有没有伸腿，万一人家根本没有碰到自己，再把自己找他的原因说出来，村支书肯定不会向着他们。到时候…… 想到这里，他快速的跑出去拦住了赵婶儿。 “妈，俺们要不回去吧！俺现在肚子有点不舒服，想要睡一觉。” “儿啊，你没事吧！” 赵婶儿有点紧张的抓住三毛的胳膊，顿时冒出好几种糟糕的可能难道是明柯把我儿打成了内出血？是不是得去医院？我儿不会死吧！ 想到这儿，赵婶儿都快哭了，抓着三毛的手，安慰着 “儿啊！不怕啊！妈带你去找你颜叔，让你李叔赶着牛车送你进城看病，咱不怕啊！” 三毛看她这表情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想多了，他有些着急的跺了跺脚 “不是，妈，俺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昨儿个晚上睡觉不小心把被子蹬开了，肚子着了凉，回去喝点热水就好了。” 这时候，明柯他们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赵婶儿听到关门声，直以为自己的儿子因为害怕，不敢把真相说出来，又急又气转过身，伸出食指指着明柯大骂 “你别以为威胁了俺儿子，让他不敢把真相说出口就完事了，老娘这会子就去村支书家，让他给俺主持公道，把你们这些不要脸货通通赶出村子，没了你们几个，俺们才能过上安生日子。” 说完，她拽着自己儿子的手往外冲。 周逸泽和村支书正好从院门走了进来，赵婶儿一头撞在村支书的肚子上，他连连后退几步，要不是周逸泽扶着，恐怕得摔到院子外面。 想起那么丢人的场面，村支书的脸色黑了几分，他双手背在身后，大步迈进院子里，还没等开口，赵婶儿就哭着坐在了地上，一只手攥着他的衣服底襟，另一只手指着明柯控诉道 “他叔，你可得给俺们娘俩儿做主啊！那个坏分子先是戏弄俺，后来又把俺儿子打了一顿，三毛他到现在都肚子疼，你说俺这一辈子只得了这三个儿子，他们就是俺的命，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俺也不活了……” “赵家媳妇，你这是干啥，地上凉你快起来，有啥话咱好好说，明柯这孩子跟俺也算是老交情了，俺知道他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三毛。” 说着，村支书两只手抓着赵婶儿的两个胳膊想要把她扶起来，可对方实在是太胖了，他不仅没能把她拉起来反而把自己累的够呛。 “呼，呼，”村支书站在地上喘了两口气，给周逸泽使了一个眼色，对方明白过他的意思，两个人合力才把赵婶儿拉起来。 赵婶儿并没有因为站起来就停止她的大哭，哭声反而比刚刚还要大，一边哭，一边骂着明柯，到了后来甚至把艾米也骂了进去，说他们不要脸…… 周逸泽一听到艾米的名字，反射性的抬头看了明柯一眼，只见对方的脸色已经黑的不像样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赵婶儿，紧攥的拳头泄露了他此时的想法。 他暗叫一声“要命”，快速的跑到明柯的身边，两只手握住他的拳头往屋子里推。 可是明柯一动不动，甚至没有把周逸泽放在眼里，一步一步的往赵婶儿的方向挪。 赵婶儿此时还不知道危险的到来，还在那里骂艾米，直到明柯离她一步远，她才感受到这冻死人啊偿命的眼神儿。 “你再说一句。” 明柯紧咬牙关，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赵婶儿心里有些害怕，可是一看到村支书，她又觉得就算明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和村支书作对，心里的恐惧也减少了几分，像是挑衅似的 “俺就说了，艾米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小小年纪就敢到男人家里，以后再大些，指不定怎样的不安分呢，以后谁把她娶家里谁倒霉。” 艾米听着这刻薄的话，心里只有一团火在烧，这村子里的妇人怎么只会污蔑一个女孩的清白，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话了吗？。 村支书也听不下去，出声制止 “人家几个孩子凑在一起学习，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一个当长辈的说出这些个恶心的话，你也不嫌丢人。” 周逸泽没空尴尬，他现在紧紧的盯着明柯，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 可是明柯却特别冷静，面带微笑的看了看赵婶儿 “很好！” 众人还对他这句话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他大跨步来到三毛的跟前，一把抓住他，一拳一拳的打在他的身上。 对方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到了后来反应过来了，也是举起了拳头。 还没等他把拳头砸到明柯的身上，他就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 他转过身对着赵婶儿说 “你要是有本事就继续骂，我到要看看是你的嘴厉害还是你儿子的头厉害。” 村支书和赵婶儿慌忙跑过去，把躺在地上的三毛扶起来。 虽然家里人也打，可他父母下手的时候都是有分寸的，三毛还从来没有被外人打过，他被自己的母亲抱起来时，身上还在发抖。 “你个天杀的，你这是要打死俺的儿啊！他叔，你可看到了，这不是俺撒泼打滚，是他主动打我的儿。” 赵婶一看到三毛乌青的脸蛋，眼泪当场就流下来了。 颜叔的五官皱成一团，这下，他想要和稀泥也不行了。 “明柯，你是咋回事，有啥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俺和你赵婶儿还在这儿呢！” 周逸泽和艾米两个人站在明柯的身后，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明柯像是没有感觉到他们的视线似的，黑着脸，一字一句的看着她们 “我说过，她要是再侮辱艾米，我就把账算到她儿子的头上，您应该庆幸您今天在这儿，不然的话，我一定打掉他儿子的牙！” “你！”颜叔没想到明柯到现在都没有认识到他的错误，甚至于还没歇了要打三毛的心思。 “艾米，这件事情咋说也是因为你，你劝劝明柯吧！” “颜叔，明柯打人是不对，可赵婶儿骂的也太恶毒了，要是把那些话传出去，我都不用再村子里待了。不过我们也不想让您难办，您咋说我们就咋做。” 艾米对于明柯的举动又是生气又是感动，自己还不在意呢，他倒是气成这样。 村支书此时是一个头两个大，按道理来说，明柯做了这样的事，把他送去警察局也是可以的，但是他又不想让这个孩子的后半生毁了，斟酌再三，他恼怒的开口 “明柯，你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俺会和权子说让他扣你八十个工分，然后你再写一份一千字的检讨书。” “啥？那俺儿子白让他打了？” 赵婶听到这话，睁大眼睛看着村支书，不服气的 “他叔，你不是老糊涂了吧！你忘了？咱们才是一个村儿的，他们是外来的，你咋能想着他们呢？向他今天这样的做法，就是送去公安局也不为过……” “你快行了吧，你儿子今天被打了不是因为你这张嘴？俺早就和你说了，让你改改你自己的脾气，你不听，现在出了这样事情你怪谁？再说了，你们最近这几天来人家家里闹了几回，你们自己心里没点数？有些事情俺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你要是实在觉得俺做的不公平，你可以去镇上嘛！” 村支书打断了她的话，把刚一开始来这里的怨气通通发泄了出来。 三毛听着他的数落，回想起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心里有一丝羞愧。悄悄的拉了一下母亲的袖子，小声的说 “妈，咱回去吧！” 赵婶子恼火的甩开他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叔，就当你说的对，那他是不是应该赔偿俺们点东西？毕竟俺家三毛可是被他打了一顿，说不准肚子里都有了啥内伤。” “赔啥？你儿子就没打人家？你转过头好好看一下，你觉得他家里有啥东西能赔给你？” 赵婶儿眼睛一亮，跪坐起来，大声的说 “他家里有几本高中教材，俺儿子刚好用得上，不如就把那两本书赔给俺们吧！” “这……”村支书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在赵婶儿期盼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第258章 明柯的赔偿 赵婶儿高兴的把三毛从地上拉起来，兴奋的跑到明柯的面前 “听到没有，他叔让你把那几本给俺们。快点拿出来，俺们还要回家做饭哩！” 明柯抿着嘴巴，想到艾米给的那几本书，心里顿时有了别的想法，他现在特别想把三毛再打一顿，让自己去牢里呆一段时间，这样就不用把那本书让出来了。 这么想着，他往前走了一步，村支书好像知道他想要说啥，提前张开嘴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让明柯准备一下，下午俺陪着他给你们送书。” “这……”赵婶儿回过头看了看明柯，见他一脸的不情愿，也知道凭她的本事，不可能从明柯的手里拿到书，于是，对着村支书笑了笑 “也行，那俺们就先回去了，麻烦您下午把书给俺们送过来。” 说完，带着三毛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了，村支书看了眼站在那里瞪着门口的明柯，黑着脸把手背在身后，走回屋子里面。 见状，站在明柯身旁的周逸泽和艾米互相看了一眼，把站在那里不愿意回屋的明柯拉了回去。 村支书坐在炕沿上，拿出烟锅，一边抽一边看着明柯，周逸泽和艾米像左右护法似的站在明柯的身旁，四个人各怀心思都没有说话。 “你以为你不说话，这件事情就完了？你都这么大了，做事咋不用脑子，你是不是觉得俺不应该答应赵婶儿让你把书赔给人家？” 村支书抽着烟锅，问着明柯。 此时的明柯确实钻到了牛角尖，他现在满心想着要用十几天的牢饭换几本艾米给的教材，想也没想的点了点头。 “呵，你小子就没发现俺从始至终一直在向着你，你觉得没有那几本书俺能和村里人交代过去？”他从炕沿上站起来走到明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无奈的说 “孩子，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能随着你的心愿，就像今天这事，俺也是无可奈何。”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给他们书，如果可以，我愿意坐牢。” 明柯目光坚定的看着村支书，旁边的艾米却着了急，惊讶的说 “明柯，你是不是疯了，几本书而已，我给你两本就是。” 明柯转过头看着她，固执的说 “那不一样，你给的书，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村支书听到他这幼稚的话语，大笑了几声，回到炕沿上，说 “你们现在这孩子，真的以为有了所谓的爱情就行了？俺问你，你从牢里出来，保住了你那两本书，乍一看是没啥大不了的，可是要是因为这事儿，你被取消资格，不能参加高考呢？” 明柯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两只脚。 村支书接着又问 “好，就算你这次运气好，没有被取消资格，考上了大学，你有没有想过别人咋看艾米。他们只会说她是个傻子，好好的姑娘跟着一个坐过牢的男人。” 村支书看着他，顿了顿，随后语重心长的说 “你现在是觉得没啥，可是你要是真的坐了牢出来，你的人生就毁了，所有人都会说你是坐过牢的人，你的父母，子女，妻子，都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到别人的嘲笑。你现在还小，意气用事，觉得别人说你几句就受不了了，但是等你上了点岁数你会发现，和你自己的名誉比起来，别的事情就是一个屁。叔是不想让你毁了，才答应了赵家媳妇的说法，话，俺已经和你说了，具体咋做还是要看你自己个儿。俺也管不了，先回去了。” 周逸泽见他下地连忙喊了一声 “叔，我送你。” “咔踏”随着关门的声音，不大的房间里只剩下艾米和明柯两个人了。 为什么说不大呢？因为除了火炕以外。这个屋子只有成年人两步宽，三步长。 因为现在是秋季还不算太冷，屋子里的火炉没有安上，所以显得还算大一点。 靠门的那一面墙放了一个特别小的柜子，只够一个人趴在上面写东西。柜子远离门的那一边放着两个黄色的高木头凳子。 凳子再往里包括相邻的一面墙就啥都没有了。转个身来到房门对面的那堵墙也是什么都没有。只在靠近火炕的地方围了一个大约一平方左右的灶台。 地方虽然很小，但是和以前睡的牛棚比起来，这个能遮风挡雨的小房子显得特别的温馨。 此时，明柯的屁股靠在黑色灶台上，两条大长腿随意的搭在一起，他低着头，双手抱臂不知道在想什么。 艾米半个屁股坐在炕沿上，两只手安静的放在大腿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明柯等待他开口。 不一会儿，周逸泽回来了，他站在门槛上，看着明柯，微微抿了抿唇，像是在思考，随后开口 “明柯，颜叔也是一片好心，要不然你就听他的话把书给他们吧！我和艾米都有多余的可以借给你，总比他们闹到公安局，你去坐牢强吧！” “是呀，周组长说的对，你要是觉得我送你的你舍不得，那就把我的送过去，我和你看也是一样的。” 艾米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放在腿上的手指不断的点着，心里特别害怕明柯会固执己见。 明柯在她俩着急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这下，两个人才算松了一口气，艾米紧绷的身体也立马放松了下来。 其实，明柯不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把书给那母子二人，而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回味村支书的那几句话。 自从妈妈被带走以后，他就一心想要学习武术，不断的强健自己的体魄，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强大，才能保护的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可是今天他听了村支书的话，想到刚来冒儿村因为自己的身份所遭受到的歧视和羞辱。才发现原来作为一个人，不只要身体强健，还要有一个好名声，才能让自己爱的人不用经历他所经历的羞辱。 下午，明柯估摸着村支书午睡醒过来了，从褥子和枕头的夹缝中取出两本高中教材。 他看着书本封面的艺术字，有些不舍得摸了摸，随后叹了一口气，带着他们来到了村支书家。 此时，村支书已经起来了，正坐在院子里修板凳。 “叔，麻烦您带我去赵婶儿家吧！” 明柯那些书抬步走到他跟前，表面上毫无波澜。 “行，还算识相，俺没有看错人，你在这里等着，俺回屋洗个手。” 村支书斜眼瞟了他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见明柯他们走了进来，赵婶儿端起了架子，从旁边的桌面上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冷嘲热讽的说 “呦，俺当是谁呢，原来是明柯啊，这会子咋不硬气了。” “赵家媳妇，你还想不想要这几本书了，想要的话就给俺闭上你的嘴。” 村支书偏向明柯的一部分原因是欣赏这个孩子，另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特别烦赵家媳妇，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说话做事一点分寸都没有，全部按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三天两头的和村里人吵架，欺软怕硬，碰到性子软的得寸进尺，占不到便宜就不走，碰到性子硬气的则是人家说啥她应啥，常常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俺又没说不要，都是一个村儿里的，您干嘛向着坏分子啊！” 赵婶子瓜子也不磕了，委屈巴巴的坐在凳子上低着头两只手揉搓底襟委屈巴巴的嘀咕着。 村支书就当没有听到她的话，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带着明柯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他用手拍了拍明柯肩膀，朝着他笑了笑，说 “俺们村儿啊，穷！有些人家做事难免会不顾头尾，到了自己手里就是自己的，要么就是像赵家媳妇那样去你那里无理取闹。你也别冲动，让周小子去俺家找俺，俺给你解决。” “嗯，我知道了，谢谢颜叔。” 明柯打心眼里对眼前这个男人的看法改变了。 回到家的时候，艾米已经在屋子里面等着了，见到他回来一脸的担忧 “咋样？事情处理完了？你没和赵婶子她们吵架吧！” “没有，有颜叔在，你就放心吧！” 明柯冲着她笑了笑。 这天晚上，学习班刚一下课，三毛就朝着他们几个人走了过来，到明柯的面前站定。 “那个……这是你的书，俺还是不要了吧！” 他接到这本书，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像接到了烫手山芋，心里害怕的紧，他可没忘了昨天眼前这个男人是怎么往死了揍他的。 “不用了，以后离我远一点。” 明柯听了他的话，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头也不回的说着。 “是呀，这本书既然给你了就是你的，就当作他昨天打了你给你的赔偿吧！” 要说心里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但人家主动找上来，你也不能给人家甩脸子，艾米对着三毛强硬的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那，那好吧！” 这下，三毛总算安心了，摸了摸手里的教材，一脸的兴奋。 第259章 “书神” 第二天，村儿里准备参加高考的青年们之间流出了这样一个说法只要被明柯打一顿就能获得高中教材。 于是，明柯的家里突然涌来特别多的青年，大概有十**个，其中不乏一些腼腆害羞的女孩子。 菜婶儿家的虎子带头，笑得傻乎乎的对明柯说 “俺们都已经想好了，只要你愿意把教材给俺们，俺们随便你打，只要给俺留一条命参加高考就行。” 明柯靠在行李上，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了一眼。 好家伙，人多到屋子里站不下，堂屋甚至是院子里都站着一些人，他们争先恐后的举着手，一个个的说着自己的承受底线 “只要有书，俺随便你打，哪怕弄断一只胳膊也没关系。” “你那算啥，只要能把书给俺，俺愿意断两只。” “俺断手再加一只腿。” “俺四肢都可以断。” “……” 听着这些话，明柯的脸上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表情，要不是知道这帮孩子说的是自己，他还以为这个人是啥吃人的怪兽，太凶残了，动不动就让人断手断脚。 周逸泽这时候从外面回来了，看到自己家来了这么多人，不仅院子里有就连堂屋里都是黑压压的一群人。 他趴在窗户上，敲了敲玻璃，瞟了一眼站在外面的人。 明柯一手拿着书，略显无奈的耸了耸肩。 他不明所以，走到院子中央，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和善的男孩子问 “小同志，我想问一下，你们来这里干啥啊？” “俺们是来找明柯要书的。” “要书？” 周逸泽二丈摸不着头脑，他没听说明柯欠了这么多人的书啊？ “嗯，俺听俺界壁儿的婶子说，只要让明柯打一顿，就能得到一本书。” “额……” 周逸泽这下无语了，他和明柯就住在一起，咋没听说过。 他走到窗户前，给了明柯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屋子里的人们还在叽叽喳喳的说着，打人的底线已经从断胳膊断腿上升到下半身瘫痪了。 明柯听着这些话，不知道是该佩服他们这种为了参加高考的牺牲精神，还是该难过自己在村里人的形象这么的凶残。 不过，他现在已经顾不得去想了，现在的他就像被十几个高音大喇叭包围着，嗡嗡嗡的吵成一团。 “停！” 明柯举起手，大声的吼了一句。 人群的吵闹声停了下来，紧接着传来一个男孩兴奋的声音 “我我我我，刚刚那话是我说的，是不是应该让我先挨打呀！” “谁先走到大门外面的那棵柳树，我就考虑看看。” 这话，让房间里的人一哄而散，个个冲着往外面跑，生怕自己落后。 不过几十秒的时间，从屋子到院子一个人都没有了。 明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连忙穿着鞋子跑到外面把大门的门栓插上。 过了很久，那群孩子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群人又堵到院门口，不停的拍着大门。 明柯给周逸泽使了一个眼色，随后坐在凳子上歇着。 周逸泽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认命的走到门口，将整个身子倚到门上，双手抱臂，悠哉悠哉的说 “外面的人听着，明柯说了，你们再这样闹下去不止一张纸都得不到还会被打一顿。轻者骨折，重者瘫痪啊！我劝你们还是快回去吧，我现在能抱住他，不让他出去，过一会儿可就说不准了。他发起疯来你们十几个都不是他的对手。” 说着，周逸泽又惊恐的大叫 “明柯！明柯！你有话好好说，别冲动，真要把人打死了，你也好过不了啊！不就是几本书，他们不要了，真的不要了，你可别存着把人往死里打的心思啊……” 外面的人听到了周逸泽的话，有些胆子小的女孩子已经小跑着回家了，还有一些胆子大的还在外面呆着。 周逸泽见状，又加了一把火 “你别动，你别动！” 紧接着，外面的人就听到门栓上下动弹的声音，好像是一个人要打开另一个人不让。 这下，就算是胆子大的也没了主意，一看我我看你一脸的不知所措。 “哎呀，你别，他们都走了，你别出去了。” 周逸泽皱着眉头对着空气大喊，下一秒整个身子堵在了门上，外面的人从门缝中看到黑蓝色的衣服，想了想，都离开了这里。 过了好一会儿，周逸泽才转过身子，悄悄的打开门，没有看到人，他又伸出头看着远处那群头也不敢回只顾往前跑的身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关上院门走到桌子边，一点也不客气的拿起明柯放在桌子上的白瓷茶缸，大大的喝了一口水，随后坐在凳子上，对着明柯邀功 “明柯，今天这件事情你可得好好的感谢我，要不是我的话，那些人这会子还在门口堵着不走呢！” “我又没让你帮我，再说，你的演技那么浮夸也就是那群智商不高的人才会相信。” 明柯笑了笑，逗弄着周逸泽，不知道为啥，在外人面前文质彬彬的周逸泽到了他面前总是一副逗比的形象。 果然，听到他的话，周逸泽从凳子上跳起来，愤愤不平的控诉 “明柯同志，没有你这样的，你这就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刚刚不是你给了我一个眼神让我帮你的吗？现在又说我的演技浮夸，你再这样下去会没朋友的。” 明柯拿着茶水缸子，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头也不回的承诺 “行了，今天这事情就当我欠了你一个人情，等以后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帮，成吗？” “这还差不多！” 周逸泽也是往回走，边走边嘟囔着。 自从今天过后，村里人再没找明柯借过书，他也特别难得的过上了清净的日子。 只不过村子里知青和村民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颜小溪手里有教材，刘建芳明里暗里的向她借。 其实她自己也曾给父母寄信，让他们想办法帮她找一套高中教材，只是刘建芳的父母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只要儿子过的好，至于闺女，哪怕是死了她们也不会管半分，这教材自然是没有。 可是她不信命，想要通过高考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为了借到书，可以说是面子里子都不顾了。 “小溪，你可不可以把书借给我几天等我抄完了，就把它还给你。” 刘建芳坐在学习班的凳子上，两只手抓着旁边颜小溪的胳膊，不停的摇晃。当然，她也没安好心思，透过昏暗的灯光，一看到颜小溪在纸上落笔，她就轻轻的推一下。 颜小溪原本不想搭理她，可没想到一写字就出状况一写字就划一道，几次下来本子都被铅笔戳出一个洞。 她有些恼火的把笔拍在桌子上，转过头，看到刘建芳可怜巴巴的模样，又实在发不起火。 她郁闷的垮下肩膀，问着刘建芳 “建芳，我记得你和艾米都是知青，还在一个屋子里住过一段时间，关系应该挺好的吧，不如你去和她借一下。” 刘建芳垂下眼眸，心里恨恨的想要是能和她借到的话，我会在这里和你浪费口舌吗？一个乡巴佬跟你借书都是看的起你，不识抬举。 “我和艾米之间存在着一点误会，有一次我和明柯说了一句话，她以为我要抢明柯，就和我大吵了一架。到现在都不肯理我。我好歹也是一个要脸的人，她那么不欢迎我，我自然也想躲她远远的。” 颜小溪听过村子里有关刘建芳的传闻，也知道她在男女关系上有些混乱，这也是她不愿意和她亲近的重要原因。 可是不借书给她的话，她天天都会缠着自己，自己在村里的人缘不错，可不想因为一个刘建芳，就破坏了她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形象。 考虑再三，颜小溪决定把手里的这本书借给刘建芳。 “建芳，这本书我和阿泽看的差不多了，但还需要再巩固巩固，你拿回去可得小心保管，你别看这书挺整洁但也有些年头了，里面的纸张都脆了，一不小心就会弄坏。” “行，我知道了，我回去以后一定好好的保存这本书。” 刘建芳迫不及待的接下书，激动的摸了摸封面。 坐在她们身后的王浩，没有错过这一幕，看着拿到书的刘建芳暗骂一声蠢货。他抬头看了看颜小溪，有些猥琐的摸了摸下巴。 是的，王浩误会了，他以为是颜小溪知道他没有高中教材，从周逸泽的手里骗了一本让刘建芳转交给他。 下课了，周逸泽还是一如既往的送颜小溪回家。 一路上，颜小溪都显得心事重重，暗暗抬头看了周逸泽好几眼。直到快回家的时候，她才鼓起勇气叫了一声 “阿泽！” 周逸泽回头看了她一眼，问 “咋了？” “我，我今天做了一件事情，可能会让你不高兴，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就算你生气了，也不要不理我。” 颜小溪知道周逸泽和知青点人的矛盾，有些担心的说着。 第260章 无赖 周逸泽见她这么的严肃，觉得有些好笑，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答应道 “嗯，我保证我就算是生气也不会不理你，你现在可以和我说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我，我今天把书借给刘建芳了。” 听到这话，周逸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颜小溪连忙解释 “我也不想借给她，可是她太坏了，我不答应她就使劲的推我，我正写字的呢，本子都被铅笔戳破了，不过她说她会很快还给我的，我……” 话还没有说完，周逸泽伸出手堵住了她的嘴巴，冲着她温柔的笑一笑 “好了，不要再解释了，我相信你，也相信你的朋友。” “阿泽，谢谢你！” 颜小溪一脸的感动，一把扑到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傻瓜！” 周逸泽笑着说了一声，同样的抱住了她。 第二天中午下工后，刘建芳一回来连饭都顾不上吃，打开问颜小溪借的那本书，贪婪的看着偶尔几个周逸泽的笔记，五个指头在上面反复的摸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复了自己比较激动的心情，拿出本子开始抄书上的内容。 这时候，王浩一点也不客气的推开门，走到刘建芳的身边把教材拿到手里转身就走。 刘建芳快步跑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还给我！” 王浩皱了皱眉头，把书藏到了自己的身后，问 “颜小溪没有和你说吗？” “没有，你快把书还给我！” 刘建芳不耐烦的回答了一句，把手伸到他的背后想要把书抢过来。 他把书举过头顶，刘建芳比他矮半头，跳着也够不到那本书。 王浩斜眼看着她，耍起了无赖 “我告诉你，无论颜小溪有没有和你说，这本书都是她给我的。” “给你的？这明明是我和颜小溪借的，怎么就成了给你的？” 刘建芳对他这样子又是无奈又是气愤，双手叉腰，一脸的怒容。 听到这话，王浩有些得瑟的抖了抖腿，笑得一脸的欠揍 “你还不知道吧，颜小溪对我可是情根深种，早就不喜欢周逸泽了。” “啥？”刘建芳听到这个消息，先是喜悦，后来就是浓浓的愤怒，周逸泽的书她还没有看多长时间呢，颜小溪这个乡巴佬居然借给了别人。 “就算颜小溪喜欢你又怎样，这可是周逸泽借来的书，和她颜小溪没有半点关系。” 刘建芳在地上跳着不断的用手去够他手上的书本。 “你懂什么？我们家小溪有本事，把那个姓周的迷的团团转，现在就算让他把命给我们家小溪，他也会毫不犹豫，更别说几本破书了。” 说到这里，王浩伸出手指着刘建芳威胁 “我告诉你，你以后无论问颜小溪要了啥东西都要第一时间给我送过来，这次我就当你是不知道，再有下一次我抽死你。” 看着他这嚣张的样子，刘建芳恨得咬牙切齿。可是自己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根本抢不过他。 见她没有了反抗的意思，王浩放下手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坐在椅子上的刘建芳越想越生气，干脆跑到了颜小溪的家里。 此时，村支书一家人都在院子里吃午饭，颜小溪看着跑的气喘吁吁的刘建芳，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不过她又很快换上了笑容。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刘建芳的身边，温柔的问着 “建芳你咋来了，吃午饭没啊？要不要在我们家吃一点。” 刘建芳满心都是周逸泽和被王浩抢走的那本书，那还有心思跟她絮叨，她抓起颜小溪的手，把她带到了院子外面。 “颜小溪，我问你，你是不是移情别恋喜欢上知青点的那个王浩了。” 面对她的质问，颜小溪摇了摇头，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她说的这个人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怎么可能喜欢他呢？ “你别骗我了，”对于她的回答，刘建芳既觉得意料之中又觉得怒不可遏，想要大声的指责，又想到眼前人的身份，只好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冷静 “你说你没有移情别恋，那为啥我们知青点的王浩说你喜欢他。还说你昨天晚上把书借给我，就是为了让我做中间人，把周逸泽的书给他。” 颜小溪听到她说的这些话，觉得有好笑又荒唐，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理智回笼 “也就是说，现在这本书并不在你手里，你把它给了王浩，对吗？” 刘建芳没有回答，颜小溪就以为她是默认了。这下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冲着她大吼 “那书是我借给你的，你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把它让给别人？” 刘建芳有些不敢相信。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里满是嘲讽 “颜小溪，你现在跑来怪我是不是太晚了，你自己不矜持，有了周逸泽不珍惜到处勾三搭四，现在你的奸夫把周逸泽的书抢走了，你还在这里怪我？” 听着对方的污蔑，颜小溪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她定了定神，决定亲自去一趟知青点找一找这个叫王浩的男人。 她理都没理刘建芳，抬步就往知青点的方向走。 等到了的时候，王浩正和屋子里另外两个人吹牛，颜小溪站在门外，越听越气。 “王浩，你是咋做到的，这不是周逸泽那小子的书吗？咱借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搞到手，咋到了你的手里了。” 一个惊讶的声音透过房门板传到颜小溪的耳朵里。紧接着另一个让她气昏厥的声音传了出来 “嗨，有啥好惊讶的，要怪就怪哥长了一副好皮囊，那个土老帽一见到我就被我这张脸深深吸引住了，让她向东她不敢往西，那周逸泽又喜欢那个土老帽，这书自然就到了我手里了。” “哈哈哈，还是我们浩哥有办法，连村支书的女儿都能搞到手，这下，你能在冒儿村横着走了，村支书的亲女婿谁见了不得给你几分面子。” “宁子这话说的对，也说的不对，我是能在冒儿村横着走，但是可不准备当他家的女婿，一个土老帽乡巴佬而已，压根就配不上我的身份……” 听着他们越说越过分，颜小溪二话没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三个人一开始还有些懵，待看到来人以后直冲着王浩吹口哨。 对方得意的看了他们两眼，慢吞吞的把脚从桌子上放开来，坐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随后走到颜小溪的面前问 “小溪，你咋来了，找我有啥事吗？” 颜小溪看着他这副面孔隔夜的饭都差点吐出来，她伸出手对王浩说 “把我的教材还我。” 对方还是那副无赖的样子，垂眸看着她，慢慢的把手放到了他的手心。 颜小溪像是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立马缩回来不断的用另一只袖子擦拭着。 王浩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身后那两个人的脸色也变得微妙，互相看了一眼，小声地笑了起来。 王浩听到他们的笑声，脸色立马难看起来冲着颜小溪破口大骂 “你以为你算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村姑吗？等到老子考上了大学，还缺你一个女人，你最好识相一点把剩下的教材都给老子拿过来，不然的话，以后你别想让我看你一眼。” 颜小溪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被人指着鼻子骂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 王浩却误以为颜小溪是真的喜欢上自己，害怕自己离开，心里越发得意了，表面上特别嫌弃的说 “看完了，还不快滚？看着你这张脸就影响我吃饭的心情。” 颜小溪终于忍受不住，哭着跑了出去。 她漫无目的的走在村里的小道上，想起王浩的辱骂，忍不住的捂着手哭了起来。 慢慢的她走到了王婆子家门口，周逸泽今天中午也在这里吃饭，透过打开的大门，他看到了失魂落魄的颜小溪，马上放下筷子小跑了出去。 剩下桌子上的几个人都一脸不解的看着院门口。 “咋的了？为啥哭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走，先跟我回院子。” 周逸泽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带她到院子中央的凳子上坐下，颜小溪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两只手攥着两个袖子，低着头不停的掉眼泪。 周逸泽有些着急的蹲在她的旁边，脸上满是担心。 王奶奶也起身走到她身边，用她那布满皱纹的手握住了颜小溪葱白的小手，柔声的开口 “孩子，咋的了？是不是受啥委屈了，你和奶奶说，奶奶拿俺的拐杖打他。” 妞妞也“噔噔噔”的跑到她身边，用小手抹去了她脸上的泪水。站在他身边无声的安慰着。 艾米抬头看了明柯一眼，突然觉得自己坐在这里有点多余，按道理来说，她也应该安慰安慰颜小溪，可是她们俩实在是不熟，甚至可以说是有一点小矛盾。 明柯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小声地说 “她那里够人多了，我们还是不要凑过去了。静静的坐在这里，看看待会儿能不能帮上忙。” 第261章 明柯的疑惑 颜小溪抬头看了看，见大家都是一脸担心的表情，心里特别的温暖，可是想到知青点发生的事情，她还是有点难以启齿。 想了又想，她决定把这件事情只告诉周逸泽一个人。 她伸出手拉了拉周逸泽的衣袖，抽噎着： “阿泽，你可以和我出去一趟吗？” “好！” 周逸泽毫不犹豫的回答，说完以后和王奶奶说了一句，扶着颜小溪离开了。 现在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家里休息，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他们俩在一片黄灿灿的小麦田前驻足。 “阿泽，我，我……” 颜小溪现在的情绪好了很多，一路上也只是沉默，没有在流泪了。 周逸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温柔的看着她说道： “我刚刚只是觉得人难过的时候，说出来会好一点，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如果不想告诉我刚刚发生的事情，可以选择不说的。” 见周逸泽这么温柔，这么愿意为自己着想，颜小溪的心里只剩下了甜蜜。 刚才在王奶奶院子里一顿哭，也不知道有没有很难看，周逸泽会不会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想到这里，颜小溪有一些羞窘，她低着头，穿着黑色布鞋的脚轻轻的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头。 “怎么了？忽然露出了这个表情。” 周逸泽一手握住她的手臂，轻声的问着。 颜小溪摇了摇头，看了他一眼，鼓起勇气说道： “阿泽！我，我对不起你，借给刘建芳的那本教材，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知青点王浩的手里，我今天中午去问他要书，他，他不仅骂了我一顿，还，还说我喜欢他，要我问你要剩下的书，你说咋办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染上了些许哭腔。 说到知青点，周逸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看了看在哪里低着头，快要哭了的颜小溪，他的脸上重新扬起温柔的笑容，大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用指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好了，你不要再难过了，等一下我去那里问他要就是了。” “嗯，我也和你一起去，要是他不给的话，我就用我爹威胁他们，取消他们的高考资格。” “好，只要你高兴怎么样都可以。” “阿泽，你真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周逸泽想了想，自己现在也确实没什么事情，就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知青点，男知青们正张罗着睡午觉，见到两个不速之客都特别的恼怒。 “你们来干啥呀？颜小溪我让你做的事你做了吗？就敢来这里找我，信不信老子抽你。” 王浩一脸不耐烦的把手里的帽子摔到床上，单腿曲起，一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指着颜小溪，一脸嚣张的说着。 “把我的书还过来。” 周逸泽不想和他多纠缠，冷冷的冲他说道。 “还？周逸泽你在说笑吧，这书到了我的手里它就是我的你凭什么让我还？” 王浩歪着头，一副无赖的样子。 “你这个人咋这样，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回去告诉我爹，说你抢别人的书，让他去取消你的高考资格。” 颜小溪没想到，他见到周逸泽也还是这副样子，心下着急，出口威胁着。 可是对方一点也不害怕，还用一副暧昧的口吻说： “举报啊！颜小溪你舍得吗？再说了这本书本来就是你让刘建芳给我的，你要是敢让你爹举报我，我就敢告诉全村儿的人，你不要脸勾引我，为了讨好我把书给了我，后来怕周逸泽知道，就故意举报。” “你胡说，我没有！” 颜小溪听到他说的话，顿时紧张起来，一脸害怕的看着周逸泽。 周逸泽拍了拍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对着她笑了笑，示意自己不会相信他的话。 “王浩，你有啥事冲我来，别欺负一个女孩子。” 周逸泽往前走了一步，蹙了蹙眉。 王浩看着他嘲讽的笑了笑，从炕上坐起来，斜眼看着他： “周逸泽，我可真佩服你，你女朋友都给你戴了绿帽子，你居然这么淡定，还让我不要为难她，先不说现在住在她心里的人是我，就说这本书在我这儿，我不给你，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行吧，你都这么的无耻了，我还能说啥呢，小溪，我们走，今天咱就帮你爹写举报信，我到要看看成了抢劫犯的王浩，还能不能参加高考。” 周逸泽点了点头，似是特别佩服他这种不要脸的行为，随后低着头握住颜小溪的手背。 颜小溪点了点头，两人相继转身，这下王浩着了急，快速的从炕上跳到地下，抓住颜小溪的手。 只不过对方见了，就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不仅快速的甩开，还在周逸泽的袖子上使劲的擦了擦： “你干什么啊？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当初我和周逸泽打架，去你家向你爹告状，你咋不嫌我恶心还帮着我说话。” 颜小溪心虚的看了看周逸泽，随后结结巴巴的解释： “我，我那是怕我爹不公平，被，村里人说三道四。”越说她越觉得自己做的对，声音也打了起来，“再说了，帮你说话就是喜欢你呀，我听别人说你还夸过农场的猪，咋不见你和猪结婚。” “你！”王浩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终究是害怕自己的高考名额被取消，索性这本书他的室友也抄的差不多了。 他转过身从自己的褥子底下把书拿出来，走到周逸泽面前狠狠的摔到了地上，指着门口，大声的说： “姓周的，这书我已经还给你了，你赶快带着你的书和你的人滚出我们知青点。” 周逸泽弯腰把书拿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颜小溪看到他的样子既心疼又生气，眼泪也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指着王浩： “你以为我们稀罕来你这破地方啊，要不是你拿走了我们的书，你求我们，我们都不会过来。” 说完，拉着周逸泽快速的跑出去了。 这件事情当然传到了村支书的耳朵里，只是这件事情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件小事，几个孩子因为一本书起了些许争执罢了。他还真不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发脾气。王浩也因此躲过一劫。 秋收的**渐渐过去，村里的孩子们也大多人手一套手抄的教材。这场因为教材引发的战争也落下了帷幕。 艾米这几天的任务比较简单，半天就可以完工了，以后就是和明柯一起帮着王奶奶一起干活。 每天下午还能抽出一点时间学习。 可是让她有点着急的是，虽然她和明柯学习的时间差不多，可有些地方还是不如人家。 为了帮她把差的地方补起来，明柯放弃了自己的复习计划，每天下午准时出现在王奶奶的家里。 “艾米，这道题你怎么还会错呢？这可是发生在五年前的事情，就算你当时年纪小，记不住，可不应该一点影响都没有吧！” 明柯在本子上给她出了几道比较难的题目，可没想到第一题她就填错了。还是最最不可能出错的时间问题。 “我，”艾米两只手扣在一起，脑子飞速旋转不停的寻找借口，可在明柯的注视下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索性破罐子破摔： “哎呀，你也知道，我记性不太好，当年的东西我都记不太清楚了，你别生气，我明天早上一定用心把这方面的东西都记在脑子里面。” 明柯听到她的解释特别的纳闷，对于古时朝代的一些问题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一点差错都不出，可一遇到近十年发生的事情她就稀里糊涂的。 艾米见他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你，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啊？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明柯没有隐瞒把自己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这话，让艾米怔了一下，随后有些心虚的避开了他的眼睛，支支吾吾的说： “可，可能是因为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我的年龄太小了，对于这些东西的记忆比较混乱。所以到了现在也弄不清楚。” 明柯显然是对这些话不相信的，毕竟这些事情就算是一些上了岁数比较糊涂的老人也能清楚的说出来。不过，既然她不想说出来，那自己也不多问就是。 “从明天开始，就算是死记硬背也要把这些东西塞到你的脑子里。” 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柯的脸色有些难看，一脸的严肃。 艾米有些拿不准他的态度，歪着头，忽闪着自己的大眼睛，使劲的卖萌，收到明柯的白眼后，才停下她那幼稚的动作，试探性的问着： “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没有，只是对于你的智商有点失望而已。” 明柯面无表情的把剩下的几道题看完，把本子推到他的面前，两只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一脸的愁容。 艾米听到他的话，还来不及生气，就被本子上的叉号吸引住了。 她不敢相信的把本子拿起来从第一道题到最后一道题细细的数了一遍，得到的结果让她绝望了——十道题错了七道。 第262章 王奶奶生病 “啊～我咋错了这么多。” 艾米手里握着那个本子，嘟起来的嘴都可以挂一个油壶了。 明柯觉得好笑，曲起食指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温柔的说： “现在不高兴了？记这些东西的时候哪儿去了？” “我又不知道我这的知识这么的欠缺，我还以为我复习的差不多了。” 艾米低着头，有些泄气。 “行了，快把这些看一下吧！你除了这些东西外。还有短缺的地方。” “啊？还有？” 艾米尖叫了一声，随后低着头，发愁的把下巴搁在桌子上。惊讶的问： “你咋知道我那些没有掌握的知识点啊？” 明柯拿起桌子上的书，转过脸对着她轻笑了一声，颇有炫耀的意味： “看一遍就知道了。” “切！” 艾米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随后没好气的拿起自己的书本，认命的看了起来。 第二天，艾米和明柯早早的做完自己的工作，来到王奶奶家的地块帮忙。 王奶奶也好像一直在等他们，大老远看见他们就挥着手，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艾米还以为王奶奶是有事情找他们，小跑了几步。 走到她身边，艾米笑着握住了她的手： “王奶奶，你们咋知道我们要来啊？是有啥事情吗？我刚刚看你冲着我们挥手。” “没啥大事，就是想告诉你们，让你们不要过来，今天俺和妞妞两个就能把这点活计干完。” 王奶奶拍了拍她的手，帮她把头上的帽子扶正，说道。 “奶奶，瞧你这话说的，我和明柯两个人帮你干不是更快一些吗？” 说着，艾米把地上的镰刀拿起来，往地里走着。 王奶奶一把拉住她，出声劝着： “你们还是回去吧，今天这点活计挺少的，俺和妞妞很快就能干完，你和小明先回去，还能给俺们做点饭，奶奶今天有些累了，实在是不想做饭。” “嗨，您不做那就我做呗！等咱把这点活计干完了，我就先回家做饭。” 艾米把王奶奶手推开，往还没有割倒的小麦处走去。 可王奶奶今天是铁了心，想让艾米回家，她没有忘记，昨天妞妞和她说，艾米有一些东西没有学扎实，需要再多花一点时间。 王奶奶知道艾米想要上大学的心思，又寻思自己别的地方帮不上忙，只能用这样的办法，让艾米早一点回去，多学一点是一点，也算是帮了一点忙。 抱着这样的心思，她老人家看向艾米的表情变得严肃，小跑几步追上艾米，拉着他的手声音几近哀求： “米啊，你就回去吧，俺这里真的不需要你了，你不是还有很多没学的地方吗？赶快回去学，你不想考大学了？” “奶奶，考大学也不差这一会儿，我……” 艾米看着王奶奶、的脸色，突然说不下去了。 “俺说不用就不用，你咋就不懂俺的心思呢？俺只是想让你回去多学一点，将来能考上大学，要是你考不上大学待在这个村子里咋办？你对俺的好俺记在心里，别的地方俺帮不上你，俺就盼望着你能考上大学，你咋就不懂俺的心思呢！” 说着，也不知道王奶奶想到了什么眼泪扑索扑索的掉了下来。 见状，艾米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放下扛着的镰刀，往前走了一步，用大拇指指腹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王奶奶也是用自己的袖子擦了一把，随后，苦口婆心的说： “俺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这点东西俺和妞妞真的能做完，你就听俺的话，现在回家去吧好吗？” “好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回去，可是您真的不用明柯吗？要不我回去，让他留下来帮您……”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你和他一起回去，等到时间差不多了，给俺和妞妞做好饭就行了。” 王奶奶一听这话，立马笑了起来，用自己那干枯满是尘土的手掌把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推着艾米让她快点回去。 艾米走一步转过头看一眼，直到看不到人影，才对着明柯叹了一口气： “你有没有发现王奶奶现在是越来越固执了，把她们一老一小留在那里我是真的不放心，可是她都把话说道那份上了。我……” 明柯把两把镰刀用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劝着： “我看王奶奶、的精神头儿挺足的不像是生病或者疲劳的样子，你就暂时听她的吧！大不了等过段时间她老人家干的累了，我们再过去帮忙。” “嗯”艾米失落的点了点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那我们快点回去吧，早点把饭做好，奶奶和妞妞回来以后就能吃饭热乎乎的饭菜了。” “好！” 一连几天，王奶奶都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让艾米和明柯早点回家，如果他们不同意，王奶奶就会生气，到了最后，艾米只好无奈的答应。 这几天，王奶奶回来的时候，神情越来越疲惫，艾米干看着没有一点办法。 这天，艾米实在是忍不住了，好不容易等到王奶奶下工回家，她酝酿了好长时间才敢在饭桌上缓缓的开口： “奶奶，这几天天气比较热，妞妞也晒得黑乎乎的，您也看起来有些累了，不如我们休息几天吧，要是您实在舍不得误工的工分，就让我和明柯去您那里，反正也是半天的时间，很快就能做完。” 王奶奶、的手有些发抖，她夹了一块饼，颤颤巍巍的放进自己的碗里。想要笑一笑，但是太累了，只是扬了一下嘴角： “米啊，俺知道你的心思，但是俺和妞妞还好，也不算是太累，还能再干几天，要是过几天太累了，俺就跟你说。” “可……” 艾米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王奶奶便低下头，面无表情的咀嚼着手里的饼子。 她知道老太太这是不想让别人说了。她无奈的看了看明柯，叹了一口气，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专心吃饭。 这天下午，王奶奶在地里干着活，就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本来以为会很快过去，就没有放在心上，依旧是顶着大太阳割手里的麦子。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就觉得自己晕的更厉害了。 下一秒，倒在了地上，妞妞正专心割着手里的麦子，突然听到了一声响声，她回过头一看，只见奶奶倒在了地上。 她吓坏了，一边往她身边跑一边大声的叫喊。 村民听到妞妞的叫声，也是连忙循着声音跑了过去。 等他们到的时候，就看到妞妞哭成一个泪人，一边抱着奶奶、的头，一边哭着说： “奶奶，奶奶，你快醒过来啊，呜呜……你，你是不是，和俺爹俺妈一样不要俺了，你快醒过来吧，俺以后再也不淘气了。呜，呜……” 人们看到这一幕，有一些感性的女人已经捂着嘴哭了起来，大家看着这个没爹没妈的可怜孩子，心里都很难过。 忽然有一个男人见了一声，大家回过神，把王婆子送回家里，还有的人跑到赤脚医生的地里喊人。 等艾米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王奶奶已经醒了过来。 看到躺在炕上，虚弱又无力的王奶奶，艾米是又心疼又气愤，鼻子一酸，眼泪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开口时，鼻子里带着哭腔： “您咋样啊？没事吧，现在还难受不？让您缓几天，您不听，您不知道今天差点把妞妞给吓死，到现在声音都是沙哑的。” “嗨，老了，不中用了，俺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妞啊，你别怕，俺没事，就是中暑了有点头晕，等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王奶奶微笑着说完这几句话，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睛。 她闭眼睛可是吓坏了妞妞，她一把扑到了王奶奶、的身上，哭喊着： “奶奶，奶奶，你没事吧，你可不要丢下俺，俺以后肯定听你的话，你可千万不要离开俺，要是没了你，俺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王奶奶勉强抬起自己的手，摸了摸妞妞的小脑袋，闭着眼睛说： “宝啊！你可是奶奶、的心头宝，奶奶咋能舍得下你呢，俺就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艾米伸出手把妞妞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柔声的哄着： “妞妞乖，别哭了，奶奶太累了，让她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小米姐姐，那，那奶奶会不会睡着了以后就醒不过来了。” 妞妞抱着艾米的脖子，两个眼眶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变得通红。 “不会的，奶奶只是生病了，过几天就会好起来的。你相信小米姐姐吗？” 妞妞点了点头，轻声的说：“嗯，俺相信小米姐姐！” “乖，我知道妞妞也是累了，你趴在小米姐姐的肩膀上，稳稳的睡上一觉，等你睡醒了，说不准奶奶就好了呢！” 艾米一边说一边把妞妞的头按到自己的肩膀上，用手轻抚着她的脊背，在地上走来走去。 不一会儿，妞妞就睡着了。艾米把她放在炕上，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总算是能放心一些了。 第263章 艾米手上（一）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她往旁边走了几步，王奶奶已经靠着炕柜睡着了，她伸出手摸了摸老太太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她把奶奶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又把手插到奶奶的褥子底下，发现火炕温温的，看起来是不需要烧火。 “呼～吓死我了，刚刚柱子哥跑到咱地里和我说奶奶跌倒了的时候，我一口差点没提上来。你说她老人家真要有个啥，可怜的妞妞该咋办啊？” 艾米拖着因为高度紧张有些疲惫的身子，坐到明柯身边，小声地说着。 话音一落，明柯伸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儿，转过脸一脸的严肃： “说啥呢，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艾米吐了吐舌头，刚刚真的是把她担心坏了，尤其是一回来看到王奶奶脸色苍白，一脸虚弱，妞妞趴在她的身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她都差点要哭了。 “唉！不说了，刚刚那个叔叔说，王奶奶可能是中暑了，我去山里面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绿豆，给老人家煮点绿豆茶消消暑。” 说完，艾米双手扶着大腿，就要站起来，明柯一把拉住她，抿了抿嘴唇说： “你在这里照顾着一大一小，我去山里找吧！” “你？别逗了，你知道绿豆的苗子长啥样吗？” 他沉思了一下回答道： “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我可以找有豆荚的作物，总之你不可以去山里，太危险了，万一碰到野猪或者是狼你就完了。” “得了吧，你连见都没见过，还怎么找，还是我去吧，你放心，我会注意的，而且我也不会去太远的地方，只在大山最外围的一圈。” 艾米掰开他拉着自己的手，学着他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发，随后哄孩子似的弯下腰说： “明柯乖，我很快就会回来，你要好好照顾王奶奶和妞妞。” 见她这么的固执，明柯也没了别的办法，叹了一口气嘱咐了几句，就让她离开了。 艾米从院子里拿了一个背篓，一些用来掩人耳目的野菜和一把镰刀就出发了。 其实她这次上山，说是来找绿豆，但真正的目的确实来找人参，她的超市里有很多质量好的绿豆，还有很多的人参呢！只不过拿着人参大多是百十来年的，营养价值不太高甚至可以说是基本没有，她只能借口去山里，看能不能找到一根营养价值高一点的人参。带回去给王奶奶好好的补一补。 想着想着，她便来到了去往大山的小径，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就能进到山里面。 艾米从旁边的地上捡起一根树枝，一边像一个盲人用导盲杖一样探路一边认真的观察周围植物。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看，不知不觉的，她来到了山里的深处这通常是村里面最强壮的汉子都不敢来的地方。 艾米觉得时间过去很久，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已经到了正午了。 想着家里的三个人都没有吃饭，艾米不禁有些心焦，转过身，按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就在这时候，一只野猪崽从旁边冲了出来。 这只野猪可能是第一次见到陌生的生物，有点焦虑，显得特别的暴躁。 艾米也看到了这只野猪，她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咽了一口口水，眼睛死死地瞪着它。 手放在篮子下面，用意念从超市里取出一把水果刀。 此时，太阳正悬挂在正中央，耀眼的光芒透过发黄的树叶，照射在大地上，使得树林里的人和物都感到烦躁。 野猪也被这太阳晒得烦躁，在地上不耐烦的磨了磨自己的两只爪子，后腿用力一蹬，整个身子朝着艾米射去。 艾米还没来得及有所防御，野猪就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她连忙往旁边躲了一下，它那长长的獠牙触碰到了她的皮肤，在她的胳膊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也是因为如此，野猪直直的撞在了她身后的树干上，两颗獠牙插进了树干里，整棵大树因着这猛烈的撞击剧烈的摇晃了一下。 她忍受着胳膊上传来的痛感，一手拿着刀子做出一个防御的动作。 不一会儿，野猪就拔出了自己的獠牙，可能是这个动作让它的獠牙感受到了痛苦，它越发的暴躁，动作也迅速了很多，一点机会都不给艾米，就冲着她跑了过去。 艾米手里死死握着水果刀，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她还是像上次一样险险躲开野猪的攻击。 几次往返，野猪的愤怒值到达了，可是艾米的体力却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她的眼睛死死地看着野猪，时刻注意它的动作，额头上的汗水已经跌落到衣领上。 一只手叉腰，靠在树干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野猪可没有给她休息的时间，磨着爪子再次向她冲过来，这次艾米可没有刚刚那样好运气，让它的獠牙划开一道五毫米深的口子，胳膊上的肉朝外翻着。 两只胳膊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口子触目惊心。 艾米看着近在咫尺的野猪，觉得今天应该是要丧命在这里，她闭了闭眼睛认命的往旁边挪了一步。 心里想，她应该是最悲催的穿越者吧！不仅没有完成自己的梦想，还让一只野猪撞死了。 明柯循着艾米做过的路闲了过来，刚一站定，就看到坐在地上灰心丧气的艾米和一只准备攻击的野猪，他从旁边捡起一根树枝，朝着野猪扔过去。 艾米见一直找机会攻击自己的野猪转过头，大惊，连忙朝着那个方向看去，看到赤手空拳的明柯大惊，连忙爬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喊： “我这里有刀子！” 说完，从空间里把刀的套子盖上去，扔给明柯。 明柯一伸手就接到了刀子，扒开套子用力的扎向野猪，野猪受了疼痛没有方向的四处乱窜，他再是举起刀子扎过去。 反复扎了十几刀，野猪终于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明柯的体力也有所消耗，看着奄奄一息的野猪，给了他致命的一刀，随后有些疲惫的跌坐在地上。 艾米见他躺在地上还以为是他受伤了，一脸担心的跑了过去。 明柯闭了闭眼睛，他身上倒是没有伤着，但确实有些累了。 “明柯，你咋样了，没事吧！” 听到声音，他抬头看了一眼，随后一脸怒容的抓起她的胳膊，又从裤兜里拿出来一方在江城时，她随后买给他的手帕，小心翼翼的裹在她比较深的伤口上。二话不说的转过身子背起她下山。 “哎哎哎。地上还有头野猪呢，我们好几天都没有吃肉了，回去刚好可以给奶奶她们补充补充营养。” 艾米苍白着小脸，满脸的疲惫，仿佛下一秒就会睡过去。可是她心里始终惦记着那头野猪，闭着眼睛在明柯的耳边轻声的说着。 明柯轻轻的把她放到地上，快速的用刀子把野猪割成几份放在背篓里面，用艾米来时准备的野菜盖在上面。背在自己的脊背上。 又弯下腰打横抱起艾米，黑着脸回到了家。 一路上，艾米都想提醒他把自己放下来可以轻松一些，可是目光一触及到他的眸子便把话咽了下去。 直到回家，明柯都没有和她说一句话，他有些生气的把艾米放在炕上，把脊背上的篮子也一同放在屋子里，明柯就离开了。 来到隔壁的房间，王奶奶和妞妞两个人都没有醒过来，明柯伸手把妞妞的被子往上提了提，随后又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明柯才带着村子里的赤脚大夫吴叔从院子里走了进来。 看到艾米两条胳膊上的伤疤，吴叔惊讶的问： “娃子，你这胳膊上的伤口咋那么像是被野猪划的呢？” “呵呵，我今天上山想找点蘑菇，结果没想到遇上了野猪……” “啧啧，”听了艾米的话，吴叔一脸的佩服，“娃子，你运气够不错啊？遇到的野猪应该不大吧！上一次俺们村儿有一个打猎的遇到了野猪，丢了一条腿，去县医院看了好长时间，花了不少钱，到现在走路都是一拐一拐的。” “是哩！那野猪不太大。咳咳！” 艾米虚弱的说着，这会子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啧啧，你可真是不该丢命啊！”吴叔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一卷两边上翻的纱布，轻轻的裹在她的胳膊上。嘱咐着： “俺手里的这点草药治疗小伤小痛还好一点，你胳膊上有一道伤疤太深了，得去镇上让大夫给你缝几针，不然的话会留疤。” “好，我知道了，今天谢谢您了。” 艾米这时候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明柯看出了她的窘况，主动往前走了一步，帮收拾完箱子的吴叔把箱子背在身上，又亲自把人送了出去。 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艾米已经睡过去了，他轻轻走到炕沿边，看着嘴唇苍白，一副可怜样子的艾米，眼角有一瞬间湿润了。 天知道，当他找到艾米看到她奄奄一息的靠在树上时，心里又多痛，那种绝望感，就像是有一只手狠狠的揪着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 第264章 艾米受伤（二） 也不知道是不是艾米听到了他的心声，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冲着他笑了笑。 “我没事，你别担心！” 明柯冷冷的看着她，一句话都不想说，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对着艾米吼一顿。 这么想着，他打开炕柜从里面取出一条棉被，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的盖住，随后站起身子，看着她，生硬的说着： “明天，带你去城里缝合伤口。” 这几乎是命令的话语，让艾米心里生出一些委屈。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她没有想到的，她只是想找到人参给王奶奶补补身子，没想到会碰到野猪。要是早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糟糕，她一定不会进山。 想到这里，艾米有些生气的翻了一个身，却被明柯按住了肩膀。 他闭了闭眼睛，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温柔的说着： “小米，你听话，你手臂还伤着呢，别翻身了，等过了今天早上，明天一大早我就陪你去医院。” “哼，不用你，你刚刚还凶我来着。” 她转过头留了一个后脑勺给他。 受了伤的艾米似乎特别的娇气。主要是她忽然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进这本书，战战兢兢的躲过每个算计她的人，努力的帮助每一个对她好的人。可就算是这样，老天爷还是不让她好过，上山找东西都能碰到野猪。 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明柯还在这里凶她。 “对不起，我不应该凶你，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要怪我，是我自己没能力，要是我早一步赶到的话，你就不会受伤了。” 明柯低着头嘲讽的笑了笑：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直以为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可是没想到还是一副窝囊废的样子。” 听到他这么的自责，艾米心里更加不好受了，面对野猪都没有流出来的泪水，突然像洪水决了堤一样，她转过头看着明柯，哽咽着说： “明柯，我错了，我不应该和你发脾气的，我知道王奶奶病了，我们心情都不好，我更不应该给你添麻烦，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想去山里面找一找，看能不能碰到人们说的那种可以补身体的人参，王奶奶这几天太累了，我想给她补补，咳咳，咳咳咳……” 说到后面的时候，艾米的情绪有点激动剧烈的咳嗽起来。 明柯赶忙附过身子帮她拍了拍脊背，柔声的哄着：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安静的休息会，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也不会对你说这么严重的话了好不好？” “嗯，我现在确实有点累了，先睡一会儿，你帮我去奶奶那边看一看，要是她老人家发烧的话，就把这颗胶囊递给她，这是我在江城的时候问我姐姐要的。为的就是不时之需。” 说完，艾米用意念从超市里取出一板退烧药，递给明柯。 明柯接下退烧药，看都没看一眼，凑过身子帮她把被子盖好，又倒了一缸子热水放在她头顶可以够得着的地方，离开了。 来到王奶奶的屋子里，妞妞已经睡醒了，但还是有些迷糊，正头顶着枕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听到关门声，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见只有明柯一个人，奇怪的问着： “小明哥哥，小米姐姐呢？她为啥没有过来。” “她受了点伤，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睡着，奶奶咋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说着，明柯走到炕沿边，取过自己刚刚凉着的热水递给她。 妞妞接过茶水缸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放下缸子，用袖子把嘴一擦，重新抬起头看着明柯： “小明哥哥，小米姐姐咋样？没事吧！受的伤严重吗？” 明柯低着头考虑了一下，如实说： “情况不是太好，需要去医院一趟，明天上午我会让周逸泽过来陪着你一起照顾奶奶。” “那你呢？是不是要陪着小米姐姐看病啊？去几天？小米姐姐会不会有事啊？” 一天之中，两个重要的人都受了伤，妞妞的心里很不好受，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带着一丝哭腔。 明柯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一个小孩子，只能学着艾米，在她的头上摸了摸，安慰着： “放心吧，你小米姐姐的问题不大，只是去医院让大夫检查一下，中午的时候就回来了。” “真的吗？” 妞妞再次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仰着头，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明柯。 对方点了点头： “你啥时候见小明哥哥撒谎了。” “没见过，所以小明哥哥不会骗俺。小米姐姐也会平安的回来对不对？” “嗯！” 妞妞见他点头，开心的笑了笑，随后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对着明柯说： “小明哥哥，咱们来拉勾，拉过勾以后就不可以说谎，俺就相信你说的话。” 或许是为了增加一点可信度，妞妞对着明柯提出了这个要求。 对方也没有不耐烦，伸出自己比妞妞长了半截的手指头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妞妞脆生生的说话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狗。” “好” 说完以后，明柯起身走到王奶奶的身边，用手在她的额头上探了一下温度，并没有发烧。这下他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第二天一大早，明柯和周逸泽就起来了，对于明柯把照顾王奶奶和妞妞的事情交给自己，周逸泽没有半点不耐烦，反而特别高兴自己能成为明柯心里那个可以靠的住的人。 安顿完这祖孙两人，明柯来到艾米的房间里，用自己拿来的布条，一圈一圈轻轻的缠绕在她的胳膊上，绕的差不多有一个拇指关节厚，他才停了下来。 看到自己的胳膊被裹成了两条“粽子”艾米除了觉得好笑，更多的是感动，但她还是随口抱怨了一句： “裹得好厚啊！” “忍一忍，一路上风挺大，我怕你的伤口会冻着，多裹一层总没有坏事。” 明柯一边说，一边扶着她上了马车。 “是呀，你还是听小明的吧！这几天天气冷了，有时候早上都有了霜冻，可得穿多一点，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这些孩子可真够闹腾的，好端端的上山干啥？还被野猪伤成这个样子，这回也是你命大，不然的话，啧啧！” 坐在车头上的李叔抽了一口烟，转过头对着艾米说道。 听着李叔的数落，艾米差点没有把头埋到地里去。 明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转过头对着李叔解释了一句： “这件事不怪她，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早一点上山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没有，不是他……” 艾米见不得明柯自责，他话音一落，就迫不及待的对着李叔说。 “啧啧，这就护上了，俺知道你们现在这小年轻，谈恋爱的时候那叫一个瞎，对方身上全是好处，一点坏的地方都看不到。” 额……不得不说，李叔您真相了，现在这小年轻可不就是这样嘛！ 牛车走在坎坷不平的路上特别颠簸，可是艾米愣是一声不吭，等到了城里的时候明柯才发现，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见状，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我不用，你还是穿上吧，现在虽然是没有刚才冷，可也没有暖和多少，你别回去的时候再给冻感冒了。” 艾米用手肘戳了戳披在身上的外套，和明柯说着。 “不用，我不冷！” 说完，明柯揽着她的肩膀，无视路人看向他们那异样的眼光，一路走到了医院。 在前台处挂了相应诊室的号，明柯带着艾米到走廊等待。 因为来的早，他们挂的是第一个号，大夫刚一走进诊室就把他们叫了进去。 艾米坐在凳子上大夫缓缓的打开她胳膊上缠着的纱布，当看到她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时，大夫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看了看艾米那冷静的表情，大夫不禁开口问： “姑娘啊，你这是干啥去了，咋伤成这样啊，这伤口看起来得需要缝针。” “我上山砍柴的时候不小心被山里的动物伤到了，昨天村里的赤脚大夫给我看的时候也说需要缝针，我也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可以的话，就尽快开始吧！” “行，我先给你的胳膊消消毒。” 说着，大夫打开一个装满棉花的白色茶缸子，用旁边的镊子夹了一块棉花，轻轻的在艾米伤口周围擦拭。 说实话，大夫已经用了她最小的力气，可艾米还是疼出了一头的冷汗。 大夫一边擦一边观察她胳膊的情况，其他小伤口处理的都挺好的，没有发炎或者是其他的别的情况，唯独那道最深的伤口没有处理好，有一点点肿胀。 “这不行，得先消了肿才可以缝合。这样吧，索性你也不能缝合，我给你的伤口上一点消肿的药水，然后，你让你男朋友带你去打一针破伤风吧！” 大夫把用完的棉花扔到垃圾桶里，顺手摘下了自己的口罩，对着她说道。 第265章 进城看伤 艾米看清了她的脸，是一个长相特别和蔼的中年阿姨。 明柯点点头，给她把衣服穿上，静静的等待大夫把药开好。 她待的有些无聊，低头看着女大夫龙飞凤舞的字迹，果然，无论到了哪个年代，医生们的字体都是一般人看不懂的，不过是在纸上画了几道，一张处方就开好了。 他一手拿着处方一手扶着艾米站起来。 交了钱，取完药，艾米来到另一个诊室，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雄厚洪亮的声音。 明柯推开门，里面的大夫像是知道了他们要来，一些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 旁边的黄木桌子上放着一个银色的大铁盒子，里面有一些药用棉花和一根不是很粗的注射器。 桌面的下方，放着一个绿色套着袋子的方形垃圾桶。 而大夫的手上则是一个镊子还有一罐药用棉花。 看到艾米以后，他的视线往下移了移，眼睛直直的盯着她那满是疤痕的手臂，“啧啧”两声，摇了摇头： “过来吧！我给你上药，刚刚苏大夫手下的小护士过来找我，说是有一个敢上山和大型动物交手的猛女，要我给她涂药打针，说的就是你吧！” 艾米觉得有些汗颜，自己两世加起来，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作是“猛女”。 她走到黄木板凳上坐下，把手臂放在桌上的白布，明柯紧紧的跟在后面，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一眼。 上药的过程有些痛，还好他们遇到了这个医生，让艾米的心里满满的牢骚，在一定程度上转移了注意力，让自己不那么痛了。 “啧啧，小姑娘，你这手臂的伤好像地图上的沟壑，加上旁边的青紫一看就是打完仗的。” “……” “哎呦呦，姑娘，我可从来没见过肿这么高的伤口，得多涂点。” 说完以后，大夫用力的挤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药膏，黄色的膏体被挤出一大截。 随后，大夫把膏体厚厚的在她的胳膊上抹了一层。 艾米看着大夫把这几乎一整个药膏都涂抹在了自己的胳膊上，问了一句： “每个来这里的病人都得擦这么多的药膏吗？” “不是！” “那，擦这么多效果是不是会好一点。” “不会，只是我今天比较闲，而且你这伤口太特别了，我想多看一会儿。” “……” 艾米听着这大夫的话，心里流着长长的宽面条，就算事实是这样，您也不用说出来吧！我这么一个小姑娘被您看这么长时间会害羞的好吗？ 大夫显然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虽然没有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但还是一边上药一边啧啧感叹。 气氛在这一瞬间有一点尴尬，只不过大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发现，为了不让尴尬再延续下去，艾米咳嗽了一声，状似无意的问： “我看您这里就自己一个人平时听清净的吧！” “不是，我喜欢说话，因为太能说了有几个病人不喜欢就把我投诉了，后来院长就把我调到这里，只有遇到比较棘手的病情才会叫我。” “……” 额，这个大夫还是挺实诚的，这下子艾米彻底没话了，这个大夫简直就是话题终结者。 尬了半个多小时，艾米这边终于好了，他们上去找到刚刚那个女大夫准备打麻药缝合伤口。 来到女大夫的诊室，今天的病人特别少，所以他们很快就排上了。 进去以后，女大夫首先给艾米打了一针麻药，随后拿出线和针，说一声便神情专注的给她缝合。 艾米到底没敢看，把头埋在了明柯的怀里，明柯伸出手揽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面上也是特别的担心。 好不容易等大夫缝合完伤口，明柯立马开口问了一句： “大夫，这麻药多久失效，失效以后会疼吗？” 那女大夫从旁边白色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着他们笑了笑，边说边用桌子旁边的纱布给她包扎： “麻药大概半个多小时就失效了，疼的话，应该会好一点。” “好的，谢谢大夫。” 说完，明柯蹲下去细细的检查了一下，确认伤口包扎严实了，才放下她胳膊上的衣服，在衣服的外面又裹了一层。 “刚才我已经裹了很多了，不需要再裹了。” 女大夫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看着明柯左三层右三层，忍不住的提醒道。 “我们住的村子比较远，是坐着牛车来的，一路上也比较颠簸。所以他多裹一点也是为了防患未然。” 艾米低头看明柯没有说话的意思，笑了笑开口说道。 “哈哈哈，你男朋友想的够周全的，像这样的男孩子可不多，你要好好把握了。” 女大夫笑了两声，调侃着。 艾米有一丝害羞，低下头看了明柯一眼，对着女大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出了医院的大门，明柯扶着她往牛车的方向走，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路程也显得没有那么长。 到了集合的地方，李叔的牛车还只有他一个人，来时的妇人还没有到。 明柯把艾米安顿在车上一个比较好的位置，看了看四周： “你现在这里坐着，我去供销社给王奶奶买一点红糖。” “嗯，你自己小心一点。” 艾米嘱咐了一句，他点点头，迈着步子离开了。 坐在车上，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叔聊着天。不时的望着离这里不远的供销社，明柯就是去了那里。 过了半个小时，明柯的前面还有五六个人，来时坐在牛车上面的婶子们已经回来了。 一问李叔，现在还不能走，原因是明柯没有回来。 这下子，有的婶子就有些不耐烦，上了车对着艾米就是一顿说。 “包扎完了？要俺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矫情，多大点事儿啊！在家里待几天就好了，非得去医院花这个钱。真是不懂过日子，像你们这种大手大脚的女孩子，很难嫁出去的。” “是呀！俺听说王婆子干活干的病倒了，说到底不就是为了多赚点工分给你们多换点粮食嘛！人家可是把你当成了亲孙女，你咋能这么没良心呢！” “……” 也有的婶子看不下去了，帮着艾米说话： “你们这些人咋说话哩！王婆子家的妞妞整天跟俺家孙子一起玩儿，人家可是说了，她们祖孙俩能有现在这么好的生活全靠艾米用自己的钱贴补，王婆子躺在炕上，人家肯定比你们着急。” 一开始挑事的菜婶儿不乐意了，伸出手指头指着刚才那个妇人： “我说王三家的，你可别忘了谁和你是一国的，你不要胳膊肘子往外拐，向着一个外人啊！” “向着外人咋了，人家最起码有情有义，愿意用自己个儿的钱贴补外人，不像你，空口无凭去人明柯家里要书，因为不给，还差点把人家给打一顿。” “你说啥？谁差点把人打一顿，那是她赵婶儿提出来的俺又没说。” “不管说没说，这件事情你总是做了吧！” “……” 两个早就看不顺眼的妇人因为这一件小事在牛车上打了起来。 艾米虽然听到了她们的话，可是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因为这时候她已经自顾不暇了。 麻药劲儿过去了，胳膊上传来炙热的痛感，她现在出了一头汗，牙齿死死地咬着嘴唇。脸蛋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睛死死地闭着，整个人显得弱小又无助。 牛车上的妇人打架的打架，看戏的看戏，谁都没有注意到她，只有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陈姓婶子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想到刚刚王三媳妇儿说的话，她默默的打量着艾米，心里思忖她是否有对方说的那么有钱。 如果真的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她刚好还有一个没娶妻的儿子，虽然懒了一些，但是模样可一点都不比那个明柯差。 想到明柯，她突然想起来这丫头好像还在搞对象，想到现在年轻人的开放程度，陈婶子不得不怀疑她和那个小子偷尝了禁果。 要是这样的话，她家很有可能会娶回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想到这里，陈婶子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看向艾米的目光带着一些鄙夷。 这时候，王三媳妇儿的话又传了过来： “你这个泼皮，谁说俺撒谎了，你到村子里打听打听，谁不知道王婆子她们家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可是因为有这个小丫头在，妞妞不仅认识了老多的字，还吃的白胖白胖的。那就像你，别说接济一个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妇人，就是让你对村里人好一点你都做不到。” “他们给了俺啥恩惠了俺要对他们好一点，你怕不是在说笑。再说了，你说的这么好，有本事你把东西拿出来给别人啊？” 王三媳妇正要说话，明柯买好了东西朝着这边走过来，李叔看着人齐了吆喝了一声，心里感叹终于可以离开了，这两个婆娘就像是两个苍蝇在人耳边嗡嗡嗡的吵个不停。 明柯走到牛车旁，见只有一个离艾米很远的位置了。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走到艾米身旁那个小媳妇的身边。 第266章 艾米被惦记 “同志，打扰一下，请问你可以和我换一下位置吗？我女朋友需要人照顾。” 那个小媳妇见到陌生的男人有些害羞，点了点头。 明柯想了想，低头从自己的兜子里取了一块最不值钱的香皂递给对方。 那小媳妇正准备下车，就看到递到自己面前东西，连忙摆了摆手。 这车上这么多的长舌妇，要是自己收了这块香皂，她们的吐沫还不得把自己淹死。 想到这里，小媳妇儿快速的跑下车坐到牛车的尾端，一路上连头都没有往起抬。 明柯见状收回手，攀着牛车的边边上了车，刚把东西放下来，他就想到大夫说的话，猜测艾米手上的麻药劲儿已经过了，赶紧转过头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艾米痛的蜷缩成一团，他连忙把她扶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更加舒服一点。 “明柯，我好疼！” 艾米感受到明柯身上淡淡的泥土味，像是找到了一个避风港，可以不用强撑着了，立马说道。 “乖，等一会儿就好了，有我陪着你呢！” 明柯把自己的褂子脱下来，将她整个身子严严实实的盖起来，把她缝合的那个胳膊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确保不会被人碰着。 做完这一切以后，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看着毫无血色的她，心疼的厉害，心里暗自下决定，以后不许她上山，就算是有自己陪着也不可以。 车上的众人见到这一幕，反应也是各不相同，像是王三媳妇这些看好艾米的都觉得她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都在心底为她高兴。 而像菜婶儿这些看不惯她的，则是觉得艾米不守妇道，小小年纪就和男的鬼混在一起，长大了肯定不是那种会过日子的好女人。 这其中要说最恨艾米的还要数陈婶子，早在明柯提着一兜子的东西过来的时候，她就下定决心要自己的儿子娶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不为别的就为她身上的钱财，那个坏分子虽然现在平反了，但是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现在出手这么大方是因为啥，还不是那个不要脸的艾米给了他钱财？ 自己的儿子又不差他什么，要是把这个女人娶到手也可以像他这样不愁吃不愁喝，啥活都不用干就有花不完的钱财。 虽然说，自己儿子娶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不过，只要有了钱就可以给他再从外面娶一门，这个艾米啥的就在家里生钱，做家务，伺候她，外面娶的那一个就负责给她生孙子。 到时候，方圆百里的人家都要抬起头看他们母子，看他儿子多有本事，娶媳妇还娶了两个。 想到这里，陈婆子看向艾米是越来越不顺眼了，自己还在这里呢，她就敢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艾米呀，你自己是没有骨头吗？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躺在一个男人的身上也是不嫌羞的慌。” 这时候陈婶子已经把艾米当成了自己的儿媳妇，说出来的话也是尖酸刻薄。 “你谁？去你家丢人现眼了？没看到她生病了，你瞎吗？咸吃萝卜淡心！” 明柯本来就因为艾米受伤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而自责，现在听到她的话，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点也不客气的怼了上去。 “你……” 陈婶儿伸出自己的手指头指着明柯，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儿媳妇鬼混的奸夫。 “也不怕风大吹断了你的指头。” 明柯冷眼看了她一眼，低下头给艾米掖了掖衣角，把她被风吹乱的头发轻轻的拨到耳朵后面。 车上也不缺看热闹的人，听到陈婶儿的话都觉得她有点扯了，人家两人就算再亲热也不碍着你的事，就算看不惯私下说说就可以了，怎么还能当着人家的面说呢！ 陈婶儿看着大家似有若无的嘲笑，脑子“轰”的一下醒过来了，现在这个艾米恐怕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呢，自己说这话确实是有些多余了。 想到这儿，再看看她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儿，她突然有一种想要从牛车上跳下去的羞耻。 这一切都是这个艾米害的，等她成了自己的儿媳妇，她不把她磋磨的死去活来，她就不姓周。 过了一会儿，颠簸的牛车终于停了下来，还是和往常一样，等那几个人走了以后，李叔驾着牛车把他们送回王婆子家。 听到牛蹄落地的声音，妞妞还有周逸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把明柯从供销买的那点东西送回屋子里。 明柯下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艾米送回她自己的屋子里，去旁边的屋子看了王奶奶一眼，见老人醒着，看起来精神头儿也不错，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准备离开。 “明儿，小米咋样了，俺听妞妞说，她上山被野猪伤到了，问题不大吧！” 王奶奶用手扶着火炕，勉强的坐了起来。 明柯停住将要离开的脚步，转过头对着王奶奶扯出一个笑容： “奶奶，您放心吧，艾米好得很，没有您想的那么严重。今天去城里就是以防万一。” 因为听了妞妞的话，王奶奶倒也不像刚一开始那么担心了，听着明柯的话，放心的点点头： “哦，唉！俺昨天晕倒在地里可吓坏你们了吧！你回去以后告诉小米，俺没事，喝了药现在好多了，明天就能去干活了。” “王奶奶，您还是再休息几天吧，要是艾米知道您明天就要上工的话，肯定会不放心的。咱家现在的粮食也够吃，您不用那么拼命的。” 明柯走回王奶奶、的身边坐下，看着她的眼睛劝道。 王奶奶动了动有些酸软的身子，发现自己不服老不行了，认命似的点了点头。 明柯见状，扯出一抹微笑，嘱咐了妞妞几句，去外面的灶台上烧了一些热水端到了艾米的屋子里。 这时候，艾米胳膊上的疼痛好了一点点，但脸上的血色还是没有恢复多少，明柯端着手中的水盆走到炕沿边，怜惜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随后，他拿起毛巾，在水盆里浸了一下，拧干，给她擦了擦额头。 艾米这时开始喃喃自语，声音小到明柯一个字都听不清，他俯下、身子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模模糊糊的听到她好像再说： “明柯，我疼！” 明柯反应过来这句话，眼睛立马湿、润了，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给她擦擦脸上的汗水，不停的在她的耳边说： “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陈婶子一回到家，就怒气冲冲的走到她小儿子谁的屋子，一把把还在睡梦中的陈三三拉了起来： “睡睡睡，你还睡，自己的媳妇都要被人抢走了，你不担心啊！” “哎呀，妈，俺哪来的媳妇，你还是赶快把俺的被子给我吧！昨天晚上和隔壁村的二丫玩了一晚上，到现在还困着呢！” 他口中的这个玩，可是一点都不正经，身为她的母亲，陈婶儿自然知道自己儿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生气的坐在炕上。抬起手想要打他一巴掌可是实在下不去手，只好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颊，恨铁不成钢的说： “儿子啊！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不能再这样玩下去了。” 又是这句话，陈三三不耐烦的翻了一个身，从他妈手中抢过被子： “妈，俺还小，才二十岁出头，以后有大把受苦的日子，你就让俺在你手里头好过一段时间吧！再说了，你现在把俺赶去和俺大哥干那么重的活，你忍心吗？” “不忍心，所以妈才给你物色了一个有钱的媳妇，以后你娶了她就有用不完的钱财，也不用向你两个哥哥那样出去干活了。” 一听这话，陈三三向打了鸡血似的从炕上坐了起来，一脸的惊喜： “妈，你说的是谁呀？谁家姑娘这么有钱。俺娶了她真的能这辈子都不用干活？咱村有这条件的不多，难道您说的是颜小溪？” “嗨，颜小溪算个啥，不就是她爹当了村支书吗？妈今天给你说的这个是比颜小溪还要好的女人。” “比颜小溪还要好？是谁呀？俺见过吗？是咱村的吗？” “瞧你猴急这样儿！”陈婶儿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子，继续说着： “俺说的就是住在王婆子家里的那个女知青，叫艾米的那一个。” “艾米？”听到这个名字，陈三三想了想那姑娘的样貌，特别失望的倒在炕上，拉过被子没好气的说： “那算啥好媳妇儿，她都和明柯好了那么长时间，早就被睡完了，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你让我娶回家里，不是害我吗？” 陈三三说起别人来头头是道，却忘了自己早就不知道毁了多少个女孩。 “哎～虽然那姑娘已经不干净了，可是她手里有钱啊？你是不知道，今天俺们进城的时候她那个对象买了多少东西，要俺说，那个坏分子哪里来的钱？还不是那个女人给的。” 陈婶子完全没有算计别人的羞耻感，反而觉得艾米能嫁到自己家是她的福分。 第267章 陈三三上门 “娘啊，都已经想好了，艾米呢！也不给她领啥结婚证，就办一桌酒席，一过了门，咱就把她关在家里干活，没钱了只管让她问她家里要，你还是想咋玩咋玩。等以后有了自己喜欢的你还可以把她娶进门。” 陈婶子摸了摸儿子的脸颊，一脸的心疼，她一想到艾米现在在外边和别的男人乱搞，她就心疼自己的儿子，恨那个不守妇道的贱丫头！ 陈三三倒是没有啥受委屈的感觉，他兴奋的搓了搓手： “妈，你说俺都有钱了，咋可能只娶一房呢？不得像旧社会的地主一样多娶几房，到时候，我那些媳妇天天在您面前伺候您，您就等着享清福吧！” 他们母子俩倒是没有想过艾米会不同意嫁过来。他们觉得陈三三要样貌有样貌，身世清白，怎么也要比明柯强，艾米就是没有人娶了才不得不委身明柯。 母子俩都觉得，自家愿意收了艾米这个破烂、货，对方就应该感恩戴德，给他们做牛做马。 又过了一天，王奶奶身上的症状好了很多，已经能下地了，艾米胳膊上的疼痛也已经缓解了很多，不像刚回来时那么难以忍受了。 她找了一本没有用的书，裹在胳膊上，用绳子将胳膊挎在胳膊上，这样可以缓解走路时带来的晃动。 艾米坐在炕上，眼睛直直的看着不远处的柜子，脑子里总觉得有点啥事给忘记了，可是想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想起来到底是忘了什么事情。 这时候，明柯来屋子里叫艾米吃饭，她回过神，拍了拍自己的脑子，瞬间就想起来了。 “明柯，咋办呀，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在山上打死的那只野猪还没有处理呢！那些肉少说也得有百八十斤，这几天天气又放不住，这会子不会全酸了吧！” 艾米拉着明柯的手，肚子里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还去啥医院啊，应该把那只野猪处理好再说啊！ 明柯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着： “放心吧，我那天从镇子上回来的时候买了很多盐，把那些肉全都熏成了肉干，剩下的那些，我煮成了肉粥，这几天也吃的差不多了。” 这下，艾米脸上的表情多云转晴了，她用力的拍了一下明柯的后背，夸奖道： “不错嘛！还有熏肉的技术呢！” “我会的还很多，以后你要慢慢发掘了。” 明柯说了一句，走到炕沿边蹲下拿过艾米的鞋子给她穿上，又扶着她下了地。 艾米刚一开始还有些抗拒，到后来就由着他了，反正和他说了好几遍他都不听。 等他们俩去到王奶奶那屋的时候，王奶奶，妞妞和周逸泽已经在桌子上坐好了，就等她们俩了。 一进门，艾米笑嘻嘻的看着坐在正中央的王奶奶，边走边问： “奶奶，你这几天咋样啊？头晕好点没有。” “俺好多了，倒是你，你咋能让野猪伤到呢！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往山里面走吗？那里面很危险的，你这次运气好，小明去山上找你了，要是运气不好，那……” “奶奶，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上山了，你就饶了我吧！” 艾米走到炕沿儿坐下，伸出那只受伤不严重的胳膊，握住了王奶奶、的手晃了晃，撒娇道。 “你呀！” 王奶奶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艾米得寸进尺的坐上炕挽住了王奶奶、的手臂！ “哎哎哎！你自己个儿小心你那胳膊，万一再碰坏了咋整？” 王奶奶紧张的往后撤了一下、身子，大声的说。 她毫不在意的从桌子上夹了一块饼子： “奶奶，你放心吧，我可是被幸运之神眷顾过的人，碰上野猪都死不了，更何况这点小伤，无所谓了！” 王奶奶虽然听不懂她说的那些幸运之神啊，眷顾啥的，但是从她说话的语气和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应该是没啥大毛病。 老人家也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艾米的肩膀，嘱咐着： “米啊，你身体好就行了，那些鬼啊，神的，你出去以后千万不要说，不然让别人听到了就不好了。” “哦哦” 艾米连忙应了一声，低下头吐了吐舌头，自己又得意忘形了。 “艾米，你这受伤也未必不是好事，你看，你和明柯带回那么多的野猪肉，这下我们可有口福了，不说别的，就我们这喝的粥里面都有不少的肉沫，这简直就是我在冒儿村吃的最好的饭菜了。” 周逸泽左手拿了一张饼子，右手把喝了一半的碗拿起来给艾米看了一眼。 听着周逸泽的打趣，艾米觉得有些囧，冲着他笑了一声端起碗喝了一口粥。 明柯以为艾米不高兴了，从背后狠狠的打了周逸泽一下。 周逸泽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默默的从桌子底下升起一个大拇指。 这家伙可真是狠，不就是打趣了艾米一句吗？至于下这么重的手？ 得亏明柯没有听到这几句话不然的话一定会当着他的面一本正经的回他一句“至于”。 正当几个人酒足饭饱靠在炕柜上休息的时候，陈三三拿着问母亲要来的十几个鸡蛋从门外走了进来。 也不知道是好长时间没有吃到肉了，还是怎么回事，他一进门就闻到了屋子里飘来的肉香味，他暗暗的咽了一口口水，主动开口： “小米，你们正吃饭的呢！俺听说你胳膊受伤了，特地问俺妈要了十几个鸡蛋，你让王婆，王奶奶给你炖成鸡蛋羹，补补身体。” 说着，他把一兜子鸡蛋放在一进门的柜子上，自顾自的朝着艾米旁边的空位走了过去。 明柯见状，快步走到她身边坐下，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满是警惕。 陈三三见属于自己的位子被抢了，心里暗恨眼前这个男人不识眼色，抬头看了艾米一眼。 这不看不要紧，看了一眼后，他觉得这个叫艾米的女知青长的还挺清秀的，一看就不像隔壁村儿的那几个女人那样开放。 不过嘛，这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换一换口味还是不错的。再想到这个女人身上的钱财，他越发坚定了要把艾米娶回家的心思。 艾米受不了对方炽热的眼神，从明柯的背后往前挪了挪，脸色不好看的开口问： “你谁呀？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吧！既然没有见过那就连朋友都算不上，你还是把那些鸡蛋拿回去吧！” 那人就像是没有听到她话里面的不喜，转了一个方向朝着周逸泽那个空位走过去坐了下来。 “看小米你这话说的，俺们互相往来上几回不就熟了，成了朋友了吗？对了俺先给你介绍一下！” 陈三三做了一个自认为特别帅气的动作，继续开口： “俺叫陈三三，也是咱村儿里的人，俺家离这里也不远，隔了三排房子，以后你就叫俺三三哥，遇到啥事了也可以去找俺。这么漂亮的小妹妹，哥哥可是很会心疼的哦！” 前面几句话说的还没什么毛病，后面几句就有些放荡了。这也是陈三三一惯的撩妹方法，在他看来，就算是再烈的姑娘听到这几句话也会害羞，会觉得他不同于别的男人，从而爱上他。 可是这话到了艾米的耳朵里，让她起了几层的鸡皮疙瘩。她打了一个冷颤，快速的跑下地，那起那一兜子的鸡蛋走到陈三三面前： “那个，陈三三同志，我想了一下你还是把这些鸡蛋拿回去吧，我原本还觉得我伤的挺严重的，可是和你的伤一比，我这真的算不了什么了，你还拿回去给自己补补身子吧！” “嗯？你怎么知道哥哥生病了，以前俺还不知道，可是见了你以后，俺突然明白了，俺这病就是因为你得的……” 还没说完，明柯就已经听不下去了，下地拎起他的后领子连带着他带来的那一兜子鸡蛋，全都扔了出去。 回来以后，明柯的脸色还是黑的，他脑子里一想到这样一个恶心的男人居然惦记着艾米，他就气不打一出来，连带着收碗筷的动作都重了一点。 艾米看出了他的不开心，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臂，柔声说着： “好了好了，你不要生气了，我又不是看上他了，就他那样的男人我恨不得离的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 “那你答应我，以后见到他就绕着走，万一他纠、缠你，你就和我说，我保证打的他见了你就躲。” 明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睛直直的看着艾米嘱咐道。 “嗯，好，我知道了。” 艾米抓着他的肩膀点了点头。 王奶奶看了两人一眼，也说着： “米啊，小明说的对，这个孩子不是啥好人，从小就不听话，不是偷了这家的鸡就是掐死了那家的狗，长大了以后不知怎的学会了祸祸小姑娘，村里面有好几个差点被他弄上吊，这祸祸完咱村的，近几年又去了别村，总之方圆百里就出了这么一个祸害，他爹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拿皮带差点抽死他，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第268章 陈婶子告状 王奶奶直起身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他咋就想到了你，对了，你最近出门的时候和明柯往一块走，千万别一个人，小心那家伙又有什么坏点子。” “奶奶，我知道了，这几天没有明柯我就不出门了，反正我的胳膊受伤了也不能干活。” 听着王奶奶说这个男孩子做过的事情，艾米打心底里觉得恶心，虽然不知道他今天像自己示好的目的是什么，但，就像王奶奶说的那样，心里肯定没憋什么好主意。 陈三三回到家以后，陈婶子兴冲冲的跑过来，问： “三儿啊，那姑娘咋样？” “那姑娘倒是好骗，可她身边的那个坏分子可真不是个东西，居然连鸡蛋和人都给俺扔出来了。” 说着，陈三三从炕上倒了下去，他得好好想一想，怎么能绕过那个坏分子把艾米骗到手。 他今天可是看见了，这姑娘就是一个纸老虎，表面上对他凶不拉几的，可是心里肯定对他有了感觉，只是女孩子嘛！都是有点爱装模作样，只要他愿意下功夫，不出三天这个女孩就得变成女人。 “嗨，那算啥，只要你把那个臭婆娘骗到手，咱一家还斗不过一个坏分子吗？” 陈婶儿听了自己儿子的说法，心里又高兴又觉得委屈，虽然那个女孩手里有钱，可已经跟别人搞过对象了，就是一个二手货，嫁给自己的儿子实在是太委屈他们家三三了。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她越来越生气，明明人还没有答应嫁到他们家，她却已经想到好几种磋磨人的办法了。 到了最后陈婶子拍了拍自己儿子的大腿，两只精明的眼睛里全是恶毒： “儿子，你放心，等那个臭丫头嫁到咱家，妈一定要她把你今天受的委屈还回来。” “行，”陈三三现在的脑子里算是刚刚在王婆子家看到的肉粥，他从炕上坐起来，握住了陈婶子的手臂，摇晃了两下撒娇道： “妈，俺今天去那个臭丫头家里的时候看到她们在喝肉粥，俺现在有点馋了，你能不能给俺做一碗肉粥过来。” “这……”陈婶子犹豫了一下，想着家里的钱财，实在狠不下心，可是一想到明柯那天买的东西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咬咬牙，点了点头。 算了，就给三儿喝一碗吧！反正以后那个扫把星嫁过来就有花不完的钱，也不缺这几个。 陈婶子下了炕往门那方向走了两步，很快又停下来，自言自语的说： “不对啊，俺那天没有看见那个坏分子往牛车上拿肉，那，他家的肉是哪里来的？” 陈三三见她停下来，有些不耐烦，随口说了一句： “那丫头不是被野猪追了吗？说不准就是那头野猪的肉。” 陈婶子听到这话，恍然大悟，把手里的票子重新塞回裤子里面。 这下，这个小贱人可是让她抓到把柄了，后山可是公家的，那里面的动植物也全都是公家的，他们居然敢把那只野猪私吞不上交，看她咋和村支书说。 想到艾米被村支书骂的抬不起头，她越发兴奋了，就连脚下的步伐也都轻快了许多。 她来到村支书的家里，这时候他们一家正在吃饭，陈婶子踮起脚尖望了望，还是那糙米粥和拉嗓子的粗面馒头。 看到站在地上的妇人，村支书的眼里划过一丝厌恶，他最近这运气是咋的了，怎么三天两头都有村子里的泼妇来找。 “他婶子，你今天来找俺是有啥事啊？” 陈婶子听到村支书叫她，往前俯了俯身子，把脸颊上的碎发拨到了耳朵后面，笑着开口： “俺今天来也没啥大事，这不嘛！俺儿子和那个艾米有点交情，这次听说她受伤了，就去王婆子家里看了一趟，结果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发现他们家里喝肉粥！” “人艾米身上有钱，给自己买几斤肉又咋的了？” 神烦，就算自己是这个村的村支书，负责这个村大大小小的事情，但是你也不能屁大点事情就找过来吧！人有钱，再说了，天天吃肉的多了去了，你管的着吗？ 陈婶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村支书眼底的不耐烦，等他的话音一落，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是，人家要是有钱吃肉咱也管不着，可问题是俺儿子说了，她那肉是从山上捉到的野猪肉，这个后山可是咱村儿的，山上的所有东西也应该是咱村里人的，你说她捉到了野猪不上交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村支书正想开口怼她一句，结果人家抢在他前面又开口了： “他叔，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俺们村里人想一想啊，这几天田里的任务那么重，要是能有一只野猪的肉给俺们改善改善伙食，那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如果单说他们一家人，村支书肯定是不愿意理会的，可是一牵扯到全村人的利益，他就不得不考虑了。 陈婶子见村支书低下头思考，心里觉得这件事情有戏，往前走了一步，继续说着： “俺也不是说非得把这个事情挑起来，可是您想一想，得亏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俺一个人，要是等咱村里人全知道了，那有些人还不得过来和您闹。您呀，还是趁现在赶紧把肉要到手里，给村里人分发下去吧！” 颜母想了想村里那些有名的泼妇，要是她们一起来家里闹得话，啧啧，那个场面一定不是他们一家人能控制的住的。 于是，她从桌子底下探过手，轻轻的拧了一下村支书的大腿。 这么多年的夫妻，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转过脸看了看老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可真是让他左右为难，要是不去问他们要肉，村里人那关肯定过不去，可要是要了，王婆子她们祖孙俩本来就不容易，自己不说帮忙反而把他们到嘴的粮食要走了。 带着这种矛盾的心情，村支书下了地，和陈婶子一起到了王婆子家。 这时，家里的饭桌已经收拾下去了，因为睡了一上午，王奶奶和艾米两个人都不太困，正陪着妞妞在炕上玩耍，而明柯和周逸泽两个人已经回自己家去了。 村支书进了屋子，看了看手挎在脖子上的艾米和精神头不足的王奶奶。心里有一丝羞愧。 “颜叔，您咋来了？” 艾米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和他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自顾自的下地给他让来了地方。 王奶奶也对着他说了一句“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站在一旁的陈婶子。 陈婶子见没人和自己说话，她往后退了几步，走到门口的柜子旁边，坐在了黄色的木制高凳上。 看着站在地上一脸开心的和村支书说话的艾米，她心里恨恨的想： “小贱蹄子，真以为老娘愿意来你这里，还敢给老娘摆谱，等你到了老娘的家里，看老娘咋收拾你。” 村支书坐在炕上问了问王奶奶的身体情况，有些紧张的抓了抓中山服的底襟，清了清嗓子，对着王奶奶开口： “王婶子，俺今天来，先是来看看你们，其次呢，就是想问一问，您家里是不是从后山抓到一只野猪啊？” 艾米点点头，很是奇怪村支书为什么会问到这个事情。 村支书见她点头，又接着说： “俺知道你抓这只野猪差点没了半条命，可是你应该也知道，这野猪是后山的，而后山是俺们整个村子的，所以这头野猪也应该给俺们村子。” 艾米听到这里，对着村支书笑了笑，又晃了一下她那只受伤的手臂，想要开口，却被村支书拦下来。村支书怕她误会自己的意思，连忙开口： “你放心，你们这只野猪上交以后会换成相应的工分，俺不会亏待你们的。” 王奶奶倒是知道村支书在这个位置上的难处。她看了一眼有些不开心的艾米，知道这只野猪来的有多不容易，所以她没有向着某一方说话： “他叔啊，你也知道这野猪来的有多不容易，要不是那天明柯也上了山，小米这孩子也许就回不来了，你是不知道这孩子受的伤有多重，去医院还缝了好几针。俺们也不是说想要占国家的便宜，只是想把这些肉留下来给她补一补身子。话又说回来，俺知道你这村支书的难处。所以小米啊，俺希望你不要怪你颜叔，他也不容易，咱家要是有多余的肉就给你颜叔拿回去一点，不然的话，他也不好和村里人交代。” 听了王奶奶的话，艾米叹了一口气，她认真的看了看村支书然后开口道： “颜叔，我知道你的难处，可是希望您也能体谅体谅我，您也知道前段时间王奶奶干活干的非常的累，所以我得留下一些肉给她老人家补补身子，至于剩下的，明柯为了不放坏已经做成了熏肉，要是您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分您三分之二。” 村支书听了她的话，低下头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同意了。 第269章 找茬 站在一旁当背景墙的陈婶子听到这话不乐意了，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村支书的面前反驳： “他叔，这可不行啊！那头野猪一共才多少啊？他们留下一些剩下的给全村人分也不够啊，再说了那是公家的东西谁让他们熏了，照这种情况就应该让他们把肉全都叫出来，一点工分都不给她们记。” “行行行，陈家媳妇，俺倒要问问你，这个村到底我是村支书还是你是村支书啊？要不俺和大队长说说，以后村里的事情都让你做主。” 村支书特别的不耐烦，冲着她挥了挥手。 陈婶子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低下头，小声地嘀咕着： “你敢去说俺就敢做这个主。” 村支书听了一句没有听清，耳朵往她那边凑了凑，大声的问了一句： “什么？” 陈婶子被这声音吓一激灵，摆了摆手： “啥也没有，俺就是说，这样分的话，咱村里的有些人会不会不乐意啊？” “咋的？你要肉，俺给你要来了，这会子又用村里人威胁俺，你是不是以为俺真怕了你了？” 村支书往前走了一步，站直了身子严肃的说着。 陈婶子见状，也没了胆子，不敢抬头看他。 见她被自己吓住了，村支书甩了下袖子，准备离开。 陈婶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快速的走上去叫住他，讪笑着说： “他颜叔，你看，俺都跟过来了，能不能先给俺换几斤肉啊，俺家三三出门的时候还说想吃肉粥，咱这做父母的苦了谁都不能苦了孩子啊！” “就你家孩子想吃啊？别家的就不用吃了？你这人咋过了这么多年脑子里还是只想着自己，一点都不为大局考虑。这肉俺又不是拿回去不给你们了。” 村支书也是让她气狠了，停下脚步，双手背在身后，就差指着她的鼻子数落了。 陈婶子被说的有些羞耻，抬头看了一眼屋里的人，见艾米看了她一眼，瞬间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看啥看，一点教养都没有，真不知道你妈是怎么生下了你这么个东西。” 听了她的话，艾米真心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自己可一句话都没有说，咋还招来一顿骂。 艾米是那种被人骂了，都不会吭声的性子吗？当然不是，所以她当下就反驳回去： “这位婶子说的话可真好笑，我妈再怎么没有教好我，我也不会去颜叔跟前搬弄是非，更不会扒着人家差点用命换来的东西。” “嘿！你这个小贱蹄子，你越说还越来劲儿是不是？” 陈婶子双手叉腰，眼睛瞪的老大，想着给艾米立立规矩，这还没过门呢就敢这样和她说话，过了门那还了得。 村支书见她找艾米的茬，心里也清楚，这人怕是因为自己生气了，拿人小姑娘出气。 “陈家媳妇，咋了？俺还说得你？你要不要指着俺的鼻子把俺说一顿啊？” 她虽然生气，可也只是敢在心里骂骂村支书，并不敢把话说在明面上，连忙摆了摆手，一脸的良善。 “哼！”村支书冷哼一声，离开屋子回家去称了。 这时候，明柯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回到家里，突然想到家里的熏肉没有放好，害怕被院子里的老鼠咬坏，连炕都没坐热乎就跑过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陈婶子面色不善的站在艾米面前，他立刻快步走到她身边： “她是我女朋友，你有什么不满，朝我来吧！” 这下，陈婶子的肚子里的火越发大了，就像是婆婆抓住了出轨的儿媳妇，往前走了一步，叉着腰大骂： “你们还要不要脸啊，这家里还有人呢，就这样卿卿我我的，不是说女知青都是肚子里有墨水，脸皮薄吗？咋在你身上我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陈婶子，我看您是老糊涂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和你应该是素不相识，以前连面都没见过，您说这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艾米推开明柯往前走了一步，被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说成这样，绕是她今天有好心情也被破坏了。 “呸！没关系，没关系你把俺儿子你的神魂颠倒的，俺也不怕告诉你，你，俺们家要了，你以后最好离这个男人远一点不然的话，俺就让俺儿子抽死你。” 陈婶子面孔狰狞的看着艾米，伸出手指头不断的点着。 艾米看着她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这个女人莫不是疯了，真以为这冒儿村是她家说了算，她想要娶谁，谁就得必须得嫁？ “陈婶子，您说的这话可真有意思，我连你儿子的面都没见过几回，凭啥您一句话我就要和我男朋友分手啊？你是还没睡醒吗？” 艾米翻了一个白眼，专门当着她的面和明柯牵了手。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俺儿子咋就比不上这个坏分子了，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俺告诉你，俺家愿意收了你是你的福气，你转过头看看，全村除了俺们家，有谁愿意要你这个二手货。” 陈婶子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快要气疯了，如果不是还有点理智，她恨不得上手把那两人掰开。 “哟，您快算了吧，就您家的哪点福气我可受不起，您还是看看哪家姑娘和夫家离了婚，赶快娶回去吧，不然就您家儿子哪点名声，怕是没有几个人敢把女儿嫁过去。”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可艾米今天也是生气极了。专挑陈婶子的痛脚。 果然，一听到这话，她立马炸了，好似王婆子家的砖头烫脚，跳了好几下，张牙舞爪的冲着艾米扑了过去，明柯赶紧挡在她的面前，推了对方一把。 她顺势倒在地上，拍着腿大叫：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坏分子杀人了！” 这回轮到艾米无语了，她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咋这些妇人都是一个调调，骂不过就打，打不过就倒在地上撒泼。 妞妞坐在炕上目睹了这一切，想着书上写的尊老爱幼，她跳下地走到陈婶子面前，想要把她扶起来： “婶子，您还是从地上站起来吧，地上凉，别坐坏了。” 陈婶子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哪管她是谁，用力的推了她一下。 妞妞一个没站稳，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到底是个小孩子，屁股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原本坐在炕上的王奶奶立马张罗着下地，边往外挪边说： “妞儿啊，咋了？俺的妞妞啊！” 艾米和明柯也是第一时间跑到她身边把她扶了起来，蹲在地上左右打量着。 “妞妞，你咋样？没事吧，有没有摔坏？” 艾米不放心，看着她的眼睛，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着急的问着。 也可能是碰的厉害了，妞妞一句话都不说使劲的站在那里哭。 陈婶子看到他们一家人这么着急，顿时感觉心里松快了许多，刚刚因为艾米而有些郁闷的心情也立马不见了。 她坐在地上看着王奶奶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心疼的瞧着站在地上的孙女，嘲笑着开口： “王婶子瞅瞅你们。不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吗？至于这样小题大做吗？要俺说，这丫头片子就应该多收拾收拾，看看你身边的这个女知青，就是因为她妈没有好好管教，才……” 王奶奶听着这话，立马左右看着找自己的那根拐杖，终于，她在炕角看到了，快步走到炕沿边拿起自己的拐杖冲着陈婶子打了过去。 向来不愿意和别人起争执的王奶奶，这回是真的被气到了，先不说这个女人刚刚是咋对艾米的，就说她说她宝贝妞妞的那些话，这几下她就应该挨。 陈婶子一个没注意，被王奶奶狠狠的打了一下： “王婆子，你干啥呢？你真以为老娘怕你啊？” 说着，陈婶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抢过王奶奶的拐杖，作势要打回去。 艾米看到了，连忙把王奶奶护到自己的身后。 可这时候，对方的拐杖已经打了下来，而艾米习惯性的用右手挡了一下，拐杖恰好打中了她受伤的那只手。 当下，艾米就被打的蹲了下去，嘴巴长的特别大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陈婶子知道自己闯了祸，拐杖“叭嗒”掉在了地上，慌忙转过身要离开。 妞妞见她要跑，立马追了上去挡在她面前，伸出手一边打一边说： “你这个坏女人，你打了小米姐姐，你必须和她道歉，不然的话，俺就不让你走。” “嘿？小丫头片子你还来劲了是吧！” 说着，她抬起手就要打她，艾米不经意的看见了连忙叫了一句： “妞妞，快躲开！” 可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陈婶子的手马上就要落在妞妞的脸上了，她吓得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这一巴掌。 恰好，村支书取了家里的称过来了，见到陈婶子要打人，立马小跑过来接住了她的巴掌。 “陈家媳妇，你这是要干啥？” 陈周氏从村支书的手里挣脱开，讪笑着解释： “啥也没有，俺就是头有点痒痒，用手挠挠。” 王奶奶从自己孙女差点被打的震惊中缓过神，转过头就看到妞妞站在陈周氏的面前小小的身子闭着眼睛，瑟缩着，过了一会儿睁开一只眼，似乎是在疑惑她的巴掌为什么没有打下来。 第270章 赔偿 王奶奶看到这一幕，鼻子一酸，哭着走到妞妞的身边，跌坐到地上紧紧的抱住了她，边哭边说，语气里满是自责： “俺的妞妞啊，都是俺的错，让你受委屈了，是奶奶没用，护不住你，差点让你被人打一巴掌……军子啊，你可睁开眼睛看看吧，你不在了，村里人是咋欺负俺们讲的，你眼瞎啊，救了一个白眼狼……” 艾米有些疑惑，转过头看了陈周氏一眼，只见对方心虚的低着头，眼睛左右乱转，不敢看那祖孙俩。 妞妞看着奶奶花白的头发，坐在地上哭的这么伤心，又想到人家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只有她啥都没有。不由得悲从心来，抱着王奶奶、的脖子默默的流眼泪。 过了一会儿，她眨了眨眼睛，不让自己再哭下去，站在地上，小手给王奶奶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打着哭隔，哽咽着说： “奶，奶奶，你不要再哭了，俺觉得，俺，爸爸，妈妈也，应该不想让你哭吧！” 见到妞妞这么的懂事，王奶奶心里越发难过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艾米见状，担心老人哭坏了身子，给明柯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走过去想要把老太太扶起来。 可是王奶奶在怎么瘦也是一个成年人，艾米胳膊刚受完伤，根本没什么力气，另一只手就更别说了，试了一次没有成功。村支书主动开口和明柯两个人把老太太扶坐到了炕上。 陈周氏趁着大家没有注意到她，连忙向着门外跑去。 村支书转过身子，瞧见了她，沉声说： “过会儿分肉的时候，你家不用来人了，俺不会准备你那一份的。” 陈周氏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着他，心里虽然害怕，可是想要分肉的心还是战胜了心底的恐惧，往前走了两步问： “凭啥不给俺们分肉，俺们家可是有三个人做工，挣得工分不比其他人家的少！” “你居然还有脸问俺凭啥？就凭你欺负了她们。她们一个死了儿子，一个爹，还不够可怜吗？” “她们是可怜，可是那军子又不是俺弄死的，凭啥不给俺们分肉。” 说完这句话，陈周氏心里的底气便足了一些，就连刚刚把妞妞推倒的心虚都少了很多。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军子在的时候，可是救过你男人的命，现在他已经不在了，不说让你照顾照顾她们祖孙俩，就让你不欺负他们，你咋都做不到呢？” 颜村长心里的火气非常大，得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自己家的婆娘，要是她婆娘这么不明事理，他绝对一个大耳刮子就上去了。 陈周氏听了这话，不仅没有一点愧疚，越发的理直气壮了： “他叔，你说得对，但是这肉啊，俺也不给他爹吃，俺是给俺们家三三留着的。你就给俺们分一点吧！虽然这野猪是王婆子她们家人打来的，但毕竟是村里的东西，俺们……” “行了行了，你走吧，俺是跟你说不明白了，回头俺去找你男人，俺和他说。” 村支书不耐烦的摆摆手，转过身和王奶奶说些什么。 陈周氏见自己的话没啥卵用，就决定回去找孩子他爹，让他爹和村支书说。 艾米转过身见她要离开，连忙开口叫住了她，笑话，刚刚她用拐杖打自己一下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 “陈婶子，你先不要走，你忘了，你刚刚用奶奶、的拐杖打了我一下，我的伤口现在还疼呢，咱是不是应该坐下来谈一谈赔偿费的事情。” “赔偿？俺呸！赔个屁，你凭啥让俺赔你啊？就你这样的女人，打死你都不应该判俺的罪。” 除了陈三三，第二个让她能跳脚的东西就是钱财了，所以这会子听到赔偿两个字。她立马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立刻睁大了眼睛，吐沫点子满屋子飞。 艾米对于她的态度一点都不生气，她在屋子里找了一个可以放胳膊的地方坐下。 说实话，陈周氏那一棍、子下的可真是重，幸好打在她身上了，要是到了王奶奶身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看着自己有些渗血的胳膊，默默忍受着胳膊上传来的疼痛，暗暗的呼了一口气： “你要是不想赔偿也可以，反正颜叔这会子也在这儿，我也省的往他家跑一趟了。” 说完，她转过头，对着在哪里安慰妞妞的村支书说了一句： “颜叔，陈婶子刚才用奶奶、的拐杖打了我一顿，要是问题不大我也懒得和她计较，可这件事情坏就坏在，刚一开始那棍、子是想要打到奶奶身上的，是我手疾眼快挡了一下，这不挡不知道，陈婶子的力气可真大，一棍、子下去，我刚刚缝合好的伤口又裂开了，裹了那么多层，这会儿依然能看到渗出来的血。” 明柯一听到这话，连忙走到她身边，低下头把她手臂上的本子取开看了一眼，果然，纱布上面已经有了红色的血迹，那天裹伤口的时候他可是看着呢，大夫用了整整五卷纱布，裹得这么厚都能看到血迹，里面还不定成了啥样子呢！ 他看完以后小心翼翼的把书重新裹在她的手臂上，用绳子吊着，转过头，目光凌厉的看向陈周氏。 艾米怕他一时冲动把人给打了，连忙用另一只手拉住了他，可今天的明柯特别的平静，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背。 之后，明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走到门边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这是要干啥？你还想拦着俺不成？” 陈周氏害怕艾米让她赔钱，紧张的看着明柯，脑子里不断的想着，是不是可以有一个解决事情的办法。 村支书看了看屋子里的人：王奶奶被陈周氏气的躺在炕上，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妞妞跪坐在王奶奶身边，一会儿看看王奶奶一会儿看看艾米，脸上是止不住的担心。 至于艾米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是不看她纱布上的血，他都能知道这孩子疼得多厉害。 因为她脸上血色全无，就连嘴唇都有一些发白。 再看看堵在门口的明柯，因为心疼艾米，他眼睛死死地瞪着陈周氏，通过两个腮帮子大概可以看出来他现在是咬着自己的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啥事啊？可是自己身为村支书又不能不管，于是他低着头想了想： “艾米呀，叔在这儿跟你说一声对不起，陈家媳妇做的是挺过分的，但是她毕竟是俺们村儿的人，俺是真的狠不下心让她去坐牢，你就看在俺的面子上让她赔你一些钱行不？” 看着陈周氏肉疼的表情，艾米玩味的笑了笑，“好吧！既然颜叔您开口了我就给您一个面子，这陈婶子打了我，气晕了奶奶，还把妞妞推倒了，虽然这个家里只有三个女人，可毕竟也是一户人家，要是赔偿费太少的话，容易让别人以为我们好欺负……” “你想要啥？俺告诉你，俺家里只有五个鸡蛋，除了这五个鸡蛋俺啥都拿不出来。” 艾米转头对着颜支书耸了耸肩，正要开口被明柯接下了话茬，他倚靠在门口，有些无奈的说： “颜叔，您看，这可不是我们不给您面子，是人家不愿意出这几个钱。不过呢，不出钱有不出钱的办法，明天我刚好要带着小米进城检查，顺便去警、察局里报个案，让警、察处理下这件事情。” “你少糊弄俺，别以为俺不识字你就能骗俺，不过是不小心打了一下，他还能把俺咋地？” 陈周氏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还觉得有些可笑，她觉得这些人想钱想疯了，为了这点赔偿费居然把她当成三岁小孩子糊弄。 村支书听了这话，低下了头，说实话，他们冒儿村因为大头，朝霞，孙伟这三个进局子的人，名声已经不好听了，大队上也挺不高兴的，但是因为有明柯这个学好的坏分子才没有给他处分。 要是村里面再出一个进局子的人，光是大队上就不好交代。 他抬头看了一眼陈周氏，开口道： “明柯，俺知道你和艾米的心意，这样吧，你们先把你们需要的赔偿说出来，俺先看看合不合理。” 明柯给了艾米一个眼神，艾米立马意会了。 “颜叔，我想了想，明天我和明柯进城检查，连带着药钱啥的，就问婶子要上五块钱吧！至于奶奶和妞妞那里，她们问题应该没我严重，就给我们十五个鸡蛋吧！” 村支书考虑了一下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可陈周氏这下子可不干了，五块钱可是他们一家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呢： “你和死丫头片子哪儿那么值钱，俺刚一开始说过了家里只有五个鸡蛋，大不了俺再给你加五个，但是除了这十个鸡蛋，俺不会再出任何的东西。” “行，你要是不愿意出钱，俺就和族长他们说一下，把你们一家人迁出去，从此以后你们不再是俺们冒儿村的人。” 村支书像是知道了她的反应，一点也不惊讶，不紧不慢的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第271章 赔偿（二） 赶出村子……这是啥概念，被赶出去就代表你们一家品行不好，就算是到了别的村子里面也很难融入进去。 人们一说起新来的就会叫他们“外来户”所有的地，房子，要么没有要么就是村子里最差的，好的事情轮不到你，坏的事情第一个就会猜你们。 再加上她儿子在方圆十几个村儿的名声并不好听，要是被赶出去了…… 陈周氏根本不敢想象他们被赶出去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村支书见她盯着地上发呆，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他双手放在身后，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陈家媳妇，话，俺已经给你放到这里了，至于咋做，那就看你的了，不想赔偿，那你们就别在冒儿村待了，你们这样的人家俺可不敢要了，今天你敢拿着拐杖打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明天你就敢拿着刀子来捅俺。” 听着村支书的话，陈周氏一脸的苦笑，钱，她不愿意出，可是更不愿意被赶出村子。 低着头想了想，她一脸为难的看着村支书： “村长，咱能不能商量一下，你看俺们也是这村的人，你也知道这村里人赚钱有多难，你说这十五个鸡蛋已经够多了，再加上那五块钱儿，这不是要俺们的命吗？” “不行，”村支书一脸的坚定，要是别人家还好说，陈周氏偏偏选了村里面最特殊的一户人家。 王婆子的儿子活的时候和那个柱子特别要好，死了以后，柱子简直快把王婆子当成亲生母亲了，时不时的接济点，要是让他知道陈周氏差点一木棍把老人打死，恐怕这个村子又不得安宁了。 所以，今天这个事情必须一步到位处理好，不然的话，后患无穷啊！ 看着村支书的态度，陈周氏总算是尝到了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想到那五块钱和十几个鸡蛋，立马瘫软在地上，抬眸看着坐在一旁痛的脸色发白的艾米，心里恨恨的想： “你咋还不去死！” 艾米收到了她那个方向传来的视线，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忍着胳膊传来的疼痛，表面上特别的平静： “明柯，既然婶子这么不愿意，我们明天看病的时候就去趟派出所吧！” 派出所？陈周氏眼睛转了两转，心里想：要是去一趟派出所，是不是就不用出那些东西了？自己今天就是把人打伤了又没有杀人，去了派出所，也不会被判死刑，顶多就是关几天。 她可是听人说了，派出所里面管饭，家里刚好可以省下一个人的口粮，而且进局子里自己还不用干活。 陈周氏现在完全不去想蹲了大牢外面的人会咋样看待她，她现在满心想着怎样能不用出五块钱和十五个鸡蛋。 明柯看着艾米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心里特别的担心： “先不用管那些了，你现在咋样？用不用我去找大夫给你开点止痛药。” “不用了，我现在和刚刚比起来好了很多！”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她的脸蛋还是泛着白光，明柯心疼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又给她找了一个小枕头放在炕柜上，让她可以趴在上面，稍微的缓一缓。 陈周氏看着两人的动作。暗暗的骂了一句： “呸！不要脸！” 明柯安顿完艾米以后，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村支书： “颜叔，要是地上的这位婶子不愿意赔偿，我们就会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情。” “找警、察就找警、察，你以为俺会怕你呀！把俺送进去正好，俺还不用干活了呢！” 陈周氏坐在地上。对着艾米的方向吐了一口吐沫，一脸的不在乎。 村支书也是被她的厚脸皮惊了一下，随后黑着脸看了她一眼： “俺告诉你，俺们村儿不留坐过牢的人，你要是坐进去，俺就让陈大跟你离婚，不然的话就把你们一家人都撵出去。” “凭啥呀，你可别忘了，俺们才是一个村儿的，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只是一个外人，你为了一个外人这样对待俺们，你就不怕村里人说你吗？” 陈周氏见最后一条路也被堵住了，从地上站起来冲着村支书大吼。 “哼，他们不是村里人，王婶子和妞妞可是我们村儿的。” “你们村儿的？颜来兵你可别忘了王婆子家里只有一个女娃娃，俺们家可是有三个男娃娃的，要是以后出了啥事。她能给你顶挡住门户（撑腰做主）吗？” 颜支书这下可是明白了，光是打嘴炮这一项，自己和她掰扯到晚上也掰扯不明白： “俺不和你扯这些有的没的，反正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就行，那就是你要不赔钱，要不滚出村子，后半晌俺来找王婶儿，要是你还没有把钱送过来，俺就跟族长说清楚把你们踢出族谱。” 撂下这句话，村支书就离开了，只剩下陈周氏在那里呆呆地站着。 “啪踏”院子里传来的关门声，让陈周氏回过神，她看着坐在那里的艾米一肚子火气，看了看现在这屋子里面只有明柯一个健康的，按着村子里的传统，男人一般不会和女人一般见识。 这么想着，她也就不像刚一开始那么忌惮明柯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一边喊，一边朝着艾米扑了上去： “都怪你，要不是你，村支书就不会这么对俺们，俺愿意打你都是你上辈子烧高香了，你居然还敢问俺要赔偿！俺现在就撕了你的嘴，看你还敢不敢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了。” 明柯走到艾米的身前，一把抓住了陈周氏的手腕，用力甩了一下，对方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似乎是没有想到明柯会出手。 “你最好想清楚，今天你要是敢动艾米一根头发丝，我就去派出所报案。后果，刚刚颜叔已经说过了，您要是不想在这个村子里待了，就尽管上，但是，上之前，你还要想清楚你能不能打的过我。” 明柯转过头看了艾米一眼，而后目光凌厉的看着陈周氏，两只拳头因为生气攥的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打到对方的脸上。 陈周氏见状，也没了闹腾的心思，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转过身回家商量办法去了。 见她走了，艾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胳膊上的伤口却更加疼痛了。 明柯转过身第一时间就是查看她的伤口。 艾米冲着他摇了摇头： “我没事，你还是赶紧看看妞妞和王奶奶吧！” 明柯定定的看着她，抿了抿嘴唇，转过身。 这时候，王奶奶、的身体好了一些，但身上还是软的厉害，一点力气都没有，妞妞好像是哭累了，已经睡着了。 明柯抱着她把她放到了炕上，又从炕柜上取了一床被子，给她盖在了身上。 做完这些以后，他才有空转过身子查看艾米的伤口。 因为家里没有多余的纱布，所以他不能用剪刀，只能花时间解纱布外面的疙瘩。 过了好长时间，他才把那个疙瘩解开，一层一层慢慢的往开解，等到了最后几圈的时候，白色的纱布已经被血迹染红了，艾米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但明柯紧张的嘴唇都在发抖，生怕自己弄疼了她。 每往下解一层都要问艾米一次疼不疼。 “明柯，我一点都不疼，你别担心，陈婶子那一拐杖下去，当时是挺疼的，但是这会儿我已经好多了。” 明柯看了她一眼，不相信她说的话，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有些紧张的揭开最后一层纱布。 看到的景象还是挺让人触目惊心的，艾米胳膊上全是红色的血迹，被用线缝起来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明柯脸色难看的站起身，去艾米房间里找了一块干净的毛巾，返回来蹲在地上，用手指一点一点擦拭艾米皮肤上红色的血迹。 艾米手臂上的伤口有点发肿，明柯每触碰一下，她都感觉到钻心的疼痛可是为了不让他担心，她只能咬着嘴唇，忍着。 明柯每擦一下都会抬起头看一眼，知道她疼的厉害，索性动作快一点，让这场清理早一点结束。 最后结束的时候，艾米的额头上满是汗水，明柯看到之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三下五除二的打了一个结。 从口袋里取出一方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艾米握住了他的手，定定的看着他： “你放心吧，我没事，就是看着有些严重罢了。” 明柯从她的手中挣脱开，一声不吭，好像还是在因为她独自一个人上山而生气。 艾米见他这么的冷漠，心里也有一丝委屈，撅着嘴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跳下地快速的走到王奶奶、的身边，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刚一开始，艾米还以为王奶奶是太难过，哭的有些累了，所以才会睡的那么快。 可是这一探头，她才发现了问题，王奶奶现在的体温，分明就是在发烧。 想到这里，艾米连忙冲着明柯招了招手，慌忙叫着： “明柯，你快过来，奶奶好像有点发烧。” 第272章 陈婶子被打 明柯闻言，慌忙的跑过去，用手背试探了一下王奶奶额头上的温度，又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王奶奶额头可以用烫来形容了。 “咋办啊？你现在快点去把村里那个赤脚大夫找过来，让他给王奶奶开一剂药方吧！” 明柯点了点头，嘱咐她： “我现在就去你也不要着急，注意你哪只胳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赶快去吧！” 艾米着急的不行，恨不得插上翅膀把赤脚大夫从他家里带过来。 明柯见她这么着急，一句话都没有说，大步走出去，去找大夫了。 艾米再是伸出手探了探王奶奶额头的温度，又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更加着急了。 她站在地上绕来绕去，转一圈就朝着院门的方向看一眼，转了好几圈，还是不见明柯的身影。 这么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艾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坐在炕沿上，忽然看到了放洗脸盆的架子上放着一块白色的毛巾，顿时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先是费力的用一只手把水盆里的水倒掉，又从今天做饭灶台上的锅里舀了一勺温水。 她试着用一只手端了一下，没有端起来，又回到家里把前几天她从超市拿出来的毛巾沾湿水，用一只手拧干，快步走回屋子里，展开放在王奶奶的额头上，每过一段时间，洗一次毛巾。 陈周氏这会儿刚回到家，还没进屋就看到他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屋子里面。 她心里“咯噔”一下，慌忙走到三儿子那屋，像做贼似的关上了房门，小声地问： “三儿啊？你爹啥时候回来的，咋一个人站在正房地上。” “俺也不知道，好像是你快回来的时候，颜支书找了他一趟。具体啥事情俺也不知道。” 陈周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自家男人发火，这会听到儿子说的话，手脚吓得冰凉，甚至两条腿都在打哆嗦。 陈三三可没有想这么多，他看着两手空空的母亲，从炕上坐起来，有些生气： “妈，你走的时候俺不是和你说了吗？俺要喝肉粥，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别说肉粥了，连一块肉都没有带回来。你是不是不疼俺了，你可别忘了，这个家里最聪明的人是谁，以后你要靠谁给你养老。你现在不对俺好一点，当心你老了以后没人要你。” “是是是，俺知道，俺以后啊，全得指望着我家三三呢，可是今天俺真的是有点事，这不嘛！你说王婆子家里有肉，咱家里没有票子了，俺寻思着去她家要一点，可不成想，肉没要过来，反而被那个贱蹄子讹了一笔。俺估计你爹应该知道了这件事情，俺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陈周氏面对自己的儿子，就像是旧时的长工看到了地主那样恭敬，两只手放在小腹前不断的搅着。 陈三三听到这话，不以为然，整个人往后一倒，靠在行李卷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无赖的样子： “妈，他们问你要多少？” “五块钱和十五个鸡蛋。” “这样吧，你把那五块钱都给我，我给你摆平他们。” 陈周氏听到这话，一脸的惊喜： “真的吗？” “您就放心吧，我估计那个女的已经喜欢上俺了，现在就差俺跟她说一声了，只要俺跟她说俺愿意娶她，保证她就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屁颠屁颠的不要这些东西了。” “嘿！不愧是俺儿子，就是厉害！” 陈周氏说着，从自己裤子里头的口袋取出一把毛票，有些心疼的数了五块钱，一边交给他一边盯着零钱叮嘱着： “三儿啊，你哥哥和你爹挣这几个钱不容易，你花的时候注意一点，别那么快，再说了，俺前几天不是才给了你两块钱吗？咋这么快就花完了。这要是让你爹知道了，不得打死俺。” 陈三三听着母亲的唠叨，一脸的不耐烦，快速抢过她手里那五块钱，嘴上应承着： “好了好了，俺知道了，不就是五块钱儿吗？等俺娶了艾米，别说五块，就是五十块俺都能拿出来，那时候你就不心疼这些钱了。” 听着他的豪言壮志，陈周氏欢喜的和什么似的。 还没高兴多长时间，陈大的怒吼就从屋子里里面传出来了： “姓周的，你给俺麻溜的滚上来！” 陈周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和儿子说了一声，匆匆忙忙的跑了上去。 一进门，迎接她的就是丈夫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 “你今天做了啥？为啥村支书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告诉俺，让俺早一点把钱送到王婆子家，如果晚了就把咱一家人赶出去。” 陈周氏低着头，不敢看丈夫的脸色。她两只手用力的攥着衣服的底襟，绞尽脑汁的想想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可没等她想出来，丈夫又是一句怒吼，吓得她脑子发白，忍不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出来了。 “俺，俺就是听三三说，他们家里有肉，俺想着那是山上的，就想让村长给要回来，咱用工分换一点，给三三煮一碗肉粥，可是去了她家里那个叫艾米的女知青骂我，俺就受不住，用王婆子的拐杖轻轻的打了……” 听到这里，陈大再也忍不住了，抬起大手，狠狠的给了她一个巴掌。陈周氏一个没稳住跌坐在地上。 “俺说了多少次，出门在外和别人和善一点，和善一点，你咋老是记不住呢！你去人家家里要肉，还把人家打了一顿，人不生气才怪呢！” 陈大用手指着陈周氏，点了几下，随后转过身子做了几个深呼吸，又缓了一会儿，才开口： “俺告诉你，你赶紧把人家要的东西准备好，俺待会儿准备准备，和你一起吧赔偿款给人家送过去。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俺居然得了你这么一个媳妇。” 陈周氏没有心思计较陈大刚刚说的话，她现在满心都是想着怎样让他放弃去王婆子家： “他爹，要不你别去了，今天这件事情是俺做错了，俺一定拿着那些东西去和王婶子好好道歉，就算是要俺跪在地上，俺也照办，你就别去哩！” 做了二三十多年的夫妻，陈大早已经把她的性子摸得透透的，所以对于她说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他拧着眉头看了她一眼： “你去和王婶子道歉？俺信你个鬼。”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心虚到不行的王婶子，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把手伸到她面前，问： “钱呢？你把钱放在哪里了？” 陈周氏不敢说把钱给了陈三三，怕他把陈三三打一顿，可她也真的想不到别的借口，索性低着头，就当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陈大看到她那副样子就来气，转过身上炕，打开以往藏钱的地方，结果连一个子儿都没有看到。 他气愤的跳下地走到陈婶子的面前，黑着脸看着她： “钱呢？” 陈周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瑟缩着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 陈大实在是忍不了了，走过去又给了她一个巴掌，大声的吼了一句： “俺问你钱呢？钱去哪儿了？那可是俺和俺两个儿子辛辛苦苦赚来的，你要是敢告诉俺，你把钱全给了你那个败家儿子，俺现在就一鞋底弄死你。” 说着，陈大取下穿在自己脚上的布鞋，陈周氏见他来真的，瞬间没了和他杠下去的勇气。 她伸出手从裤子里面把剩下的钱取出来，放在炕沿上，陈大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走过去把钱拿起来数了数，结果，总数目还不到三块钱。 一想到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就这么不见了，陈大肚子里的火气就像是坐了火箭，蹭蹭蹭的往上窜。 他拿起手中的拖鞋给了陈周氏一巴掌，随后还想要再打，她却忍不住了，披头散发的用两只手挡住自己的脸颊。对着陈大哀求： “当家的，你不要再打了，俺说，俺现在就告诉你那些钱去了哪里。” 听到这话，陈大把布鞋摔到地上，双手叉腰看着她。 陈周氏胆怯的看了他一眼，支支吾吾的回答着： “前几天，隔壁村儿的小翠检查出怀孕了。她家人狮子大开口要十五块，俺怕他们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影响咱三三以后娶媳妇，就没和你说，给了他们十五块。上个月，咱下面的那村子的李桃花也检查出怀孕了，她家倒是没多要，给了他们十块钱。今天王婆子家那个不要脸的知青艾米被俺打了一棍子，要五块钱的赔偿费，三三说他去送钱，俺就把钱给他了……” “你给他了？你儿子是个啥人你不知道？合着俺们父子三个人挣得钱都让你和你儿子白活了？” 陈大听了他的话，觉得自己快被气死了，他指着门口，提了陈周氏一脚： “去，你给俺和你那好儿子把钱要回来。” 陈周氏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明柯带着赤脚大夫回到家，她给王奶奶把了把脉， “王婶子这是气急攻心引起的高烧，待会儿俺给她配几副药，先喝试一试。” 第273章 陈三三上门 “行，那麻烦您给配一副药材，一会儿您走的时候我给您取钱。” 艾米给王奶奶往上拉了拉被子，转过头和大夫说着。 大夫一边把炕上的东西往箱子里收拾一边说： “这王婆子有你可算是她的幸运啊！以前她们祖孙俩在一起的时候，常常生病好多天都没有人管。哪像现在，不止有人给她叫大夫还给她抓药。” “那，她们以前生病是怎样过来的。” 明柯听着大夫的话，心里有个地方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敲了一下，不自觉的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虽然面上的表情不明显，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想起他的母亲，她的心口疼的又多厉害。 大夫抬起头看了看房顶，坐在炕沿上像是在回忆： “以前啊，俺记得有好几次都是俺路过她们家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还以为王婆子遇到了啥事，就进来看看，结果每次都是王婆子昏睡在炕上，女娃子坐在她身旁哭的特别厉害。俺走到炕沿上一摸，发现老人烫的厉害，那时候俺也没多少钱，只能用最便宜的药草熬成水给她灌下去。 要不就是柱子火急火燎的跑到俺家里揪着俺的衣领子让俺给来这儿看病。反正这祖孙俩不容易啊，小的病了还好，老的一病了，那就是听天由命，还好每次都有人发现，不然的话，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明柯听完，抬头看了一眼艾米，只见她正专心给老人擦拭脸颊。他想，自己那一次也是到了王奶奶这种地步，如果不是艾米路过的话，现在恐怕坟上的野草都有一米多高了。 想着自己，明柯又想起了他的妈妈，想到那段刚刚被发配下来的日子，想到妈妈每天累到极点还要笑着安慰他的样子，想到他那狼心狗肺的父亲是怎样狠心的抛下她们母子二人独自跑到国外……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痛不欲生，甚至无法呼吸。 艾米给王奶奶擦拭完身子，就看到明柯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地上，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模样很是痛苦。 艾米手里拿着毛巾，慢慢的走到他身边，伸出手，轻轻的戳了他一下： “明柯，你咋的了？” “嗯？”明柯从痛苦的回忆中回过神，定定的看着她，勉强的笑了笑： “咋的了？” “哦，没事，我们刚刚不是说好了吗？你和大夫去他家里拿药草，我的胳膊受伤了不方便。” “哦！” “人大夫都走了，你赶快去呀！” “哦！” 明柯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的离开了。 艾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脸的纳闷，这家伙，今天是咋回事？看起来这么的不对劲儿呢？ 想着她回到炕沿上，摸了摸揉着眼睛刚睡醒妞妞的头发，笑着问： “我们妞妞睡醒了。” 她点了点头，迷瞪着眼睛： “小米姐姐，俺奶奶咋样了？” 艾米伸出手一只手给她揪了揪因为睡觉而弄歪的衣服，笑着回答： “放心吧，刚才有个叔叔过来看了一下，奶奶只是有点发烧，喝了药就好了。” “哦！” 妞妞再是点了点头，爬到火炕的另一边伸出手摸了摸奶奶的额头。随后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趴在炕上，两只小手拖着腮帮子，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不一会儿，明柯就把药取回来了，找了一个小炉子把药煎好，和艾米两个人给王奶奶灌了下去。 艾米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一方手帕，把王奶奶嘴唇周围溢出来的药汁通通擦干净。 这时候，陈三三大大咧咧的踢开院门走了进来，张口就是浓浓的小混混腔调： “小米妹妹在家吗？俺是你三哥，俺来给你送赔偿款了。” 艾米原本不想理会她，可是这个人一点脸皮都没有，别人不答应他，他就一直站在院子里，像一个复读机一样，来回重复。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睡得有些不安稳的王奶奶，放下了手中的毛巾。 妞妞听着外面的叫声，有些厌烦的捂住了耳朵，嘟着小嘴，小声地说： “小米姐姐，咱院子里的那个哥哥是谁呀，为啥这么讨厌，有事情不会来家里吗？一直在外面重复这几句话，真的好聒噪呀！” 聒噪，是妞妞最近新学的词语。 艾米对着她笑了笑，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不错嘛！我们妞妞还学会这个词语了呢！既然你这么讨厌外面的那个男人，就在家里等着，姐姐出去和他说道说道，让他离开吧！” “嗯”妞妞两只手背在身后，像个小大人似的嘱咐着： “姐姐，那你跟他好好说，要是他跟你动手的话，你就回来找俺，俺去和他算账。” “行，有了我们家妞妞，我啥都不怕了。” 说完，艾米曲指刮了刮她的鼻头，离开了。 刚出了院子，明柯就紧随其后倚靠在门框上，定定的看着站在院子里的陈三三。 他见到艾米出来了，双手插在裤兜里，露出一个自以为特别阳光的笑容，甩了甩头发，把额头前面的那几根甩到一边，歪着头往前走了几步。 殊不知他这自以为帅气的造型，落到艾米的眼里，活像是得了小儿麻痹的残疾人，就差流哈喇子了。 艾米嫌弃的看着他，等到他离自己不远的时候伸长了胳膊，防止他再往前走： “行行行，你别往前走了，有啥事你就站在这里说吧！” 陈三三邪笑着举起了自己的手，轻佻的碰了碰艾米的中指。 明柯看见了，双脚不由自主的走到他的跟前，伸出手紧紧的攥住他的那根手指头，用力的往后掰： “有啥事和我说吧！” “疼疼疼，你快放开俺！” 陈三三被明柯逼得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院门口，明柯才放开他的手： “有啥事就站在这里说，离她那么近干啥？你又不吃人。” 陈三三仰着头，用食指用力的戳了几下明柯的肩膀，一脸的嚣张： “你谁呀？你知道俺和艾米是啥关系吗？” 明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听见他又是开口道： “她是俺的未婚妻，未婚妻是啥你知道不？就是说，俺们现在已经订婚了，她现在是俺老陈家的人。” “我咋不知道我已经订婚了，你谁呀？如果不是陈婶子家的人，那你就走错门了。” 艾米听着他说的话只觉得荒唐可笑，她越过陈三三走到大门的跟前，把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陈三三见她这样，心里十分的恼火，可是他并没有像他妈那样对着艾米破口大骂，而是笑着走到艾米的跟前，企图去捉艾米的手。 艾米有些恼怒的躲开他伸过来的爪子，眼睛里满是怒火的瞪着他： “你今天来到底是要干啥的，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按你私闯民宅，让明柯把你轰出去。” “别介别介，小米，俺今天来是想和你说一下中午那五块钱的事情，你看，咱俩都这么熟了，这五块钱就不用了吧！当然，哥不是舍不得这几个钱，只是吧！你以后和俺结了婚，那俺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你现在把这……” 艾米停不下下去了，当下就打断了他的话： “谁说我要和你结婚了，你们家脸皮这玩意儿是祖传的吗？一个两个的脸皮都这么厚。我告诉你，你别想用这招赖掉那五块钱，五块钱和十五个鸡蛋，一个子儿都别想少，少一点我就去告诉颜叔，让他把你们赶出冒儿村。” 陈三三听着这句话，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艾米双手抱胸，和陈周氏一样，对着艾米鄙视道： “你说把俺们赶出去，就能把俺们赶出去吗？你算个啥东西，不过是被流放到俺们村儿，没人要的二手货，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俺告诉你，俺妈愿意来你们这儿是你们的荣幸，别给脸不要脸。” 艾米虽说重生以后见到的奇葩够多了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既无赖又厚颜无耻的人： “你不相信是吗？你可以回去问你妈呀，她老人家今天差点把王奶奶气死，还用拐杖把我的手臂打出了血，颜叔当时就在跟前，也是他说了，如果你们不把赔偿款给我，就把你们一家人都撵出去。” 陈三三听了这话，没有一点反应，反而是色咪咪的看着艾米，刚一开始他还没有发现，眼前这个小妞的皮肤和身材不错嘛，就算是他睡过的最好的女孩，都没有她这像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的皮肤。 如果刚一开始是为了她手里的钱想要娶她的话，现在就是单纯的想要睡她这个人了。 艾米感受到他那恶心的目光，往后退了几步，明柯见状，走到她身边，用自己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整个身子。 陈三三见眼前的“美景”被人挡住了，心里特别的愤怒，抬起拳头想要打明柯。 可是，明柯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一把握住他的拳头狠狠的甩了出去。 第274章 陈大上门 因为惯性，陈三三被甩的往后退了几步，直接撞到了身后的木头门板上，其实要按着明柯的力气来说，并不会这么严重。 可陈三三近几年，因为纵欲过度，早就把身体掏空了，原本就瘦弱不值一提的小身板，越发虚弱，甚至是一推就倒。 他从地上站起来，用手指头指着艾米，恶狠狠的对他们说： “你们给俺等着，俺要是不把你们扒层皮，俺就不姓陈。” 说完，他忌惮的看了一眼明柯，又狠狠的瞪了艾米一眼，转过身离开了。 明柯等他一离开，就迫不及待的的走上去把门关上了。 “走吧，别把这个傻子的话放在心上。” 明柯一边说一边走到艾米的身边拥着她往家里走。 陈三三走在回家的路上，越想越气，慢慢的，一个阴谋在他心里产生了：看样子那个坏分子还挺喜欢艾米的，那个艾米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谁扒着她求她嫁给俺似的，既然这样，那俺就像个办法把她睡了，看看那个坏分子会不会再要一个脏了的女人。 如果事情真的成了的话，那那个女人不得求着跪着要俺娶她吗？到时候，看俺怎么羞辱她。 这么想着，陈三三的嘴边浮现出了一抹微笑，而此时，他已经走到家门口了。 陈大正拿着一根木棍，黑着脸坐在家门口，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他知道自己的老子一向看不上自己所以识趣的回了自己的屋子不在他眼前招人白眼。 “站住！” 陈大低着头看都没看他一眼，声音洪亮的喊了一句。 陈三三对自己父亲的声音有了心理阴影，一听到这两个字，下意识的拔腿就往屋子里面跑。 陈大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吼着追了上去。 一进屋子，陈三三赶紧把房门门栓插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陈大从门缝挤进来，抄起棍子就往他身上打。 “老子咋就生了你这个东西，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把俺和你两个哥哥一年挣得钱都花光了，你个败家子，老子今天弄死你算了，省的你一天到晚在外面祸祸人家小姑娘。” 陈三三听着老爹的骂声，心里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很想硬气的告诉他，让他今天就把自己打死算了，可一想到上回他把自己打的连炕都起不来，心里就打颤，连忙求饶： “爹，爹，俺不敢了，俺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俺这一回，俺保证，从明天开始认认真真的在地里干活给你们把花了的钱补上去。”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陈大就算是再生气也不可能真的把他打死，听到他的话，把棍、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两只手叉着腰，不断的喘着粗气。 过了一会儿，他伸出手踢了踢陈三三的屁、股，说道： “告诉你，赶快把你妈给你的那五块钱给俺。” 陈三三抱着自己的头，转过脸看了他一眼，疑惑的问： “爹，啥五块钱啊？俺身上没有啊？” 陈大听了他的话，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气又升了起来，弯腰从地上把棍、子捡起来，狠狠的抽向陈三三的屁、股，连抽好几下，才开口问： “你说那五块钱是啥？你要是真不知道，俺就再抽你，抽到你想起来为止。” 虽然很想要那五块钱，可是对于陈三三来说，比钱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个儿的屁、股。于是，他只好不情不愿的从裤兜里掏出那皱皱巴巴的五块钱交给自己的爹。 艾米和明柯两个人一下午啥都没干，一认坐一个炕边，静静的守着王奶奶。 可是，眼看着那汤药已经喂下去一个多小时了，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王奶奶、的额头还是烫的特别的厉害。 艾米摸了摸王奶奶、的额头，看着明柯，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说： “明柯，奶奶这么烧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咱把我那天给你的退烧药给奶奶喂上一颗吧！” 明柯听了她的话，往王奶奶那里挪了挪身子，伸长了手也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最后点了点头。 两个人按着板板上的说明，给王奶奶掰了半片退烧药，艾米手里拿着热水，明柯把药一塞进去，她就把水堵在了王奶奶、的嘴边，喂她喝了一口。 确定王奶奶把药吞下去以后，他们才把老人放下来，静静的等待着。 又过了半个小时，天色已经黑透了，可三个人谁都没有心思吃饭。 艾米一条腿挎在炕沿上，用没缝合的那只手轻轻的揽着妞妞的小肚子。 妞妞坐在她的腿上，两只小脚丫安分的放在炕上，曲起膝盖上的两只胳膊拖着腮帮子，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王奶奶。 过了许久，她开口问： “小米姐姐，你说咱刚刚喂下去的药管用吗？为啥奶奶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啊？” 艾米抱着她往前挪了挪，再是用手背试了试奶奶额头上的温度，随后一脸惊喜的说： “妞妞，奶奶好像退烧了。” “真的吗？俺也来看看。”说着，妞妞从她的腿上下来，走到王奶奶、的身边，小手小心翼翼的抚上王奶奶、的额头，摸了好几下，最后确定王奶奶是真的退烧了。、 她转过头看着艾米，一脸的欣喜： “小米姐姐，你那是啥药啊？可真管用，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奶奶、的烧就退了。” 艾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开口说着： “妞妞啊，这药是姐姐的姐姐给的，是江城那边的新药，咱这个小县城还没有。所以咱村里人都还不知道，也可能有的人会认为姐姐这药有副作用什么的，所以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可不可以答应姐姐，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就当……就当是我们俩之间的小秘密好不好？” 妞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后趴在艾米的耳朵边小声地说： “就像奶糖一样，是俺和你之间的秘密对不对？” 艾米看了明柯一眼，点了点头。 明柯听着艾米的话，一脸狐疑的看着她，艾米心虚的咳嗽了一声，低下头，问着妞妞： “妞妞，你今天晚上想吃啥呀？” “嗯……”妞妞伸出手指头点着下巴，仰着头想了想： “要不？就吃今天中午剩下的肉粥吧！” “好哒，那你在这里等一等，姐姐这就去给你热饭。” 明柯走到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低下头看了看她的胳膊，又抬起头看着她，那眼神好像再嘲笑： “你手臂都伤成那样了，还能做饭吗？” 艾米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确实，一个挎在脖子上不能动弹，另一个又不能拿太重的东西。于是她只好伸出手拍拍明柯的肩膀，一脸的抱歉： “明柯，今儿又得麻烦你了！” “嗯，”说着，明柯就要往外走，艾米叫住了他： “你去哪儿啊？不在这屋烧火吗？” 明柯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看她，随后解释着： “今天天气不太热，中午已经在这屋做了一顿饭了，要是晚上再烧火的话，炕肯定热的不行，睡在上面的人肯定得上火。” 听了他的解释，艾米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一脸的不好意思： “嘿嘿嘿，我忘了，明柯，幸亏有你在，不然的话，我一个人肯定照顾不好王奶奶。” 面对艾米的彩虹屁，明柯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可心里面却是特别开心，他冲着她挑了挑眉，离开了屋子。 明柯走后不久，房间里便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看就是长时间在田地里劳作的，整张脸，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都是黝黑的。 他见到艾米，露出一个略显拘束的笑容，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卷皱皱巴巴的毛票，走到艾米的身边，放到她触手可及的地方，随后退了几步： “那个，艾米同志，今天中午那件事情是俺们家老婆子做的不对，这里是五块钱儿，你先拿起来，剩下的那十五个鸡蛋，俺会尽快凑齐给你的。” 听着他的话，艾米也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这个男人的态度让她有些意外，她以为她会像她媳妇儿似的，蛮不讲理，没想到，人品看起来还挺好的。 不过，既然人家这么客气，她自然而然也不能像对待她媳妇儿和儿子那样冷漠。 想了想，她笑着对男人说： “叔，那十五个鸡蛋也不着急，您啥时候凑齐了，啥时候给我送过来就行，其实，按道理来说，咱住在一个村子里，就不应该计较这么多，可是陈婶子今天做的……王奶奶到现在都被她气的没醒过来，还有我的伤口，被她一棍、子打裂开了，流了好多血。我……” 说着，艾米想到了中午发生的事情，想到刚被打时自己的伤口是有多么的疼痛，不由自主的流了几滴眼泪。 第275章 红糖水 陈大听了艾米的话，心里生出一些愧疚，他没来之前还以为艾米只是想要借此机会讹他们一些钱而已，没想到他家老婆子做的这么的过分。 “艾米同志，叔在这儿代替你婶子给你道个歉，俺不知道她今天做的这么过分，王婶子她现在咋样？没啥大事吧！” 陈大搓了搓手，一脸的抱歉。 艾米抬手擦了擦脸上留下来的泪水，低着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抬起头看着他说： “王奶奶应该没啥大事，只是被气的晕倒了，下午还起了一会子高烧，喝了大夫给开的药现在好多了。” “那，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俺回去一定好好说道说道俺家那口子，以后一定不让她来你家捣乱找事儿。” 男人还是刚刚那副表情，透过煤油灯发散出来的光，艾米看到他脸上有着比村里同龄人更多的皱纹和沟壑。 艾米突然有些悲凉，眼前的这个男人应该是老实本分了一生，只是遇到了那样奇葩的一个媳妇儿和儿子，假如…… “艾米同志，钱已经给你送过来了，那俺就先走了。” 陈大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想到自己刚刚惆怅的事情，艾米微微摇头笑了笑，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的多愁善感。 “行，叔，您回去的路上慢一点，我那着煤油灯送您出去吧！” 说着，她提起了桌子上的煤油灯，走到陈大的身前，打开门走了出去。 把人送走以后，艾米往回返刚好碰到了明柯端饭回屋子。 看到她褂子也没披，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跑出来，明柯不高兴的说： “咋衣服都没有穿就出来了，你不怕你的伤口再加重吗？” 艾米挥了挥手，一点都不会担心他说的事情发生： “安啦安啦，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脆弱，吹吹风伤口还会严重。” 两人正说着，就回到了屋子里面，这时候，王奶奶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桌子前，摆放被妞妞放到桌子上的碗筷。 艾米看到了，连忙跑到炕沿，探出身子，伸长手臂抢下了王奶奶手中的餐具： “奶奶，您这是干嘛呢？您好不容易好一点就应该躺在床上多休息，咋能干活呢？” “哎呀，你快筷子给俺，俺马上就要弄好了，再说了，这点东西算啥呀！俺这几天躺在炕上没少使唤你和明柯，现在就摆个筷子，哪儿算干活啊？” 王奶奶有些不高兴，但是因为刚醒过来身体还有点软绵绵的，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从艾米手上抢东西。 艾米看出她老人家不高兴了，一边把手里的筷子摆放好一边哄着她： “奶奶，您不要生气嘛！我这也是为你好，您睡了那么长时间，妞妞不知道有多担心，这么调皮的小娃娃今天下午一会儿都没有出去，光坐在您身边守着您了。您就算不为我考虑，也要为妞妞想想，是不？” “唉！罢了，俺是说不过你。” 话是这样说，听到自己的孙女在家里守了自己一下午，王奶奶心里是又感动又心疼，伸出手揽着妞妞，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妞妞一把推开王奶奶，抬起头看着她奶声奶气的说： “奶奶，俺现在已经长大了，身子也变重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往您身上坐了，会压坏您的。” “我家妞妞真是长大了。” 王奶奶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一脸的欣慰。 很快，几个人就吃完了晚饭，明柯帮着刷完了碗菜起身回家，艾米去外边送他。 刚一走出院门，明柯就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还没有脚步还没有踏出院门的艾米，说道： “你先回去吧，我回去会和周逸泽说，让他明天请一天假过来照顾照顾王奶奶和妞妞。” “那我们呢？我们干什么？” 听了明柯的话，艾米有些疑惑，照顾王奶奶、的事情被别人做了，那她干嘛呀！难道让她这个手臂伤还没有痊愈的病人上工，去地里干活吗？ 明柯伸出手指头，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语气里满是鄙视： “我和你明天当然是去镇上给你包扎伤口了，你忘了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了吗？还是说你自己的胳膊不要了？” 艾米抬起头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小声嘟囔着： “说话就说话，干嘛动不动就打我！” “打了你都笨的不行，要是不打你越发忘事快了。” 明柯听到了她说的话，单手插兜，嘴边满是笑意的看着她。 听到这话，艾米有些不服气，但是却也没有反驳，抬起头静静的注视着他，慢慢的回想自己刚才想要说的话。 明柯见她一脸的深情（其实人家是在发呆），还以为她要想自己表白，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转过脸颊，看向别处，心里却在期待她会和自己说什么。 想了好一会儿，艾米才想到自己要说的话，尖叫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明柯，你说你会让周组长帮咱们照顾王奶奶，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台麻烦人家了，要不这样吧，我明天自己一个人去医院，你在家里看着王奶奶和妞妞，也省的你去和人家开口了。” 明柯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真真被噎了一下，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她。 “咋的了？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艾米见他这样看着自己，有些狐疑。 “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要和我说吗？” 明柯还不死心，眼神中满是期待。 艾米仔细的想了一下，好像是没有什么话要和他说了，于是实诚的摇了摇头。 明柯特别的失望，还以为她会和自己说什么情意绵绵的话呢，没想到居然是为了那个周逸泽说的。 虽然知道她对周逸泽没什么特别的感情，虽然知道她只是出去礼貌才提到了周逸泽，但他还是好愤怒，好像把人打一顿啊怎么办？ “行，我知道了，你赶快回去休息吧，今天也忙了一天，想必很累了吧！” 再怎么失望，明柯还是知道不能和自己的媳妇发脾气，他尽量表现的和以往没什么两样。 果然，艾米并没有发现明柯不高兴，她扬了扬头，自己确实有一点累，于是冲着明柯点点头转身回去了。 明柯回到家，周逸泽不仅把他自己的铺盖卷儿弄开，还顺便把他的也弄开了，也就是说他现在啥事都不用做，泡个脚就可以美美的睡觉了。 周逸泽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小的举动，躲过了明柯的一顿毒舌。 他打了一盆水，坐在炕沿上把脚放进水盆里，无意的看了一眼已经躺在被窝里的人儿，开口问了一句： “你明天有事吗？” 周逸泽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下，如实的说： “原本是要去山脚的，但是王奶奶这几天不是病了嘛，颜叔说，要我们几个年轻人去帮王奶奶弄地。” “可以请假吗？” “额……应该是不能的吧，这几天地里的庄户确实挺忙的，我那里还有一大片没有收割，唉，这几天我真的是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用……” 因为艾米，王奶奶，明柯，这三个人都请了假，田里的收割任务严重缺人手，绕是向来勤快的周逸泽也有了些许抱怨。 为了完成地里的工作，他每天读书的时间都已经大、大减少了。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都快要把以前学的东西还给书本了。 听着周逸泽的抱怨，明柯也歇了让他帮忙照顾老人和小孩的心思。 第二天，艾米早早的起床，原本她想着不要惊动王奶奶，自己一个人去找明柯就好，只是走到王奶奶他们睡的那个屋子时，她听见了几声咳嗽，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本来应该躺在炕上睡觉的王奶奶，此时正坐在炕上披着一个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褂子，一手拿着手绢捂着自己的嘴巴不停的咳嗽着。 听到开门的声音，老人转过脸看了看艾米，重重的咳嗽了几声问道： “米呀！你咋过来了，是不是俺咳嗽声把你，咳咳，咳，吵醒了。” 艾米走上去，用手给她拍了拍脊背： “奶奶，您想多了，我们住的可是两个屋子，您在这屋子咳嗽，怎么可能吵到我呢。我昨天被陈婶子用拐杖打了一下手臂，明柯放心不下，非要带着我去医院检查一下，这不嘛，我今天早早的起来了，路过您屋子听到您咳嗽的厉害，就进来看一看。” “咳咳，咳，俺，咳咳，没事，咳咳，老、毛病了，咳咳咳，咳，估计是昨天晚上，没有盖好被子，今天这咳嗽就，咳，犯了。” 王奶奶用两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断的咳嗽着。 艾米在一旁帮她拍背，不停的轻拍着，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她有些着急，四处看了看，突然想起前几天明柯从镇上买回来的红糖，和王奶奶说了一声，匆匆忙忙的跑出去，去自己的屋子里面取了过来，用柜子上的大白搪瓷缸子浓浓的泡了一杯红糖水。 “奶奶，我给你泡了一杯红糖水，现在还有点烫，等一会儿，晾凉了，咱喝上几口就会好一些。” 艾米重新坐回老人的身边，用手轻拍着老人的背脊。 第276章 埋下祸端 “泡那，咳咳，玩意儿干啥？咳咳，有红糖，咳咳，就应该，咳咳，咳，留着给你和妞妞，咳咳咳，俺一个，咳咳，老太婆子，咳咳，要那玩意儿，咳咳，干啥？” 王奶奶一脸的不赞同，她看着放在柜子上的搪瓷缸子，心里有说不出的心疼，好端端的，给她泡什么红糖水呀，她自己肚子不舒服的时候喝点红糖水最好了，真是浪费东西。 “奶奶，您这话说的，这东西买回来就是给咱一家人吃的，给谁吃不算吃啊，只要管用，就算那一包红糖都给您喝了，我也愿意。” 艾米一边拍着她的背脊，一边企图说服王奶奶，可是，几十年形成的东西岂是三两句话就能改变的。只见老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咳嗽了两声 “米呀，咳咳，你听奶奶的话，咳咳，等会，你把那咳咳，红糖水全都喝了，咳咳，俺都这么咳咳，大岁数了，喝这么精贵的东西，咳咳，属实浪费了。” “奶奶——” 艾米无奈的拉长了声调，想要继续劝一劝，可是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让她不得不起身去院子里开门。 一打开门栓，收拾干净利落的明柯站在她面前，本来想打个招呼，但是对方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她伸出手，戳了戳男人的袖子，小声地问 “咋的了？” 明柯叹了一口气“没啥，只是，今天你得自己去镇上了，周逸泽今天特别忙没时间请假，我又得留下来照顾王奶奶。” “嗨，多大点事情嘛！”艾米毫不在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以为发生啥了不得的大事了呢，你都吓死我了。一个人就一个人呗，我又不是认不得镇上的医院。” 听着她的话，明柯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亏自己昨天一晚上没睡着，担心她一个人进城会遇到各种困难，没想到人家一点都不在乎。 进到屋子里面，艾米和王奶奶说了一下，又嘱咐了明柯一些事情，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看着王奶奶和红糖水，说完，她便急匆匆的挎着自己的包包赶李叔的牛车了。 到了镇子上，艾米首先去医院挂了一个号，还是那次看病的那个女大夫，一见到她，大夫还有点惊讶 “怎么又是你？不是前几天才包扎过吗？难道你又上山了？这回你男朋友咋没跟来，不会是伤的严重了吧！” 听着女大夫问的这些话，艾米仿佛看到了村子里那些八卦的妇人，脑袋上立马滑下来三根黑线。 她真的很想两只手抓着女大夫的肩膀告诉她，她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不要这么八卦好吗？ 不管艾米内心的恶龙怎么咆哮，面上她还是保持着进门时的笑容。对着大夫有礼貌的回答 “您误会了，我男朋友他今天有事所以没来，我也没上山，只是昨天和村里的一个婶子起了冲突，她用拐杖打到我的伤口上了，流了好多血，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口裂开，所以今天来您这里让您给看一下。” 说到正事，女大夫立马收起刚刚那副八卦的样子，一边认真的拆伤口的包扎，一边问了艾米一些问题。 艾米如实的回答了大夫的问题，这时，纱布刚好解开了，女大夫看到她那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微微皱了皱眉头。 认真的检查完以后，告诉她，伤口有些地方裂开了，有些两块肉错了位，总之需要抽线重新缝合。 艾米想到上一次做牛车的痛苦经历不由得后悔和没带明柯来。 在医院包扎完伤口以后，艾米一脸愁苦的往李叔牛车的方向走。 等到离牛车不远的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小巷子，犹豫了很长时间，决定走进去。 走进小巷子她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什么人，就进到超市里面，最近天天和王奶奶她们在一块，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来过了。乍一看到货架上面的东西，居然有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 没敢耽搁太长时间，她开始从货架上取自己想要的东西首先是三十斤粗粮，二十斤细粮，一块肥皂，两块毛巾，三个牛皮纸本，两盒雪花膏。一包红糖，三五块和这个年代差不多包装的水果糖， 她先把这些小物件全都放进自己身上的挎包里，用一个手提了提这两袋粮食，自己一个人出了空间，随后用意念把粮食移了出来。 “呼”艾米呼了一口气，用尽吃奶的力气把东西往前移了移，由于这两袋东西实在是太重了，她不得不提一下喘三喘。幸好坐在牛车上闲着无聊的李叔看到了她，帮了她一把，不然，她今天恐怕得走到天黑。 又过了半个小时，艾米胳膊上的麻药劲儿慢慢的过去了，胳膊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在刚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差点痛昏过去。 慢慢的，来时坐着牛车的几个婶子上来了，她下意识的把手中的挎包往边边挪了挪，又把脚下的两袋粮食放到身侧，确保不会让那些爱占便宜的妇人抓去，这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些奇怪的人，她们不会因为你不出声而放过你。 “哟，艾米同志，又买这么多东西呢，王婆子可真是好命，自己把儿子儿媳克死了，又跑出来一个啥都往家里拿的艾米。” 坐在艾米旁边，一个瘦瘦高高，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妇人用余光瞥了艾米一眼，继续说着 “唉，俺就没这么好命了，家里的米缸都要见底了也没有人送几斤糙米过来。” 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推了推因为胳膊痛而靠在牛车上闭目养神的艾米 “艾米同志，俺看你买的粮食挺多的，你家里只有三个人怎么也吃不完，不然给俺们借几斤。你放心，等粮食一下来俺就还你。” 说着，她就一个人弯下腰去够艾米脚边的粮食袋子。 车上剩下的几个女人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一个两个都凝神屏气的看着瘦高妇人的动作，寻思着如果对方借成功了，自己也借几斤。 虽然听上去是说“借”，可是，谁不知道这玩意儿到了谁手里，那就是谁的，无论“借”了你多少，基本就像是打了水漂，根本没有还的可能。 艾米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还没等那个婶子的收碰到粮食袋子她就用脚死死地踩住了粮食袋子。 “你这啥意思？刚才不是答应俺要把粮食借给俺的吗？咋现在又说话不算话了。” 到手的粮食被人挡住了口袋，妇人心里别提多生气了，她抬起头，眼睛瞪的像铜铃，双手叉腰，一脸“你今天不给我，我就和你过不去”的样子， 艾米手上原本就痛的厉害，现在这个妇人在自己耳边聒噪，她越发心烦了，不舒服的动了动自己的身体，语气里满是虚弱 “我啥时候答应给您借粮食了，刚才我可是一直都没有说话。” 牛车上有好几个女人听了这话捂着嘴一边笑一边看着她。 那瘦高女人狠狠的瞪了艾米一眼，看她这么小也就没把她放在心上，低下头用手使劲儿打着艾米的脚踝，理直气壮的说 “刚刚俺问你的时候，你没有回答俺，俺就当你默认了，所以，你现在就应该把粮食借给俺。” 艾米没想到自己今天又碰到了一个厚脸皮，心里厌烦的同时，脚下的力气也越来越重了 “行，既然刚才我没有表达清楚我的意思，那我现在就认真的告诉您，这粮食我是打算留下来自己吃，并不外借，您听懂了吗？” 可能是疼的太厉害了，艾米的语气不是很好，被这半大的孩子抚了面子，妇人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她原本想无理取闹一番，但是看着捂嘴直笑的众人，也没了那份勇气。 她抬起头直直的瞪着艾米，“哼，你不给，俺们还不要呢，谁知道你这里会不会加了啥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们这个读书人啊，脑子里一天天的不知道想着啥东西。 昨天的事情俺可是听说了，人陈家媳妇不过是轻轻的用拐杖挨了你一下，结果你就狮子大开口问人家要了五块钱，你知不知道那五块钱是人家家里一年的花销，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知青的脸皮是咋做的一个个的都那么厚……” 过了这么长时间，艾米胳膊上的疼痛不仅没有缓减反而加剧了，所以耳边的指责辱骂她也就当是有一只苍蝇不去理会。 反正她只要知道自己的东西没有到别人的手里就好了。 那妇人见她不说话，越发得寸进尺，整整说了一路，到最后不仅她自己说的口干舌燥，别人也是厌烦的很。 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女人看了她一路，到最后终于忍不住的提醒她 “我说冯家媳妇，你快别说了，我看这个小同志好像是很难受的样子，估计这会儿也听不清你在说啥，你还是留点吐沫，等晚上跟你那口子说去吧！” 第277章 半夜爬墙 车上的女人们笑得前仰后合，而那个妇人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打趣并没有害羞的意思，她朝着艾米的方向看了一眼，呸了一声，大声的骂着 “有些个人尽会装腔作势，不给俺借粮食的时候还挺有力气的，一下子就疼成这样，说不是装的谁信啊……” 艾米才不管这个妇人说什么呢，现在的她因为疼痛出了一声冷汗，再加上今天的风很大，她身上时不时的打着冷颤，明明还不到十月份，可她却有一种处在寒冬腊月的感觉， 好在，李叔的牛车很快就到村里了，车上聒噪的妇人也都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下了车。 好心的李叔想着她那两袋粮食，就用牛车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一直坐在炕上焦躁不安的明柯，听到了牛蹄声，一脸喜气的跑了出去。 一打开院门就看到艾米正艰难的从牛车上下来，绕是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他都能看到她那苍白的嘴唇。 明柯抿了抿嘴唇，脚下的步伐没有停，快速的跑过去把艾米抱了下来。 李叔看到他的样子，突然想起自己年轻时刚结婚的样子，似乎也是这么的紧张自己的媳妇。 也是特别理解明柯的心情，就顺手帮他们把牛车上的粮食拿到家里去了。 回到家，艾米硬坚持着把挎包里的东西拿出来，随后和王奶奶他们说了一声回房间里去了。 明柯眼看着王奶奶把她“买”来的治疗咳嗽的西药喝了下去，又给昏昏欲睡的老人取了一床被子，才心急火燎的来到艾米的房间。 此时，她已经睡着了，额头上还有一些没有落下去的汗水，明柯从晾衣绳上取下一块毛巾，走过去跨坐在炕上，轻轻的为她擦去脸上的汗水。 看着睡得不是很安稳的艾米，明柯用手背摸了摸她的脸颊，心里想这么好的女孩子，咋就这么的多灾多难呢，但愿这就是她最后一次受伤，以后平平安安的吧。 这个事情可能吗？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陈三三那边又出了诡计。 有个和陈周氏关系不错的女人来家里串门，陈三三刚好要去找他母亲要钱，就听到他们说起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 出于好奇，他没有离开站在门口听了几句。 “哎呀，陈嫂子你是不知道今天那个冯家媳妇可是丢了脸了，那么大一人居然和人家小姑娘抢东西，俺估计要不是牛车上有俺们这些人在她就直接跑过去抢人家的粮食了。” 虽然陈周氏平时和冯家媳妇没啥瓜葛，但是乡下人日常也没什么娱乐方式，整天就是东家长李家短，再加上今天的故事主角是艾米，所以她就特别的上心。 “嗨，那哪能怪人家冯家媳妇呢，要俺说那个女知青也有错，有几个票子就嘚嘚嗖嗖的不知道该怎么好，每次进城不是买这个就是买那个，一点都不会过日子。要是她能少买一点也不会让人家盯住。” “……” 陈三三听了这几句就离开了，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要是照刚才那个女人说的话，那这个艾米手里的钱还挺多，他家里这么多干活的，一个月都舍不得买一点细粮。而她居然十几斤十几斤往家里买。 想到这儿，陈三三后悔前几天没有在艾米这里多下功夫，不然的话，那些钱就都是他的了，如果他有了钱，家里的哥哥和爹就不会看不起他了。 想着这些，他就不由自主往王婆子家的方向走，走到一半他才想到，前几天那个女人当着外人好像不是特别稀罕自己，也许到了晚上，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情况就不一样了。 陈三三摸着自己的下巴，脑海里映出艾米清秀的脸庞，较好身段，他的腹下一紧，越发期待晚上发生的事情了。 到了晚上，艾米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能帮着明柯摆放碗筷了。 吃完了晚饭，艾米把明柯送出院子，刚一关上院门就听到“嗵”的一声，紧接着就有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了她。她连忙大叫一声，转过身子就看到陈三三猥琐的面孔，他冲着艾米笑了笑，微微发黄的牙齿散发着恶心的口臭。 艾米用力推了好几下，都没有推开他。 “你快放开我！” “小米妹妹，俺都想了你一下午了，你想不想哥哥啊！” 说着，他凑在艾米的脖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艾米因着他这个动作，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挣扎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挣扎开，她忍着心底的恶心，低下头狠狠的咬了一口。 对方穿出杀猪般的叫声，后来反应过来，他把艾米的身子转过来，抬起头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原本艾米的身体就不太好，这下被这一巴掌打的脑袋直响，双眼发黑。 “你个贱人给脸不要脸，俺到要看一看过了今天晚上，那个坏分子还会不会要你这个破烂货。” 明柯往家里走着，突然听到了一阵男人的惨叫声，好像是从艾米他们家传出来的。 意识到这个，他连忙转过身往回跑。 家里的王奶奶听到院子里的声音，一开始还以为是艾米和明柯两个人在打闹，后来又觉得不是，让妞妞取过自己的褂子披上，一边咳嗽一边走了出去。 结果就看到陈三三一手抱着艾米一手撕扯她的衣服。 王奶奶连忙焦急的喊 “停下来，停下来，快停下来呀！” 陈三三现在什么都听不到，满脑子都是要得到这个女人。 艾米一边用手揪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四处寻找趁手的武器，突然，她从地上看到了一块石头，挣扎着摔在地上，想滚过去，把那块石头拿到手。 可是她失算了一点，那就是躺在地上后，她动都动不了，挣扎了好几下，不仅没让自己被松开反而让身上的男人越发兴奋了。 正当她满心绝望，准备从超市里取一把刀子杀人的时候，大门被人用脚踢开了。 压在她身上的人儿也被他身后愤怒的明柯一把揪起来，一拳打趴在地上。 明柯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明显受到惊吓的艾米从地上扶起来。 艾米真的是被吓坏了，没有受伤的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领，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 他看到她这个样子，别提多心疼了，伸出手把挡住眼睛的那一缕头发拨到耳朵后面，柔声的哄着 “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没事了。” 听到这话，艾米回过神扑在他的怀里大声的哭了起来。 陈三三看到明柯的背影也是被惊吓到了，他可没有忘记上次这个男人是怎么一把把他推到门上，自己的后背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外挪。 站在家门口的妞妞看到他要跑，大声的叫了起来 “小明哥哥，快点快点，这个坏蛋要跑。” 艾米也是一脸紧张的抓着他的胳膊，晃了晃 “别让他跑了。” 明柯点点头，三两步跑到男人的身边，用手臂把男人紧紧箍在自己的怀里，转过头用目光询问着艾米， 艾米什么话都没有说，沉着脸从院墙旁边取了一根结实的棍、子放在手里颠了颠，走到他身边，问了明柯一句 “打哪儿能让他受疼痛，明天又不会让人看出来。” 明柯另一只手指了指他的屁、股，这个部位稍微有一点尴尬，要是往常艾米肯定会不好意思。 可是今天她只是让明柯把人转了一下，把屁、股露出来。 艾米一只手稍微有点不得劲儿，往下捋了捋，冷眼看着他。 陈三三被明柯用手捏着后脖颈，抓着两只手，只要他一动弹，明柯就会用力的捏他，顿时院子里充斥着他的惨叫声。 艾米抬起手用力的打了他一下，陈三三刚刚的惨叫还没落音，惨叫又响了起来。 她去院子的窗台上取了一块满是尘土的抹布塞到他的嘴里，面前满是厌恶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干啥啥不行，肚子里的坏水那么多。” 说着，艾米又打了他两下，继续骂 “我真是前几辈子倒了多少霉才遇上你，你就像那茅坑里的东西见一面就让我恶心。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啥样的鬼主意，反正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像今天这样，我保证下次用来对付你的就是水果刀，弄不死你我都不姓艾。” 此起彼伏打在肉上的声音越来越弱，艾米打的有些累了，把棍、子立在地上单手握着棍、子的另一头。 “明柯，你把他用麻绳绑起来，咱给他爹妈送回去，好好问问陈叔，看看到底是咋生出来这么个玩意儿，他祖上是不是做了啥缺德事儿，这辈子把报应降到他身上了。” 艾米用棍、子狠狠的捻了一下他的脚趾头，他疼的仰起头叫了一声，随后一脸求饶的表情。 她没有搭理他，再次去院门口的窗台上找了一根麻绳递给明柯。 明柯拿着绳子将他的两只手反剪在背后紧紧的打了几个结，把他的脸转向院门的方向，用脚狠狠的在他的腿上踹了一脚。 第278章 提刀上门 陈三三不动弹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屁、股有些麻，但是走起来才感觉到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可偏偏身后的两个人对他一点都不客气，稍微慢一点就用打他的那木棍狠狠的戳他一下。 被绑着的手就更不用说了，一点知觉都没有，今天是点背，他没想到这个死娘儿们一点也不像隔壁村儿的那几个表面上对他不屑一顾，但是只要他稍微主动一点就会像苍蝇似的扑上来的小娘们。 他往后瞥了一眼，身后那两个人好像是在说什么，但是因为离得太远了，他根本听不到。 不过今天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他发现这个小娘们儿身上的味道还是挺好闻的，不像是隔壁村儿的那几个身上的味道都可以熏死人，反正这样有钱又符合他口味的女人他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迟早有一天，他会把今天受到的屈辱狠狠的还回去。 这时候，他们正要通过一个没有人，由一棵三个人合抱那么粗的大榆树，三棵洗脸盆盆口那么粗的小榆树组成的小树林。 这里通常情况是农闲时候村里人闲聊的聚集地，要是到了像这几天这么忙的时候，白天都不会有人来。 正是知道这一点，艾米和明柯走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明柯走到陈三三的身边把他身后的绳子解开。 陈三三一脸迷茫的看着她们，不是说要把自己送到家里吗？怎么在这里就把自己放开了。 还没等他想通这个问题，明柯的拳头就砸了上来。 “早就忍不住了，像你这样的人，多说话只会浪费口舌，还是用拳头比较好说话。” 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明柯一把把他按在地上，拳头如暴雨般的砸在他的身上。 到了最后，陈三三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也不能说是那个部位疼，因为所有的地方都特别的疼。 明柯打完了以后，艾米用脚狠狠的踹了他一下。随后拍了拍手转身离开了。 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谁都没有先开口，明柯是一路都在考虑怎样做才能防止这种事情发生第二回。而艾米则是觉得回去以后要好好洗个澡，一想到他的嘴碰到了自己的身体，她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直犯恶心。纵使现在这么晚了，待会儿也一定要洗个澡。 送艾米到家，明柯有些不放心看了看院墙外边，把底下的大石头小石块全都丢到马路边，才放心的离开了。 艾米等明柯走了以后，去外面的灶台上端了一盆稍微烫一点的热水，回到屋子以后，用一只手艰难的把身上擦了一下，尤其是脖子，都起皮了。 第二天晚上，艾米明柯和妞妞三个人来学习班上课，班上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艾米，甚至有的人用手指她，小声地对旁边的同伴说着什么。 艾米虽然觉得奇怪，可并没有放在心上。 等明柯回了家，周逸泽才和他说起这件事情。原来村子里的人都在传艾米让陈三三祸祸了。 面对这样的无稽之谈，明柯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心里特别的生气，真心想把说这话的人揪出来狠狠的打一顿。 艾米是第三天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这天，王奶奶、的精神状态不错，恰好又是一个阴雨天，村支书给大家放了一个假，周婶子过来串门。 艾米回到自己的屋子发现有件东西落在王奶奶、的屋子里了，回去取东西的时候，就听到周婶子不大不小的声音传了出来。 “王婶子，您知不知道前几天小米发生的事情啊？” 王奶奶还以为她要说陈三三来家里被艾米打一顿的事情，连忙的否认 “没发生啥事啊？这几天小米在家里伺候俺，连门都没出，咋的了？” “嗨，还不是那个陈家媳妇，不知道咋回事这几天到处和人说，她家三三和艾米搞对象，甚至……” 周婶子说到这里朝着门外看了一眼，没发现艾米的身影才用一只手挡着嘴巴，声音稍微小了一点 “甚至还说，小米把身子都给了他了。” 王奶奶大惊，连忙从行李卷上坐起身子，咳嗽了好几声，原本笑嘻嘻的脸上有了些许怒容 “俺家小米清清白白的，你可不要乱说。” “婶子，你别生气，俺这不也是听别人说的吗？俺知道艾米是个好孩子，可是咱村里人传的有鼻子有眼儿的，俺不也是有点好奇嘛！” “……” 此后，两个人又说了什么，艾米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陈三三那个男人在村子里散布不实的谣言。 先不说明柯那边听到这件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光是这个年代女子的名声这一块……陈三三这回是想要她死啊！ 既然这样，那大家谁都不要活好了。 艾米被这件事情气的浑身发抖，本想去厨房里找一把砍刀，可是突然想起来那砍刀很长时间没使唤，已经生锈了。 她闭上眼睛想着空间里崭新的大砍刀，伸出手平放在自己的胸前，用意志把东西取出来，提着那略微沉重的大砍刀就跑了出去。 明柯来家里找艾米，刚一出门，远远的就看见有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女孩子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朝着村子里面跑去了。 想着王奶奶家只有一个艾米，再加上这几天村里人传的谣言，他不放心的小跑着追了上去。 可是到底差了几步，等他到陈大家的时候，院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艾米拿着砍刀满院子的追陈三三，陈母的骂声，陈三三害怕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死婆娘你赶快把刀子放下来，你今天要是敢伤俺儿子一根毛俺就让警、察把你抓进去。” 陈周氏在艾米的砍刀又一次落空之后，扯着嗓子威胁着，旁边站着的陈大看着她手里的动作也是吓得心惊肉跳，站在院子里不住的好声劝说 “闺女呀，你有啥话，咱坐下来好好说，别用刀子砍人啊！你说要是俺儿子被你砍个三长两短你也好过不了不是吗？” “我跟你们这些人没法好好说。” 此时，艾米已经把陈三三逼到了墙角，她一手挎在脖子上，一手拿着看到直直的比着陈三三。 “我从来就不认你们，甚至连一句话都没和你们说过，你们凭啥这样对我，先是你妈对我又骂又打，紧接着你半夜爬墙，前几天那顿毒打都没让你死心吗？，现在居然又传我的谣言，你真当我艾米从小到大都是吃素的吗？ 陈三三，我告诉你，今天你别想跑了，要么我弄断你的胳膊，我进去，要么我就干脆弄死你，我再自杀，一命抵一命，哦，不行，我杀了你应该去自首，和你这样的人死在同一天我嫌恶心。” 说着，艾米手里的砍刀又冲着陈三三砍了过去。 听着她说的话，院子外面站着的妇人议论纷纷 “这陈家也真够损的，居然拿人姑娘的名誉开玩笑，现在把人逼急了吧！” “也说不准，万一是这个姑娘真被糟蹋了，现在听到外面的人议论，怪陈三三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也不一定。” “你说的不对，你忘了陈家媳妇那天是咋跟俺们说的，人家说这个艾米看上到她家三三，死皮赖脸的要把身子给他，撵都撵不出去，但现在听着小姑娘的话，是陈三三一直追着人姑娘还半夜爬墙。” “哎！这事儿是真的，俺儿子就住在陈三三的屋子旁边，他说有天半夜陈三三从外面回来，一直在屋子里鬼哭狼嚎，第二天陈家媳妇就在院子里骂人，俺们听得真真儿的。” “那照你这样说，人姑娘那话就没说错，合着人家姑娘清清白白，被他们说成那等子不要脸的女人，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会发火，也怪不得人家姑娘拿着砍刀满院子追人了。” “……” 在外面看戏的众人，大部分都相信艾米是清白的，是陈三三看上人家知青的身份，但人家看不上他，所以才那样陷害人家。 也有的人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为啥村子里那么多姑娘，陈三三不选别人光冲着她去了，肯定是她自己也有问题。 不管人们是怎么想到，大家都是站在原地看热闹，没有一个人想要去院子里劝说艾米。 这时候，陈三三已经跑不动了，胳膊上还被砍刀划破了，他蹲在地上看着凶神恶煞的艾米，心里再没有想要把她娶回家的想法了。 这种疯婆娘也就是那种坏分子才能看得上，这么的凶悍，谁把她娶家里不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生活。不得成天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她用刀砍一通。 艾米虽然也很累，但是跟满腔怒火比起来，这点疲惫真的算不上什么。 “陈三三，你为啥要让你妈坏我的名声？” “俺那时候不是听人说你有钱吗？但是我不知道你这么凶悍啊？要知道你这么厉害，打死俺，俺都不敢打你的主意。” 第279章 咳嗽加剧 “姑奶奶，俺求求你，你就放了俺吧！俺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去你家了。” 陈三三是真的被吓到了，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像是拜菩萨似的。 “你知道错了就完了吗？我的名声可是被你们家毁了，你觉得我现在还能活吗？” 艾米说完又挥了挥手中的砍刀，陈三三眼睁睁的看着刀尖从自己的眼前划过，如果再近一点，恐怕自己的小命就没有了。 其实她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又不可能真的拿刀子在人家家里把人怎么样，可是就这样放过这个男人似乎又太便宜他了。 艾米用脚勾过一个木头墩子，用脚踩在上面，手里拿着刀子，手肘放在曲起的膝盖上，活像一个女土匪，砍刀的刀刃直直的对着陈三三。 “你说吧，该怎么样赔偿我？” “我，我给你钱？” “钱这东西我有，换点别的。” “我给你二十个鸡蛋！” “鸡蛋？” 艾米惊讶的大声的吼了一句，手中的砍刀又往前挪了几份。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刀刃，陈三三跪在地上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他抬手，手背紧紧的贴着自己的面部，生怕艾米一刀下来自己就毁容了。 站在人群中的明柯，见艾米并没有什么危险，反而把控了全场，便放心的两手垂在身侧静静的看着这一出闹剧。 看着砍刀离自己的儿子越来越近，陈家两口子都被吓的腿软的不得了。 村里人看着艾米的动作，都觉得这个姑娘太凶了，原本和陈周氏有一样心思的人家都纷纷歇了这一份心思。有些说艾米被陈三三糟蹋了的人，也都闭上了嘴巴。 笑话，这么烈的女孩子，如果真的被人糟蹋了，那人还能活的过当天晚上？ 艾米回过头看了看村里人脸上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收回手吊儿郎当的转着手里的砍刀，斜眼笑着问陈三三 “怎么样？还想要把我娶回家吗？” 陈三三惊恐的摇了摇头，两只手扶着地往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的向她求饶 “姑奶奶，俺真的歇了对你的那种心思了，别说娶你了，俺以后见了你就离的你远远的。你就饶了俺这一次吧！” 艾米点了点头，陈三三以为她答应放过自己了，高兴的要从地上起来，身子起了一半，她手中的砍刀直直的扎在他身后的土墙上。 紧接着艾米轻轻一推，他就靠在了土墙上，冰凉凉的刀片紧紧的贴在他的脸上。 陈三三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随后，一股子味道传到了艾米的鼻尖。 艾米先是呆愣了一下，随后一脸的嘲笑，走过去从墙上拔下砍刀，离开陈家。 在她走了以后，陈周氏才跌跌撞撞哭着跑到儿子身边。 陈三三看到自己的母亲，刚刚的惊恐才有机会发泄出来，抱着陈周氏大声的哭着。 门口有些人不忍心，走上前拍着陈周氏的肩膀劝着 “行了，你也别哭了，左右艾米那小丫头没有把你儿子咋样，只是受了一点惊吓，你们以后注意一点，别再坏人家姑娘的名声了。” “是呀，俺瞧着那个姑娘也不是啥打恶人，这次你让人家受了这么大委屈，人家跑你这里出出气，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 陈大也走到母子俩身边，看着惊魂未定的三儿子，心里又是气，又是心疼。抬起手打了自己一巴掌，蹲在地上暗自后悔，当年能管教的时候任由着妻子溺爱了，到现在干好事没有他，每次闯祸惹乱子总有他的名字。 艾米手里提着砍刀，路过门口的时候，村里人自动让开一条路，她看到了直直站在“路”边的明柯，笑着走上去用脚踢了踢他的鞋子 “你咋来了？” “担心你一个人干不过他，不过……似乎是我想多了，你还挺厉害的嘛！” 明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到她手里的砍刀，宠溺的笑了笑。 “切，你太小看我了，我既然敢来，就肯定有一定的把握，好了，我们快走吧，在这里多待一秒钟我都觉得恶心。” 艾米说完，转身就离开了，明柯亦是跟着她转身。 等村支书村支书赶过来的时候，发现艾米他们不在了，适当的安抚了陈家人几句话，又警告了他们不许在村子里散布不实的谣言。 这天晚上做饭的时候，应了王奶奶、的要求，做饭的时候从王奶奶、的屋子里做顺便烧烧炕。 第二天早上，艾米去看望王奶奶，发现她早早的靠着枕头坐在炕上咳嗽，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声，让艾米担心不已，去房间里拿了一盒治疗咳嗽的胶囊。 “奶奶，你快点把这个药喝了，这个药就是专门治疗咳嗽的。” 王奶奶接过药，就着艾米给她拿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把药顺了下去。 随后，听着艾米的话，王奶奶歇开被子又睡了一会儿。 睡着以后的王奶奶，还是不时的咳嗽两声。 艾米算着药物起反应的时间，看着咳嗽越来越少的王奶奶，心里一阵欢喜。 可让她想不到的是，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王奶奶咳嗽的比早上还要厉害。 “明柯，咋办啊？我今天上午还给奶奶喝了一颗胶囊呢，结果一点用都没有，咳嗽的反而比以前厉害了。” 明柯看着咳嗽不断的王奶奶也是一脸的担心，他想了想 “等一会儿，我就去把大夫找过来。” “不用，咳咳，咳，俺，咳咳，老、毛病了，咳咳，咳，咳咳，也许，咳，是小米的药物没有发挥作用，咳咳，咳，咳咳咳，再等等，咳咳……” 王奶奶听着他们说的话，连忙摆了摆手，前几天请大夫花的钱自己还没有还给艾米，这会儿说什么都不能让她再出钱了。 艾米知道她是心疼钱，伸出手拍了拍王奶奶、的脊背，看着坐在她身边蔫儿了吧唧的妞妞，开口道 “不行，我那个药，要是管用的话，现在早就不咳嗽了，您现在咳嗽的这么厉害，分明就是药没用对，咱还是把大夫叫过来，让他给你看看，如果照这样下去把咳嗽拉成肺炎就不好了。” 这时候，明柯已经把碗里的饭扒拉完了，刚把碗筷搁在桌子上，他就跳到地上，对艾米说 “我现在就去叫大夫，你和奶奶在家里等着我。” 艾米点点头，妞妞听到明柯关门的声音眼睛一亮，抬起头看着艾米一脸的感激。 说实话，她心里还是很担心王奶奶、的，也想让艾米把大夫请到家里来。只是她知道她们祖孙俩已经花了艾米好多钱了，不能再麻烦艾米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在吃饭的时候闷闷不乐，心里特别的纠结，她既想让奶奶看大夫又不想让艾米出钱，现在听到艾米和明柯的对话心里别提又多高兴了。 不久，大夫就被明柯找来了，他先是给王奶奶把了把脉，又看了看她的舌苔 “王婶子这是上火了，俺先给她开点下火的药，然后再开点治疗咳嗽的，一天两次，一次一副，三碗水煎成一碗。” “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您。” 艾米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遍，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块钱递给大夫。 大夫推了推她的手，义正辞严的说 “小丫头，你这钱俺可不能要，不过是跑一趟开一点不值钱的草药，再说了，军子在的时候对俺们可不赖，他没了以后俺们也没那个力气多照顾王婶子，现在不过是替她把了把脉哪能要钱呢！” 艾米抓过他的手，把一块钱按在他的手心 “您拿着吧！这么热的天气还要劳烦您跑一趟，况且，那些药草还是您一点一点炮制出来的，我们怎么能白要您的东西呢！” “这……”艾米的话让大夫犹豫了一下，他抬起头看了看捂着嘴不停咳嗽的王奶奶。 王奶奶知道艾米的意思，冲着大夫点了点头。大夫收下了那一块钱。 回家的路上，他把手伸、进衣兜里，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块钱，平常给村子里的人看病，大家都是给个两三毛意思意思，像一块这样的大票子他还是第一次收到。怪不得人人都说艾米家很有钱，现在看起来果然是真的。 但想想前几天在陈家发生的事情，大夫又笑了笑，这样泼辣的姑娘，恐怕没有几个人敢娶回家吧！ 送走大夫以后，明柯拿着药马不停蹄的煎了出来，王奶奶看着手里黑乎乎的汤药心里一阵阵的犯恶心，但是看着艾米一脸的期待，想起刚刚送出去的那一块钱，她还是屏住呼吸一口气喝了下去。 虽然已经喝了汤药，可是王奶奶、的咳嗽声一直没有间断，艾米虽然担心，但也知道中药药效慢，只能耐着自己的性子，慢慢的等。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王奶奶、的咳嗽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还加重了不少。 大夫开的药没有断，艾米甚至又给王奶奶喝了几颗超市里面的西药，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第280章 冰糖炖梨 艾米急得在地上团团转，明柯见状把她拉了出去。 “明柯你说咋办呀？要不我们带着奶奶去镇子上看一看吧，咳嗽的这么厉害，万一转成肺炎可就不好了。” 明柯两只手握着她的肩膀，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小米你相信我吗？” “哎呀，这不是相不相信的事情，就算我相信你又能怎么样？你还能把王奶奶治好了不成？” “那可说不准。” 明柯双手抱臂，一脸的自信。 “明柯，你是不是有治疗咳嗽的办法啊？是不是，是不是啊？” 艾米听着他的话，一脸的兴奋，激动的抓着明柯的胳膊使劲儿的摇晃。 “嗯，你先给我找一袋子冰糖，我去外面摘几个梨子，一会儿回来我们给王奶奶制作可以治疗她咳嗽的药。” 说完，明柯走了出去，艾米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随后回到屋子进超市里面取了一大袋子冰糖。 不一会儿，明柯两只手抓着衬衫的底襟，怀里兜着三四个黄灿灿的梨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没有回房间，走到院子的灶台间，把梨全都放在灶台上面。 艾米听到声音拿着一袋子冰糖走了出去，点了点明柯的后背把冰糖给他。 明柯很正常的接过那袋冰糖，一点诧异的神色也没有。 随后他很快的把所有的梨削了皮，切成小块，又把冰糖放进锅里熬成稠稠的汤汁，把切成碎块的梨放进锅里，用大汤勺来回的搅拌。 过了十五分钟，他才从旁边放着的旧黄木桌子里取出一双筷子和一个碗，把锅里的东西，连汤带水一起盛到碗里。 “走吧！” “这……这是个偏方吧！” 前世在手机上艾米也看到过这个治疗咳嗽的办法，只不过当时的她对这种偏方一点也不相信，所以就没有想起来。 现在看到明柯做出来了，她也不是完全的相信，仍是抱着怀疑的态度跟着明柯走进去。 明柯用勺子轻轻的搅拌了一下碗里的东西，又轻轻的吹了吹，随后递到王奶奶手里： “奶奶，您喝几口这个东西，看看会不会对您的咳嗽好一点。” 王奶奶看着碗里的东西，闻着里面散发出来的味道，似乎是冰糖。得到这个认知，王奶奶微微叹了一口气，今天她又让这两个孩子破费了。 这么稀罕的玩意儿留给他们自己吃多好，非得弄成这个样子填了她老太婆子的肚子。你说人到了她这把年纪还讲究啥呀！有点吃的能填饱肚子不就可以了吗？ 王奶奶端着这一碗冰糖炖梨，心里纠结不已，你说这么稀罕的东西要是喝到她的肚子里似乎有点太浪费了，可要是不喝的话又浪费了孩子一片好心。 艾米看出了王奶奶、的犹豫，笑着走到炕沿边，接过碗，把碗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开口劝着： “奶奶，您就喝一点吧，这可是明柯好不容易摘来的梨呢。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听说这东西能治疗咳嗽。一回来就问我要了冰糖，熬了好长时间才弄出来的，您要是不喝的话，可就太对不起他的心意了。” 王奶奶看着她一脸的为难： “奶奶，咳咳，知道你和小明对俺的好，可是这东西，咳，实在是太贵重了，留着给你们自己喝吧，咳咳，给俺这老太婆咳，实在是太浪费了。” “唉呀！”艾米伸出手把碗端起来送到王奶奶、的嘴边再是开口劝着： “奶奶您这是说啥呢，这冰糖到了我们嘴里就是吃的一个香甜，但是到了您嘴里却可以治病，您说到底谁吃了比较值钱，再说了，您要是现在为了省这几块钱，不小心拉成肺炎到时候可就不是几块钱能看好的了，那时候就要动百了。” 王奶奶听了艾米的话，迟疑的喝了一口，艾米见这一招有限，一边喂她和冰糖炖梨，一边开口吓唬王奶奶： “对，你这不就对了吗？您说你要是有点啥事我们到是不要紧能自己照顾自己，可是妞妞就不一样了，她还这么小，早早的没了爹妈，这时候您要是再起不来床，她可就没人照顾了。到那时，她可就真成了没人要的小可怜了。” 如果说王奶奶刚刚吃这个冰糖炖梨的时候还有一点迟疑，那么现在就是大口大口的了。 艾米说的对，她得快点好起来，要是真病倒了，自己可怜的妞妞就越发没人照顾了。 王奶奶三下两下就把冰糖炖梨喝了个精光，用袖子擦了擦嘴巴。 艾米看她喝完了把碗放到一边，和妞妞两个人扶着老人睡下，四个人坐在炕上说了一会子话，王奶奶困的撑不住就睡过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妞妞也靠着自家奶奶、的肩膀沉沉的睡着了。 艾米对着明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院子里边。 明柯把刚刚用完的碗筷，勺子，锅全都洗干净了。 艾米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静静的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看明柯收拾这些东西。 说实话，以前她总是向往能有一个男人陪着她，一个人做饭洗碗，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痴痴的看着对方。 没想到这个愿望在二十一世纪没实现，倒是在这个书中的世界实现了。 明柯倒了锅里的脏水，回过头看到的就是艾米撑着自己的下巴，一脸的花痴。 他冲着她笑了笑，大步走到她身边，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挥了： “嘿！该回神了，我有那么好看吗？你看的都痴了，眼睛珠子都不带转一下。口水都流出来了” “嗯？”艾米回过神，下意识的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巴，什么都没有擦到，才发觉自己被明柯耍了。 有些生气的打了他一下，恼怒的转过脸： “无聊。” 明柯见艾米不理他了，有心想要说几句话逗逗她，可是自己在哄小女孩一方面简直就是一个白痴，酝酿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把话说出口。 艾米知道他那闷的性子，也不期待从他的嘴里听到什么甜言蜜语，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 “对了明柯，你是怎么知道我手里有冰糖啊？” 明柯见她终于愿意搭理自己了，心里特别的开心，想要说些什么逗逗她让她开心一点，可是想了半天都没有想起来，反而惹得艾米有些不耐烦。 “咋了？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你都想了好长时间了。” 见艾米有生气的迹象，他越发着急了，可是这种事情越着急反而越说不清楚，踌躇了好长时间，才开口： “没什么，就是见你那天回来的时候带的东西挺多，所以猜你手里有冰糖。” 听到他的说法，艾米总算是可以放心一些了，还好，明柯只是以为他房间里有这个东西，而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自己心里的顾虑打消以后，艾米的心情好了很多，搬着屁、股底下的凳子往明柯那里挪了挪，悄咪、咪的问： “明柯，你说你做的那个东西真的能管用吗？王奶奶喝了它真的会不咳嗽？” 明柯摇了摇头，和她解释了一下： “这算是个偏方，我妈妈和我说起过，我也只是看奶奶咳嗽的太厉害，所以给她做一点试一试，看能不能治疗咳嗽。至于效果我还真的不敢和你保证。” “这样啊！”艾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冲着明柯讨好的笑了笑： “我刚刚喂王奶奶喝的时候，那个味道还是挺好闻的，要是奶奶真的喝了你的冰糖炖梨不咳嗽了，你就给我也做一些好不好？” “不好，”明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把脸转了过去，低头鼓捣着自己的衣服。 白色的衬衣因为爬树不小心弄了很多的树叶。他一点点把身上的树叶揪下来。 艾米真的很想就这么把他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可是一想到刚刚闻到的东西她就迈不开腿。 她又往明柯那里挪了挪板凳，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膀，握成拳头不断的在他的脊背上敲打着： “明柯，你就看在我帮你捶背的份上给我做一碗嘛！我真的很想很想尝一尝那个味道。” 明柯还是低着头不说话，艾米有些生气的捶了他一下，转过身子把自己的小板凳搬的离他远远的。 明柯见自己玩脱了，心里懊悔不已，早知道就在她给自己捶背的时候答应她的要求了。 想到这儿，明柯搬着自己的凳子往艾米那边挪了挪，随后咳嗽了两声别别扭扭的开口：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答应你这个小小的要求吧！等王奶奶好了一点我就给你把它煮成果汁，早早的放在阴凉处，等到中午热的时候你就可以喝到冰冰凉凉的冰糖炖梨了。” “哼，不稀罕。” 艾米咽了一口口水，从凳子上站起来大步的回到屋子里。 主要是现在离王奶奶和冰糖炖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去看看王奶奶那边的情况。 她悄悄的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妞妞还是和她刚刚出去时的睡姿一样，王奶奶、的呼吸听着倒是平稳了很多，也不像上午那样咳嗽的厉害了。 第281章 王浩的计划 过了几天，王奶奶一口药都没喝光靠着明柯做的冰糖炖梨痊愈了，艾米觉得很不可思议，原来有些偏方还是可以治病的。 后来的半个月，艾米和村支书说了一声一直在家里养伤直到痊愈才去上工。 复工的第一天，艾米就受到了其他知青的冷嘲热讽，原因无他，因为她一个人离开，所有人的工作量几乎翻了一倍，原本就没有多少时间复习的知青们，这半个月翻书的时间就更少了。 “呦，我们小娇娘终于从家里出来了，那天上山捉野猪的勇气哪去了？不过是被划破了皮，还真把自己当成啥精贵的人物了吗？” 刘建芳一见到艾米就气不打一出来，用力的割着地里的庄稼，把它们仿佛看成了艾米。 艾米想了想这几天自己确实拖了山脚下这快地的进度，虽然明柯没有冲着她抱怨地里的工作量大，但是她能明显的看出他在一天天的消瘦下去。 也是因着这个原因，她没有和刘建芳计较，像是没有看到过这个人，木着脸走到明柯的身边。 刘建芳还在地里愤愤不平的割着庄稼骂着艾米，离她比较近的李宁看到她这个样子，走过去推了她一把，指了指艾米所在的那个方向，好意的提醒了一句 “你不要骂了，人家根本没有把你的话放在心里。” 她有些恼羞成怒，冲着李宁吼了一通 “要你管，谁说我这些话是说给她听得了，我自己个儿想说，我乐意你管的着吗？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李宁听着她的指责，心里也是一肚子火气。自己好心好意的过来提醒她，一点感谢的话都没有听到反而被人家埋怨了一顿 “刘建芳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李宁的吼声让她回过神，她定定的看着她，慢慢的脸上的神情满是抱歉 “李宁，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今天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我不该把心里的不满和愤怒朝着你发泄，可是我真的是太生气了，你说都是知青，人家艾米咋就那么的好命，不仅不用下地干活还能在家里复习功课。唉！反正我是没人家的好运气了，还是安下心来干活吧，反正今年高考考不上还有明年，总归是有机会的。” 刘建芳这自言自语听起来像是安慰自己，但实际上是给李宁敲警钟录取的名额只有那么多，要是艾米和明柯都考上了，落到他身上几率就更小了。 有啥办法能让艾米和明柯不去参加考试呢？ 离他俩不远的王浩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他们两人的谈话，嘴边扬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看来他的计划可以实行了。 这天晚上，艾米发现，许久不在她面前蹦哒的王浩又出现了，先是和她前桌换了一下位置，后来又不停的在上课期间转过头问她需不需要帮忙，虽然她每次都拒绝了可是对方还是像没听到一样，神色都没有变一下。 下课了以后，艾米和明柯为了等待妞妞，时常都是最后一波离开的，偶尔周逸泽和颜小溪两个人讨论晚了，五个人会一起离开，但是今天那两个人似乎挺顺利的，下课铃声一响起来他们就走了。 让人觉得诧异的是，王浩也留了下来，直到班里面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了，他才举着煤油灯一脸微笑的转过身子 “艾米同志，真的好巧啊，你们居然也没有离开，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看在我们都没有离开的份上，让我把你送回家啊？” 再次听到这类型关心爱护的话，艾米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还是像在课上的时候，她拒绝了 “不用了，不顺路，再者我有明柯就够了。” “嗨！你们可是有两个女孩子，万一碰到啥危险的情况，明柯顾不了两个人，不如带上我，也能增加一份安全感。” 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王浩笑得一脸的灿烂，在艾米拉挎包拉链的时候还特别好心的把煤油灯递了上去。 明柯觉得自己的肺要被气炸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像狗屁膏药的人 “都说了不用你，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王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笑了笑，眼神中也没有被骂后的恼羞成怒 “明柯，虽然小米是你的女朋友不假，但是她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和朋友圈，你这种想让她围着你一个人转的想法可不好，现在都是啥年代了，国家早就提倡男女平等，你这样的思想是属于封建思想，是不可取的。” “……” 艾米静静的看着他，他这话想要表达的意思应该是明柯的性子过于霸道，想要把她养在笼子里做一只金丝雀，而自己应该主动站起来反抗明柯，不做旧社会那种可悲的妇人。 可是……这么拐弯抹角的挑拨离间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他到底是跟谁学的，莫非和刘建芳待久了的人都会传染这种说话方式吗？ 明柯用眼睛别了他一眼，抓起艾米的手，打算不理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艾米明白他的意思，拉起妞妞的手，三个人相伴离去。 王浩也是一个奇葩，明明人家把厌恶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可是人家硬是跟在她屁股后边去了一趟王婆子家。 因为今天有外人在，艾米并没有和明柯说太多的话，只是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就回去了。 明柯和王浩两个人用眼睛送艾米进屋，然后两个人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没有人的住的一排破烂房子，王浩有点害怕，拘偻着背，脚下的步伐快了几分。 明柯伸出手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王浩立马尖叫了一声，转回头大声的呵斥 “虽然我和艾米走的近，但是你没必要这样吓唬我吧！真不知道艾米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人。” “嘁，这点胆子。” 明柯的语气里满是鄙视，懒得搭理他快步走回自己家。 王浩在他身后大声的叫喊 “你等等，等等！” 明柯的脚步停都没停一下，径直走回自己家院子。 王浩往前跑了几步，在月光的照耀下，看着前面空无一人的街道恨恨的想 “今天你们两个人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们高攀不起，等我计划成功了，你明柯就是我去往大学校园的垫脚石，到时候，你们一个是被女朋友背叛的窝囊废，一个是被我甩了的可怜虫。你们两个就在这个村子里待着吧！” 这么想着，王浩心里舒服了一些，他回过头望了望身后空无一人的街道，心里总觉得毛毛的，他往紧裹了裹自己的衣服，快速的往知青点走去。 刘建芳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知青点的炕上，脑子里满是今天上午自己说艾米的坏话，人家理都不理自己。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长了一张狐媚脸？真不知道那个明柯是咋想的，还有村支书，偏心真是偏到太平洋去了，凭啥她一请假就能请那么长时间，自己肚子疼都不给放半天假。 越是这么想，她的心里就越生气，心里想着等明天上工的时候一定要让艾米好看。 第二天，艾米一到地里，刘建芳就热情的围上去和她并肩走在一起，时不时的问问她累不累，需不需要帮忙。 艾米看着这么反常的刘建芳，警铃大作，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注意着刘建芳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生怕自己不小心掉到刘建芳给自己挖的大坑里面。 刚一开始她还没什么异常，无非是拉着艾米的手，大声的询问她身体好的咋样了？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的地方，又或者是教她怎样更好的使用镰刀。 见她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艾米有些诧异难道是我太紧张了？人家会不会根本没有要害我的意思。 这样的怀疑一直持续到中途休息。 权叔一声令下，地里割庄稼的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摘下头上的草帽不断的扇风。 艾米找了一棵特别粗壮的大树坐下，这棵树似乎有三个成年人围成的圈那么大，头顶上的树枝树杈也特别多，因为已经到了秋天，所以树上的叶子变得黄灿灿的，仰起头往上看，别有一番景致。 明柯见她坐在大树的树根处，把昨天下午埋在地里的水壶刨了出来，大步走到她的身边，把水壶递给她。 站在一旁打开水壶正准备喝水的王浩看到这一幕，暗骂明柯装模作样想到自己的计划，有些不情愿的盖上了水壶盖子往艾米所在的方向走去。 要说王浩的计划，也算是比较聪明的了，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对高考这个事情并不抱什么希望，但是他又不想在这个村子里待下去，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明柯的身上。 他计划中的第一步就是让艾米爱上自己，下一步就是让她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去求明柯，让明柯把上大学的名额让出来，反正他们已经复习那么长时间了，考中的可能性一定比自己这个半吊子高。 第282章 刘建芳的目的 抱着这样的心态，王浩来到艾米的身边，把水壶递给她，冲着她扬了扬自己的嘴角，露出八颗微黄却健康的牙齿，看起来真是一个阳光大男孩。 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王浩，艾米觉得这个世界太玄幻了，为什么一向和她不对付的两个人，今天都像是吃错药似的一个个的对她这么热情。 要是她不知道自己和那两个人的过节，恐怕也会觉得这两个人是她相处了好长时间，关系非常好的好朋友。 想到这儿，艾米上上下下打量了王浩一番，顺手接过明柯手里的绿色水壶喝了一口水。 “小米，你咋这样看我，我身上有啥不对劲的地方吗？” 王浩张开双臂低下头也是看了看自己的衣着。 “没有没有，” 艾米连忙摇了摇头，又喝了几口把水壶还给明柯了。 渐渐的太阳越升越高，别的地方没有阴凉处，村里的知青全都在这棵大树底下乘凉了。 见人到齐了，刘建芳看了一眼艾米，大声的问： “艾米，你这段时间复习了不少功课吧！人颜叔就是看中你，请假半个月半个月的请，不像我们，肚子疼都不让请，都这么长时间了，书里的内容根本没有复习多少。” 艾米听了这话只想笑，原本她以为刘建芳对自己献殷勤是有什么大的阴谋，没想到就是挑拨离间啊！ “建芳姐，你这话说的，我那不是上山采蘑菇被野猪伤了一下嘛，手臂上缝了十多针，大夫让我少干点重活，不是这个原因我也不会去请假，毕竟跟受伤比起来，干活要稍微好一点，至于复习，其实我和你们差不多，你们是不知道那几天我的手臂有多痛，别说复习了，就是静下心在炕上坐一会儿都有点难。” 王浩在艾米的话音一落下，就赶忙开口： “就是啊，刘建芳，小米她的胳膊都缝针了，你咋不仅不出口安慰，还质疑她呢？要是你觉得她受伤比较好一点，那你也上山让野猪撞你一下不就行了？” “啪”刘建芳把手里的水壶扔到地上，睁大眼睛瞪着王浩，时间长了也不知道是眼睛酸的厉害，还是被王浩怼伤心了，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她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故作坚强的看了看周围的人，哽咽着开口： “艾米，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只是不会说话，并没有啥坏心思，刚刚也是想和你聊会天，但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话题才……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 额……她好像更无辜吧！自从坐在这里，她只是开口解释了一下，剩下的一句话都没有说，更没有怪怨她的意思，她现在一副被冤枉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她开口，坐在边上的赵鹏就忍不住的站了起来，黑着脸看着艾米： “我说你咋这么的恶毒，刚刚我们可是都在这里，建芳啥过分的话都没有说，你凭啥怪怨她。” 这几天，因为艾米请假，刘建芳没少在他们的耳边嚼舌头，虽然刚一开始他们也不想听，可是她说的多了，艾米装病请假，想要用不良手段在高考的时候考过他们这，种偷奸耍滑的形象已经深深印在他们的脑子里，所以这会儿看到刘建芳流眼泪，他下意识的站了在刘建芳这边。 艾米转过头看了看明柯，对着他耸了耸肩，有些无奈的站起身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王浩见她要走，伸出手去拉她却扑了一个空。 见艾米这么的不给自己面子，王浩心里非常恼火，但是他很快调整了一下心态，往前走了一步，深情款款的对艾米说： “小米，你不要怕，有我在呢。我……” “王浩，你贱不贱？人家都有男朋友了，你还巴巴的往上倒贴，你没看人家都不愿意搭理你吗？” 李宁看到王浩这个样子心里非常的不满意，明明他们三个人才是一国的，现在听到他对着艾米低声下气，好像连他们都比艾米低了一等。 王浩暗暗骂了一声蠢货，暗喜他们给了自己一次表白的机会：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小米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我爱她，原本我都打算在这个村子里度过余生了，可是有了她，我突然有了奋斗的目标，我觉得我应该高考，应该上大学，应该为了她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艾米听到这么深情地表白，心里没有半点波澜，只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同时又很纳闷，这个人这几天受了什么刺激了，好像一夜之间就成了自己的爱慕者，莫非这里面又是有什么阴谋？ 这么想着，艾米拉起明柯的手快速的跑开了。 见她一副身后有狼的样子，赵鹏他们两人看着王浩一脸的嘲笑： “这就是你说的目标？人家好像不怎么愿意搭理你啊！” “就算她不喜欢我，我也深深的爱着她，为了她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王浩心里暗恨艾米铁石心肠，自己都已经这么的低声下气了，她居然一点都没有被打动，可是一想到回城，他又不得不去讨好她，反正现在离高考还有一段时间，他就不相信她会掉不到他设下的圈套里。 艾米和明柯又找了一个阴凉地坐下，她一边把水壶放在地上一边问： “明柯，你说王浩这几天是怎么了？好像一夜之间就成了我的爱慕者，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哼，爱慕者？那是你的爱慕者又不是我的我咋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明柯双手抱臂，闭着眼睛靠在身后的大树上面，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巴。 艾米后知后觉的察觉明柯有些吃醋了，想到这个可能，她有些好笑的转过头，两只手死死地捏着他的两个脸颊，微笑着问： “明小柯，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明柯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回答道： “没有！” 看着他这死不承认的模样，艾米心里颇为得意，她把手里的毛巾平铺放在膝盖上，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容： “得了吧，你就是口是心非，嘴上那么说，心里指不定气成啥样了呢！不过……” 说到这儿，艾米停顿一下，像是在安慰明柯似的，“不过你大可放心，目前除了你之外，我暂时还没有看上别的男人。不过以后可不一定，也许我上了大学遇到更好的，我就会甩了你。” 明柯突然坐起身，用力的捏了捏艾米的肩膀，一脸的严肃： “我明柯认定了谁就是一辈子，所以你以后哪怕遇到长的比神仙还好看的男人也只能喜欢我一个，不然的话……” 艾米正想问一问，不然的话他会怎么样，就听到他们刚刚坐的那棵大树的方向传来一阵叫喊的声音，出于好奇，她冲着那个方向看了看，发现是王浩和李宁两个家伙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在打架，就连在一旁歇着的权叔都赶了过去。 “你们这是咋回事？咋好好的就打起来了，你们是不是以为这个村子没人管了？前几天学习班给你们上的课，你们都忘了？” 权叔生气的叉着腰，站在地头，大声的呵斥着。 王浩和李宁两个人自知理亏，低着头并排站在那里谁都没有说话。 刘建芳见他们不说话，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权叔身边，面带微笑的开口： “权叔，你也别生气了，他们两个人也知道错了，再者说，他们俩吵架也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艾米她……” “他俩吵架关人家啥事？” 权叔没好气的看了刘建芳一眼，开口问着。 听到他的问话，刘建芳双手放在小腹，不断的搅着，一副难以开口的样子： “哎呀，其实也没啥，就是这几天不知道咋回事，艾米和王浩走的有点近，他说自己个儿喜欢上了艾米，李宁也不知道是咋弄的，反正两个人就因为她打了一架，不过这事也不全是艾米的关系……” 刘建芳这话说的也没错，他们两个人打架确实是因为李宁用脏话骂了艾米，王浩为了让艾米更加相信自己喜欢她，直接动手了。 但她那隐晦不清的话却是让权叔误以为艾米表面上有了明柯，暗地里和他们两个人纠缠不清，两个大男人为了争一个女孩大打出手。 要说权叔这一辈子最讨厌的是什么，可能就是和多个男孩子乱搞的女孩子，所以听到这话，当下脸色就黑了，转过身大声的吼着： “艾米同志，请你过来一下。” 纵使是隔了一段距离，权叔的声音依然洪亮，可见是生气到了极点。 艾米乍一听到这句话，还有点发懵，站起身和明柯对视了一眼，应了一声，把手里的水壶放在地上，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权叔看到朝这里走过来的艾米，面色不善的站在那儿看着她。 “权叔，您找我有事啊？” 艾米大步跨过两块田地之间的田埂，带着草帽微笑的说着。 权叔看着她点了点头，随后黑着脸背过身子留给她一个后背。 第283章 挑拨离间 艾米不明所以，收了收脸上的笑容，走到权叔的面前。 “您有啥事吗？” “没事俺还不能找你了？” 权叔转过头，瞥了她一眼，随后转过身子，两只脚呈八字站着，双手背在身后黑着脸，眼睛死死地瞪着艾米。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权叔这种问都不问，就给当事人定罪的行为，也是让艾米的脸色变得难看。 她收了脸上的笑容，双手垂在两侧： “没有，您是长辈，您说啥咱听啥，不过休息的时间好像挺长了，咱要不开始干活吧，毕竟地里的活计那么多。” “不着急，先把你们的事情解决了再说，你知不知道俺身后站着的这两个娃子因为你打架的事情。” 艾米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并排站在大树下，低着头不说话的两个人。 “不知道？”权叔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你咋可能不知道呢！要不是你在村子里招蜂引蝶，勾三搭四，他俩能因为你打起来？” “他们俩因为我打起来了？” 艾米伸手指了指站着的那两个人又指了指自己，一脸的不敢相信，要说知青里最讨厌自己的几个人恐怕就是最后留下来，站在自己面前的这四个了，可是现在有人居然告诉自己其中两个人因为自己打了一架。 艾米真心觉得这个应该是这一年一来最好笑的笑话了。 她面带微笑看着权叔： “权叔，您可能误会了，谁不知道整个知青点最讨厌我的人就是他们两个了，咋可能因为我打起来呢！” 她的解释落在权叔的耳朵里面就成了打死不承认，他脸色又黑了黑，转过脸对着现在那儿的两个人骂道： “听到了没，你们俩因为一个女人打了一架，人家反过来说跟你们不熟，你们两个蠢货。真以为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是好货？人家说啥你们信啥，照这样下去，人家把你们卖了你还替人家数钱呢！” 这指桑骂槐也是没谁了，或者说就是故意说给艾米听的。 艾米下意识的以为这件事情试着两个人告的状，于是，黑着脸走到那两个人身边，双手叉腰一脸不耐烦的问： “你们俩可真有意思，自己打架就打架呗，扯上我干啥？让我身上背一个水性杨花的罪名，你们心里就舒坦了？我不就是因为胳膊受伤请了半个月的假，你们就小肚鸡肠成这副样子，再说了，你们就算是看不惯我，明面上来呀，暗地里告黑状，你们还是男人不？” 王浩抬起头瞪了刘建芳一眼，都怪这个女人，就会给他坏事，看着艾米这么生气，他伸出手想要握住艾米的肩膀，被她后退一下躲开了： “没有，小米……” “行了，你快别恶心我了，我就说吧，你这几天对我大献殷勤别有目的，没想到你们是打的这主意。我也真是佩服你，对自己讨厌的人能装这么长时间也是辛苦你了。” 艾米特别的生气，到了后来又觉得自己过段时间就要参加高考，离开这个地方了，别人对她的评价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么一想艾米的心情又好了一点，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镰刀走到权叔的身边： “叔，您也不用对我这个样子，我在村子里不是和明柯在一起，就是和妞妞在一起，根本没时间勾引他们，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王奶奶和明柯，剩下的我也懒得去解释了，您非要相信他们的话，认定我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我也没有办法。” 说完，艾米转过身离开了。 “嘁，装的像贞洁烈妇，背地里不定怎么犯贱呢，也就是你还上赶着巴结她。” 李宁看着艾米的背影，一脸嘲讽的看着王浩，开口说着。 “你在这么说话，你信不信我揍你。” 王浩抬起攥的紧紧的拳头，作势要往李宁的身上招呼。 权叔听了艾米的话，也在考虑这点事情是不是自己误会了艾米，对她刚有一点改观，一转身就看到李宁两个人又要打架。 刘建芳见状连声劝着： “你们不要打了，虽然说艾米做的有点过分，但是李宁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嘴，换作是你你喜欢的女孩子被你的朋友污蔑，你心里能好受吗？” 她说的特别大声，权叔自然而然的收到了自己的耳朵里面，顿时对艾米的那一点好感就消失不见了。 他冷哼一声，走到他们两人的面前： “闹闹闹，俺还在这里哩，等你们回城以后要多少好姑娘没有，非得在这个小地方找吗？再说了，要找你们也找一个好一点的，像艾米那种姑娘，一着急就拿着砍刀去找你你们娶回家也不嫌害怕。” “权叔，其实……” 王浩这几天可是深刻记得自己的使命，只要有人说艾米的坏话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反驳。 “行行行行行，你快闭上你的嘴吧，有那力气还不如干活去呢！” 说完，权叔白了他一眼，双手背在身后离开了。 刘建芳见艾米就这么风轻云淡的离开了，心里特别的不舒服。 到了晚上，她是最后一个来学习班的，等她到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有空位子了，她从知青点拿了一个黄木板凳坐到妞妞的旁边。 “呀！艾米你们来的可真早，唉！我不过就是在家里磨蹭了一阵子，等来的时候居然都没有空位子了。” 听着刘建芳的抱怨，艾米转过脸冲着她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和妞妞共用一个桌子，所以她占的面积比较小，刚放到桌子上的铅笔就滚到了地上。 刘建芳弯下腰废了好大功夫才把铅笔从地上捡起来。 抬起头看到艾米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学习，连动都没动一下，她心里又是气愤的冒酸水。 凭啥一样样的知青，她可以半个多月的时间在家里呆着，晚上坐个地方都要比自己好。 这么想着，刘建芳抬起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妞妞，随后看着明柯，语气特别温柔的说： “这人和人就是不能比，要是艾米来的这么晚，恐怕班里的男孩子都会因为给她让座位而打起来，不像我，嘴笨，连话都不会说，更别说和男孩子处对象了。” 她原本以为明柯听到这样的话，会不高兴甚至当场和艾米发飙，但事实却是明柯就像没有听到她的话，眼神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书本，一点注意力都没有分给别人。 刘建芳看到结果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心里特别的不舒服，她的脑子转了转，低下头看了看明柯的脚。 只见，明柯的两条腿直直的放在桌子底下的横档上面，一只脚随意的搭在另一只上面。 她看着自己桌子上的笔，顺手推了一下，铅笔成功的掉在了艾米和明柯中间。 “哎呀，咋又掉到桌子下面去了，来的晚就是麻烦，明天可不能向今天这样了。” 说着，她再次弯下腰，爬到桌兜下面，伸手探着那根笔，越过艾米的双腿在明柯的腿上划拉了一下。 刚一开始，明柯没有动作，她以为铅笔没有挨到明柯，就又重重的戳了戳。 这次明柯倒是有了反应，一脚把她的笔踹到了最里面。 这可是她唯一的一支笔，现在连影儿都没有了，刘建芳有些气恼的从下面钻出来，爬到桌子上呆呆地看着妞妞写生字。 等了一会儿，她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往前挪了挪自己的胳膊肘，眼睛直直的看着明柯。 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可是她还是会为明柯的容貌而着迷，目光痴迷的看了一会儿，她主动开口： “明柯，你知道吗？今天上午我们知青点的两个男知青居然因为艾米打起来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男人因为女人而打架的呢！” 刘建芳说完很长时间明柯都没有什么反应就当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太小，明柯没有听到，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明柯终于抬起了头，目光冷漠的看着她： “你没见过那是你见识少！而且，你说的这话会让我觉得很骄傲，毕竟艾米这么的抢手，现在却成了我的女朋友。” “哦……”刘建芳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冷静。心里有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咽到肚子里。 艾米自然也是听到了她说的话，在本子上落下最后一笔，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她。 冷清的眼眸透过昏黄的灯光直直的落到刘建芳的眸子里面，让她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冷颤。 “刘建芳，我真的很纳闷，到底我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厌烦我，三番四次的找我的麻烦。” 艾米一下一下的玩转着手里的铅笔，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开口问着。 “艾米，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都是从知青点出来的，我看到你亲热还来不及，又咋会针对你呢？” 刘建芳笑了笑，脸上的神情有一丝丝尴尬，她没想到艾米会这么大大方方的把话说出来。 第284章 比赛 “呵，没有？有没有你心里怕是要比我清楚多了，不说以前的了，光是今天你就没少在别人面前上我的眼药，我招你惹你了，有想办法污蔑我的这点时间你用来干点啥不好？” 艾米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从刚来这个世界开始，刘建芳就不断的给她挖坑，大头，朝霞……无数的流言蜚语，无数的祸端都是从她这里开始。 好不容易消停几天，咋又闹腾起来了，是不是非得看到她霉运附体事事不顺利她才甘心啊！ “我没……” 明柯就坐在艾米的旁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刘建芳并不想让他听到有关自己的不好的一些评论，在艾米的话音一落，她就张开嘴准备辩解，可明柯却出口打断了她的话： “行了，赶快看书吧，统共一节课就没有多长时间，你们再这么聊下去，还想高考吗？” 艾米微微叹了一口，这种被人算计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幸好再过一个多月就是高考了，不然的话，她还真怕自己熬不下去。 下课后，艾米闷闷不乐的走在路上，平常在这个时候她都会出声关心关心妞妞在学习班学到的东西，但是今天却一句话都没有问。 把她们送到家门口，明柯站定，单手插兜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妞妞知道，一般情况下明柯做出这样的动作，就是有事情要和艾米说，所以她特别识趣的小跑回家，找自己的奶奶去了。 这下，院门口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明柯伸出手拉住了想要离开的艾米： “今天咋的了？怎么回来的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不会是被那些个跳梁小丑的话气到了吧！” 艾米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呢？我只不过是想到了别的事情，好像自从我到冒儿村，刘建芳就不喜欢我，甚至三番四次的算计我，想要我嫁给大头，想要我被全村的人厌恶。我自认为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是她还是要算计我。甚至在你面前给我上眼药。” 明柯叹了一口气，两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稍微弯了弯腰，让自己的视线与艾米的视线相对，睁大眼睛看着她认真的说着： “不要再难过了，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人莫名其妙的看不惯某些人，可能就叫做磁场不合吧！” 说完，明柯闭上嘴吧，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再次开口说： “当然了，我们人生在世上总会有一些人不喜欢我们或者说是讨厌我们。那，如果我们遇到这种人的话，只有一个办法……” 艾米看着明柯的眼睛里全是自己，再加上两人离的这么近，她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这让她的心跳莫名有点加速，同时也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开口问： “什么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把那个人当成一个pi～”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明柯特意拉长了尾音。 艾米刚一开始还有些懵，等到后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噗呲”的笑出声来，并不是说他这话有多么的好笑，实在是站在自己面前的明柯和平常人们所见到的相差太大，让她情不自禁的想笑。 又或者说，情侣之间并不是听到他说的这句话，而是看到他这个人，就心情愉悦不由自主的笑出声。 明柯收回一只手捏了捏艾米的脸颊，也是笑了笑，对她说： “既然你现在笑了那么以后就不许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艾米抬起拳头，重重的打了他一下，娇嗔道： “你这可是太霸道了，哪有你这样的，只许人家笑，不许人家哭。” “我就是这样的人啊，今天这不就让你见识到了嘛！” 明柯再是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说： “既然已经笑了，那么就说明心情好的差不多了。天色也不早了，这会子风又大，快点回去吧！” 艾米点了点头，和明柯挥挥手转身回去了。 又过了两三天，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的差不多了，山脚下的那块地也已经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这几天无论是村里人还是知青点的人，都累坏了，虽然快完了但是大家还是提不起精神，整天对着田地里的庄稼唉声叹气。 村支书听到村里的小队队长说了这个事情，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他们这一带都是种两茬庄稼，今年这第一茬庄稼还没收割完呢，第二茬庄稼的种植就快开始了。 要是大家的速度再不快一点，恐怕这两茬庄稼的中间连一点休息的时间，到时候，没了休息时间，村民们又会怨声载道，干活也不用心干。 可别小瞧种庄稼这点事情，要是播种的人不用心，上来的庄稼就会长歪，结下来的果实也没有平常的好。 想了几天，村支书决定在这最后几天的时间里搞一个比赛，由小队队长按照自己队伍里的人数和老幼的多少领取地块，随后把每一个人的工作地块都划分来，看谁割的又快又好。 最后由村支书和大队长决定各自对于里的冠亚军，到时候根据这个数据奖励工分。 这个比赛和大家说了一声，大部分人都特别赞同，毕竟那可是工分啊，到了冬天可以换肉的东西。 村里人就不用说了，自从得到这个消息，每个人擦拳磨掌，把自己家的镰刀磨的蹭光瓦亮，都希望得到第一名，等过年的时候，给自己家里多换取一点猪肉。 知青点的那四个人虽然不太在乎能得到多少工分，但是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攀比心，都希望自己是最厉害的那个人。 总之，这一场比赛，让大家前几日的疲劳一扫而光，个个精神头十足。 第二天，一来到山脚下的那块地，权叔就按着村支书的吩咐，把大家每个人的地块都分划出来了。 艾米和刘建芳本来是应该一样样的，但是因为权叔讨厌艾米所以就把她的工作量加大，弄成和赵鹏他们一样的了。 对于这样的安排，知青点的那四个人自然是暗喜不已，就连打定主意无论出什么事都要站在她这边的王浩都觉得特别爽。 虽然说，他的计划很好，可是没想到第一步就碰到一个钉子，也不知道艾米的心肠是用什么东西做的，对她好了那么长时间都不见她给自己一个笑脸。 时间久了，王浩心里积攒了不少的怨气，可是事关自己能不能回城他又不能对艾米发脾气。 对于这次比赛，冠军他是势在必得，他要让艾米看看，自己并不比明柯那个小白脸差，甚至比他要好得多。 至于艾米，所有人都没把她放在眼里，所有想得冠军的人都把她当成最不值得顾虑的对手。 当然，她也是想要得到这个冠军，给王奶奶她们能留多一点的粮食，毕竟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带着王奶奶她们离开，要是到最后她们祖孙二人没有离开冒儿村的话，多留一点工分她也能稍微放心一点。 比赛一开始，王浩他们三个人就牟足了劲儿，拿着镰刀往前走，还没到半晌，他们就已经一人收割了一半了，反观艾米和明柯，两个人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割完，就连大家认为最慢的刘建芳都收割了三分之一了。 休息的时候，赵鹏和李宁两个人故意走到艾米的身边，一脸嘲笑的看着明柯： “国家把你打成坏分子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你看看你干的那点活，简直就是地主家的儿子做的嘛！哪里有一点我们劳动人民的样子，你转过头往后看一看，人建芳一个女孩子都比你干的快，真不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羞愧。” “就是鹏哥说的对，你说说你干的那点活，要是我像你那样早就从地上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了，哪还有脸见人啊！” “你们咋说话呢，要是不会说就闭上你们的嘴巴。” 艾米把水壶放在地上，站起身梗着脖子，打算和他们对峙到底。 可明柯见她站起来却伸出手拉住了她，将她拉到刚刚的位置上坐下： “消消气，狗咬你一口，你总不能反过去要狗一口吧！” “你……”赵鹏伸出手指着他，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自从明柯母亲被平反，他看到明柯的时候心里都会特别的复杂。 一想起镇长那里的两份举报信，他的心里是愧疚的，毕竟都是一个村里的，自己还是一个读书人。结果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还有一种情绪那就是恨，他恨他踩了狗屎运，两份举报信都没能挡住他参加高考的步伐，他恨，明柯明明有回城的机会偏偏选择留在这里和他们抢那几个数量有限的录取名额。 就是因为这样，赵鹏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 站在他身旁的李宁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非常的纳闷：为什么鹏哥不继续说下去了，难道……他也被眼前这个女人迷住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他心里特别的高兴，这下子这个冠军就是他的了，这两个傻子为了让那个女人高兴，一定会放慢速度等艾米的，照着艾米的速度，她割完一半，自己早已经收割完成了。 至于明柯和刘建芳就更不用提了。一个比一个慢，根本不配做他的对手。 第285章 艾米发飙 到了后半程的时候情况却是来了一个反转，刘建芳他们一开始用力过猛，后来就有点力不从心了，渐渐的被体力还没消耗多少的艾米和明柯超过去了。 快下工的时候，田里边的庄稼收割大都接近尾声，艾米和明柯两个人更是只剩了一点点了。 但是做着做着，明柯突然停了下来，蹲在地里双手交叠搭在镰刀把上，嘴唇微微上扬，眼睛里满是温柔，定定的看着艾米劳作的背影。 艾米做着做着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好像没有人了，转过身看了一眼，发现明柯像一个傻子似的，满脸宠溺的看着自己： “你咋不做了？” “累了，不想动弹。”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哪有半点疲劳，艾米心里清楚，这恐怕是对方在让着自己，心里满满的感动，嘴边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那，待会儿我赢了你可不许哭鼻子哦！” “嗯，保证不哭鼻子。” 得到回答的艾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接着低下头干劲十足的割着地里的庄稼。 在一旁干活的四个人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有心想干快点追上艾米他们，可是身上的疲劳又不能不顾，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艾米得到了那奖励的二十个工分。 对于这个结果，四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想起上午对明柯的嘲讽，赵鹏有种想把自己的脑袋埋到地里的冲动。 可李宁和他们不一样，他心里满心的不甘和愤怒，总觉得明柯是刚一开始让着他们，好让他们嘲笑他，最后他好用结果来打他们的脸。 见那边两个人有说有笑一人扛着一把镰刀往家里走，他的心里满是怒火，扔下自己的镰刀，大步跑到明柯身边，用力的推了他一下： “好你个坏分子，啊？你心肠咋那么歹毒，你上午故意做的那么慢，就是为了现在来嘲笑我们对不对？” 明柯被他推的撞了艾米一下，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站稳以后，赶紧转过身，一脸担忧的看着艾米。 撞上他的眼神，艾米摇了摇头，随后一抬脸差点撞上明柯肩膀上扛着的镰刀。 幸亏她比明柯矮那么一头，不然的话，今天这脸算是毁了。 一想到这一点，艾米心里就气愤不已，走到李宁的面前，重重的甩了他一巴掌。 他刚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看向艾米的双眼像是能冒出火星子似的。紧接着抬起手想要给她一巴掌。 看到他的动作，艾米抬了抬下巴，丝毫不畏惧。 李宁倒是想打下去，但是明柯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不允许。尤其是他那双仿佛可以看穿人心的眼睛，更是让他情不自禁产生一种愧疚的感觉。 正当他满心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艾米开口了： “怎么？不打了？既然你不打了那咱就好好算算账。” 听到这句话，他好像想起了来这里的目的，刚刚熄灭的怒火重新燃起来，一脸嘲讽的看着她： “你倒是说说我们之间有什么账要算。” “你说什么账？难道你们没有仗着你们是知青，三番五次往镇长那里寄举报信？难道你们没有仗着你们人多企图群殴明柯？难道你们没有在今天上午专门走到他面前嘲笑他奚落他？” 说完这些，艾米一脸的嘲讽，她的声音不算太大，但田里的那三个人也逐渐的走了过来。 说起举报信的事情，赵鹏有点无地自容，那举报信确实是他寄去的，但是没想到不仅没有成功阻止他去参加考试，反而人家的妈妈还被平反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羞窘，抬头看着艾米又像是哀求又像是责怪： “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明柯不是好好的吗？你又提起这件事情做甚？” “做甚？你们过去了，我们可没有过去。” 艾米大声的说完，垂下眸子，重新抬头看着李宁： “我对你的情商和智商不作评价，毕竟我不能要求所有人的智商都在及格线，但是你狗眼看人低就是你的不对。明柯他一直以来都不去找你的麻烦，倒是你却一次次的见了他冷嘲热讽，我想问问你，撒、尿和泥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和谁学的用有色眼镜看人，智商不高，心却不小，居然还想着欺负人，下一步你是不是还想上天？” “小米，你怎么说话呢？李宁在咋说都是知青，我们……” 刘建芳也是厉害，啥时候都不忘了见缝插针，找准机会不论是谁都要上一上艾米的眼药。 “行行行，你快别说了。”算计着高考时间也快到了，艾米也不愿意和刘建芳装下去了，干脆起撕破脸皮，谁都不用那么累了。“我还没说你呢，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吗？ 长了一张美人脸，心肠咋那么黑，从我来这里你就不断给我挖坑设陷阱，陷害人你更是没少做，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如果说害人有三十六计的话，恐怕你在我身上施展全了吧！也真是难为你愿意绞尽脑汁，想尽办法陷害我了。别的我不敢说，要是冒儿村排名最毒妇人，你应该是第一吧！就算是你没来以前最泼的妇人也没你十分之一。” 这话说的确实有些难听，刘建芳听到这些话，气的脸色发青，艾米可不管那些，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人都没有落下。 到最后，那四个人都有一种自己放着地里的活不干，跑到这里挨骂的错觉。 “还有王浩，你能不能放过我，别天天在我面前瞎蹦哒，你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你说个‘我喜欢你’我就能相信？虽然说我现在并没有啥证据证明，你心里憋了坏心思，但是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你心里没有好心思，所以，麻烦你，离我远一点，别跑出来恶心我了。” 艾米说了这么一大段话，还真有点累，他回过头看了看明柯，只见对方一脸的宠溺，还从自己的身侧去过军用水壶，拧开瓶盖递给她。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水壶，艾米还真有一点小小的尴尬，不过她是真的口渴了，接过水壶喝了几口，又递给明柯，目光重新转到李宁的脸上： “行了，你也别在这儿杵着了，我和明柯上午干的慢只是想保留体力，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似的，做事不考虑以后只管眼前，再说了，我们要是能有那坏心思，还能让你欺负的那么惨？早就让明柯把你套麻袋打一顿了。” ……谁欺负谁？要是我们真的欺负了你还能让你在这里把我们挨个说一顿吗？ 只不过有明柯在这里他们不想听也得听，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只要准备离开，明柯的视线就会冷冷的扫过来，那眼神好像再说“我媳妇说话你们敢走？” 说到最后，艾米像是领导训斥下属似的朝着她们挥挥手： “赶快回去干活吧，本来脑子就不灵光，再偷点懒，你恐怕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说完，艾米拉着明柯手往家里跑，一边跑一边和他悄悄的说着什么，时不时的回过头看一看站在原地石化的四个人满眼的笑意。 剩下的那四个人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刚才的事情，结果越想越生气，三个男人又差点打起来。 快到家门口，艾米才抬头仰天大笑，笑够了，低下头看着明柯，脸上写满了开心： “怪不得有的人心情不高兴就要骂人呢！这训斥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尤其是看着他们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就更开心了。” 明柯伸出自己略带泥土的手上，在艾米的头上揉了揉，收到对方的一个白眼，仍旧特别开心的笑了笑： “既然你今天这么高兴，那我给你做一个冰糖炖梨吧！你不是很早以前就想喝了吗？” “对呀，你以前答应过我的，只不过……我没有咳嗽，能喝吗？” 艾米想起这是一种治病的偏方，不由得和中药归成了一类，开口问着。 “不咳嗽的人也能喝，我给你往稀兑一下就行了。” “好的吧！” 艾米说完，脚步加快了一点，眼睛亮晶晶的，明显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很快，他们就回到家，明柯一放下手里的镰刀就跑出去给她摘梨子去了，她一个人回到屋子里面从空间拿出一大袋冰糖放在院子里的锅灶旁，一脸的期待。 过了一会儿，王奶奶和妞妞两人回来了，看到她站在厨房里面，妞妞还有点奇怪，这时候好像还没到做饭的时间吧！ “小米姐姐，你站在那里干啥哩，好不容易这么早下工，俺们不是应该抓紧时间复习吗？” 听到妞妞的声音，艾米笑着走到她面前蹲下，伸出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妞妞，我们今天先不去复习了，你小明哥哥说，待会儿要给我们做一种特别好吃的东西，我们等吃完了这种东西再去复习好吗？” “好！” 妞妞点点头，脑袋上的两个羊角辫甩了一下，特别的可爱。 第286章 高考众相 过了一会儿，明柯怀里兜着足足十多个黄灿灿的梨子走进来了。 他走到妞妞的面前站定，从怀里取了一个，放在身侧用力的擦了擦，随后伸出手递给妞妞 “刚摘的，路上我尝了一个味道还不错，挺甜的。” 妞妞接过他手里的梨子，两只手抱着狠狠的咬了一口 “嗯嗯，真的好甜啊！” 明柯扬了扬嘴角，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而后把手搭在她的脖子上，带着她去了灶台处 “妞儿，在这里站着，看哥哥给你做冰糖炖梨，可好吃了，你那大馋猫小米姐姐可是想了好几天了。” 艾米瞪了他一眼，随手拿了一个梨子在上衣襟蹭了蹭，也是狠狠的咬了一口。 还别说，这梨子还真挺甜的，艾米一口气吃了好几个，明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吃了一个又一个，忍不住道 “你再吃下去我们今天别做冰糖炖梨了，干脆给你全吃了吧！” 听了这话，艾米连忙放下手中那一个还没有被咬一口的黄梨，讪笑一声，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你呀！妞妞都没你这么贪吃！” 明柯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随后便转过身开始生火。 艾米冲着他的后背吐了吐舌头，拉着妞妞离开了灶台。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明柯用勺子盛了一勺放在碗里尝了尝味道，随后重新拿出三个搪瓷碗摆放在灶台上，用勺子均匀的分了三碗冰糖炖梨。 等到晾凉以后，他才把三碗冰糖炖梨水端给坐在院子里复习的两个人。 艾米看到白瓷碗中微黄的糖水，立马就放到了空间货架上的饮料——冰糖雪梨。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慢慢端起碗抿了一口，又八达嘴唇上的糖水。 得到的感觉让她大吃一惊，这味道未免也太像冰糖雪梨了吧！她有些不敢相信，大、大的喝了一口才发现，这真的就是冰糖雪梨的味道。 但是这个味道又没有那么浓，冰糖的味道盖过了梨子的味道，要是让这个时代的人喝起来可能真的就和白糖水的味道差不多。 她这么想着，旁边的妞妞一脸惊喜的开口了 “小明哥哥，你这做的是啥啊？虽然味道和白糖水差不多，但好像又比白糖水好喝一点。哎呀！反正，就是好喝，俺要端一碗给奶奶尝一尝。” 说着，妞妞端着自己手里的糖水风风火火的跑回屋子里面了。 “明柯，你真是太厉害了！这简直就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东西。” 艾米“哥俩好”的搭上了明柯的肩膀，一手端起糖水又喝了一口。 明柯看着她碗里所剩无几的糖水，一点也不嫌弃的端起来喝了一口。 艾米看到他居然和自己用一个碗，目瞪口呆的指着那个碗，结结巴巴的说 “那，那是，我的，我用过的，碗。”上面也许还沾着我的口水呢！ 这句话艾米没有说出口，不过明柯通过她脸上的表情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缓缓的放下手中的碗，看着她 “我不嫌弃！” 突然，艾米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无声的在心里说 “你不嫌弃我，可是我自己嫌弃我自己。” 随后，艾米指了指桌子上多出来的一碗水 “哪儿不是还有一碗吗？你咋不喝？” “那是给王奶奶。” 明柯说完以后，又端起来喝了一口。 落日的余晖落在这个农家小院里，微黄的光线打在艾米和明柯的脸上，加上后面朴实的背景俨然一副美好的画卷。 慢慢的，晚饭，晚自习全都结束了，冒儿村的人们也都进入甜美的梦乡。 第二天的太阳一升起来，就代表着崭新的一天来到了，也代表着冒儿村这一年春耕庄稼的收割已经结束了，休息上几天，这一年的秋种就要开始了。 上面也下了通知，说是高考的时间即将定下来，可能是下个月，也可能是下下个月，反正是快到了。 听到消息的知青和准备参加高考的村民们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在未来的高考考场大显身手。 因着这个原因，学习班每天晚上都爆满，挤都挤不下，就连白天都会有人为了安静躲到这里学习。 甚至有的人为了复习可以两顿两顿不吃饭不喝水，晚上连觉都不敢睡，生怕自己落下别人一大截。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冒儿村高考的气氛越来越浓烈，知青们也没再找明柯的茬儿。 艾米和明柯没有像她们那样紧张，每天依然是按照自己的节奏一步一个脚印的复习，有时候觉得学累了还会出去走一走。 这天，艾米就来到了张慧的家里串门，她的一对龙凤胎早已经会爬了，也是调皮捣蛋的厉害，屋子里到处都是张慧的笑骂声。 这会子，这对龙凤胎睡着了，艾米和张慧终于可以坐下来安安静静的聊一会儿了。 她打量了一下屋子，并没有发现她复习的痕迹，还以为张慧没有借到高中教材，主动开口 “慧姐，咋没有看到书本啊？你是不是没借到高中教材，要不我给你一套？” 张慧笑着摆了摆手 “不用了，小米，我已经不打算参加高考了，我现在啊，只想安安静静的守着我的一双儿女和柱子，把我们这个小家经营好，其他的啥也懒得去想了。” “可是……”艾米说了前两个字，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闭上了嘴巴。 “以前啊，我总想去城里生活，想要证明给我父母看就算是没有他们，我一样可以过的好，可是这几天我看到柱子每天很累，但一看到我，看到我们的闺女，就有了几分精神，我突然觉得，我父母们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我面前的两个孩子，我的男人，也许以后为了孩子们好，我会去城里做生意，但是现在我不会去考虑那些东西了。” 说完，张慧低下头看着熟睡的一双儿女。 阳光透过门窗玻璃打在她那掉落在脸颊上的一缕碎发，平白给她身上添了一些温柔。 艾米听着她的话，真心觉得眼前的张慧变了好多，也许从形象上来说，她和刚一开始比变得更像农村人了，但是从脸上的表情来看，还是现在的她更幸福一些。 两个人聊完这个话题，又聊了一会儿别的东西，艾米就起身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如果明柯也像柱子一样，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那她有没有可能也会为了他留在村子里为他生儿育女。 想了好长时间，她都没有想出个结果，她想，自己可能是没有遇到这样的状况吧！ 即使张慧不参加高考，冒儿村依然是报名高考人数最多的村子，因为冒儿村不光是知青们报名参加了高考，就连村里的一些村民，像颜小溪她们也都报了名。 知道有这么多的考生，王浩他们三个人的心里别提有多着急了。 其他两个人还好，就算是心里着急也只是更加废寝忘食的学习，王浩就不一样了，虽然艾米不愿意搭理她，但他还是幻想着艾米能爱上他，从而说服考中的明柯能把名额让给他。 其实他也想过等晚上从墙头进到艾米的屋子把她睡了，从而威胁她把上大学的名额交出来。 可是这件事情也只是想想罢了，当初陈三三废了那么大力气，甚至把这件事情传遍了村子都没有威胁到艾米，反而还让她一个女孩子用砍刀追了一上午。 王浩自问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可以让村里人站在他面前指指点点。 这天晚上，当他再一次把自己忍痛从村长那里换来的一个煮熟了的熟鸡蛋放在艾米桌子上的时候，艾米忍不住了。 当着他的面把鸡蛋剥开喂给妞妞。 “小米，这，这个鸡蛋是我专门从颜叔那用两个工分换来的，你咋能给她吃呢？” 王浩咽了一口口水，两只眼睛在昏暗中狠狠瞪了妞妞一眼，随后一脸委屈的和艾米说着。 “让你收起来你不收，那这个没有名字的放在我桌子上的鸡蛋，就成了我的了，我自己个儿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多管闲事？” 艾米可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她低下头，看着吃的一脸幸福的妞妞，伸出手给她擦了擦嘴巴。 王浩的眼珠子转了两下，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微笑着转过了身子。 往后的两天时间里，王浩突然像是想开了似的，不再纠、缠艾米，就连平时路上见到她也是一副高傲的样子。 对此，艾米不仅没有丝毫的不适应反而在心里直念“阿弥陀佛”这个粘人的狗皮膏药终于离开自己了。 可又过了两天，当艾米独自一人上山捡柴火的时候，王浩拦住了她的去路。 见他挡在自己面前，艾米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打算从他旁边绕过去。 可王浩偏偏挡在她的面前，她走哪儿他去哪儿。 见状，艾米面无表情的从身后的背篓取下镰刀直直的挡在他面前 “往后退，要是我不小心用镰刀怼你一下，你可怪不得我。” 第287章 王浩挡路 “艾米，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吗？你可别忘了，你昨天才吃了我一个鸡蛋。” 王浩今天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来的，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可是艾米对他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的，这让他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 所以今天瞅着艾米一个人上了山，连忙从知青点跑过来，他原本想着要是艾米不听他的话就在原地把她办了，没想到的是这姑娘手里居然拿着镰刀。 他看着那锋利的刀刃，想着前几天从陈家出来的艾米，心里不由得打颤。 “哦～原来你是因为那一个鸡蛋来的，行吧！你有啥事你就说吧，赶快说完我上山还有事情呢！” 说着艾米收起了镰刀，抗在自己的肩膀上微眯着眼睛，脚踩在路边的石头上，如果嘴里再叼一根野草那活脱脱就是一个女土匪了。 “我，我是想和你说，你能不能，能不能再高考结果出来以后和明柯说一声把他上大学的名额让给我。” 也许是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他着急的又开口补救 “他的母亲已经被平反了，他就算不上大学也能回到城市里，可是我不一样，如果我没了这次机会，以后想要回城比登天还难，你就看在我们都是知青，看在我们认识了这么长时间，看在我那么爱你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可以吗？” 艾米听了他的话点点头，随后又忍不住的鼓了鼓掌 “王浩，你说的这话可真是让我佩服，我说呢，以前那么讨厌我的人最近这段时间对我这么好，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啊？” “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可能有点过分，但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知道我是一个城里人，根本不习惯村子里的生活，要是再让我在冒儿村生活下去，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看着她一脸笑意，王浩却忍不住的心虚，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整个人弯下腰，态度真的可以说的上是卑微到了极点。 然而，艾米见到这么卑微的王浩，心里却是厌恶到了极点。 你说都这么大一人了，不想着努力好好学习，光动了些歪脑筋，明柯是平反了，但是就因为这个原因就要让他把珍贵的上大学的机会让出来，这个说法未免也太好笑了吧！ “王浩同志，你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我实在是帮不了，你还是再换一种要求吧！” 艾米现在真的是连看都不想看他，把头转向另一边，手中握着的镰刀又抓紧了几分，心里不断的让自己冷静，她真的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把手里的镰刀甩在他的头上。 王浩没听出她话语中的拒绝，只当是她怕明柯不会答应她，连忙往前走了一步，两只手想要握她的肩膀。 “嘿！嘿！嘿！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 艾米嫌弃的用镰刀挡住他递上来的爪子，王浩见状往后退了一步，一脸喜气 “小米，你不要担心明柯会不同意你把他的名额让出去，这几天我是看了，那家伙对你百依百顺，就算你说让他为了你把命豁出去，他也会答应，更别说让他简简单单把名额交出来了，他一定会特别愿意的。” 艾米转过脸诧异的看着他，原本她只是以为知青点的人心肠不好没想到他们的脸皮也是一顶一的厚实，看着他一脸欣喜的表情，艾米又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话没有说清楚。 这么想着，她认真的看着王浩，一字一句，语气非常严肃 “我不管你是装傻还是充楞，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你刚才说的那个事情，无论明柯同不同意我都不会帮你，你知道人家为了高考复习了多长时间吗？你知道他为了高考连着几个夜晚不睡觉吗？哦！就你这么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把别人好不容易灌溉种好的果实摘走了，你怕不是在做梦吧！” 艾米真的可以说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他留，等到她说完这番话，王浩的脸色都变得铁青。 眼看着软的不行他打算来硬的。 这时候从后山刮过来一阵清风，吹的树叶簌簌作响，艾米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气，又看了看眼前默不作声的王浩，心里突然传来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把脚从石头上放下来，手里紧紧攥着肩上的镰刀，趁着王浩不注意，从他的旁边跑了出去。 可是王浩早已经有了防备，手疾眼快的抓住了她的后领巾。 “艾米，你不是喜欢那个坏分子，为了他甚至不愿意帮我的忙吗？那好，我现在就要了你，看他还愿不愿意要一个二手货。” 说着，他紧紧的抱住了艾米，艾米挣扎了两下发现自己的力气太小了，于是低下头重重的踩了一下他的脚。 王浩吃痛，马上就松开了她的身子低下头抱着自己的脚，一脸阴霾的看了看艾米。 艾米举着手里的镰刀，想要再给他一点教训，可是又害怕有村民会上山，万一看到她和王浩纠缠在一起，自己就算再长上三张嘴恐怕也说不清楚。 想到这里，她往上提了提背上的箩筐带，小跑着想要下山。 可是这时候王浩已经站了起来，看到想要逃跑的艾米，再次追上去抱住了她。 和陈三三一样，他把自己的鼻子放在艾米的脖颈，贪婪的闻着上面传来的少女体香。 艾米一察觉到他的这个动作，就浑身战栗，思绪一下子回到了被陈三三偷袭的那个夜晚，原本心里的恐惧程度更是翻了一倍，她看着手里的镰刀什么都顾不上了，狠狠的用刀刃划过王浩的手背， 王浩再次收回自己的手看了看，发现只是划破点皮，再想抱住少女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当了一把锋利的镰刀 “你最好别动，否则，我现在就弄死你然后抛尸荒野。” 王浩特别上道的举起两个手，不断的垂下眼眸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镰刀 “我，我错了，你放了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打你的注意。” “放了你？王浩，你真以为我傻呀！我是不是以前表现的太好了才让你以为我脾气好，能让你随意的揉捏啊？” 艾米说一句往前走一步，她往前走一步，王浩便往后退一步，到他的身子撞到后面的大树上。 此时，山上刮过来的风，吹动了整个山上的树叶，忽然，风刮的越来越大，王浩身后的声音也越来越响，再加上艾米脸上的表情，真的让他有一种身后是不知什么地方来的妖怪下一秒就会把他整个人吞掉。 这时，他才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今天着了魔要跟踪艾米，他现在突然特别想念知青点屋子里的热炕头，要是自己今天没有来找艾米的话，现在应该是在炕上舒舒服服躺着呢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吹着冷风，脖子上还架着一把镰刀。 “艾米同志，我求求你，你就放了我吧，我再以后都不会打你的注意更不会妄想让你说服明柯把他上大学的名额让给我了。” 见他脸上真的有了几分恐惧，艾米在心里笑了笑，有些得意自己真的有当恶人的潜质，但表面上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你说你后悔了？可是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要不这样吧，你双手合十对着我叫声姑奶奶，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王浩觉得这种事情太丢脸了，刚要张口拒绝，艾米手上的镰刀就往脖子里逼近了几分。 他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刺痛和冰凉的感觉，脸上都块哭出来了，后来，只能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奶奶。 艾米也算是说话算话，在他叫了自己一声奶奶以后，特别讲信用的把镰刀从它脖子上拿下来，转过身，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王浩，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地上，过了一会儿裤子的某个部位传来一阵湿意——他被吓尿了。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教训，艾米再也没有单独出过门，每次不是陪着王奶奶就是带着明柯，当然，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在家里复习。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高考的时间也在慢慢的逼近，终于，到了离开冒儿村去江城的这一天了。 出发的这一天，天气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这让原本心里就不痛快的人们，更是难过了。 冒儿村的村口聚集了很多人，大部分村民都是来送自家儿女去江城的。 这些人中，去过镇子上的人不多，遥远的江城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一个一辈子都实现不了的梦。 他们不知道让孩子们去参加考试是好还是坏，但是他们明白一点，那就是如果他们的孩子成功考上了大学，那么以后的人生将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带着自己心里对孩子们的期盼和祝福，父母们纷纷拿出家里舍不得吃的鸡蛋，白面馒头，就算是家境不太好的人家也都是拿了自己舍不得吃的窝窝头。 王奶奶和妞妞也不例外，一人手里端着一包白面馒头，看着坐在车上的两个人，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第288章 准备高考 “小米姐姐，你一定要好好考试，等以后俺长大了，也去你上过的大学。” 妞妞奶声奶气的声音打破了五个人之间的沉默，王奶奶把手里的白面馍馍递到艾米的手里，喉头就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老人家心里清楚，整个冒儿村复习时间最长的恐怕就数自家的这两个孩子了，无论别人能不能考上大学，这两个孩子反正是抱了九成的把握。 按道理来说，他们能考上大学是一件好事情，可是，王奶奶心里更清楚他们上了大学回冒儿村的日子寥寥无几，这两个自己视作亲生孙儿的孩子，以后恐怕是见一面都很困难。 妞妞虽然人小，但也想到了这一点，看着坐在牛车上的艾米，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倔强的用袖子擦脸上的泪水，手伸、进衣兜里掏啊掏，掏啊掏，掏出来两块外包装皱皱巴巴的水果糖。 她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这两块糖果，似是不舍，随后抬起头递给艾米，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 “小米姐姐，这两块糖果是你过年时给俺的，俺一直都没舍得吃，现在俺把它都给你，你可一定不能忘了俺呀！” 艾米看着手心里的糖，眼眶有些湿了，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深吸一口气 “怎么会呢，小米姐姐这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么可爱的妞妞，姐姐这次只是去参加考试，过几天就会回来的，再说了，你就那么肯定我能考上大学吗？万一考不上，以后还得回村子里和你们待一年，希望到时候，你和奶奶两个人不要嫌弃我才好。” “小米姐姐，你放心吧，就算是你考不上大学，俺们也不会嫌弃你，俺现在长大了，可以赚工分养活你和奶奶了。” 艾米再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嘱咐着 “小米姐姐走了以后，你可得好好照顾奶奶，平常没事干了就多帮奶奶赶着家务活，这几天我和你小明哥哥劈了不少的柴火，最近几个月倒是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嗯，”妞妞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嘴上不断的答应着 “小米姐姐，你就放心吧，俺会照顾好奶奶、的，你也得照顾自己的身体啊！” “嗯，你放心吧，我会的。” 说完，艾米往前挪了挪身子，两只手握住王奶奶那一双皱皱巴巴，布满老茧的双手 “奶奶，您带着妞妞赶紧回去吧，今天的天气实在是不暖和，别我们还没走，您到是冻感冒了。” 王奶奶拍了拍她的手，一脸的慈爱 “米啊，你就放心吧，俺今天出来穿的可多了，俺虽然老了，但照顾妞妞还是可以的，你就不用烦心俺们了，等到了那边，你一定要好好考，争取给咱们考上个大学生，奶奶在村子里也能扬眉吐气了。” “嗯，奶奶，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考试的。” 一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叔的牛车也就开动了。 艾米看着妞妞脸上的泪水，本想着探过身子擦一擦，可是被明柯拉住了，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明柯拉着她的袖子开口说 “有什么话，等咱们考完试回来以后说吧，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安安静静的坐在牛车上，别半路掉下去。” “哦哦，”艾米点点头，往里挪了挪，继续和妞妞挥手告别，直到两个人谁都看不到对方的身影才停下来。 一路上，牛车上的气氛都是死气沉沉的，颜小溪更是靠在周逸泽的怀里哭了一路。 不久牛车就到达镇子了，李叔见大家的行李不少，主动把他们送到了火车站。 牛车上的一行人买了最近时间的火车票，过了一个多小时火车就开过来了。 上了火车，艾米发现从冒儿村来的几个人基本被安排在了同一个车厢，只有王浩，刘建芳，赵鹏，李宁四个人是在后一节车厢。 对于这个结果，艾米表示很满意，要是售票员阿姨不小心把他们四个人和她安排在同一个车厢的话，自己恐怕得恶心一路。 到了中午，火车到达了下一个城镇，正当火车门快关上的时候，一个焦急的声音传过来 “同志，同志，麻烦您行行好，帮我把车厢们打开吧，我刚刚睡觉的时候，手里的公文包被小偷偷走了，我现在得赶紧下车把公文包追回来，那里面有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回答他的只有工作人员的呵斥声和无情的拒绝 “你都这么大人了，咋就不懂得好好保护自己的东西呢，现在火车就要开动了，我怎么把你放下去？这么快的速度你是想下去找死吗？就算是你想找死我还不想丢了这份工作呢！” 说完这番话，工作人员扭着自己的腰、身离开了。 男人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看起来又是自责又是懊悔。 火车上的人看到男人这个样子，有嘲笑的也有同情的，但共同的一点是大家都抓紧了自己手里的东西。 再接着，艾米和明柯听到了他们后面的两个人的对话 “这个男人真可怜，据说是两天没吃饭了，睡醒了正掏钱买吃的，公文包就被抢走了。” “是呀是呀，那个小偷长啥样我都知道呢，原本我以为就那男人的大长腿肯定能追的上那个小偷，没想到，他太狡猾了，居然趁火车门开跑了出去。” “是呀，你说，这时候还刚好碰到火车门关闭了，这男人今天怕是惨咯，一连几天不吃饭，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住哦！” “……” 话是这么说，可是两个人谁都没有起身把男人叫过来的意思。 艾米和明柯对视了一眼，明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起身走到男人的身边，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那男人站起身朝着艾米的座位看了看，随后点点头，跟着明柯走了过来。 走到眼前，艾米才看清楚这个男人的样貌，这是一个长相瘦弱很斯文的男人，他的鼻梁上带着一副黑框大圆片眼镜，身上穿着一身略有褶皱的西服。 艾米看着他，脑子里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她觉得像这样的人，自尊心一定很强，肯定不愿意别人看到他的落魄。 所以她在想有没有什么话语既可以表达自己的友好，又不会伤到别人的自尊心。 还没等她想出来，明柯就已经开口说话了，他朝着男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随后低头从挎包里面取出两个用黄色油纸包裹着的馒头递给男人。 男人也是被饿狠了。当下抓起馒头咬了一口，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坐在男人旁边的周逸泽见状，把自己手里的水壶往男人那里挪了挪。 他对面的颜小溪看到艾米和明柯的动作，只觉得虚伪又做作，现在又没有什么人看，他们还把馒头给了那个男人，要知道自家老爹虽然是支书，可也只给她带了两个馒头。 这么精贵的东西，艾米居然给了这么一个流浪汉，真是为了那点好名声啥事情都做的出来。 明柯看着狼吞虎咽的男人，又看了看一脸担心，害怕男人噎着的艾米，心里庆幸这个女孩是自己的。 无论是感冒高烧的自己，还是眼前这个男人，都是和她素不相识的，为了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儿，她能付出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这世界上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过了两三分钟，男人就吃完了手里的两个馒头，他拿起旁边的水壶，大、大的灌了几口凉水，随后不是特别粗鲁的打了一个饱嗝，笑着转回头对明柯他们说 “今天实在是这些几位小友了，你们这是要去江城吗？” “是的，我们去江城参加高考。” 艾米一边把桌子上的垃圾扔到垃圾桶里，一边笑着回答。 “原来是高中生啊！如果我没记错，离高考应该还有几天的时间吧，你们现在就坐上去江城的火车，是不是有点早啊？” 男人说到江城，原本颓废的神色不见了，脸上的表情变得特别的生动，伸出大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 “不瞒几位小友说，在下原本就是江城人，但是因为家里出了一点状况去白梨镇待了里面，现在就是要去江城，准备江大开学。虽然说别的方面我帮不上忙，但是关于这次高考的考题我还是有点约莫，你们要是对自己的考试没有信心可以来找我，我给你出几套试卷，提前猜一猜高考的题目。” 艾米连忙摆摆手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只是听说您很长时间没吃饭了，加上包里有多余的干粮没吃完才会把您叫过来，并没有别的意思。” 男人见艾米误会了他的意思也是急忙开口解释了一下 “我知道小友帮我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但是我这人就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所以，才会想办法帮你们。” “可是，我对我参加高考还是挺有信心的，并不需要猜题啊！” 艾米有些迟疑的说出这句话，她有些害怕对面的男人会误以为她是一个骄傲自满的人。 第289章 火车二三事 坐在周逸泽旁边的颜小溪听到这句话，眼睛亮了亮，想要开口把那套题要过来，可是又感觉这个男人如果真的有他自己说的那么有本事的话，就不会让自己饿了两天都还没有吃饭了。 颜小溪有些气馁，但还是竖起耳朵，不放过他们说的每一句话。 那男人听了艾米的话，先是哈哈大笑几声随后开口 “好啊，原来小友对于这次考试是势在必得，那我在这里先预祝你高考顺利了。” 艾米看了明柯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先生您过奖了。” 男人看着艾米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走到他们后边第三排座位站定抬头从上面的行李架上取下一个编织袋，随后把编织袋顶在自己的头上，从人群中挤到艾米他们的座位旁边。 中间三排的人们都好奇的看着这个刚刚还十分落魄，现在却神采奕奕的男人。 男人放下编织袋，拿过周逸泽的水杯喝了一口，随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的情况才小心翼翼的打开编织袋从里面取出三个文件袋，把文件袋里的试卷一样取了三份 “我知道你们帮助我并不是贪图什么，但是我这个人呢，平时不太喜欢欠别人，这三份高考卷子请你们收下，即使你们已经准备好了，但多看一看总是好的。” 艾米他们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僵持中，颜小溪笑着接过九张卷子，给自己，周逸泽，艾米一人分了一份。 “这位先生，真是谢谢您了，这份卷子我们一定会认真完成的，也希望到时候借您吉言，我们几个人都能考上大学。” 男人见卷子落到旁人手上，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她，随后一脸抱歉的看着明柯 “小友，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这里刚好有三套卷子，实在是找不出第四份了。” “没事，我到时候和我女朋友看一份就好了。” 明柯表现的倒是无所谓，见男人整理完编织袋主动把它扛起来送到行李架上。 回来以后，周逸泽把他那份试卷递到明柯的面前 “明柯，那位先生本来就是要给你的，这套卷子还是你拿起来吧，小溪她有一份，我和她一起看看就行。” 明柯还没说话，颜小溪就主动把卷子收回来，一脸的笑意 “阿泽，你说啥呢，人家明柯刚才都说了，会和艾米看一份卷子，你的这一套还是留着自己看吧！” “我……” 周逸泽的话还没有说完，明柯便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从旁边的挎包里拿出水壶喝了一口 “没事，我和小米一起看。” 颜小溪攥着周逸泽的手，就等着这一句话，见状对着周逸泽笑了笑 “阿泽，你看人家明柯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刚刚你可是给那位先生喝了一整壶水呢！两套试卷做报酬他还赚了呢！” 周逸泽一脸抱歉的看着明柯，见对方点了点头，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了，只是他心里对颜小溪今天的做法有些不满。 这位先生本来就是艾米让明柯带过来的，所以就算是有考题也应该是让艾米先拿，她咋能越过人家擅自把这些试卷分开呢？ 艾米从始至终都把这件事情看在眼里，对于颜小溪的做法，虽然有一点不满意，但毕竟村支书帮了他们那么多忙，就算是为了报答村支书对他们的照顾，她也不能说什么。 颜小溪到是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手里拿着那一份试卷，心里特别的欢喜。 渐渐的，已经入了夜，四个人都靠着椅子睡着了，火车上大部分的人都在休息所以要比下午安静许多。 周逸泽和明柯坐一边，颜小溪和艾米做一边，四个人的对面都是自己的另一半。 艾米和明柯都坐在了椅子的最外面，明柯睡到半夜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艾米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倒在地上，他连忙走到艾米的身边把她的身子扶正，为了防止她再一次掉下来，明柯干脆靠着艾米坐在了地上。 这么折腾一通，他也睡不着了，转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此时天已经快亮了，火车司机带着一火车的人走向了光明。 看着太阳越升越高，明柯的心情也渐渐的明朗，虽然不知道高考能不能考好，也不知道他的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不过他确定一点，那就是只要有了艾米，他的生活就不会灰暗。 渐渐的，艾米动了动自己的身子，举起双手伸了一个懒腰，随后睁开眼睛看了看对面没有发现明柯的身影，有些疑惑的转过头，结果发现对方正坐在自己旁边的地上，抬起头看着自己。 “明柯，早上好啊？你咋不在你自己的位置上坐着跑到地上去了。” “凉快！” 说完，他站起身子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又重新坐回椅子上了。 艾米…… 昨天你还让我多穿点衣服来着，咋今天突然之间就热成这个样子了？ 慢慢的另外两个人也都醒过来了，四个人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拿出昨天那位先生给的试卷开始复习。 周逸泽因为过意不去，拉着明柯让他和自己看同一套卷子，可是颜小溪却不高兴了。 她看着明柯靠在周逸泽身旁的那颗头颅心里想 “这坏分子真是的，有点好处就想占，也不看看自己是啥身份，一个爹妈被批判的人，也好意思往知识分子身边凑？” 这时候，她完全忘记，她手里的那份卷子，本来是应该给明柯的。 艾米低头答题，往纸上写答案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呆愣的颜小溪，抬头看了一眼，见对方的眼睛要往外冒火似的瞪着明柯，她看了看明柯和周逸泽凑在一起的脑袋，好像明白了什么，心里想 这里的女主对男主真的是真爱啊，瞅瞅，不过是和同性朋友把脑袋凑在了一起，她就吃醋了。 为了防止颜小溪误会明柯，她伸出手戳了戳对方的胳膊，笑嘻嘻的开口 “明柯，你还是和我一起看吧，我有好多题目都不知道该咋做。” 明柯闻言，转过脸看了一眼，艾米连忙用笔给他指了一下，随后明柯就和颜小溪换了一下位置，和艾米一起讨论问题去了。 到了中午十一点，火车到达了江城，和上车时候一样，艾米他们从人群中挤下了火车。 因为周逸泽在江城有家，所以他们俩一下车就直奔周逸泽家，而剩下的几个人则是选择跟着艾米明柯去附近的旅行社睡一晚。 这天晚上，艾米吃完饭回到自己的房间，从空间取出一罐奶粉冲泡着喝了一杯，又拿出来一块毛茸茸的毛毯盖在自己的身上早早的休息了。 第二天，艾米精神十足，状态特别好的和明柯两个人坐着公交车去了考场。 为了学生们的名声，负责安排考场的工作人员按着名字把男生分在一间教室，女生分在一间教室。 所以，艾米没能和明柯分在一间考场，反而是和颜小溪，刘建芳还有几个别的村儿的知青分到了一起。 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她的发挥，考试全程艾米连头都没有抬，一直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试卷。 和她相比，同一考场的颜小溪和刘建芳倒是不怎么安静，老是抬起头左顾右盼，监考老师再三警告，两个人才歇了不安分的心思。 明柯那间考场但是没有发生这种左顾右盼的现象，但是监考老师却是一位熟人——那位在火车上遇到的先生，正是这个考场的监考老师。 周逸泽看到他，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明柯倒是一点都不诧异，其实从昨天的谈吐说话就可以看出，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寻常人，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次考试的监考老师。 因为这是新国家成立以来的第一次高考，国家虽然重视，但是在时间上没有那么的合理。 学生们从早上八点进到考场，一直到下午三点才能走，中途除了上厕所，谁都不能离开。 下午出考场的时候，艾米的肚子都快要饿扁了，一开始还好，走路啥的都还算正常，可一看到明柯，她的双肩就不由自主的垮了下来，慢吞吞的走到他面前，撒娇道 “明柯，我好饿啊，我感觉现在在我面前放一头牛我都能吃的下去。” 明柯两只手放到她的肩膀上，将她垮下来的肩膀掰正，因顾及着周围的考生，他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 “等一会儿带你去吃饭。” 艾米点点头，两人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下，静静的等待着周逸泽和颜小溪。 过了一会儿，一脸生无可恋的颜小溪和神采奕奕的周逸泽从考场出来了。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一个艾米想都没想到的人——艾莲。 她也是从考场刚出来，一手挎着自己的帆布包，一手掰着手指头计算刚刚考完的题目。 艾米一看到她，瞬间肚子也不饿了，兴奋的从地上站起来，大声的叫了一句 “姐……” 第290章 不安的颜小溪 艾莲听到这个声音觉得特别的熟悉，转身左顾右盼的寻找声音的来源。 艾米见状，又叫了一声，随后站起身迈着大步朝她的方向走过去。 她转过身看到思念已久的妹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别提多高兴了，上去一把抱住了艾米，高兴的说 “小米，我就猜到你一定会来参加高考的，进考场的时候，我还找你来着，只不过没有找到。” “姐，参加考试的人那么多，你没有找到也是正常，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真的来参加高考了，我还以为你会顾及爸妈，不来参加了呢！” 艾米一边说，一边带着艾莲来到明柯他们站着的地方。 艾莲见到明柯他们点了点头，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明柯同志，还有周大哥，你们也来参加高考啊！” 周逸泽见到艾莲有一瞬间的恍惚，毕竟是自己爱过的女孩子，虽然自己已经放下这一段没有结果的暗恋，但是，猛地一下见到她还是在心底泛起了涟漪。 明柯朝着艾莲点点头“嗯”了一声，周逸泽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也是礼貌的点了点头，因为怕身边的颜小溪误会，所以就没有开口。 艾莲倒是不介意，她转过身子帮艾米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然后开口回答她的问题 “你说得对，姐姐都长这么大了，总要为自己活一回，你给的那套教材我也认真的看了，心里有了点底，就想过来试一试，万一考中了呢！” “嗯！”艾米听着自家姐姐说的话，一脸的欣慰，重重的点点头，拉起她的手，说道 “这才对嘛！对了姐，在考场待了那么长时间，一口水都没喝，肚子里一定是空落落的吧！” “还好，你怎么样？是不是饿了，姐姐现在就带着你去外面的饭馆吃点东西吧！” “姐，不用，我手里有钱。” “你还是个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再说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姐姐一定要请你好好吃一顿。” 艾莲抬起头看了眼她身后的明柯，又开口补充道 “当然了，姐姐还指望着，你给我介绍介绍你身后的这个男孩子呢！” 艾米转过头看了明柯一眼，嘴边是压都压不住的微笑，她害羞的抱住了艾莲胳膊娇嗔 “姐……” 跟在他们三个人身后的周逸泽和颜小溪两人之间的气氛和前面不同，两人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颜小溪能明显的感觉到周逸泽在艾莲出现以后又多心不在焉，就连自己和他说话，他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就好像整个人都被前面那个落落大方的艾莲勾去了魂魄。 这让她心里产生了危机感，走在路上不说话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忍不住的想 阿泽她喜欢的是不是那个女人，他会不会有一天为了那个女人离开我。他是不是现在就在想和我分手的理由。 一想到周逸泽会和她分手娶别人，颜小溪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看向艾莲的目光也充满了敌意。 很快，他们就来到考场附近的面馆了，艾米和艾莲两个人有说有笑的选择了一间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店铺，问了明柯他也觉得可以，又转过身问周逸泽和颜小溪。 周逸泽对着艾米笑了笑，想说自己无所谓，可是颜小溪抢先一步开口了 “艾米，要不，你和明柯他们先去吃吧！我和阿泽还不是太饿，想要去周围转一转。” 艾米狐疑的看了周逸泽一眼，随后点点头，拉着明柯和艾莲进去了。 周逸泽站在原地想要问颜小溪去哪里转，可还没有开口，对方黑着脸把他拉到了一个角落。 “阿泽，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喜欢艾米的姐姐。” 按道理来说，这种死亡问题他就应该直接否认。 可是周逸泽想了又想，觉得和颜小溪说谎不太好，就如实的回答了 “是，我没遇到你以前喜欢过艾莲，只不过是偷偷的喜欢，她不知道，在遇到你以后……” “停！”颜小溪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打断了他将要说下去的话，质问道 “周逸泽，你说你喜欢那个女人，那么我想要问问你，我算什么？我算什么啊？” 周逸泽见她误会了，两只手握住她的肩膀，慌忙的解释 “小溪，你不要激动，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是，我以前喜欢艾莲，可是我自从遇到你以后，就渐渐的忘了她了，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们不要因为一个外人闹别扭好吗？” “外人？谁会看到一个外人眼睛都不转一下，谁会看到一个外人对自己女朋友说出的话爱理不理，如果这样的都能算作外人的话，那我岂不是连一个路人都不能算？” “小溪，你真的误会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但是请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好不好？” 颜小溪激动的捂着两个耳朵，不停的摇头 “我不听！我不听！骗子，周逸泽你就是一个大骗子。” 说完，颜小溪也不看路朝着大马路就跑过去了。 这时候正好从左面行驶过一辆军绿色的小皮卡车，司机看到路面上的颜小溪赶紧踩了脚下的刹车，最后汽车在离颜小溪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耳边传过刺耳的鸣笛声，颜小溪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后退两步跌坐在马路牙子上。 周逸泽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连忙跑到她身边，抱住她轻声安慰。 司机看着跌坐在马路牙子上的颜小溪，大声喝骂 “你以为你是三岁小孩儿啊？过马路不看车你是想死吗？就算是想死你能不能滚远一点，我还年轻，不想在身上背一条人命。” 周逸泽听着司机中期十足的怒骂，连忙双手合十不断的道歉 “同志，实在是对不起，我刚刚和我女朋友闹了一点别扭实在不是故意的。” 那人看周逸泽这么好说话，也是放软了语气 “吵架归吵架，生命也得要啊，你说今天幸亏是我技术好，刹车踩的及时，要是再稍微踩慢一点，你的女朋友不得出事啊？” “是是是，您说得对，我以后一定注意这个问题，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好说好说，只要人没事了，啥都好说。” 说完，男人对着周逸泽笑了笑，开着汽车离开了。 这时候，周逸泽才有时间好好看一看坐在马路牙子上默默流泪的颜小溪。 “小溪，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颜小溪摇了摇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周逸泽，小声地说着 “对不起，我不应该任性，我也没想到马路上会有车。” “没事的，没事的，只要你没受伤就好了，其他的我们不说了。” 周逸泽伸出手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想要开口解释，又怕越描越黑，最后动了动喉结，什么话都没有说。 颜小溪依偎在他的怀里，脑子里全是温柔大方的艾莲，她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是一个男人，恐怕也会喜欢从现在城市里长大的艾莲，而不是小村姑颜小溪。 这么一想，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伸出手紧紧的抱着周逸泽，嘴里不断的说着 “阿泽，我以后一定改我自己的臭脾气，你能不能不要喜欢那个艾莲了，我会努力，我真的会努力变成你想要的那个样子的。” “嗯，我知道，但是你也要相信我，我既然选择和你处对象那就说明我已经把她放下了，以后关于她的一切我都不会去关注了。” 周逸泽在这时候嘴舌就显得有些笨拙了，他害怕颜小溪不会相信他说的话，双手抱着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几句。 颜小溪窝在他的怀抱，耳朵里听着他说的话，安心了不少，但是心里还是决定要好好提防艾米，说不准她就是过来帮她姐姐抢周逸泽的。 艾米这边情况就不一样了，准备这么长时间的高考终于结束了，而且题目还不怎么难，一出考场又见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姐姐。她现在的心情别提多高兴了。 坐在饭桌旁，艾米看着自家姐姐的面庞缓缓的开口 “姐，我和你说点事，你……回去以后别把我来参加高考这件事情告诉爸妈，要是他们知道了，说不准又会来找我的麻烦，我好不容易来一次城里，我就想好好玩一玩。” 艾莲握着她的手，看着妹妹年轻稚嫩的脸庞，想着她和家里的关系，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小米呀！其实爸爸妈妈也没你说的那么可怕，你说你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真的不回家看看他们吗？” 艾米摇了摇头，歪着嘴看了她一眼，嘲讽的说 “姐，你信不信，只要我现在回去，妈能立刻找个傻子嫁出去，他们算是生了我，可是一天都没有养过我，要不是有你在，我恐怕都活不到这么大。反正我是对那一家人失望透顶了，我现在只希望能离他们远远的，安安生生的过我自己的小日子。” 第292章 卖东西 “嗯，确实是，上面的人也给我寄过几次信，说是要我回来清点一下家里的东西。” 明柯抿了抿嘴唇，如实的说着。 “那行，要不这样吧，后天考完试我陪你回你家看看，随后你就留下来处理这里的事情。” “你一个人回去行吗？” 明柯心里也是想着能留下来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可就是放心不下艾米，他们两人这几年无论去哪里，干什么事情都会在一起，现在猛地让他离开她，还真有点不习惯。 艾米没有他那么多的顾虑，大喇喇的摆摆手，说着自己的计划。 “我打算等大后天把所有的科目考完以后就去江大附近看一看，看看那里有没有可以让小孩子上学的地方，我打算等我们在这里安顿下来就把奶奶她们家接过来。” 明柯点点头，想了想 “这样也好，等我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好，就把原来的房子卖了，从江大附近重新买一间，给王奶奶她们住。” “嚯！”艾米转过头一脸的惊讶，打趣着，“我们明柯同志不愧是城里人就是敞亮，自家的房子说卖就卖，一点不舍得都没有。” “我只是觉得房子这个东西它也不会动，与其放在那里也是空着，还不如卖了给王奶奶他们买一间住处呢！” 明柯两只手交叠放在小腹前，一脸的无所谓。 艾米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这份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房子的事情还是我来想办法吧，你家那间房子是你爸妈给你留下来的，里面有着珍贵的回忆，就算是留着做个纪念也是好的。” 两个人因为这件事情推让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一切等王奶奶他们来了再说。 晚上，回到旅馆，艾米把房间的门反锁，把手放在脖颈后面抬起头扬了扬，算是暂时的缓解了疲乏。 随后她走到桌子前用暖壶倒了一杯水喝完，进了空间。 这几天，艾米又发现空间里的货架上出现了好多的新品，尤其是饮料足足有十多种。 她先是走到货架上取了两条创可贴贴上，随后最后一排货架的最底层，从那里取出一个样子很是时尚的包包，在包包的最里层是这段时间她花剩下的钱。 拿出来数了一下，只剩五十三块四毛八了。 艾米“咚”一声跌坐在地上，双腿曲起两只手抱着膝盖，呆呆地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零钱。 欲哭无泪啊，就这几个钱还说要给王奶奶买房子呢，这恐怕连个厕所都买不起吧！ 她抬头又看了看货架上的东西，下定决心在走之前一定要抽空去一趟市场。 第二天考完试，艾米找了一个理由和明柯分开了，她独自一人来到以前的黑市。 和前几次一样，她先是在空间里把自已“打扮”了一下，想着江城这几天的天气比较暖和，就拿了五六件孕妇装，十多件样式老旧但放在这个年代艾莲新颖的裙子和十多条喇叭裤。 出了空间，艾米找了一个比较热闹的地方拿出从空间里找到的放衣服的架子，把衣服都摆在上面。 刚一摆好，旁边卖菜的阿姨就站起身子，眼睛看着这几条裙子转都不转一下。 想要问一问裙子的价格，结果被一个打扮时髦，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抢先开口了 “摊主，我想问一下，这几件裙子怎么卖啊？” 艾米笑嘻嘻的看着她，回答着 “裙子十八块一条，裤子八块钱一条，小姑娘你要是想要的话，就快点下手吧，虽然这几条裙子贵了一些，但是我保证离了我这个摊子你再也找不到第二家卖这种衣服的人。” “这么贵啊？” 那姑娘脸上的开心淡了几分，干净的双手不断摩挲着架在上面的衣服。最后咬了咬嘴唇，狠狠心说 “姐姐，您帮我把这条白色黄花的裙子和那条黑色的喇叭裤包起来吧！” “唉！好！”艾米说着，一边给小姑娘打包，一边借着口袋从空间里面取出一个和衣服同样花色的纱制大肠头绳。 “小姑娘，看你买了这么多，我就送你一个头绳吧！这个头绳是我自己做的也不知道你们城里的小姑娘喜不喜欢！” 女孩儿接过装好的衣服和那根赠送的头绳喜欢的不得了，爽快的把二十六块钱递给艾米，把发圈套在手上。问 “姐姐，你这头绳卖吗？我有好多的女同学，我可以把你介绍给她们，她们一定会喜欢你的东西的。” “真的吗？我手里还有十几个，明天应该还能再做一天生意，但是到了后天我们恐怕就要回村子了。” 艾米没想到来这里卖衣服居然还开拓了发圈的市场。看来，老天爷都在帮自己呀。 那女孩听了艾米的话，赶忙开口 “姐姐，那我明天这个时间带着我同学一起来，你可一定要在这里等着我们呀！” “好的，小姑娘，我会在这里等你们，明天我们不见不散。” “好的，那我先走了，姐姐再见。” 说完，小姑娘转身消失在了人海中。 刚刚那个想要问价钱的大妈听到了艾米的要价，撇了撇嘴，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她可是在这里站了一个下午了，卖出去的东西加起来也不过是三块钱，可这个姑娘才站到这儿多长时间呀，就挣了那么多。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大妈走到艾米挂着的衣服前，想要伸手摸一下，却被艾米笑着拦了下来 “大妈，你看上哪件衣服了，您说出来我给您拿下来。” 大妈随手指了指最旁边的那一件天蓝色修身及膝长裙。 艾米把那一件衣服取下来，拿到大妈跟前给她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面料和做工。 大妈眼皮都不抬，样子特别高傲的嗯了一声，随口问了一句 “多少钱？” “这条裙子的样式是咱市里面没有出现过的，所以价格也相对比较贵一点，十八块钱。” 艾米说着，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她以为大妈离她这么近，刚刚自己和那个小姑娘说的话，她大抵已经听到了，所以说出来以后没想到大妈会拒绝。 可，大妈像是存心似的，故意大声的尖叫 “什么？就这么一点破布你就问我要十八块钱，你这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心咋这么黑呢？” 艾米看这样子，也知道自己今天是遇到难缠的主儿了。但她还是特别耐心的和大妈解释了一句 “大妈，做生意嘛，你也知道一文价钱一文货，既然我敢要这么多，就说明我这个裙子是值这个价的。我……” 那大妈却是不听了，白了艾米一眼，蛮横的从衣兜里取出五毛钱塞到艾米的手里想要抢那件衣服。 艾米往后退了一步，大妈就顺势倒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哭天喊地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这生意做不成就做不成，咋还能推我呢，幸好我年龄不算大，不然被你这么一推，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折了，我是看出来了，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心眼儿倒是歹毒啊……” 她无辜的举起自己的双手对着周围的人说 “各位叔叔阿姨，你们可是看到了，刚刚我连碰都没有碰到眼前的这位阿姨怎么可能隔空就把它推倒呢！” 还不等有人开口说话，坐在地上的大妈又开口了 “你这个小丫头推了人不认账，我一个被推倒的还能不知道你碰没碰到我的身子吗？” 这时候，刚刚来买艾米衣服的那个女孩子站出来指着大妈说 “我刚刚看到了，买衣服的小姐姐根本没有碰你，咋可能把你推倒呢！” 听了这话，她身后的好多人跟着附和 “是哩是哩，我也看到了。这个小姑娘根本没有碰到她。” “快别说了，我前几天在她旁边摆摊子，因为挣了五块钱她就眼红我，也是这一套，先是说我的东西不值那几个钱，后来又故意倒在地上说我推她，总之一句话，谁在她旁边谁倒霉。”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呢，怪不得，我刚刚看到这姑娘卖出一条裤子和一件裙子，恐怕这个女人就是眼红人家了。” “……” 大妈听到了这话，恼羞成怒的站起来，指着刚刚说话的那个男人破口大骂，倒是不再找艾米的麻烦了。 艾米悄悄拉过刚刚买衣服的那个姑娘，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那姑娘大大方方的摆了摆手 “不客气，小姐姐，你能不能再卖给我几身裙子啊？我刚刚回家把我所有的零花钱都拿过来了，刚好可以再买两条裙子。” “当然了，你看中这架子上哪两套了姐给你取下来。” 小姑娘认真的看了看，最终选择了一条淡粉色圆领短袖及膝长裙，中间还搭配了一条白色蝴蝶结腰带，另一件则是选择了一条大红色七分袖的梨子长裙外面还有一层红色薄纱的小罩罩。 为了感谢这个小姑娘站出来帮自己说话，艾米又送了四个大肠发圈给她。 小姑娘接到那几个发圈爱不释手的摸来摸去，一个胳膊上套了一个，剩下的小心翼翼宝贝似的放在口袋里了。 第292章 卖东西 嗯，确实是，上面的人也给我寄过几次信，说是要我回来清点一下家里的东西。” 明柯抿了抿嘴唇，如实的说着。 “那行，要不这样吧，后天考完试我陪你回你家看看，随后你就留下来处理这里的事情。” “你一个人回去行吗？” 明柯心里也是想着能留下来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可就是放心不下艾米，他们两人这几年无论去哪里，干什么事情都会在一起，现在猛地让他离开她，还真有点不习惯。 艾米没有他那么多的顾虑，大喇喇的摆摆手，说着自己的计划。 “我打算等大后天把所有的科目考完以后就去江大附近看一看，看看那里有没有可以让小孩子上学的地方，我打算等我们在这里安顿下来就把奶奶她们家接过来。” 明柯点点头，想了想 “这样也好，等我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好，就把原来的房子卖了，从江大附近重新买一间，给王奶奶她们住。” “嚯！”艾米转过头一脸的惊讶，打趣着，“我们明柯同志不愧是城里人就是敞亮，自家的房子说卖就卖，一点不舍得都没有。” “我只是觉得房子这个东西它也不会动，与其放在那里也是空着，还不如卖了给王奶奶他们买一间住处呢！” 明柯两只手交叠放在小腹前，一脸的无所谓。 艾米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这份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房子的事情还是我来想办法吧，你家那间房子是你爸妈给你留下来的，里面有着珍贵的回忆，就算是留着做个纪念也是好的。” 两个人因为这件事情推让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一切等王奶奶他们来了再说。 晚上，回到旅馆，艾米把房间的门反锁，把手放在脖颈后面抬起头扬了扬，算是暂时的缓解了疲乏。 随后她走到桌子前用暖壶倒了一杯水喝完，进了空间。 这几天，艾米又发现空间里的货架上出现了好多的新品，尤其是饮料足足有十多种。 她先是走到货架上取了两条创可贴贴上，随后最后一排货架的最底层，从那里取出一个样子很是时尚的包包，在包包的最里层是这段时间她花剩下的钱。 拿出来数了一下，只剩五十三块四毛八了。 艾米“咚”一声跌坐在地上，双腿曲起两只手抱着膝盖，呆呆地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零钱。 欲哭无泪啊，就这几个钱还说要给王奶奶买房子呢，这恐怕连个厕所都买不起吧！ 她抬头又看了看货架上的东西，下定决心在走之前一定要抽空去一趟市场。 第二天考完试，艾米找了一个理由和明柯分开了，她独自一人来到以前的黑市。 和前几次一样，她先是在空间里把自已“打扮”了一下，想着江城这几天的天气比较暖和，就拿了五六件孕妇装，十多件样式老旧但放在这个年代艾莲新颖的裙子和十多条喇叭裤。 出了空间，艾米找了一个比较热闹的地方拿出从空间里找到的放衣服的架子，把衣服都摆在上面。 刚一摆好，旁边卖菜的阿姨就站起身子，眼睛看着这几条裙子转都不转一下。 想要问一问裙子的价格，结果被一个打扮时髦，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抢先开口了 “摊主，我想问一下，这几件裙子怎么卖啊？” 艾米笑嘻嘻的看着她，回答着 “裙子十八块一条，裤子八块钱一条，小姑娘你要是想要的话，就快点下手吧，虽然这几条裙子贵了一些，但是我保证离了我这个摊子你再也找不到第二家卖这种衣服的人。” “这么贵啊？” 那姑娘脸上的开心淡了几分，干净的双手不断摩挲着架在上面的衣服。最后咬了咬嘴唇，狠狠心说 “姐姐，您帮我把这条白色黄花的裙子和那条黑色的喇叭裤包起来吧！” “唉！好！”艾米说着，一边给小姑娘打包，一边借着口袋从空间里面取出一个和衣服同样花色的纱制大肠头绳。 “小姑娘，看你买了这么多，我就送你一个头绳吧！这个头绳是我自己做的也不知道你们城里的小姑娘喜不喜欢！” 女孩儿接过装好的衣服和那根赠送的头绳喜欢的不得了，爽快的把二十六块钱递给艾米，把发圈套在手上。问 “姐姐，你这头绳卖吗？我有好多的女同学，我可以把你介绍给她们，她们一定会喜欢你的东西的。” “真的吗？我手里还有十几个，明天应该还能再做一天生意，但是到了后天我们恐怕就要回村子了。” 艾米没想到来这里卖衣服居然还开拓了发圈的市场。看来，老天爷都在帮自己呀。 那女孩听了艾米的话，赶忙开口 “姐姐，那我明天这个时间带着我同学一起来，你可一定要在这里等着我们呀！” “好的，小姑娘，我会在这里等你们，明天我们不见不散。” “好的，那我先走了，姐姐再见。” 说完，小姑娘转身消失在了人海中。 刚刚那个想要问价钱的大妈听到了艾米的要价，撇了撇嘴，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她可是在这里站了一个下午了，卖出去的东西加起来也不过是三块钱，可这个姑娘才站到这儿多长时间呀，就挣了那么多。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大妈走到艾米挂着的衣服前，想要伸手摸一下，却被艾米笑着拦了下来 “大妈，你看上哪件衣服了，您说出来我给您拿下来。” 大妈随手指了指最旁边的那一件天蓝色修身及膝长裙。 艾米把那一件衣服取下来，拿到大妈跟前给她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面料和做工。 大妈眼皮都不抬，样子特别高傲的嗯了一声，随口问了一句 “多少钱？” “这条裙子的样式是咱市里面没有出现过的，所以价格也相对比较贵一点，十八块钱。” 艾米说着，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她以为大妈离她这么近，刚刚自己和那个小姑娘说的话，她大抵已经听到了，所以说出来以后没想到大妈会拒绝。 可，大妈像是存心似的，故意大声的尖叫 “什么？就这么一点破布你就问我要十八块钱，你这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心咋这么黑呢？” 艾米看这样子，也知道自己今天是遇到难缠的主儿了。但她还是特别耐心的和大妈解释了一句 “大妈，做生意嘛，你也知道一文价钱一文货，既然我敢要这么多，就说明我这个裙子是值这个价的。我……” 那大妈却是不听了，白了艾米一眼，蛮横的从衣兜里取出五毛钱塞到艾米的手里想要抢那件衣服。 艾米往后退了一步，大妈就顺势倒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哭天喊地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这生意做不成就做不成，咋还能推我呢，幸好我年龄不算大，不然被你这么一推，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折了，我是看出来了，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心眼儿倒是歹毒啊……” 她无辜的举起自己的双手对着周围的人说 “各位叔叔阿姨，你们可是看到了，刚刚我连碰都没有碰到眼前的这位阿姨怎么可能隔空就把它推倒呢！” 还不等有人开口说话，坐在地上的大妈又开口了 “你这个小丫头推了人不认账，我一个被推倒的还能不知道你碰没碰到我的身子吗？” 这时候，刚刚来买艾米衣服的那个女孩子站出来指着大妈说 “我刚刚看到了，买衣服的小姐姐根本没有碰你，咋可能把你推倒呢！” 听了这话，她身后的好多人跟着附和 “是哩是哩，我也看到了。这个小姑娘根本没有碰到她。” “快别说了，我前几天在她旁边摆摊子，因为挣了五块钱她就眼红我，也是这一套，先是说我的东西不值那几个钱，后来又故意倒在地上说我推她，总之一句话，谁在她旁边谁倒霉。”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呢，怪不得，我刚刚看到这姑娘卖出一条裤子和一件裙子，恐怕这个女人就是眼红人家了。” “……” 大妈听到了这话，恼羞成怒的站起来，指着刚刚说话的那个男人破口大骂，倒是不再找艾米的麻烦了。 艾米悄悄拉过刚刚买衣服的那个姑娘，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那姑娘大大方方的摆了摆手 “不客气，小姐姐，你能不能再卖给我几身裙子啊？我刚刚回家把我所有的零花钱都拿过来了，刚好可以再买两条裙子。” “当然了，你看中这架子上哪两套了姐给你取下来。” 小姑娘认真的看了看，最终选择了一条淡粉色圆领短袖及膝长裙，中间还搭配了一条白色蝴蝶结腰带，另一件则是选择了一条大红色七分袖的梨子长裙外面还有一层红色薄纱的小罩罩。 为了感谢这个小姑娘站出来帮自己说话，艾米又送了四个大肠发圈给她。 小姑娘接到那几个发圈爱不释手的摸来摸去，一个胳膊上套了一个，剩下的小心翼翼宝贝似的放在口袋里了。 第293章 高考结束 送走了小姑娘后，艾米的摊子慢慢的变得人多起来，可是这些人大多都是听了价格以后就离开了。 在这个猪肉才几毛几分钱的时代，几块布料制成的裙子卖将近二十块着实是有些贵了。 可是之前来这个市场的人随手都是两三块，五六块钱，所以，艾米觉得自己今天应该能碰到一个有钱人，她实在是太缺钱了，将来高考成绩一下来，她就要买房子了，所以现在一定要抓点紧。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四处张望着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这个男人的经济状况不错，手腕上还带着一块金黄色的手表，裤腰上系着和旁人不一样的皮带，下身穿的是西服裤，就连鞋子都是擦的锃亮的皮鞋。 虽然说这个男人看起来能买得起艾米摊子上的东西，但是她知道自己摊子上的大多是女人用的。所以这个男人不大可能来自己这里。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男人看着她摊子上的那几件孕妇装停下了脚步，伸出手摸了摸衣服的材质，和刚刚的失望不同，他一脸喜色的看着艾米： “小同志，也可以把这件衣服拿下来看一看吗？” “当然可以，您看中哪一件了，我给您拿下来。” 艾米笑着说完，站在那里，等待男人的答案。 男人指了指货架上那一件淡黄色小圆点蕾丝花边领的孕妇装。 艾米把衣服拿下来递给男人，男人把衣服放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下，随后两手捏着衣服的中间部位往来撑了撑。 衣服本就是专门为孕妇设计的所以很容易就撑开了，男人满意的点点头： “小姑娘，这衣服多少钱一件？” “这衣服是最新款专门为孕妇设计的宽松款式，所以价格相比较会贵一点，一件二十元。” “怪不得呢？我说这衣服这么适合我媳妇儿，我今天出来就是想给我媳妇找一件宽松的衣服，价钱不是问题，你这里还有多少件？都给我包起来吧！” 男人特别大方的挥挥手，把手里的那件衣服递给艾米，让她一并给包起来。 艾米倒是清楚，江城的消费水平比白梨镇要高一点，但是这么爽快的人儿她也是第一次遇到，短暂的震惊过后，艾米指着剩下的那四件孕妇装再一次问了问： “加上我手上这一件，一共是五件衣服，您确定您都要吗？” “嗯，我确定，小姑娘你给我包起来吧，我媳妇今天才刚满四个月，这几件衣服够不够用还不一定呢？” 男人没有不耐烦，耐心的和艾米解释了一句。 她点了点头，找出原本装这几件衣服的塑料透明袋子，一件一件的叠起来装好。 男人从裤兜取出一个钱包，从里面抽出十张大团结，递给艾米。 周围卖东西的人看到这么多钱，说不眼红是假的。 艾米接收到那些人的眼光，暗暗心惊，后悔自己太高调，为了以防万一她借着口袋把钱放到了空间国家最底层的包包里面，随后笑着把面前的男人送走了。 这个男人走了以后，她倒是再没遇到过如此大方的顾客，又等了两个小时，卖出去五条喇叭裤，六条裙子。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给了，艾米没敢多磨蹭，收拾了摊子上的东西，往回走。 来到一个无人的巷子里，她把手里的的东西放回去，把自己头上围着的围巾取下来，身上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衣服也换下来，收拾的和来时一模一样。 随后她迫不及待的把今天赚到的钱拿出来数了一下，一共是三百一十块人民币。这个数字放在这个时代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艾米暗暗惊讶，这江城人民的消费能力还真是不容小觑，自己答应那个小女孩的，后天要再来卖一次，那么到时候房子的钱差不多就能凑够了吧！ 想完这些事情，艾米走到超市的全身镜前，好好的看了看自己的这一身打扮，与刚进来时一点一样的都没有，艾米满意的点点头。这下，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应该是认不出自己了吧！ 这么想着，艾米一个转身走出空间，一出巷子，就看到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小青年，不断的从巷子里张望着。 艾米镇定自若的走出去，坐上去往旅行社的巴士。 旅行社门前，明柯已经走了十多个来回了，眼看着天色都这么晚了，可是艾米还是不见踪影，这让他十分焦急，在房间里实在是坐不住了，便想着跑到外面等人。 好不容易等到艾米回来，一下车，明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转过身子往回走。 艾米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大步跑到他身边嬉皮笑脸的说着： “明柯，好巧啊，你怎么也在外面，实在等我吗？” 明柯还是不说话大步的往前走。 艾米小跑着追上去，悻悻的小声道歉： “明柯，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你放心，我下次再也不会回来的这么迟，我向你保证！” 这话终于让明柯停下了脚步，两只手叉着腰转过身看着她，一脸的严肃： “你真的知道错了？” 艾米用力的点点头，两只手放在胸前像一只站起来的小兔子，两只脚小步的往前跑了几步，跑到明柯的面前停下来，一脸的真诚： “真的，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也知道我今天下去去找我大姐了嘛！两个人好不容易见面，难免会有很多要聊的东西，一个没注意就误过了时间，差点没赶上公交车。” 听了他的话，明柯抿了抿嘴，也不知道有没有生气，抬起手曲起手指弹了她一个脑瓜奔儿： “让你不记时间，再有下一次，你看我咋收拾你。” “嗯嗯嗯，我知道了，就算是怕让你收拾我以后也一定会注意这个事情的。” “这还差不多，走吧，带你去吃饭！” 艾米点点头，两人转过身到明柯的房间吃饭去了。 两天的时间，高考的科目终于全都完了，这天下午，他们一点多钟就离开了考场，还是和前两天一样，艾米他们四个人去饭店吃饭。 等菜的时候，三个人聊起这件事情： “虽然说这次考试我不敢说百分之百，但是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还是有的。” 周逸泽给自己到了下地水，特别自信的说着。 “呦，我们周组长今天很自信嘛！怎么着？你打算去那所大学？” 艾米两个手肘放在桌子上，两只手托着腮帮子一脸的笑意。 “当然是江城大学了，你和明柯难道不是准备考这个大学吗？” 他喝了一口水，目光转向旁边坐着的明柯。 对方拿起小茶壶倒了一杯水，推到艾米的面前，开口嘱咐着： “多喝点水，这几天考试太费脑子了。” 周逸泽见状，也是有模有样的给颜小溪倒了一杯水。 可是颜小溪并不领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把杯子往后挪了挪，冷声的说： “我现在还不渴，况且这水都还烫手，是个人都喝不下去。” 这话，瞬间让四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艾米抬起头看了明柯一眼，动了动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柯也是看了她一眼，低下头，手里把玩着一个空杯子。 周逸泽就更不用说了，在自己的朋友面前，女朋友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绕是他这样的好脾气都忍不住生出几分抱怨。 想着这几天家里的妹妹和他私底下说的话，他就心里更不高兴了。 小溪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咋最近变得这么斤斤计较，总是无缘无故的和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发脾气。就连家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妈妈都让她弄的生了几分怨气。 他就像是一块肉被他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艾米觉得这样的气氛有点不舒服，咳咳嗓子，在下面用脚踢了踢明柯： “那个，周组长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呀？” 周逸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十指交叉立在桌面上眼睛盯着桌子上的水壶。 明柯接到艾米的暗示，拿起水壶给周逸泽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随后开口： “你们啥时候回去，帮我把艾米带上，我最近要留在江城处理一点事情。” “我们差不多明天就该起身了，到时候我去旅行社找她。你放心，我会在路上好好照顾艾米的。” 周逸泽回过神把被子握在掌心。 过了一小会，面条终于被端上来了，艾米不知道是受不了这里的气氛想要赶快离开，还是真的饿了，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当然因为顾及着桌子上另外的两个人，她吃东西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吃的速度特别快。 颜小溪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用筷子一根一根的把面挑起来，随后放下，心不在焉的看着周逸泽。 对方以为她今天考试失误，也没想着和她计较，把碗里的牛肉片夹到她的碗里，嘱咐着： “快点吃吧，待会儿，这些面都得坨坨。到那时候就不好吃了。” “嗯！” 也许是知道刚刚说的话有些过分，颜小溪乖乖的点点头，小口小口吃着碗里的面条。 第294章 颜小溪的嫉妒 吃完饭以后，艾米和明柯两个人各有各的事情要做，周逸泽则是带着颜小溪回家里收拾东西。 “阿泽，我们可不可以晚一点回去啊！我想在外面逛一逛。” 走到半路，颜小溪突然停下了脚步，拉着周逸泽的手，不让他离开。 “行，那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周逸泽也能理解，毕竟前几天都在考试。她的压力一定很大，现在好不容易考完了，想要出去玩一玩，放松一下也是情有可原。 “嗯……你也知道我这是第一次来江城，不知道哪里有好玩儿的，不如你带我出去走一走。” 颜小溪说起玩，眼睛亮了一下，心里因为考试带来的怨气消散了很多。 “这样吧，我到是知道有一处地方特别的漂亮，我带你去看看。” 周逸泽想到了自己以前经常去的湖泊，就想着带她去那里看一看。 颜小溪也是高兴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很快就到达目的地，湖泊旁边是郁郁葱葱的柳树，碧绿的湖面时不时的泛起层层涟漪，岸上偶尔有几对嬉笑打闹的情侣。 看着面前的景色，周逸泽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的碰到水里面。溅起一个很漂亮的水花，过了好一会儿还有淡淡的涟漪。 他张开双臂，用力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他觉得来了这里，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好。 颜小溪看到这滩死水，心里除了火气就没有别的东西。 来的路上，她看到外面的商店里挂了很多漂亮的衣服，自己这几天住在他家里可是知道，周家并不穷相反还比较富有，周逸泽的妹妹为了回报哥哥对自己的好，每个月的工资都会留下一半交给哥哥。所以他手里肯定有钱。 正是因为这样，颜小溪才会以为周逸泽是看出她考试没考好，所以特地带她逛商场，让她心情好一点，结果，不仅没有商场还来了这么个鬼地方。 想到这儿，颜小溪独自一人蹲在旁边的大石头上生闷气。 周逸泽在湖泊前站了一会儿，没有看到颜小溪，便转过头寻找，最后在石头上看到了她，还以为她是不敢到湖泊边，摇了摇头轻声笑了一声，他走到颜小溪身边拉住了她的手： “小溪，有我在，你别害怕，我们……” 话还没说完，颜小溪站起身大力的甩开他的手，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如果明柯手机有了钱，知道艾米心情不好会怎么样？ 她想，他一定会带着她逛这个城市里最大的商场，买最好看的裙子，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嘛！ 想把自己所有东西都给对方，自己也是这样，为了喜欢周逸泽可以放弃家里的爹妈，独自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 可是现在，周逸泽明知道自己心情不好，却带她来了这个鬼地方不肯为她花钱，是不是在他心里自己根本没有这么重要，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一想到这一点，颜小溪就觉得自己心疼的无法呼吸，自己那么爱周逸泽，为了留住他使出了千方百计，他怎么可以不喜欢自己呢？ “咋了？你是不是今天没有考好啊？” 周逸泽看着她这样子，后知后觉发现她可能是考试没考好，心里不痛快。 颜小溪低着头扣自己的手指甲就是不说话。 他伸出两只手托着颜小溪的两个脸颊逼迫她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安慰着： “小溪，没事，咱这次就当是长长见识，你要是真的没考好，颜叔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再说了，我们还有明年，后年，机会多着呢！” “假如我考上了你没有考中，你会怎么办？” 颜小溪突然抬起头，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 周逸泽抬起头想了想，一脸为难回答道： “小溪，我如果考上大学的话，我爸妈一定会希望我回到城里来的，毕竟他们两一天天的变老，我……” “所以呢？你选择了你的父母而不是我对吗？” 颜小溪大力的甩开他的手，一脸的生气。 随着这段时间和艾米明柯的相处，她越来越觉得明柯对艾米比周逸泽对她的爱多。 对于这个结果，她的心里是特别的嫉妒。 艾米算什么？被刘建芳算计的连好名声都没有了，她凭什么得到一个男人，满心满眼的爱着她。 而自己呢，虽然周逸泽对她也很好，可是他的爱还分给了他的父母，他的妹妹，自己永远不是他第一个考虑的对象。 “小溪，你冷静一点，这几天在我家你也应该看到了，我妈妈的身体不好，我妹他们又要顾着家里，又要去上班，真的是很辛苦。所以我必须想办法回到城里，承担起那一份属于我的责任。” 周逸泽两只手握着她的肩膀，想要让她冷静一点。 可是颜小溪听到他的话，满腔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你父母，你父母，你除了你父母你有考虑过别的吗？我和你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我愿意为了你放弃那么多东西，你为啥就不能多爱我一点呢？” “小溪，你先冷静一下。你先听我说，我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你，就算你没有考上大学，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来我家复习等待……” “啪！”颜小溪重重的打了他一巴掌，然后满心失望的离开了。 周逸泽烦躁的刨了刨自己的头发，正打算追上去，听到另一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原来艾米和明柯也来这里了，他们俩之间的气氛倒是很和谐，蹲在湖泊边往对方身上泼水。 一贯冷清的明柯，此时也有了笑容。 周逸泽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满心的羡慕，要是颜小溪能多替他考虑一点，他们俩之间也不会有刚刚的矛盾了吧！ 他正低头想自己的事情，艾米转过脸发现了他，一边用两个手挡着明柯泼过来水边转过头问着周逸泽： “周组长，你们也过来玩儿啊？” 听到声音，明柯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也是看着他。 周逸泽转过身，有些生硬的回了一句： “是啊，你们也在这里啊！” “嗯，明柯说他知道一个好玩的地方，想要带我来这里散心，我们俩就来了。” “哦，这样啊！那你们玩吧，我家里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说完，他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艾米见他离开，转过身用询问的目光看了明柯一眼。 对方轻微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被人这么一打岔，两人也玩不下去了，用袖子给对方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又听着艾米抱怨了一通明柯下手重，两人才离开这里。 在百货大楼逛了一圈，明柯张罗了好几遍，想要给艾米买点东西，都被她拦下来了。 笑话，她的空间里面什么没有，需要他去买这些东西吗？ 出了百货大楼，明柯和艾米商量着接下来的去处，艾米倒是记着和前几天那个小妹妹的约定，便找了一个理由，再次来到了摆摊处。 这一次进空间，艾米还是拿了十条裙子，十条裤子，十个大肠发圈，以及十双特别少女风的长款袜子。 刚把摊子摆好，那个小姑娘就带着四五个朋友过来了。 “小姐姐，你可真准时，我刚刚还担心我们是不是来早了呢！” 小姑娘看着摊位上面的袜子，蹲下身子一边说一边抬头看了看艾米。 “咋可能呢？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来的，况且我那一天也是出摊晚了，今天这个时间才是刚刚好。” 小姑娘听了她的话，抬起头笑了笑，随后转过身对着她身后的同学说： “你们看吧，我没有骗你们吧，这个姐姐这里的东西真的很好看。要不是我手里的钱不多，咋可能只买那么点东西回去。” 她的同学也是爱不释手的在衣服和大肠发圈上摸来摸去，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摊面上的小东西。 那姑娘对着艾米眨了眨眼睛，随后把她拉到小角落，嘴巴放到她的耳朵边小声地说着： “姐姐，我最近这段时间没钱了，你能不能看在我给你介绍生意的份上，送我一个发圈啊？” 艾米特别爽快的答应了： “行，那待会儿你看上那个了就跟我说，我给你包起来。” “真的吗？太好了，小姐姐，你放心吧，你这里的东西这么好，我同学一定会买的。” 她的话音一落，摊位上有一个小姑娘手里举着一个黑色底玫红原点的发圈问道： “小姐姐，你这个发圈多少钱啊？” 艾米一边往过走一边大声的回答： “一个八毛钱。” 这样的价格让那个女孩子犹豫了一下，随后又选择了一个淡蓝色白圆点的。 随着这一单的成功，后面那些女学生也都纷纷选好了自己要的东西来这里下单。 这一单艾米卖出去三条裤子，五条连衣裙，六个大肠发圈，五双袜子。 当然最后也没有忘了那个小姑娘的那一个发圈。 这些女学生走了以后，倒是又来了很多人，他们都特别好奇这家摊位上有什么样的好东西让那么多的女孩子驻足。 第295章 钻牛角尖的颜小溪 又过了半个小时，艾米摊子上剩下的东西也都卖出去了。 和前几天一样，她先是去空间里面数了一下今天赚到的钱，一共是二百七十二块二毛，虽然说今天赚的没有上次的多，但是也不少了。 这两次做生意的钱加起来一共是五百八十多块，等上了大学再找机会出来卖一点东西，买房子的钱就有了。 艾米回去的时候，明柯还没回来，于是她等啊等，等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他才回来，轻轻的敲了敲她的房门，简单的说了两句话，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明柯就起床了，还把在和周公约会的艾米也一并从床上拉起来。 艾米有点起床气，一早上都没给过明柯好脸子。 直到周逸泽来到旅行社接她，她才意识到自己要和明柯分开了，这可是最近这几件他们俩第一次分开，想想都舍不得。 明柯也是这样想的，他提着艾米的包袱，提出要送她去车站。 “明柯，你要是办完事情就快点回来吧！” 艾米心里酸酸涨涨，十分的不好受，慢慢吞吞的跟在明柯的身后，两根纤细的手指头捏着他的底襟，像要哭出来似的。 明柯的不舍没有流露出来，笑着转过头看着她，调侃着： “现在知道舍不得了，也不知道是谁一大早上对我那么凶，不知道的还以为巴不得和我分开呢！” “切，那还不怪你，扰人清梦，我在被窝里睡得好好的，你把我叫起来，明明可以晚一小会儿的。” 艾米也是理直气壮的看着他。 “呵！你永远都有理！你说得对。” 明柯的语气里有些许无奈，艾米听了以后想要重重的锤他一下，但是一想到马上要分开了，锤人的动作就改成了帮他整理衣领，眼睛也涨涨的，奶凶奶凶的警告他： “哼！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最近这段时间没有我，你要好好吃饭。” 想到了什么，艾米把嘴巴凑到他的耳朵边飞快的问了一句： “你手里有钱吗？” 明柯知道她是怕别人听到这句话，丢了他的面子，心里暖暖的，也是凑到她耳朵边小声地说着： “你放心吧，我妈妈走的时候给我留了笔钱。” “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 明柯和艾米两个人再说了什么，周逸泽再没有听到了，他的脚步慌忙的追上了颜小溪的步伐，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的生气。 其实周逸泽并没有惹到她，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因为考试不顺利，所以她觉得这座城市的人都在嘲笑她，整个人有点愤世嫉俗。 她听到后面的两个人打情骂俏想到最近自己和周逸泽的关系紧张，下意识的感觉艾米是故意这个样子，目的就是为了羞辱她。 周逸泽大步追上她，拉住她的胳膊，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的和她谈一谈： “小溪，我们好好谈一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几天到底是咋的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我咋了？我以前不就是这个样子吗？还是说你见到了温柔美丽的艾莲，突然觉得我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配不上你城里人的身份了。” 颜小溪一开口就像一个炮弹似的，说出来的话又伤自己又伤别人。 “我哪有？我只是觉得你心情不好，我……” “你敢说你对艾米的姐姐没有非分之想，你敢说你没有喜欢她？” 自从那天和艾莲分开，颜小溪就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一直到这几天和周家人的矛盾加深，她越发觉得他们一家都不喜欢自己，而原因可能就是因为艾莲。 其实这原本只是她自己的一个猜测，只是她最近钻到了牛角尖，想的越多便越觉得这件事情是真的。 所以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看他们一票人都不顺眼，心里憋着气，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发泄的地方，可不就是逮着周逸泽使劲儿折腾嘛！ “小溪，我们以前不是讨论过这件事情吗？我觉得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周逸泽很无奈，这几天颜小溪和父母的矛盾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是一个有点死脑筋的人，认定了颜小溪就想和她一辈子走下去，可现在…… 这时候，艾米手里提着挎包走过来，看到一脸阴霾的颜小溪自觉的离开她，不想触霉头： “周组长，我刚刚看了一下，去白梨镇最近的车票在一个小时以后，我们……” “那就买啊？你问他干什么？” 颜小溪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开口。 周逸泽抱歉的冲着她笑了笑，可艾米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谁惹了你你去找谁呀！冲她发脾气算是怎么回事，但是又想到村支书和一脸为难的周逸泽！她忍！ 冷着脸把车票买回来，颜小溪二话不说抽走一张车票，随后走到旁边的候车椅坐下。 这个动作让留下的三个人都有些尴尬，艾米更是眼睛里能喷出火。 她好心好意跑到月台上把票买回来，人家一句谢谢都没有反而还给她甩脸子。凭什么呀？ “抱歉抱歉，小溪她这几天心情不太好，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生气了。” 艾米：其实你的面子我一点都不想看！ 明柯也许是不想见到他为难，拉住了艾米的手： “别生气了，马上就要上火车了，你确定你不和我再聊一会儿吗？” 艾米转过身子，脸上的怒火变成了苦笑，趁没人注意到这里，她快速的抱了抱明柯，不舍得嘱咐着： “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别舍不得钱，还有，这里离你家挺远的，你退了这个旅行社的房子去你家附近开一间吧！” “嗯，”明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转过头看着远远行驶过来的火车拍了拍她的肩膀： “火车来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艾米上了火车扒在车窗上伸出头冲着明柯挥手。 他把两只手放在脸颊上形成一个喇叭的样子，大声的喊着： “关上窗户，自己小心一点，别掉下来。” 艾米点点头，听话的缩回身子，关上了窗户。 又是一天一夜漫长的旅程，看着已经完全黑透了的天色，艾米一点睡意也没有。 视线触及到对面空荡荡的座位，艾米觉得今天的火车格外的冷清，她往紧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脑子里满是明柯的那张脸。 她想到这里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啥时候也变得多愁善感了，明明以前就是那种说走就走的性子，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有过不舍。没想到…… 周逸泽因为心里有事情一直没有睡着，一睁眼看到艾米又是蹙眉又是摇头的，有些不解： “艾米，你咋了？” 闻言，她转过头看了看周逸泽，有些囧，笑着摇摇头： “没啥！” 她没有说自己想明柯了，可是视线一直没离开对面的座位。 周逸泽见她看着自己身边的那个空位子，也是明白了，笑着问： “咋的？才离开半天就想明柯了？” 艾米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没有承认更没有否认。 周逸泽见她这个样子，心里什么都清楚了，把头靠在座位上，笑得一脸的暧昧。 就在艾米觉得尴尬，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的时候，旁边的颜小溪醒过来了。 看到他们一个笑得暧昧，一个一脸的害羞，顿时误会了，伸手推了艾米一把。 她被推的一下子撞到了车窗玻璃，肩膀磕的生疼。 无缘无故被推了一下，纵使是再多的耐心和包容也被她耗费完了，她揉了揉自己被磕痛的右手转过身看着颜小溪： “你这又是发啥羊癫疯？” “我发疯？”颜小溪被气笑了，她伸出手指着周逸泽大声的吼着： “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一个是我的男朋友一个是别人的女朋友，居然趁着我睡觉的时候在这里眉来眼去，你们不过分吗？” “我……”艾米真是无语了，她站起身子走到周逸泽的跟前，脸色难看的说： “周组长，你和我换一下位置吧！我是坐不下去了。” 周逸泽一脸的抱歉，双手合十冲她拜了拜，小声地说着对不起。 艾米现在是能不和他说话就不和他说话，两个人把位置一换，她就靠着窗户发呆，把颜小溪刚刚说的话，全都当作是在放屁。 “艾米，你啥意思？我还说错了吗？” 颜小溪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长这么大到现在除了江城的人还没人敢给自己甩脸子，艾米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比她们多复习了一段时间，还真以为自己能考上大学离开村子成城里人吗？ 艾米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她真是不明白，自己那本书怎么会把这样一个女孩子选为女主，就算她姐姐艾莲都要比她好的多。 “艾米，你行啊！在村子里左一个颜叔右一个颜叔的拍我爹马屁，现在离开我们村，你就这样对待我，你信不信我回去把你这副德行告诉我爹！” 第296 章 村民的猜测 “我哪副德行了，颜小溪，你自己也是一个读书人，难道就不明白，在不了解事实以前，不要随便下定论吗？我和你对象不过是聊了一两句，咋到了你嘴里，我俩就成了啥呢？就算你不相信你自己个儿选择的男人，也不要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好吗？” 艾米真的是不想再忍了，无缘无故的朝着别人发脾气，你以为你谁呀！都多大了，还在这里耍小孩子脾气。 “小溪，今天晚上真的是你误会了，我看着艾米一个人在那里发呆，就调侃她是不是想明柯了，人家有点害羞才……总之，真的是你误会了。” 颜小溪看着周逸泽这副怕她生气怕她误会的样子，又听到艾米说的话。突然心里什么怨气都没有了。 自己喜欢周逸泽就是喜欢他身上的那股子正气，如果他是那种会在自己女朋友眼皮子底下出轨的男人，那他还是周逸泽吗？ 再说了，自己既然都已经想着和他在一起，也愿意为了他离开爹娘，那么就算是去他家里复习一年，为他再考一回又能怎么样呢？ 想着这几天因为考试和他闹的别扭，又看到他现在这么的小心翼翼，她心里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微微痛了一下。 她想，爱的不深就爱的不深吧，本来就是自己追的人家，纵然他现在远没有明柯爱艾米那么爱她，也没有关系，只要她努力的对他好，不信他不感动。 这么想着，颜小溪有些后悔这几天和周逸泽闹别扭，可是自己向来是被村子里的人捧着。从来没有和别人道过谦，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下子有些着急，一着急，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周逸泽看到她的眼泪，瞬间就什么都想不起来，笨拙的伸出手想要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察觉到脸上的粗糙的触感，颜小溪微微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小声地道歉 “阿泽，这几天都是我不好，是我自己没用，高考没有发挥好，还钻牛角尖觉得你不喜欢我，和你乱发脾气，你原谅我，我以后肯定不会这样了。” “傻瓜！我咋会生你的气呢？我既然选择把你带回家那就说明我把你当成了我未来的妻子，不然的话，把你安置在旅行社不就好了？我都做的这么明显了，你居然还怀疑我不喜欢你！” 周逸泽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一方干净的手帕，轻轻的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对面坐着的艾米听到他俩的对话，心里直呼可惜，这样会包容女朋友的男孩子可不多见，只可惜选择了这么一颗不太好的白菜，要是把自家姐姐拱回家里，那该有多好，自己就不用整天担心那个钱小军了。 对面两个人互诉完衷肠，齐齐看向靠在窗边想事情的艾米。 颜小溪想到自己刚刚的无理取闹，伸出手抓起艾米放在桌子上的手掌 “艾米，刚刚是我的不对，还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人家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当然是选择原谅啊！ 艾米无奈的笑了笑，转过头看着颜小溪，默默的抽回自己的手，但脸色不像刚刚那样难看了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应该那样像你吼！” “没事的，要不是你刚刚说的那番话，我可能还钻牛角尖呢，但是现在我知道了，阿泽他是喜欢我的，我也不会再自卑了。” 颜小溪看了周逸泽一眼，害羞的低下了头。 误会总算是解决了，接下来一半天的时间也没有艾米想象的那么难过，解开心结的颜小溪变得有说有笑的，一路上再也没有发过脾气。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火车在第二天中午到达了白梨镇，他们一下车就往回跑总算是搭上了李叔的牛车。 因为艾米和颜小溪担心家里的老人所以是最早回来的一批考生，剩下的那些都想借着这个机会在城里多待几天。 牛车刚一走开，车上的妇人就开始拉着颜小溪问这问那的。 当问到明柯为什么没有回来，颜小溪转过头看了一眼艾米，支支吾吾的也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 车上的妇人也是奇怪，明明艾米就坐在这里，可他们放着这个当事人不问，偏偏跑去问颜小溪这个不知情的。 见颜小溪没有回答出来，他们就下意识的觉得明柯是母亲平反回到城里，不要艾米了。 得到的这个结论，车上的妇人心照不宣的互相看了一眼。 回到村里，这个结论就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这些人有的心疼艾米，有的幸灾乐祸，还有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其中，要说最高兴的莫过于陈三三一家了，自从那件事情过后，原本就名声不好的陈三三更是成了村里人的笑柄。 每次他一出门，坐在村口大树下的那几个妇人总是对着他指指点点，小声地说着什么，弄得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敢到那里了。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艾米害的，心里想要报复却一直忌惮她身边的明柯，这下子明柯没有跟着她回来，他心里的想法可以慢慢的付出行动了。 艾米一回到家里，王奶奶高兴坏了，就连妞妞也是亲热的围着她，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 一会儿是村东头的二狗认识的字没她多，一会儿是村西头的小男孩十多岁居然尿床了……总之她想把艾米离开这几天村里发生的事情都和她说道一遍。 王奶奶则是听周婶子说了村里今天传的事情，趁着晚上妞妞睡着，拄着拐杖来到艾米睡的屋子里。 这时候，艾米刚刚洗漱完，正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面小镜子，不断的往自己的脸上抹从超市里拿出来装在雪花膏盒子里的睡眠面膜。 “米啊，你还没睡呢？” 艾米从镜子前移开脸看了看王奶奶，快速的把最后一点睡眠面膜涂抹均匀，把镜子放在床上，下地走到老人面前，搀扶着她，问 “奶奶，这大晚上的，您有啥事不能明天说吗？要是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一下了咋办？” 王奶奶摆了摆手，对于摔跤这件事情她可是特别自信，也不想这院子里的路她都走了几十年了，咋可能会摔倒呢！ 她把老人扶着坐在炕上，自己也在她身边坐下，开口问 “奶奶，您这么晚了，来找我是有啥事啊？” 王奶奶低下头，把拐杖立在地上，转过脸 “丫头啊，俺问你，明柯那小子咋没和你一起回来，不会是像村里人说的那样，自己的母亲被平反就看不上你了，要真是这样的话，你就和俺说，俺想办法去城里找到他拿拐杖狠狠的敲他的屁股。” 艾米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同时却又不自主的想，要是艾家那群人知道自己被抛弃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刚一想到这里她就笑了笑，恐怕那家人知道了这样的事情高兴都来不及咋可能会想着给她讨一个公道。 想到这里，艾米也不想再继续思慕那一家子了，转过头和王奶奶解释着 “奶奶，您放心吧，明柯他没有抛弃我，他妈妈不是平反了吗？国家原本没收了一些东西，现在要还给他，尤其是一些贵重的东西，得需要他自己查看确认，他留在江城时处理那些事情去了。” “这样啊！那俺也就放心了，这些事情俺也不明白，只要弄清楚小明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俺就不担心了。” 王奶奶听到她的回答，着实是松了一口气，从炕边把拐杖拿起来，张罗着要离开。 艾米把老人送回屋子，坐在她自己个儿的房间里，抬头看了看稻草做的房顶，慢慢的躺在褥子上了。 不知道明柯这时候在做什么呢？ 明柯当然是和她一样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了，只不过他并没有听她的话，把旅行社退掉，而是和前台阿姨说了一声，把他原来的房间换成了艾米住完的那一间。 他现在躺在床上，枕头上还残留着艾米头发上的香气。闻着这个味道，他一天的疲劳都消散了不少。 今天上面把他家里房子的钥匙给了他，他回去了一趟，正房旁边的杂物间留着他家以前的东西，他不仅看到了他妈妈的，还看到了属于那个男人的。 不知道那个男人怎么样？听说已经到了国外，是又娶妻生子了还是独自一个人流浪冻死在街头。 明柯发现无论是那一个结果都让他心里很难受，其实以前他也曾是一个好爸爸，他会带着他们母子去公园玩耍，会带着他骑大马，荡秋千…… 他发现原来对那个男人他不止又恨，还有淡淡的想，念！ 想念？呵！ 明柯讥讽的笑了笑，那样狼心狗肺的人有什么值得思念的。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怎么在再次见面的时候狠狠的打那个男人的脸，告诉他就算没有她这个父亲他一样可以过的很好，告诉他在他的心里，他这个父亲就像是一团垃圾让人厌恶。 同时，他也会证明他比他强，最起码自己不会抛妻弃子，会在面临困难的时候想办法度过难关而不是独善其身。 第297章 遇险 想着这些东西，带着对自己父亲的恨，明柯抱着被子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这几天冒儿村的天气都比较好，秋天的庄稼也全都种下去了。 这半个月人们难得可以休息休息，村里的老人孩子大都会聚集在村口的那棵百年榕树下聊着东家长西家短。 当然，这几天讨论的热点还是明柯回到城里不要艾米这个乡下丫头了。 王奶奶不常出去，人们见了她也从来不提起这件事情，所以艾米她们都还不知道村里传出来的关于她被抛弃的各种版本。 这一天下午，妞妞午觉起来就被小伙伴们叫出去了，她离开半小时左右，有一个小男孩跑到她们家里敲开了门。 艾米正捣鼓房屋后面的那片菜地，听到声音站起身跑到前面，看着眼前这个黑不溜秋像一个泥猴一样的孩子，还以为他是来找妞妞的，于是笑着弯下腰拍了拍孩子的肩膀： “妞妞早就出去了，你要是想找她不如去你们以前经常去的地方找找看。” 男孩见艾米这么的温柔，有些不习惯的往后退了退，两只手背在身后看起来有些紧张： “俺，俺不是来找妞妞的，俺是来找你，妞妞在河边滑了一下不小心掉到水里了。” 说完这句话，小男孩转头飞快的跑出去了。 艾米听到这话，心里一着急顾不得思考，拔腿朝着小河边跑去。 可是刚一来到小河边，别说妞妞了，她就是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想着刚刚那个男孩漏洞百出的话，她心里有些不安，转过身想要往家里跑。 可是，没跑几步她面前就被三个男人围住了。 为首的陈三三歪着头，双手抱臂，一腿曲起在地上不断的抖着。 “跑啊？你不是挺厉害的吗？害的老子被村里人指指点点，你算个啥东西？” 艾米暗道一声不妙，双手背在身后从空间里把刀子移到手上，警惕的看着他们不断的往后退。 三个男人往前挪着，不一会儿就把艾米围住了。 陈三三从裤兜里拿出一把小刀子，不断的在手上把玩，给那两个人使了一个眼色，大声的说： “猴子，二狗，这小娘们儿可让俺受了不少罪，你们今儿就帮我把她逮住按在河里好好洗洗脑子里的东西，然后嘛……兄弟大方一回让你们玩玩这个娘们儿！” “嘿嘿嘿，俺看行，俺这几天家里管的严，好长时间没碰女人了。” 左边站着的那个光头在手上“呸”了一口，两只手不断的搓着。 见两个人不断的往前走，艾米双腿发抖，定了定神，朝着陈三三大吼： “过几天明柯就回来了，你难道真的不怕他把你揪起来打一顿吗？” “你少哄俺，俺可是听村里那群老不死的说了，人明柯回城里不要你了，现在怕是连你叫个甚都不知道了。” 陈三三不想和她再说话，给那两个人使了一个眼色，三个人开始抓艾米。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艾米见阵势不妙，开始大声叫喊希望能吸引到别人的注意力。 那三个人也怕她把别人叫过来，快速的走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握着手里的水果刀，毫不犹豫的给了那个捂着她嘴巴的那个男人一刀。 男人吃痛，放开了她，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嘴里骂骂咧咧的全是脏话，骂完以后，转过身对陈三三说： “三儿，俺这手被那个小娘们弄伤了，你不得赔俺几个钱儿？” “二狗哥，您这话说的，俺身上哪有钱儿啊？不过，俺知道这小娘们儿有钱，每次回村子，她都给姓王的那个老不死买一堆东西，俺估计这次她回城又带来不少。” 陈三三也许是害怕这个男人，听了这话指着艾米微微弯腰，一脸的谄媚。 那男人转过身看了艾米一眼，又低下头想了想，随后抬手夺走了艾米手中的刀子。 “你干啥？你不要过来！”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两个人，艾米害怕的往后退，可是，一个不小心，她踩到了一块石头，被绊了一跤，跌坐在地上。 三个人男人借此机会把她拉起来，按到了小河里。 陈三三想着这几天家里人给他的脸色，面容狰狞的按着艾米的脑袋。 湍急的河流击打着艾米的脸颊，秋天的河水虽然不冰，但也绝对称不上暖和。 每次艾米觉得自己快要溺死的时候，陈三三就会把她的头提起来，还不等她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男人又按着她的头摁到了水里。 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的猴子，看着艾米有了邪念，一下子邪笑着开口： “哥几个，你们弄着，俺先帮你们尝尝这小娘们儿的滋味。” 这时候，周逸泽循着刚刚的救命声跑了过来，眼看着一个小姑娘快要被糟蹋了，大声的喊： “住手！” 按着艾米脑袋的那两个人抬起头看了一眼，看到他只有一个人，轻蔑的笑了笑。 陈三三揪着艾米的头发把她甩到岸上，和二狗两个人走到周逸泽面前二话不说就开始打人。 而脱了裤子的那个男人见他们两个人占了优势，没有把周逸泽放在心上，红光满面的走到艾米面前想要侵犯她。 此时，她身上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她又从超市里拿出来一把水果刀，看着走过来的猴子，心里狠了狠，趁着他过来的时候一刀扎在了了他的大腿上。 顿时，小河边惨叫连连，树上落着的鸟儿也被他的声音吓得飞了起来。 把周逸泽按在地上的两个人回过头都傻了眼，一动不动，眼睁睁的看着艾米披头撒发把男人腿上的刀子扒出来，趁着男人疼痛的空隙站起来，把那被血染红的刀子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儿个痛快！” 见周逸泽被打的躺在地上，艾米咬着后槽牙忍过一阵阵的眩晕，左手攥着刀子，刀尖紧紧抵着他的脖子。 猴子现在吓得双腿发软，大声叫着那两个同伴： “救，救命啊，救命啊，你们快点把这个疯婆娘弄下去……” 话说到这里，艾米往里戳了戳自己的刀子。 他明显感觉到刀尖怼着自己的地方传来阵阵疼痛。 陈三三和二狗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虽然他们犯浑可除了打胎还从来没有闹出过人命。 周逸泽这时候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悄悄走到陈三三的身后，用力的箍着他的脖子。 对方用力的挣扎，可他的胳膊就像是一根钢管，怎么弄也纹丝不动。 二狗站在原地看了看被刀子比这，大腿还在往外冒血的猴子，又看了看被周逸泽箍着脸色青紫的陈三三，心里升起浓浓的恐惧，他们这次恐怕是踢到铁板了，这两个人都是不要命的。 明白了这一点，他拍了拍腿，颤抖着说： “那，那个，两位兄弟，哥哥先去给你们叫人儿去。” 说完以后撒腿就跑。 过了一会儿周逸泽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留着的献血，小声地问： “你，还打吗？” “不，不，不敢了，俺再也不敢了，你，你放过俺们吧！” 周逸泽想了一下，从身后给了他一脚把他放开了。 陈三三捂着胸脯重重的跌在了地上，咳嗽了几声，转过头警惕的看了一眼周逸泽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见河边只剩下他们三个人，艾米心里松了一口气，最后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至于后来怎么样，她完全不清楚，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她感觉到非常的渴，嘴里不停的说着。 然后，有一双大手揽住她的脖子，给她喂了一口水。 嗓子变得湿润以后，她渐渐的睁开了眼睛，明柯那张俊脸放大几倍映入她的眼底。 她抬起手摸了摸明柯的脸颊，自言自语的说： “我都这么想念你了吗？居然在这时候看到了你的脸。” 她的话音一落，旁边妞妞万分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米姐姐，你终于醒了，俺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她刚说完这句话，坐在她身后的王奶奶轻轻的拍了一下她，随后小声地呵斥： “你这孩子，这是说啥呢，啥叫你艾米姐姐再也醒不过来，以后不兴说这样的话了，知道不？” 妞妞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满腹愧疚的看着艾米，小声地冲着她道歉： “对不起啊小米姐姐，俺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艾米咧了咧嘴巴，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王奶奶往前挪了挪身子，握住艾米放在炕上的手，小声地说： “孩子，你可算是醒了，你都已经睡了一天了。” 艾米转过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大黑天了，原来自己睡了这么长时间了。 她挣扎着从炕上坐起来回握着王奶奶的手： “奶奶，你放心吧，我没事了。只是我昏睡的时候陈三三和那个二狗子没来找你们的麻烦吗吧！” “没有没有，有明柯在，你就别担心了，你可不知道你昨天发了高烧，额头都快烫死个人，幸好村儿里的大夫给开了一副药，不然，俺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王奶奶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一阵后怕。 第298章 讹诈失败 “嗯！”艾米点点头，抵不住传来的一阵阵困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自从村里人见了明柯以后，艾米没有被抛弃的事情就传开了。陈三三一家是不敢过来找艾米的麻烦了，可是耐不住有周逸泽在，况且前天也是周逸泽把陈三三箍的脸色发青，于是他们借着这个由头来到了明柯住的地方。 周逸泽正拿着明柯让李叔去镇上配的消毒棉花擦拭被打伤破皮的地方，忽然听到一声巨响，院门被人大力的踹开了。 紧接着陈三三那张不可一世的脸慢慢的出现了，他身后跟着的是同样战斗力惊人的陈婶子，两个人一进来就直奔屋子，又是用脚踹了一下，人还没进到屋子里陈婶子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 “姓周的，你个挨千刀的，居然把我家三三欺负成这样，你是真以为我老陈家没人了吗？” 周逸泽坐着不动，依旧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他倒是想看看，这俩人能把事情做到什么程度。 “你聋了？俺和你说话呢？你没有听到吗？” 陈婶子一进里屋就用手指着周逸泽的脑袋，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指头戳到他的脑袋瓜子里面。 “婶儿，你说的话，我不是很明白，我啥时候欺负你家孩子了，明明是你家陈三三不学无术想要欺负艾米，我看到了出手救人而已。” 周逸泽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不再是以前的笑脸，也许是和明柯待的时间长了，他的身上居然也会染发冷气。 吓得陈三三以为见到了明柯，轻轻的扯了扯自家母亲的后背，有一点后悔来这里。 陈婶子一把甩开他的手，重重的朝着地上“呸”了一声： “救人？你当俺是傻子呢？她在河边你要是和她离了十万八千里远你能救得了她。要俺看，明明是你和艾米两个人背着明柯私会，怕被别人发现，才借着俺儿子说事情。俺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俺五块钱，俺就把这件事情抖搂出去，俺倒是要看一看，明柯知道了这件事情还会不会让你在他家住下去。” 周逸泽听着陈婶子的话，只觉得可笑，这些人是有臆想症吗？随便的一句话都能让他们编出这么多的故事，要不是这故事的主人公是自己，他真的要给他们拍手叫好了。 “随便你，你去吧，只不过我跟您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这明柯的性子呢您也知道，要是他知道您儿子不仅想要弄死艾米，还编排我这个救命的和艾米这个被救的。恐怕这件事情不是这么容易结束。” 他盖上消毒棉花的盖子，两腿放到地上，一瘸一拐的放到门口的柜顶上，转过身重新上炕，从始至终没有给他们一个眼神。 陈婶子有些气愤，刚想开口发作，就被自己的儿子拉住了衣服。 她不知道，陈三三可是了解明柯的战斗力的，从昨天开始，他和二狗两个人已经一人挨了三回打了，每次他都是选择最痛又不会留下痕迹的地方，每次疼得时间都是半小时，那真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现在都是尽量避着明柯，就连来他家都是犹豫了好长时间。 “娘，俺们要不先回去吧！” 陈三三拉着母亲的袖子小声地说。 陈婶子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小声地骂着： “回哪儿去，好容易能要来这五块钱，咋的？你以后不花？” 提起钱，陈三三的胆怯又少了几分，往后退了一步，安安静静的看自己的老妈和周逸泽要钱。 对方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下一本书，轻轻的翻过一页，看样子并不打算和他们说话。 陈婶子从刚刚他提起明柯就一直在心里想着怎么样能把钱拿到手，见他硬的不吃就打算来软的： “大侄子，你看你这话说的，婶子就是吓唬吓唬你，哪儿能真的做出这种损害你们名声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俺还能不清楚吗？从老时候开始这女孩子的名节就特别重要，再说了，你昨天还差点弄死俺儿子，一条人命，俺只跟你要五块钱已经是很便宜了。” “哦？婶子这话说的好像你儿子没有伤害我似的，这要是算起来，还不一定是我赔您呢！” 周逸泽放下手里的书，卷起袖子给她看了看自己胳膊上被破皮的地方。 不是自家的孩子，陈婶子真是一点都不心疼，她眯起眼睛看了看他的伤口，笑着说： “大侄子，你这不就是有点矫情了吗？咱都是庄户人，不过是破了点皮，又死不了，过几天就会好了。” “陈婶子说的对，我相信陈三三过几天也会好很多，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用赔偿了吧！” 周逸泽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放下自己的袖子，重新拿起了书。 见他软硬不吃，陈婶子特别的生气，正想发作，陈三三指了指玻璃，只见明柯打开院门冷着脸往家里走。 看到他们，他二话不说揪着陈三三的后领子来到了院子外面，就像昨天那三次一样，打的他嗷嗷直嚎。 陈婶子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但她不敢上前，害怕明柯误伤了自己。 过了一会儿，明柯打完了，一脚把人踹到了院子外面。 这时的陈婶子一句话都不敢说，灰溜溜的扶着自己的儿子离开了。 明柯一只手扶着自己的手腕转了几下，回到屋子里看着周逸泽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你咋样，胳膊上的伤没事了吧！” 周逸泽对着他笑了笑，抬起手给他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声音洪亮的回答： “我没事，你放心吧，不过是一点小伤，我都不放在眼里的，对了艾米咋样？听说昨天晚上醒过来了，现在不烧了吧！” 明柯点点头，从自己带回来的包袱里取了一块创可贴，转身离开了。 这包创可贴本来是他为大学军训准备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过了半个小时，周逸泽正看书看的起劲，全然没有发现颜小溪的到来，直到对方面色不善的把他的书拍到桌子上，他才发现了她。 “阿泽，我来的路上听到有人和我说你前天去小河边和艾米幽会被村里的陈三三看到，你做贼心虚打了人家一顿，有没有这件事情。” 颜小溪站在地上，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两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显然是已经生气到了极点。 周逸泽见状，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炕上： “小溪，你这是听陈婶子说的吧！” “你别管我是谁说的，你就说有没有这件事情！” 颜小溪心里特别害怕这件事情是真的，她眼睛盯着周逸泽强烈的想要一个答案，但又害怕那个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心里特别的纠结。 周逸泽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心里纠结，到底要不要把艾米差点被侵犯的事情说出来，想了又想还是觉得算了吧。 “小溪，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前天我和你聊完天本来是要回家的，可路过小河边的时候听到有人喊救命，你也知道我这人有爱管闲事的毛病，于是我就过去看了看，结果发现陈三三和另外两个男人按着艾米的脑袋往水里放，当时我怕出人命，就过去把他们推开，几个人起了争执，打了一架，那三个人跑开了，艾米一个人晕倒在地上，我又不能不管，就把她背回王奶奶家了。” 说完，他转过脸，两只手紧紧的握着颜小溪的手，怕她不相信，不断的强调： “这件事情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王奶奶，她老人家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唉，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当然是相信你了。不过，下次你有这样的事情要第一时间和我说，我爹可是这个村子的村支书，他去处理这种事情最好不过了，省的有人说你和艾米的关系不纯洁。” 颜小溪看着他真诚的眼神，选择相信他，伸手帮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 见她并没有像在江城那样无理取闹，周逸泽别提有多高兴了，他揽着她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两个人静静的享受着属于二人的时光。 这边，艾米已经好了很多了，甚至可以下地走两步了。 明柯一进门就看到她站在地上走来走去，顿时心就跳到了嗓子眼儿，快步走到她身边，把她扶着坐在炕上，才顾得上教训她： “你自己的身子你不知道吗？非要逞能，你要是不小心把你自己摔一跤或者是突然晕倒咋办啊？”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我不过是下地走两步还能把自己摔到，真要是那样的话，这么多年不就白活了。” 艾米白了他一眼，低下头两只脚在炕身磕一下，两只鞋子很轻松的就到了地上。 她屈起腿两只手抱着两条腿，脑子里不由自主的闪过前天大声的事情，身子打了一个冷颤，瞳孔缩了缩。 明柯发现了她的异常，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身子，嘴巴吻了吻她的发顶，小声地问了一句： “咋的了？” 第299章 提出进城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艾米转头扯出一个笑容。 明柯见她笑不达眼底，知道她有些事情不想对自己说，也就没有多问。 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这个村子她是待不下去了，看来还是得早一点说服王奶奶让她老人家和他们一同去江城。 这天下午，天气特别的好，阳光充足，偶尔一阵凉风吹来又不会让人觉得特别的热，王奶奶手里拿着几个自家种的苞米，往下掰苞米粒给自家的小鸡吃。 艾米从房间里走出来，到王奶奶、的面前蹲下，抬起头两只手放到发际线处挡着略微强烈的光线，视线紧紧的盯着王奶奶。 “丫头，咋的了？这么看着俺。” “没啥，就是突然想多看看奶奶，想把您的样子深深的印在我的心里。” 听了这话，王奶奶用手稍微挡了挡嘴巴，仰面笑了笑： “俺一个糟老婆子有啥好看的，要说看，还得是你们这些嫩的和才开的花一样的小姑娘，那才是好看哩！” “奶奶，你不要这样说嘛！在我心里您可是最最好看的。” 艾米往前挪了挪，伸手抱住了王奶奶、的胳膊，脑袋倚靠在王奶奶、的胳膊上，小声地撒娇。 胳膊被她抱住，干不了活，王奶奶也不恼，微微弯下腰，把苞米放在地上拍了拍手： “你呀，也不知道是不是读书读的，咋就那么会哄人呢！” “嗯……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读书读的吧！但最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喜欢您啊！您对我这么好，要不是你把我领回家我恐怕早就让那个大头给……” 艾米想到那时候发生的事情，眼神暗了暗。 这个村子总是有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想尽办法的算计你，即使你并没有得罪他们。 尤其是陈三三一家，别看他们这几天不来家里闹，那是因为有明柯在，他们打不过人家才安分守己，要是明柯不在的话，恐怕早就打上门了。 如果他们就这么留下她们祖孙俩上大学，恐怕就是那母子俩都弄的王奶奶过不上好日子。 “唉！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俺们就不要在想了，你们不是去参加考试了吗？人小明说他考的挺好的，你咋样？应该也差不离儿吧！” 真是瞌睡递上了枕头，艾米还正愁找不到借口和王奶奶说这件事情呢，没想到她老人家就主动提出来了。 “嗯，我也考的挺好的，估计就算上不了江大，也能捞着一个江城的小学院吧！” “那就好，俺呀就盼着你和小明能一次性考中大学，给妞妞做一个样子，让她也能好好学习，将来给她爹妈争一口气。” 王奶奶想起自己那早早去世的儿子，心里顿时难过起来，抬起头用食指擦了擦沁出眼眶的泪水。 艾米连忙从上衣兜取出自己的手绢，给王奶奶轻轻的擦了擦，开口安慰着： “奶奶，您就不要想这么多了，虽然军子叔叔去的早，但是妞妞懂事呀，放眼整个村子，您又能找出几个像咱家妞妞这样孝顺的孩子，不调皮不捣蛋，懂得心疼人，学习还认真的孩子。 我可是听村里那家儿子多的婶子说了，她可后悔自己没在妞妞一生下来就用她的小儿子换走，她那儿子淘气捣蛋不听话，可愁人了。” 王奶奶想起自家小孙女，脸上终于染上了一抹笑容，她看了看放在墙边，专门给妞妞做的小铁锹，开口道： “俺家妞妞是最好的，就算是用她的两个儿子和俺换，俺都不要她的。” “就是就是！” 艾米见王奶奶不再难受连声附和着。 想着自己想要说的话，艾米低下头斟酌了一下，问道： “奶奶，要是我和明柯两个人去江城念书，没有时间回来，你和妞妞会不会想我们？” “肯定会呀，不说你们有那么长时间不回来，就是你们去上十天半个月俺和妞妞两个人都觉得家里冷冷清清的，真不知道你和他去江城上学，俺和妞妞的日子该咋过？” 王奶奶没看到艾米的表情，以为她就是随口一问，想起他们去江城参加考试的那几天，心里满是不舍。 “奶奶，既然您这么舍不得我和明柯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艾米要的就是这个表情，见王奶奶一脸的惆怅，她马上说出这句憋在自己心里好几天的话语。 王奶奶抬头看了一眼，以为她是在开玩笑，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这孩子，说啥傻话，你和明柯去那儿是去上学，俺和妞妞进城干啥？干坐着呀？听村儿里人说，城里人吃喝拉撒都得要钱，俺一个死老太婆和妞妞一个啥都不会干的小娃娃进去不得饿死啊？” “咋可能呢？有我和明柯在，我们会照顾好您的，我都想好了，等我们考中江大，就去学校附近给您和妞妞买一间房子，一到周末我就和明柯两人找活干，把您们一周的生活费赚回来，等妞妞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一开学，我就送她去上学，您想想那可是城市，无论是教育质量还是见识都要比村里好很多，要是妞妞去了，绝对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这丫头，我说一句你就有十句，你这话想对我说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王奶奶直直的看着她，到现在她才明白，艾米为啥这么闲不去看书也不干活，专门跑到这里和自己聊天了。 艾米：……被您发现了。 她稍微有点囧，过了一小会儿，两只手握住王奶奶、的手，再次开口劝说： “奶奶，你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您今天回去以后好好的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我觉得这件事真的可以的。” 王奶奶摇了摇头，推开艾米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 “丫头啊，这几年你对俺们够好的了，要不是你，妞妞也不可能长那老胖，你对奶奶、的心意，奶奶收下了，可是这进城的事情是真的不行，俺在村里住的挺好的，一进城不说给你添麻烦，就是人生地不熟的俺们就挺难待。” “可是，人和人相处几天不就熟了吗？再说了城里的教育要比村里的好很多，您就算是为了妞妞，也在考虑考虑吧，好不好？” “再说吧，你赶快去找明柯玩去吧，奶奶也要收拾收拾去找你周婶子了。” 话音一落，王奶奶就弯下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起身走到放杂物的窗台上，把剥下来的苞米放到一个铁簸萁上面。 艾米知道王奶奶这是不想和自己继续这个话题了，蹲在地上叹了一口气，起身出了院子。 到了明柯家，周逸泽不在，他一个人正坐在院子里的门口的大石头上看从江城带回来的书。 艾米想了想，把刚刚自己和王奶奶、的对话和他说了。 “明柯，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劝劝王奶奶？” 艾米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他的旁边，两手托腮转过头问着。 明柯看了看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我不太会劝人！” “哎呀！不用你劝，只要你在我说完话附和一下就好了。行不行？” 艾米两个手抓着他的胳膊来回摇晃了一下。 明柯无奈，点了点头，两个人并肩离开明柯家。 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叫喊： “您让艾米出来，让她出来呀，俺儿子让她害成那样，她不能啥都不管，一句话都没有吧，俺可就这一个儿子，他死了俺咋过呀！” 王奶奶可是在村里有名的老好人，怎么会和别人发生争执呢？ 想到这一层，两个人转过头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脸焦急的拔腿就往家里跑。 院子里已经乱成一团了，所有的东西都被人踹翻在地，院子中央站了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王奶奶把妞妞护在身后，泪眼婆娑的看着地上被损坏的农具。 院子的墙边还站着五六个瘦高个，都是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家伙，神情懒散吊儿郎当站在那儿，不像是打架倒像是来看戏的。 艾米大步的走到女人身边，大声喝问： “你是谁？为啥要来我家闹事？” 那个女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眶的泪不由自主的往下落，伸手指着艾米： “你就是那个那刀子扎了俺儿子的女人？你咋那么狠心，俺儿子就是年纪小不懂事，你给他一点教训就行了，咋能动刀子呢，他到现在都没醒过来，俺家男人去的早，就给俺留了这么一个念想。你这是要俺的命啊？” 说完，女人两只手张牙舞爪的冲着艾米扑过去。 明柯早已经站在了艾米的身后，见那个女人伸手，冷冷的走上去，抓住了那女人举起来的手掌。 “婶子，你儿子那天做的可是太过分了，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节，要不是我出来的时侯多了一个心眼，拿了一把刀子，那么现在死的人就是我了。” 艾米见这个女人不像村里其他人似的，稍稍放下点心。 女人被明柯攥的手腕疼，转过脸对着立在墙角的那五六个男人开口大吼： “你们是死的？还不快过来帮忙？钱钱出不了，就连人儿都不愿意了？” 那几个人听到女人的话，握了握手里的家伙，有心甩袖走人，又怕让人觉得自己家不团结，以后随便来个人都可以欺负他们。 第300章 纠结的艾米 那五个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手里握着家伙式儿准备上前。 艾米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挡在自己的身前，大声的说： “往前走之前你们可要想好了，你们现在已经是闯了我家，要是你们在伤了人，我就更有理由去派出所告你们了，到时候把你们一个个的都抓进去。” 那几个男人原本就不是特别想帮忙，现在听到这话，更是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互相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 废话，他们的兄弟都已经死了，还是被院子里这个女人克死的，剩下的那个孩子虽然是他们的亲侄子，可也是个不成器的，死了便死了吧！他死了村里还少了一个祸害呢！ 这么一想，这些人更没有待下去的理由了。 其中有一个人走之前还转过头，呸了一声： “老三家的，俺们也陪你来了，尽到了叔叔伯伯的责任，你家猴子的死活跟俺们也关系不大了，要是他不小心嘎嘣一下死了，你可别怪俺们，再说了，你家猴子那样式。死了也就死了吧，还少个人吃饭呢，你也别太难过了。” 说完，五个人看都没看到自己弟妹那满脸的绝望，头都不回的离开了。 他们走了以后，那个女人便跌坐在地上，仰天大笑几声，随后低下头，额头挨着院子里的黄土，绝望的说： “命啊！这都是命！老天爷，你不公平啊！你不公平！” 说着，女人便大声的哭了起来，王奶奶站在一边看着她，有些不忍的走到她身边： “猴子娘，俺知道你家的情况，可是……” “婶子，你别说了，俺知道，就是俺刚才冲动了，把您家东西给祸祸了，您放心，等俺安顿好了，就把这些东西换成钱赔给你们。” 说完，女人站起身子转过头，不顾满身的泥土歪着脑袋一下一下的离开了。 她是穷，可是她再穷也绝对不会欠别人一分一毫。 王奶奶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捂着自己的嘴巴没忍住哭了出来。 艾米看着这一场闹剧，有些疑惑，走到王奶奶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奶奶，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放心，这些东西坏了的我都会坐李叔的牛车给您去城里添置的。” 王奶奶反过来拍了拍她的手，摇摇头： “俺不是心疼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大都是俺自己编的，坏了就坏了，俺还能做，俺只是有点心疼刚刚走的猴子妈，你们也别怪她，她今天也是被逼得紧了，要是稍微有点办法，她绝对不会走这一遭。” 艾米转头看了明柯一眼，心里的疑惑更加厉害了，但她只是点点头，弯下腰收拾起地上的东西。 院子外面围着的人群早已经散了，人们看到刚刚离开的那个女人，大多是唏嘘她的命运，很少有人像鄙夷之前来这里闹得陈三三一家似的嘲笑她。 猴子娘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走回家——杨柳村最最落魄的一间房子。 她进屋连一口水都顾不上喝，第一时间就是来到自己儿子的屋子，伸手摸了摸他那稍微有点烫的额头。 摸了摸他已经被包扎好的大腿，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腿上传来的痛感让猴子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这一生最爱的人，他苍白的面容扯出一个微笑，轻轻的叫了一声“娘——” 这声娘，让女人泪如泉涌，她抬起手摸了摸儿子苍白的脸颊，再咋混账也是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看着他难受的眼睛都不睁，自己的心就像是在滴血。 猴子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闭着眼睛回想自己这短暂的一生，像是交代遗言似的： “娘，你不要去找俺的拿着叔叔，咱就当他们死了，俺这病俺也不看了，等把这几副药喝完，俺就不抓了，娘，俺对不起你，俺原本是想跟着二狗混出个模样给你争口气的，可是不仅没争气还差点毁了人家小姑娘的清白。 人姑娘倒在地上的时候，俺是真的后悔了，俺不希望她能赔偿俺啥东西，只要她下半辈子过的好一点，俺就心满意足了。所以，娘，您别去找她，这件事终究是我做错了……” 说道这里的时候，猴子的声音已经小到听不见了，到了后来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娘吓得以为他走了，颤抖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这才发现人是太累了睡着了。 猴子娘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想她这小半辈子的处境，忍不住的小声抽噎。 想当初，猴子刚三岁，她爹就病了，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也才换了两年的时间，此后她一个人带着猴子过活。 人们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到了她这里就更加不用说了，先是被孩子的奶奶家欺负，占尽了她们家的便宜，后来又是村里那些没媳妇的光棍时不时的打扰…… 面对这些，她硬是拿着家里的一把菜刀守住了这间破屋子和她的儿子。 到了猴子十多岁，开始跟村里的混混打架，她也没少低头哈腰的给人家赔不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觉得生活不下去。 孩子还小嘛，只要自己多加管束，等再长大一点就好了。 可是到了现在她发觉她真的累了，眼看着活下去的希望快要消失，她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听着王奶奶说了有关猴子他娘的事情，艾米真心佩服这个坚强独、立的女人，虽然她的儿子可恨，可是这个女人太无辜了。 站在自己的角度来说，她没有错，可是站在对方的角度来说，她真的把她生活下去的希望磨灭了。 因为王奶奶说过，这个女人性子倔强，从来不肯求人，也从来不愿意去别人家闹事，今天会破天荒的从隔壁村来冒儿村，很有可能是他的儿子出了问题，实在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王奶奶说的话艾米让一晚上都在想这件事情。 到底是啥样的事情会让这个女人被逼到这种程度，虽然说自己那天有点迷糊，但是也记得那刀子只是扎在了男人的腿上，并没有扎到要命的地方啊？ 难道是……扎上了？应该不会吧，离大腿根好像还有……一小段距离……吧！ 就算是这样的话，那婶子应该也不会逼得来这里找自己，毕竟是他儿子先对自己做出那种事情的。 一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情，艾米瞬间觉得就算是再给那个猴子来十刀都不解恨。 这么想着艾米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圣母了，居然在这里关心仇人的身体情况。她现在应该做的是诅咒那个猴子流血不止，高烧不停，最好是烧成一个傻子，以后都没机会出来祸祸别人家的姑娘。 艾米一脸严肃的翻了一个身，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她还没睡着，认命的坐起身走下地走到窗户边打开窗帘，静静的看着悬挂在天上的月亮。 今天下午走的时侯，猴子妈那股子绝望突然出现在艾米的脑海，想着女人的绝望，她又开始怀疑猴子不会是真的流血不止几近死亡吧！ 要是这样的话，这件事情就得重新思考了。 那个男人固然可恨，可法律上也顶多就是判三四年，要是因为自己的失手让这个年轻的生命就此消失，好像也不行。 万一他经过这次病痛有悔改之心了呢？书上都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好吧，艾米承认自己圣母心了，不为别的就因为猴子妈离开时那股子绝望。 看着天上的月亮，艾米想月亮可能就是星星们的妈妈，就算是有调皮不发光，或者是位置偏僻得不到光亮的星星，她也一如既往的爱着他们，尽力的照顾着每一颗小星星。 自己没体会过母爱，更不知道当母亲是什么样子。不过，她想，猴子妈能在受了那么委屈和苦楚，依然坚守着心中的信念，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来自她的孩子吧。 要是猴子因为她的原因失去了生命，她想她真的会愧疚终生的，不是对他本人，而是对他的母亲。 可是，如果就这样轻轻松松原谅了那个男孩，那么她那天所受的一切都白受了。她又不是欠他的，他凭啥那样对自己。 “唉！”艾米趴在窗台上，心里纠结极了，要是不去看吧！她真的会对那个婶子愧疚一辈子，人命，将是她这辈子都跨不过去的一道坎儿。 可要是去了把那个男孩子救好了，然后人家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下一次见了自己还动手动脚怎么办？ 就这样，艾米一会子叹气，一会子看月亮。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等到了快天亮的时候，她才稍稍有了一点困意，不过很快又被明柯叫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着站在院子里面精神十足的明柯，顿时委屈极了。 明明自己一点错误都没有犯，为啥要因为这件事情睡不好嘛！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烦，两只手呈猫爪样快速的抓了抓玻璃，冲着明柯叫了一声。 “醒了就赶快出来吃早饭，别在哪儿发……咳，快出来。” 察觉到她心情不好，明柯很识相的没有把那两个字说出来。 第301章 救人 艾米转过脸恼怒的瞪了他一眼，随后拖着身体去了王奶奶那屋子。 而王奶奶和艾米一样也是在脑子里想着那个苦命的妇人，时不时的叹口气。 见了艾米，怕她担心倒是不叹气了，但是面上的愁云还是没有散。 艾米的脑子里也一直没有停下对这件事情的思考，心不在焉的搅拌着碗里的糊糊，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要吃完饭的时候，她看了明柯一眼，突然特别想要听一听她的想法。 刚一收拾完桌子上的东西，她就屁颠屁颠的走到明柯的身旁。 此时，他正坐在院子里修理前几天坏掉的桌子，见她过来了，抬眼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艾米往他面前挪了挪，蹲了下去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脸蛋，两条过肩的麻花辫被她垂放在胸前，加上她脸上的微笑，整个人显得特别的阳光，挪不开眼睛。 “咋了？” 明柯看着她这副表情，心里特别的纳闷，自己今天好像没惹到她吧！难道是因为自己早上说的话？可以前也说过比这还要重的，她也没有生气啊？ 就在明柯低着头自我反省的时候，艾米看着他开口了： “明柯，你知道吗？昨天我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脑子里不断想着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那个猴子固然是可恨，可那个婶子太无辜了，要是她们家情况真是像王奶奶嘴里说的那样，我是不是有点对不起那个阿姨啊？” “她自己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儿子，出来干那些混账事，要不是你给了那个男人一刀子，我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他。” 说着，明柯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狠。 “可是，如果把他送进监狱，才关两三年了，要是我那一刀子真的让他失血过多死亡的话，是不是有点太重了，万一他最近这段时间又悔过的心思呢？” 艾米低着头，一方面厌恶自己这泛滥的好人心，一方面又觉得那男人要真因为自己死了的话，她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安心吧！ 明柯见她这么的纠结，心里也是认真的想了一下这件事情。 死人，似乎真的是过了，况且依着艾米的性格要是她知道这个男人因为自己丧失了性命，下半辈子都会怀着愧疚度过。 这个方法虽然让凶手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但是也让受害者怀着愧疚的心过一辈子，实在是不值得。 不如……等那个男人好了以后，自己在暗地里给那个男人几次教训…… 越想，明柯越觉得自己的这个办法好，又可以让坏人收到惩罚又不用让艾米心怀愧疚。 他把手上的黄木桌子放到地上，从椅子上下来，蹲在地上，两只手捧着艾米的脸颊，让她的视线直直的看着自己： “小米，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既然你心里这么的过意不去，不如，遵循自己的心，无论怎样，我们都不能让别人的错误造成我们一辈子的不安心。” 艾米看着他想了想，心中的答案越来越明显。她看着明柯坚定的说： “我想去那个婶子家看一看，如果，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先把人救活，再去想别的事情。” “好，无论你做啥决定我都双手、支、持。等我一会儿，我陪你一起去杨柳村。” “好！” 心中的纠结有了一个确定的答案，艾米开心的笑了笑，虽然说这次自己的做法有点圣母，可是，只要后半辈子不用在愧疚里活着，婊就婊吧！ 明柯快速的把手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两人借了李叔的牛车来到杨柳村，问了三四个人，才来到猴子他们住的地方——一个比明柯家还要破烂的屋子。 村里别的人家早已经换上了玻璃，他家里糊的还是旧社会的窗户纸，而且还有好几处破的。 紧接着他们走到院子里，旁边的一堵墙已经塌了一半，院子里的各处都是破破烂烂的，甚至还透着一股子萧条。 他们还没走到屋子里面，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妇人手里端着一盆淡淡的红水倒在了旁边的土墙上。 再看女人脸上的神情，瘦削的脸庞耷拉着，双眼无神，头发也乱糟糟的，整个人一点精神气儿都没有。 那女人看到院子里站着的两个人，露出一个要哭不哭的笑容，自嘲的说： “你们是来看猴子的吧！放心吧！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去找你们了，这也真真是俺们的报应，村里的大夫都说他活不长时间了。” 听了这话，艾米和明柯互相看了一眼，这情况好像要比他们来的时候想到的情况还要厉害。 “婶子，其实我们是来救猴子的。” 这话，让猴子娘的眼睛有了光亮，但是看了看他们的身后什么都没有，那光亮便渐渐的淡了下去。 她苦笑了一下，心里想：俺儿子差点把人姑娘祸祸了，这姑娘今天来只要不嘲笑俺儿子，往他心上扎刀子，俺就应该感谢他们了，咋还能妄想着他们过来救俺儿子呢？ 看她脸上的表情，艾米就知道，这个大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朝着明柯点了点头，对方往前迈着大步，走进屋子里把还在炕上昏睡着的猴子公主抱了出来。 看到他腿上还在渗血的纱布，艾米不禁佩服自己下手够狠，看到猴子脸上痛苦的表情，心里有一种解气的感觉。 小样，还妄想玷污姐，姐是你能惹得起的吗？随随便便要你半条命，要不是你有一个好妈妈，我让你这辈子都看不到天上的太阳。 这么想着，艾米冲着他得意的笑了笑。 站在门口的猴子妈，见到自己的儿子被抱出来，瞬间懵了，过了一会儿才哭着跪倒在艾米的面前，大声的祈求： “姑娘，姑娘，俺知道俺儿子做错了，可是他也得到报应了，他这个样子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你能不能放过他，俺不怪你，只怪俺家儿子的命，你能不能给俺留个全尸。俺真的啥都不要了，俺就要他一个全尸啊……” 还没说完，猴子娘便抱着艾米的大腿放开声哭了起来。 艾米知道她误会了自己，连忙蹲下来想要把女人拉起来： “大娘您先起来，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带您儿子去城里看病，我们来的时候是坐的牛车，牛车就在外面不信您自己出去看看。” 说完，艾米指了指大门外面的牛车。 猴子娘听到这话，抬起头看了看院子外面，发现真的有一架牛车，自己的儿子正平躺在牛车上。身子底下还有一床棉被，很显然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看到这里，猴子娘好像真的知道了他们来的目的，往后退了几步，二话不说给艾米磕头： “姑娘啊，谢谢你，俺真的谢谢你，你，你对俺们家的大恩大德俺就算是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 艾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一瞬间被吓傻了，呆呆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慌忙把人往起拉： “大娘，您这是做甚，我不是因为猴子，我只是听了王奶奶说了您的遭遇，很同情您，不想因为我让您失去一个儿子，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原谅了猴子，等他好了以后有些账还是得慢慢算的。” “行，行，慢慢算，慢慢算，只要能留下俺儿子一条命，就是你用鞭子抽他俺都不会说啥。真的！” 这会子，这个女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因为她知道，她儿子不用死了，眼前这个好心人虽然嘴上说着不会轻易原谅她的儿子，但是，她一定不会要了她儿子的命，蝼蚁尚且偷生，只要给她儿子留一条命，她就心满意足了。 “行，既然婶子都这样说了，我到时候肯定不会轻饶他，那我们赶紧走吧，去晚了，怕人家医生下班。” 猴子娘听了这话，连忙点点头，站起身子扶着艾米坐上了牛车。 一路上，这个大娘像是见到了知心人，久违的打开了话匣子。 把自己这么多年吃的苦受的罪一一说了出来。 不过她说这些话可不是为了惹人同情，而是她有一种预感，经过这一件事情他的儿子会成长，最起码会远离拿着狐朋狗友。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儿子这一刀没白挨，反过来她还要感谢艾米，要不是她这一刀自己的儿子还不知道啥时候醒悟呢！ 去了医院，已经是上午的十点钟了，躲过了看病的高、峰期，艾米他们轻轻松松的见到了大夫。 经过大夫的检查，猴子的伤口因为耽搁时间太长，需要做一个小手术。 一听到手术这两个字，猴子妈立马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变得焦躁不安。 问了下价格，需要十块钱，再加上麻药费一共是十二块钱。 艾米听了这价格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算太多，要是需要个百八十块的，自己真的可能会留下这么多人走路了。 交了钱以后，艾米一边往手术室走，一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她是不是傻？自己差点被人侵、犯，好不容易靠着自己的金手指报了仇，结果还花了十二块钱给仇人看病。 恐怕，天底下会这样做的也就是她一个人吧！ 第302章 负荆请罪 这么想着，艾米已经走到了手术室的外面，猴子娘看到她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脸微笑的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去迎接她。 艾米也不好哭丧着一张脸，抬起头对着她们笑了笑： “婶子，你放心吧，我已经把手术费交了，等一会他出来，要是问题不大，我们就可以直接回去了。” 猴子娘看到艾米那干净利落的麻花辫，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梳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在手上吐了一口吐沫，往头顶上抹了抹，一些乱发立马被压了下去。 随后，她又伸出手把两鬓的碎发拨到耳后，有些局促的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闺女，你坐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恐怕俺儿子就活不了了。” “婶子，您可不要这样说，我没有那么伟大，对于猴子，我可能还无法原谅他，只是我听了您的事情，担心我自己下手过重让您失去儿子，手里揽上一条人命，这才找了我男朋友，让他陪我一起来。” 艾米虽然在笑，可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里满是认真，猴子娘也知道自己儿子做的那事情实在是过分，也没有觍着脸去求她原谅。 她两只手揪着衣服的底襟，低着头，眼泪不由自主的留下来，心里原本的愧疚更深了，也更加感激艾米的好心。 过了一会儿，猴子满头大汗的被推了出来，人虽然还在昏迷，可腿上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大夫给开了一点药，让他回去自己调理去了。 坐到牛车上，猴子娘满心欢喜的抓着儿子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感觉自己儿子手心的温度好像要比早上热一点。 还没回到村子，猴子就悠悠的醒过来了，一睁眼睛就看到一脸担心的母亲，和眸子里满是厌恶的艾米。 他笑了一下，自己这是活过来了，其实在明柯从家里把他抱上牛车的时候他就有了意识，只是眼皮太沉没有办法睁开。 一路上自家母亲和艾米的谈话，包括明柯送他进手术室骗大夫自己对麻药过敏，让大夫少给自己打一点他都清楚。 在手术室里面，无论有多疼他都咬牙挺过来了，他不恨艾米不恨明柯，这一切都是自己造的孽。 那把刀子刺入他的大腿的时候，他就清醒了，而后就是后悔，在看到母亲为了他天天落泪，四处求人，他更是悔不当初。 如果当初他听了母亲的话，不和二狗他们一起混日子该多好。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他无论多么悔恨自己当初的选择都没有用。 幸好，他遇上了好人，救了他一命，让他还是机会去弥补这些错误。 见到猴子醒过来，艾米立马转过头不去看他。 他张了张嘴，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艾米说了一句“对不起”。 艾米也听到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是很没出息的消了一部分怨气。 过了一小会儿，杨柳村到了，明柯和艾米两个人都木着脸，刚把猴子送回家就起身离开了。 王奶奶自从他们走了以后，就一直坐在院子里听外面的动静。 一听到牛蹄落地的声音就忙不迭的起身出了院子。 “哎呀，你们可总算是回来了，人咋样？死不了吧！” 王奶奶拄着拐杖眼睛直直的看着艾米问。 “没事的，奶奶您就放心吧，虽然那个猴子快死了但我和明柯去的及时，把他送去医院，大夫给他做了一个小手术，现在正在家里面养着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米啊，奶奶知道你这次受委屈了，但你能去救他奶奶真的挺高兴的，奶奶也是从一个寡、妇过来的知道猴子娘有多么不容易，唉！” 王奶奶伸出手摸了摸艾米的脸蛋，一脸心疼的看着她。 这孩子就是心肠软，要是别的人遇到这事情巴不得猴子死呢！ “哎呀，管他的呢，反正人也救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让这件事情过去吧！再说了，我总不能现在再把人拉下来打一顿吧！要真是这样，他那刚救回来的小命又得折。” 艾米下车和明柯说了一声，对方赶着牛车去了李叔家，她搀扶着王奶奶一边聊天一边往家里走。 王奶奶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着： “你能这么想那就对了，奶奶这辈子就相信一句话，那就是好人有好报，俺家小米心肠这么好，以后一定会有大福报的。” 两个人来到家门口的台阶上坐下，艾米靠着王奶奶半眯眼睛，听着这话，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眨巴着眼睛： “奶奶，对我来说，现在最大福报就是你和妞妞能跟着我一起去江城，就是不知道这个福报能不能实现了。” 王奶奶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她的鼻尖。笑得两只眼睛成了一条缝，脸上挤出特别多的褶子： “你这个小丫头，这几天净是想这件事情了。说实话，你那天和俺说了之后，俺回去想了一宿，虽然说江城好，可俺老是放不下村里的这些东西，妞妞现在的岁数说大不大，要不俺们还是再等两年再去吧！” 听着王奶奶、的回话，艾米有些失望的点点头，虽然她也能理解老人不想背井离乡的想法，可是就留他她们这一大一小在村子里她还真的是放心不下。 “俺知道你心里是放心不下俺和妞妞，可是你要知道俺们在你没来村子之前不也过的好好的嘛！人村支书还有村里的干部知道咱家这情况，有啥好的东西，轻省的活都想着咱。所以俺和妞妞在这里你根本不用担心。” 王奶奶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换了一个角度来劝她。 艾米：……您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啥，当然是同意了。 “行吧，那咱等再过几年再说这个事情吧！” 见艾米有点不高兴，王奶奶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又过了十来天，艾米他们正在家里干活，听到一阵敲门声。 妞妞屁颠屁颠的跑到门口开门，进来的是拿着一根棍、子的猴子娘还有穿的一身朴素的猴子。 一见了艾米，猴子娘就亲热的抓住了她的手： “你在家呀，俺还怕你不在呢，正好，今天俺把这个不孝子带了过来，你拿着这根、棍子好好的打他，不要怕俺不高兴，你尽管打，只要你能出气。” 说着，她把手里的棍、子塞到了艾米的手里。 听了他妈的话，猴子特别乖顺的往前走了两步“嗵”的一声跪在了艾米面前。 “艾米，对不起，那天事情是俺错了，俺不应该听了陈三三的话过去围堵你，更不应该对你起了歹心，你打俺吧！只要给俺留条命孝敬俺娘就成。” 一看到他，艾米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她冷着脸，双手抱臂： “这会子想起你娘了，你那天咋就没想到你要是真的得逞了你娘还有多么抬不起头，你娘多坚强的一个人啊，为了你硬是一个人抗下了所有的委屈和辛苦，你倒是好，不心疼她不说，该净给她添乱子。” 艾米的话音一落，猴子娘便叫声附和： “就是就是，人家一个小姑娘都比你明事理。” “是，俺知道错了，所以今天特意来和你赔罪，你打俺吧！” “打你？打你我怕脏了我的手，哦！你现在后悔了，我打了你你倒是心安理得，不愧疚了，那我那天受的惊吓呢？就这么一笔勾销了？您老人家想的太美了吧！” 艾米一脸的嘲讽，说出的话也是字字诛心。 猴子的脑袋越发低了，看那样子，像是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院子里的人都把视线转向了艾米，猴子他娘脸上的微笑僵了僵，想着自己儿子的这条命是这个姑娘救回来的，再咋生气，这个姑娘都不会要了自己儿子的命。 这么想着，她特别大方的说： “艾米，你想个能解气的法子，只要你说出来俺就让他做。” 看了看猴子娘，艾米又把视线赚到了猴子的身上，一只手把棍、子扛到肩膀上。脸上满是纠结： 让他裸奔？这个社会对女性还是太没包容力，恐怕到时候人们笑话的不会是他这个裸奔的，更多的还是自己这个想出办法的人。 那……让他学狗叫？好像太轻了，毕竟自己可是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还出了十二块钱呢！ 要不？还是把他打一顿？ 艾米咬了咬下嘴唇，手里拿着棍、子在猴子的周围走了一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个男孩子实在是太瘦了，她真怕自己一棍、子下去，把他肋骨打断，到时候又是有生命危险，自己心里过意不去还得花钱。 要不断他一双手？或者是直接把他给“咔嚓”了。 好像这些也都不行，别到时候自己仇没报成，还给自己的名声染上污点。 虽然自己很自信可以考上大学，但凡事都有万一，万一考不上，还得再这里呆一年，到时候名声臭了，自己还咋过日子。 第303章 下海经商 看着猴子跪在那里，艾米突然想到屁。股似乎是人类比较结实的部位，于是她看着猴子，说了一声 “趴下！” 猴子被她这一声吼懵了，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猴子娘也是有些懵，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的儿子 “人姑娘让你趴下，你还不快听人家的话，赶快趴在地上。” 猴子朝着大门口看了看，此时，大门敞开着，要是有路过的人一定能看到自己这狼狈的样子。 艾米见他神情犹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突然想到了什么，走过去把大门重重的关上，顺便把门栓也插上了。 “别误会，我这可不是为了你，要是有路过的人看到我一个女孩子家家拿根木棍在这里打人，这名声一传出去我还要不要活啊？” 虽然艾米是这样说的，不过他还是特别高兴她能把门关上，让自己的面子得以保留。 这么一来，他也不扭捏了，直接趴在地上等着艾米动手。 她也一点都不客气，握了握手中的木棍，有些紧张。怕自己瞄不准打到别的地方，又把身子蹲下来。 “啪，啪，啪” 木棍被高高举在空中，又重重的打在猴子的臀、部，一连三下，虽然当时没有什么感觉，但当她打完以后，猴子觉得自己的似乎快出血了。疼痛程度一点都不亚于那天做手术不打麻药。 不过，疼是疼了点，但是，这下子自己心中的罪恶感少了很多，对艾米的愧疚也少了很多。 这么想着，猴子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转过脸冲着艾米笑了笑，一脸的赞成 “打的好，打的太好了，艾米同志，那天的事情是俺对不起你，幸好那个男孩子出现阻止俺犯错，要不然，俺现在还真没办法面对你。” “切，你可想岔劈了，我愿意救你，完全是因为你的妈妈，要不是婶子离开我家满眼绝望，我真不会救你，对于我来说，你，和街上的垃圾差不多，如果没有婶子在这里，我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 艾米把手中的棍、、、子扔在地上，拍了拍自己的手，面无表情的冲着他说完，走到猴子娘身边陪两个长辈聊天去了。 “打的好，打的好，艾米同志。你消气了没有，要是没消气，我让他再趴在地上你再打他几下？” 猴子娘看着艾米，一脸的笑意，趴在地上刚刚挨完打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猴子感受着屁、股上传来的疼痛，听着自家母亲说的话，一脸的郁闷 这还是亲娘吗？自己儿子被打成这样，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反而问打自己的人有没有消气？ “婶子，您这话说的，教训教训就行了，我又咋能真把猴子打出个好歹来。” 艾米走过去看着猴子娘，一脸的笑意。 “嗨！他命大，你就算是再打他十棍、子他也没事，况且俺知道你这孩子做事有分寸，不会真给我把儿子打死。” 猴子娘看了艾米一眼，小心翼翼拿过艾米的手，一上一下的包裹住，仔细的摸了摸。 这可真是一个好姑娘，不窝囊又漂亮又漂亮，只可惜俺家儿子是没那个机会了。 想到这里，猴子娘觉得有些可惜。转过头狠狠的瞪了自家儿子一眼，要不是他做出了这档子见不得人的事情，说不准她们家还是能争取争取的。 艾米不知道猴子娘心里的想法，要是真知道的话，想必会在心里呵呵一声。像她儿子这样的人，她还真的看不上。 且不说他对自己做了什么，就是什么也没做，就凭他不孝顺父母，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到处惹事生非，自己就绝对不可能嫁给他。 钱小军不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婶子，您家猴子有没有正式工作啊？” 艾米想到前世在书上看过，好像七八十年代有一批人下海经商，赚了不少钱。况且，那次卖衣服也听到有人说起过这事。 猴子这样一个人她还真的害怕他身上的伤好了以后，闲的没事干。被村子里拿着不学好的人撺掇着，来找自己报仇，虽然自己不怕他来，但也不想惹事生非，倒不如找这么一个由头把人给弄的远远的，要是他运气好赚了钱更好，要是运气不好灰溜溜的回来…… 那时候自己应该已经到城里了，他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自己了。 “唉，没有哩！村子里像他这么大的孩子早就娶媳妇了，就叫他三个堂哥都早早有了孩子。也怪俺没本事，要是家里有几个钱说不准也能给他把终生大事定下来，他也能收收心，不去外面瞎混了。” 说到这里，猴子娘想到了自己那早早去世的丈夫，不由得潸然泪下。 猴子趴在地上，听到这样的话，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想当初，自己好好一个孩子去和二狗子他们瞎混，目的就是为了能混出点名堂，让家里的那些看不起他们的叔叔伯伯瞧一瞧。虽然他爹去的早，可他猴子也是一个成气候的。 只是没想到事与愿违，自己不仅没有成家立业，反而让自己的娘因为这件事情受尽外人的嘲讽和耻笑。 “你快别哭了。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要俺看你家猴子经过这次的事情，肯定会长点记性，最起码不给你在外边瞎混了。” 王奶奶最是见不得别人哭。她一哭，自己就忍不住想到自己可怜的妞妞，猴子还好，有一个娘陪在身边，她的妞妞可是啥都没有，爹娘两人早早下世，她那姥姥姥爷也是狠心的不闻不问。 幸好还有她这么一个糟老婆子在，不然的话，她家妞妞该咋活下去啊？ “嗯。俺听婶子的，不哭了，但愿俺家猴子经过这一次能长点记性。让我这当娘的少烦点心。” “婶子，我倒是听城里的人说过，城里有好多人都去那沿海城市做生意，去个一年两年就能赚好多的钱，只是人家也说，那地方特别苦，整天在船上生活，天天都吃鱼，一点营养都跟不上，要是猴子能受得了这苦还真可以去试试，说不准回来的时候就有钱娶媳妇了呢？” 艾米的话音一落，还不等猴子娘有啥表示，趴在地上的猴子便连身上的伤都不顾了，迫不及待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她身边急切的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艾米同志，你能不能告诉俺具体的做法，俺不怕吃苦，也不怕受罪，只要能赚到钱，让俺娘过上好日子就行。” 艾米抬起头看了看他，这小子今天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了一回，虽然做出的事情挺混蛋的但是也不是那么的无可救药。 猴子娘也是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一脸的欣慰 “俺儿子真是长大了。”转过头对着艾米说 “你就告诉他吧，这么大的孩子去外面闯一闯，就算最后没挣到钱，但只要懂事，知道赚钱不容易了就行。” 见状，艾米也乐的做这个好人，一五一十的把她卖衣服时，对面那两个摊主说的话，告诉了他。 猴子母子俩听到这个事情，走的时候都没有合上嘴巴，不断的冲着艾米点头道谢。 解决了这一桩子事情以后，艾米算是放下了那天发生的事情，晚上也不怎么做这方面的噩梦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学习班也因为参加高考而取消了，倒是有更多的村民愿意学习了，只是知青们懒得教，就连村支书都出动了，也没有几个人愿意。 这天，艾米在张慧家串门，和她说起要带王奶奶他们进城，张慧就让她帮自己留心外面的行情，说是和柱子赞几个钱。也准备去大城市生活。 艾米听了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会留心这方面的事，还答应她，以后到了城里会经常给她写信。 张慧听了她说的话，心里特别高兴，一个没忍住就和柱子说了，柱子听了也很开心，夫妻俩因为这件事情兴奋的一晚上没有睡着。 但是第二天，这件事情就通过柱子和村里人的嘴传到了妞妞的舅舅家。 进城？听说那个知青手里可有钱了，她在妞妞家待了那么长时间，一进城不得张罗着给妞妞买一间房子啊？这样说的话，那老不死和妞妞完全不用担心吃住的问题。 听说那城里吃的穿的都可好了，要是他们进了城就是城里人，就连村子里的支书都得高看他们一眼。 妞妞的舅舅和舅妈两个人因为这件事情讨论了一晚上，从一开始的羡慕，演变成怎么算计着让艾米把那个老不死的留下，把他们一家三口带到城里。 第二天一大早，妞妞的舅舅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妞妞的姥姥姥爷。 老两口一听，自己女儿死的时候，没从她们家捞到一分钱，这进城的美事要是再没有他们家的份儿那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后来，妞妞舅舅关上门，四个人不知道在屋子里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反正那小两口出来的时候面带微笑，回了屋子就收拾东西准备干粮，打算去一趟冒儿村。 第304章 舅舅来袭 第二天一早，艾米他们刚把饭菜端上桌子，就听到有人敲门。 艾米赶紧下地穿鞋出去开门，刚一打开大门，就看到一对陌生的男女带着一个男孩子笑眯眯的看着她，开启了吹彩虹屁的模式 “呀！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一看就是那个知青了吧！” 这话是那个男人说的。 女人不赞成的看了他一眼 “咋说话的呢，啥叫知青啊，你没听说人家已经参加高考了，过几天就是正正经经的大学生，说你窝囊你还不承认，连个话都不会说。” “是是是，是俺说错了，是大学生，是大学生。” 男人低着头，连连给艾米点头哈腰赔不是。 虽然她坚信自己能考上大学，但是被人这么恭维还是第一次，对于这两个人，艾米做出了一个面对陌生人该有的反应 “你们是……” 那个男人像是才想起要介绍自己，直起身子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一脸正经 “我们是妞妞娘的娘家人，哎呀，有段时间不见妞妞了，特别想，这不就过来看看她。” 艾米……你们怕不是一段时间了吧！自从来王奶奶家就没听说过你们这门亲戚。 想归想，艾米还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男人和女人见到艾米这个动作，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比她高一等，又是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微微抬头，眼睛朝上看着，大步迈向屋子里。 一进门，他们看到桌子上的饭菜，眸子里都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现在这个年代，谁家不是清的可以照人的糊糊，但是这家人家居然放了那么多大米，而且屋子里还有两个外人，真是不会过日子。 有这点东西不知道给她姥姥姥爷拿过去吗？真是一个小白眼儿狼，她刚出生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可都抱过她。 外甥就是外甥一点都不如孙子亲，咋对她都没一个好。 那个小男孩看到桌子上的东西眼睛都直了，二话不说跑上前就端起桌子上的糊糊开始喝。 那男女稍微有点尴尬，很快又觉得心安理得，看着坐在炕上的老太太，一边往炕上走，一边说 “婶娘，您还记得俺们不？俺是妞妞的舅妈，这么长时间没见她，真的是太想了，她姥姥姥爷还说了，要是有机会的话，让俺们把妞妞带回去呢！” 王奶奶见到这两口子，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是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让他们坐下来吃饭。 其实也没有别的事情，王奶奶主要是觉得自从妞妞妈去世这两个人带着那两个老的来闹过一回以后，这十几年再也没来过，实在是太狠心。 两口子坐在炕上，看着碗里稠稠的糊糊，心里直冒酸气，不过有这么一个能吃饱的机会他们也不放过，端起碗像是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三下两下喝了一个精光。 随后那男人转过身看着明柯，指了指空荡荡的碗，没好气的吩咐 “没饭了，你再去给俺盛一碗。” 明柯冷冷的瞥了一眼，淡淡的收回自己的目光，整个人往后一仰，一只手绕着妞妞撇在身后的辫子玩儿。 妞妞舅舅见状，心里特别的火大，心想俺一个客人还是这家人的娘舅，就连老太太就得对俺恭恭敬敬的，你居然敢当看不见？ 正要发脾气，旁边的女人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男人忍住了自己的脾气“啪”的一声，把碗摔在了桌子上，吓得妞妞往后退了退，一脸害怕的看着他。 女人又是伸出手拧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在这里发脾气。 “婶娘，您家还有饭吗？俺们来的太匆忙了，早上还没吃饭，现在老饿了。” 女人也没有吃饱，放下手中的碗，一脸的理所当然，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艾米看了看他们，心里不明白，难道这一家三口今天就是来吃饭的吗？ 想着空空如也的大锅，她开口 “奶奶，咱家每天都是做四个人的饭，一人一碗，现在锅里已经没有了。” 听到这话，夫妻俩又把视线转向了妞妞面前的那一碗。 这时候，小男孩也吃完了，把碗摔在桌子上用袖子抹了抹自己的嘴巴，视线也是转向妞妞面前的那个碗，凶巴巴的伸出手 “拿过来，俺还没吃饱！” 妞妞拿勺子的手抖了一下，害怕的看了小男孩一眼，又转过头看了看明柯，她也没吃饱，小肚子空落落的。 明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声地说 “别管他们，你吃吧！” 妞妞的舅舅舅母听到这话，一脸的不高兴。 那小男孩半天没有见到妞妞把饭送过来，心里特别的不高兴，站起身子伸长手就要去抢。 妞妞一脸紧张的护住自己的碗，明柯见状往前挪了挪身子，给了小男孩一个“你抢一下试试”的眼神。 小男孩被他吓得嚎啕大哭，两条腿不断的蹬着桌子，嘴里大叫 “俺不管，俺不管，俺就要她碗里的饭，俺还没吃饱……” 妞妞的舅妈见自己儿子哭成这样，瞬间心疼的不要不要的，挪前身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把脸转到妞妞的面前，一脸的和蔼 “妞妞啊，你能不能看在俺的面子上把饭给弟弟，他还小，正是需要长身体的时候，要是吃不好个子就长不大了。” “可是，小米姐姐说，俺也正在长身体，要是吃不好，也是长不高个子。” 妞妞想到艾米说的话，还是紧紧的抱着手里的糊糊，一脸天真的对自家舅母说着。 女人听了妞妞的话，扯了扯嘴角，心想一个小丫头片子吃这么多有啥用以后还不是别人家的。 但是因为顾及着有王奶奶在，就没把这话说出来。 但是妞妞的舅舅就没有这么多的顾及，冷冷的瞥了妞妞一眼，一脸的嘲讽 “不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嘛，还吃的这么好，要是到了俺们家，你连饭桌都上不了，也就是你没爹没妈的，没人教你，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他这话一出，炕上的王奶奶，明柯，地上的艾米，脸色全变了。 妞妞也已经十多岁，早已经懂事了，听了这番话，也知道舅舅在说自己没用，泪水瞬间布满了眼眶，她伸手倔强的擦去脸上的泪水 “你胡说，俺才不是没人管的野孩子，俺有奶奶，有小米姐姐，小明哥哥，俺有教养，没有规矩的是你们，不仅让奶奶小明哥哥，小米姐姐没有饭吃，还凶俺……” “行行行，能不能别说话了，要不是看在你没爹没妈的份上，老子早就抽你了，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跟长辈这样说话。” 妞妞舅舅脸色狰狞的看着妞妞，妞妞被吓坏了，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就算是村儿里脾气最不好的柱子叔叔都没有这样子凶过她。 站在地上的艾米连忙跑到炕上，看了看被明柯抱住的妞妞，她被吓坏了，缩在明柯的怀里动都不敢动，无声的流着眼泪。 王奶奶看到小孙女这样，也是心疼坏了，从明柯怀里接过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小声地哄着。 妞妞舅母见到这一家人把一个小丫头片子看的这么重，心里不在意的撇撇嘴。 妞妞的舅舅更是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把妞妞放在桌子上的碗递给儿子，见儿子吃的香甜，笑得一脸的宠溺。 艾米见状，心里憋了一口气，想到这是妞妞亲妈那边的人，忍了又忍，最后开口问 “你们这么一大早来这里应该不是单纯的想要吃顿饭吧！” 因为刚刚她的那个动作，妞妞舅舅对她那股子敬畏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转过脸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跟你有个屁关系，这是俺姐家，你不过是一个借住的，管的倒是挺宽的。” 见自己视为亲孙女的艾米被这个样子对待，又想起窝在自己怀里还在流泪的小孙女，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生气了。 王奶奶冷冷的看了男人一眼，问 “艾米问的那句话，也正是俺想问的，你这么大老远来，不会是为了吃俺们一顿饭，欺负俺孙女的吧！” 对于老太太，妞妞舅舅还是有一点顾及的，毕竟自己想要带走这个小丫头片子还得老不死的点头。 于是他往正坐了坐，看着王奶奶怀里的妞妞 “婶子，俺们今天来也没啥大事，就是想把妞妞带回去，毕竟您这么大岁数了，也照顾了妞妞这么长时间，作为俺姐的娘家人俺们也应该出点力。” 妞妞听到这话，哭的更凶了，两只手紧紧的抓着奶奶的媳妇，一脸惊恐的摇了摇头 “奶奶，俺不去，你不要把俺给别人，俺以后多干活，你不要把俺给他们好不好？” 见小孙女这个样子，王奶奶心都碎了，连忙摸了摸她的脸颊安慰着 “你可是奶奶的宝，奶奶咋可能舍得把你送人呢，把你送了人，奶奶咋活啊！” 她的话音一落，艾米也在旁边附和“就是啊，妞妞这么乖，谁会舍得送人，这完全就是没影儿的事。” 明柯也难得开口 “谁要敢把你抱走，小明哥哥打断他的腿。” 第305章 真正目的 “你这后生咋说话呢？啥叫打断腿，俺可是妞妞的亲舅舅，还能把她咋样了？接她过去是她的福气。” 妞妞舅舅听到这话，一脸的不赞成，微微抬头看了妞妞一眼，暗骂小丫头片子不知好歹。 “福？您这样说，我倒是要问问，您能给妞妞吃上像今天早上这么稠的糊糊吗？” 艾米站在地上，冷眼看着他，一脸嘲讽的表情。 妞妞舅舅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对着王奶奶说 “婶子，您看看她，不就是一个来借住的嘛！居然敢这样和主人家的贵客说话，再说了，您也是从小时候过来的，孩子嘛，吃的不要太饱，不然半夜睡不着觉，如果您觉得不放心也可以走的时候给俺们带几袋粮食，您放心，您给的这点粮食，俺们一家人谁都不动，保证给妞妞填在肚子里。” 坐在他旁边的女人连声附和 “就是就是，俺们肯定把所有的粮食都给妞妞，就连俺们家的儿子就不给他吃。” 先把粮食要到手再说呗，一个小丫头片子，也只有这家人丁不兴旺的人才会当个宝贝。 王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人一点都不傻，她心里很清楚，要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把自己的小孙女交给这些所谓的亲人，怕是不过半个月自己的宝贝就会瘦成皮包骨头。 “不用了，俺年纪虽然大了，但是身子骨还算硬朗，还能照顾妞妞。” 王奶奶感受到怀里的妞妞在发抖，不禁对这两口子更加不满意了。 坐在一旁吃完糊糊的小男孩，正把碗扣到自己的脸上用舌头舔，听到爹娘说的话，立马站起身像个小霸王似的 “东西到了俺家的，就是俺的，俺想给谁吃给谁吃，一个小丫头片子也配吃这么好的饭！也就是你们这死了儿子的人家才把她当个宝。” 孩子年纪小，在家里听了不少大人们的谈话，心里对这个受尽宠爱的妞妞特别不喜欢，再加上一个女孩子居然有这么稠的糊糊，男孩心里更不开心了，站在炕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妞妞，恨不得上去挠她一把。 妞妞舅母见儿子这个样子，露出了一抹尴尬的表情，她拽了拽自己儿子的袖子 “听话，快点下来，不然的话，娘再以后都不带你来了。” “不带俺来？那这么多好吃的不都全给那个小丫头片子了嘛？俺还是不是你生的，你居然有好吃的不给俺。” 小男孩在家里习惯了，觉得到了哪里都是他的主场，伸出手指指着他的母亲，大声的质问。 窝在奶奶怀里的妞妞渐渐缓过来，想着小米姐姐告诉自己的话，她大着胆子从王奶奶的怀里坐起身，脆生生的说 “俺小米姐姐说了，俺们不能用食指指人，这样是特别不礼貌的行为。” “要你管，小丫头管的事情到挺宽，你奶奶难道没和你说爷们儿说话的时候娘儿们儿别插嘴。” 小男孩转过脸白了她一眼，自认为特别霸气的说了一句。 面对这个小男孩，妞妞倒是没有那么的害怕，听了他的话，一脸不解的问 “为啥爷们儿说话，娘们儿不能插嘴？你说话奶奶也不能插嘴吗？” “那有那么多为什么？反正俺是男的你是女的，你啥事都得听俺的，要不然，俺就揍你。” 小男孩冲着妞妞挥了挥拳头，又往前走了几步 “看你家的饭这么好，你手里肯定有不少的零食吧！快点给俺拿出来。” “俺不，那都是小米姐姐给俺的！” 妞妞想到那些被她藏起来的奶糖，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小男孩凶神恶煞的往前走了一步，一点也不怵王奶奶，举起手中的拳头要打妞妞，嘴里还不自觉的说着 “俺跟你要东西你居然不给？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妞妞听到这话，害怕的闭了闭眼睛，结果意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打人的小男孩反而叫了起来。 原来是明柯往前挪了挪身子一把抓住了小男孩的手腕，朝着他娘的方向狠狠的甩了一下，脸色难看的警告 “管好你的儿子，不然的话，我一定打的他屁滚尿流。” 男孩子被他吓得直接在他母亲的怀抱里大声的哭了起来。 妞妞舅母不敢瞪那个年轻人，把所有的账都算在了妞妞的身上。 心里想着，等她落到自己的手上，一定会好好的教训她。 妞妞舅舅也不高兴，瞪了妞妞一眼，大声的责备 “你这孩子真不懂事，手里有好东西给你弟弟点咋的了？你以后还要在俺们家生活呢？吃的穿的，那一样不用俺们操心，要你一点东西就这么小气，真是一个小白眼儿狼。” “那是要吗？如果明柯不拦着，你儿子都要上去打妞妞了，你没看到？” 自从这夫妻俩开口，艾米对他们的厌恶程度就一直被刷新，人家王奶奶还没开口呢，这两个人就一直一副高高在上，仿佛妞妞没地方去了非得扒着他们一样，就算王奶奶同意把他们带走她还不愿意呢！ 这么乖的妞妞到了他们手里还不得像小羊羔进了狼窝一样？ “俺们家的事情和你有啥关系？要你在这儿叭叭吗？” 妞妞舅舅有些不耐烦的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旁边坐着的女人曲起手肘戳了他一下，给了他一手肘，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那个女人手里有钱，他们想要进城还得靠这个女人呢，要是今天不小心得罪了她，她一生气不带着他们怎么办？ 妞妞舅舅看了自家媳妇一眼，不甘心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妞妞舅母慈爱的看了妞妞一眼 “妞妞啊，跟舅妈回去好不好，俺家有可多玩的了，你在这里也没有小伙伴，去了俺家让弟弟陪你玩好不好？” 这个女人不像那个男人那么凶，妞妞也不那么害怕，直起身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奶奶，开口道 “不用了，俺要和奶奶一块生活，奶奶年龄大了，俺得留下来照顾她，不然，奶奶以后生了病就没人给她递水递药了。” 听着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回答，王奶奶一脸的欣慰，抬起自己粗糙的大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妞妞舅母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后便恢复了脸上的笑容 “俺们妞妞可真听话，可是你奶奶老了，又照顾了你这么多年，该轮到俺们养你了，你放心，你奶奶咋对你俺们就咋对你，俺们来的时候听说了有人想要把你带去江城，等那人啥时候启程，就来和俺们说一声，俺们陪你去。” 艾米听着这女人说的话，转过头嘲讽的笑了笑，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说了这么半天，原来人家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去城里，怪不得前几年不闻不问，今天忽然找上门，他们可真是闻到点腥味就往上爬，也不嫌弃自己的吃相难看。 艾米在这里暗地吐槽，王奶奶那边也没歇着，抬起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夫妻俩，冲着他们摆摆手 “占成啊！你的好意俺心里领了，妞妞跟俺生活了这么多年，俺实在是舍不得把她送那么远，你和你媳妇儿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先回去了。” 这是明晃晃的在下逐客令了，可是他们一家三口，天还没亮就起来赶路，没达到自己的目的又怎么可能罢休。 “婶娘，俺知道你心疼妞妞，可俺们也是她的亲人啊，咋可能会害她，俺还是那句话，您已经这么老了，也该歇一歇了。” 妞妞舅舅双手抱胸盘腿坐在炕上一脸的不耐烦。 他看着老太太的样子，似乎是铁了心的不把妞妞交出来了，于是他自己个儿在心里琢磨能不能把这小丫头片子抢过来。 “您放心吧，就算王奶奶老了，还有我，我在王奶奶家住了这么长时间，说啥都不可能放着这祖孙俩不管的。” 艾米说这句话的本意是想让他们听到这话赶快离开。 可是夫妻俩却没抓住这句话的重点，一听到她的亲口承诺，大喜过望。更是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粘在妞妞的身上，跟他们一起进城。 “那个，这位姑娘，俺听人说就是你要带着他们祖孙俩进城，其实呢，俺知道你这是好意，但是就怕你一个人顾不过来她们家，不如把俺和她舅舅一起带上，多个人也好多份照应。” 妞妞舅母也不把重点放在妞妞身上了，转过脸提出希望他们能带着自己这一家三口。 “不用麻烦你们了，我们两个人会把王奶奶和妞妞安排妥当的，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艾米面带微笑的拒绝了她的提议。 听到这话，女人脸上的笑容直接僵住了，她没想到艾米会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妞妞舅舅更是气破肚，从小到大，向来都是自己说啥是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他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罪魁祸首，从炕上站了起来。 第306章 艾米出马 男人的身影有些高大，一站起来头顶直接碰到了房顶，，于是他只能低着头往前走。 以妞妞的视角来看，高大的舅舅把身后所有的东西都挡住了，让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特别像话本里的那种大怪兽。 随着他离妞妞越来越近，她不由自主的害怕，一个劲儿的往奶奶、的怀里缩。 见小孙女吓成这样，王奶奶心里也不高兴，第一次脸上面无表情，她看着面前的大男人质问： “你这是干啥？你没看到你把妞妞吓成啥样了？” 妞妞舅舅仿佛聋了，什么话都听不见，依然沉着一张脸，伸手想要拽妞妞的胳膊。 明柯从王奶奶、的怀里一把把妞妞抱到自己的身上，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着： “妞妞不要怕，有小明哥哥在呢！” “小明哥哥，你救救俺，俺不想离开奶奶。” 妞妞两只手紧紧的抱着明柯的脖子，一想到刚刚自家舅舅的样子，身上就发抖。 见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他脸色特别不好，跨过王奶奶想要去抱妞妞。 明柯把妞妞放在自己的身后，抬起手捉住了他的胳膊。 妞妞舅舅虽然比艾米大很多岁，但是因为常年在家里坐着不干活，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很快就被明柯捏的手腕发疼。 他气急败坏的看着明柯，大声的吼： “放开俺！” 明柯不仅没有放开他反而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很快，妞妞舅舅就呲牙咧嘴的大叫着。 别人不知道，坐在炕上的妞妞舅母可是知道自己丈夫有几斤几两，连忙走上去，企图扒开他们俩： “这位小同志，俺们有啥话好好说，干嘛动手动脚的，要是你不小心把俺男人弄出个好歹你看俺跟不跟你算账。” 明柯完全没听到她的话，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累了，用力的把他朝后推了一下，放开了他的手。 妞妞舅舅不受控制的跌坐在桌子上，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你们这打也打了闹也闹了，至于把妞妞带回去，你们就死了这条心，趁现在还没有把事情闹大，你们赶紧离开，免得一会儿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艾米也是坐到炕上拍了拍妞妞的脊背以示安慰。 妞妞舅舅见自己打不过，心里的火气越发旺盛，转过身把桌子上的东西用两只胳膊推到地上，整个人坐在桌子上干脆耍起无赖： “俺告诉你们，无论你们咋想的，今天妞妞必须是让俺带回去，要是你们不让俺把人带走，俺就坐在这桌子上不动了，看你们能把俺咋办？” “我们是没办法把你咋样，但是你要是把妞妞带回去，我就不带她进城了，只带王奶奶一个人，你们要是愿意就这么养着呗！反正孩子也不吃我不喝我，费粮食的是你们也不是我。” 艾米冲着他摊摊手，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可奈何。 妞妞舅舅转过脸和自己的媳妇儿相互看了一眼，都在用眼神问对方怎么办？ 要是真想艾米说的那样，那他们不仅没有进城还给家里找了一个吃饭的，怎么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过了一会儿，妞妞舅舅才直起身子质问： “你凭啥不带她进城，你别忘了，你可是在她家待了这么长时间，要不是有她在，你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山上过夜呢？” “对呀，所以我把王奶奶带上了，毕竟这家可是她的，再说，我原本也是想把妞妞带上的可是你们不愿意，非得把人接到你们家养，我有啥办法。” 艾米一脸的理所当然。 妞妞听到她的话，特别的紧张，艾米从身后伸过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安慰了一下。 妞妞舅舅着急了，他们要这个拖油瓶就是为了进城，要是这个女孩不带他们进城，那他们做这一切还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他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 “你可以带上俺们啊？俺们又不是不跟你们去。” “带上你们？三个拖油瓶？大哥，别搞笑了，你们去城里能干啥，还不是得我养活你们？我又不是疯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累死累活养活一群没用的人。” 艾米大声的笑了笑，双手抱臂，嘲讽的看着他们。 被看的妞妞舅舅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坐在桌子上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理直气壮的开口： “你带她们俩就得带俺们，俺可是俺姐最疼爱的弟弟，要是她今天在这里的话，也一定会让你带上俺的。” “你别搞笑了，你姐姐是哪位？我刚来到王奶奶家的时候你姐姐就已经不在了，我连她的面都没见过，更别说她的弟弟了，和我有啥关系？” “我……” 妞妞舅舅还想说什么，被艾米立起的手掌制止住了： “多余的话呢，你也不要和我说了，你要是想在桌子上坐着就坐着吧，反正我们做饭的时候也不打算多做你的，你要是敢上来抢我们的饭，我就去镇子上把你告到派出所，到时候你不仅进不了城，说不准还会在局子里蹲一段时间。孰轻孰重，你自己个儿掂量掂量。” 说完，艾米走到妞妞舅母那里把炕上的碗筷收拾下去了。 原本她觉得毕竟是王奶奶家里的私事，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外人，所以她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没好意思插嘴。 可没想到，越看这两个人越欠儿，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怼他们。 见艾米出去了，明柯也转身跳下炕，坐在他身后的妞妞连忙下地穿上自己的鞋，两只手紧紧的握着他的胳膊不敢往开放。 王奶奶也从炕上取下一个枕头，佯装头晕睡在了炕上。 夫妻俩坐在炕上，一头雾水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咋做。 到底是进城的诱、惑大，这两个人就算是没有人搭理，也忍着心里的尴尬待了一上午。 到了中午，饭刚一端上桌，艾米就给四个人分开了，见小男孩伸手扒拉妞妞，把筷子转了一个头，狠狠的打在小男孩的手背上。 到底是个孩子，见妞妞吃着碗里的稠糊糊，而自己啥都没有，想要去抢那个很凶很凶的姐姐也不让，他只好双手撑着下巴，一边看一把吧咂嘴。 王奶奶见他这个样子有些不忍心，让艾米取来一个碗，给小男孩倒了半碗糊糊。 那夫妻俩见状，还以为艾米会给他们俩准备吃的，可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 妞妞舅舅坐在炕上，心里的火气别提又多旺盛了，从小到大，就属今天受的气最多。 “婶子，你家招待客人就是这样的？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妞妞舅舅往后挪了挪身子，这些人靠在炕柜上，一条腿曲起一条腿平放在炕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脸的愤怒。 王奶奶没吭声，倒是艾米没忍住，开口回击： “那也比不上您呀，我这也是第一次看到有这么不要脸的客人，主人都不留了，您还死皮赖脸的不走。” “俺可是妞妞舅舅，你算啥东西？” “我算啥？妞妞认识的字儿是我教的，妞妞的本子我买的，妞妞的头发是我给梳，反过来您这个亲舅舅好像啥都没给做吧，不说别的自从我来到王奶奶家您可是第一次上门，要不是您说您是孩子的舅舅，我还以为妞妞娘的娘家人都没了呢？” 艾米的嘴皮子功夫可不是盖的，三两句话就把对方怼的说不出话来了。 也许是还觉得不够，艾米再次开口说： “要不是这次您听别人说妞妞要进城了，恐怕您今天也不会来吧！您呐，就像我看到的某种动物，一闻到腥味就往过钻，平时理都不理，真当全世界都是傻子，就你一个聪明人吗？” 妞妞的舅母听着这些话，心里也觉得尴尬，想了想，半天才憋出一句： “俺们也是家里忙，早就想过来看看妞妞，可一直都没时间。” “婶子，您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艾米说完这句话，低下头吸了一口糊糊，在嘴里咀嚼了两三下，咽了下去。 “这有没有时间不就那么回事嘛！想来看妞妞，别说是把粮食种下去了，就算是正直农忙也总能找到时间来看一眼，要是不想来看，就算是闲在家里整天睡大觉也抽不空来，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妞妞舅母才没管艾米说了什么，见她咽饭，下意识的跟着对方咽了一口口水。 妞妞舅舅靠在炕柜上看到了这一幕真心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扯了扯自己儿子的衣服，大声的吼了一句：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饿死鬼投胎的吗？” 随后，又看了自己的媳妇儿一眼， “还不快走，还嫌丢人丢少了？” 真是窝囊，来这里不仅没有被当贵宾招待，反而差点让人家撵出来，真是活了这么大岁数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小男孩听到自己父亲的责骂，立即大声的哭了起来，妞妞的舅母连忙走上前心肝宝贝的哄着。反过来瞪了自家男人一眼。 还不是你没有本事，要是你稍微厉害点，妞妞早就一把抱过来了，咋还能让一个小年轻抢走了呢？ 第307章 王奶奶同意去城里 送走妞妞舅舅一家三口，艾米才真真松了一口气，有心想要吐槽，又怕被妞妞不小心听到，伤了她的心。 王奶奶在屋子里抱着妞妞，一边看她趴在桌子上写字一边摸着她的小脑袋思考自己应不应该去城里。 如果说没有妞妞的话，她老人家肯定不会思考这个问题，毕竟自己在村子里已经待了这么多年了，要是让她猛地一下离开，还真的是挺舍不得的。 可按着现在的情况来看，去城里要比在村子好得多，要不然妞妞的舅舅也不可能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急匆匆的赶过来。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王奶奶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很害怕自己会像几年前的一个老妇人一样，睡了一觉就死过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要是她真的就这么死了，妞妞一个人该怎么在村子里独自生活，想来想去还是得去城里，这样的话。就算自己哪一天不小心离开了，也有个人能照顾她。 王奶奶看了一眼坐在那里辅导妞妞做功课的艾米，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一边捋了捋手中的衣服，一边状似无意的开口： “米啊！你说，你和明柯是等高考那个下来，去江城吗？” “嗯，我本来是打算到时候用我手里的钱给您和妞妞在学校附近买一间房子，江城大学附近也有专供小孩子读书的地方，要是你们去了城里，我们直接把妞妞送去那里就行。” 艾米给妞妞指了指她写错的地方，抬起头看着王奶奶说。 “看来，你已经把俺们去江城以后的事情都打算好了，俺今天自妞妞舅舅离开也在想这个事情，你说我要是像前几年隔壁村儿的那个老人一样，睡着了就再也没有醒过来，那俺的妞妞可咋办啊？” 王奶奶低头看了看妞妞的发顶，略微浑浊的眼睛里全是害怕。 “怎么会呢？奶奶您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将来一定是能活到一百多岁的咋可能睡一觉就离开呢！” 死，一直都是这个年纪的人最大的禁忌，也是这个年纪的人比较沉重的话题。 艾米尽量用比较轻松的语调，让屋子里的气氛不那么悲伤。 妞妞也听到了奶奶、的话，赶忙转过身捂住了老人的嘴巴： “奶奶，俺不许你胡说，小米姐姐说得对，你一定会活到一百岁。俺从小没有爹娘，老天爷一定不会狠心让您也早早离开俺的。” 王奶奶听着小孙女嘴里说的话，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两条小缝缝，粗糙的手把小手拿下来，抚了抚她的头发： “俺家妞妞说的对，老天爷一定不忍心让俺早早的离开你，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了，赶紧写你的大字吧！” “嗯嗯，俺听俺奶奶、的。” 妞妞点点头，两个羊角辫跟着她的动作上下晃动。 艾米在王奶奶看不见的地方。对着妞妞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将嘴巴附到妞妞的耳朵边，说了一声：“你真棒！”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她了。 艾米抬起头，看着王奶奶，慢吞吞的问着： “奶奶，您这么说，是不是代表，您已经想好了要和我跟明柯去江城生活啊？” 王奶奶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舍得抬起头看了看这屋子的四周围，最后点点头。 艾米知道，老人这是舍不得住了这么多年的老房子，主动往前挪了挪身子，伸出手抱住了王奶奶、的身子，轻生的在她耳边劝道： “奶奶，您不要这么难过，您想想看，您到了江城，虽然是离开了这么多年生活的村子，可也是去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啊！江城特别的大，那里有好多好多村子里没有的东西，人也比村子里多好多倍，妞妞去了城里可以学习村子里学不到的东西，还能学会咋和人打交道，说不准到了以后就能独当一面，给人店铺里头当头头呢！” “头头是啥？听起来很厉害！” 妞妞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转过身一脸认真的问着艾米。 艾米转过脸看着她，一边慢慢摇晃王奶奶、的身子，一边给她解释头头的意思： “头头就是像村支书一样的人，特别的厉害，手底下管着好多人。” “像颜叔那么厉害吗？哇！好棒啊。俺要当头头，到时候村儿里的铁蛋就不敢说俺是没有爹娘的孩子了。” 妞妞听了艾米的解释，特别开心，两只小手不由自主的鼓掌，同时在心里下定决心要好好读书，将来像艾米这样，什么事情都懂得。 王奶奶见状，连声说了三个好字，看到妞妞出息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艾米也特别高兴，自己这几天的希望终于要实现了，说实话这件事情还得要感谢妞妞的舅舅呢！要不是他们一家来捣乱，说不准王奶奶至今都想不通。 下午，艾米特别高兴的来到明柯家，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一进门，她看到周逸泽和颜小溪两个人正坐在院子里讨论一本书，而明柯就坐在周逸泽的身边，专注的修理一张坏掉了的桌子。 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每次艾米来找明柯，他不是在修理东西就是修理东西，她走到他面前蹲下，笑意盈盈的打趣： “明柯你这修理桌椅的频率都快赶上城里的木匠了，要是你高考考不中，干脆找一个地方摆摊，专门帮人家修理桌椅，也算是你在冒儿村学到的技术。还能赚几个饭钱呢？” 明柯抬头看了她一眼，少女两只胳膊叠放在膝盖上，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两条略粗的麻花辫垂放在胸前，快要落到地上，加上细嫩的肌肤，脸上的微笑，还真算得上是一副美人图。 “嘘嘘嘘”周逸泽听着艾米的话，一转头就看到他盯着艾米发呆。于是，他吹着口哨揶揄道： “原本以为，你这样的木头是不可能喜欢别人，我还担心艾米在你这里受窝囊气，没想到你小子深藏不露，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还会被她的美貌吸引。” 他的话让明柯一下子就回过神，连着艾米也害羞的把脸转到他那边，两个人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正当周逸泽后悔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明柯琢磨了一下开口了： “这么说，你对颜小溪就不是真爱了，还说要过一辈子呢，才这么几天的相处就觉得腻了？” “真是渣男！” 艾米两只脚转了九十度，在地上‘呸’了一声，大声的说着。 在朋友面前，周逸泽也不在乎那么多了，直接挪到颜小溪的身旁，轻轻的揽着她的腰，对着他们两人说： “我们这叫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谁跟你们似的，天天都像泡在蜜罐似的，迟早一天会了的齁得慌，然后分手。” 这类似于诅咒的话，取悦了有点吃醋的颜小溪，但是惹怒了明柯和艾米两个人。 艾米还好，只是低着头小声地吐槽了一句： “你们才齁得慌散班子呢！” 明柯就直接多了，从地上捡起一根用来修木头的棍、子站起身木着脸朝着周逸泽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断手还是断脚？” “明柯，有话好好说，咋还带动手的呢？” 颜小溪有点着急，站起身子挡在了周逸泽的身前，生怕他真的拿起棍、子抡他一棍、子。 相反，周逸泽就比较淡定了，他坐在那里不仅一点都不紧张还翘、起了二郎腿，晃晃悠悠的像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 “小溪，你放心吧，我都给他烧了那么多天的炕，她现在可是倒欠我的，绝对不可能打我。” 说完，还欠揍的问了明柯一句： “你说是不？” 明柯点点头，把棍、子拿在手里轻轻在掌心颠了颠： “既然已经欠了，那也不在乎这一星半点，打你一顿，以后再还也是一样的。” 周逸泽这下坐不住了，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结结巴巴的问： “你来真的？” “我从不说谎！” “切，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屈服在你的威胁之下吧！” 明柯拿着棍、子又往前走了走。 “爸爸，你不要往前走了！” 听到这一声，明柯笑了笑，把棍、子抗在自己的肩膀上，转身走到艾米的身边重新坐下。 看着明柯回到座位，周逸泽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想了想，小声地和颜小溪解释了一下。 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反正颜小溪听完他说的话，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不仅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反而还看向明柯的眼里意味不明。 艾米呆呆地看着周逸泽这操作，暗暗在心里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也不知道周逸泽在明柯这里受到了怎样的对待，原本好好的一个少年现在越来越有逗比的感觉了。 周逸泽：我那是怂吗？不是，我那是懂得进退。 见艾米的眼睛一直盯着周逸泽，明柯心里不高兴了。 用手里的木棍轻轻的怼了她一下，冷酷无情的说着： “你来我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蹲着吧！” “啊？”艾米回过神想起他刚刚说的话，连忙摆手： “当然不是了，我是想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第308章 刘建芳求人（上） 说到这个事情，艾米明显是很高兴，还饶有兴致的和明柯玩儿起了猜猜猜的游戏： “明柯，你现在来猜猜，我口中说的这个好消息是什么呢？” “你讨厌的人倒霉了？” “不是，就最近我一直在想的那件事情。” “王奶奶同意和你去城里了？” “嗯嗯嗯！” 见他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答案，艾米特别高兴的冲着他点头： “明柯，你和我可真是心有灵犀，我心里想些啥，你总是能第一时间说出来。” 艾米直接忽略了明柯是第二次才回答正确的这个事实。 旁边的周逸泽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特别欠儿的开口了： “哎呀！你们这陷入爱情漩涡里的人啊！要是真心有灵犀不应该是第一时间就把正确答案说出来吗？” 原本在那里互相看着傻乐的两个人听到这话齐齐转过身子，黑着脸看着坐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周逸泽。 “咋，咋的了？我没说错呀？” 他不明所以，转过头疑惑的看了看他们俩。 颜小溪到是知道原因，所以赶紧拉着他离开了。 这下，院子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原本觉得周组长特别的正经，责任感也很强，是一个特别难得一见的男孩子，我还想着撮合她跟我大姐呢？没想到他私底下居然是这么话唠的一个人，以后我都不会再崇拜他了，哼！” “说的对，正所谓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还是不要刚见一面就评价这个人的好坏，还是得多了解了解再下定论。” “嗯嗯，你说得对。” 这会子艾米刚无意把王奶奶要跟她一起进城的事情说出来，那边边颜小溪就见到了刘建芳把话跟她说了： “艾米真的要把王奶奶带着一起去城里啊？” 刘建芳坐在村支书家的院子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心里特别的紧张。 “嗯，我听到他亲口说的。” 颜小溪用牙咬断棉线，把手中的衣服摊开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这是她专门给周逸泽做的衣服，经过两天时间终于做好了。 想着周逸泽穿上以后的样子，颜小溪坐在那里痴痴的笑了。 刘建芳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觉得特别的扎眼，认真看了一眼那件衣服的做工，在心里嘲讽： “还是一个农村丫头呢？针眼打到可以塞进一粒米了。真是不知道颜婶儿咋教的你。要是周逸泽以后真把你娶家里，以后的日子可咋过。”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她并没有说出来，反而还夸了颜小溪一句。 吐槽完她，就开始暗自思量，怎么让艾米走的时候带上她，或者是直接把可以在江城生活下去的方法告诉她。 虽然她讨厌艾米，但是不得不承认人家无论是从复习的时间还是认真的程度都要比自己强。 刘建芳纵使是心里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接受自己这一次很可能没考中的事实。 但是艾米既然敢说出要带王奶奶进城的话，那就说明她肯定有办法保证王奶奶和妞妞的吃穿用度。 虽然说她们俩的关系不好，但毕竟是一个知青点出来的，怎么着都比别人强吧。 第二天，刘建芳收拾洗漱完，拿着用工分换来的十个鸡蛋，放在自己编的篮子里面，又盖了一层红布，踏着轻快的步伐出门了。 过了一小会儿，她就来到了王奶奶家，此时，艾米正坐在院子里教妞妞识字，听到敲门声，站起身子大步走到院门前，打开门栓，一开门就看到笑得一脸和蔼的刘建芳。 她抬起头看了看天，今天的太阳是从东面上来的呀，刘建芳咋就主动来家里了呢？ 正当她为这件事情感到疑惑的时候，刘建芳笑意盈盈的开口了： “小米，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哦，那你进来吧！” 艾米想了想，人家说的也对，总不能人都站在这里了，她一句话把人轰出去吧！ 她让开身子，刘建芳提着篮子里东西走到院子里的木头桌子旁边，把篮子放在桌子上，歪过头看着紧紧攥着铅笔，认真学习的妞妞。 她伸出手摸了摸妞妞的小脑袋，说着辫子又揪了揪她其中一个麻花辫，自以为温柔的问着： “妞妞，你在写啥字啊？能不能和姐姐说一说？” 妞妞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有点不高兴，自己正写的好好的，这个姐姐说了一通刚刚背会的古诗又忘了。但是她又想到之前艾米跟她说的话，小孩子不可以不回答大人的问话，这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妞妞不想做不懂礼貌的孩子，因着这个原因她只好不情不愿的回答： “建芳姐姐，俺在背写古诗，小米姐姐说，我只有把这首古诗背会了，她才会教俺认识更多的生字。” “我们妞妞小小年纪就这么用功，长大以后一定会变得和你小米姐姐一样厉害。” 刘建芳再是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余光看到艾米渐渐的往这边走，连声夸奖道。 “那是哩，小米姐姐可厉害了，和小明哥哥一样厉害，虽然人家都说男人比女人强。可是在俺看来小米姐姐不比小明哥哥差，甚至有的时候比小明哥哥一样的厉害……” 妞妞对艾米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只要一说起艾米，她总是滔滔不绝，完全停不下来。 刘建芳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居然引来了妞妞这么多话，虽然她刚刚夸了艾米不假，可是在她心底，艾米永远是那个刚来知青点啥都不懂，任人摆弄的蠢货。 现在听到有人这样夸奖她，刘建芳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艾米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由晴转阴，疑惑不禁更大了，刘建芳今天是咋的回事？明明这么讨厌自己，还要来这里强颜欢笑的夸奖她。 “小米，你来了，快坐。” 刘建芳转过头就看到艾米站在自己的身后一声不吭，她不禁被吓了一跳，暗骂艾米就像一个鬼，走路都不出声音。 艾米依言坐在她的对面，把手放在桌子上，两个手指头在桌面敲了敲，看着她问： “你来这里应该是来找我的吧！有啥事吗？” “嗨，看你这话说的，虽然咱们之前因为一些原因误会了对方，但毕竟是一个知青点出来的，还不能来串个门啊？” 刘建芳笑着娇嗔道，仿佛她和艾米不是斗了好多年的对手，而是交情特别好的好朋友。 “哦！”艾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点点头，随后便一句话都不说了。 刘建芳见她不问，自己也不好意思开口，两个人就这么坐在这里谁都不说话，气氛莫名的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刘建芳终于忍不住了，两只手在两个膝盖上开会摩挲，抬头看了艾米一眼，又笑着低下头，微微咬了咬唇： “额……小米，我今天听小溪说，你打算带着王奶奶和妞妞一同进城，这是不是真的啊？” “对，我确实有这么一个打算，怎么了？” 艾米点点头，心下对她这次来的目的有了一个约摸。 “那要是你考不上，你带着王奶奶他们去城里咋生活呀，还不如等你考上了大学再把这件事情公布出去，不然你要是考不上和王奶奶他们都留在村子里面多尴尬呀！” 呵，还以为是来求我帮你找一个去城里的方法，没想到是过来套我的话了。 这么想着，艾米咬了咬下嘴唇： “这，既然我话都说出去了，那肯定就是有考中的把握，要不然的话我也不可能这么明晃晃的告诉颜小溪，我又不是傻，要是没有考中的把握，就把这话说出来，然后等成绩下来打我自己的脸吗？” “原来，你有这么大的把握能考中大学呀！” 刘建芳一个手握成拳，另一只手呈一个爪子样，两只手怼来怼去，看样子有些紧张。 艾米看出了她的不好意思，佯装啥都不知道一句话不说，把视线转向妞妞的作业本： “妞妞你看一下这个字，好像是写错了，还记不记得，姐姐和你说过，练武之人不能打断腿，所以这个字是没有那一撇的。” “哦哦，俺现在想起来了，以后俺会注意这个问题的。” 妞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没事哒，只要你以后把这个问题注意到就好了。” 艾米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开口说着。 那边两个人的气氛特别的好，刘建芳这边可是尴尬了。 艾米把她一个人晾在那里，谁都不和她说话，她觉得难堪极了，比别人抬手打她几个耳光都让她难以接受。 艾米不知道她现在的想法，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会嗤之以鼻吧！ 想当初她是怎么用言语让自己下不来台，自己可都还给她记着呢！ 现在不过是不理她，她就觉得难受了，那当初算计人的时候咋没有想到这一天，而是她们俩也好像没有到那种无话不说，无话不谈的地步吧！ 再说了，她是来找人帮忙的，还端着一副架子不愿意开口，谁欠你的。 第309章 刘建芳求人（下） “小米，那个，今天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有啥办法能去江城啊？” “参加高考啊！” 艾米一听到这个问题就毫不走心的说着。 屁话，这还用你说，要是我能考中还会来问你吗？ 刘建芳低下头，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讪笑几声 “我知道我们可以通过参加高考去城里，可是你也知道，有一段时间村里庄稼太忙，我又没有你的本事知道会恢复高考，所以没有复习，这高考是没有希望了。” “哦！” 艾米头也不抬，也不知道妞妞写的字有什么好看的，反正勾的她整个人在没心思注意别的事情。 哦一声就行了，没别的话了？难道你没看出来我是还有话要和你说吗？ 虽然刘建芳是主动拿着东西来找艾米的，但是她并不想让艾米觉得她是没了别的本事，所以才跑到这里求她办事。 就这样，一个端着，一个不想搭理，气氛再次冷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刘建芳抬头瞅了瞅天上的太阳，快到中午了，眼看着一上午啥话都没套出来干在这里坐着了，她现在要是拿着篮子离开吧！面上不咋好看，可要是就这么走了吧！她又心疼这几个鸡蛋。 咬了咬牙，恨恨的看着艾米，还是主动问起了这件事情 “小米，你刚刚也说了你要带着王奶奶进城，不知道要是你把他们带进去，她们祖孙俩咋生活，你有啥好的打算吗？” “我有钱啊！养活王奶奶和妞妞两个人绰绰有余，根本花不完。” 艾米抬起头把曲起的手臂放在桌子上，看向刘建芳的眸子里全是认真。 这话她可没有吹牛，按着她超市里的储存量就是再有两个人到城里她都能养活得起，毕竟那里面的东西是用之不竭的。 “哦，这样啊！” 刘建芳笑了笑，心里被艾米的大气惊了一下。想着自己在村子里的处境，还有强烈想要进城的**她豁出去了。 两只手扒在桌子上，身子往前凑了凑，笑得一脸的温柔 “小米，我就实话和你说了吧，我高考成绩是没有希望上大学了，但是我父母在城里也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你有没有啥办法能让我在高考考不中的情况下进城生活吗？” 艾米转过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实话，这孩子以前那么讨厌她，现在愿意为了这件事情来找自己，也真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了，反正也一起在这个村子里待了这么长时间，自己离开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见面，索性告诉她好了，反正自己也没有啥损失。 这么一想，艾米把手放在自己的嘴巴上思考了一下，随后开口说 “你要是想去城里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得看你豁不豁得出去？” 听了艾米的问题，刘建芳连忙点头，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说吧，我肯定能豁的出去，只要能回家，无论你让我干啥我都愿意。” “行，那你听好了，这个办法呢，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你直接去城里租一间房子，然后去找份工作就可以了！国家现在越来越开放，说不准以后村子里就没有人了，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我跟你刚刚说的这个方法，在大城市定居。” “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刘建芳听艾米说完，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抛下知青的身份，抛下她现在有的东西去城里，一个黑户，没有土地，没有工分，别说在大城市混出个人样，就是连一日三餐都成问题。 艾米摊摊手歪着头，表示自己除了这个办法再没有其他。 刘建芳满心的失望，看着自己满心欢喜送来的鸡蛋，还有那一方自己都舍不得用的红布，真心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这么想着她心里又羞又怒，“嚯”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使劲的瞪了艾米一眼，用手挎着篮子转过身离开了。 一出门撞上了来这里找艾米的明柯，又是一个白眼。 见到她的白眼，明柯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女人又来这里找艾米的茬儿了，连忙大步跑到院子里，见她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明柯，你来了，咋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艾米转过头看到明柯的身影，语调轻松的说着。 “没事，出门的时候看到一坨屎，有点恶心，现在好多了。” 莫名成屎的刘建芳“……” 两个人在院子里共同辅导妞妞写了一会儿生字。 午睡起来之后，艾米正打算给自己制定一个计划，让等待考试成绩的这几天不至于这么的无聊。 刚打开本子写字，张慧哭哭啼啼的从外面跑到院子里了。 艾米有些奇怪，快速的跑出去，走到她身边问 “慧姐，你这是咋的了？为啥要哭啊？” 不问还好，一问这个问题，张慧哭的越发厉害了，艾米赶紧把人附到院子里的黄木桌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默默的给她擦泪，陪着她。 过了一会儿，张慧终于愿意说话了，她抬起头，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细声细气的，语气里满是失望 “小米，柱子他，他，外面有人了，” “啊？” 听到这句话，艾米满头的问号，十分惊讶。 “慧姐，你是不是误会了，柱子哥对你那么好咋可能出轨呢？我一直觉得就算是全世界的男人靠不住，就算是明柯出轨，柱子都不能是的负心汉，你看他对你多好啊？你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 “我亲眼看到的，咋可能有误会，柱子他就是跟我生活在一块腻了，所以去外面找了别的女人，小米，你说我的命咋这么苦，刚一和他在一起，我还觉得我是遇上真爱了，没想到才过去几年他就这样。我对他真的是太失望了。” 说完，张慧两手掩面，再次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艾米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眉头紧锁。实在是不愿意相信柱子出轨这件事情。 张慧又哭了一会儿，心情渐渐的平复下来，眼睛无神的看着地面，慢慢的和艾米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上午，村子里有一个和她关系比较好的的女孩子来家里找她，说是有一个花样子想让她看一看。 当时柱子也在家，有他看两个孩子她就放心的离开了。 没想到等她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和那个叫荷花的女孩子搂着睡在一起。 当时她就特别生气，一巴掌把男人打醒了，柱子特别的懵，缓过神连忙把人推开，迫不及待的走到张慧身边和她解释。 但是张慧当时情绪特别的激动，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不仅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还又给了一巴掌。 可没想到因为这个巴掌一向在她面前温柔的像一只小猫咪一样的柱子居然举起手，险些给她一巴掌。 因为这件事情他们两人吵了一中午，孩子哭了一中午，旁边的荷花也没走，一个劲儿的劝说张慧。 说自己和柱子没有啥关系，两个人只是太累了，不知道咋会睡到一块儿。 “我现在只要想着柱子举起的手，心就像是被刀子扎了一下，小米，你说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还是我生了孩子以后身材变样，样貌也不像以前那样漂亮了，所以柱子才会爱上别的女人。” 张慧苍白着脸，一只手紧紧的揪着心口的衣服，眼神空洞，看起来真的是被伤到了。 艾米听了这话也不能去劝说她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更不能向着张慧责骂柱子，只好站在她身后两只手搭在她的脖子上，低低的说 “慧姐，你要是想哭就哭吧，有我在这里陪着你。” 张慧呆呆的看着前方摇了摇头，眼泪无声的流下来 “小米，我现在也不想哭，就是，我，我在想，我当初不顾我家里人的反对一心要嫁给他，聘礼也不多要到底有没有做对，我应不应该和他离婚，可，可要是离婚了，我的两个孩子该咋办？我，我发现这一切都没有答案，而且，我现在只要想着离开柱子，心就很痛，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艾米拍了拍她的肩膀，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她真的没想到柱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心里别提对他有多失望了，可是张慧和他之间毕竟有两个孩子，两个人不可能说离就离。 “慧姐，要不，你先冷静冷静，说不准，说不准这件事情就是那个叫荷花的阴谋。等你冷静好了，我们再去先柱子哥，和他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捋一捋，说不准，这件事情还有转机呢？” 张慧现在满心的失望，抬起头看了一眼艾米，使劲的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 “这件事情是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啥转机，你不知道，当时我就看到柱子抱着她，旁边两个孩子也睡的香甜，他们真的好像一家人，而我，就是一个外人。” 张慧想到这里，眼泪又忍不住的流出来，她伸出手擦了擦，转过脸把头埋在艾米的身上，小声地呜咽。 第310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说到柱子，柱子就匆匆忙忙的跑过来了，听到开门的声音，两个人都转过脸看着门外。 “慧儿，终于找到你了，家里两个小孩子哭的不行，荷花帮忙看着呢。俺们赶快回去吧！” 这话如同浇在火上的石油，张慧心里那一点因为看到他变软了的心，再次冻成冰凌 “你都说了荷花帮你带孩子，那还找我干啥？你直接和我离婚把她娶了，日子照样过！” 柱子烦躁的刨了刨头发，看着她的眸子里露出些许无奈，但语气特别的硬 “张慧，俺都跟你说了，今天上午的事情是个误会。俺迷迷糊糊坐起身把她当成你，用手箍着她睡倒了，两个人啥事情都没有，你咋就不相信俺呢？” “相信？呵，你说这话你自个儿相信吗？你又不是喝醉了。咋可能把一个人弄倒，再说了她又没有犯迷糊，要我看，你俩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对狗、男女。” 张慧站起身两只眼睛肿成核桃，语气特别的强硬。 柱子看着她的眼睛。心疼极了，又想着今天这件事情确实是自己的不对，放软了态度，走上前想要替她擦一擦脸上的泪水。 张慧一把打掉他伸过来的手，满脸的厌恶 “别用你碰过别人的手碰我，我嫌脏！” “你，张慧，你能不能懂点事，俺都说了这是一个误会，你有必要闹得这么厉害吗？还跑到王婶子家，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俩吵架哩！” 柱子心里烦躁的很，这次和以往的吵架不同，张慧是第一次因为两个人吵架跑到外面，他有心服软，又想到荷花说过，男人有时候也不能太软，总得软硬兼施。 这么想着他又硬着心肠，伸出手拉着张慧的手腕，想要强行把她带走。 这时，艾米走上前，把强烈挣扎的张慧从他的手里救下来，把人拉到自己的身后 “柱子哥，咱有话好好说，慧姐不想回去那就先让她在我这里住一晚上，我也好久每和慧姐一起睡了，你们两个都冷静一下，咱等明天再好好捋这个事情好不好？” “艾米，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你赶紧把人交给俺，这是俺们家的事情，俺自己个儿能解决。” 见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柱子的心情更加不爽了，朝着艾米伸出手示意她把张慧交出来。 张慧拉着艾米往后退了两步，听着柱子说话的态度。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脏又像是被人扎了一刀。 “你凶啥凶，我今天就在这里睡了，我看你能把我咋样，而且我这也是给你腾位置，我不在了，家里就你一个大人，你越发是想带谁去带谁去，更加不用管别人的脸色了。” “张慧，是不是俺太惯着你，才让你……” “你滚，你给我滚！” 张慧发现自己现在不能听到他说话，他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能把她气死！ 柱子也特别的犟，一定要她跟自己离开。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艾米也插不进去，一脸担忧的看着被柱子扯着手的张慧。 她现在心里憋了一股子气，就算是肩膀脱臼也不愿意往前挪一步。 明柯午睡醒来找艾米，快走到王奶奶家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还以为艾米又被什么人盯上了，连忙小跑了几步，走到大门口，看着艾米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那个，柱子哥，你看你和慧姐再这样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万一你一个不小心把慧姐的胳膊弄脱臼了，也不怎么好。要不？你现在放开她咱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见明柯过来，艾米总算能送一口气了，毕竟她也是见过柱子打女人的，要是到时候他的坏脾气上来。怕是两个自己都拉不住。 柱子见张慧的神情有些痛苦，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张慧，眸子里净是无奈 “慧儿，刚刚是俺不对，你别生气了，就算是你不愿意和俺回去也得想想两个孩子，咱每天都是一人儿搂一个，你要是今天不回家两个孩子都要饿肚子，其中一个还没人搂，你真的舍得吗？” 提起两个孩子，张慧想着现在的处境，心里万般为难，而且一想到家里的炕被别的女人睡过她就觉得直犯恶心。 “柱子，我今天不想回家，一想到你碰过别的女人我心里隔应，而且我今天确实是很激动，恐怕也不适合和你谈这件事情，不如，你把孩子送过来，我们冷静一两天，过了这一两天我肯定……” 张慧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闯进来一个女人，冲着柱子大声叫喊 “都啥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聊天，朝霞回来了，说是要把你家的两个孩子扔出去，现在正在你家呢！” 听着这句话，张慧差点没晕过去，稍微缓了一下就快速的跑了出去。 紧跟着柱子也大步离开了，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特别清楚那个婆娘有多恶心。 艾米转过脸看了一眼明柯，拉着他也是一起去张慧家了。 这算什么事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荷花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朝霞咋又跑回来了。 等他们到的时候，场面已经乱成一团了，张慧抱着一个孩子坐在地上痛哭。 另一个孩子躺在炕上哭，柱子抓起朝霞的头发就打，朝霞一边求饶一边骂着张慧。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居然趁着我不在家勾、引我男人，还给他生了两个野种，你真以为我朝霞好欺负吗？等你那天不在了，我一定把这两个野种弄死。” “你少在这里放屁，俺早就和你没关系了，你跑回来就跑回来吧，居然敢伤害俺的孩子，你真以为俺是吃素的吗？” 说完，柱子又是两个巴掌打上去，朝霞的脸颊立马肿起来，就连嘴角都有几分出血。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忘记宣誓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无与伦比的说着 “柱子，柱子，你放了我吧，我才是你的妻子，我以后会和你好好过日子，甚至会给你生好多个孩子，比张慧给你生的好多了，你放过我，你不要离开我。” 而柱子现在显然是在暴怒的边缘本来张慧和他闹脾气他心情就不好，结果一回家看到朝霞差点把自己的儿子从炕上扔下去，心里更是怒火滔天。从张慧把孩子接下来以后，他就上去把人拖到地上，开始打。 艾米见柱子这种打法心里特别的担心，赶紧让明柯上去拉架，虽然朝霞做的是不对，可是他要是把人打死了，村支书绝对不会包庇他到时候张慧母子三人的日子就难过了。 见明柯把两个人拉开，她赶紧上前劝着 “柱子哥，你都是有孩子的人了，你要是今天把人给打死了，就得进派出所，你想想要是到那时候慧姐带着两个孩子该咋生活？” 这下，柱子才回过神，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脸的懊恼。 “艾米，你这个贱人，柱子她是我的，就算我死了，能进他家祖坟的也只有我一个人，张慧她算个屁，要是搁在古代，她就是一个妾。一个贱人，就算她生了两个孩子也改变不了她是贱人的事实。” 朝霞听到艾米的话，慌了，不顾明柯的阻拦跑到柱子面前大声吼着。 今天这件事情的起因就要从她进城开始说起了。 自艾米把她扔出医院以后，她就在镇上找工作，可是没有身份信息没有人脉的她在饿了三天终于知道了生存的艰难。 正当打算她回冒儿村，抱着就算被打死也不要被饿死的念头往回走的时候，突然碰上了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她不仅请她吃饭，还给她介绍了一份难以启齿的工作。 虽然这工作是见不得人，但是来钱特别快，她很快就迷上了这种有钱人的生活。 可是好景不长，前段时间她发现自己身子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她，她是得了一种癌症，无论花多少钱都治不好。 她娘家那边早就和她断干净了，城市里她也没有固定的住所，要是她一个人待着就很有可能死了都没人知道，最后成孤魂野鬼。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她把主意打在了柱子的身上。 “贱人？朝霞，你离开以后柱子哥就去找村支书到镇上把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做了一个了断，现在的你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慧姐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你要是心里还有一点座位读书人的尊严，就早点离开吧！” 艾米往前走了一步，开口劝着。 尊严？当她离开冒儿村成了那种人以后这种东西就已经不在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艾米，如果不是她，大头就不会找上自己，更不会被柱子看见，把自己扔出去，如果不是这样，自己也许就不会被逼无奈走上那样一条路最后还被传染，得癌症。 是了，这一切都是艾米造成的，只要把她杀了，结局也许就会不一样，自己也不用成一个孤魂野鬼。 第311章 大闹柱子家 这么想着，朝霞扶着门框快速来到柱子家放碗筷的地方，撩起帘子拿起了立在旁边的菜单，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很快又消失。 反正她都是快死的人了，拉一个垫背的也挺好。 拿着菜刀的朝霞快速走到门口，眼睛里满是坚定，两只手紧紧的握着菜刀，找准艾米的身影砍了过去。 明柯转过头见到这一幕，赶紧拉了她一把，艾米的背心躲过这一刀，但是胳膊却被划了一刀。 朝霞见自己的动作被发现了，心里特别焦急，看着这一屋子的人，不管不顾的挥舞着手中的菜刀。 “啊～” 站在一旁的荷花见到她拿着菜刀砍人，吓坏了，两只手捂着嘴巴往柱子的身后躲。 坐在地上的张慧，抱着怀里的儿子见柱子站在那里，动都不动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心里特别失望，想着躺在炕上的女儿，心中焦急，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炕沿边，把两个孩子都护在了自己的身子底下。 朝霞刚才挥舞的那几下一个人都没挨到，现在见张慧趴在那里，握着菜刀冲了上去。 艾米见状，睁大眼睛，大声的吼着 “慧姐，快躲开。” 站在她身后的明柯赶忙走上去想要把女人手里的菜刀夺下来，可是朝霞比她快了一步，正当刀子快要挨着张慧后背的时候，柱子冲过去放下了菜刀并且抢下那把菜刀，后背还被伤到了。 “啊！柱子哥，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荷花见柱子这么想着他的妻儿心里又愤怒又酸，趁着张慧没开口，赶紧第一时间的问着。 “没事！” 柱子回过脸回了她一句，眼睛死死地盯着朝霞，把手里的菜刀扔到地上，走上去把人控制住，拉着她到了放杂物的屋子。 张慧这时候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直起身子看着躺在自己身下的两个孩子，眼泪扑索扑索的往下掉。 要不是她怕吓到自己的孩子，她真的想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那可是菜刀，刚刚磨完的菜刀，莫不说用力的砍下来，就是不小心挨一下，都会出血。 她不敢想要是朝霞那一刀子真的落到自己的身上，自己还能不能留下一条命，她更不敢想要是自己没了以后，自己的两个孩子会怎么样。 而柱子也是粗心，刚刚没有劈到张慧，他也就当这件事情过去了，来到杂物间，她从里面抽出一根拇指粗的麻绳。 “你干啥？我告诉你，你这种做法是犯法的我可以去镇上告你！” “正好俺要带你去警察局，你去告吧！” 柱子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差点因为这一句话又起来，要不是为了家里的老婆孩子，他真的很有可能把眼前这个女人活活打死。 “柱子，柱子，你看在我们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你饶了我好不好？我没几天活头了，我得了癌症，我这次回来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埋在你身边，不让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外边就好。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柱子还是用麻绳绑她，半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你饶了我吧，我，我最近这一年出去学会了伺候男人，我，我一定会比张慧……” “啪！” 柱子眼睛瞪的老大，毫不留情的给了她一个巴掌，伸出食指指着她警告道 “别给我提慧儿，听到你的嘴里念她的名字俺都嫌脏。” 这话，让朝霞愣住了，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随后大声的笑了起来 “原来，我在你心里已经是这样一个人了，哈哈哈哈……” 柱子不愿意搭理这个样子疯癫的女人，转身离开把门儿带上。 回到屋子里，荷花正收拾屋子，炕上的孩子也不见了，张慧他们三个人更是没了踪影。 柱子见到这景象莫名开始心慌，他大步走到荷花面前，伸出手用力抓着她的胳膊 “荷花儿，你嫂子呢？” 见他回来的第一时间不是关心自己有没有吓到，而是着急问那个贱人的去向，荷花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愤怒。 背对着柱子，她闭了闭眼睛，把自己的难过和所有的负面情绪压下去，轻声的开口 “柱子哥，你弄疼俺了。” 柱子一下子松开了她的胳膊，心中的焦急越发厉害， “荷花，好妹子，刚刚是哥的不对，你快点告诉俺，你嫂子到底去哪儿了？” “她们好像去王奶奶家了。” 荷花揉着自己的胳膊，轻轻的吹着，想要以此让柱子的心里有一点愧疚。 可是现在的柱子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妻儿哪还有心思顾及别的事情，听到她的话，转身跑去了王奶奶家。 推开院子的大门，黄木桌子上只有明柯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只碗，像是品茶似的喝着碗里的水，好不悠闲。 柱子没心思管这么多，走上前就要进艾米的屋子。 明柯见到他的动作，手疾眼快的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给俺让开！” “艾米的屋子，别的男人不能进！” 明柯不仅没有让开，拍迈了一步走到门口拦住了他。 “俺媳妇儿在里面。” 柱子嘴巴闭的紧紧的从侧面看，好像是死死地咬着自己的牙关。 明柯不说话，整个人倚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臂，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看他这样，柱子越发生气，一拳头打在他脸侧的木头上，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 “你，给，老，子，让，开，不，然……” 这次，明柯给了他回应，眼睛扫过他的脸颊，随后对上他的视线，眸子里满是认真，冲着他摇了摇头。 “娘的，你快给老子让开，你信不信老子打扁你的脑袋。” 柱子越来越暴躁，渐渐的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看向明柯的眼睛充满了攻击性，紧紧攥着的拳头仿佛下一秒就会落到他的头上。 家里面的张慧正给艾米上药，两人早就听到了两个男人的对话，虽然没见过柱子生气打人的样子，但是听别人的说法，张慧很害怕明柯被打一顿。 紧张的握着艾米的手，艾米倒是没她那么担心，对于明柯的战斗力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正当艾米握着张慧的手，开口安慰时，她已经喊了一声让柱子进来了。 “你来干啥？这几天我就在艾米这里，不放心的话，天天过来看一次，我肯定不会背着你偷人。” 张慧别过脸，冷声冷气的说。 “慧儿，你这是干啥嘛！谁说你要偷人了，你说你有自己家不回，你在人家家里住着算是咋回事嘛？” 柱子满腔的怒火在见到张慧以后都变成了一堆灰烬，有的只是满心的无奈。 “家？那个家我可不敢回去，一会儿是你的荷花妹妹，一会儿是你的媳妇儿朝霞，这两个人可都是对我的孩子虎视眈眈，再在那家里住下去，我怕我连两个小孩子的命都保不住。” 张慧看都不看他，把突然在躺在炕上嚎啕大哭的女儿抱起来，温柔的哄着。 “那荷花就是一个意外，你咋就不相信呢，朝霞俺现在更是和她没有关系了，俺现在已经把她捆好了，只等李叔明天的牛车进城俺把她送去警察局就行了。” 柱子站在地上，两只手摊开，眼睛紧紧的盯着张慧，想让她看到自己眼睛里的真诚。 对是对方似乎是铁了心了，别过头，怎么都不肯看他一眼。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去，艾米转头看了看张慧，又看了看样子可怜的柱子，冲着明柯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是说打嘴仗吵架，她肯定二话不说向着张慧怼柱子，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夫妻俩都没有理清楚，她这个外人越发不能开口了。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眼看着天色渐渐黑下来，艾米看着柱子，犹豫着开口 “柱子哥，要不然你现在先回去吧，等你走了以后我再劝一劝慧姐，说不准明天她就想开了，愿意和你回去了呢？” 柱子没有回话，转头问着张慧 “你今天真的不愿意和俺回去？” 张慧没有回应，他叹了一口气，冲着艾米说 “行吧，大妹子，俺媳妇儿就交给你了，今天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等以后你有用得着俺的地方，尽管开口。” “柱子哥，你严重了，咱两家离的这么近，你又没少照顾王奶奶和妞妞，慧姐来我家是看得起我，哪有麻不麻烦一说。” 艾米笑着回答了一句， 柱子冲着她笑了笑，眼神又转到张慧的侧脸，意味深长的看了良久，最后转过身落寞的离开了。 屋子里有了别的女人，张慧又要给孩子喂奶，他离开一小会儿，明柯也跟着离开了。 晚上，吃完饭，两个孩子也睡着了，张慧和艾米两个人挨着躺在炕上聊天。 “慧姐，你打算咋办？看柱子哥那样子，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说不准真是一个意外。” 艾米两只手枕在脑袋地下，眼睛在黑暗中看着房顶上根根分明的稻草，想着柱子晚上离开时落寞的背影，下意识的开口问了一句。 第312章 深夜谈心 张慧摇了摇头，眼泪从眼角划过太阳穴消失在头发里，自从躺在这里，她的脑子里就一直闪现和柱子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想着那些美好的过往，她真的没有办法说出“离开”两个字。 可是不离开又怎么样，荷花在那里虎视眈眈，朝霞又回来了，还大言不惭的说她是他的妻子，自己就是一个妾。 她张慧好歹是一个知识分子，被人说成这样……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像柱子低头。 可是，她又能带着孩子在艾米这里待多长时间呢？ 艾米没有听到她的回答，转过脸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光照射在张慧的侧脸，一道泪痕清楚的映在艾米的眼里。 她突然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此时的张慧心一定很乱，自己居然还没眼色的问这个。 想到这里，艾米又是觉得尴尬，又是觉得愧疚。想要开口和她说一声对不起，但又怕显得唐突，两只手放在肚子前不自觉的搅在一起。 “小米，我这次，真的不知道该咋办了？要是离开，我真的舍不得柱子，要是不离开，那个荷花真的不是一个好相与的，都已经好几次了，明里暗里的冲着我表达对柱子的喜欢，可是那个傻子偏偏啥都不知道，还一个劲儿的以为那个荷花是真心想要当他的妹妹……唉，我真的是不知道该说啥了。”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绿茶吗？没想到这个年代就已经出现了，而且，看起来还是一个挺高级的。 艾米心里想着，默默的斟酌词句 “慧姐，她装你也装，不就是当妹妹吗？妹妹是干啥的，就是在关键时刻帮姐姐忙的，她要是下一次再去你家，你就装柔弱让她帮你干家务，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整上她几次，我就不相信她还会上赶着来。” 这几句话，一下子让她想开了，张慧脸上的泪水换成了明媚的笑容，她侧过身子拍了拍艾米的肩膀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主意还挺多，我咋就没想到呢！” “慧姐，你那叫当局者迷，其实谁都能看出来柱子哥喜欢你，如果他真的喜欢那个荷花，肯定早就娶了她，咋可能还和你搞对象呢，而且，就算柱子哥变了心，外面找人，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把人带回家，要我看，这八成是那个见荷花的阴谋。” 艾米抬手握住了她的胳膊，说实话，张慧应该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二个类似于姐姐的女孩子。 看到她为这些事情心烦，她的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说到这里张慧突然想起来，那天那个女孩子说是让自己去她家看新花样，可是等她到了以后，还是那几张旧的花样不说，期间她想要离开，那个人使劲儿的找借口，不让她离开。 现在想想，恐怕这个女孩子是和荷花商量好了，两个人给她下了一个套，就等她往套里钻呢！ 意识到这一点，张慧的心里别提多生气了，亏她以为这个姑娘是一个好的，不仅啥话都和她说，有时候遇到点好吃的也会留给她，没想到，她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算了，不去想了，大不了以后离这种人远一点。 张慧动了动脑袋，从枕头上找到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脑子里又开始闪过今天下午发生的那一幕，无论是朝霞说的话，还是她手中提着的刀子无一不让人心惊胆颤。 她转过身伸出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脸蛋，脸上净是母爱的慈祥。 还好这两个孩子没有事，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 这两个孩子就是她生命的全部，她没有办法想象没了他们，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 虽然下午朝霞的事情不怪柱子，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思考，要是当初朝霞离开的时候，他能把话说清楚，或者自己当初没有选择柱子，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就不用受这样的惊吓了。 想到这里她那颗因为艾米的话，变得柔、软了几分的心，再次变得冰硬无比。 艾米发觉自己身旁的人儿心情不好，转过头两只手抱着张慧，小声地在她耳边说 “慧姐，你不要难过，我并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你要是不想回去就留在这里，住多长时间都没有关系，粮食你也尽管吃，别怕不够。” 听着这几句暖心的话语，张慧笑了笑，心想不愧她把艾米当成了亲妹子，就是和村里的那些个人不一样。 “行，你的心意姐知道了，在你这里我可不会客气，你家的饭食只管往多了做，别怕没人吃。” 张慧转过身子揽住艾米，下意识的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用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嗯，我知道了，明天我做饭的时候准备三个大人一个小孩，还有……一只猪的食量。” “好啊你，艾小米你居然把我当成一只猪，你是活腻歪了吧！” 说着，张慧把手伸、进艾米的被窝挠她的痒痒。 艾米也不甘示弱。同样是把两只手伸到她的被窝里，两个人互相挠了起来。 玩闹了一阵子，张慧原本的坏心情也消失的差不多了，一扫白日的阴郁心情，带着甜甜的笑容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艾米一开大门，就发现柱子在外面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中山服的两个肩膀上满是白霜。 见到艾米，两个眼睛眯成缝缝，咧着嘴笑了几声，有些忐忑的问着 “艾米同志，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和慧儿聊俺家的事情，有没有帮俺说话呀！她今天心情咋样，有没有好一点。” 艾米听了他的话，做出一副回忆的样子，最后表情沉重的用食指摸了摸下巴 “柱子哥，昨天晚上我劝了慧姐一宿，她倒是想和你在一起，只是昨天朝霞的那个动作太吓人了，我这么大的胆子都觉得心有余悸，更别说慧姐那点胆子了。” “是呀！”柱子听到这话，两个肩膀立马塌了下来，身上的力气像是被人抽走了，软塌塌的抬起头看了艾米一眼，自言自语道 “慧儿胆子那么小，昨天肯定是被吓坏了，亏俺还是她的丈夫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安慰她，她现在一定恨死俺了。” 见柱子低着头一脸愧疚的模样，艾米暗笑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还是一脸担心的表情，偷偷看了他一眼，为难的开口问 “柱子哥，其实昨天慧姐也和我说了，你们俩能过还是要过的毕竟两个孩子不能没有爹，可是吧！她又特别担心朝霞这个人，你看看她昨天那样子就和疯了一样，万一她回去以后，她时不时的跑去你家里闹上一回，这日子还怎么过呀！” 不等艾米话音落，柱子便迫不及待的对着她表忠心 “艾米，你放心，俺肯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你回去以后和慧儿说，就说俺今天就坐着李叔的牛车把她送派出所，保证她以后都不会威胁到俺们的生活。” “这样啊！柱子哥不愧是当了爹的人处事作风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要是在以前，恐怕你昨天就会把她打个半死哪里还轮到派出所啊！” 不是艾米冷嘲热讽，实在是柱子的行为和以前太不一样了，要知道他这个人特别的护短。 只要是他认为的自己人，无论是谁都不能欺负了，想当初，朝霞和刘建芳两人算计王奶奶，朝霞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打的有多惨，全村人都知道。 可是，昨天她都拿出刀子了，柱子居然只是打了两个巴掌，把人捆了送去派出所，她实在是不得不提防柱子对朝霞的心，可千万别别死灰复燃了。 柱子挠了挠头，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有家了嘛！以前俺和朝霞在一起，就算被告到派出所。就算是坐牢，俺在村子里也只有王婶子一个需要惦记的，现在不一样了，俺有妻有子，可不能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顾。俺要是出了点啥事，慧儿和两个孩子就没人护着了。” 这波回答可真给他自己加分，艾米都差点忍不住鼓掌，回答的太好了，看来张慧在他心里的地位很不一样啊！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张慧分享这个事情了，虽然这并不能代表柱子心里只有张慧一个人，但是它可以说明张慧在柱子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行，你这句话我会告诉慧姐的，但是柱子哥，我希望你能多给慧姐一些时间，让她自己好好想一想，本来昨天上午出了那种事情，下午自己的儿子还差点被人摔死，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唉！行吧”柱子双手叉腰点点头，“艾米同志，那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了。过会子俺把家里的粮食搬过来一点，王婶子家里的情况俺知道，这些粮食你可千万不要拒绝，就当俺谢谢你收留慧儿了，反正俺是个男人，就算是没了鞋垫东西也能很快赚回来，你们不一样，老的老，小的小。” 柱子见艾米开口，以为她要拒绝自己连忙补充道。 见他是真心实意想要给，艾米也不多推辞了，拒绝多了反而显得自己好像看不起人似的。 第313章 王浩欺负人 艾米一回到屋子里，就看到张慧坐在炕沿上，呆呆地看着玻璃外的院门出神。 “他来和你说啥了，是不是又让我回去哩！” “嗯，我和他说了，让他给你一些时间消化消化这些事情，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人柱子哥还说要往这里送粮食呢。” 艾米笑着走到她身边坐下，拉过她的手，亲热的再次开口 “这下你就不用再想着我家的粮食不够，你和你的一双儿女来吃白食了，刚刚看柱子哥那样子，估计你家的粮食要搬空了。” “切，他也就是做做样子，要是真的有心，早就和那个荷花把事情说开了，哪还有现在这种局面，还有朝霞……算了，不说了。” 张慧原本挺高兴的，柱子愿意往这里送粮食，她还有种自己是被人护着的感觉，可是一提起那两个女人，瞬间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说句不好听的，柱子哥就是一个大老粗，有时候我们觉得憋屈的事情，在他眼里就是一件小事情，与其等着他自己醒悟你还不如直接和他说。” 艾米想着前世网络上有些网友吐槽自己男友和绿茶，张慧现在面临的可不就是这种事情嘛！ “我和他说了，他不得觉得我心小，连一个小姑娘都容不下？人家荷花打的好算盘，在柱子面前装成啥坏心思都没有，背地里却趁他不在的时候和我说那些难听的话，这次的事情也是一个警示，不管柱子有没有和她有没有，有没有……反正他必须和那个女人一刀两断，在村子里见着了也就当没看见。” 张慧说的这些事情，艾米也能理解，将心比心，如果明柯遇到这样一个不检点的女孩子，还不和她保持距离，恐怕自己炸的比张慧还要厉害。 可是经过张慧这么一说，她真的想不到别的安慰的话了，毕竟有些事情不是你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见艾米面上满是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张慧拍着她的手笑了笑 “好了，你不要因为我的事情烦心了，反正我是已经想好了，今天下午我会把我对荷花的态度说清楚，如果他能做到我理想的那个样子，我就不计较那天发生的事情，为了两个孩子，忍着恶心和他过下去，要是他不能做到和荷花一刀两断，我就带着我的两个孩子离开。天下之大，总会有我们娘仨的落脚之地。” “慧姐～” 艾米握着她的手，心里五味杂陈，看起来她是真的被伤到了，即使她选择和柱子过下去，两个人也回不到以前了。 她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这日子还得是他们夫妻俩一起过，别人说的再多也都是无济于事。 下午，张慧让她帮忙看着两个孩子，自己一个人回家拿东西顺便和柱子聊聊以后的事情。 也不知道聊了什么，回来的时候张慧看起来特别高兴，不顾天色已晚，带着两个孩子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艾米想，这件事情目前算是解决了，至于横在两人之中的心结就需要交给时间了。 刘建芳从王奶奶家回到知青点但是安稳了很多天，但每次看到盖着红布的那一篮子鸡蛋，她就觉得特别的耻辱。 这天，她正打算去找村支书和他解释一下看能不能把这一筐鸡蛋换点别的东西。 一出家门，碰上了刚起床在院子里伸懒腰的王浩，他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个被红布盖着的筐子。 “呦，刘建芳，你那篮子里放的是啥东西？那么神秘，居然还用红布盖着，难不成是要送人？” 说着，他嬉笑着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刘建芳的篮子抢过来，揭开红布。 “我去，这么多鸡蛋，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鸡蛋，不会是哪家母鸡把鸡蛋下在外面被你发现了吧！” 王浩一脸惊喜的看着这篮子鸡蛋，眸子里闪过一丝贪婪。 住了这么长时间，刘建芳哪能不知道他那点德行，趁他不注意把鸡蛋抢过来，把上面的红布小心翼翼的盖好，转身离开。 王浩咋可能这么容易就把她放走呢，一个闪身来到刘建芳的面前，眼睛死死盯着那筐鸡蛋，嬉笑着说 “刘建芳，再咋说咱都是住在一个知青点的人，没有感情也有交情，不如你把这篮子鸡蛋给我们分了，我们就帮你保密，不告诉别人你捡了一筐子鸡蛋。” “这鸡蛋是我用工分换来的，本来我是打算拿着这些鸡蛋送人，可因为有些原因，那人不要，所以……” 刘建芳往后退了一步，她只是一个女孩子跟这些大男人的力气比起来实在是不值得一提，要是王浩不怀好意上来抢的话，自己肯定抢不过。 “真的是，你往后退干啥？还怕我抢你的不成？再咋说我们都是一个院子里住着的，我咋可能欺负你呢？只不过你这鸡蛋送不出去，一个人吃着也是浪费，不如我帮你解决吧！” 说完，王浩仗着自己的力气大，冲上去把那篮子鸡蛋抢到手，嬉皮笑脸的说了一声谢谢，转身回去了。 到了晚上，刘建芳一个人点着煤油灯双手抱着曲起来的双腿，坐在炕里，眼睛无神的看着门口，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嬉笑大闹。 听他们那样子，应该是在炒鸡蛋，想着自己好不容易赚来的工分，刘建芳又生气又委屈，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知青点就她一个女孩子，打也打不过，讲道理他们更是不听，自己只能忍气吞声。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的嬉闹声渐渐变小了，刘建芳猜测他们可能是吃完了。 心里觉得可惜的同时，对艾米的恨意更深了，要不是她在外面说可以带着那祖孙俩去城里，自己也不会起了用工分换鸡蛋的心思，如果不用工分换鸡蛋，那几个工分就还在账上，自己辛辛苦苦换来的工分也不会白瞎。 她正这样想着，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她有些疑惑的下地开门，发现门口站着李宁，手里还端着一个碗。 她心里想这家伙不会是来给她送鸡蛋的吧！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想。李宁开口了 “建芳，谢谢你今天送来的鸡蛋，我们真的是好长时间都没沾过荤腥了。” “没事，你们开心就好。” 刘建芳在男生面前惯会装好人，虽然他们抢了她的鸡蛋，但她还是扯了扯自己的嘴角，笑着回答。 “建芳，你人真好，也不知道哪个男的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娶到你。” 李宁一脸的害羞，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没有没有，咱住到一起就要互相帮助嘛！” 见刘建芳这么温柔，李宁越看越害羞，差点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过了一会儿，刘建芳有些不耐烦想要开口赶人的时候，李宁伸手把手里的碗递了过去 “建芳，这是我们今天晚上炒的鸡蛋，还剩一点，王浩让我给你送过来，你晚上应该还没吃饭吧，赶快端回去吧！” “好的，谢谢你了，”刘建芳笑了笑，看了一眼拿在手里的缺了一个口子的白色搪瓷碗。 只见，应该是金黄色的炒鸡蛋变成了黑色的，碗里的鸡蛋全都连成薄薄的一片，看起来好像是糊锅，从锅底铲起来的。 意识到这个问题，绕是刘建芳在好的耐力都忍不住发脾气。 “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碗摔在李宁的手上，生气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屋，狠狠的把房门摔上。跑到自己床铺把脸埋在铺盖里，忍不住嚎啕大哭。 听着里面的哭声，李宁觉得莫名其妙，对刘建芳的那一点好感，也变成了浓浓的嫌弃——现在这女孩子可真是娇气，不就是糊了一点吗，居然还哭起来了，算了她不吃我自己吃。 李宁嫌弃的看了一眼关上的房门，甩了甩袖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刘建芳趴在褥子上，忍不住怀疑李宁就是王浩派来羞辱她的。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她，就算她有了工分能换东西能怎么样？只要他们愿意，她手中那点东西，随时随地都能易主。 她用力的把拳头砸在枕头上，两串泪珠还挂在脸上，表情确实一片狰狞 艾米，王浩，你们都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我刘建芳的厉害。 这天晚上，刘建芳气的一晚上都没有睡着，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样报复这两个人。 天快亮的时候，对付王浩的办法她没有想到，对付艾米的倒是想到了一个。 她不是想要带着那一老一小去城里吗？她就偏不让她如愿。 没有城市户口，那祖孙俩就是黑户，且不说她们到了城市如何的寸步难行，就是现在有这样的想法，都是不应该的。 想必，村里人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是没有人举报，只要她现在去举报艾米，再让村里和她关系好的那几个女孩子出面作证，到时候，就算村长有心想要维护艾米恐怕也是不行的吧！ 这么想着，刘建芳终于眼眶含泪睡着了。 第314章 刘建芳告状 第二天一大早，刘建芳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想着艾米被自己告发以后的倒霉样子，踏着轻快的步伐去了村支书家里。 村长家已经吃完早饭了，女人们都回到屋子里做针线，男的都去屋后收拾旧的稻草，以备秋收修缮茅屋。 刘建芳来到这里的时候，村支书他们已经歇着了。 她一走进院子便笑意盈盈的挨个问候了一遍。 颜小溪的两个哥哥对这个女知青的印象还不错，也都回了她一句， 村支书见到她心情可不咋好，这些个知青仗着自己肚子里有点墨水从来不把他们这些个泥腿子放在眼里，这回肯放下架子来这里，八成是又有啥事情想让自己帮忙了。 心里这样想着，村支书面色不好的看了她一眼，抽了一口烟没有说话。 刘建芳没有察觉到村支书的不喜，扭着自己的小蛮腰走到他面前，轻笑着开口 “颜叔，这几天地里不忙，您也是清闲，要是秋种秋收一开始，您总是村子里最忙的那一个，要我说呀，咱这冒儿村没了谁都行，可就是不能没了您。” 村支书听着她的恭维，心里更确定这丫头十有**是来找她办事的。 他旁边坐着的二儿子可没有他爹那么聪明，笑呵呵的回应着 “就是就是，俺们村儿里俺爹最厉害了，要是没有他，冒儿村还不定会是啥样的呢！” 村支书转过脸白了他一眼，随后抬起头看了看刘建芳。 今天的阳光有点刺眼，他微微眯了眯眼睛，问着 “建芳丫头啊，你今天来应该不是单纯想来看看俺的吧！有啥事你就和俺说吧！俺待会儿还得去房子后面搬稻草。” 见村支书这么的直白，刘建芳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既然颜叔真的直白，我也不兜弯子了，我今天是来举报咱村里有人有不健康的思想，想要带着黑户进城。” 一听她的话，村支书心里就有了一些底，他斜眼看了看刘建芳，抽了一口烟。 刘建芳见村支书没有开口，只当是他同意自己往下说，看了村支书一眼，继续开口 “我刚刚说的那个人就是艾米，村里有很多人都知道她想带着王奶奶和妞妞两个人进城。我倒也不是不想看着王奶奶好，只是我们应该响应国家的号召，不干那种违反规定的事情。” 见村支书还是不说话，她又笑着开口，“嗨！说到底这事也和我没有关系，但我总害怕这件事情不干预，等他们到了江城被查出来，恐怕会连累到您，如果您不小心被换下去，再来另一个……万一对我们不好，我们这些手下人的日子也不好过是不是？” 刘建芳这番话说的可真是好，表明了立场，又指出来村支书不组织王奶奶他们进城的后果，让他找不到理由拒绝她的提议。 旁边两个男人听了这话，都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的爹爹，生怕他一个不理智把人赶出去，到时候，有啥不好的后果，可都得他们自己承担。 村支书抽着烟锅，眯着眼睛定定的看着远处木头桌子，心里也在琢磨这件事情。 对于王奶奶和妞妞进城他心里是一万个赞成，老人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一个有良心的小姑娘愿意把她接到城里享清福，他也算是的对死去的军子有了一个交代。 而且他总觉得艾米和明柯这两个人绝对不是池中物，迟早有一天会有大的成就，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他并不想得罪这两个人。 可是刘建芳说的那种后果他也不能不考虑，要是上面查下来，把他这个村支书撤下来倒是无所谓，可就怕他还要因为这件事情坐牢。 想着这些摆在明面上的问题，村支书微微叹了一口气，眨巴了两下眼睛，看都不看刘建芳 “娃子，你先回去吧，等俺好好想想这件事，你说的这番话俺也会考虑的。” “嗯，颜叔，您好好想一下吧！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您可一定要好好考虑，可别因为一些人做出错误的判断。” 刘建芳见村支书犹豫不决，狠了狠心再次出声说着。 村支书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厉声说 “俺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行！那我先回去了。” 见村支书有点不高兴，刘建芳说了一声离开了。 颜小溪的两个哥哥目送刘建芳离开，等她一出大门便迫不及待看着自己的父亲，问 “爹，您刚才为啥不答应她啊？俺觉得这个姑娘说的挺对的，要是王奶奶她们去城里，被发现是咱村儿里出来的，上头肯定要找您，要是因为这个事你的村长被撇下去，那可太冤枉了。”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村支书捡起身旁的石头打了一下刚刚说话的儿子，再次开口道，“你是不是忘了，那年你自己个儿贪玩儿，是谁大冬天跑到河里面救了你，现在他人不在了，于情于理咱都应该把他的娘照顾好。” 颜小溪的哥哥揉了揉被打疼的小腿，一脸委屈的小声嘟囔 “俺也知道是军子救了俺，可是都这么多年了，他的那点救命之恩早就还完了。” 这话惹来村支书又一个石头 “滚滚滚，你个憨货，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都是这副态度，俺和你娘老了以后，还能指望上你不？” 教训完他，村支书放下烟锅，把手背在身后，一句话都不说离开了家。 村支书漫无目的的走着，过了一会儿居然来到了王奶奶家。 院门没有完全关着。透过门框他看到了院子里的景象 王奶奶坐在窗户底下的台阶上边掰苞米，便边喂着脚边的一只小鸡，艾米和妞妞坐在黄木桌旁看着一本书，明柯则是坐在两人的中间，不知道在写什么。 看完这些，村支书的目光着重放在妞妞的小身板上。 只见，不知道啥时候，那个瘦瘦干干的黄毛小丫头已经蜕变了，此时她的脸上肉嘟嘟的，身上也变得圆滚滚，完全不是艾米没来时那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要是进城的话，这个小丫头学到的东西怕是会比在这里学到的要强的多。 如果他们能顺利进城的话，自己也就没有辜负了军子，也算是对得起她们祖孙俩了。 这么想着，村支书抬腿进了院子，妞妞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脆生生的开口叫了一句 “颜叔，您过来了！” “是呀，俺过来看看妞妞有没有认真学习。” 村支书走过去摸了摸妞妞的小脑袋。 “俺学的可好了，小米姐姐说，俺以后肯定能考中大学，说不准以后还能当官哩！” “是嘛？那妞妞可要好好学习，以后长大了回来接颜叔的班，把咱冒儿村建设的更大让村儿里人的日子过得更好！” “行哩，不过，俺得再学几年，现在俺还太小，没颜叔的本事。” 妞妞抬手挠了挠自己打头发，一脸的羞涩。 “行啊，颜叔等着你。” 村支书的话音议论，艾米就从桌子上站起来，笑嘻嘻的开口 “颜叔，您咋来了，喝水吗？我给你倒口水。” 村支书摆摆手“俺不渴，你先不要张罗了，俺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说。” 明柯站起身子，回艾米住的那间屋子取了一个板凳，放到村支书的身后。 村支书看了看身后的凳子，坐了下来。 “艾米，你是不是打算带王婶子她们俩去城啊？” “是！” 想着颜小溪和村支书的关系，艾米也就不疑惑村支书为啥会知道这件事情了，只是他知道这件事情不应该是来找王奶奶说告别的话吗？为啥找上自己了呢？ “那你知不知道王婶子她们没有城市户口，去了城里就是黑户。” 村支书习惯性的拿出自己的烟锅，在桌子上敲了敲，开口问着。 “是，我知道！这段时间城里查户口的人根本不严格，只要我有钱就能让她们祖孙俩活下去。” 艾米眼神坚定的说着，去江城参加高考的那几天，她可是听那些做生意的说了，他们之中就有一些人没有户口，城管局的人根本不调查。 这也是她决定上大学就把那祖孙俩带到城里的重要原因。 村支书听了这番话，心里很诧异，刘建芳不是说城里不允许有黑户，管理的特别严格吗？ 她也是从江城回来的，为啥艾米说管理的不严，而她的答案却完全相反。 如果说，两个人其中一个撒了谎，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刘建芳，毕竟艾米是决定带王婶子进城的那一个，要是她不了解这些东西的话，也不会张罗的那么欢快。 可要是完全不相信刘建芳的话，万一出了事情，这个后果他可负担不起。 见村支书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艾米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有人和颜叔说了什么，他不愿意让王奶奶和妞妞离开了吧！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这几年自己在村里的表现应该不像是没钱的人吧！王奶奶和妞妞在村里吃了上顿没下顿，跟着自己最起码不用为温饱发愁！自己愿意带着王奶奶离开，村支书应该高兴才对吧！怎么会是这副表情。 第315章 挑拨 “颜叔，不知道您是听谁说的，江城差黑户很严格，反正我有一个朋友也是黑户，他在城里就没有事。而且我向您保证，我今天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绝对没有半句虚言，我带王奶奶进城绝对会按照城市管理的规则来，肯定不给您和冒儿村惹麻烦。” 艾米见村支书这么犹豫，心里想着这件事情八成有希望，往前走了一步，和村支书义正辞严的保证着。 村支书低下头想了想，这闺女连最难弄的化肥都能弄回来，村子里好几次采到的榛蘑也是这个小姑娘帮忙卖出去的。 这一次……索性就再相信她一回，无论成功与否，他都算还了死去的军子一份人情。 这么想着，村支书对着她点点头： “艾丫头，俺今天就再相信你一回不过俺还是希望你能再认真的考虑一下，违反规定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我知道，颜叔，您就放心吧，我做这个决定也是想了好长时间的。去城里考试的时候，我也是多次打探消息，大部分人都说黑户管的不严，我才想着把妞妞她们带进去的。” 艾米一脸的自信，反正她是不可能把王奶奶她们留在村里的，就算村支书不让，偷跑也得把她俩带上。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俺就相信你，你尽管带着王婶子走，其他的你交给俺！在这个村子里俺的话还是有一些说服力的。” “好的，那就先谢谢您了。” “嗨，谢啥，你能把她们俩带去城里照顾，俺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在村子里俺只能保证她俩饿不死，剩下的，俺家里也是一大家分不出过多的粮食给她俩，有了你俺也能放心了。” “我绝对不会辜负您，一定把王奶奶她们祖孙俩照顾好。” “那行，俺就先走了，你们忙吧！” 村支书说完这话，转身离开了，出了王奶奶家的院子，想到院子里的一老一小即将离开，心里顿时不好受起来。 但是又想着妞妞她们去城里是一件好事情，难过的心情消散了很多。 刘建芳自从找村支书说了这件事情以后，一直注意着这件事情，但是两三天过去了，村子里还是没传出什么消息。 她趁着柱子不在，还专门去了他家一趟，问了问张慧，一提到艾米，她的脸上全是笑容，一点为朋友的担心难过都没有，这让她没忍住去找了颜小溪。 秋天种下的庄稼上来了，到处都是绿油油的一片，今天的天气也是特别好，没有刮黄风，只是偶尔吹来一阵微凉的秋风，让人心情愉快。 颜小溪踏着轻快的步伐，后面跟着心事重重的刘建芳，她最近和周逸泽的关系比较好，基本没有发生矛盾的时候，两个人有时候聊的投机，甚至还会提起结婚的事情。 走到田间的小路上，颜小溪随手摘了一朵将要枯萎的小黄花，兴致颇好的的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刘建芳站在她身后看到她的动作，只觉得做作不已，强忍着心中的恶心，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溪，我想问你一个事情！” “啥事呀，你说吧！” 颜小溪头也没回，弯下身子摘了几朵野花，随口说着。 “就是，我听说艾米要带着王奶奶她们进城，但是有人向村支书举报了，说是江城查黑户查的特别严重，稍有不对还会危及到村子里的支书……” “啥？这件事情这么严重吗？我没听我爹说过这件事情啊？” 颜小溪皱了皱眉头，原本就不喜欢艾米，现在更是厌恶了。 但是她在外人面前一向很注意自己的形象，所以这会儿听到刘建芳这话，也没有再说什么。 “好像是这样，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刘建芳说完这番话心虚的松了一口气，眼睛看了看四周围，没有见到人，又是往颜小溪面前凑了凑： “小溪，你可得和你爹好好说一说，这件事情可关系到你后半辈子的幸福！” “我？建芳你在说啥？王奶奶进不进城跟我有啥大关系？” 颜小溪嫌弃的看了刘建芳一眼，这人真的是把自己当成傻子了，她和艾米两个人之间的恩怨，自己也有所耳闻，她想算计人家，干嘛扯上自己啊？ “唉，我就知道，你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但你听我和你好好说道说道，你就明白我为啥会说这话了。” 说到这儿，刘建芳顿了顿，为难的瞥了颜小溪一眼，随手扯下一根野草，低低的说： “小溪，你是村儿里人，人周逸泽可是有城市户口的，我听说，一般这种家庭很是看不起农民出身的人，你运气好，你爹是当村支书的，以后你嫁到他们家。周家人还能高看你两眼，要是你爹因为艾米这件事情，被撤了职，那他们家人岂不是更加看不起你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阿泽的妈妈对我还是很好的。而且他们也没问我家里的情况。” 颜小溪想着周父周母对自己的态度，心里有些没把握，心烦意乱的揪着手中黄花的花瓣。 看着落在地上的黄色花瓣，刘建芳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低下头笑了笑，再次开口： “是，人家现在没有问你你家里的情况，可那也许是周组长在平时来往的书信里交代了呢？万一你爹因为艾米的事情……”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不就是城里人吗？她不愿意要我，我还不想嫁到她们家呢，再说了，这种事情我爹心里有分寸，用得着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颜小溪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脚，原本温柔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烦躁，转过头瞪了刘建芳一眼，也没了摘花的心思，推开面前挡着的人，匆忙离开了。 一回到家，颜小溪就来到村支书躺着休息的屋子，她跨过木头做的门槛开门见山的问： “爹，是不是艾米要带着王奶奶她们进城？” 睡得好好的，被人惊扰，村支书有些不高兴，睁开眼看了看站在地上的女孩儿，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句，翻了一个身继续睡去了。 颜小溪听到他的回答，有些着急的推了推村支书的双脚： “爹，你可一定要拦下来啊，千万不能让她们俩进城，建芳姐和我说城里查黑户查的可严实了，要是一个不小心，你这村支书的位子都得因为那两个人让给别人。” 村支书今天做了很多活计，特别的疲乏，满心想要踏踏实实的睡一觉，可颜小溪却不识眼色三番几次跑到这里打扰自己。 他心里特别的火大，猛地坐起身子眼睛都不睁： “你这孩子今天是咋回事，你王奶奶离不离开和你有啥关系？毛都没长齐就想管村子里的事，你以为你是谁呀？识了两个破字就想做俺的主，你真是能耐了。” 颜小溪听着父亲的这番话，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流出来，像是不要钱一样，越流越多，最后布满整个脸颊，擦着脸上的泪水，颜小溪的心里满是委屈。过了这么长时间自己的父亲都不来安慰自己，她伤心的捂着脸颊跑开了。 村支书倒是没有注意到颜小溪的状况，女儿离开以后，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一倒头睡在枕头上，又和周公下棋去了。 颜小溪出了屋子，不顾母亲的叫喊，拼了命的往外边跑，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她居然来到离家最远的小河边。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湍急的河流，慢慢的，河流的表面汇集成了艾米的样子，忽然艾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仿佛在嘲笑村支书对待自己亲生女儿的态度还不如对待她这个外人的态度好。 颜小溪看到这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进了河里面，可是，艾米的笑脸艾米没有因为水面上的波纹而消失，反而笑容越来越灿烂。 颜小溪受不了，又找来一块更大的石头。重重的砸进河里面，这一次的结果还是和上一次没有任何差别。 正当她拿起第三块石头的时候，一个过路的婶子看见了她，站在那里指着她的身影对身后的两个同伴说： “你们看，老颜家那闺女干啥呢？这么大了居然还扔石头玩，真不知道他们这些读书人是咋回事，越学学不如个小孩子，俺家的小孙孙都不玩这了。” 听了大娘的话，颜小溪又羞又囧，举着手里的石头不知道该怎么办，等了一会儿，那三个妇人终于离开了。她才把手里的石头扔到地上。 她气喘吁吁的双手叉腰站在河边，再次转过身却不见艾米的脸庞了。 原来刚刚看到的那一切都是幻觉。颜小溪伸出手用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确保自己清醒过来以后，才转身回去。 这条小河实在是太邪门儿了，自己刚刚咋会看到艾米的笑脸呢？要不是那三个大婶自己会不会在河边砸一下午的石头？ 第316章 全村出动 都是这个艾米弄得，从一开始她就和我做对，明明知道我喜欢阿泽，她也有明柯，偏偏不和知道避嫌，害得我担心受怕了半年多。 现在又威胁到了我爹的村支书，我家该不会真的和她八字相克吧！ 想到这里，颜小溪有些心慌，她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事情，要不然艾米还以为她好欺负。 又过了几天，艾米拿着脏衣服去河边洗，突然来了一群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手里也没有拿什么东西，好像就是来河边散步的。 原本这群女孩子就是在离艾米不远的地方偷偷的议论她，可是过了一会。慢慢的走到她身边，大声的说： “有些人啊，真是不要脸，还是知识分子呢，一点都不说为村里人考虑，要是颜叔真的因为她被撤了职，俺一定要她好看。” “就是就是，俺哥哥前几年不小心摔伤了腿，要不是村支书出钱给俺哥哥治疗，俺哥就得截肢！俺爹可是说了，俺们家没本事，不能做别的，只能用行动来赞成颜叔，谁要是想把颜叔拉下马，一定要她好看。” “就是就是，颜叔也照顾俺家了，俺们刚分家的时候，一点粮食都没有，要不是颜叔私下从家里拿了一袋子粮食，俺们全家早就饿死了，俺们和你家一样，谁想把颜叔拉下马，就是和俺们一家人做对。” “……” 剩下的那几个人，和这两个姑娘的情况差不多，也都是受了许多许多来自村支书的帮助，一个个气势汹汹的表示，谁要是敢把村支书拉下马，他们就拿着家伙和那家人拼命。 艾米把这些话听在耳朵里，边洗衣服边在心里暗暗思考，到底是谁把这件事情散步出去的，而且还光说不利于村支书的话，难道是那天举报自己的人说的吗？ 艾米蹲在这里思忖，一点反应都不给站在那里的三个人，他们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互相看了看，无声的询问着。 有一个性子比较急得姑娘站出来，大声的质问： “艾米，俺们刚刚那话就是说给你听的，你难道不明白吗？” “你们说这话的时候又没有点名道姓，我又怎么知道你是说我的。” “你”那姑娘没想到艾米就这样否认，搞得她们好像是一群傻子，又有一个姑娘往前走了一步，趾高气昂的说： “就你这还参加高考呢，这点智商，俺告诉你，俺们刚刚就是说给你听的，你能不能考上大学俺们管不着，但是你不能带着王奶奶和妞妞去城里，要是人家查黑户的，查到她们俩，把村支书的抓走咋办？你一个知青，走都走了，能不能不要祸祸俺们。” “你咋就知道王奶奶和妞妞进了城，村支书就一定会被抓进去，你以为你们都能知道这件事情，村支书他就不知道吗？实话告诉你，他已经来过了，我也和他保证一定不会牵扯到冒儿村。” 艾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在旁边的干衣服上擦了擦手，两只手插在腰上，无奈的说： “你们这小小年纪咋就这么愿意烦大人的心呢！人村支书都没有你们这么担忧这件事情，你们到底是听谁说的，他去过江城吗？知道江城的政策吗？城里的政策是越来越宽了，她咋还用前几年的规定糊弄你们呢？” 听到这番话，站在旁边的小姑娘们两两相望，倒是没了刚一开始的嚣张。 艾米白了她们一眼，这么多人被当枪使，居然都没有人提出质疑，也真是醉了。 吐槽完她们，艾米从旁边捞起一件衣服还没塞到水盆里，就生气的放下了。 这都是啥事啊？自从来到冒儿村。她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临走时还要被别人摆一道，真是啥话都不想说了。 艾米干脆弯下腰把洗完的衣服放在盆里。没洗的夹在腋下，大步的离开了。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心里很是憋屈，这都是啥事啊？本来是她们来找艾米的茬儿，怎么现在倒像是人家把她们几个人说了一通。 回到院子里，艾米把水盆放到院门后，走到灶台旁边的水缸看了看，发现里面一点水都没有，于是，她决定去小河边担几桶水回来，就在家里边洗衣服。 去对面的墙头取扁担时，她突然听到王奶奶、的屋子里传来一阵声音，透过玻璃看了一眼，不是周婶子，是一群没有见过的妇人。 “王婶子，这做人啊，要知足，您都已经过了几年好日子了，就别在想着去城里了，那不是咱这种人去的地方，人村支书对你家挺好的，处处关心，处处帮助，您可不能对不起他们，要是人家因为您被撤了职，您能过意的去吗？” 这个女人还没说完，旁边另一个妇人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以前在俺们家住的那个女知青也去参加高考了，看样子考中的希望挺大的，可是俺们就没想着要去城里，先不说去城里没身份证明会给村支书带去多大的麻烦，就说俺们这一家人去了城里，吃穿就是一笔不小的花费，虽然说她在俺们家住了一阵子，但是咱也不能因为这点恩情就让人家当牛做马的。人啊，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 王奶奶听着她们说的这些话，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的流泪，她一开始不愿意去江城也考虑过这一点，现在被他们这么一说，她老人家陷入了自我怀疑。 艾米在门外听不下去了，推开门走进去，满脸愤怒的看着坐在炕上的几个女人： “婶子们真是关心我家的事情，只不过你们好像有点咸吃萝卜淡烦心了，且不说我有足够的能力养活她们祖孙俩，就是村支书也特别赞成她们进城，城里的规定和政策我也清楚，我肯定会按照上面的条例，在不祸祸村支书的前提下，一步一步让王奶奶成为一个真正的城里人。” “你这孩子咋说话呢，俺们也是为你好啊，人村支书对待村里人的态度，对这个村子的贡献，俺们都是看在眼里，都是不想让他的位子坐上别的人，才跑来这里的，你说的这么好，到时候因为你们的原因人家被扔下去咋弄？” 一个婶子两只手插进袖筒，白了艾米一眼，直直的问着她。 “这就不用您烦心了，这件事情我和村支书保证过，绝对不会让王奶奶和妞妞变成祸祸村子的罪人，村支书也相信了。” 艾米站在地上，忍着心里的怒火，一字一句的解释给她们听。 “你保证了就管用了？人家城里的领、导听了你的保证就不抓人了？你可真有意思！” “……” 那些婶子完全不相信她说的话，都抓着村支书会被抓进去这一件事情，来回的说。 艾米有些不耐烦，紧紧的抿着嘴巴，叹了一口气： “既然各位婶子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那就请回吧，这件事情我下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村支书都相信我的话，人家都不担心自己被抓进去，您们又何苦在这里逼我。” 艾米这是在赶人，意识到这一点，坐在炕上的众人，心里都觉得不痛快，这可是王婆子家，人一个正经儿主人都没有说话，她这个借住的有啥资格。 “你凭啥让俺们走？这又不是你家，王婆子都没有说啥！” “就是就是，你一个外人，有啥资格让俺们离开，俺们还没因为你扰乱村子，让你滚出去呢！” “……” 几个女人因为这件事情七嘴八舌的说着，反正就认准一件事情，王婆子不让她们离开，她们就不会离开。 等声音渐渐的小下去，王奶奶两只手对着女人们扇了扇，示意她们不要说话了，随后泪眼婆娑的说： “孩子们啊，你们都先回去吧，这件事情俺知道了，俺会和艾米好好说，一定不让村支书被抓走，你们就放心吧，啊！” 这下，这些女人们没啥好说的了。 艾米看着好不容易想通的王奶奶又说了这话，心里觉得生气的同时，心底又升起浓浓的无力感。 “王奶奶都这么说了，你们还不走？是想让我去村长家把村支书叫过来和你们好好说道说道吗？” 艾米站在地上，双手叉腰，面容严肃。 再厚的脸皮听了这话也不好意思待下去了，女人们转身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房间，一个个对着艾米骂骂咧咧的： “啥玩意儿，一点都不会尊重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俺们家孩子要是敢这样和大人说话，他爹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到底是早早出身社会，就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 艾米全当没有听到这些话，安安静静的立在门旁，等她们都走完了，才慢慢的坐到炕沿上，看着独自坐在那里抹泪的王奶奶。 她从上衣兜取出一方手帕，给王奶奶擦了擦眼泪： “奶奶，不哭了，您不要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这一切一切的问题，都交给我，我一定带着您和妞妞离开冒儿村。” 第317章 转机 “米啊，俺要不不去了，你自己个儿回城里吧！要是真的因为俺和妞妞，他叔被抓起来，俺真的就成了村里的罪人了。” 王奶奶两只手互相摩挲着，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干枯皱巴巴的皮肤全都挤在一起，低着头，看起来特别的自责。 “奶奶，这件事情我真的已经调查过了，肯定连累不到颜叔他们。您就放心吧，至于村子里那些婶子说的话，您就当没有听到，或者您直接把大门关上，除了周婶子以外的人都不要开门。” 艾米握着王奶奶/的手，看着老人这副样子，心里又是自责，又是无可奈何。 “米啊，俺不是怕那些人说啥，只是这些年你颜叔真的帮了俺们不少，俺们真的不能给他添麻烦了。” 王奶奶拉着艾米的双手，态度非常的坚决。 “奶奶，您相信我，我真的不会连累到颜叔……” “算了算了，俺们先不说这个了，你不是出去洗衣服了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奶奶见艾米还要再劝她赶紧把话题转移了。 “河里的水太凉了，我寻思着过一会儿再去洗。” 艾米没敢说刚刚发生的事情，要是让她老人家知道了，保不准又会胡思乱想。 “行吧！” 王奶奶没有多问，从被子上取下一个枕头，有些疲乏的闭上了眼睛。 艾米坐在炕沿上默默的陪着她，心里不住的寻思是谁把这件事情散步出去。 村支书晚上回来，听到自家媳妇说起下午的事情。 “你们都别说，咱村里人挺有良心的，怕艾米进城把你爹这村支书的身份弄没，好几家媳妇主动去王婆子家，和她说这个事情哩！” 颜母停下了手里的筷子，抬头看了看做在桌子上的众人，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今天下午的事情。 “那可不？俺爹可是这个村的村支书，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受到过俺爹的帮忙，她们愿意这样做是她们有良心，就是那个叫艾米的知青不懂事，仗着自己手里有票子，还想把那祖孙俩带去城里，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她以为养两个人就像养猫似的？随便给点吃的就能活？” 村支书的大儿子用筷子夹了几根野菜放在自己的碗里。 见自家哥哥说了这话没有被斥责，村支书的二儿子也把筷子搁在碗上开口了 “大哥，你说的太对了，不过，这件事情也不能光怪那个女知青一人，住在村东的王老婆子也是越老越不懂事，也不看看她自己个儿是啥身份，也想带着孙女去城里。”说到这里，他摊了摊手，“你说，这不是给咱爹添麻烦吗？” “说的就是啊，亏的爹因为那军子这么多年啥事情都紧着她们，要不是咱爹，她们祖孙俩早就饿死了，那两人真的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啪”，村支书把筷子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面，正讨论的欢快的兄弟俩立马闭上了嘴巴，原本在心里偷笑的颜小溪也抬起眸子看着自家老爹。 “咋不说了，刚刚说的不是挺好的吗？你们这么懂事，俺真的很欣慰，干脆俺这村支书也不做了，把位置给您们俩让出来，你们给咱好好当这个村支书！” 话虽是这样说，村支书的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黑着脸，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二儿子。 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被自己的老子一瞪，啥心思都没有了，低着头怂着肩膀一声不吭，恨不得找一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二小子，俺让你说话呢，你咋不说了，刚刚不是说的起劲儿吗？王老婆子都出来了，你能耐啊？你爹见了她都得叫一声婶子，你都能直接王老婆子王老婆子的叫了。要不然以后你也别管俺叫爹了，直接叫糟老头子吧！” 村支书这话一出，他的肩膀瑟缩了一下，抬起头想要悄悄的看一眼，却被村支书的眼睛逮了一个正着，他连忙低头认错 “爹，俺错了，俺真的错了，俺以后再也不讨论她们家的事情了。” “哼，你们给俺听好了，王婶子和妞妞进城这件事情，是铁板上钉钉子，以后你们要是再碰到有人对着你们说她们进城会撤了俺的职，你们就上去告诉他们！” 村支书的声音不容置疑，又因为坐在正面，表情严肃，倒是威武，旁边两个儿子就像是见了猫的老鼠，只敢点头，旁的话一句都不好说。 早说这个家，最不怕村支书的应该就是颜小溪了，想着这里谋划了这么久，还浪费那么多时间和刘建芳那个女人在一起，好不容易鼓动村子里的人去找王奶奶谈话，结果，自己的爹居然不让人说了？ “为啥呀，她们说的不对吗？江城差黑户查的那么严，早晚有一天会查到那祖孙俩的头上，要是因为他们，您被撤下来，我们家多亏啊？” 颜小溪放下筷子，满脸的不高兴，旁边的两个哥哥见她居然和父亲叫板，连连在桌子底下冲她竖大拇指。 “为啥？人艾米一年去江城多少遍？那里的条条框框，能做啥不能做啥人家早就研究好了，人既然说了要把王婶子带到城里那就肯定能带进去。用咱们在这里说吗？话又说回来，军子救过你哥，那艾米也是一个有良心的，把那祖孙俩交到她手里也算是对他有了一个交代。反正，俺觉得这事可以，俺举双手赞成。” “可是……” 颜小溪还想再说点啥，村支书就已经用眼睛死死地等瞪着她，嘴唇微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出口教训她。 面对这种情况，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乖乖的低下头吃饭。 第二天一大早，颜母刚把碗筷收拾下去，村支书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过了十分钟，他才到达目的地——知青点。 刚一进院子，那几个知青正在吃饭，看到来人特别热情的招呼着村支书。 他黑着脸摆了摆手，把坐在凳子上啃粗面馒头的刘建芳叫了出去。 刘建芳狐疑的看着村支书离去的背影，跟着村支书来到知青点的屋子后面。 此时，人们大多吃完了晚饭，有几个村民到周围查看种下去的庄稼。 “颜叔，你找我有啥事吗？” 村支书听着这话，转过身子，脸上的表情特别的难看 “俺问你，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你鼓动的？” “啥事啊？我昨天一下午没出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村子里出了大事吗？” 听着村支书的问话，刘建芳心虚的两只手搅在一起，低着头不敢看村支书的眼睛。 “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了啥事情？” 村支书不相信她说的话，眼睛直直的盯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动了动肩膀，把披在身上的衣服往上提了一下 “这次，俺就当你不知道这件事情，不过，俺要和你说的是，无论王婶子进不进城都和你没关系，你只需要在村子里安安分分的待着，别再给俺想啥坏招儿，要是让俺知道你又做了啥不该做的事情，别怪俺不给你留情面把你赶出村子。” “是，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安分守己的在村子里待着，绝对不给颜叔惹麻烦。” 刘建芳点点头，每说一个字，脸上的痛苦就加重一分，看那样子好像是有人用刀子逼着她。 不过，也差不多了，刘建芳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颜小溪那个乡巴佬挡枪使了，明明是她想要撺掇村里人逼那祖孙俩就在冒儿村的，可是事情发生以后。她反而一点事情都没有，自己却被她爹训了一顿。 尤其是听到站在院门口偷笑的那三个男生的对话她更是觉得羞耻到了极点。 村支书见她态度还算诚恳，就又说了她几句让她离开了。 这一天过后，村民们逼迫王奶奶、的事情好像成了一个梦，就算她老人家出门也没有人再提起过这件事情，妇人们见了她还是王婶子王婶子的叫着，好像那天去家里的不是她们一样。 只不过，哪些人丑恶的嘴脸留在了王奶奶和艾米的心里，颜小溪和刘建芳也因为这件事情闹掰了，两个人甚至断绝了来往。 这天，艾米在收拾院子，邮递员骑着自行车来到她家门前，敲了敲门。 原来是她给顾阿姨写的信有了回应，从江城回来的时候，她虽然知道王奶奶能进城，可是有些东西还是不太清楚，于是，给顾阿姨去了一封信，原本也只是想着碰碰运气，没想到人家还真的回信了。 艾米和邮递员道了谢，关上院门拆开信封。 顾阿姨在信上说，最近城里的政策特别宽松，只要在村子里开一个身份证明，办一个暂住证，等到相关人员查的时候，交给他们证明这个人不是黑户就可以了。 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这么简单，艾米一扫前几天的阴霾，像一个小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去了王奶奶、的屋子里迫不及待和她分享这个事情。 王奶奶听了她说的话，也是松了一口气。 第318章 王婶子上门 “米啊，这是谁给你写的信，这个人说的话靠谱吗？” 王奶奶还是有点不放心，问了问艾米。 “奶奶，这是我在县城认识的一个阿姨，她哥哥是江城的市长，所以，她的话还是可以信的。” 艾米把信放在一进门的桌子上，走到王奶奶的身边蹲下，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 “奶奶，你就安心跟我离开吧，我保证把你们安排的妥妥当当，让你们在江城也能适应，慢慢的你会发觉其实在江城和村子里生活差不多。” “奶奶信你，奶奶信你，” 王奶奶一脸笑意的看着艾米，想到那天那个妇人说的话，看着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说。 “奶奶，你是不是有啥话想和我说呀？” 艾米看着王奶奶又是想说又是闭嘴的，心里很是奇怪。 “米啊，俺倒是没有啥别的事情，只是，俺和妞妞去江城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你考上大学，又得学习又得照看俺们俩，会不会……” “奶奶，不兴你说这话，我既然说了要带你们去江城，那肯定就能顾得下，再说了，在我心里，我一直把您当成我的亲奶奶，把妞妞当成我的亲妹妹，既然是亲人就没有连累不连累的说法。” 艾米打断了王奶奶的话，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王奶奶见她不高兴了，也没有再提刚才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摸着她的两只手，哄着她。 情况打听清楚，艾米着手帮王奶奶和妞妞办身份证明。 她先是写了一份资料，来村支书家让他帮忙签字。 因着农闲，村支书的媳妇儿也在家里面，听了她的来意，一面缝着手里的冬衣，一面伸长脖子看那封信，虽然一个字都不认识，可还是不妨碍她看的上劲。 “行了，俺已经写完了。” 村支书把笔帽盖上。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这碳素笔可是一个好东西，多少人买都买不到，也就是人家艾米有本事，才能弄到这么一根。 “艾米，有了这玩意儿妞妞她们就能去城里住了？” 村支书媳妇见她把信封揣着上衣口袋里，狐疑的问着。 前几天因为这个事情弄得全村上下不得安宁，甚至有的人还说村支书迟早因为这件事情坐进去。 没想到，这姑娘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话，该咋做还是咋做，一点都不担心这件事情会造成的一系列不良后果。 “婶子，这还不行，我还得去镇上让镇长盖个戳，到了城里也还得给王奶奶他们办一个暂住证，这办完了暂住证王奶奶才能在城里待个一年半载，等暂住证到期了，还得重新回来办！” 艾米想着顾阿姨在信上说的内容，如实的回答着。 “这样啊，看起来还是挺麻烦的，也只有像你这样有良心的人才会不怕麻烦，把王婶子她们带上。放眼村子，可再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样的人了。” 听了她的话，村支书的媳妇儿，可算是放下心了，看起来就算王奶奶她们去了城里自己男人也不会被牵连。这样的话，她也不用对艾米黑脸了。 相反，她还很佩服这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就这么重情义，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村子，城里来回奔跑，一点也不嫌麻烦不说，还要用自己手里的财产养活那两个人。 “婶子，您说笑了，我愿意带着王奶奶，是因为她老人家一直把我当成亲生孙女一样看待，甚至有时候对我比对妞妞还好，虽然说我也不知道自己考没考中大学，但只要我去江城上大学，就一定要把她们俩带上，这一老一小的放在村子里面我实在是不放心。” 艾米坐在炕沿上，两只手扶在搭在一起的双腿，笑眯眯的和村支书媳妇说着。 两个人聊的越来越投机，过了半个小时，艾米才想起来自己有事情要做。匆忙和她说了一声，离开了。 自她起身，村支书的媳妇就一直嘴角含笑的看着她，直到人出了院子再也看不到身影为止。 艾米一走，颜小溪就从西边的卧房走出来，来到自家母亲的面前坐下，看着她满眼含笑，有些奇怪的问着 “妈不就是来了一个艾米，你至于笑得这么开心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她了呢？” “嘿！你还真别说，要不是你两个哥哥都娶了媳妇，俺还真有心思把这姑娘要过来，又有钱，又有良心，又懂礼貌，又聪明，这样的姑娘可是不多见了。” 颜母听到自家女儿的问话，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抬起头看着她不住的夸着艾米。 “切，她那哪儿算是聪明啊，不过就是比村里的姑娘多读了几本书，有啥了不起的？” 颜小溪不屑的撇了撇嘴，她真心觉得那个艾米会妖术，把每一个见过她的人都迷惑的死死地。 颜母没看到颜小溪的脸色，停了一会儿自顾自的又说着 “不过啊，俺家姑娘也参加高考了，说不准也能给俺考一个大学回来，要是你也能去城里待几年，说不准以后也能变得和小米一样聪明。” “小米小米，不过是聊了一会儿就叫的这么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女儿呢！” 颜小溪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隔天，艾米坐着牛车去城里给王奶奶办好了身份证明。 有了李叔和颜母的传播，全村人都知道王老婆子和妞妞要进城了，也许再过几年就是城里人了。 这几天坐在大树底下的人们讨论的最多的也就是这件事情，有人羡慕王老婆子的好命，有人后悔选知青的时候没有选择艾米，还有的人则是嫉妒王奶奶，不时的说着酸话。 什么王奶奶是村里人不适合在城市里生活啦，城市里没村里好，城里人会看不起她们，还有的就是说王奶奶不识字，去城里用不了几天就得灰溜溜的滚回来。 收留刘建芳的王婶子就在这群人里面，嘴上说着不屑于进城，心里却特别羡慕妞妞。 那可是城里啊，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她家里也有三个孙儿，咋就没那好命去城里待几天。 有些和王婶子不对付的人，见她面上不高兴，专门凑到她跟前儿问 “她王婶儿，俺听说，以前在你家住的那个知青也去参加高考了，咋不听说她要带着你们进城呢？该不会是你家喂猪的粮食没有把她喂饱吧！亏的您打的一手好算盘，结果还不如养一头猪呢，最起码，猪到冬天还能吃肉。” “用你这个烂嘴的说，俺们是不想进城，城里有啥好的，吃喝拉撒都要钱，也不如村子里自在，谁愿意去谁去，反正俺们家的人不愿意。” 王婶子口是心非的说着，旁边人听了这话，都“啧啧”两声，明显的不相信。 她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转过头对着后面的人骂了几声，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王婶子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刘建芳欠她们家，想到最后，她停下来，转过身去了知青点。 刘建芳正在屋子里准备过冬的衣服，好不容易把棉花和布块整整齐齐的摞到一起，王婶子“砰”的一声推开门走了进来。 “刘建芳，你去镇上给俺准备身份证明，俺要带着俺两个孙子去城里住。” 王婶子两只手交叠放在小腹上，黑着脸站在屋子的中央，一脸的理所应当。 “婶子，我给您弄身份证明可以，只是，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城里上大学，你要是去了……” 刘建芳想到这几天村里讨论的事情，一下子就明白了王婶子说话的用意。 “刘建芳，你说这话啥意思，你把俺弄城里就啥都不管了，你不得像人家艾米似的，给俺们找房子，让俺三个孙子上学，平时给俺们买米买面买粮食啊！” 王婶子两只手叉腰，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 刘建芳听了这话，只想发火，可是看了看自己和对方的身量又觉得自己应该打不过人家，只好放弃硬碰硬，往前走了一步，好声好气的王婶子解释 “身子，我家情况和艾米不一样，我身上根本没有那么多钱，别说养活你们四个人了，要是去了城里我连我自己个儿都很难养活……” “刘建芳，当初你去俺家里，俺可是不短你吃不短你喝，现在轮到你回报俺了，你就这样推三阻四，你还是人吗……” 王婶子还不等她说完，打断了她的话，说起她在自己家住的那段时间，她越发理直气壮了。 刘建芳听了他这话，特别的生气，心里默默的想，你还好意思说我在你家里住的那几天，吃的用的全都是你家剩下的不说，平时还让我给你带孩子，你家三个媳妇儿天天挤兑着我，你想着让我养你，给你安排这个安顿那个，你咋不说王老婆子是咋对艾米的，你还有脸来这里和我要这要那的？ 心里是这么想着，但是她还是脸上带着微笑，静静的等待王婶子说完。 第319章 刘建芳和王婶子打架 说了好大一段，王婶子才停下来，走到桌子旁边拿起上面的水杯，“咕咚咕咚”几声，水杯里面的水就见了底。 “俺跟你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 刘建芳嫌弃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水杯，屁股倚在桌子上，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王婶子，票子，我家里没有，人，我也不能带您去城里，我全身上下就这条命，您要是看上了，过来取吧！” “你这个黑心肝的玩意儿，为了几个钱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亏的俺对你那么好，又是供你吃又是供你睡的，你这样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你不怕天打雷劈？” 王婶子说完，刘建芳还是那副表情低下头踢了踢自己的鞋子。一脸的无所谓。 看到她这样子，王婶子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崩了，走上去二话不说揪住刘建芳的头发，左右开弓，无数的耳光落在她的脸上。 刘建芳先是被打的懵了一会儿，到后来也是满腔怒火，伸手揪住王婶子的头发，拉扯间来到了墙根，她直接躲开按住王婶子的头往墙上撞 “你这个老不死的，我去了你家你把我当牲口使，现在还想让我带你进城，你怕不是在做梦吧！” “小贱蹄子，俺给你吃给你个喝没让你饿死那俺就是对你有恩，你就得带着俺进城。” “做你的白日梦吧，我就算是往城里带一只猪我都不带你这么一个老东西。” “……” “……” 两个人打的越来越激烈，隔壁屋子那三个知青听到声音跑出来，靠在门框上一人手里拿了一把瓜子，像看戏似的，谁都没有上去拉架的打算。 到了最后，两个女人的脸上都挂了彩，但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样子，李宁他们怕再打下去闹出人命，连忙跑去村支书家把人请了过来。 村支书听到有人打架，差点连鞋都没穿，慌忙跑到知青点。 到了知青点的院子，屋里的两个人已经打累了，坐在地上，抓着对方的头发，恶狠狠的看着对方，仿佛是两只护着小崽子的母鸡。 “你们都是干啥哩，还有你，何家媳妇儿，你是家里没事儿干了，专门跑到这里打架来了？你信不信俺现在把你男人叫过来，让他站在这里看你是如何的威风。” 王婶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的男人，现在听到这话，立马像是一只乖顺的小猫咪，瞬间就把两只手放下来，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他颜叔，你就别和俺当家的说这件事情了，俺知道错了，俺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不敢了？你自己说说你这话你说了多少次，每次都是说了就忘，俺这次一定要跟你家男人说道说道。” 村支书两只手背在身后，一点面子都没给王婶子留。 王婶子披头散发的站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就像是在土里滚了一圈，脸上也有几道被人用指甲划破的红痕。看起来又是可笑又是可怜。 刘建芳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她见王婶子被村支书教训，脸上满是委屈的走到他面前 “颜叔，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在屋子里带的好好的，王婶子一进门二话不说就打我，还说我没本事不能把她和他的孙子带到城里，可我家庭条件没有艾米的好，我真的做不到。” 村支书抬眼看了看她，心说，你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目光转到王婆子的脸上 “你说说你也都这么大岁数了，咋一点道理都不懂呢，你说最近这几年回回打架俺都能看到你，全村的女人基本都和你打遍了，咋的？这次找不到了人，来知青点找人了？你还要不要脸，俺天天因为你这点子破事跑东跑西的，都快成你私人的了。你咋那么大脸呢？” 王婶子被村支书这么一说，低下头，羞的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他颜叔，你就不要说俺了，你今天要怪就怪那个艾米，谁让她要带着王婆子进城，幸好这知青点就剩下这么一个女孩子，不然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人过来找事呢！” “人家艾米愿意带着王婶子进城那是人家有本事，再说了，村子里是缺你吃缺你喝了，你看不起冒儿村非要进城，要不然俺和你男人说一声，也给你弄一个身份证明，你也别在村儿里待着了，爱去哪儿去哪儿，省的这冒儿村容不下你这座大佛。” 村支书厌恶的看了王婶子一眼，回回打架都有她，回回打架都有她，她男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碰上这么一个虎婆娘。 “不不不，他颜叔，你可不能和俺家男人说这事，他要是知道了会打死俺的，你放心，俺以后再也不打架了，俺，俺以后肯定离知青点远远的，就是串门俺都不往这边跑。” 说完，王婶子低着头，像只兔子似的跑开了。 村支书见她这样也是无可奈何，收回自己的视线，看了看刘建芳，顺口安慰了几句，这件事情也算是解决了。 刘建芳回到屋子里，看着自己身上的土，嫌弃的拉上窗帘换下来，又下地坐到镜子前，梳着自己的头发。 第一梳子下去，她就感受到无比的疼痛，一边“斯哈斯哈”的忍着痛梳头发，一边忍不住的怪怨艾米。 你自己要带王婆子回城就带嘛！非得把这件事情让所有人都知道，让所有人都夸你有良心。要不是你这么爱得瑟，也许王婶子就不会找上门，自己也不用受着无妄之灾。 想到这里，她把梳子用力的拍到桌子上，心里把艾米恨到了极点。她想，要是艾米现在就站在她跟前，她一定会忍不住冲上去抓花她的脸。 艾米不知道知青点发生的事情，她正在张慧家里安慰她。 自从张慧回到家，她的心里就一直很不安，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果不其然，才过了几天啊，那个叫荷花的姑娘，又作妖了。 前段时间，张慧晚上出去串门，不小心感冒了，荷花知道这件事情主动上门，说是要替张慧照顾柱子他们娘三。 原本张慧就不愿意这件事情，可是柱子在镇上揽了一份木匠营生，实在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只敢同意荷花的说法。 于是，荷花就天天来这里，有时候还会借口天色太晚，想要在家里住下来。张慧都以孩子晚上太吵的理由拒绝了。 因为这件事情，荷花怀恨在心，时不时的在张慧面前“头晕目眩”，要不抓着柱子的手臂，要不靠着柱子，有时候甚至直接倒在柱子的怀里…… 好不容易等到张慧感冒好了，荷花来的次数是不多了，可是和柱子在一起的频率越来越频繁，来的时间也是趁着张慧带着两个孩子入睡以后，单独和柱子在一起。 也不知道柱子是真傻还是假傻，时不时的在张慧面前夸奖荷花心灵手巧会说话。 这些事情，张慧都忍了，可是今天她发现，自己的一双儿女居然对着荷花叫娘。 “慧姐，你不要生气了，大不了以后，我们不要让孩子和她单独在一起不就，好了，吗？” 艾米坐在张慧家的炕上，柱子蹲在对面的柜子旁，脸上全是不耐烦 “张慧，你能不能不要因为屁大一点事情就哭啊闹的，甚至还把艾米都叫了过来，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俺们家的事情吗？” 这是第一次，柱子在外人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张慧留，说的话也是字字诛心，张慧还没等他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 “你怪我小题大做？她这几天做的事情你都没看到吗？先是在我面前故意和你亲热，后又让我儿子叫她娘，她的目的你没有发现吗？” 张慧抬头看了看，用食指擦去脸上的泪水，看着柱子，一脸的失望 “小米，你也觉得这件事情是我大题小做，故意没事找事吗？” 艾米知道张慧已经是忍到了极限才会这样，她看着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知青，变成现在这样的“怨妇”，心里有说不出的心疼。 她伸出手握了握张慧的手，转过头对柱子说着 “柱子哥，你也别怪我小题大做，事情反过来，要是有一个男人天天当着你的面和慧姐关系亲密甚至让你都一双儿女叫他爹，你心里是啥样的感受。” 柱子听到这话，眼睛瞪的像牛铃，两只手攥的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抬手打人。 见到柱子的反应，艾米冲着他笑了笑 “事情还没发生，你就这么的愤怒，可想而知慧姐这几天有多么的煎熬，她能忍到今天，也只是因为爱你，如果有一天她的失望攒够了，也许就会离开你，甚至你的两个孩子也会跟着她们的母亲……” “艾米同志，真是会说话，不愧是和慧姐一块的。” 荷花一进院子就听到艾米说这话，连忙小跑了几步走进来，抬头一看，柱子一脸的愧疚，担心事情要黄，立马打断了她的话。 第320章 斗绿茶 原本她也没有这么喜欢柱子，朝霞还在的时候她对柱子也没有什么别的感觉，直到张慧出现，再加上家里人给她说的那些对象都是歪瓜裂枣，她才把主意打到了柱子的身上。 经过这一半年的相处，她是真的发现了柱子的好，不仅人善良，还有一门木匠的手艺，就算是地里的收成不好也不会饿肚子。而且越相处她越觉得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虽然柱子家里有张慧这个多余的，但是她觉得以她的手段，张慧迟早会带着她那一双儿女，滚出冒儿村。 “怎么？我有哪一句话说错了吗？还是荷花同志有更好的见解。” 艾米看着荷花，浑身的气势也上来了，坐在炕沿儿上，翘着二郎腿，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目光凌厉的看着她。 说实话，艾米这是第一次碰上绿茶婊，内心还有一点小激动，前世作为一个沙雕，想要碰到绿茶的愿望一直没有实现，现在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了。 “哎呀，俺只不过是看慧姐生病了。柱子哥照顾两个孩子太辛苦，所以想过来帮帮忙，俺心里真的对柱子哥没有啥想法，毕竟柱子哥都有孩子了，倒是慧姐，要是她对俺的意见被别人听到了，指不定以为俺是啥不安分的坏孩子呢！” 艾米一脸明白的表情，顺带的点了点头，看起来就差鼓掌了。 “荷花姑娘的声音真好听，不过，你还是有几句话说错了。第一，你叫柱子哥，就应该叫慧姐嫂子，第二，慧姐只是感冒又不是这辈子没法起身了。第三，你说你是好人家的姑娘，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见过哪家好姑娘天天往男人跟前凑，慧姐不把你心思扒出来那叫给你面子，把你的那点小心思扒出来，那叫造福周围村子的小伙子，谁家娶了你这样不安分的小姑娘不得戴绿帽子啊！” 第一局，艾米ko荷花。 艾米说的话，可是一点都不客气，荷花听了这段话，转过身子看了柱子一眼，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随后转过身子对着张慧强颜欢笑解释 “慧姐，不，嫂子，俺不知道艾米听了谁说的话，这样子想俺，不过，俺真的不是她说的那样，俺只是看柱子哥年纪轻轻没了娘，想要帮一帮他罢了！” 艾米听到这话，一点也不客气的捂着嘴巴笑开了，面对三个人疑惑的目光，她咳嗽一声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这姑娘说话太搞笑了，你说你是看在柱子哥没有娘，可怜他才过来帮忙，那他是不是得见了你叫一声婶子啊？这么小的年纪，就想把辈分提这么高，你是想干啥？ 还有，你刚刚说不知道谁告诉我你是一个怎样的人，这句话不就是含沙射影慧姐吗？我真是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说话，看来这村子里的每一个人我都不能小瞧了。” 说道最后，艾米的眸子渐渐的冷了下来，张慧则是暗戳戳的看了柱子一眼，她心里想，艾米已经把话说道这份上了，他应该看清楚荷花这个孩子抱的是啥心思了吧。 可是，柱子的反应要让她失望了，他不仅没有远离荷花，反而走上前用袖子擦了擦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荷花刚一开始还好好的，一抬头看到身旁站着的人是柱子，连忙挣扎着躲开了 “柱子哥，你别这样了，慧姐和艾米同志，已经把俺想象成了一个不过日子整天就知道勾引男人的坏女孩，你现在再对俺这么好，俺更加说不清楚了。” 柱子看都没看张慧，自顾自的把荷花拉进自己的怀里 “别人想说啥就去说，咱心里有数就行，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自己个儿龌龊的，看谁都觉得是坏人。” “你说谁呢？谁心里龌龊，我早就看出来你不喜欢我了，觉得你的荷花妹妹好，你跟她过日子去，我带着我的孩子离开，把地方给你们腾的大大的。” 张慧不干了，从炕上站起来，冲着柱子吼了一句，随后坐下来收拾自己的东西。 经过这么多次的争吵，柱子也已经麻木了，冷冷的看着张慧，一点挽留她的意思都没有 “你想走自己走，别带着我的两个孩子。” “你的孩子？这话说的好笑了，他们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吗？他们喝的奶是你身上的吗？他们哭的时候是你哄的吗？” 张慧每问一个问题。柱子的心里就愧疚一分，他知道孩子是张慧疼了一天生下来的。半夜哭的时候是她坐起来喂的，自己这个当爹的只需要平时逗弄一下，苦，全她一个人受了。 想到这里，柱子好像是清醒了几分，看着坐在炕上一边哭一边收拾东西的张慧，他动了动嘴巴，走上前，眸子里带了几分愧疚 “慧儿，俺错了，俺刚刚不应该那样和你说话，你原谅俺成不？” 他这样伏低做小，张慧的心里越发委屈了。眼泪更是不要钱似的往下落，她冷笑着看着他 “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你做错啥了需要我原谅你，这段时间不都是我在无理取闹吗？你那么心疼你的荷花妹妹，我在这里不是很多余吗？” 柱子听到荷花的名字，又是烦躁的挠了挠头发，他们俩到底是咋的了，这几天每次吵架都是因为荷花，连带着他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烦躁。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件事情，张慧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和艾米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准备离开。 柱子见状，连忙走上前，想要把两个人拦下来，可是一看到张慧满是怒火的眼睛，就不由自主的手软。 见他把两只胳膊放下来，艾米和张慧抱着孩子头都没回的离开了。 一路上，张慧一句话都没有说，艾米能想象到她对柱子是有多失望，想当初她抛下一切，放弃回城的机会，就留下一个人。 艾米想，张慧当时是应该吧柱子当成了她的全部了吧，否则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只是，所有人都想到了故事开头，没想到故事结尾，曾经那样宠爱张慧的柱子也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和她吵架。 艾米帮着张慧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两个孩子已经会爬了，对于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很是好奇，在炕上到处爬，哪里都敢去。 因为要顾着这两个孩子，张慧但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悲伤。 等两个孩子玩累了，在炕上睡着了，张慧才有时间悲伤。 艾米去王奶奶的屋子给她端饭，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炕沿上，眼睛呆呆地看着玻璃外面的院门，眼泪无声的划过她的脸颊。 听到开门声，她没有动弹，等艾米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才缓缓开口 “小米，你说男人是不是和我们女人的脑子构造不一样呀，为啥荷花那么明显的心思，柱子就是看不出来呢！她明明就是想要来拆散我的家。想要抢我的男人，可他偏偏啥都看不出来，还因为这件事情和我吵。” 艾米把手里的粥和大饼放在旁边的柜子上，看着张慧这样子，叹了一口气，走到她面前把人扣到她的小腹前，轻轻的说 “慧姐，你想哭就哭吧！等你哭出来，痛快了，我们再去想别的事情。” 她的话一出，张慧还真的放开声大哭起来，艾米低头看着她，说不出的心疼。 过了一会儿，她发泄的差不多了，红着眼睛端起柜子上的饭食，王奶奶从门外走了进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艾米连忙走上去搀扶老人家。 王奶奶拄着拐杖坐到炕沿上，看着张慧红红的眼睛，伸出大拇指摩挲了一下 “和柱子吵架了？” 张慧转过身看着王奶奶，笑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着 “奶奶，我带着孩子过来，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柱子经常照顾俺，在俺的心里，他就像是俺的半个儿子，儿媳妇来家里住几天有啥麻烦的呀？只不过，你和柱子这次是因为啥吵的架？” 王奶奶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睡着了的两个孩子，一脸慈祥的问着。 张慧抬头看了艾米一眼，有些疑惑，难道她没有把自己家里发生的事情和王奶奶说吗？ 艾米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冲着她无声的摇摇头。 张慧收回自己的视线，重新看了看老人，想着也不是什么外人，就把这件事情和她说了一下。 说到最后，张慧忍不住掉下眼泪，像是问王奶奶，又像是对柱子说 “难道真的是我想错了吗？我真的努力的在忍了，可是这次，我真的忍不下去了。” 王奶奶伸出手拍了拍她的细嫩的手 “孩子，你没有错，等柱子来家里找俺的时候，俺好好和他说一说，这孩子俺心里清楚，说的好听点是有点倔，说的不好听那就是傻，他的脑子里有时候转不过来弯儿。别人说啥她信啥，总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不会变，对他好的都是好人，从来不想想人家是不是抱着坏心思接近他。” 第321章 你后悔吗 王奶奶说得认真，张慧也知道她是真心为了自己好，当即心里安定了很多。 她到现在还记得，以前和柱子在一起的时候那些快乐幸福的日子。 虽然这次荷花的事让她心里很难过，但是她还是想要再给柱子一个机会。 毕竟，她心里是有柱子的。 这么想着，张慧暂时收起乱糟糟的想法，帮着艾米收拾了一下屋子以后，就带着两个孩子睡下了。 孩子都还小，不懂家里这些乌糟事，闹腾了一会儿就呼呼大睡，和小猪仔一样。 张慧温柔地看着他们，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艾米洗漱好进来看见她这个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慧姐，你有没有后悔过当时为了他放弃参加高考？” 在艾米看来，张慧以前还在知青点的时候，大方、聪明又有干劲。 这次高考，她一直都希望张慧能够参加，希望她能去外面见识更大的天地。 因为，张慧是只雄鹰，应该在广阔的天空飞，而不是被套在这个地方。 不过，张慧当时因为柱子和两个孩子，拒绝了参加高考。 那时候张慧和柱子感情好，日子过得也不错，艾米也就没多嘴。 可是现在看着柱子那么维护荷花的样子，她就来气。 明明张慧为他放弃了那么多，他居然能干出这么没良心的事。 “后悔？” 张慧的声音很轻很轻，和说梦话一样，要不是艾米在等她的回答，肯定都注意不到她说话了。 “嗯。” 艾米和她并排躺着，望着因为时间太久而被水浸得发黑的屋顶，恍惚觉得回到了当初和张慧一起住在知青点的日子。 张慧似乎也想到了，和她一起望着屋顶看了很久很久，一句话都没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 过了好久，张慧轻轻说了句。 她的脸上笼罩着迷茫，满眼都是纠结、为难。 “说后悔……但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不管怎么样，我也不能怪别人，本来就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现在不是小孩儿了，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不能再那么孩子气。 但是，说不后悔……心里又经常忍不住想，如果我当时没和他结婚，没有生下两个孩子，现在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烦心事了。” 荷花插在柱子和张慧之间，让她一次次有希望之后又失望。 柱子的态度一会儿一个样，一下子对她很好很好，说什么她和孩子最重要，一会儿又帮着荷花说话。 张慧抬起右手，把胳膊放在额头上，想让自己脑袋不要那么痛。 活到今天，她也不知道做这些值不值了。 艾米在一旁看着都难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说：“慧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张慧早些时候帮过她很多忙，她心里都记得。 张慧撇过头去，艾米看见她的肩膀在发抖。 “慧姐……” 艾米知道她这是哭了，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我没事……” 张慧说话的时候鼻音变得很重，显然艾米的猜测没错。 “我只是……已经很久没人和我说过这些话了…… 他们都说，我已经当妈了，日子凑合凑合过下去得了。 又说柱子还年轻，年轻男人犯这种错很正常。 还有人说我小肚鸡肠，说荷花人家明明是好心帮我，我还这么欺负她。 从来……从来都没人为我想过，除了你和王奶奶……” 说到后面，张慧已经哭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最近家里闹成这个样子，她攒了一肚子的委屈和失望，一直没有真的发泄出来。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把心里的难受全都说出来。 艾米揽过她的肩膀，像抱妞妞一样抱着她的脑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哭出来就好，憋着会生病的。” 艾米小声说着，然后没有再提柱子和荷花的事。 现在张慧需要的是把所有的不高兴都说出来，都变成眼泪流出来，而不是其他。 一开始，张慧还是咬着牙小声哭，觉得在艾米面前哭不好意思。 到后来，她已经被艾米温暖的怀抱感动得失了控。 她大声哭着，什么都不想。 不想明天会怎么样，不想别人觉得她不该哭该坚强，不想会不会吵醒孩子，不想这么哭会不会被人笑话。 就这么放肆大胆地哭一场，就好像她还是个小孩子一样。 最后，张慧是哭累睡过去的。 艾米偷偷拿了超市里的湿纸巾给她擦干净泪痕，又给她理好被子，才自己重新躺下。 这个样子不行。 现在她还在冒儿村，张慧还有人可以说话，还有人可以帮忙。 可是，等录取通知书一下来，她就会走，而且还会带着王奶奶和妞妞一起走。 艾米不用多想都知道，那个时候张慧会被那个荷花逼成什么样。 她不忍心张慧被这种人毁掉下半辈子。 艾米拳头收紧，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第二天一大早，她吃过早饭就打了声招呼出门去找明珂。 明珂向来心思比她细，想得也周到，问问他说不定会有好办法。 而艾米走了没多久，柱子就上门了。 王奶奶让张慧在里屋别出来，然后把柱子叫到一边。 “柱儿啊，你和俺说说，你到底还想不想和人张慧好好过日子了？” “怎么不想啊？” 柱子急得直跳脚。 要是不想他会一趟又一趟地往这里跑吗？ “那你这是闹腾个什么劲儿啊？你可都是当爹的人了，能不能靠点谱？” 在王奶奶心里，柱子就和她亲儿子差不多，批评起来也没有什么顾忌。 柱子满脸通红，解释说： “不是俺在闹，是她在闹。人荷花忙前忙后的帮忙，她非说人这里不好那里不好，这叫我怎么办？俺看就是她整天太闲了，所以脑子里就乱想。” 说起这事他就气，差点一拳头把面前的桌子给砸翻。 里面的张慧听了，紧紧捂住嘴巴哭起来。 她不想让柱子听见她哭，不然又会说她想太多。 可是，她是真的委屈。 荷花都做得那么难看了，柱子是真的一点都不懂吗？ 还是说他心里真的有了荷花，所以才不管怎么说都向着她？ 正委屈着，外头传来砰的一声。 紧接着就是柱子委屈的声音。 “王奶奶，你打俺干啥，俺又没做错事！” “呸！俺看你是越大越糊涂，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王奶奶说着又是一个爆栗砸在他头上。 “俺……俺哪里错了嘛，本来就没什么事，是她非要闹，现在好了，全村人都在俺的笑话，俺脸都没地方搁了！” “是脸重要还是媳妇儿和娃重要？小时候俺和你讲过多少次，这天上就没有掉馅饼儿的好事，你说说，人荷花为什么要那么帮你？” 王奶奶年纪大活得久，什么样的人都见过。 荷花这样上赶着破坏人小两口感情的她压根儿瞧不上，觉得这姑娘忒没脸没皮了。 “荷花把俺当亲哥，所以才里里外外帮忙的，这样俺们不感激她就算了，哪儿能还和人闹呢？张慧就老说人有不好的心思，这能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柱子跟头牛一样，倔得不行。 王奶奶气得操起扫帚就打。 柱子被打得满屋子乱窜，又不敢动手抢扫把，怕把王奶奶给弄摔了。 可不管怎么打，他就是咬定荷花是好人，是对他好，张慧是在闹性子，说要好好管教管教让她知道厉害。 王奶奶看他说不通，直接把人给赶出去，气得直喘气。 “这个小兔崽子，以前那么精明的，现在怎么活得跟瞎了眼一样？” 这时候，张慧已经擦干眼泪水出来，端了谁给王奶奶喝，又走到她背后给她顺气。 “王奶奶你别急，小心把身体给气坏了。” “唉，孩子，真是委屈你了。” 就算王奶奶把柱子当亲儿子，这个时候也说不出偏袒他的话。 这小子就是欠收拾。 另一边，艾米已经和明珂说了她心里想的事。 明珂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认识这么长时间，她真的是一点都没变。 对那些心思不对的人要多狠有多狠，但对这些对她好的人，真的是掏出一颗心在对他们好。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最重要的是她自己要想清楚。” 明珂带着艾米走到高一点的地方，好让她看清楚整个冒儿村的样子。 “你看，这些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十年，一百年，甚至更久，想改变他们的想法真的很难很难，所以，张慧如果想有一番天地，想改变现在这种情况，就必须离开这里。现在的高考就是很好的机会，这次她没参加，下次可以参加，只要她愿意，就一定有办法离开。” 因为是艾米关心的事，所以明珂说得很认真。 他不希望艾米继续因为这些事烦心，只希望她每天都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可是这次高考前我就和她说过，她当时说想要留在这里。” 现在艾米还记得那些话，记得张慧说话的时候看着两个孩子的模样。 “你都说了，那是以前。时代在发展，人也在变，以前不可以，不代表现在不行。” 第322章 舍不得 “时代在发展，人也在变……” 艾米把明珂说的话低声念了一遍，突然笑出了声。 “对啊，是我把问题想窄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国家鼓励大家学习考试，经济也慢慢会发展起来，不是以前那样了。” 明珂笑道： “我们在冒儿村生活了这么久，再加上今年才刚恢复高考，很多事情都还没弄明白，所以潜意识里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来想问题。但是你想想看啊，张慧不笨，又不怕吃苦，真的要离开村里其实根本不难，真正难的是要她自己想通。“ 虽然他是男的，但是他一点都瞧不起柱子现在这样。 不管柱子是真的不知道荷花的想法还是假装不知道，他都觉得柱子做的那些事根本不像个男人。 张慧是他的妻子，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把家里一直照顾得好好的。 结果就一个荷花随便说两句话做个样子，他就信了别人，不相信那个一直陪着他的张慧。 明珂摇头，突然说：“我和柱子不一样。” 艾米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等反应过来了脸一下就红了。 “你、你和他一不一样管我什么事？” 艾米紧张得手心出汗，转过脸去不看明珂。 明珂在其他人面前成熟得像个很厉害的大人，但在她这里永远像个小孩子一样。 总这么拐弯抹角地逗她。 明珂看艾米这个样子也不逼她，微笑着把烤熟的地瓜掰开递给她。 这个习惯从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了，现在已经改不掉，抹不掉。 明珂以前也没想过，他心尖尖上会多一个想要用尽全力去保护的女孩。 艾米一开始还闹别扭不肯接，但随着地瓜香一丝一丝钻进鼻子里，她咽了好几次口水后最终还是没忍住。 清甜的地瓜肉吃进嘴里，让她整个人舒服得眯眼睛。 最近张慧和柱子的事她一直也在里面想帮忙，所以心情多多少少也受到影响。 特别是她之前见过柱子对张慧有多好，所以现在看柱子的样子心里就更觉得寒心。 一个人真的能变化这么大吗？ 想着想着，艾米脑海里飘过明珂刚才说的那句话。 他说他和柱子不一样。 不一样背后的意思，就是他以后会好好珍惜自己…… “……” 艾米脸上的红晕迅速蔓延到脖子根，烫得好像刚烤熟的地瓜贴到了她脸上一样。 “咳咳，那个，今天天气真好。” 她必须找个别的话题，不能再继续想这些了，太羞人。 明珂嘴角轻弯，低头一笑，声音宠溺：“好。” 两个人坐在山包包上说了很久的话才往回走。 路上艾米遇见了荷花和柱子，两个人正凑在一起亲亲热热地说话。 “柱子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的，要不是我，慧姐也不会这么生气，连孩子都不让你见，那可是你的亲生孩子啊。” 荷花一边说一边抹眼睛，哭得哽咽不已，整个人都无力地朝柱子身上靠。 “不怪你”，柱子伸手扶住她胳膊，“是俺以前太惯着她了，才让她一点都不懂事，整天就知道乱吵乱闹，烦死了！” 他说话的时候，荷花靠得更近了，两个人差点就要亲上。 艾米在一边看得火大，加快步子就要走过去理论。 明珂一把拉住她。 “这种人是说不听的，只会让你更生气。” “那就让他们这样伤害慧姐吗？” 艾米气得不行。 明珂摇头，“看我的。” 他带着艾米朝旁边走了几步，正好避开他们两个人的视线。 然后，明珂从兜里掏出一把弹弓，弯腰捡了大小合适的石子就朝柱子发射过去。 他讨厌荷花这种人，但他也不打女人。 说来说去，还是柱子的问题。 要不是他自己心里不坚定，要是他自己能拎得清，就算荷花再多招数也没用。 “哎哟！” 石子砸中了柱子的小腿。 “柱子哥怎么了？” 荷花焦急地问。 “哪个王八羔子拿石头砸俺！” 柱子也是个暴脾气，只是和张慧在一起之后收敛了很多。 之前在王奶奶那里，也是因为王奶奶是他好兄弟军子的亲娘，所以才忍着脾气。 可是，柱子望了半天也没看见人。 “许是哪儿掉下来的吧？” 荷花安慰着，“你为了慧姐的事忙了好半天了，肯定累了，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听到这里，艾米都忍不住为这绿茶鼓掌。 一个嘘寒问暖处处妥帖又年轻貌美的女人，和一个生了两娃又因为漂亮女人和他吵架的早看厌的妻子，啧啧，一大半男人都会选前面那个。 果然，柱子被荷花这么一说马上收起脾气，笑眯眯地和她继续说话，还问有没有吓到她。 “柱子哥怎么会吓到我呢，我知道柱子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慧姐不懂你的好，还不让你见孩子。” 荷花再次提到孩子，惹得柱子心里对张慧的不爽又多了一倍。 “那女人，俺这次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让她长个教训——哎哟！” 又一粒石子砸过来，这次砸的他肚子。 “谁啊？别给老子在这里装神弄鬼啊，俺不怕你！” 柱子冲着面前的空气叉腰大喊，但还是没人。 难道是他看错了？ 柱子摸着还在发疼的肚子，觉得有些奇怪。 “荷花，你看见石头是从哪儿来的不？” 荷花摇头。 明珂选的石头都不大，但是砸着人又会痛。 所以石头飞出去的时候，速度快的情况下根本看不清楚。 柱子听荷花这么说脸上的问号更加明显，“真是见了鬼了……” 都怪张慧，要不是她整这么多幺蛾子，他至于遇到这么多破倒霉事吗？ 刚一想，一颗石子又打了过来。 这次在他脸上！ “草！” 柱子这次是真的发火了，他疯狂地向前跑了好几步，想找到砸他的人。 但前面来的是从地里回来的村支书。 “柱子，你这是干啥呢？” “叔，你瞅见人没有？有人拿石头砸俺！” 村支书也愣了下，然后摇头。 “没人啊，俺就瞧见你俩了。” 柱子咦了声，越来越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村支书看了他几眼，然后朝荷花看了眼。 他这年纪，又是个支书，可没村里其他人那么好骗。 这荷花的心思太清楚了，他看着就害臊。 只不过这是人柱子的家里事，他一个支书去管，容易叫人说摆官架子，到时候落不着什么好，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他听说今天张慧闹得厉害了，怎么都不肯把娃带回家。 柱子还想去把人给硬抢过来，所以走的时候忍不住说了句： “这人在做天在看，好人有好报，坏人有怀报，你要是没做过坏事就别怕这些，但要是做过，那怕就是报应咯。” 这些迷信的话他本来不该说，容易被人抓着不放。 但是柱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娃，张慧又是个不错的人，他觉着两人就这么散了怪可惜的。 柱子听了这话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反而是荷花白了脸。 村支书扛着锄头走远，她还盯着他的后背在瞪。 然后，一粒石子砸在了她脸上。 “啊！” 荷花最在乎的就是她这张漂亮的脸蛋儿，当即吓得大叫。 柱子着急忙慌地去看，荷花却不让，而是拉着他往外走。 这个地方有问题，她不能再待了！ 村支书刚说了报应那话，她就被石子砸，这不就是…… 荷花不敢想下去，走路的步子更大了。 等他们走后，艾米才和明珂一次从暗处走出来。 那把小巧的弹弓正背艾米拿在手里。 “哼，在我这里，绿茶可不算人。” 既然人都不算了，那她打起来就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哼，让她欺负张慧！ 明珂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脸上的笑又柔和了几分。 “你放心，今年刚恢复高考，这考试的人多，改卷子也慢，通知书应该来得挺晚的，你还有时间。只要你在，他们就不该对张慧怎么样。” 艾米用力点头，“那是，他们要敢来我打瞎他们眼睛！” 说完，两个人朝家里走去。 而荷花被那颗不知道哪里来的石子打得慌了神。 难道真的是报应？ 不不不，不可能，她又没做错什么，明明都是张慧的错，要报应也是在张慧身上！ 荷花胡乱想着，很快心情就好起来。 她想嫁给柱子，但是可没那个好心带俩拖油瓶。 反正她以后会和柱子生自己的孩子，张慧生的两个杂种只会碍事。 所以，她绝对不会让张慧带着孩子回来，而且她一定要让柱子主动不要那两个孩子。 这个家里，只能有她和柱子的孩子！ 荷花的眸子越来越沉，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势。 柱子本来是进来看她要不要帮忙，被她这样子吓了一跳。 “荷花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荷花一个激灵，马上收起心里对张慧的恨意温柔笑着转过身去。 “就是刚才被那个石头给吓着了，心跳得有点快，柱子哥你摸摸看，我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第323章 偷了他的钱 荷花抓着柱子的手就往心口上放，柱子觉得不对劲还想往回收，被她用力拉住硬生生按上去。 “柱子哥，你给我揉揉嘛，我难受。” 荷花的声音软得不行，柱子听得心里有些发痒。 张慧可从来没用这个调调和他说过话！ 荷花本来长得又好看，现在离他这么近，两个人又拉着手，柱子的手甚至还放在她身上。 这个情况下，柱子忍不住吞了两口口水。 “荷、荷花，这样不好，你快松开。” 话虽然这么说，可柱子的手根本就没用力往外抽，就这样由着荷花抓着。 “柱子哥，人家不舒服你都不心疼心疼人家，还让人家松开，你这样人家真的心里会很伤心的啦。” 荷花脸上飞了两片红霞，微微低着头偷偷去看柱子。 那模样，勾人得紧！ “俺不是这个意思，俺是觉得……觉得……” 荷花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柱子哥，你是不是在嫌弃我，我知道，我没有慧姐那么温柔善良，也没有慧姐好看，可是我一心一意为柱子哥你着想的啊。这次慧姐带着两个孩子走了，怎么都不肯出来，我知道是因为我，要是我一开始就不来就好了……” 荷花说着说着眼泪水就流了下来，肩膀也跟着颤抖起来，嘴里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柱子哪里见过这阵仗，马上乱了手脚，抬起手胡乱去擦她脸上的眼泪水。 “荷花，俺说错话了，是俺不对。而且这次都是张慧的错，是她吃饱了没事干闲得慌，和你没有关系，你都是为了俺好，俺心里知道的！” 荷花哭得他心都乱了，轻声细语地哄了好一会儿才让她重新笑出来。 “柱子哥，你心里知道就好，我不怕慧姐误会我，把我想成那种不好的人，就怕你也觉得我是那样的人。” 荷花说话的时候脸蛋儿红彤彤的，做出小心翼翼不敢看他的样子。 柱子越看她这样子越心疼，越发觉得张慧不安生喜欢耍小脾气。 “都是俺以前太惯着她了，所以她才这么不知道好歹，自家人不亲去亲一个外人。” 柱子被艾米拦过几次，再加上张慧闹脾气老往艾米那里跑，所以心里早就对她有意见了。 荷花也说： “我知道慧姐一直是个很好的人，她也舍不得你舍不得这个家，倒是那个艾米，她是个主意大的，先说什么把王奶奶他们带到城里面去，又是和慧姐走得这么近。柱子哥，我虽然没有去过城里，可是知道在城里生活干啥都要花钱。艾米一直都在冒儿村里，能有几个钱啊，她会不会是想从慧姐那里拿钱啊？” 这番话是荷花刚刚一个人在厨房的时候琢磨出来的。 她知道柱子之前对张慧有多好，也知道柱子家里的钱都是张慧在管。 张慧带着两个娃，花钱的地方很多，肯定用了不少。 可是柱子不知道啊，柱子从小在冒儿村长大，养娃跟养猪一样，以为只要给吃给喝就能长得好。 张慧不一样，她是个有文化的知青，养孩子养得精细，舍得给孩子买好东西。 所以，只要柱子去查钱的事，张慧那里的数肯定会叫他心里不痛快。 “这不能吧，小米还是很能赚钱的，支书都这么说了呢。” 柱子虽然心里对艾米有意见，但是一点儿都不怀疑艾米的能力。 这村里多少事儿可都是她给办下来的，别人根本没法子。 “柱子哥，也就是现在情况好点儿了，这搁以前哪儿来的路子赚钱啊，更别说她那时候就是个小女娃，难道还能比你更会赚钱。所以我想啊，是不是慧姐被她骗了？但是后来想想，慧姐那么聪明的人呢，怎么可能会骗呢，除非……除非她本来就是自愿的，你说呢？” 荷花担心地说着，很为柱子着急的样子。 柱子摆手。 这不可能的事儿。 “我知道柱子哥心好，所以相信慧姐。可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恢复高考啦，慧姐只要去考试就能回城里啦。要是会城里去，可是要不少钱的吧？” 荷花知道，柱子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事儿。 “不会的，张慧要是想走之前就去考试了，但是她没去，还和俺说了，她想和俺好好过日子，而且她还有俩娃呢。” 在这个事情上柱子心里虽然以前多想过，但是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担心。 在他看来，一个女人而已，再怎么也最多跑到村里别人家去哭一阵，不可能真的跑出去的。 荷花心里一阵不爽，但脸上一点都没露出来，反而笑得很开心。 “柱子哥说得对，慧姐那么好，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我也是看慧姐好像住在王奶奶家里不想回来了，以为她是真的要带着两个孩子走，所以才多想了一些，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柱子一愣。 是啊，张慧以前和他多好，可现在呢？ 柱子越想心里越不来劲儿，最后还没等吃饭，就站起来跑回王婆子家。 “你还来干什么？把荷花撵走了？” 王婆子远远看着柱子，开口问。 她看着柱子长大，也不想就这么闹得没了媳妇儿也没了娃。 “王奶奶你不要管，这是俺和张慧两个人的事儿。” 柱子一边说一边大步往屋里走。 “张慧，你给俺出来！” 张慧刚哄着两个娃吃了饭，突然听见柱子的声音，还以为他是坐不住了要来接她和孩子回去，马上走了出来。 结果没想到，她刚出来，柱子就用力抓住她手腕儿。 “你干什么？” “干什么？张慧，你马上把俺的钱拿出来！” 柱子说得气了，手上的力道大了不少，捏得张慧痛得直叫唤。 “痛！柱子你给我松手！” 张慧也来了气性，用力甩开他的手。 王婆子也过来帮忙，拦住还要动手的柱子，把张慧护在身后。 “你这是闹什么呢你？你瞅瞅，把人小慧的手弄成啥样了？” 王婆子一边说一边给张慧揉手腕，那里青了一大片，一看就知道柱子刚才是下了死力气。 本来张慧昨天和艾米说过话以后，今天又想了很多。 她想着两个娃还小，柱子以前又对她那么好，所以想找个时间和他好好说说，把这事儿说清楚，好把日子重新过起来。 结果没想到她还没去找柱子呢，他就先上门了，而且二话没说就这么对她！ 张慧手腕痛得厉害，心里更加委屈了。 明明是他和那个荷花不清不楚的，结果什么都怪到她头上，现在还想着来看钱了。 而且—— “柱子你给我说清楚了，什么叫你的钱？” 张慧从来不是个好吃懒做的人，就是后来带了两个娃脱不开身，她也没闲下来过。 工分和钱她都没少挣，柱子凭什么说这是他一个人的钱？ “不是俺的钱还是你的钱吗？张慧俺告诉你，你要是敢把俺的钱拿去给艾米，俺和你没完！” 刚走到门口的艾米听到这句话，眉毛一挑。 “柱子你什么意思？” 她艾米虽然懒得管村里人那些风凉话，可不代表人都闹到家里来了还惯着。 柱子转过脑袋狠狠瞪了她眼。 “俺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别以为俺没你认的字多脑子就没你好使，你一个女娃，就是再能耐能挣几个钱？没钱你凭啥说把王奶奶和妞妞都给带城里去？俺告诉你，俺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张慧和你关系好，所以偷着摸着都要给你钱用，可俺不许！” 艾米听柱子说了老半天，才弄清楚他什么意思。 感情是怀疑上她了？ 可这早不怀疑晚不怀疑的，偏偏这个时候了才开始拿这个说事儿，怕是后面没少了那个荷花出力。 想着荷花那样儿，艾米抬起手慢悠悠地开始挽袖子。 她本来没想和这种人计较，跌份儿。 可现在人都跑到她头上拉屎了，呵，她要是再没个脾气，怕是要被人给当刀使！ “你要什么？” 柱子警惕地看着她，心里觉得很不对劲儿。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柱子，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荷花告诉你的吧？” 柱子被人说中，突然有点心虚。 但马上他又觉得他没错，就是要心虚也该艾米和张慧心虚，是他们两个对不起他！ “是不是荷花说的和你有什么关系？荷花人好，不像你们，一个个就想着骗俺的钱，俺要去告诉支书，让他叫人把你们一个个都给抓起来！” “抓起来？” 艾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捂着肚子笑起来，一直笑得眼角都泛起泪花。 张慧则呆呆地看着柱子，心里冷成一片。 柱子刚才说，要把艾米和她一起抓起来？ 他说，是她和艾米要偷他的钱？ 张慧被这些话闹得头痛得不行，人也有些恍惚，一下子想不清楚到底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她本来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结果没想到，柱子用力抓着她就朝村支书家里拖。 那个动作，那个力道，就像是拖一头猪，而不是拖一个活生生的人！ 第324章 不是他的孩子 柱子发狠下了大力气，王婆子和艾米两个人都没把张慧给从他手里抢过来。 一行人就这么到了村支书家门前，后头还跟着一串看热闹的村里人。 “这又是在闹啥？又是人小米带老人家去城里的事儿？还有完没完啊，天天闹不嫌烦啊？” “俺看着不像，这张慧也在，而且柱子那模样也忒吓人了，俺看着脚都在打颤颤。” “那是啥？难道是张慧后悔没参加高考，现在要和小米一起去城里了？” “说不准呢，这次高考好些知青的心早飞了，隔壁村那个结了婚生了娃的，还比张慧结婚的时间长呢，人 《七零反派女娇娇》第324章不是他的孩子 《b>七零反派女娇娇/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25章 她要离开 张慧这个时候也不想着给柱子留什么面子了，拽着人就朝卫生院走。 其实大队上的卫生院根本做不了亲子鉴定，但是张慧娃生过病，带着来了好几次，所有有记录。 所以，卫生院的医生直接当着柱子和跟来的几个村里人的面，分别说出了两个娃大概怀上的日子。 恰好那阵子冒儿村根本没有可以怀疑的人来，张慧又一直和柱子在一块儿，要不就在地里干活。 “柱子，人这娃肯定是你的。” 就算村里人一直在帮柱子说话，但孩子亲爹是谁这样的大事，他们可不敢闭着眼睛乱讲话，不然以后还要惹 《七零反派女娇娇》第325章她要离开 《b>七零反派女娇娇/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26章 离婚 听张慧这么说，艾米心里又心疼又高兴。 心疼的是，她知道张慧心里原本有多在意柱子，有多想照顾好这个家，不然也不会因为这个家就放弃高考这么好的机会。 高兴的是，她知道张慧如果心软留下来，以后肯定还会被荷花这样的绿茶欺负，柱子现在看来也是个靠不住的，以后会受不少苦。 想着这些，艾米走到张慧身边，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既然你决定好了，那我就来说说我的意见。” 之前，艾米为了把王奶奶和妞妞一起带去江城做了不少工作，对城里的政策和各种事都很清楚。 去城里，没那么简单。 今年的高考已经过了，张慧现在和柱子闹得这么僵，是真铁了心要走，不可能继续留在村里等高考。 她要是留下，到时候艾米走了，柱子和村里有些人指不定会怎么欺负她，拖着不许她走。 “你真的想好要走吗？” 在开始说离开的办法前，艾米问了最后一遍。 张慧眼神坚决，“走！他这样下去，迟早会毁了两个孩子，他心里没我了，也没他们。” 要真有，就不会只相信荷花一个人的话。 要真有，就不会随便怀疑孩子不是他亲生的。 现在这样的风气，孩子被人怀疑是私生子，那一辈子都别想抬起头做人。 可是，柱子根本就没想过这些，就因为荷花说的一封什么乱七八糟的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怀疑两个孩子。 张慧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艾米看了她眼，越发心疼。 “好，既然这样，那第一步，就是和他离婚。” 张慧愣了下，随即苦笑。 “我要走，肯定得和他离婚。只不过，他不会同意。” 柱子不觉得他错了，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张慧。 两个孩子跟在张慧身边，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离婚。 如果他不同意，事情就会比较麻烦。 虽然在以前，就有知青找着回城的门路后，也不离婚，偷偷走了就是。 但艾米知道，张慧绝对不会这么做。 她也不建议张慧这么做。 说到底，这次离婚，错在柱子，而不是张慧。 但如果张慧学别的知青一样偷偷走，且不说走不走得掉，就是走掉了，那有理也变得没理，到时候对两个孩子也不好。 艾米早就想到法子了。 但是，难归难，张慧却没退缩。 她只沉默了一瞬，就想到了办法。 “我糊涂，既然有人眼巴巴等着我们离婚，直接让她去办就行。” 艾米也知道这个法子最快最简单，但她没说，因为实在膈应人。 张慧也明白她的顾虑，拉过她的手说： “我没事，真的，我现在只想带着孩子好好生活，离他们远远的，至于他要和谁再结婚，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且，张慧没说的是，她当初在知青点的时候不傻，现在也不傻。 她会利用荷花脱身，但也不会让他们两个就这么好好过日子——她咽不下这口气！ “嗯，你想得通就好，两个孩子这边也要好好说说，毕竟柱子是他们亲爸。” 张慧最担心的也是这个。 她一直觉得，大人的矛盾不该落到小孩子身上，可是她都和柱子闹到这一步了，脸也撕破了，不可能再瞒。 正想着该怎么和孩子说，妞妞突然从屋里钻出来。 “小慧姐，俺来说。” 她虽然也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了，但在张慧两个孩子看来，还是年龄会近一些。 再加上她之前在补习班帮忙的时候，经常和村里的小孩儿打交道，知道该怎么和他们交流。 张慧感激地看了她眼。 “谢谢。”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但这份心意就值得张慧说这两个字。 艾米拉着妞妞说了些要注意的地方，然后又和张慧商量了离婚前要做的大大小小的事之后，两个人才开始忙起来。 要从荷花那里找突破口不难，因为张慧现在已经带着孩子住王奶奶家了，那原来的家里就只有荷花和柱子两个人。 张慧之前就因为荷花和柱子睡一个炕上吵过架，知道荷花的德性。 所以她也没有故意声张，只是估摸着柱子睡午觉的时间，和村里两个最大嘴巴的婶子往原来的家里走。 她把两个婶子请出来的理由是——婶子会说话，想让他们帮忙把她和柱子的事说圆乎，毕竟她带着两个孩子，还是想继续过日子的。 两婶子本来就好管闲事，又都觉得她带着娃不容易，马上就答应了。 现在，三个人一起走到门口。 张慧手里有家门钥匙，也没敲门，直接开门进去。 走到里面，果不其然，荷花和柱子又倒在一张炕上！ 而且因为张慧不在家，荷花的胆子更大了，一只手还搂着柱子的胳膊！ “俺的天呐！这青天白日的你们是在干啥呢！” 一个婶子尖着嗓子大喊出声，一边喊一边捂眼睛，觉得脏。 另一个婶子的脸色也不好看。 是个女的都不喜欢这种勾搭男人的年轻姑娘，她也一样。 而且，柱子有媳妇儿还有孩子，这荷花又不是不知道！ 张慧则直接抓着那个婶子的手，红着眼睛哭起来。 这哭，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她也说不清。 不难过吗？ 当然难过。 她曾经和柱子的感情不是假的，两个人一起过的那些幸福日子也不是假的。 很难过吗？ 也不谈不上。 柱子这次伤透了她的心，她知道不离婚会是什么下场。 而且她张慧是个顶天立地的人，不是离了汉子就活不下去的主儿！ “别哭，这不是你的错。” 暴脾气的婶子叉着腰说，又对着荷花一通骂。 “人刚和媳妇儿吵架你就上赶着爬床，真是个没脸没皮的东西。咋的了，不知道人有老婆孩子啊？还是你是个没男人就不行的狐狸精，非要贴着人家的男人不放？” 婶子脾气暴嗓子也暴，这么一吼挨着的几家人全都围过来看。 “这是咋回事啊？” 那婶子指着屋里大骂： “还能是咋回事，人柱子和小慧昨个儿吵了架，荷花这妮子就爬上柱子的床了，你们说这要不要脸？人老夫老妻的，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小慧今儿都来托俺和周婶儿一起来说和，说是柱子也不容易，而且俩人还有孩子呢，想好好过日子。小慧还是柱子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所以虽然之前他做了那么多糊涂事，但愿意原谅他。结果呢，他倒好，这还没离呢，就搂着个年轻姑娘暖被窝了啊！” 柱子是冒儿村的人，原本两个婶子都是帮着他的。 就是之前闹得那么厉害，他们也是全张慧忍着，说男人嘛，心思不细，想不到那些。 但是现在看着荷花和柱子一起睡觉，他们就想到自家男人，心里气得不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不光冒儿村，连挨着的几个村都知道荷花干了这么伤风败俗的事。 原本有想娶荷花的几个小伙子，也纷纷收了心思。 这让荷花差点气吐血，那可都是她找的备胎！ 这时候，张慧闹到了村支书面前，说她要离婚。 柱子和荷花一起睡觉的事都闹开了，这时候离婚，大家都以为她是被气到不行。 因为搁他们身上他们也离。 所以，没有人拦，柱子倒是不想离，耐不住荷花一直在他身边哭哭啼啼，说她名声坏了，没人要了。 柱子心疼她，想着名声是因为他坏的，得负责。 一来二去，原本不知道闹多久都离不了的婚，就这么小半个月的时间就离了。 而且，孩子还是跟着张慧的。 因为，两个孩子都说要跟张慧，长大了好保护妈妈，还说有了后妈会被打。 当时他们在村支书那里哭得昏天黑地，把村里那些大老爷们儿的心都给哭软了，更别说村支书。 于是，一切就这么顺顺利利地走完了。 等张慧离婚的事尘埃落定后，全国各地的录取通知书也开始发了。 只不过都是先从大城市开始，所以冒儿村的暂时还没到。 乘着这个时间，艾米仔细和张慧说了江城的各种事。 “城里好些都还没城市户口，但都在城里坐下小生意，比如卖鞋垫儿啊，或者去店里做帮工什么的，都能生活下去。我看着形式，政策是越来越宽松越来越好了，到时候只要你能养活自己，城市户口早晚能下来。而且你明年就参加高考，考上大学户口自然就有。” 在村里想要好好读书是不可能的。 现在都离婚了，柱子还老往王奶奶家跑，当没离婚一样，有天晚上还想睡这儿，可把艾米恶心得不行。 张慧要真留下，不知道到时候会乱成啥样。 张慧心里其实很怕，去了城里就是黑户，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有粮食吃，更没有地种。 要是她赚不着钱，两个孩子和她都得睡大街。 可是，要让她继续留在冒儿村，显然也不行。 张慧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给了艾米一个准话。 “我要去城里！我什么苦都能吃，就不行活不下来！” 第327章 通知书到了 张慧打定主意后，就对进城的事更加上心了。 她先是拜托王奶奶和妞妞帮忙看着孩子，然后和艾米一起先去离冒儿村最近的镇上转了圈。 虽然镇上比不得大城市，但总有共通的地方。 张慧好好考察了一番，还专门写了笔记，然后认认真真为进城做打算。 在她忙的时候，冒儿村所有参加高考的人苦苦等的通知书也到了。 信是村支书去大队那里拿的，回来的时候他坐在牛车上面，一大把年纪了却都不怕闪着腰，用力挥着胳膊喊： “小米和明珂考上江城大学了！江城最好的那个大学！” 村支书其实也不太懂啥好不好的，但是大队都这么说了，肯定没错。 他去领这些通知书的时候，被大队的人拉着好一顿夸呢，说他把村里的补习班搞得好，现在一考试，考得比另外几个村都好。 那可不，其他村里大多只有两三个知青考上了大学，还有的村不重视文化教育，知青们没机会读书，连高考来了村里也压着不许复习，结果一个都没考中，被大队好一顿批评。 村支书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受了大表扬！ 想到这儿他心里就得意，对艾米和明珂的看法更加好起来。 同时他心里也庆幸，还好他早看出来这两个以后是会有大出息的，没有在进城的事难为人，不然这仇可结大发咯。 本来大家都知道村支书今天去拿通知书回来，个个都支着脖子等呢，现在他这么一喊，所有人都知道艾米和明珂考上江城大学了。 “不会吧，那个学校很不好考吧？” “不知道……反正我都没想过考那里……” “他们也太厉害了，小米就不说了，一直都挺厉害的，怎么明珂也这么能干？” “难怪他们俩关系好，这聪明人就是喜欢和聪明人一起玩。” “我呢我呢，有我的吗？” 村口乱成了一团。 艾米和明珂知道这里肯定会挤，他们也对自己的成绩足够自信，所以根本没来。 但张慧很为他们担心，所以早上起了个大早，提前把事情给做完了，然后带着两个还在在这里等消息。 村支书喊过之后，她还没动，两个孩子就撒着欢儿朝王奶奶家里跑。 “江城大学！江城大学！” 艾米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也高兴起来。 村支书被人拦着，过了好久才到村里。 而跟在他后头的人，有高兴得脸蛋发红，说着： “我考上啦！我能回城了！” “我也考上了！多亏了当时开那个补习班，为了给他们上课我才没把这些知识落下！” “真得好好谢谢人小米！” 但这样的人，是少数。 大部分人都目光呆滞，垂头丧气。 “怎么可能没我呢……一定是拿漏了，我不可能没考上！” 一群人就这么闹着，来到艾米面前。 村支书双手捧着通知书送到她面前。 “小米同志，这是你的录取通知书，恭喜你考中了，是江城大学！” 他红光满面，说话的时候腰杆儿挺得比之前哪一次都要直。 艾米虽然早知道自己能考上，但真的拿到通知书的时候，手还是有点抖。 王奶奶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她，连往常那些和她有点小矛盾的知青这个时候都没笑话她，而是满脸羡慕。 当然，也少不了怨恨的目光。 其中，就有一道属于颜小溪。 颜小溪因为周逸泽的原因也参加了高考，只不过她本来底子就差，起步又晚，那个时候还和周逸泽闹了不少别扭，所以只考了个江城那边的专科类学校。 虽然，在现在这时候，能考上一个专科也已经很好了，毕业还包分配。 如果不是艾米考上了江城大学的话，颜小溪一定会高兴地摆酒，向所有炫耀她考上了这个学校。 可是，艾米考得太好了，连那个出身不好的明珂都考得那么好！ 现在明珂家里已经平反了，但是在颜小溪看来，他还是个坏分子。 结果，她考得比他还差！ 不止这样，村里这次考上了快十个人，每一个考得都比她好！ 这让颜小溪心里很不爽。 她因为太生气，都没去看周逸泽考得怎么样，直到发现她爹送了好几个通知书还没送到周逸泽那里。 “爹，阿泽的呢？他不会没考上吧？” 颜小溪之前一心关心自己的成绩，根本没问周逸泽的。 “胡说什么呢！就不能盼人家点好啊？” 村支书瞪了她眼，然后拿出周逸泽的通知书给她看。 周逸泽考得比颜小溪好，虽然不是江城大学，但也是个大学，而且也在江城。 “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按理说他不该只考这么点分数，该是能考上江城大学的。” 村支书遗憾地说着。 这周逸泽可是在和他闺女处对象，他当然希望周逸泽越来越好。 不过他也没失落多久，因为在他看来，周逸泽这个学校也很厉害，以后也是能包分配工作的。 闺女和他认定的未来女婿都考上了江城的学校，以后都能成为城里人吃公粮，村支书乐得笑开了花。 他送完通知书就发话，请所有考上了的到家里吃饭。 这些以后出去可都是城里人啊，而且他们肯定都是要走的，在这里也待不了几天了。 没考上的知青看着心里发酸，可是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因为村支书这么做也没错。 桌上，大家都笑嘻嘻地说着对未来的期待，说着进城以后想做些什么。 只有颜小溪和周逸泽两个不太高兴。 颜小溪是全程板着脸，而周逸泽则是没说两句话就一个人走开了。 颜小溪见了马上追过去。 “阿泽，你是不是在怪我？” 颜小溪知道，当时要不是她闹得那么厉害，周逸泽不可能考现在这个学校，肯定能进江城大学。 周逸泽没说话，只望着天空。 对这次考试，他很上心。 他一直都不喜欢把没做好事的原因归咎到别人身上，但这次他没办法心里不膈应。 只不过，他从小受的教育让他没有对颜小溪发火。 “小溪，我只是想一个人走走，突然想好好看看这里，没别的意思。” 周逸泽心里觉得有点累。 “不对，你就是在怪我！阿泽，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我……” 颜小溪怕周逸泽因为这件事心里有想法，怕影响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所以不管不顾要凑在他身边说话。 周逸泽说了两次，她不走，他干脆不再开口。 等其他人发现他们不在的时候，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 “都是马上要上大学的人了，又是在村里，不会有什么危险，别管他们，我们继续吃。” 村支书知道是什么原因，桌上其他人也都知道，但大家都没说破。 吃了饭，大家和村支书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就散了。 艾米吃完饭就想走走，消消食。 明珂跟在她身边一起。 “马上要回去了，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吗？” 艾米最近忙着张慧的事，都好久没和明珂好好说说话了。 明珂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最后摇头。 “以前想过，但是现在真的能回去了，反而没什么想的了。” 明珂看着艾米的侧脸，在说话的时候心里偷偷说，只要她还在就好。 艾米走到土坡边上，伸开胳膊吸了口新鲜空气。 “我和你正好相反，我本来以为对我来说，在村里和城里区别不大，拿到通知书也不会有什么想法的，但是现在我却发现，真的是不一样的，我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明珂问：“什么东西？” 艾米右手指天。 “自由。” 以前她待在冒儿村，是不得不待在冒儿村，是必须待在冒儿村。 可是从今以后，去哪里都是她的自由。 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 “自由。” 明珂低低重复了一遍，然后笑出声。 “是啊，自由。” 还是，有不一样的。 上大学后，他就不再是坏分子，也不会因为他和艾米在一起，就连累艾米被别人议论，被别人说她坏话。 以后，他能堂堂正正站在艾米身边。 而且，他的家在江城，现在家里人平反了，他能回家了。 想到这些，明珂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也更明白，艾米说的自由到底是什么滋味。 两个人站在山坡上吹了很久的风，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他们的步子很轻快。 因为他们都知道，以后将会是崭新的人生，所有的所有，都会变得不一样，都会变得更好，而且会越来越好。 通知书下来后，有没考上的知青特地往大队跑了一趟，想找到他们以为“拿漏”的通知书。 可惜，什么都没有。 他们催头丧气地回来，看见考上了的其他人，心里很窝火。 只是，有村支书盯着，他们每一个人敢闹事。 毕竟，以后他们还要在这里讨口饭吃。 而考上的人，就开始拿着通知书开各种证明，虽然很累，但每天都喜滋滋的。 张慧那边也忙着开证明，随着问题一个个解决，她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直到荷花又闹到王奶奶家。 第328章 忍不下去 “姐姐，我一直都很尊敬你，和柱子哥在一起之后，从来都没有打扰过你现在的生活，可是你怎么能在和柱子哥分开以后，还故意这样吊着他呢？” 荷花站在门口，捂着眼睛直哭。 艾米听见她的声音，忍不住用力按了下太阳穴。 怎么又来了，这婚都离了咋还闹？ “姐姐我知道，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才故意把我叫到家里，又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我和柱子哥睡在了炕上，还叫两个婶子撞见了，闹得我成了村里人都骂的坏女人。但是姐姐，我都不在乎，我只想要柱子哥好，可是你现在为什么还不放手呢？” 荷花虽然如愿以偿嫁给柱子了，可是很憋屈。 因为她和柱子出了那档子事，结婚那天根本没几个人来。 就连柱子也觉得对不住张慧，所以根本没有在喜事上下功夫，荷花面子里子都没有，就这么嫁给了他。 这和荷花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看上柱子，就是因为柱子对张慧好，她觉得她要是嫁给柱子，以后一定会很幸福。 结果没想到，到头来就得了这么个下场。 不光是这样，村里那些婶子回去还让他们家里的汉子离她远远的。 现在村里男的女的看见她过来，就转身换条路走，连挨都不愿意挨她一下。 而且这些人还老在背后指指点点，让她觉得很烦。 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荷花长得好看，在村里的时候对人和和气气的，大家都喜欢她。 本来她应该是柱子哥欢欢喜喜娶进门的，本来张慧才应该是被人吐口水的那个人。 可是现在什么都反了！ 荷花越想越气，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又听说张慧也要去城里，所以赶紧来找她。 开玩笑，要是张慧真这么走了，她下半辈子可怎么过？ “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 经历了离婚的事之后，张慧整个人都成熟了不少。 她既不像以前一样骂荷花，也不动手，就这么看着。 “你的意思是，当时婶子是帮着我在骗乡亲们吗？荷花，两个婶子都是村里有名的大人物，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 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村里人之间传的各种话，说起来都是由这两个婶子来引导的。 张慧以前不懂这些，可这次从荷花身上学到了不少招数。 她不屑于拿这些招数对付男人，可是对付荷花，正正好。 荷花被张慧说得眼睛一红，低下头抽噎得更厉害。 “姐姐……我知道你是不高兴柱子哥更喜欢我，可这也不是我的错啊，要不是你总是带着孩子离家出走，还和柱子哥吵架，饭也不给做衣服也不给洗，他怎么会……” 啪啪啪。 张慧真情实感替荷花鼓掌。 “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要不是我和柱子闹矛盾，他根本瞧不上你。不过有件事你说错了，以前我没柱子吵架的时候，他喜欢给我做饭，喜欢给我洗衣服。” 在她和柱子蜜里调油的时候，的确是这样。 荷花脸一白，暗暗咬牙。 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得不好对付了？ 但是荷花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易认输的人，她抹着眼泪水马上转回正题。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婶子来的那天明明是你把我叫到家里去的，是你想骗两个婶子帮你说话。婶子那么好的人，你怎么可以这样摆布人呢？” 一旁的艾米冷笑，“慧姐为什么要叫你去家里？” 那个时候，张慧和柱子就是因为荷花念的那封信吵架，还去医院证明孩子是亲生的。 不管是柱子还是张慧，这个时候都不可能叫荷花去家里。 而且，荷花也是心急，居然忘了她已经在柱子家里住了好几天了，根本就不是那天才去的。 艾米想到的，其他人也想到了。 “臭不要脸！明明是你自己眼巴巴跑到人家里去住的，还故意和我们说慧姐坏话！” “对啊，而且就算真的是小慧叫你去家里，难道还能叫你大大咧咧上炕睡觉？睡就睡吧，毕竟小慧人好，说不定可怜你，给你个地方睡，但她是傻吗，还让你睡到他们两口子的屋里去？” “呸，要是在以前，你这种人要浸猪笼的！” 村里人虽然有时候蛮不讲理，可是在对付荷花这种狐狸精身上都统一战线。 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以后去勾搭他们家汉子，恨不能把人搞得越臭越好。 “我……我没有……呜呜呜……我真的没有……是慧姐说要帮忙我才去的，我……” 荷花还是以前那几套，装可怜，哭，还有撒娇。 可惜，这个时候在她面前的大多都是些女的，最讨厌这一套。 而且，荷花做这个样子的时候，村里其他成了家的男人还忍不住朝这边看，惹得那些小媳妇儿大婶子心里更恨她了。 “俺看她就是个祸害！她没来的时候人小慧和柱子好着呢，谁看见了不说一声两夫妻好？就她来了什么破事都出来了！” “灾星！” “滚远点儿，别在俺们冒儿村！” 大家骂得起劲儿，甚至有人丢石子。 艾米和张慧互相看了眼，觉得有些意外。 他们都还没怎么发力呢，怎么事情就结束了？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想，荷花被人给砸跑了。 张慧和大家说了谢谢以后，还得了一圈的安慰。 人群里，颜小溪正好看见这一场。 本来她爹特地和她说过，不要再闹事，好好等着去上大学。 但是她看荷花那恨不得杀了张慧的眼神，最后还是忍不住跟了过去。 “荷花，我知道你没有做错，都是那个艾米给张慧出主意，所以才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颜小溪一边给她递手绢擦眼泪水，一边柔声安慰。 荷花俯在她膝盖上哭了好一会儿，整个手绢都湿透了。 这一次荷花没有在装，她是真哭了。 第一是她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向来只有她委屈别人的。 第二是她刚才身上好几个地方都被石头砸中了，现在疼得不行。 颜小溪却以为是自己感动了她，马上更来劲儿地说艾米和张慧的坏话。 但还没说到一半，周逸泽来找她了。 荷花刚哭过，泪眼朦胧，很是勾人。 但周逸泽没有多想，只是好奇她和颜小溪关系也没多好，怎么还找颜小溪哭上了。 可这个动作落在颜小溪眼睛里，就是周逸泽被荷花勾了魂。 “哼！” 颜小溪心里气得不行，也不管什么报复艾米的事了，推开荷花就走。 荷花突然被推，身子一歪还摔了。 周逸泽蹲下去扶她，就没跟上颜小溪的步子。 颜小溪走了很远没听见脚步声，回过头一看，那个荷花正在和周逸泽说话！ “呸！真是个狐狸精！” 她现在很后悔来找荷花。 可颜小溪还记得她爹的话，没敢在周逸泽面前闹得太难看，只假装不舒服。 “阿泽，我有点头晕，你背我回去吧。” 周逸泽不是没背过颜小溪，再加上本来就对她有感情，马上就要走过去。 但是，他的手被荷花拉住了。 “逸泽，我脚扭了……这里离家远，你能不能送送我……” 荷花声音娇俏又软，红彤彤的眼睛这个时候看着格外可怜。 说完，她又朝颜小溪的方向看了眼。 “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慢慢走回去也行。” 荷花站起来要走，结果还没站稳就跌了下，乘势抓住周逸泽的胳膊。 “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脚疼没站稳……” 她可怜兮兮地说着。 荷花当然不喜欢周逸泽，但是不妨碍她这么做。 从小到大，她最享受的就是一群男人围着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的感觉。 周逸泽是知青里的领头羊，而且这次还考上了大学，长得又好，比荷花以前身边围的那些男人都好。 她很乐意让这样的人也围着她转，这会让她觉得很有面子。 再加上柱子因为离婚的事，觉得很对不起张慧。 最近他把家里剩下不多的钱全拿给张慧不说，还成天以看孩子当借口往张慧那里跑。 这让荷花很生气，也怀疑是不是她不好看了所以柱子不喜欢了。 因此，她现在需要证明还是有很多人喜欢。 这些原因加在一起，让荷花对周逸泽下了手。 可是，周逸泽压根儿没感觉到。 他虽然是个助人为乐的性子，但能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 “小溪头晕，可能是吹风感冒了，我先带她回去。待会儿我去帮你把柱子叫过来，你就坐在这里等着，他会来接你。” 说完，周逸泽直接走向颜小溪。 “我……” 荷花没想到她的办法居然没用，心里一阵气恼。 虽然她一开始就知道周逸泽不是那种随便勾勾手指就来的人，但现在还是很气。 所以，她冲着周逸泽的背影把颜小溪刚才咒骂艾米和张慧的话说了出来。 “我觉得艾米和慧姐姐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还让我去找他们的麻烦……逸泽，你好好和小溪说说，慧姐姐现在本来就过得不好，不要再去为难人家了好不好？” 第329章 他们也要进城 “你、你胡说八道！” 颜小溪怎么都没想到，荷花居然会当着她的面把她给卖了。 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荷花心里一阵舒坦，面上却做出一副害怕极了的样子。 “小溪，慧姐姐和艾米真的是好人，而且他们都要去城里了，你不要为难他们……” 去城里？ 颜小溪本来还气着，突然被她说得灵光一闪。 艾米去城里的事她管不了，难道还不能管张慧吗？ 看艾米对张慧那么好，要是张慧走不了，不光艾米心里会不爽，就连张慧怕是也要膈应了，觉得艾米都能走，她不能走。 《七零反派女娇娇》第329章他们也要进城 《b>七零反派女娇娇/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30章 不公平 大队的人咬死说这个证明不能乱开。 村支书急得团团转，好话都说完了也没用。 回到村里，他找艾米说了下情况。 “这个证明开出来是要负责的，大家都怕出事，到时候查到开证明的头上要被开除。俺回头再去别的村儿打听打听，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真的没法把他们一起带去城里了。” 村支书以前没办过这个，一开始也不知道，不然也不会先前那么给艾米打包票说一定帮她。 艾米也知道这事急不得，虽然心里有点失落，但还是把藏在兜里的两袋白糖递给村支书。 “叔， 《七零反派女娇娇》第330章不公平 《b>七零反派女娇娇/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31章 不可能是张慧 艾米听说了这事后，眉头皱得老高。 “又是这个颜小溪！”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继续和这种难缠的人搅合在一起。 张慧一边喂孩子吃饭，一边冲着她说没事。 “书记也是为了我们好，怕我们听说能进城，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管，等回去了又发现连口吃的都挣不着。我先前决定要带孩子进城的时候，不是和你一起去镇子上好好看过吗？你放心，在镇子上生活三天的事我能办到，要是做不到，也不该带着两个孩子冒险是不是？只不过，到时候我去镇上了，可能要辛苦王奶奶帮我看着点孩子。” 张慧一直都不是脆弱的人，特别是在做了母亲之后，整个人显得更加坚韧。 她现在已经打定主意要带两个孩子走，只要不是政策硬性规定不让走，对她来说都不是大问题。 但是，因为知青们的抗议，情况比张慧想得要更糟一点。 “他们的意思呢，是你要带着两个孩子进城，所以这次去镇上生活三天的时候，你也要把娃带着。柱子也是这么个意思，说要是你带不了娃，就把娃给他。” 先前是因为柱子和荷花睡一起被撞破，大队和村里都觉得这样伤风败俗，所以才都支持两个孩子跟着张慧。 可是现在张慧要进城，如果没那个本事，就是带着娃去受罪。 甚至，在荷花的干涉下，还有冒儿村的人喊着说张慧是要把娃带去城里卖掉。 这下，就算村支书有意放人也不能够了，只得和张慧说了大家商量过后都能接受的一个法子。 艾米和张慧都知道有人捣鬼，但偏偏村支书说得也在理，没办法，张慧只好收拾收拾带着俩孩子去了镇上。 张慧学习能力强，在和柱子结婚以后，学会了很多村里老婶子的手艺。 她老早就在为带娃进城做准备，这次就把绣好的鞋垫子和做好的鞋垫拿出来偷偷卖。 这个时候虽然私人卖东西的不多，但因为大家都还缺物资，所以市场还是很大。 张慧做事又稳妥谨慎，赚够当天吃饭住店的钱就不卖了，倒也还算顺利。 她这边忙着接受开证明之前的考核，那边明珂却是已经把回城要的证明全开好了。 他家里现在已经平反，本来家就在江城，又考上了大学，所以回城对他来说很简单。 开好最后一个证明后，明珂就到王奶奶家找到艾米。 “我昨天收到家里寄来的信，说家那边事情多，我妈一个人处理不过来，马上又要开学了，正好我先回去收拾收拾，到时候你们去了也多谢便利。” 其实，是他母亲在信里说，家里两个房子前几天被判回来了。 他心里计划着，一个给他母亲住，一个先给王奶奶和妞妞住着过度一下，毕竟刚到城里就去找房子肯定不方便，而且艾米虽然有本事，但能少花钱还是少花的好。 只不过，明珂考虑事情向来周到，在他没亲自确认过房子没问题之前，不会直接说出来，免得到时候叫艾米空欢喜一场。 “成，那你先去，我把村里的事情弄好以后就带着奶奶和妞妞进城，到时候再去找你。” 明珂这次回城，就是真的回家了，不会再到冒儿村来。 所以，知道他要走，村支书特地请他去家里吃了顿饭，几个被他帮过的知青也来送行。 “我们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点粮食你拿着，免得回去了买。” 这些粮食是他们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明珂什么情况他们知道，虽然后来在村里看着是好多了，但到底家里背了这么久坏分子的帽子，回去以后一家人肯定缺粮食。 就算平反的人拿了补贴，可城里样样花钱，比不得乡下，根本不够用。 “多谢，以后你们要是来江城，一定要提前给我写信，到时候好好招待你们。” 连明珂自己都没想到，他竟然在冒儿村能交到几个朋友。 仔细想想，这一切都和艾米有关。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一定到现在还麻木地躲在牛棚里，根本不和村里人来往。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等回去的时候，明珂就看见艾米站在门口。 “来了多久了？” 他上前两步，赶紧把门打开。 “刚来。我是想你一个男孩子总有想不到的地方，这次回家要收拾的东西不少，所以过来帮帮忙。” 明珂心里微动，还没说话艾米就已经帮着收拾起来。 因为要坐车，为了防止东西太分散不好拿，艾米就找了个大口袋把散乱的小东西装好。 不过虽然明珂在这里住了这么些年，可东西其实少得可怜，没用半个小时就收拾完了。 时间还早，两个人就站在门口说话。 艾米看他望着来来去去的人，打趣道 “怎么，舍不得了？” 明珂笑了笑。 “我本来也以为走的时候会恨不能马上离开，但仔细想想，其实我应该庆幸当时是来了冒儿村，而不是别的地方。” 这是他心里话。 明珂去过城里，知道别的地方坏分子是被怎么对待的。 就他听说的，就有三四个受不住自杀的。 而冒儿村这里，虽然大家都还顾忌他当时的身份不愿意和他说话，但到底没有太折磨他。 粮食少，但没叫他饿死。 没住的房子，但也有个牛棚可以遮风挡雨。 最重要的，是他在这里遇到了艾米。 想这些的时候，明珂一直看着她，直看得她不好意思抬手摸了下脸。 “我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吗？” “没……就是现在想起来，好像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被赶到冒儿村来像是做梦，认识了艾米像是在做梦，现在家里平反他又考上大学能回城了也像在做梦。 艾米笑着掐了他胳膊一下。 “放心，我是真的。” 明珂嘴唇轻轻上扬，微微点头。 对。 你是梦里唯一的真实。 如果连你都是梦，那我宁愿一辈子不醒过来。 这天，明珂和艾米站在一起说了很久的话。 第二天一大早，艾米送他到火车站。 “有什么事你就写信或者叫人带话。” 明珂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村里可能还会有人为难你。” “嗨”，艾米一脸无所谓地摆摆手，“我都习惯了，这么些年你见谁真的为难到我了？别担心，到了写封信回来，不过指不定那个时候我也进城了。” 这时候两个人说话还挺正常的，但是听见工作人员催上火车的时候，分离的情绪马上就起来了。 艾米没想到，明明很快就能再见面，她心里却还是有点不舍。 “好好照顾自己。” 她把昨晚从超市里拿出来的两个苹果塞到他手里，然后催他赶紧上车。 “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明珂定定地看着她，临上车前还说了句 “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的，不要难过。” “谁难过了……” 艾米被戳穿了心思有些不自在，那边火车已经开始发出呜呜的声音。 明珂赶紧转身上车，而艾米则一直站在那里看着火车开远，直到看不见一点踪迹才回过神。 “原来，电视剧里演的跟着火车追，居然不是说谎啊……” 她刚才，是真的想跟着火车跑。 送走明珂，艾米心里忍不住失落，只能安慰自己很快就能再见面。 带着满肚子心思，她却没忘了乘机拿超市东西和人换了钱和票才回冒儿村。 到村口的时候，艾米心里已经不怎么难过了，反而为明珂能离开这里回家感到高兴。 可这高兴劲儿没持续多久，隔壁家那个好心的婶子就来和她说了个坏消息。 “哎哟你可回来了，村里出大事啦！” 艾米一脑门子问号，“出什么大事？” 她也没离开多长时间啊。 “大队来消息了，说是张慧去举报你了，你和王婶儿家的亲属证明办不下来了，不能带他们一起去城里了！这个杀千刀的，先前你对她那么好，她居然干出这种事来！” 艾米听了这个消息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说谁？慧姐举报我？” 那婶子用力拍了下她肩膀。 “别再加她慧姐了，人家可没把你当成妹子看，为了自己带着孩子进城享福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现在村里都在说这事呢，你快去找村支书问问看有没有法子解决吧！” 这婶子比艾米还要着急，拉着她就往村支书家里赶。 一路上，艾米想来想去，都不相信张慧真的会干出这种事。 但到了村支书家，他却说 “她写的实名举报信，那个信俺不能拿走，但是俺亲眼看过了，那个字就是张慧的绝对没错，肯定是她写的。而且你的事情只有她才知道的那么清楚，不是她是谁？没想到啊没想到，本来以为她是个好的，结果居然干出这样的事来。大队的人都和俺交了底了，说闹了这么一出，你这个证明十有**是开不下来了！” 村支书也气。 他为了这事跑前跑后多少回，眼看着就要办下来了，居然被一个他们根本没想到的人给弄砸了。 “慧姐不会做这样的事，肯定有误会！” 第332章 撕破脸 艾米相信她看人的眼光，如果不是真的相信张慧，这段时间也不会这么帮她。 “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了，怎么不可能？你想想，你考上大学了又有本事赚钱，能带着王婶儿和妞妞一起去城里过好日子，结果她呢，连高考多没去，而且想带着两个亲生儿子离开都这么难，她心里怎么可能不眼红？” “就是，这女人啊，一旦眼红了，啥事儿都干得出来！” “小米你可别再对她这么掏心掏肺了，人家心里根本就没把你当朋友看哩。” 婶子们一个个语气肯定，就好像她们亲眼看见张慧写了举报信给大队一样。 但艾米想都没想，只问了句 “叔，你知道那封实名举报信是谁送到大队去的吗？是慧姐自己去送的？” 张慧现在还在镇子里带着两个娃赚钱呢，哪里有心思搞这些小动作？ “你当她傻啊，她可机灵了，叫了个小孩儿去跑腿，可孩子还那么小怎么可能说谎嘛，肯定是真的了。” 艾米还是不信。 在冒儿村她没少被别人诬陷，知道事情的真相绝对不能只听乡亲们嘴里的说法，必须要看到实打实的证据才可以下结论。 此时，另一边，荷花远远看着被人群包围的艾米，笑得格外灿烂。 她没过去凑热闹，而是继续和身边的颜小溪说话。 “我听说慧姐姐去城里的事也有些麻烦，希望这个时候不要有人再像对小米一样对慧姐了。小溪，我知道慧姐姐不是坏人，她不可能举报小米的，你说是不是？” 颜小溪胡乱地点头，脑袋里只记住刚才荷花说的那半句话。 像对小米一样对张慧。 下午，颜小溪拿着锄头去了趟地里。 地里有几个没有考上大学，家又回不去的知青正在收拾庄稼。 “唉，你们听说了吗，艾米不知道在大队那里说了什么话，人家不愿意给张慧开一个啥证明了，我看她是进不去城了吧？” “不会吧？他们两个人关系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离得最近的那个知青被吓了一大跳。 颜小溪摇头。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装的，你们忘了之前柱子说艾米是想从张慧手里骗钱吗？虽然张慧和柱子现在已经离婚了，可是之前他们家的钱的确是少了啊。” 少了的钱，张慧当着大家伙的面解释过，说是给孩子看病和买东西花了。 但是颜小溪对面的都是些没娃的大男人，哪里知道养孩子那么难，被她三两句话说的就信了。 他们从地里回去以后，又把这个话说给了几个还没放弃回城念头的知青。 “你们要是在镇上遇到张慧了，就和她说说这事，别被艾米暗地里欺负了还把她当成好朋友。” 男知青这话说得真诚，就是不知道几分是为张慧着想，几分是为了坐着看好戏。 镇上，知青们活动的点就那么几个。 去镇里的男知青很快就和张慧撞上了。 张慧一看见他们，远远的就把卖的东西藏好，怕被他们举报。 “你们也来了？” 男知青弯腰逗了她身边的两个孩子一会儿，然后才“不经意”地说起正事。 “慧姐你可真厉害，居然在镇上撑了快两天了。不过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说了吧怕你伤心，不说又觉得对不住你。” 他的话一开头张慧就听着不对，而这个时候她最怕出岔子的就是进城的事，一听马上往这里想了。 “是不是我进城的事出问题了？” 男知青“为难”地看了身边的同伴一眼，然后在张慧的恳求中说了颜小溪告诉他们的话。 “艾米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跑去大队举报你，大队现在说不愿意给你开证明了。” “什么？这不可能！小米不会这么做！” 张慧一急就要回去问，男知青们也没拦，笑眯眯地看着她带着孩子走远。 “这样又少了个人和我们争名额。” 虽然村支书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那个意思他们都懂，除了考上大学的那些人，其他能给开证明回城的只是少数。 张慧又这么厉害，居然不像别的男知青一样当天就灰溜溜回去，说不定还真能通过考核。 但现在好了，张慧只要这个时候往村里一跑，那就是没完成考核，进城的事肯定和她没关系了。 “哥，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呸！她要是回去了你就不能回去，你要愿意救去把人叫回来，我不拦你！” “……” 被骂的男知青马上闭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他心底是善良，但如果善良会损害他的利益，那他绝对不干。 另一边，急得要马上回去和艾米对质的张慧，在准备去火车站买票的时候，却撞见了等在那里的艾米。 “我就知道在这里能等到你，慧姐，我只问一句，大队那封署名是你的举报信，是不是你写的？” 艾米从来不喜欢胡思乱想，有什么事都正面刚。 她觉得猜来猜去太浪费时间，还让她头痛。 张慧别她问得头一阵大。 “不是你去大队举报我吗，怎么变成我写举报信了？” 艾米一听，得了，啥都别说了，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真没想到啊，现在冒儿村还有人会玩反间计了，呵，要我真是什么都揣心里胡思乱想的人，那指不定她还真能成功。” 到时候两边互相看不惯，再来个互相举报，假的也成真的了，两败俱伤，背后那个人得利。 张慧不傻，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不对劲。 “谁这么恶毒？” 艾米耸肩，掰着手指头一个个给她数。 反正就是平时喜欢搞事的那些人，嫌疑最大的两个就是荷花和颜小溪。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特别是荷花，我带着孩子走不是正合了她的意吗？” 艾米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脑袋怎么长的，想一出是一出。 “事情弄清楚了就好，你现在要做的是把颜叔给的考核过了，把要开的证明开齐全，到时候什么事都没了。至于那个举报信，你回去以后去大队说一声有人冒充你写假话，到时候大队会查清楚。” 这几天是考上大学的知青们去学校报到的日子，每个村里闹的幺蛾子都不少，大队正愁没个开刀的呢。 说完事艾米也没久留。 “现在你在考核，我就不请你吃饭了，免得再有人说我们联合作弊，等回头事情了了在王奶奶家我们吃顿好的。” 艾米说完又逗了会儿孩子，然后和张慧告别又去了趟黑市套弄东西，满载而归。 冒儿村里，颜小溪坐等右等都没等到张慧和艾米闹翻的消息，连饭都没心思吃。 “你这又是咋的了，俺可告诉你，不许找小米的麻烦啊，人家这一路过来也不容易，别为难她。” 村支书现在打定主意要和艾米搞好关系，也希望颜小溪和她打好关系，这样到了江城还能照看一二。 “我知道……” 颜小溪心里不乐意，又不敢和他对着干，就不情愿地应了声。 草草吃完饭，她就往王奶奶住的地方走，想看看张慧回来没有。 结果刚走到门口，一粒石子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出来，砸在她脸上，生疼生疼。 “谁啊？谁打我！” 刚喊一句，又一粒石子飞出来，就砸在离她眼睛一个指头的位置。 只要再往上一点，她的眼睛就能被弄瞎。 颜小溪背吓得脚都在发抖，也不敢再去管什么张慧回没回来的时候，飞快地朝家里跑。 等她走远后，艾米才踮着明珂送给她的弹弓走出来，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 “就凭你也想和我斗？” 之前是她不乐意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但真要收拾颜小溪，简单得很。 而颜小溪跑回去以后马上和村支书哭。 “爹，艾米她想把我变成瞎子！你看，这就是她拿石头砸的！差点就瞎了！” 颜小溪指着眼睛下面的地方给村支书看，眼泪哗哗地掉。 她就不信了，她爹再看好艾米，还能比对她这个亲闺女还好！ 村支书也被她的话吓着了，赶紧走到灯下看，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啥。 “小溪，俺知道你不喜欢小米，一直和她不对付。但也不能用这样的法子来诬陷人是不是？” 在村支书看来，艾米是个聪明、能给冒儿村增光的好同志，再加上她要把王奶奶和妞妞都带去城里，让他心里更觉得这女娃心地好。 而颜小溪呢，她已经不止一次故意欺负艾米了。 这么一对比，村支书当然更相信艾米，觉得这次又是颜小溪想故意整人。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是真的想害我！爹，我还是不是你亲闺女了，你必须给我做主！” 颜小溪没想到她都这样了亲爹还帮艾米说话，气得发了好一通脾气。 可是她越闹，村支书就越觉得是她眼红艾米，想像以前一样闹事，还狠狠把她给训了一顿。 “我……我真的没有！” 颜小溪努力想证明她说的是真的，但是她之前做的事在村支书这里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一两句话根本没用，反而越描越黑。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当面和小米说，你别闹了，不然俺真生气了！” 第333章 想太多 “艾米真的要害我！” 颜小溪捏着拳头喊，但村支书已经转身进屋不再理她。 她心里难受，又找到正在看书的周逸泽。 “阿泽，艾米今天拿石头砸我，她想把我眼睛弄瞎！” 周逸泽看了她眼，微微皱眉，说“你是不是今天去找小米了？” 每次颜小溪去找完艾米，基本上都会说她坏话。 周逸泽本以为经过高考后颜小溪变了，想通不和艾米作对，好好学习，以后再分配个好工作，过好自己的日子。 “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说的话？你看，她真的砸我了！” 颜小溪指着眼睛下面那个还有点痛的地方，心里委屈得不行。 怎么会这样，怎么她爹和阿泽都不信她？ 周逸泽看颜小溪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稍微放缓语调。 “我们马上就要去江城上学了，有很多东西要提前准备好，我这里列了个单子，你对着看看有没有收拾漏的。” 单子写得很仔细，而且颜小溪一看就知道是特地给她写的。 这样的细致让她心里的委屈冲淡了不少，总算没再继续闹，拿着东西乖乖回房。 第二天，颜小溪在路上走的好好的，又被石头砸了好几下。 “艾米，我知道是你，你给我出来！” 她冲着周围的空气喊，没有人应她。 山风呼啦呼啦地吹，再加上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很是瘆得慌。 为这事，颜小溪又跑到王奶奶的房子前面去找艾米。 艾米低头教妞妞做一道难题，压根儿没抬头看她。 “没做过坏事就别怕鬼敲门，还有，以后要找我麻烦请把证据带上。” 颜小溪这些年闹了不知道多少次，以至于这次她来，挨着的邻居都不帮腔，只是站在旁边看热闹。 这也不怪他们，以前他们就经常帮颜小溪说话，可每次闹到最后都证明艾米没有错。 这样的事发生得多了，他们就不想再被人当成刀子使。 颜小溪一个人站在门口说了半天，到头来一个帮她说话的都没有，最后闹得一脸通红，只能不甘心地走了。 但第三天、第四天，每次她一个人的时候都会被石头打。 最气的是她一直没找到石头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射过来的！ 偏偏打颜小溪的人力道很巧，会让她痛但是不会留多深的印记，以至于颜小溪去告诉别人的时候根本没人信。 “你到底想干什么！” 连续几天这样，颜小溪都快崩溃了。 吼完，又一个石子砸过来。 不过这次石子外面裹着一夜纸。 颜小溪捡起来一看，只见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打了个冷颤。 最近她唯一做的事，就是冒充张慧实名举报艾米。 这张纸可以证明，这些天拿石头砸她的就是艾米！ 可是，颜小溪却不能把它当成证据来证明她是被艾米欺负了。 更重要的是，她再也不想走着走着突然被石头砸。 而且这几天石头总砸在她眼睛周围，她真的怕哪天艾米手抖砸歪，把她眼睛给弄瞎。 “我去和大队说，那个信是人伪造的，上面写的都是假的，你也不许再砸我！” 比起让艾米心里不爽，颜小溪还是觉得她这双漂亮的眼睛更重要。 如果到时候她真的瞎了，还不会有人信是艾米干的。 一想到这里，颜小溪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但她不敢再闹幺蛾子，乖乖去大队找到那个负责收举报信的伯伯。 “我们村里查出来，这封信是有个没考上大学的知青眼红艾米，所以故意乱写想让她进不了城。” “胡闹！这可是大事，哪能这么随随便便？你和俺说那个知青是谁，俺要好好给他做做思想工作！” 颜小溪随口说了个知青的名字。 那个知青胆小，别人欺负他他也不敢还嘴，颜小溪不怕他到时候闹起来。 结果没想到，颜小溪回来没多久，大队就来了三四个人，把那个知青推上车送走了。 “这是怎么了，现在不是都平反了吗，怎么还要抓人？” “俺也不知道啊，只认得带头那个是俺们大队的。” “该不会是犯了啥事吧，俺都好久没看大队抓过人了。” “现在这些知青也是，眼红别人能回城自己回不了，就整天在下面搞小动作，被抓走活该。” 艾米听他们议论这些，转头朝颜小溪望了眼。 颜小溪侧过头和旁边人说话，避开她的目光。 “你干的？” 艾米直接走过去，一点都没避讳。 “什么我干的，你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颜小溪梗着脖子反驳，一句比一句说得急。 艾米没有证据不能直接说什么，而且也吃不准知青被抓走的事和颜小溪到底有没有关系，就先没动。 当天夜里，很晚村支书才从大队回来。 第二天，艾米才知道，那个知青抓走的确是被人揭发写假举报信。 但被扣下还没放回来，是因为上面在审问调查的时候，发现他准备乘着没人注意偷偷从冒儿村溜走。 本来他想得挺好，说要打着去镇上考核的旗号，坐火车直接去大城市。 但架不住他胆子小，上面问他干什么坏事的时候，他连以前知青吃大锅饭的时候偷偷多吃了一筷子肉的事都抖落出来。 最近全国都在防这些偷跑回城的人，他算撞在枪口上，被大队拉去各个村做反面教材。 “……” 这个结果让艾米很无语，她想不通这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不过既然不是因为她被颜小溪算计，那就不管她的事。 另一边，明珂已经回江城几天了。 他先和明目一起去领了各种证明，还有少部分的赔偿金。 然后，他拿着收回房子的证明去到原来的家。 但是，刚走到大门口他就发现不对劲。 他们家住的是大四合院，明珂到门口的时候，大门大大开着，他一眼就看见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一群小孩儿。 明珂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等终于看见一个大人出来之后才走过去。 “你找谁？” 那人上下看他，眼神很警惕。 “这个房子以前是我家的，现在新政策出来了，把房子还给我家了，所以我现在是来收防的。” “什么新政策，不知道，你别在这里骗人，我们十几家人在这里住了好几年，只知道这个房子是国家的！” 他一边说一边赶人，很不耐烦。 明珂和他解释新政策他也不听，到后来，明珂的脸就冷下来。 虽然艾米说让他多笑笑，但眼前这个人显然是知道这个新政策，但是就想住在这里不走，所以才故意在这里装疯卖傻。 明珂眼睛生得狭长，笑起来如春风拂面，但不笑的时候，连艾米都觉得有点吓人。 面前这个耍赖皮的也被他突然变脸给吓着了，不敢动手赶人，而是换了个说法。 “这位小兄弟，我是真的没听说过什么新政策。这样，我们这里住了几个认识字的，要不然你去问问他们，他们要说有，那我们就搬。” 明珂没那么傻，真的去找刚才那个人说的认识字的，而是先私下打量情况。 四合院很大，这里住的又是以前过苦日子的。 他们一家大多有三四个人，甚至还有六七个人的，但这么一大家子都挤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 院子里，就这么挤了十几家。 “看来想把房子拿回来没那么简单。” 明珂看完心里就有了数，没继续和他们浪费口舌，买了点吃的回到暂时的安置点。 明母看见他回来，忙走出来接。 “他们还是不肯搬走是不是？” 明珂点头。 明母先前已经去过几次，但里面的人一个个都是滑头，她连人都逮不着。 “好歹你今天和他们说上话了，现在还是讲理的人多，后面我们再去几次，说不准他们就愿意搬走。” 经历过这么多苦难，明母在明珂面前，说话还是从前的样子。 只是整个人精神不太好，而且瘦得吓人。 明珂把买回来的米面和肉放下，卷起袖子开始做午饭。 明母站在旁边看着，很快眼睛红了一圈。 “你……” 在家里出事之前，明珂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哪儿用得着做这些粗活。 就是明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 明珂看她这个样子，却没有说话。 他很小就被抓走，又受了那么多苦，已经忘了小时候是怎么和母亲相处。 而且，因为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明珂打心底里不愿意亲近别人，也不信除了艾米和他自己以外的人。 “小珂，你别做，我来。” 明母收拾好情绪站起来要拿过菜刀，被明珂轻巧避开。 “我不吃别人做的东西。” 明珂态度冷漠，明母伸到一半的手僵在空中，然后讪讪收回。 “嗯……不吃好，不吃好……” 她以前待的那个地方，有个同样被打称坏分子的人，就是被别人给的东西毒死的。 只是，她心里很不安，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喜怒无常的孩子相处。 她明明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 第334章 进城 明珂背对着明母，看上去很不近人情，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动作有点僵硬。 很早之前，就有人告诉他，他母亲早就已经去世。 连赵鹏在内的那些知青，当初一起学习的时候，都喜欢把“死了妈”三个字挂在嘴边。 后来，他和艾米一起为了高考名额去江城，遇到顾市长，阴差阳错给家里平了反。 也是那个时候，明珂才知道他母亲竟然还活着。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不知道见面后和她说什么好，那个时候明母也还在村里，所以，明珂干脆没有主动去找她。 他还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个陌生的母亲。 明母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不再说话，空气中只有菜刀切在菜板上的声音，竟也不显得尴尬。 几天后，艾米收到明珂寄来的信。 信里把房子的事说了，因为她的证明材料都已经全部开好，马上准备带着王奶奶和妞妞进城，所以没急着回信，而是打算当面再说。 在王奶奶的儿子去世后的几年里，村里大部分人都挺照顾她和妞妞。 所以，知道要进城了，她和艾米说 “俺想去找他们说说话，这一走啊，怕是难回来了。” “瞧您说的，现在交通这么方便，到时候我们有时间就坐火车回来看看。” 艾米安慰着，和妞妞一起扶她去隔壁关系好的那个婶子家里坐着说话。 王奶奶就这么和村里大半人告别，最后去到柱子家。 家里，荷花不在，只有柱子一个人在家，堂屋的地上还有碎了的碗。 “柱子，这是咋了？” 柱子看见王奶奶，脸上一阵发臊。 “没事，你坐。” 他只是知道张慧要带着孩子走，想去看看，再送点东西，也不知道荷花为什么突然那么生气。 “你啊，结了婚就好好过日子，不要在折腾了。荷花虽然有些心眼，但心里却是真的装了你的，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她也不会丢下你，是诚心想和你过日子，别再混了啊。” 柱子抓了两下脑袋。 “你不怪俺和张慧离婚的事啊？” 王奶奶看着他笑。 “怎么能不怪？但俺怪也怪你白长了双眼睛，把那么好的媳妇儿丢了不要。但是现在你们已经离了，俺就只盼着你能好好过日子。大军在的时候和你关系最好，你要是过得不舒坦，他心里也会难受。” 说起儿子，王奶奶忍不住抹了把眼泪水。 柱子心里也不好过，坐在凳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嗨，俺和你说这些干啥。俺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说，俺要和小米一起走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大军的坟啊，你帮俺拾掇拾掇，成不？” 王奶奶交付这么重要的事，柱子马上拍着胸脯保证。 “你放心，俺一定会做好！” 这一点王奶奶不怀疑。 虽然之前因为荷花的事，柱子是犯糊涂，但大军的事上她还是信得过。 毕竟在日子过得最艰难的时候，柱子每年都会偷偷去拜拜大军。 也就因为这事，王奶奶才敢把心里最放心不下的事拜托给柱子。 “好，好孩子。俺以后不在村里了，你可别和荷花闹，你一个大男人，让着点她。这一个人让一步，日子不就过得舒坦了吗？” 这些话，在当初他和张慧闹的时候王奶奶就说过。 但那个时候柱子跟着魔了一样，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现在她要走了，放心不下，就再多说了一遍。 柱子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愣愣看着地上的碎碗不说话。 然后，他突然开口说 “俺要是现在去和小慧说和好，她会同意不？” 王奶奶一听，险些抓起扫走给呼噜到他脸上。 “别折腾了，荷花虽然对其他人耍心眼，但至少对你是真心的。小慧那里你已经闹够了，就别再去打扰她。真要有心啊，走的时候去送送，再看看孩子。” 王奶奶看着柱子长大，哪里有不希望他好的？ 但是张慧这些日子都在她那里住，她知道张慧现在对柱子是个什么心情。 要是柱子就这么消停别闹，她还让孩子认这个爹。 但要是再闹，她就打算直接和娃说他们爹死了。 柱子耷拉着肩膀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人一下没了精神。 王奶奶走过去像小时候一样拍拍他脑袋。 “好好过日子，知道不？” 说完，她才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离开。 去城里的好处王奶奶当然知道，自从艾米和她说清楚之后，她也想通了。 而且她和艾米一起住了这么久，也有感情，要是分开她心里也会难受。 但毕竟冒儿村是她住了几十年的地方，冷不丁地真的要走，还是会觉得浑身不得劲。 艾米早就猜到会这样，所以早就和张慧的两个孩子说好，每天逗王奶奶开心。 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好，屋子也拜托给村支书。 “可以给村里人或者知青们住，只要他们不嫌弃。这房子啊，还是得人养着，不然一两年就该塌了。” 王奶奶摸着自家房子，和村支书说着话。 “您就放心吧，俺都会安排好的。到了城里，你有啥都要和小米说，她是个好人，是真的把你当亲奶看，别身上不舒服也瞒着，那样是浪费她的一片心。” “俺知道，俺当然知道小米是个好的。” 王奶奶偷偷抹了眼泪，然后坐上村里的牛车，带着全部家当和艾米一起朝火车站去。 她一大把年纪，已经很长时间连镇上都没去过。 站在火车站，她一开始还特别不适应。 “奶奶别担心，以后您想回来咱就回来看看。” “对呀对呀，奶奶你不要不开心。” 妞妞也拉着王奶奶撒娇，终于让她脸色好看些。 张慧和艾米一趟车，所以上车的时候，他们这一路好几个人，还有点小壮观。 上车后，王奶奶一直望着窗外，艾米和张慧也是。 他们对这个地方的感情很复杂，虽然在这里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但也有过幸福快乐的时刻。 那些美好的回忆，让他们有些不舍。 但他们更明白，未来才是他们要去的更美好的地方。 呜呜呜。 火车声响，随着轮子缓缓转动，他们开始移动。 然后，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把眼前所有熟悉的景象全都抛在身后。 艾米透过玻璃开着远方，目光炯炯。 新生活，她来啦！ 冒儿村到江城有些距离，艾米睡了两觉才到。 一到地方，她就让张慧带着三个孩子，她则重点扶着王奶奶，踏上江城的土地。 走出火车站，艾米带着大家在附近先吃了个饭。 吃完饭后，张慧就说 “来之前我联系了一个以前认识的好姐妹，她在这边上班，我打算先带着孩子去找她。” “你不和我们一起了？” 艾米都打算好了，刚到江城的时候张慧经济肯定紧张，到时候大家住在一起她还能帮衬一下。 张慧摇头。 “不了，我已经和她说好了。这次真的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后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只要我办得到一定办。” 艾米笑着拍了下张慧胳膊。 “慧姐，你别这么严肃，我还以为是在开大会呢。既然这样，那我先带王奶奶和妞妞走了，你路上保重，有事就写信或者直接来找我，我就在江城大学。还有，别忘了准备明年高考。” “你别把我当成个孩子，我比你大。” 两个人说笑了几句，然后依依不舍地分开。 其实，张慧在江城并没有什么好朋友。 她都在冒儿村待了那么多年，还结婚生下孩子，早就和以前的姐妹断了联系。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拖累艾米。 于是，张慧背着一大堆东西，带着两个孩子去之前打听到的一个很小很破但便宜的老房子住下。 另一边，艾米先找了个离学校近的旅馆，安排王奶奶和妞妞住下。 “奶奶，我先去找明珂，然后到学校看看，你们在这里可以睡会儿，要是想吃东西就和楼下那个人说。” “你去吧去吧，这里有俺呢。” 王奶奶怕耽误她的事，赶紧表示她能照顾好自己和妞妞。 艾米下楼的时候又和前台说了下情况，拿了几个苹果拜托她帮忙看着。 做完这些，她才去找明珂。 他们约在江城大学附近，离这里不远。 见面后，明珂和她详细说起家里房子的情况。 “里面住的人很多，什么行业的都有，不好对付。” 艾米心中了然。 “你也别急着赶他们，免得到时候逼急了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我也是这个想法，房子的事估计都差不多，到时候上面肯定会出新政策。如果等过一阵子还没出，我再想别的办法。” 明珂虽然现在也有办法把人弄走，但那个法子容易结仇。 现在家里情况好不容易好了点，他不希望出什么意外。 再加上他可以住宿舍，明母在安置点落脚，不是非得急着把房子收回。 “对了，昨天我已经来这边看过，有个房子不错，离学校近也比较宽敞，你带着王奶奶和妞妞住很合适。” “你帮我看房子干什么？” 艾米抬头盯着明珂，嘴角带了丝俏皮的笑。 第335章 运气不错 明珂抬起手掩在嘴边，低低咳嗽了几声。 “顺便而已。” 艾米看着他泛起薄红的耳尖，失笑 “如果只是顺便的话，你这么害羞干什么？” “我没有。” 明珂飞速打断，话说出口才发现他的反应太大，活脱脱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艾米被他这样子逗笑，原本在火车上积攒的一身疲倦尽数消散。 “你之前来过这边的话，有没有遇到新同学或者里面的老师？” 明珂自顾自走路，没吭声。 “明珂？” 他还是不理她。 艾米 《七零反派女娇娇》第335章运气不错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6章 真好 “既然我问了，当然是有这个想法，你只说你愿不愿意买。” 这个房子很好，位置好，里面的东西也好。 所以，艾米也只是顺嘴问一句，心里其实没有抱多大希望。 毕竟把这么好的房子卖了，那房主人不知道得多缺心眼，以后这房子能值不少钱呢。 但是现在？ 虽然政策上说房子可以买卖了，但是真敢卖的有几个？ 别说买了，艾米刚才一路走过来，看很多房子空着，明显是刚收回来的，但是都没有要租的样子，多半也是怕被人逮着说什么小资。 “卖！我卖！” 艾米心里的想法还没散开，就听见房主人激动地说出上面的话。 这下轮到她上下打量眼前这个人了。 “这房子该不会不是你的吧？” 这么好的房子干什么卖它？ 再加上艾米知道明珂家那个情况，不得不怀疑这个所谓的房子主人其实也是占着别人房子不走的。 “这房子当然是我的！” 房主人急了，小心翼翼掏出个小匣子，里面放着房契还有他的私人印章。 “看，这个房子是我的！” 艾米仔细看了看，发现他真的没说谎。 “多少钱？” 房主人伸出手偷偷比了个数。 艾米乐了，笑着摇头。 “您可别看我脸嫩就把我当小孩儿看，我也不是第一次出来看房子了，您要是诚心卖呢就给个实在家，不诚心呢我就再去别的地儿看看。” 其实房主人要的价不高。 但是艾米却知道，现在整个江城，不，是全国行情都不好。 房子刚刚可以卖，卖房子的人不敢出手，怕回头政策一下变了，把他们给定义成坏分子。 买房子的人不敢买，也是怕回头改口又说不可以买，那他们花了钱还要吃哑巴亏。 除了这些顾虑外，更大的原因是，现在大家手里都没有几个钱。 日子过得苦，能吃口饱饭就不错了，有几个人能攒下买房子这么大的款项？ 这房子可不是大白菜，再便宜要花的钱也不少。 房主人又比了一个价，结果艾米话都不说转身就往外面走。 “别走别走，这样吧，我的确是着急用钱，这个数怎么样？” 房子主人其实是舍不得这个房子的，但是一家人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现在更在意的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平平安安。 这个房子好是好，但不能当饭吃。 现在全家等着米下锅吃饭，不然他也不会冒险在这个时候出来卖房子。 “如果你诚心要卖，那就这个数。” 艾米手指头一伸，迅速比了个数。 房主人一看就知道遇到老江湖了。 这个价就是他心里能够接受的最低价，卖出去这房子也不至于吃亏，他们一家人也能过得舒坦。 “成成成。小姑娘，没想到你看着年纪轻轻，还知道这么多门道。” 艾米笑笑不说话。 她之前为了攒钱攒票可没少和人做生意，什么样的主儿都遇到过，让她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面前这些人心里的想法。 “钱我保证可以拿出来，不过这不是个小数，我也不可能一下全都给你，不然说个不好听的，你要是把钱拿着跑了我找谁哭去？” 房主人点头，表示理解。 现在这个时候，什么人都有，防着点也是应该的。 “那你看怎么办？” “这样，我先那三成定金出来，你和我去把这个房子过到我名下以后，我当面把剩下的钱全给你，怎么样？” 房子主人有些为难。 艾米担心被人骗，他又何尝不是。 虽然说的是当面给，但那个时候房子都过到艾米名下了，她要是咬死说把钱给全了，他又找谁说理去？ “我也不占你便宜，至少五成，而且我们要白字黑字写出来按手印。” 艾米轻笑。 她早就知道会这个样子。 “好。” 时间还早，艾米先给了他五成的钱，然后马上写了个条、子出来，又分别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了手印。 做完这些，房子主人带着房契这些东西，和艾米一起去专门办这些事的地方，把剩下的手续办上。 因为现在买卖房子的人可能一个月都见不着一个，所以里面办事的人很闲。 再加上现在手续简单，办事的人跟着去房契上写的房子那里看了看，确定没问题之后就把房子过到了艾米名下。 然后，房子主人顺利拿到剩下的一半卖房子的钱。 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一路上高兴得步子都在发飘。 要知道先前他说要卖房子的时候，所有人都让他别这么干，说会出事。 但是家里实在是困难，眼看他媳妇儿又要生了，一直这样可不行，所以他就咬着牙出来了。 前几天连个租房子的人都没有，要不然就是那种想占便宜，打着租房子的名号想占着房子不挪窝的，被他给发觉出来赶走的。 本来他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没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了艾米，这么点时间就把钱付了，也没有和他扯皮。 “我还认识几个朋友要卖房子的，那些房子也不错，比我的这个还大，你要是以后想买了可以来找我。” 卖房子的人留了个大概地址，既能让艾米真的要找他的时候能找到，又不会让艾米知道他具体住在那里到时候闹事。 艾米顺利买到房子也很高兴，虽然把身上攒的钱用得只剩下个吃饭用的零头，但至少解决了王奶奶和妞妞住的大问题。 她应过房子主人的话，拿着他的锁独自去到房子那里，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换新锁。 再然后艾米回招待所去把王奶奶和妞妞接上，一起来到房子外头。 “这么大个房子一个月得不少钱吧，我们随便找个地方住就可以了，要不了这么好的地儿。” 本来王奶奶带着孙女来城里心里就觉得拖累了艾米，现在看见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好房子心里更加担心。 艾米却说： “这里离我学校近，以后我肯定也会经常过来住的，而且这个房子不贵，你放心住着吧，别的事情都交给我。再说了，我们刚到这里，还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坏人，这个地方离管治安的地方不远，也安全些，免得到时候遇到打砸的坏人我们还没办法。” 王奶奶在冒儿村里，早些年见过那种砸进屋的坏人。 她听艾米一说吓得脸都白了，又看真的这边能看到来回巡逻的人，就没再说要去别的地方的事，只在心里盘算着回头多做点鞋样子出去卖，补贴补贴家用，不能什么都让艾米一个娃娃但着。 这个房子外面看着就大，王奶奶没想到进去以后更好。 她瞅见那些地的时候，第一反应和艾米一样——可以种不少菜。 在城里吃穿都要花钱，要是她能多种些菜出来，家里能省不少钱呢。 这么想着，王奶奶心里更加喜欢这个房子了。 等艾米带她去看她和妞妞睡的房间的时候，她直接瞪大了眼睛。 “这、这个真的是给我们住的？” 房子很大，因为用的玻璃，里面光线很好。 床是雕花的木头，还带着香味儿。 王奶奶发誓，她在做梦的时候都不敢梦到这么好的地方。 而现在，艾米居然说这个房间给她和妞妞住！ “您是我亲奶奶，不给您住给谁住啊？” 艾米笑着把东西放下，然后说： “这里面只有一点灰尘，稍微打扫一下就可以直接住了，这样我们也不用去住招待所，那里住一晚上要这么多钱呢。” 艾米故意比了个很大的数，把王奶奶吓得够呛。 “那还是住这里好。” 她念叨着，然后和妞妞一起，三个人把屋里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 等折腾完都已经是晚上。 王奶奶把煤油灯从带来的包里拿出来准备点上，结果听见啪嗒一声，头顶一个东西突然亮起来，把屋子里照得亮堂堂的！ “电灯电灯！奶奶你看，这就是小米姐姐以前说的电灯！” 他们家以前一直点煤油灯，所以妞妞特别兴奋。 王奶奶虚着眼睛看着头顶的灯，心里震惊得不行。 这也太好了吧？ 她本来以为来城里以后，能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没想到居然能住上有电灯的大房子！ “以后我们都住在这里了，一直都能有电灯用，现在先把东西拿出来摆上，我们做个饭吃，吃完早早睡觉。” 艾米摸着妞妞的脑袋瓜说。 妞妞现在对她的崇拜到了一个新高度，马上就按照她的话去做。 王奶奶也回过神，把从村里带来的东西放到该放的位置。 等收拾好过后，这个地方总算有了几分人气。 这边厨房用的是大灶，冒儿村里也有这种，只不过要小一点，但难不倒王奶奶。 她把从乡下带来的米淘洗干净烧火煮上，一边加柴一边和艾米、妞妞一起择菜。 很快三个菜都上了桌子，一家三口围在亮堂的电灯下面吃起来。 妞妞一路上饿坏了，脑袋几乎埋到碗里去。 王奶奶虽然也饿，但这个时候因为太惊讶反而感觉不到。 “小米，俺真的不是在做梦吧？” 第337章 找学校 “奶奶，您没做梦，我们现在在江城啦！” 坐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艾米心里的感觉也很奇妙。 她很清楚，这个地方将会是她人生的新起点。 房子原来的主人以前家世很不错，虽然只是个两进的院子，但里面布局很合理，吃饭的地方宽敞开阔，还能看到院子里高大的枣树。 高考的时候是冬日，现在也才过去不久，天气还冷着，所以树上没有叶子，光秃秃的。 艾米却并不觉得难看，反而觉得充满希望。 她指着那树给同样趴在窗边的妞妞看： “等来年夏天，我们就可以在院子里打枣子吃了，妞妞开不开心？” “枣子枣子！妞妞喜欢吃枣子！” 枣在冒儿村是个稀罕东西，妞妞只在大队一个很厉害的人结婚的时候吃过一颗，一直记到现在。 枣子脆脆的，甜甜的，是天底下最最最好吃的果子！ 艾米抱着妞妞，笑道： “好好好，到时候我们把到下来的枣子全都给妞妞吃，让你把肚子都吃撑着好不好？” 妞妞小脸一红，轻轻扯着艾米的衣摆说： “小米姐姐也吃，奶奶也吃，剩下的再给妞妞吃，妞妞吃的不多的。” 艾米和王奶奶相视一笑，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快活。 虽然屋里装了电灯，但是这么多年养成的早睡习惯，让三个人在吃完饭没多久就开始犯困。 艾米忙和王奶奶一起把睡的床铺好，烧热水洗漱过后倒头就睡。 坐车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艾米虽然心里很激动，也很快就睡着。 妞妞还是个孩子更是没那么多心思，只觉得到了一个很大很好的新家，来年还能有甜甜的枣子吃，就把心里对和村里小伙伴分开的不舍全部抛到脑后。 整个院子里，只有王奶奶睁着眼睛睡不着。 今天天气很好，透过窗户可以望见外面弯弯的月儿，不像在冒儿村的破房子里，只开了个很小很高的口通风，根本瞧不着什么。 王奶奶知道，这里很好，是她这么多年见过的最好的地方。 但也因为太好，她心里更加不踏实。 她知道艾米很能干，但是也知道城里东西金贵，处处都要花钱。 而她一大把年纪，还带着个孙女，总不能真的让艾米来养活这么一大家子。 艾米对她好她知道，但越是知道，她就越要努力照顾好孩子们。 王奶奶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困得受不住睡过去。 月儿行到中天上，她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梦里有许久不见的儿子，还有儿媳，还有冒儿村的老老少少，他们都在张嘴说着什么，可是她一句也听不清。 但王奶奶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好话。 他们羡慕她当初收留了艾米，所以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现在更是来了江城这样的大地方。 当然也有几句酸话，说她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走了狗屎运。 但这样的话王奶奶都没记住，鸡鸣的时候醒过来，只记得心里的欢喜。 长时间作为家里唯一的大人，她要撑起整个家，所以一直起得很早。 但江城不是冒儿村，王奶奶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天还没亮。 刚来江城，她对周围的地界还不熟，不敢随便出去走，怕到时候找不着路回来或者遇见歹人，反而给艾米添麻烦。 所以她只手脚麻利地把昨天没收拾的房间收拾了，又洗干净手给俩孩子烧了早饭。 艾米还没起床就闻到饭菜香，躺在被窝里舒服地翻个身，由衷得感觉到幸福。 王奶奶知道俩孩子昨天肯定累着了，特别是艾米，坐了那么远的车还自己出来找房子，所以没有催她们起来吃饭，而是把做好的饭菜放在锅里温着。 而她则去看院子里的土，准备等对这边熟了，去问问这里的地种什么好。 艾米起来的时候，看见王奶奶正蹲在外面院子里研究土，忙笑着拉她一起去吃早饭。 “离开学还有几天，今天我们先一起出去熟悉熟悉周围，到时候也知道买什么东西去哪里，然后去看看妞妞上学的地方。” 昨天艾米在这边走的时候，发现离江城大学没多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小学，她打算今天去问问。 王奶奶和妞妞当然没反对，吃完饭收拾好就一起锁好门出去。 出院子大门往外走不了多远就是条人来人往的街，还有个大供销社和国营饭店。 艾米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做私人生意的还是不多，而且大多打着拿东西换东西的幌子。 她看过后心里有数，知道要赚钱还是只能像之前一样在私底下进行。 王奶奶和妞妞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供销社，好奇地在外面盯着排队的人看了会儿。 艾米也没阻止，因为以后他们都要在这边生活，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必须熟悉的。 看完供销社和大饭店，他们又去另外几条挨着的街走了几遍，确保大家都记得路之后，才先一起送王奶奶回家。 “妞妞上学那个地方有点远，您先在家里等我们，我们把事情办好马上回来。” “诶。” 王奶奶忙应到。 她第一次到这种大城市里还是觉得心慌，在外面站着老觉得浑身不自在。 而且家里还有很多地方要收拾打扫，且够她忙一阵。 王奶奶留在家里安心打扫房间，艾米带着妞妞和可能会用到的证明去到之前看的那个小学。 小学外面有指示牌，写着招生两个字，牌子下面还坐着一个长胡子的大叔。 “叔，请问我想给我妹妹报名应该去什么地方啊？” 大叔看了他们俩一眼，见穿得整整齐齐不像捣乱的，就指了个方向。 “朝那边走，走到最里面写了招生那个办公室就是。” “谢谢叔。” “谢谢叔叔。” 艾米和妞妞齐声道谢，惹得大叔露出一口被烟熏过的大黄牙。 “嘿，还挺有礼貌。你们进去以后找黄老师，要什么手续他都会给你们说，不懂的就问，别怕，黄老师人挺好。” 听着大叔嘱咐这么多，艾米再次由衷地说了谢谢。 她带着妞妞朝大叔指的方向走，几分钟后，果然看见一个办公室门口贴着招生的白纸。 办公室显得很老，准确地说整个学校看上去都有些年头，给人厚重的历史感。 门刷了黄漆，门边受了潮有点发黑，漆也掉了几块，看上去斑驳不已。 艾米大概对整个学校有了个判断，确认不是什么新开的不靠谱的地方，才拉着妞妞去敲门。 “您好，我们是来报名的。” “请进。” 里面传出的声音厚重而温和，让艾米和妞妞都少了些紧张。 推门进去，艾米发现里面没有生火，整个屋子都透着股冷气。 里面只有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面，裹着厚衣服嘴唇依旧冻得有点发紫。 “请问您是黄老师吗？” 那人抬头看着他们，微笑点头。 “对，我就是黄老师，要报名的是这一位吧？” 妞妞见到陌生人有些害怕，朝艾米背后躲了下。 艾米轻轻拍拍她的手，说：“乖，没事，这个是黄老师。” 说完她又对黄老师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我妹妹刚从乡下来，所以有点不好意思。” 艾米顺势把话题引到报名的事情上。 黄老师一听是乡下来的，心里就有了数。 “是这样，我们学校有规定，在这边读书的必须有村里面开的这些证明。” 他把一张写了很多字的纸放到艾米面前。 艾米低头看了看，发现要的还挺多，但好在这些她都提前考虑到了，甚至连张慧的两个孩子她当时都提醒去办了相关证明。 “这些我们都有，今天就带了。” 艾米把证明按照要求一个一个摆在黄老师面前。 黄老师没想到艾米看着不大，居然想事情这么周到，而且态度也很端正，没有像有的家长一样发现材料多就大闹，心里马上多了几分好感。 他推推鼻梁上的大黑框眼睛，对照着要求表一个个检查。 当他看见亲属证明和冒儿村的字样，惊讶地看了艾米一眼。 “你是考上江城大学的知青吧？” 艾米也有些惊讶。 “您怎么知道？” 黄老师摇头笑。 “我爱人以前是江城大学的老师，最近刚回学校，所以我知道你们学校出了个好政策，说是可以带着家里人进城。不过你还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真的把家里人甚至妹妹都带过来的。不过带过来好啊，现在江城这边的教育已经恢复得都差不多了，你妹妹在这边上学也能安稳些。” 因为是江城大学的学生，黄老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检查完证明材料没有问题之后，他又让妞妞坐在他面前。 “小朋友不要害怕，老师问你几个问题。” 黄老师对艾米解释说，这是从乡里面来的孩子的正常测试，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艾米表示了解。 “下面的孩子的确很多都没读过书，有测试也是正常的。” 不然要是随便收进去，结果发现连名字都不会写就会很麻烦，所以测试确定孩子适合读几年级之后再收孩子进学校会更好。 “谢谢你的理解和支持。好了，小朋友，现在看着这张纸，请在上面写出你的名字。” 第338章 真厉害 妞妞一开始还有些怕，拉着艾米的手不肯放。 艾米拍拍她的脑袋，低声说： “不怕，姐姐就在这里呢，就和我们平时在家里上课一样。” 黄老师听了惊讶地问：“你在家里还给她上课？” 最近恢复招生，他见太多把学习丢下连最简单的东西都不学的孩子，所以被艾米刚才的话吓了一跳。 “嗯，不过也没教什么，就是写写字算算数什么的。” 艾米很谦虚，妞妞听得却不高兴。 “才不是，小米姐姐最厉害了，她教了俺好多好多东西呢。” 妞妞说完像是为了 《七零反派女娇娇》第338章真厉害 《b>七零反派女娇娇/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39章 搬家 艾米这边一切顺利，但明珂那边就难了。 和艾米分开之后，他又去了老宅几次，每次遇见的人都不一样，有醉醺醺险些动手打起来的，也有说话和和气气很将道理的。 但当明珂说起让他们搬走的事时，他们就马上把事情朝别家身上推。 “只要他们家搬了我们就搬。” 这是明珂这两天听得最多的话。 大院里的十几户人，家家都怕吃亏，每一家都在看别人家怎么做，所以明珂很难说动任何一家人开始搬。 而没人开这个头，收回房子的事就遥遥无期。 这些人不仅不愿意搬 《七零反派女娇娇》第339章搬家 《b>七零反派女娇娇/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40章 多少钱 事实证明，周逸泽想得没错。 颜小溪要住招待所不说，而且还要在国营饭店里吃大餐。 “我们都带了干粮的，够吃，真的想吃到学校里去食堂也会更便宜。” 颜小溪却一点都不听。 “他们都能吃我为什么不能吃？我可是村支书的女儿，我有钱。” 颜小溪快步跑到国营饭店，学着其他的人的样子挺直腰杆，努力装作她是城里人的样子。 为了说话不露怯，她还刻意听别人怎么点菜，等到她的时候也有样学样。 “要一个红烧肉，还要一条鱼，再来两碗白米饭。” 《七零反派女娇娇》第340章多少钱 《b>七零反派女娇娇/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41章 办不到 艾莲抽回手，低头盯着脚尖不说话。 妹妹很厉害，说参加高考就参加，而且还考上了江城大学这么好的学校。 但是她呢，她和妈妈说的一样，什么都做不好，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个家里条件好的人嫁了，然后补贴补贴娘家。 这是她这辈子唯一能替家里做的事，也是她被生下来唯一的使命。 艾母说过的话在艾莲耳边回响，让她更加不敢抬头去看艾米。 艾莲知道，妹妹是真心想要帮她，她不愿意让妹妹失望。 可是让她离开家？ 艾莲只要稍微一响，就觉得非常不安。 那个家是她最熟悉的地方，虽然不怎么好，但也能替她遮风挡雨。 她不知道离开那里之后自己还能去哪里。 而且内心身为长姐的责任感让她没办法真的什么都不管。 “姐？” 艾米见她一直不说话，小声唤到。 艾莲依旧低着头，右手摆弄着左手食指，来来回回绕圈。 “其实，我现在挺好的。有房子住淋不着雨，有粮食吃饿不着肚子，还有一份人人羡慕的厂里的工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艾莲的确没说谎。 她的粮食关系在厂里，不怕饿肚子，还有稳定的工作可以干。 不说远的，就说艾米之前待的冒儿村，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过上艾莲这样的好日子。 只是，艾米见过更广阔的的天地，她的追求从来都不是能吃饱肚子这么简单。 而艾莲是家里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所以她希望能帮艾莲一把。 但，生活毕竟要艾莲自己过，所以还是得艾莲自己想清楚才行。 “小米，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是你放心，妈那么做其实也是为了整个家，她心里也是不愿意的。而且，我相信妈妈心里其实是有我的。” 艾莲说得坚决，不知道是在说服艾米还是在说服她自己。 艾米当然知道艾母心里还残存的那么点母性，但那在她看来不值一提，还不如没有。 特别是艾母总拿长辈身份来压艾莲，让艾米觉得很不舒服。 “姐，我知道一时半会儿你没办法做决定，这样吧，你要是哪一天想出来了，就写信到江城大学，我收到信之后还是来厂子这边找你。” 艾米是一点都不想再和那个家里其他人有半点接触。 艾莲闷闷地嗯了一声，在艾米站起来的时候又忍不住抓住她的手。 “小米，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失望？” 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艾莲一直在努力让家里所有人都喜欢她，努力满足所有人对她的期待。 艾米呼吸一滞，重新坐到她身边。 “姐，其实还是和我以前说的一样，我包括家里其他人开不开心、失不失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你喜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想不想要改变，愿不愿意继续这样下去，一直到老，到死，这才是真正重要的。因为不管你做什么选择，以后过什么日子，都是要你自己一天一天亲自去过，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你。” 艾莲和艾米在这件事上的观点一直不一样，这是艾莲从小生活的环境所决定的。 “我才是最重要的？” 每次艾米这么说，艾莲心里都会很感动。 家里只有艾米会和她说这些，会真的不求别的回报去关心她。 “对，你要先照顾好自己，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再去考虑其他。” 艾米一直希望艾莲能稍微自私一点点，不要处处为别人照相而总委屈她自己。 大概是因为恢复高考的原因，艾莲这次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岔开话题或者反驳艾米，而是认认真真思考起这话来。 “这些天我看见不少考到江城来上大学的知青，里面也有以前认识的人，我觉得他们好像不一样了。” 艾莲不太说得清楚那种感觉是什么，只能隐约说出大概。 在她记忆里，下乡的知青是很苦的。 他们大多数都是因为家里负担太大被抛弃的那一个，从小和艾米一样不会被家里人宠爱。 但是这次，艾莲遇到的知青个个神采飞扬。 虽然他们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走在街上也能被人看出来是从乡下来的，但他们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面却有光。 “我问过以前的那个朋友，她说，因为现在他们看得见未来，知道未来会很好。” 这才是真正触动艾莲的地方。 那个朋友几乎和她一起长大，他们两个人的情况其实差不多，甚至，那个人更惨。 那人家里有很多孩子，让知青下乡的时候，其实她已经在厂里上班。 但家里人想尽办法把工作转到她弟弟身上，然后让她下乡。 艾莲知道，她走后她的家里人直接对外说当她死了，这么多年不管不问，逢年过节也从来没想过让她回来，说是家里没她住的也没她吃的。 艾莲以前一直很同情这个朋友，但是现在这个朋友却和她说起未来。 “姐，现在一切都在改变，而且以后变化会越来越大，日子也会越来越好，每个人都能追求未来，你也一样。” 艾米很清楚，以后像艾莲工作的厂会倒闭，现在吃香的国营工人会下岗。 但她没办法和艾莲说，说了艾莲也不会信。 “未来……妈现在每天都在催我相亲，说我年纪大了，再不嫁以后就会没人要。” 艾莲不确定这样的她，还有没有未来。 艾米一听这话就来气。 “别听她的，要不是违法，她能把我们两个都剁了当猪肉卖你信不信？什么年纪大了不嫁人就没人要？只要自己有本事，嫁不嫁人又有什么重要的？而且她让你嫁的人，我不问都知道是什么货色。” 真有文化有学识家里又有钱的，不可能和他们家这样的结婚，不然以后麻烦不断。 那家里没钱没势的艾母又瞧不上。 这么一来，她选的全都是家里条件不错但人不行的混混，就像之前给艾莲介绍的那几个歪瓜裂枣一样。 “小米。” 艾莲无可奈何地叫了她一声，提醒她不要这么说艾母。 艾米撇嘴，看在艾莲的面子上没有再继续怼人。 “反正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如果真的听那个女人的话去嫁人，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你心里有数。你要是实在觉得离开那个家没办法生活可以来找我，我是你亲妹妹，我也只认你这一个亲人。” 至于其他人，那还是算了，她还想多活两年呢。 话说到这份上，艾莲没有再拒绝，而是从兜里拿出偷偷攒的一点钱，给艾米买了个零嘴吃。 艾米也没拒绝姐姐的这份好意，和她两个分着吃完东西才离开。 只是走的时候，艾米心情很沉重。 她不知道艾母什么时候就把艾莲给嫁出去了，也不知道那些吸血的人还会怎么折磨艾莲。 走到转角处，艾米缓缓回头。 艾莲还站在刚才两个人分开的地方望着她。 看见她回头，艾莲还挥了挥手。 “路上小心。” 艾莲其实想让她多回来看看，但是想到家里的情况，又觉得不能让她回来。 艾米也朝她挥挥手。 “回去上班吧，有事记得给我写信。” 艾莲被艾母看得很严，像坐车去距离没多远的江城大学找她都很难办到。 两姐妹就这样转过身，各自朝着各自的方向走去。 因为艾米说的出去的事，艾莲一下午都不在状态，因为走神还做错了一件小事，被人好好教育了一番。 这件事很快传到艾母耳朵里。 “你还想不想要你的工作了啊？现在找个这么好的工作多不容易你知道吗，还敢上班时候出小差，要不是我和你们组长的媳妇认识，你早就被人一脚踢开了你信不信？还有之前吵着闹着说要高考，好吧，我让你考了，结果呢？我早就说了，你不是那块料，参加考试就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在家里帮我多洗两件衣服。” 自从艾莲第一次说要参加高考之后，艾母每天都会把这事拿出来念一遍。 现在艾莲没考上她就来劲儿，每天早上晚上都要不停地念，还说要让家里另外两个把她当成反面教材不能学她。 “你看看你，长得又不随我，又没什么本事，连个拿得出手的对象都找不着，还要让我贴着老脸去给你找，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要摊上你这么个赔钱货。” 艾莲被念得头疼却不敢顶嘴，只和往常一样从屋里端出一大盆衣服开始洗。 “哼，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艾母嘴里不满地嘲笑着，手里的活有人干，她就闲下来，摇晃着身子走到外面去和其他人聊天。 “哟，这不是艾莲妈吗？听说你们艾莲没考上是吧？我就说嘛，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闺女一样聪明，随便学学就能考上个大学。” 艾母被人说得脸色发青，冷哼道“不过就是考了个专科有什么好得意的，有本事去考江城大学啊。” “我闺女那是没准备好，要是准备好了别说江城大学，就是帝大都随便她挑。可不像你们老艾家，以后都只能干力气活赚钱咯，没有一个读书的料！” 第342章 说漏嘴 哐当。 艾母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就开始砸东西。 而且因为这年头东西都不便宜，她只能砸那些摔不坏的。 艾莲缩着身子往旁边躲开，心里忍不住想到艾米今天和她说的那些话。 她如果出去的话，就不用再一直被艾母念，也不用再因为艾母发脾气就吓得不敢回家。 而且她如果走了，也不用再担心艾母给她找的那些相亲对象。 艾莲越想心里越痒痒，第一次认真思考离开这个家的事。 按照她对艾母的了解，如果她跑了，艾母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她抓回来，说不定还会把她关起来打。 所以，她一定要躲到艾母找不到的地方，这就意味着她不能再在现在的厂里面上班。 不上班她就没有工资，没工资就没饭吃。 意识到这一点，艾莲心里刚刚腾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扑灭。 除了厂里的活，她什么都不会，出去了不是连累艾米吗？ 艾莲用力摇摇头，拿手捧了冷水拍在脸上让自己清醒。 “几件衣服要你洗这么久，什么都干不好还学会偷懒了是吧？” 艾莲刚站直身子就被艾母一顿骂，洗衣服的地方在过道里，她的骂声就这么毫无遮拦地传遍整栋大楼，惹得好几个邻居都支出脑袋来瞧热闹。 “这就来……” 艾莲脸臊得通红，恨不能在地上找一条缝钻进去。 偏偏她快步进门的时候和艾母撞了个正着，因为她脸上的红还没退下去，艾母还故意做出一副上下打量的样子。 “在家里想男人有什么用，现在就出去找啊，这么大了还要家里养你不觉得没脸见人吗？” 这次说话的声音更大，艾莲甚至听到隔壁传来一个男人意味不明的嗤笑，尴尬地脚趾蜷缩着紧紧抓地。 “我没有，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我是你妈，供你吃供你住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现在说你两句你还顶嘴了是吧？” “我……” 艾莲张了张嘴，却发现她现在已经完全没办法和艾母交流。 她心里很难受，如果早知道参加高考的事会让艾母变得这么讨厌她，她宁愿一开始不去参加。 反正也没考上，还平白惹艾母生气。 从高考到现在，艾母已经好几个月没给过她好脸色。 “我去晾衣服。” 艾莲放弃和艾母讲道理，主动投降。 但艾母却突然拽住她。 “站住！” 艾母伸出手指按在她衣领边，艾莲看得清楚，是一粒香喷喷的白芝麻。 这个东西，家里是不会买的，厂子食堂里更不会有。 “你在外面吃东西了？” 艾母的表情冷得像是能滴出水来，阴沉地盯着艾莲的眼睛继续逼问 “说，和谁一起吃的，是不是那个叫周逸泽的穷知青？” 周逸泽已经有对象，艾母这么一说艾莲马上反驳道“不是！” “那是和谁？别说是你自己吃的，你从我肚子里出来，我知道你什么德性，说，谁去找你了？是不是艾米，她又来找你干什么，要钱还是要粮食？” 艾母心里早就恨透了艾米，提起这个人她的语气不像是在说女儿，而是在说有血海深仇的死对头。 “不是，小米不是来拿东西。” 以前每次艾米来艾母都要闹，要是怀疑艾米从她这里拿了东西走更是不得了，所以艾莲条件反射地迅速否认。 但否认完艾莲才反应过来，她被艾母套了话。 “好啊，还真是这个白眼儿狼来了啊，你老实交代，她来干什么？怎么，还嫌把我们家害得不够惨啊，这次又要搞什么事，是想让你听她的话跟她走还是要你现在干的这份工作？” 艾母越说语气里的讽刺意味越浓，甚至开始说艾米在外面和其他男人乱来。 “不是的，她只是来看看我，没有别的事情。” 艾莲不想让邻居以为艾米是那种胡搞的坏女人，连忙打断艾母。 “只是看看你？看看你不从村里背粮食来害花你的钱吃东西？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就知道自己逍遥快活，根本不管家里难成什么样。” “不是的，她不是从村里来所以没办法带粮——” 屋里的空气突然安静，艾莲张着嘴没办法再说下去，更没办法把已经说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 艾母已经清楚地听见“不是从村里来”这六个字，脸上满是怀疑。 “我、我是说小米她和以前一样，是帮村里买东西，对买东西，所以她是从城里来，根本没有带粮食……” 艾莲越解释越慌张，艾母太清楚她的性子，一看就知道她是在说谎。 “她到底在干什么？” “没有，她就是好好在村里，真的。” 不能让艾母知道艾米考上大学的事，不然就完了。 可姜还是老的辣，艾母扯着她就往外走。 “你马上当着我的面和他们大队打电话，我要亲自听村长说那个小兔崽子在干什么！” “我……不……” “好，你也不用说，现在这个时候来看你还能因为什么，她参加高考了是吧，考上了？” 艾母一字一句说出她的猜测，听得艾莲张皇失措，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她恨自己没帮上艾米的忙还让艾母知道这些事。 “考上了好啊，这可是我们老艾家的大喜事，你这孩子也是一根筋，这么好的事怎么不和我说，我们得好好给小米庆祝庆祝。” 艾母突然变了脸，笑得艾莲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这是干什么？我是小米的亲生母亲，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还能不疼她？刚才我那样子和你说话是怕她岁数小不知事，偷偷从村里跑出来做了什么不能做的事情，不是为了别的。” 她说得恳切，还带着艾莲赶在供销社关门之前买了好菜，说要让艾米回来一起吃。 艾莲从来没见过艾母这么高兴的样子，但是在她的记忆里，很早很早以前，艾母也曾经对她这么温柔过。 难道，艾母真的是在替艾米感到高兴？ 艾莲不确定地想着，为了艾米着想，她还是没把事情都说出来。 “小米已经回去了，晚上没办法过来吃饭。” 江城大学离他们家还有些距离，这个时间肯定不能过来。 而且就算能过来，艾莲在没搞清楚家里的情况之前也不敢让她来。 艾母脸上的笑僵了片刻，随即绽放得更加灿烂。 “没事没事，这么大喜事就算小米不在家我们也要好好庆祝一下，回头等她回来了再出去吃一顿好的，去国营饭店里面吃。” 艾母眉飞色舞地说着，做菜的时候嘴里还哼着歌，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不只是艾莲这么想，家里其他人回来看见她这个样子也都这么想。 但他们都不关心艾母今天遇到什么事，左不过就是楼里面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卖菜的时候人家便宜了几毛这种。 他们只关心今天晚上吃什么。 艾母出去的确买的好菜，炒出一大万油光发亮的肉，还有一大盆鸡蛋汤，甚至还有两条小鲫鱼。 “买这些多少钱？” 家里每个月都过得紧巴，这一顿买这么多肉哪儿来的钱？ 艾母笑眯眯地解下围裙，站在桌子面前大声宣布 “今天是个好日子，小米考上大学了！” 说完，她热切地看着艾莲，家里其他人也全都跟着望过来。 艾莲已经很久没有背家里人这么关注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脑子还没想清楚就结结巴巴回答道 “江城大学，小米很厉害，考上了江城大学。” 话音未落，艾母的眼睛已经亮得不像样。 “好好好，江城大学好，这栋楼里没有一个考上江城大学的，只有小米。” 她这么高兴家里最受宠的男娃艾前进心里就不爽了。 “她考上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也不会管我们，赚再多钱也不会给我们买一颗米吃，这都是她说的原话。而且她还很不喜欢我们，以后读书出来分配到好工作成大人物了，不欺负我们才怪……” 这些都是艾前进的奶奶和他说的。 艾莲辩解道“小米不是那样的人。” 虽然她不会帮助家里面，但是只要家里人不去惹她，她一定不会主动对付家里人的。 艾母则笑着拍了艾前进脑袋一巴掌。 “你看看你，你又说胡话了，你才是最应该高兴的人，因为以后你就是江城大学的大学生了，等读完书就能分配一个好工作，我们全家都跟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艾前进不解地看着艾母。 “关我什么事？” “你是小米的弟弟，姐姐让着弟弟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走到哪里都有理。这不过就是个大学嘛，反正她是女娃，迟早要嫁人，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找个好对象。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我们老艾家的顶梁柱，你要是能读大学，我们老艾家以后就能挺起腰杆做人！” 她生的儿子要是成了大学生，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就不敢再欺负她。 以后，她就是养出大学生儿子的艾夫人！ 第343章 做梦 “不可以！考上大学的明明是小米，不是弟弟。” 艾莲慌张反驳，她无法理解艾母为什么能够当着一家人的面说出这种话。 但更让她没办法接受的是家里其他人的态度。 艾前进根本不管是谁考上了大学，只问： “读大学累不累，累的话我可不干。“ 反正他是家里最受宠的那个，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有人养他。 “不累不累，读大学可轻松了，随随便便出去玩还可以在课堂上睡觉，只要一毕业就能分配好工作，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的那种。” 艾母热切地和艾前进描述着上大学的好处，生怕艾前进不愿意去读。 而艾莲的反对声根本没有人在意。 “妈，不能这样，考上的人是小米，不是他。” 艾前进发出不屑的哼声。 “妈，你看看她，好像谁稀罕上大学一样，做出这个样子不就是不想让我去吗，那我就不去好了，免得辛辛苦苦上学赚钱养家还被人说。” 艾母一听马上慌了手脚，一边给他碗里夹肉菜一边哄。 “别听她瞎说，她是自己没考上所以嫉妒你能去读大学。而且那可是江城最好的大学，不辛苦的，读出来随便玩玩每个月就有粮食和钱拿，很轻松。” 艾前进闹脾气，就是不愿意去读江城大学，艾母一直在旁边好声好气地哄。 艾莲看着这一幕，觉得荒唐得不行。 “看什么看？还不快和弟弟道歉，他要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不去读大学到时候你就等着被婆家欺负吧。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好啊，我全都是为了你们几个小冤家。你弟弟是男孩子，以后长大了有出息脸上有光的不还是你们姐妹几个吗？看在你弟弟的份上，你们嫁人都能嫁好点儿，婆家人也不敢对你们蹬鼻子上脸，你倒好，不帮我劝弟弟还在那里胡说八道。” 艾莲看着冲她发火的艾母，嘴巴长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发出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为什么这么自私？ 这是艾米辛辛苦苦考上的大学，关他们什么事？ 想到这些，艾莲头疼得厉害，忍不住怀疑，这些人真的是和她、和艾米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吗？ 他们配吗？ 这边，艾母还在用力扯她胳膊让她帮着哄艾前进去取代艾米上江城大学。 “你们凭什么？” 艾莲胳膊被揪得通红，终于忍不住冲他们吼了一句，然后转身就往外跑。 一直没说话的艾父把筷子砰的一声砸在桌上。 “你今天要是敢出这个门我就打断你的腿！” 艾莲双腿一闪，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再也没办法朝近在咫尺的门外迈去。 “我就说不该让她去参加高考，就是因为这事这丫头越来越不听话，我说一句她要回好几句，还真以为参加一次高考就高人一等了啊？” 艾母阴阳怪气地说完又马上温柔地和艾前进说话。 桌上其他人也继续拿着筷子吃饭，没有一个人去拉艾莲回去，可艾莲却已经没了夺门而出的勇气。 “对不起……小米，对不起……” 她在心里痛苦地默念着，羞愧到了极点。 另一边，亮堂的房间里，一大家子人正围在桌子面前吃饭。 艾米见完艾莲之后朝黑市走了趟，靠超市里的东西倒腾了不少好东西。 现在桌上就摆着她拿大米换来的老式铜锅炉。 这种锅子是古时候就已经有的，样子和火锅锅子差不多，但不是用电，而是在下面加炭火。 艾米看见它就突然想吃火锅了，于是在到家之前又偷偷从超市里取出火锅底料，撕去外包装拿吃烧饼用的那种纸袋子装起来，告诉其他人说这个是买锅子的时候别人送的。 天气冷，而且他们到江城的时间还不长，所以院子里还没能种出菜。 艾米用的全都是超市里的新鲜菜，本来她还想加火锅丸子这些，但是怕引起怀疑，只好忍痛放弃。 不过就算没有肉，香喷喷的火锅汤底熬出来也已经让其他人感到惊喜。 “这是城里人的花样吗，俺还是第一次知道这菜还能这样煮，味道还不赖。” 因为家里有老人和孩子，艾米还贴心地调了辣度，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吃。 明母倒是见过锅子，但这个味道的也是第一次吃。 她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艾米一眼，心里暗暗觉得这个女孩儿和其他知青不一样。 明珂注意到母亲的目光，低低咳嗽一声，生硬地转移话题道： “妞妞明天就开学了吧，准备好了吗？” 妞妞把嘴里的土豆片咽下，飞快点头。 “准备好啦，姐姐给俺买了小书包，上次报名的时候老师还给了我纸和笔。” 妞妞知道老师给东西的事不能随便乱说，但因为是在家里，明母和明珂对她都很好，所以她才没有顾忌。 艾母也笑道： “我今天出了一些题给她做，她答得又快又好，这个水平上三年级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妞妞脸蛋发红，不好意思地小声说谢谢。 吃过晚饭，因为锅子是艾米弄的，所以王奶奶和妞妞非抢着洗碗，她拗不过就由着老人家去了。 明母回城之后身子骨一直都不太好，吃过饭就回房间去了，而艾米和明珂则站在院子里说话。 “以后还是尽量少吃今天晚上这种东西。” 明珂早就猜测到艾米的与众不同，但是一直没有揭穿她的秘密，也没有追问过。 但是就今天吃的锅子来看，艾米大概是因为回城高兴，所以一下忘了分寸。 艾米也知道她这么做很冒险，心虚地拿脚尖在地上蹭了两下。 “以后不会了……我听奶奶说今天你去老宅那边了，怎么样，那些人愿意搬了吗？” 明珂望着头顶漆黑的天空，轻轻摇头。 “还是和以前一样，谁都不愿意做第一个搬出来的人。再加上城里别的宅子情况也差不多，他们就更加大胆了，觉得没人治得了他们。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个房子会一直这样拿不回来，也担心他们会故意毁坏房屋。” 他最近和住在两个宅子里面的人接触比较多，明白他们都是什么德性。 “别担心，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现在是还腾不出手来管这一块，等各个学校开学一切进入正轨以后，肯定会理一个章程出来。既然现在房子已经还给你们家，那就没道理让那些人就这么占着不走。而且我们连高考都过来了，还都一起来了江城，还有什么能难得倒我们？” 正因为两个人以前一起克服了那么多困难，所以艾米现在才对所有困难都不生恐惧之心。 明珂被她的乐观所感染，一直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松了些。 “嗯，迟早能拿回来。不过，我看你今天吃饭的时候好像状态不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艾米一愣，转过头去看他。 今天她只是有一些失落，但她自认为没有表现出来，明珂是怎么发现的？ 她的眼神实在是太容易看懂，明珂反倒有些不自在。 难道要说他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落在她身上，所以靠眼睛看出来的？ 幸好艾米也不是真的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只疑惑几秒种后就和他说起原因。 “艾莲人很好，我一直都希望能带她离开那个家，待在那里她只会被其他人毁掉一辈子。但是她在犹豫，她好像不是很愿意出来，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下一次我见到她，她就和一个不认识的混混结婚了。” 艾米能直接对艾家其他人出手甚至使用手段，但唯独没办法用那些法子来对付艾莲。 可是，她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艾莲被艾母推火坑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艾莲在艾家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如果真的到了她被艾母卖出去那一步，艾莲肯定会很受伤。 艾米想救她，可她不配合。 明珂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整理过措辞之后说：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姐姐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不管做什么选择都一定有她的道理，你能做的就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有能够帮助她的能力，其他的都只能靠她自己走。” 关系再好再亲，也不能替别人过这一辈子。 艾米沉默着站了很久，脑海中闪过那个不配称之为家的一切。 她无比确定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也知道艾莲正在被黑洞吞噬，她想要把艾莲拉出来。 但是明珂说得对，她不能替艾莲做决定，太过干涉艾莲的人生，不然她和艾母一流就没有任何区别。 “呼……我只是很担心，如果因为我没有强行把她拉出来而让她走上不归路……” 艾米深深吐出一口气，仰头看被屋里灯光吸引过来的小飞虫，看他们前赴后继扑向它们眼中的光明。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怎么样，只要她足够强大，就一定能够护住艾莲。 其他的，就交给艾莲自己去选择吧。 第344章 疯婆子 “你只需要记得，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 明珂别过脸去，盯着院子里的枣树枝丫说出这番带着情愫的话。 艾米好笑地伸手戳他肩膀。 “好好的说我姐姐你怎么又害羞了？” 少女指尖柔软，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闹得他心痒。 “别闹。” “谁和你闹了？” 艾米继续戳他，指尖触碰到他的肩膀后能感觉到被弹回来的感觉，很有意思。 “别闹……” 明珂的语气很无奈，身旁的少女却一点都不听劝，反而戳得更来劲儿。 没办法，最后他只能一把抓住那只作怪的小手。 “诶？” 这下轮到艾米发懵了，她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突然变成这个走向。 因为在风里，明珂掌心微凉，而她的手却是温软的。 也是感觉到这奇怪的温度差异，艾米才注意到，原来明珂一直侧身帮她挡住夜里刮来的寒风。 明珂因为触碰到她的手心跳乱了节奏，虽然贪恋这种双手交握的感觉，他却马上松开手。 “说了让你别闹。” 指尖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明珂下意识地收拢指尖，想要让这温度多停留一会儿。 而艾米那边早就闹了个大红脸，眼睛转来转去乱晃就是不敢再看明珂。 她别的都不怕，就是在男女感情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 这不是艾米第一次在明珂面前变成这个样子了，所以明珂马上就发现她的紧张，笑着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好，那什么，你也早点去休息。” 说完，艾米一阵风似地跑回房间。 一进房间她就直接扑倒在柔软的床上，羞得把脸埋在被子里，许久才抬起头来喘气。 她和明珂一起在冒儿村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按理说应该是再熟悉不过的。 可是刚才在灯光下，她看着眉眼如画的明珂，还是忍不住失神。 他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啊。 艾米在心里感叹到，随即又觉得这样太丢脸，再次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这么来回折腾了好几遍，她才平复住狂跳的心脏，翻身直咧咧躺在被子上，眨着乌黑的大眼睛盯着头顶的蚊帐看。 在冒儿村这些年，她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明珂吧？ 念头一起，一股甜丝丝的感觉从艾米心底升起，惹得她嘴角上扬怎么都压不住。 一夜好眠。 第二天因为妞妞要上学，家里所有人都起得很早。 吃过早饭，艾米和明珂一左一右带着小姑娘去到江城小学。 门口还是之前报名的那个门卫，一看见他，妞妞就挥着手乖巧地打招呼。 “叔叔好。” 门卫看见她也回了一个真诚的憨笑。 他们现在住得近，王奶奶出来买菜的时候经常会带着妞妞，每次从学校门口路过她都会和他打招呼。 穿过学校大门，三个人按照教室上面的班级号找到妞妞所在的三班。 到的时候，里面一个学生也没有，只有那天在报名处看到的黄老师。 “黄老师好。” 妞妞看见是认识的老师，马上开心地喊道。 黄老师抬起头推推鼻梁上的眼睛，“妞妞来了，过来报道。” 艾米带着妞妞走过去，帮着她填完黄老师手里的表格。 “好了，今天上午是领教材和自我介绍，下午不上课，你们记得来接妞妞。” 黄老师仔细交代着，然后让妞妞选一个她喜欢的座位。 妞妞背着小书包高高兴兴地在第一排正中央坐下，眼睛转来转去，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和冒儿村自习室完全不一样的教室。 “那妞妞，我和明珂哥哥先回去了，中午再来接你好不好？” 妞妞眼睛忽地睁大，站起来抓住艾米的手。 “姐姐不要走……” “妞妞是怕一个人在这里吗？” 妞妞咬着嘴唇点头。 “俺想和姐姐在一起。” 以前在冒儿村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是互相认识的，所以妞妞并不害怕。 但是现在这里她只认识艾米和明珂，黄老师虽然也认识但是不熟。 所以妞妞一听要把她一个人留下就感到很害怕。 艾米事先也没想到会这个样子，伸手揉着妞妞的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倒是明珂走过来把她领会刚才她选的位置上。 “以后妞妞就要坐在这个地方上学学习很多新知识了，这也代表妞妞现在是个大孩子，要跟着老师和小伙伴一起学习。小米姐姐也要去她的教室里学习，所以不能陪着你。” 妞妞眨巴着眼睛，眸子里泪光闪闪。 “俺……俺知道了……” 虽然她还是很害怕，但是她不能影响小米姐姐学习。 妞妞想到艾米之前教她的那些东西，咬牙把眼泪憋回去，还冲他们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姐姐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听老师的话。” 黄老师也说：“第一次上学这个样子是正常的，等她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就好了。” “那就麻烦老师了。” 艾米和明珂走出教室，走了好远回过头去，还能看见追出来站在门边的妞妞。 “放学姐姐就来接你。” 艾米看得心里难受，好不容易才压住把妞妞带回家的冲动，赶紧挥手离开。 她现在算是明白那些刚上幼儿园的孩子为什么会哭得那么厉害了，因为她也很想哭。 “妞妞要是不习惯怎么办？万一遇到欺负她的同学怎么办？她要是偷偷跑出来找不到路回家怎么办？” 一路上，艾米忍不住胡思乱想。 明珂看不下去，买了个滚烫的烤地瓜给她拿着吃，强行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一开始吃东西艾米就什么都不想了。 带妞妞报道之后，他们也回去拿上各自的证明材料准备去江城大学报道。 但刚转过街看见江城大学校门时，艾米就看见一个熟悉但她一点都不想见到的人。 于是她脚下一转拉着明珂就要走。 但是艾母的动作更快，飞凯跑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你来干什么？” 艾米对她连客套话都懒得说。 “我是你妈，谁允许你这么和我说话的？” “我就是这么说话，不爱听别听，我又没求着你来。” 艾米几句话怼回去抬腿又要走，这次艾母直接抢过她手里的证明文件。 最上面的就是亲属证明。 “亲属？” 艾母认识几个字，大概把证明看完脸都黑了。 “说你是白眼狼果然是白眼狼，在乡下人家给你一口吃的你就叫上奶奶了，连我这个亲妈都不认了是不是？” 她用力挥着胳膊，被风掀起的证明材料险些划伤艾米的脸。 明珂把艾米拉到身后。 “还给她。” 他没有硬抢，因为这些材料都很重要，如果不小心撕坏了会很麻烦。 “还？对哦，我听说像你这种下乡的知青，要是没有这些证明就不能报道了是吧？” 艾母晃着手里的证明材料，笑得满脸褶子。 她最讨厌的就是艾米不听她的话，现在有这些东西在手上，她不信艾米还敢和她对着干。 “我让你还给她。” 明珂上前一步，声音也提高了一倍。 明珂比艾母高出一个脑袋，这样逼过去让艾母险些把脚崴了。 “你别过来，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把这些东西全撕了让她上不了学！” 艾母双手抓着材料威胁明珂。 “你……” 明珂见识过艾母的无理取闹和不要脸，但没想到她居然连艾米上大学的事都要管。 在明珂怕她真的撕坏证明的时候，艾米却无所谓地吐出一个字。 “撕。” “你、你别以为我不敢。” 艾母被艾米反常的态度弄得摸不清头脑，只能继续威胁。 艾米从明珂背后走出来，死死盯着她。 “只要你敢撕，我就敢让你们所有人生不如死。”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艾母不敢再提撕材料的事，转而紧紧把材料抱在怀里怕被她抢回去。 “我……打人犯法，你别想吓唬我。我告诉你，这个上学的名额必须给你弟弟，你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嫁人？还不如给前进，到时候他读完书出来有个好工作还能帮衬帮衬你。” “帮衬？让给艾前进？” 艾米挑起眉头，看傻子似地看着艾母。 这人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居然想搞顶替上学这一套？ “对，就是帮衬。前进比你聪明，一定能比你学得好，分配的工作也比你好，以后赚钱了他也会记着你给你好处。你要是答应，我就允许你回家住在家里吃饭，而且还给你介绍对象。” 艾母越说越来劲儿，手里的材料也越抱越紧。 艾米看着她这一副像是在施舍自己的表情，差点被气笑。 “你觉得让我回家吃饭、给我介绍对象是对我好？” “那当然。你在江城又没有地方住，就算学校让你住你也吃不起饭早晚得退学，还不如让你弟弟来读。到时候我在厂里给你介绍一个条件好的对象，你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这些都是因为我还念母女之情，不怪你以前对我们不好，你要知足还要懂得感恩，如果没有我帮你说好话，你这种不孝女白眼狼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 第345章 你是姐姐 艾母说得理直气壮。 在她心里，艾米是她生下来的，所以她让艾米做什么艾米就必须做什么。 而且她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好，艾米不仅应该乖乖把读大学的名额让出来给艾前进，还要对她感恩戴德，明白她的苦心。 艾米可没有这么自虐的想法，盯着艾母一阵冷笑。 艾母被她笑得心里发毛，恶狠狠地骂道 “你个死孩子笑什么笑，马上把上学的名额给你弟弟，不然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到时候闹起来谁脸上都不好看。” 艾母的话不仅没让艾米收敛笑意，反而惹得她直接笑出声音。 “大学是我清清白白凭自己本事考上的我怕什么，你尽管去闹，反正到时候丢脸的只会是你们，和我没半点关系。” 那些证明材料很重要，艾米不是不怕艾母脑子一抽真的撕毁。 而且她和王奶奶、妞妞开的那份亲属证明的确有问题，没人故意去查还好，真的下决心要搞事一查一个准。 现在艾米还没有那个能力把这件事弄圆满，所以不能让任何人在这上面打主意。 但她和艾母打过这么多次交到，知道这种人最喜欢欺软怕硬。 如果她表现出害怕和在意，艾母就会蹬鼻子上脸闹腾得更加厉害，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提出什么一言难尽的奇葩要求。 和艾米想得一样，艾母发现她竟然根本不把材料放在心上反而慌了。 艾米立刻乘胜追击 “现在考上大学的人都是有记录的，只要记录在，这些材料你随便怎么弄，大不了到时候我重新再开一份就是，你还真以为能难道我？反而是你，恶意撕掉盖了公章的证明材料，也不知道被厂子里的领导知道了会怎么想。” 艾母没有在厂里上班，但艾父在。 而且现在那个家全靠艾父和艾莲两个人的工资顶着，不然连饭都吃不上。 今年刚恢复高考，很多政策都还没完善，大家也没有真的从过去那些事件里走出来。 所以艾米一拿公章来压艾母，艾母周身的气焰马上矮掉大半截。 “你……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撕这些东西了，不要空口白牙的污蔑人。还有，你既然都是凭真本事考的，那就更应该把名额给你弟。他去考试肯定考不中，而你等他读完大学，偷偷改个名字再去考还能考上。” 又来了。 艾米对艾母这套思维逻辑烦得不行。 “他考不上所以我就应该给他？怎么，他能力弱还有理了是不是？” “那当然，他可是我们老艾家唯一的男孩，难道你还指望你奶奶带的那几个小杂种长大以后能帮衬你？我是过来人，知道什么都没有亲姐弟靠谱。而且高考又不是只有这一次，到时候你再去考，你和你弟都能做大学生，还怕日子过不好？” 艾母一想到家里能有两个上江城大学的大学生，背就挺得更直。 只要艾前进能成大学生，艾母就不介意让艾米也做大学生。 艾母一点都不觉得她的想法有错，艾米也看出来了，懒得再和她白费口舌。 这种人说再多都没用，最后反而会把自己给气坏。 “你要是真为艾前进好就别来找我要名额，想上大学让他好好读书去考，不然以后他都得在局子里吃牢饭。” 艾母无可理喻到超出正常人的定义，艾米反而懒得和艾母生气，觉得浪费表情。 他们爱咋的咋的，只要别影响她的生活就行。 要不是她得拿回证明材料，现在绝对马上掉头走。 艾母觉得手里面的材料对艾米没那么重要以后，抱得救没有一开始那么紧，但还是用力抓着，因为除了这个她没别的可以威胁艾米。 艾米预估过艾母的力气，觉得直接抢会把材料撕坏。 再加上因为今天学校开始报道，这条路上人还比较多。 艾母不要脸，可她还要，而且事情闹大对她来说不是好事。 于是，艾米和明珂交换过眼神后，开始一边和艾母说话一边抬脚往人少的地方走。 艾母现在一门心思想着要让艾前进读江城大学，又认定艾米没理由拒绝她，就下意识地跟着她一起走。 “你不用拿这种话吓唬我，什么局子牢饭，那不可能。你是前进的亲姐，你把名额让给他天经地义，这个不管走到天底下哪个地方都说得通，谁敢抓你弟我就去街上闹，看他们敢不敢欺负人。” 艾母平时胆子挺小，怕惹事，在比她厉害的人面前活得小心翼翼。 但和艾前进有关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怕，一心一意要为他谋个好前程。 倒不是她真的有多爱这个小儿子，主要是她觉得以后只有儿子能给养老，闺女都是替别人家养的，全都是来讨债的白眼儿狼。 艾母想以后老了可以跟着儿子过好日子，好好享受享受，所以才这么替他谋划。 至于她这么说会不会让艾米日子不好过，就不是她考虑的范围。 反正她从来都没在乎过艾米这个人，她女儿多，少艾米一个还能少个拖累。 “谁敢？你真不知道顶替上大学是违法的，顶替的人要坐牢？” 要不是艾米知道艾母平时什么样儿，这时候真的会忍不住怀疑她是想害艾前进而不是想帮他。 艾母撇嘴冲她翻了个白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抱着个大学名额不想给吗？现在读大学还要自己带粮食，还要交学费，你有钱吗？但你要是把名额给你弟就不一样了，我能给你住给你吃，算起来还是你占便宜。” 虽然外面都在传考上大学很厉害，以后还能分配工作。 但是艾母这一辈人想法根本不是那个样。 他们当初看着好多有钱人一夜之间被抄家被丢到穷山恶水的地方去，所以她对看不见的东西根本不信。 比如大学毕业后分配工作。 也就因为这样，厂子里好多可以去考试的都没去，怕去考试耽误上班还让顶上领导以为他们不相干回头被穿小鞋。 对他们来说，现在能赚到的钱的稳定工作才是好工作，别的都是虚的。 至于艾母，完全是因为艾前进什么都不相干，现在还学会在外面和人鬼混。 她怕到时候这娃混过头给家里惹事，所以在知道艾米考上大学后马上劝艾前进去上学，而且故意把上大学往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向说。 其实，艾母心底也吃不准上大学出来以后到底是啥样，毕竟那还得好几年，说不定那个时候人家招工的单位又不认大学生了。 几句话的功夫，两个人已经走到没什么人的窄巷子里。 而艾米站在艾母前面，之前和她交换过眼神的明珂堵在艾母后面。 但艾母还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嘴皮子上下哒哒哒地在和艾米说她把名额给艾前进是占了多大便宜。 位置差不多，艾米停下脚步。 这个时候艾母才发现不对劲，她怎么就跟着艾米走到这么偏的地儿来了？ 她还打算实在不行当着江城的老师和学生的面闹一场，就算艾前进上不来大学也绝对不能让这个白眼儿狼上。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打人是犯法的，而且我是你亲妈，你只要敢打我，这辈子你都别想嫁出去。” 动手打亲妈的女学生，艾母相信连大学都不会要。 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想跑到人多的地方去，结果没退几步就发现明珂在背后拦着。 “顶替也是犯法的，你既然担心我嫁不出去，怎么不担心艾前进这辈子被你毁了娶不到媳妇儿？” 这里没外人，艾米直接捏住艾母的手腕。 艾母吃痛本能地松开手。 材料就这么轻松地落到艾米手里。 拿回材料，明珂也不再拦艾母，而是走到艾米身边把材料接过来。 艾母敢从艾米手里抢东西，但绝对不敢从明珂手里抢。 毕竟用艾母的话来说，明珂“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 但艾米再怎么聪明也是个正常人，艾母为了艾前进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她失去拿来威胁艾米的证明材料以后，竟然直接横冲直撞到艾米面前，双手紧紧抱住艾米的腰。 眼看明珂要动手把她拉开，艾母马上大喊 “你别过来！你要是敢过来我就大声喊抓流氓。” 艾母一边说一边抓住艾米身上的衣服，那架势分明就是只要明珂走过去她就撕衣服，然后让所有都知道明珂对艾米耍流氓。 明珂被她的不要脸惊呆在原地。 就算在冒儿村里，他都从来没见过这样对自己亲闺女的母亲。 艾米也没想到艾母居然会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气得用力掰她环在腰上的手。 “你放开！” “你不把名额给前进我就不放，有本事你就喊，只要你喊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和这个明珂两个不干净乱搞，我看到时候学校还要不要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当学生！” 艾母是看出来了，要想让艾前进成功去江城大学读书，必须给艾米来狠的。 正好，她这些年在筒子楼里就没怕过谁。 第346章 出事了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艾母不要脸起来艾米和明珂两个人都一时半会儿拿她没办法。 与此同此，江城小学三年级教室里，所有同学都到了。 他们有的人是住得近本来就认识的小伙伴，一起来到教室又选了一起坐的位置，叽叽喳喳地聊天。 妞妞坐在第一排，但这个年纪的大部分孩子都不爱坐第一排，觉得离老师太近了会害怕。 所以，妞妞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位置都坐上上，看着原本不认识的两个同学在成为同桌之后，也慢慢说话一起笑着嬉戏。 而她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讲台下面。 妞妞是从冒儿村来的，到这个比他们村大不知道多少倍的城里以后，她一直都很自卑。 刚到的那段时间，她每天躲在房间里连饭都不想吃，从来不肯出门，连和艾米说话的次数都变得少之又少。 后来，还是艾米觉得她一直这个样子下去不行，才和王奶奶轮流强拉着她上街走。 刚开始出门的时候，妞妞每次都抓着门哭得不行，觉得外面都是坏人，觉得出去会走丢，觉得出去以后街上所有的人都会笑话她是土包子。 王奶奶心疼孙女，还想和艾米商量能不能缓几天。 但艾米和王奶奶说过读书的事情以后，王奶奶也狠下心，每天逮着她一起出门买菜。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妞妞才总算有胆子和家里人一起上街。 但她其实骨子里还是自卑的。 就像现在，她端端正正坐在位置上，藏在鞋子里面的脚已经尴尬地蜷缩起来用力抓着地。 大家是不是都在笑话她？ 其他同学是不是都是因为看出来她是乡下来的，所以才不愿意和她坐在一起？ 是不是她身上有什么不好闻的味道？ 妞妞这个年纪本来自尊心就强，再加上到这个陌生的城市还不久，所以心思格外敏感。 她紧张地绷着身子胡思乱想，直到黄老师和门外的一个学生家长说完话走进来。 黄老师一进门就看见紧张得不行的妞妞，但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他没急着和妞妞说话，而是拿出花名册。 “好，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来点个名。” 黄老师一个一个名字挨着念，念到一个就在上面打一个勾。 妞妞怕打错被人笑话，一直尖着耳朵听，等黄老师念出“王妞妞”三个字的时候，她几乎是抢着答了到。 “哈哈哈，这个名字好土啊，还叫妞妞。” “她为什么要喊这么大声，把我吓了一大跳。” “为什么我们都有同桌了她没有啊，是不是这个人不好相处啊？” 答到之后，妞妞听见背后其他人的议论声。 她紧紧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没事的没事的，小米姐姐说过不可以哭，要和大家好好相处。 妞妞不断在心里念着艾米早上和她说的话，但不管怎么念她都觉得特别难受，特别想哭。 这个时候，台上的黄老师敲了敲桌子。 “大家都安静一下，王妞妞同学是我们班入学考试第一名，以后就是班长了，大家以后有不懂的问题就找她。” 妞妞瞪大眼睛看着黄老师。 黄老师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和蔼地说道 “老师知道你以前当过班长，而且成绩一直都很好。我们班上的同学以后学习上遇到不懂的问题可以来问你吗？” 妞妞本来想拒绝，因为她不敢。 虽然她以前在冒儿村也做过班长，可那是冒儿村，这里是江城，她肯定做不好的。 妞妞还没怼黄老师说。就听到坐在她后面的同学发出惊呼声。 “哇，她居然是班长啊，真厉害。” “第一名诶，这次老师出的题都好难好难，她居然可以得第一名。” “以后我有问题也可以找她问吗？” 三年级的小朋友心思都比较单纯，天然地羡慕和佩服成绩比自己好的同学。 他们以前都没有正式上过学，都是在家里跟着长辈认一些字学一些知识。 所以大家也没有什么讲究课堂纪律的意识，不管黄老师还站在讲台上面讲话，直接跑到妞妞旁边和她说起话来。 “你好厉害啊，老师出的题目好多我从来没见过，你是怎么答对的啊？” “你家里是不是有人是老师？” “你懂的东西好多啊，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黄老师看着围成一圈的孩子们，微笑着暂时没有打断。 妞妞一开始被大家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但现在已经可以慢慢和他们说话了。 她虽然因为是从乡下来的有些自卑，但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丢脸的事。 而且冒儿村很好，那里有很多人都堆她很好。 所以，妞妞没有骗他们，而是直接说 “我家里是冒儿村的，离这里很远很远，但是我姐姐很厉害，考上了江城大学，她就带着我和奶奶一起来这里生活了。” “哇，你姐姐对你真好。” “村里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你一定见过牛，牛真的会吃人吗？” 整个三年级，甚至整个江城小学，只有妞妞是从乡下来的。 其他人都是江城本地人。 因为从乡下考到这边的大学生本来就不多，考上了还带着妹妹一起过来读书的更是只有艾米一个。 毕竟，大部分人就算有心想带上家里人，也没有那么多钱可以让一大家子在城里面生活。 所以，妞妞的同学从来没有在乡下生活过，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妞妞也因为他们问的这些问题意识到，原来他们城里的小孩子也有这么多不懂的东西。 这样一来，她心里的自卑就少了很多，高高兴兴和他们讲村里面的生活，还交到了很多朋友。 黄老师看差不多了，就让大家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去。 这次，有几个小孩疯抢妞妞旁边的座位想要和她当同桌，差点在教室里打起来。 黄老师哭笑不得地把孩子们分开，好好和他们讲了课堂规矩，又让大家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让妞妞和另外几个活泼一些的学生一起去办公室搬书。 就这样，妞妞高高兴兴地度过了开学的第一个上午，放学的时候还和同学们都说了再见。 黄老师和家长说过，到中午吃饭的时间附近来接孩子回家，因为下午不上课。 三年级的学生一个个被家长接走，只剩下妞妞。 “你的哥哥姐姐不来吗？” 黄老师记得艾米说过回来接妞妞的。 “姐姐从来都没有骗过俺，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在忙吧，老师，俺可以自己回去。” 妞妞其实有些害怕一个人走，因为她还不怎么认路。 城里和乡下不一样，这里很多房子都长得差不多，她总是分不清楚。 但是班上的同学都已经走光了，她如果不走的话黄老师就要因为她一个人留下来，她不想这样。 黄老师朝外面看了一眼，不放心她一个人走。 “老师送你回家。” 妞妞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虽然麻烦老师很不好意思，但是如果她走丢了奶奶和姐姐一定会很担心。 于是，妞妞背着小书包和黄老师一起走出校门。 艾米买的房子离江城小学不太远，他们很快就走回家。 敲开门，王奶奶正在准备做午饭。 “奶奶，这是黄老师。” 妞妞骄傲地向奶奶介绍。 “黄老师好，真是麻烦你了。” 王奶奶对老师一直都特别有好感，一边感谢一边让他进来吃饭。 黄老师赶紧拒绝，说家里人等着他回去。 送走黄老师，王奶奶才问妞妞 “你怎么和老师一起回来了，小米和明珂呢？” “小米姐姐本来说和哥哥一起来接我的，但是一直没有来，可能是有事情在忙。” 妞妞记得艾米和明珂今天也要去大学报到。 她倒是没有多想，反而是王奶奶被吓着了。 “你和明老师一起在家写一会儿字，奶奶出去找找。” 王奶奶知道艾米有多把妞妞放在心上，不可能答应了接她却一直不去。 再加上她来了之后也从邻居的嘴里听说过一些事，知道城里有时候还没乡下太平，所以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她解下围裙就往外走，明母从后面追上来。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明母经过家里的动荡后，对这类事情特别敏感。 “没事，估计是学校里面办手续耽搁了。俺就是想起来要买个东西，说顺便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明母还是不放心。 “别别别，你要是去了他们回来家里没人开门怎么办，放心，这里是大省城，不会有事。” 王奶奶说完默默妞妞的闹翻，然后快步走出门。 妞妞紧紧拉着明母的手，紧张地问 “阿姨，小米姐姐和哥哥是不是出事了？” 在她眼里，艾米和明珂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所以之前他们没来接她她也没多想。 但是听了刚才明母说的话，她才知道哥哥姐姐可能是出事了。 她不知道该找谁帮忙，记得眼眶通红。 “不会有事的，他们不会有事的……” 明母一遍一遍重复着，安慰着妞妞，也安慰着她自己。 第347章 不得安生 “小姑娘你好，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大概这么高，梳两条大黑辫穿白衬衫……” 王奶奶走一路问一路，每问一次都说得特别详细。 但是路上没有一个人说见过艾米，直到她又找回到江城大学。 因为艾米和明珂今天说好要一起来学校报道，所以王奶奶一开始来找的就是这个大学。 但是她去找门口专门负责新生报道的人问，那个人查过资料后说艾米和明珂没有去报道。 这下王奶奶彻底慌了，觉得肯定是出事了。 但是她在学校附近问，周围的人都说没见过他们。 她只能顺着几条艾米可能去的地方问，现在问了一圈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王奶奶看着江城大学的校门，心里突突跳得厉害。 “就是她，她刚才一直在问，好像是那个女同学的奶奶。” 背后传来几个年轻女孩的声音，王奶奶赶紧回过头去看，发现他们手上都拿着艾米今天出门拿的那种材料，知道他们都是来报道的大学学生。 “小姑娘，你们看见我孙女小米了吗？” 王奶奶再一次对他们重复着艾米今天出门时的打扮，热切得望着他们。 而这一次，被问到的学生没有让她失望，他们点了头。 “我们之前过来报道的时候看见过她，她和一个男同学一起朝学校大门走，但是还没走过来，就有一个看上去很凶的婶子朝他们跑过去，直接把她手里面报名用的那些材料抢走了。” 王奶奶心里猛地一跳，艾米和她一起住了这么久，她知道，面前这个小姑娘嘴里说的人肯定是艾母。 “那后来怎么样了，他们去哪儿了？” 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须赶快找到艾米和明珂，确认他们两个没有生命危险。 那个艾母就是蛇蝎心肠，根本不把艾米当人看。 “他们站在学校们外面说了很久的话，那个婶子还差点把小米的报名材料撕掉，最后还是小米说了什么她才没撕。后来他们好像在说什么事，婶子情绪特别不好，想打人。不过因为那个男同学在她不敢打，后来他们就往那边巷子里面走了。” 他们本来看见婶子威胁和他们一样来报道的大学生时想去帮忙，但靠近的时候听见什么“妈妈”之类的词语，知道他们是一家人，所以就没去管闲事，怕帮错忙。 王奶奶千恩万谢，拔腿就朝巷子那边走。 巷子里面，过了这么长时间，艾母居然还没松手，一直紧紧拽着艾米的衣服，随时准备破罐子破摔。 “你的命都是我给的，所以你的东西都是我的东西，现在我让你把东西给你弟弟，还说给你吃给你住，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在艾母眼里，家里的女儿全都是她的私有财产，她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谁都不许反抗，不然就是不孝顺，就是白眼狼。 向艾米这种不仅不听话，还敢和她对着干的，更是罪大恶极，该被雷劈死的那种。 她这一套对艾莲很有用，但不管她怎么说，面前的艾米根本不听。 “你还要我说几遍，让艾前进顶替我去读大学是犯法的，你就这么想看他坐牢吗？” 艾母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坐什么牢？你别拿这套话来吓唬我。再说了，你不说谁知道你弟弟顶了你的位置？你就是舍不得这个名额，别在这里装出一副对你弟弟着想的样子，你要真为他好就该让他来报名。” 艾米听了这些话险些翻白眼。 那个家里出了姐姐艾莲以外，她对其他人装都懒得装面子，更没想过对艾前进好。 真不知道艾母这个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整天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一点儿都不脸红。 其实要不是明珂在，艾米一个人才不会管艾母撕衣服这件事。 大不了她从超市里拿件新衣服换上就是，回头和家里人说新买的。 但现在明珂在，而且因为担心她，所以不肯走。 明珂在这里，要是艾母真的把她衣服撕坏，那就一定会被他看见…… 想到这里，艾米不得不听艾母在这里胡搅蛮缠。 但是这个女人说过来说过去都那么几句话。 什么她把名额给艾前进是天经地义的啊，什么她迟早要嫁人读再多书也没用，但是让艾前进读书以后还可以帮衬她，让她不被夫家欺负啊。 艾米现在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连怼都懒得怼。 明珂在别的事情上一向周全成熟，但是现在他对面是艾米。 他不敢冒半点险，就怕艾母这种疯子真的伤害艾米。 所以原本两个人任何一个都可以轻松解决的问题，反而因为两个人互相顾忌扯到现在都没扯清楚。 直到巷子外面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响起，慌的却是艾母。 这条巷子是个废弃的旧巷子，另外一边是很久都没人住的几个老房子，并没有和别的路连通。 所以艾母听到有人来，第一反应就是艾米真的报警了。 她当即把手捏得更紧，大有拉着艾米同归于尽的气势。 “诶，你一直抓着我，明珂又在这里没走开过，我们哪儿来的本事去报警，隔空喊啊？” 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艾母这种战斗力的人，要是真不要命起来怕是几个大男人都打不过她。 “那是谁？是不是你们找来的帮手？” 艾母恶狠狠地冲艾米吼，口水都差点溅到她脸上。 艾米身子微微往后仰，躲开艾母的唾沫星子，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 “我怎么知道，我们两个不是一直都在你面前吗？还有，不管你把我拽多久我都是那句话，要是真的让艾前进顶替我的位置那他就的坐牢，这件事不是我定的，是政策定的，你要是不服找上面的领导去，和我在这里拉拉扯扯有什么用？还有，把你的手松开，不然来的真实巡街的警察你就等着也被抓紧去吧。” 艾母要是被她气狠了，回去又会对着艾莲撒气。 艾米对艾母没感情，但不能让艾莲因为她而平白受气，所以今天才难得开口和艾母说这么多话。 但是现在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她也不想再耽搁。 艾母也怕真的被抓走，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松开手。 “我警告你，你要是不把名额给你弟弟，以后我每天都来你学校闹，让全校都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到时候谁都别想读大学。” 要是上大学的不是艾前进，她宁愿家里一个大学生都没有。 巷子里脚步声越来越近，艾母心虚赶紧朝另外一边跑，远远躲起来。 艾米回头看了她一眼，觉得很无语。 “走吧，真不知道她这么闹有什么意思。” 想到艾莲每天都要面对这种疯子，她都心疼得不行。 明珂眸子微沉，“你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今天都怪他没保护好艾米，居然让艾母当着他的面抢走艾米的材料，结果害得两个人都不好动手。 要是他反应再快一点就好了。 明珂懊恼地想着，一边和艾米一起往外走，赶着去接妞妞。 没走多远，他们就看见脚步匆匆的王奶奶。 艾米一惊，赶紧迎上去。 “奶奶，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没赶上去接妞妞，该不会是妞妞走丢了吧？ 艾米心慌得不行，王奶奶赶紧说妞妞已经被黄老师送回家。 “那就好那就好……那您怎么来这里了？” 虽然这个巷子离江城大学不算太远，但也绝对不算近，而且这条巷子现在和废了的差不多，根本没人走。 “我看你们这么久没回来怕出事。我刚才去学校，那边老师说你们没去报道，是不是真的遇上什么事了？” 王奶奶担心地捏着艾米的手，手心都是冷的。 艾米原本被艾母搞得心寒不已的心脏再次变暖，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是真的关心她的，不是都和艾母一样恶心。 “没有，就是我和明珂遇到一个熟人说了几句话，这不，才刚说完。” 王奶奶心说哪里有熟人又是抢东西又是往巷子里跑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但既然艾米不愿意说她也没一直问，只带着两个孩子往家里走。 “饭在火上，妞妞看着呢，回去就可以吃。我问过那个老师，说是这几天都可以报道，不着急，下午再来也行。” 艾米的确饿了，而且现在心情被艾母弄得很不好，她不想带着这种心情去未来要待四年的大学报道。 于是三个人一起回到屋里，妞妞一看他们回来直接扑到艾米的怀里。 “姐姐你可回来了，我们都担心坏啦。” 明母也紧张地看着明珂，但是因为两个人现在关系还没那么近，所以她不敢上去拉着他说什么，只是仔细打量着他身上看有没有受伤。 明珂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来自亲人的关心，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但并没有躲开。 因为这种被母亲关心的感觉，其实很好。 最后还是王奶奶开口让大家都进去说。 “菜待会儿就该凉了，而且这外面冷，我们进去坐着慢慢说。” 第348章 看谁厉害 吃过午饭，明珂私下和艾米说 “我觉得她这几天会一直来闹，先不急着过去，我去问问老师具体报道的时间，不急在这一时。” 艾米看了眼屋里正拿着新发的教材看得起劲的妞妞一眼，轻轻点头。 “嗯，别的我倒是不怕，就怕她找到这里来。” 她不想让这一家子人都跟着过得不安生。 而且艾母要是知道她买了这么大个房子，一定会闹着让她把房子交出来给他们住，不给她就天天坐在门口哭。 到时候王奶奶、妞妞还有明珂的母亲，一定都会被人说闲话。 想到这些艾米就觉得头大，明珂看出她心里的烦闷，让她先去睡个午觉好好休息。 “就像你和我说的一样，所有的事情都会有解决的办法，不用着急。” 明珂语调温柔，一直把艾米送到她卧室门口。 艾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底越来越暖。 虽然艾莲没有答应出来，虽然艾母今天闹得厉害，但她也没必要因为这些事情烦心，因为现在她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有一整个家，还有明珂。 艾米脸颊微红，轻轻掩上门躺下休息。 另一边，明珂却和王奶奶、明母打过招呼就出门去。 他之前和艾米没少往江城跑，凭借过硬的机械修理知识和胆识，也结交了几个朋友。 在艾米来之前，他就和这些朋友一起吃过饭，让他们知道他回江城读书了。 如此一来，这些在冒儿村的时候好不容易积攒的关系也重新活起来。 明珂很清楚，如果之前他在冒儿村，和这些人关系再好也维持不了多久，因为离得远而且后面没有什么交集，自然就淡了。 但现在不一样，他回来了，而且还是以江城大学大学生的身份。 他只把这个身份一露，这些朋友自然就会和他加强来往。 里面有真心为他高兴来找他庆祝的，也有觉得他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来提前攀关系的，他都通通接下。 这一次，明珂就拿倒腾来的钱买了瓶好酒，去找之前干活认识的几个朋友。 当然，他名义上是和他们一起叙旧，但实际上是要见其中一个做警察的朋友。 这个人叫王三，是个讲义气的。 明珂在江城赚钱的时候帮他抓过几个贼，让他得到上司的夸奖还拿了奖金，所以就和明珂称兄道弟。 这样的关系称不上有多经得住考验，但拜托一些小事却绰绰有余。 酒过三巡，明珂就开始皱眉叹气。 果然有人禁不住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考上大学家里也平反了都是好事，怎么还愁眉苦脸的？是不是房子的事，这个事你别急，现在上头正在商量章程呢，很快就能解决。” 说话的就是王三，他是个直肠子藏不住话。 本来明珂这事他最开始就想帮忙，但是他家两个宅子里住的人太多，怕闹大出人命所以才没插手。 现在看他这样子当然少不得心里不得劲儿，赶紧安慰。 明珂摇头。 “我倒是不担心房子的事，真要有什么我肯定就去找你了。我担心的是我对象的事。” “对象？” 王三以前倒是挺明珂说起过有喜欢的姑娘，但还不知道已经成对象了。 “也没有真的摆开，但都是迟早的事。现在她遇到一点麻烦。” 明珂以聊天的方式把艾母做的那些事说出来，还一个劲儿替艾米抱不平。 “谁不知道这顶替人上大学是违法的，小米不想让她弟弟犯法坐牢，结果她母亲觉得是小米舍不得这个名额，非要闹，还说她要是不让她弟弟来上学就一直去学校闹，闹得她也上不了学。大家伙儿都知道，我们是从冒儿村考上来的，这年头从村里面考回来多不容易？我现在就担心真的让她这么闹下去，小米到时候真的读不了书。” 说着，他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可是未来弟妹，绝对不能让她这么被人欺负啊。” “就是，哥几个快想想办法。” 王三这时候更是拍着心口说 “我当时什么呢，原来是这种小事，放心，你把她妈妈住的地址给我，我来帮你搞定。” 明珂忙摇头。 “不行，你是有正式工作的，要是去被他们抓住小辫子把工作弄没了怎么办，绝对不行。” 他这样为朋友着想的样子让王三很受用，更是下定决心要帮他解决这个难题。 “你放心，他们没这个胆子。再说了，弟妹没说错，顶替上学本来就是违法的，就算他们真的闹到我单位去，到时候领导也只有夸奖我的没有可能处罚我，放心。” 王三打过包票，明珂感激地又叫了一盘牛肉和他好好喝了一轮。 解决完这件事，明珂特意在外面走了一圈，顺便去黑市看看现在的行情。 这样一来，到家的时候他身上的酒味就散干净了。 但他知道艾米心细，不敢托大，回去以后就烧热水洗澡换衣服。 另一边王三也没闲着，乘着有空穿上制服朝艾母那边走了一趟。 看见有穿制服的，整个筒子楼里的人出来凑热闹。 “这是找谁的，该不会是犯事儿了吧？” “我们这里住的都是职工家属，怎么可能做违法的事？” “真要是有人做我们以后可要注意，不然住得这么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对我们下手了。” 大家纷纷议论着，艾母也站在门边看热闹，想知道是谁犯事。 她最希望的就是斜对面那家整天吹嘘家里孩子考上大学的家里出事，这样就没人整天在这里嘲讽她了。 谁知道，那个穿制服的人还真的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艾母心里激动得不行，以为她许的愿望被老天爷听见了，解下围裙准备好等那个人走到对面那家里就开始冷嘲热讽。 而那个人竟然真的走过去了。 艾母看见那个女人吓的脸色发青的样子可高兴坏了，扯着嗓子冲她喊。 “是不是你们家孩子在外面做了什么违法的事被发现了？我就说，教孩子还得像我这么教，不然一个个的都要学坏的。” 艾母得意洋洋地说着，对面那个女人狠狠瞪了她一眼。 然后对面前的人说了什么，还朝她这边指。 “喂，你不要在那里乱攀咬人啊，我和你关系可不好，你家里犯事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艾母虽然喜欢看热闹，但也很怕惹上麻烦。 要是让艾父知道因为她凑热闹把警察引到家里来，艾父能把她打死。 可是不管她怎么说，穿制服的人还是走到她面前。 “你好，请问你是艾米的母亲吗？” 穿制服的正是王三，他手里拿着工作用的调查登记表，还真的给艾母做了记录。 “我不是！我和那个小兔崽子早就断绝关系了，她在外面犯事和我们家没有一点关系。” 艾母怎么都没想到，出来吃瓜吃到自己头上，居然是艾米犯事。 不过她又怕又恨的同时心里还很爽。 艾米平时眼睛长在脑袋上，根本不把她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现在她犯错了要被抓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她面前装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艾母正高兴地想着，就听见王三说出艾前进的名字。 她马上警惕起来。 “前进一直在家我看着的，绝对没有和艾米那个坏女人鬼混。” 王三听她一口一个小兔崽子坏女人的，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明珂是个厉害人，长得好看又能干，他喜欢的人能差吗？ 怎么到艾母这里就变得这么不堪了？ “你不要乱说，艾米现在是江城大学的大学生，是国家需要的人才。我来找你是接到举报，有人说艾前进想顶替艾米的名额去读大学。我在这里严厉警告你们，顶替人上大学时犯法的行为，一旦发现就会被带走坐牢。看在现在你们还没有做这件事的份上还可以只是口头教育，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注意上你们，只要你们去找艾米闹或者有其他想顶替的迹象，我们就会立刻带走艾前进问话。” 王三说的话有真有假，一半是真的在和艾母普及政策知识，一半是为了让她老实点不要再去闹艾米。 但艾母不知道啊，她以为艾米真的报警了，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但是王三就在她面前，她怕骂了马上就要被带走问话。 于是只好一遍又一遍保证说绝对不会。 “艾米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偏心呢，肯定不会发生这种事的，我们都是守法的好公民。” “她在说谎，之前我就听见她在和艾前进说艾米考上大学就是替他考的，说让他去上大学。” 那是艾母从艾莲嘴里知道艾米考上大学后的事，那天她高兴说了很多话。 但筒子楼的隔音效果等于没有，挨得近的邻居正好听见了这些。 只不过之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懒得因为艾米和艾母这种难缠的女人结仇。 但是刚才艾母那么笑话她，她这个时候也丝毫不手软把听来的话全抖落出来。 艾母气得不行又不敢说什么，只能乖乖接受警察同志的训斥，当着这么多邻居的面，脸全部给丢光了。 “艾米，你给我等着……” 第349章 内讧 家里来警、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整栋筒子楼，还从筒子楼里的女人们嘴里传到外面厂里。 艾父还没下班，就发现同事们私底下对他指指点点。 “听说是要让小儿子顶替女儿上大学。” “不是说不仅要让小儿子顶替，还要把偷偷考上大学的闺女打一顿吗？” “诶，不是说他小儿子把他闺女打了，现在他闺女人还在医院吗？” “不管是怎么回事，反正以后我们离他远点。什么样的老子教出什么样的小子，艾前进才那么点年纪就敢大姐姐还做犯法的事，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哪句话没说对他把我们也打了。” 职工们心有余悸地扫了艾父一眼，迅速和他拉开距离。 “发生什么事了？” 艾父丈二摸不着头脑，逮住一个同事问。 这个同事平时关系和他不错，但这个时候也拔腿就跑，生怕和他扯上关系。 艾父问了一圈也没人搭理他，回到家的时候心里满肚子火。 偏偏筒子楼里的人也是看见他关门的关门，转身的转身，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 “这到底怎么回事？” 艾父一肚子气没处发，回家以后又看见桌子上还是今早剩下的冷饭冷菜，当即就忍不住抓起板凳用力摔到地上。 “饭也不做你是想饿死我吗？” 他冲屋里大声吼着，眼神空洞的艾母听到声音赶紧跑出来。 一看见艾父，她就像重新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扑过去嚎啕大哭。 “当初就该听你的，在那个小兔崽子刚生出来的时候就丢井里淹死，没她家里怎么会生出这么多事啊！” “她又怎么了？” 艾父想到今天厂里和筒子楼里大家看他的眼神，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提起这事艾母的哭声更大了，把能想到的脏话全骂了一遍，然后才说起警、察上门的事。 “那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真的去报警了，说我们前进要顶替她读大学，今天上午警、察就来找我，说下次再这样做就直接把前进抓起来。要不是我们，她能活到现在吗？那个名额本来就应该给前进，她怎么这么狠心不仅不给还去报警，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那个人走的时候还和他们说，要是发现我们再让前进顶替艾米，就让他们去举报，举报有奖。” 艾母说着说着又开始骂艾米，而艾父更是气得脸比锅底还黑。 但他骂过艾米之后又恨上艾母，抬起胳膊狠狠扇了她两巴掌。 “都是你这个害人精，要不是你整天挑三弄四搞事情，怎么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现在好了吧，我在厂里都被人戳脊梁骨，个个都在看我笑话，筒子楼里的人也看见我就躲，你心里舒坦了？” 艾母被艾父打蒙，她捂着火辣辣的脸直摇头。 “不是的，我是为了咱们家好啊，艾米根本靠不住，只有前进去上大学找好工作才有人给我们养老，我也没想到那个死丫头居然敢这么做啊。” “呸。当初你就不该生她！反正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你不给我处理好就等着离婚吧。” 艾父进屋从箱子里拿了钱就走，不想和这个害他出丑的艾母再多说一句话。 “你去哪儿……” “不用你管，你哪天把事处理好了我再回来。” 艾父说完就离开家，他带着家里一大半的钱，出去吃饭住招待所都没问题。 但是原本还想听艾父安慰的艾母面无死灰跌坐在门边，完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都是艾米的错，艾米自私不肯把名额让给艾前进，她是去找艾米要名额的，怎么现在就变成全是她的错？ 昨天晚上说让艾前进上大学的时候，艾父不是比谁都高兴，比谁都赞成吗？ 而且今天去找艾米也是艾父说的，说什么要赶在艾米报名之前，不然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结果现在呢？ 现在出事了，艾父拿着家里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转头就走，什么都丢给她一个人！ 艾母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最后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另一边，艾米因为不想再被艾母缠上，所以下午没有出门。 妞妞高兴地抱着新发的课本给她看。 “姐姐你看，这是我们以后上课用的。” 妞妞以前都没有正式读过书，手里拿到的课本大多是艾米从废品回收站给她淘来的二手书。 现在她拿着崭新又漂亮的新、书，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她有多开心。 艾米正好在家待着无聊，一撇这些漂亮的书，干脆对妞妞说 “我们一起来做封面怎么样？” “封面是什么？” 艾米拿起一本语文教材，捏着它的第一页说 “这个就叫封面，但是我们要做的封面是专门用来保护这个封面的。有了封面，新、书就不容易被弄脏弄皱，可以一直都像新的一样好看。” 妞妞正宝贝她这些新、书呢，翻页的时候都怕不小心弄坏，一听艾米这么说马上闹着要给书做封面。 “我去给你找漂亮的纸来做。” 艾米记得，有很长一段时间流行用旧报纸做封面，但是她觉得那个颜色不是很好看。 所以她回到房间里关好门，偷偷从超市里面找到从没有动过的彩色纸。 颜色太抢眼的不行，容易过分引人注意，到时候再生出事端。 颜色太暗的妞妞不会喜欢。 艾米选来选去，最后选了艾青色的包书纸。 纸是纯色的，上面没有任何额外的标识，拿来包书没问题。 “哇，好漂亮，这个纸拿来包书弄脏了怎么办啊？” 妞妞没想到艾米找的纸都这么好看，一时间还舍不得用。 “这个纸拿来做别的都不合适，包书正好，不用放在那里也是浪费。而且妞妞喜欢这个颜色的话，每天读书学习的时候心情也会变好的。” 艾米说话的时候，妞妞跑去把王奶奶、的剪子拿来，又找到一根竹片做直尺，比着大小裁纸。 他们做这些的时候，明母就静静地看着。 虽然明珂没有和她说，但她是过来人，看得出来儿子对这个叫艾米的女孩子不一般。 这些年他们各自被发送到偏远的乡下，明母从来没有真正教导过明珂。 她一直很担心，明珂这些年学到坏习惯。 但是，现在和艾米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长时间，她发现也许冒儿村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差劲。 不然，艾米在那个地方怎么还会养出这么好的性子？ 而且，因为明母知道，明珂能够背着还没说清楚的坏分子身份去参加高考，艾米帮了很大的忙。 这些都是天大的恩情，明母心里很是感激。 这孩子要是真能做他们家媳妇儿，也是她和明珂两个人的造化。 明母这么想着，那边艾米已经给妞妞包好一本书。 她还在上面端端正正写上“语文”两个字。 明母看着显得有些单调的封面，走上前去。 “我学过绘画，可以帮妞妞在上面画一些她想要的东西。” “真的吗？” 妞妞瞪大眼睛，连忙说出一长串她想画的。 “兔兔、水牛，还有羊。” 妞妞从小在冒儿村长大，陪着她长大的都是村子里那些农家风光。 江城虽然很好，但是没有妞妞熟悉的东西，她心里总是觉得少了什么。 明母听了她想要画的东西有些吃惊，因为在她心里，小姑娘总喜欢画漂亮的花花草草，没想到妞妞想要的原来是农家里的东西。 好在她在乡下生活过，对这些东西还算熟悉，拿着笔三两下就勾勒出它们的大致形状。 现在一切都刚刚重新开始，明母不敢画得太出彩，就随手画的简笔画，看上去像是妞妞这个年纪的涂鸦，又有几分活泼童趣。 明母画好后，妞妞就一直抱着那本书不肯松手，看着明母的目光满是崇拜。 明母被孩子这样的眼神触动，忍不住想，如果她当时陪着明珂长大，他是不是也会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怀着这样的心思，明母对妞妞又添了几分疼爱。 整个下午，他们都在做封面、画封面，彼此之间的关系也不由得变亲近了许多。 明珂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和谐的一幕。 艾米正和妞妞各自拿着一本书，跟着明母学怎么画简笔画。 两个人像乖巧的学生一样，认认真真听明母说话，还时不时问一些不理解的地方。 艾米听理论的时候胸有成竹，一点都不慌，但是真的拿笔开始画的时候马上破功。 第一笔她就画歪了。 “没事，简笔画本来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你不要紧张，放轻松就好。” 妞妞也在旁边说“对啊，而且不管姐姐画成什么样子的我都喜欢。” 艾米被他们安慰着手渐渐没那么僵硬，想着平时写字的感觉，按照明母刚才的说法一笔勾勒。 简简单单，一丛可爱俏皮的竹子就出现在艾青色的封面上。 “哇，姐姐真棒。” 妞妞带头鼓掌，惹得艾米脸上发红。 “你个小马屁精，姐姐做什么你都说好。” “才不是呢，姐姐本来就好嘛，不信你问明珂哥哥。” 妞妞这么一说，另外两个人才注意到明珂站在门口。 艾米心里一紧，下意识地伸手去遮刚刚画的竹子。 这么丑可不能被他看见。 第350章 他的抱负 明珂被艾米这个小动作逗笑，面上去装作毫不在意地走过去。 艾米把竹子遮得严严实实，脸臊得不行。 她总希望在明珂面前什么都做到最好，这个绝对不能给他看。 妞妞年纪小完全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还笑眯眯地和明珂说 “姐姐画得可好啦，阿姨只教了一遍她就学会啦。” 艾米轻轻瞪了妞妞一眼，这个时候她一点都不想被夸好吗？ 偏偏明珂还很配合妞妞，嘴角浸着笑说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看看，和你小米姐姐好好学习学习。” 说完，他偏过头去看艾米，艾米眼神闪躲着四处乱晃就是不看他。 “也没什么好看的，还是阿姨画得最好，我的不行，不用学习。” 明母难得看见明珂这么活泼的样子，也知道这是他们小年轻的乐趣，在艾米说这句话之前早就偷偷离开了。 艾米因为被明珂吓着了，一心要把画藏起来，所以现在才注意到明母已经没在这里。 “我、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找不到救星，艾米抱着画了竹子的书就跑，被明珂和妞妞一边一个拽住。 “姐姐你要去哪里呀，俺们还有两本书没有画呢。” “对啊，小米老师，我还没有和你学习画画呢。” 明珂故意学着妞妞的腔调，低沉宠溺的语调撩得艾米耳朵尖发红。 “我不会画画，要学找阿姨去学。” 艾米别扭地说着，手里还紧紧抱着她的竹子画。 “还有妞妞，姐姐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和明珂合伙欺负我？” 妞妞眨眨眼睛，看了看艾米，又看了看明珂，没明白艾米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她还是张开胳膊站到艾米面前。 “哥哥不许欺负姐姐，不然俺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明珂到底什么地方欺负了艾米，但是只要是艾米说的那就一定是对的，她要保护好艾米。 明珂挑眉。 “你倒是忠心，哥哥平时对你不好吗？” “俺……” 妞妞咬咬嘴唇。 “哥哥是对俺好，但是对俺再好也不能欺负俺姐姐，不然俺和你拼命。” 明珂和艾米都被这话说得愣住，没想到本来只是开个玩笑，妞妞这孩子居然这么认真。 艾米心里暖得不行，从后面扶住妞妞的肩膀。 “谢谢妞妞，妞妞对我真好。” 妞妞咧开嘴笑得灿烂。 “因为你是妞妞的亲姐姐，妹妹本来就该对姐姐很好很好。” 她这句话，让艾米想起艾母说的。 因为她是艾前进的姐姐，所以她必须无条件地把所有东西全部给艾前进，不管那些东西是不是她也很需要的。 有了对比，艾米更加觉得妞妞可爱，把她抱起来转了一圈，而明珂就这么被撂在一旁成为隐形人。 “噗。” 他低低笑出声，再次庆幸他遇见了他们。 艾米和妞妞玩得开心，把她的竹子画忘得干干净净。 等玩累了想起来的时候，那画已经被明珂拿在手里。 “我的画……” 艾米顿时生无可恋，没好气地瞪了明珂好一会儿。 “画得很好，有什么不能看的？” 明珂纤长的手指顺着竹子的方向轻轻划出一个弧度，艾米的目光被牢牢吸引，竟然恍惚间产生一种明珂握着她的手教她画画的错觉。 她摇摇头，拿手揉揉脸蛋。 “那个，该准备晚饭了，我和妞妞去看看奶奶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要死了要死了，明珂今天怎么总做这些让她脸红心跳的事。 艾米牵着妞妞飞快离开，明珂笑着让她慢点跑。 “知、知道了。” 艾米身子一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抱着妞妞继续往厨房跑。 明珂这人真是…… 她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该拿什么词语来形容他。 说他妖孽吧，他看上去又比谁都正经，说他正经吧，却时不时说些刚才那种话，弄得她心神不宁。 艾米的心跳在帮王奶奶洗了一盆子菜之后才恢复正常，结果出去又装好撞见明珂。 明珂倒是没有往厨房来，他拿了一支细毫毛笔坐在离枣树不远的地方，看上去像是在画画。 艾米本来怕他逗自己想躲开的，但是实在忍不住心底的好奇，最终还是踮着脚尖偷偷走到他背后。 明珂的确是在画画，但画的却不是枣树。 艾青色的纸上，寥寥数笔，虽然没完成但艾米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她。 明珂画她干什么？ 艾米的脸蛋再次发烫。 而明珂画得很认真，根本没察觉到艾米的到来。 他细细地勾勒出艾米的大致身形后，耐心又仔细地给她画着五官。 艾米看不到他的正脸，却能感觉到他现在有多认真。 这一次，大概是因为知道明珂不知道她来，所以她没有觉得害臊，反而感到心底很暖。 被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放在心尖尖上的感觉实在是太好，这样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更是让她着迷。 两个人就这么一坐一立，直到厨房里王奶奶叫他们吃饭。 明珂却没动，他细细画完最后一笔才站起身。 艾米这个时候想跑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装作来叫他的样子。 “那个，奶奶叫我们吃饭。” 明珂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你一直在这里看我画画？” “我……” 艾米想否认，但她实在没办法在明珂的注视下撒谎，所以只得点头。 “那个，画得很好，你以前学过吗？” 明珂笑着摇头。 “只是偶尔偷偷拿树枝在地上乱画而已，今天看你们画画来了兴趣，所以试试。” 没想到还不赖。 明珂把手里完成的画递给艾米。 上面的人穿着裙装，在微风下裙摆微微向后飞，头发也在空中飞扬。 画中的艾米脸上带着轻快的笑意，肆意潇洒又明媚大方。 艾米心底微微有所触动，没有拒绝，好好把画收起来。 从枣树边往饭厅走的时候，艾米突然想到专业的事。 “你想选什么？” “物理。” 明珂没有丝毫犹豫，这个答案在他心中已经很久很久。 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个梦想竟然真的有实现的一天。 艾米听闻点点头。 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现在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国家需要科学家这类为国家做贡献的人才。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很多学生都会选择读理科，大家都默认读理科才会有出路。 “你呢？” 明珂很少听艾米说起这方面的事，现在提起倒是有些好奇。 “还是之前和你顺口提到过一次的，新闻。” 明珂沉默了片刻。 “我还以为你以前只是开玩笑。” 他并不了解新闻这个专业，现在大多数学生也不会选择这个专业。 艾米笑着说“其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在开玩笑。” 新闻在现在来说，前景很不明朗。 但是艾米曾经读大学的时候就是学的新闻专业，她也很喜欢这个专业。 只不过，现在她选这个专业倒不是为了以后从事相关工作，而是打算把这个专业学到的技能知识作为以后事业上的助力。 其实重生一次，艾米有无数种方法让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过完富足幸福的一生。 但是她觉得那样太浪费这宝贵的机会，所以她想要尝试做更多更大的事，为国家做贡献。 只是，这些事情艾米并不打算现在和明珂说太多，因为她暂时也只是有个大致方向，具体的还有后面多多去了解。 “你喜欢就好。” 明珂知道艾米不是随便做选择的人，知道她读这个专业一定有她的计划。 只是现在她没说，他自然也不多问。 两个人向来默契，从来不会让彼此觉得相处起来很累或者不舒服。 他们说着话走回去吃饭，一家人说着今天发生的趣事。 第二天，艾米吃过饭就想着要不要去报到。 “今天可以去，我听一个认识的朋友说，她那边出了一些事情现在不可能来大学门口闹，不用担心。” “出了事？” 艾米有些疑惑，但随即摆摆手。 “如果和艾莲没有关系就好，其他的我都不关心。” 关注那些人只会让她心情变坏，而且还浪费她的宝贵时间。 “放心，不是艾莲的事。” 明珂没有把万三的事情告诉艾米，而是和她一起拿着材料去学校报道。 果然和艾米想的一样，学物理这类的学生特别多，都排成了长队。 还有一些学生还没有想清楚以后要做什么，就看哪边人多往哪边跑，导致本来就挤的地方更加挤。 新闻那边则完全相反，压根儿没看见有人过去报道。 艾米叹了口气，有些担心会不会因为专业人数不够这个专业今年直接不开。 “同学是要读新闻专业吗？” 负责登记的老师看见有人过来眼睛都亮了。 从报名开始到现在，只有两三个学生来报道，还有的都走过来了又被一起来的同伴拉走，说这个以后没出息。 他昨天回去急得嘴上都气泡了，就怕专业人数不够真的开不了班。 好在，艾米没有说她只是路过，而是把手里面的材料递过来。 “对，我选新闻专业。” 第351章 小动作 物以稀为贵。 今年新鲜出炉的大学生全都朝着理工科涌去，导致文科类专业门前门可罗雀。 所以，艾米受到了负责报名那位老师的热烈欢迎。 老师激动又耐心地带她走流程，路过其他理工科老师人山人海的队伍时，还硬着头皮挺直腰杆。 “浓缩的都是精华，别看我们专业人少，但每一个都是精华中的精华。” 老师生怕艾米被其他老师门前的热闹吸引而改变主意，迅速带着艾米走完整个报名流程。 “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新闻专业的一员了。你待会儿拿着这个去前面右拐那边办理住宿登记，然后就可以了。” 艾米谢过老师，准备陪着明珂去报名。 明珂看了眼吵吵嚷嚷的人群，开口道 “这边人太多，排队得一两个小时，我先陪你去宿舍那边办手续。不过我问过老师，你们专业的应该都是八人间，一个宿舍住八个人，你确定没问题吗？” 艾米摇头。 “没问题，而且我想多认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大学里和冒儿村不一样，应该会有很多有趣的人。 而在刚恢复高考就报名并且顺利考中的人，在艾米看来，一定都是有抱负的，她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 再加上难得的校园时光，她当然想要好好享受。 所以虽然现在住的地方离江城大学不算远，就算住在家里每天来回上课也不耽误功夫，艾米却还是决定要住校。 至于八人间，她十几个人的知青点都住过，这又算什么？ 明珂看艾米已经决定要住校，就没有再多说。 他只是怕艾米住不习惯，但排除掉这些，他其实也是希望艾米住校的。 认识新的朋友，开启新的生活。 在这偌大的大学校园里，明珂也将以和冒儿村完全不同的身份去学习更多有用的知识。 单单想到这一点，两个人都心情激动得不行，相视一笑，看见彼此眼中闪闪发亮的星光。 拿着报名老师给的条、子很快就办好入住手续，艾米的宿舍在302，因为来得比较早，床位排在左边挨着窗户的上面，也就是302号宿舍1号床。 因为报名时间还有几天，很多考上大学的离得又远，所以还都没来。 艾米虽然想体验大学校园生活，但也没想过一个人住在八人间宿舍里，所以把学校发的一个垫子朝1号床上一放，就锁门离开了。 “等开学的时候再搬。” 现在她一个人住也没什么意思。 “好，要搬的东西还比较多，到时候我来送你。” 说完这句话，明珂微微屏住呼吸，等待艾米的答复。 对他这个提议，艾米完全没有多想，直接点头。 “好啊，这样估计一趟就能搬完，免得两头跑。” 明珂看她毫无防备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笑。 这丫头对他似乎太过信任了。 办好艾米这边的事后，两个人又一起去物理系那边报道。 和明珂预料地差不多，因为时间靠近中午，所以明显排队的人变少了许多。 他们没怎么等就成功报道，负责登记的老师看见明珂的名字和材料之后，还多看了他一眼。 “你是好样的，要是所有青年人都有你这样的求学热情和态度，我们国家一定会越来越强大。” 老师说得真诚，眸子里还闪着赞赏的光。 明珂愣了半秒，随即郑重点头。 这位老师知道他曾经的“坏身份”，不仅没有嫌弃或者看不起，反而这样肯定他，对明珂来说，这是一份难得的尊重。 因为物理系报名的人本来就多，明珂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4号床。 而且这时候已经是饭点，其中一个同学已经出去吃饭，另外两个同学则是拿着发硬的粗粮窝头在就着从公共区域接的凉水啃。 “你、你好。” 其中一个瘦瘦小小的同学有些脸红地和明珂打招呼。 另外一个人则坐在位置上没动，表情淡漠。 “你好。” 明珂本就不是对陌生人热情的性子，所以同等回应一句后，把垫子放到床上也走了。 他走之后，之前没说话的那个人冷笑一声。 “看见没，人家和我们不一样，都是有钱人，可以在外面大饭店里吃饭。我们怎么说都是考上大学的人，下次不要再这么上赶着讨好，人家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瘦小的同学脸红得更加厉害，张嘴想要反驳但又不敢，只沉默着坐下来继续啃窝头。 明珂并不知道新宿舍里的这一场对话，他下楼和艾米一起去买了菜，然后绕到江城小学门口接上妞妞一起回家。 两大一小走在街上，手里又提着菜，怎么看怎么像一家三口。 明珂失神地想着，忍不住弯起嘴角。 “哥哥你在笑什么呀？” 妞妞现在胆子大了很多，看见明珂笑就四处张望着找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但看了一圈都没发现什么好玩的事。 明珂轻轻压下嘴角，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 艾米不解地看了明珂一眼，什么大人的事？ “咳咳。” 明珂感觉到艾米无声的询问，略带心虚地移开目光。 “宿舍里的一些事。” 艾米点头说 “可惜我们宿舍的人都还没有来，也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性格，好不好相处。” 虽然她觉得再难相处也没冒儿村的那些知青那么难缠，但还是会有些担心，毕竟要一起住四年。 明珂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 “如果真的不习惯，就和老师申请回家住，不用像以前一样因为他们影响自己。” 之前在知青点是没办法，现在既然有住的地方可以选，艾米就没必要因为这些糟心事影响到正常学习和生活。 “你这就小看我了，就算真的有什么问题，那被影响的也一定回事他们，放心。” 只要不是她的错，她才不会主动走人让欺负她的人得意。 两个人一人一句说着宿舍的事，妞妞就在旁边专专心心听着。 她现在还在上小学，不用住校，所以特别向往哥哥姐姐们说的那种集体生活。 不过，说到后面各种奇奇怪怪的什么鞋子里放针，拿洗脸的帕子擦脚的室友后，妞妞吓得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觉得还是住家里好。 报名到正式上课期间，艾米偷偷出去从超市里倒腾了一些吃的出去卖，暂时能撑住一家人的吃穿用度。 她攒的钱不少，不过买房子花去了大半。 现在一家人生活在城里，做什么都要花钱，所以她还是得想办法找个更好的能持续赚钱的路子才行，不然开学后一旦忙起来，可能她就没时间再去黑市了。 只是，艾米暂时没找到合适的法子，所以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搁置在一旁。 很快就到开学的日子，王奶奶新种下的菜种子也发了芽，大家都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艾米和明珂一起心情愉悦地去到学校。 明珂昨天已经把东西搬去宿舍，今天特地帮艾米搬东西。 因为刚开学，宿舍阿姨还比较通情达理。 “我先进去和其他学生说一声，你帮忙搬完东西必须马上下来，不能逗留。” 对男生进女生宿舍这件事，宿管阿姨一直都很谨慎小心。 但因为看艾米小小的一只，东西又不少，不忍心让她自己搬上去，所以破例放行。 艾米看着宿管阿姨走进楼里一层一层地喊有男同学要帮忙搬东西进来，让女生们注意，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是，直到明珂帮着她把东西搬到宿舍门口，她都没想明白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 直到—— “你男朋友真好，还帮你搬东西来。” 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生笑眯眯地打趣着，很是自来熟。 而艾米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明珂帮她搬东西进女生宿舍这件事，估计马上就会传遍整个学校，然后所有人都会知道新闻系的艾米是有对象的人！ 想通这事后，她没好气地瞪了明珂一眼。 哼，还知道搞这些小动作了。 明珂无害一笑，弄得她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 因为宿舍里面其他女生都已经到了，所以明珂进门前很绅士地说了句 “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我帮小米收拾完就走，有唐突的地方还请大家见谅。” 艾米见惯了明珂平时随性自然的样子，猛不丁看他这么正式地说话还有些不适应。 倒是那个自来熟的马尾室友哈哈大笑。 “原来你叫小米啊，你男朋友可真好~我叫杜春兰，是小米同学的下铺。” 艾米很喜欢这样大大方方的室友，友好地笑着回道 “你好，我叫艾米，他叫明珂，很高兴认识你。” 有人开头事情就变得简单，另外几个室友也纷纷做自我介绍。 不过一下子名字太多，艾米没能马上记住。 明珂则目不斜视地帮着艾米铺好床，然后对她的新室友说 “小米就拜托大家多多照顾了，等开学都安顿好之后我请大家一起吃饭。” 这些都是以后和艾米一起生活的人，说不定有的人还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他一定要和他们打好关系，这样对艾米也好。 杜春兰笑道“能蹭饭吃啊，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啊。” 第352章 室友们 简单的寒暄过后，明珂就先走了。 他一离开，杜春兰就拉着艾米说 “好羡慕你啊，你男朋友又帅又有礼貌，真好。” 这个年头，很少有人敢这么大胆的说话，连艾米都有些不适应。 不过她从来都喜欢在别人面前夸明珂，所以顺着她的话说了几句。 说完话，艾米才注意到，睡6号床的周红居然带了小孩儿。 可能是因为折腾一天累了，小姑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小小的一团之前藏在周红背后，以至于艾米一直没注意到。 感觉到艾米的疑惑，杜春花笑着帮忙解释道“这是红姐的闺女。” 周红也马上说 “大家放心，我会和学校申请出去住，不会打扰到大家学习和休息。” 她的孩子还小，哭闹起来不会分时间和地点，住在宿舍的确不方便。 艾米想到她既然带了孩子，那孩子的爸爸应该也是一起的，就没多问。 “你家孩子长得可真好，又安静又懂事，不想我家那个皮猴子。” 8号床的金凤因为他们提到小孩，也凑过来一起说话。 周红还惊讶地看了她眼。 “你也有孩子了？” 金凤点头，又指指自己的脸。 “我下乡时间长，年纪不算小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小年轻。我儿子都已经快满十岁了，我婆婆和屋里那口子都不让我考，说怕我读完大学就会闹着要离婚，还会在外面有其他人。我就和他们说以后读完大学能在城里上班，到时候可以让他们都到城里来吃公家粮他们才同意。” 提到儿子和家里人，金凤虽然有些无奈，但脸上还是想念的情绪居多。 周红的眼睛里露出丝丝羡慕，抿嘴没有接话。 倒是杜春花本来性子就大大咧咧年纪又小，什么都敢说。 “你们都结婚了吗？” 她是真的很惊讶，觉得除了金凤阿姨外，大家看着都还不是很大，和她差不多年纪。 3号床的李美丽摇头说 “我爸妈都说我还小，对象都不让我处呢，这次能来读书他们特别高兴，和我说了好几次，让我好好学习不要去谈对象。” 艾米闻言看了她一眼。 李美丽梳着两条黑黑的大辫子，身上穿着干净的衣裳，说话的时候表情天真懵懂，很明显是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的那种。 4号床的张燕燕也没结婚。 “我之前在的那个村子里，大家都不喜欢知青，觉得我们干活不行看着身体也没有村里别的女人好，说什么不好生养。” 说这句话的时候，张燕燕的语气有些自嘲，又带着几分优越感。 艾米能感觉到她以前在当知青的时候一定吃过很多苦头。 而7号床的同学双手扯着打了补丁的衣服，头也不敢抬地小声说 “我、我叫吴盼弟，上面有四个姐姐，他们都嫁人了，本来我马上也要嫁人，但是考上大学了。当时我家里人不让我来，村长和他们说上大学管吃管住，他们就让我来了，说能节省粮食。” 杜春兰大声道“你真厉害！” 这样的环境，还能考上江城大学，足以证明她有多刻苦努力。 吴盼弟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夸奖过，扭着手更不敢抬头，结结巴巴和杜春兰说谢谢。 大家都说了自己的情况，5号床的同学也只好害羞地站出来。 “大家好，我叫刘兰，和大家一样也是下乡的知青。在恢复高考的消息出来之前我刚结婚，对象也是一起下乡的知青，这次我们两个人都考上大学，只不过运气不太好没有在一个学校，但幸好都在江城。” 刘兰头发也是简单地梳起来的，整个人长得很清秀，说话的声音也很斯文，看上去像是家里本来就很有文化的那种人。 果不其然，艾米和她说了几句，就知道她的爸爸妈妈以前是老师。 了解完所有人之后，艾米心里非常震惊。 虽然她没有结婚生孩子，但很清楚要是有孩子的话，有多难说服家里人来参加高考，说服之后准备考试更是难上加难，因为都是下乡的知青，地里需要干活，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要伺候。 艾米只是想想就觉得辛苦。 金凤年纪到底大一些，经历过的事情也多，发现艾米的想法之后笑着拍拍她肩膀。 “累当然会累，但是好歹心里有个盼头。以前我就觉得吧，这辈子就只能待在那个村里面种地带娃，然后娃娃长大了继续种地继续结婚带娃这些。现在能考出来，以后分配工作了条件好了，也能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他以后能越过越好，想到这一点我就浑身是劲儿。” 别的她都可以不在乎不去想，但她必须为自己的孩子考虑。 她以前是上过学的，她不希望小孩子长大以后只能在村里面种地，每天和孩子他爸一样混日子。 “嗯，我也是。在知道可以参加高考以后，觉得看到了希望。” 周红眼眶发红，声音有些哽咽。 “妈妈……不哭……” 本来在睡觉的孩子突然醒过来，迷迷糊糊抱着周红说，乖巧得不像这个年龄的小孩。 周红眼眶更红，轻轻拍着还没睡醒的女儿说 “妈妈没哭，妈妈就是高兴。你乖乖再睡会儿，今天起得太早了。” 孩子哼哼唧唧两声，又晕乎乎地睡着，小脸红扑扑的特别可爱。 因为小孩儿刚睡下，大家怕吵着她，就没有再继续聊天，而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 上课用的书报名的时候就一起发下来了，艾米发现，收拾好的室友就坐在床上看书，非常认真专注。 艾米看着他们，突然觉得有些脸红。 于是她也拿出书来看，把每一科的前两节都大致过了一遍。 今天早上没有课，但十点钟左右的时候学校在最大的那块空地上给大家开了一个简单的开学典礼。 艾米看着身边乌泱泱的人群，里面有头发都有些发白的老者，也有和她一样年纪还不大的年轻人，更有拖家带口一起来上学的人。 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眼睛里都有光。 艾米现在只是和他们站在一起，就已经觉得热血沸腾，对未来充满希望。 简单的开学仪式过后，学校让大家今天自由活动，从明天开始正式上课。 302的人三三两两散开，出去逛学校的、去图书馆的分成几波，最后宿舍里只剩下艾米和周红。 “真好，我还担心马上上课没有办法去找房子。” 周红一边给女儿喂窝窝头一边感叹。 艾米好奇地问“你们还没找房子吗？” 周红笑道 “我是昨天连夜带着丫丫赶到江城的，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想着学校可以住，就直接过来睡了一会儿，好歹能省下住宿的钱。” “那吃完东西你们好好休息休息再出去找房子，别太累。” 艾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这么说一句，然后也带着书离开宿舍，先和明珂一起去吃饭。 “我觉得大家都很努力，今天我收拾好之后，发现他们都在看书。” 这和艾米记忆中的大学完全不一样。 明珂笑着把碗里的肉夹给她。 食堂的肉菜很便宜，但同样的也很少，就一两片，明珂还全都给了艾米。 艾米把其中一片夹回他碗里。 “这位同学，一切都要讲究平等才行。” 明珂笑着点点她的鼻子。 “你啊。其实愿意在这个时候参加高考，而且还考上我们学校的人，骨子里都是有抱负的，不然不会这么拼命。就因为有之前下乡的经历，大家才更加明白学习的机会来的不容易，所以都特别特别珍惜，憋着一口气要干出一番成就。” 他明白这些人的感受，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被明珂这么一说，艾米更加觉得不好意思。 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么多，只是觉得读大学可以离开冒儿村，而且对她以后的规划有帮助。 现在看来，她还需要好好做做思想改造。 吃过饭，两个人没有回家，而是拿着教材一起去图书室学习看书，一直到吃完饭才出来。 艾米已经很久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活，从图书馆出来到食堂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那个美丽的大学校园。 两个人吃过饭后在学校里一起走了很久，什么话都没说，却都能明白彼此心里有多大的感触，有多么开心。 “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明珂望着头顶的月亮，心里感到无比满足。 艾米没有回答，跟着他一起站在树下面看月亮，直到临近宿舍关门的时间才回去。 她回去的时候，周红的6号床上已经没有被褥了。 “她找到房子了？” 杜春兰正在泡脚，闻言疯狂点头。 “红姐好厉害，这么快就找到了，要是我的话肯定不行。虽然我家就在江城，但是下乡这么长时间我都不太记得路了，让我一个人出去走说不定都不知道怎么回学校。小米你出去也要和你对象一起啊，江城真的太大了，很容易找不到路的。” 杜春兰虽然比艾米大一点儿，但说话的语气还是像小孩子，艾米都觉得惊奇。 这个性子是怎么在村里好好走到现在的？ 第353章 拼命干 杜春兰没发觉艾米心里的想法，还在两眼冒星星地说着周红的事。 “如果不是知道她以前从来没有到过江城，我都会怀疑她也是江城本地人了，居然这么快找到合适的房子。我考上大学回城之后，爸爸告诉我现在愿意把房子租出来的人可少了，红姐还带着个小宝宝，更难找到房子啦。” 听她这个语气，不只是艾米，连宿舍另外几个人都很好奇她在乡下是怎么过来的。 特别是吴盼弟。 虽然她不怎么爱说话，但这个时候也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 “你下乡的那个地方怎么样，村里人也很讨厌知青吗？” 吴盼弟下乡的地方就是，那些村民很排斥知青，觉得他们什么都不能做还来抢村里本来就不多的粮食。 她甚至听见一个村里人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子说，不好好努力种地以后就只能做像他们知青这种没用的废物。 因为这事吴盼弟心里还难受了很久，可是看杜春兰的模样，应该没遇到过这种人，不然不可能还这么天真烂漫。 杜春兰的确没吃过什么苦头，听吴盼弟这么问也没有多想就直接说出来。 “我本来是符合规定可以不下乡的，但是当时我的好朋友很多都主动申请投入到为祖国建设中，我就和他们一起去了。我们下乡的地方离江城不是特别远，去的知青很多都互相认识，甚至还有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那种。我们去了以后最开始村里面的乡亲也不喜欢我们，但是后来我们帮村里弄到一台拖拉机还有一个耕田的机器，还给村里办了个学校，然后大家对我们都像是对自己家里的孩子一样了。” 杜春兰没有说谎，他们在那个村里除了一开始受过一点白眼外，后面都还好。 因为那个村的村支书是个文化人，懂很多。 虽然生产很重要，他也没放松抓文化，知青去了以后全都被他合理分配。 “那个叔叔说我们干体力活不行没事，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干脑力活的。然后我们凑在一起研究怎么让庄稼长得更好，怎么节省肥料，怎么种庄稼更家科学化。最开始村里人都不信，说我们瞎搞会把庄稼弄坏，叔叔就拿了几块荒地让我们做实验，结果收获的时候我们的产量是村里其他庄稼的两倍多。这样大家都信了，有什么问题都来问我们。有时候我们粮食不够吃，他们还会主动凑粮食给我们，人都特别好。” 杜春兰觉得，那些淳朴可爱的乡亲比城里很多人都好。 他们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喜欢你就巴不得把什么好东西都给你，不喜欢你看见你转头就走，特别明白坦荡，什么都写在脸上，从来不会背地里搞小动作。 她现在还和村里玩得好的几个小姐妹互相写信呢，有时候还给他们寄东西回去，他们也会给她寄可以放的庄稼菜来。 吴盼弟听得一脸羡慕。 “你们那边的人都好好啊，我们那边的人都特别讨厌下去的知青，还故意在我们住的地方放老鼠和蛇。” 不过，吴盼弟现在却很感谢这些人对知青的厌恶。 就是因为他们看不上知青，所以就算她后妈很想把她嫁出去卖钱都没人要。 没人要她才能顺顺利利从村里考出来，到江城大学为未来拼上一拼。 杜春兰却摇头说 “其实也不算是人很好，一开始也有很多故意为难的地方。比如故意弄坏我们知青点的屋子，然后下雨的时候把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打湿，粮食也发霉，大家都只能饿着。只不过我们去的大部分知青都知道，我们和他们不是敌人，我们去是为了帮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而他们也靠劳作更我们提供了食物，大家都是平等的。” 谈起这些的时候，杜春兰的表情很严肃，艾米能感觉到，这里面包含这她的信仰。 因为信仰，别人避之不及的下乡她去主动申请。 因为信仰，一直被父母捧在手心长大的人，愿意继续尝试和那些误解他们、故意为难他们的村民们相处。 因为信仰，不管那些对土地对庄稼的改良有多难，他们都在努力坚持，从来没有放弃过。 艾米并不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坚持，但还是忍不住被杜春花眼中的光芒吸引。 宿舍其他人也都一样，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崇拜。 不仅如此，杜春兰还对着大家伙儿说 “不管大家有什么困难都说出来，我们现在是一个集体，我们这么有缘分才能一起考上这个学校，还能选一个专业一个宿舍。所以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大家每个人出一点力就能解决。下乡这几年我越来越清楚，我们女孩子很难很难，总是弱势的那一个。所以我们更需要团结起来，不断为更强大的自己和祖国而努力。我们出来不容易，千万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搞小动作上。” 这一点艾米也很赞成。 在冒儿村她真的是受够了那些放冷箭的家伙。 所以她站出来明确表态。 “春兰说得对，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更好的未来，而不是为了为难自己人。我们现在是一个大家庭，要互相帮助，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说。但如果是要搞破坏挑拨室友关系影响大家学习，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她费力气考上江城大学可不是为了和人继续演宫斗戏。 狠话说在前面熄掉那些想搞小动作的人的心思，总比以后麻烦不断来的强。 3号床的李美丽也紧跟着表态。 “我支持春兰和小米说的，以前在村里我们那些知青就有喜欢背地里搞小动作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我们能考上大学就证明我们和那样的人不一样，我们是有本事的人，不能把本事耗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腌臜事上。” 她和艾米一样非常讨厌斗来斗去，在大学里只想一心向上，好好学习。 她说话以后，宿舍其他人也纷纷举手表态，大家都很高兴能这样。 讲完这些就是选室长。 艾米不喜欢处理这些杂事，所以最后室长的重担毫无悬念落到杜春兰肩膀上。 “室长，以后就麻烦你多多操心了。” 艾米难得说了句俏皮话，惹得整个宿舍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纷纷跟队形对着杜春兰鞠躬说出同样的话。 杜春兰被大家逗得捧腹大笑，眼泪花都出来了，最后一本正经地保证道 “为人名服务！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做好后勤工作，让我们302宿舍能够没有后顾之忧，一门心思往前冲！” 热血沸腾的发言把所有人的情绪都挑起来，洗漱过后，没有一个人躺下睡觉，点起一支蜡烛，所有人都凑在光下看书学习。 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大学将是他们人生的转折点，是绝对不能浪费的宝贵时光。 大家一起看得燃掉三支蜡烛才睡觉，还是因为心疼蜡烛。 艾米被大家的热情所鼓舞，第二天上课之前，去找到专门管他们这些新生的吴老师。 “我看见的同学都特别爱学习，很珍惜学习时间。但是您知道，在宿舍长时间使用蜡烛这样的明火本来就不安全，而且对同学们的眼睛也不好。所以我想问问吴老师您，学校可不可以给晚上要学习的同学开自习室。” 问的时候艾米倒是没想过马上得到答复。 因为她知道开自习室并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小事。 首先，需要确定自习室的位置，不能离学生们住的地方太远，不然来来去去的不方便。 然后，学校需要考虑学生的安全问题。 刚刚恢复高考，进来的学生们年龄参差不齐，性格品行也参差不齐，大家晚上那么晚了在一个地方学习，该怎么保证他们的安全。 以及他们从自习室回宿舍的路上，又要怎么保证安全。 除此之外，还有宿舍楼的管理，如果要设立自习室，就证明有一部分学生到熄灯的时间都不会回去，那该怎么进行统一管理，保证晚上每个应该在学校的学生都安全在校。 这些问题很繁琐，处理起来会特别麻烦。 所以就算吴老师马上拒绝她，艾米也不会心里有不好的想法。 但是，这个女老师却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你这个想法很好，我会像上面的领导提议。只不过因为中间牵涉的问题太多，所以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功设立自习室，但学校一定会给你一个回复。” 学校这么久再次重开，很多东西都需要完善。 学生们生活在其中，他们提出来的建议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只不过并不是每一个学生都有胆子直接向学校提出自己的建议，更不是每一个建议都是真正合理的。 因此，吴老师对艾米表现出极大的鼓励姿态。 艾米把她对自习室的一些想法说给吴老师听，吴老师都好好记录在本子上。 “很感谢你提出的这些建议，对学校的管理有很大的用。” 说完，她又看了艾米一眼。 “你是不是妞妞小朋友的姐姐？” 第354章 危机 “您认识妞妞？” 这下轮到艾米吃惊了。 吴老师见她没有否认，顿时笑得更加亲切和蔼。 “缘分可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存在。我的爱人正好是妞妞的班主任，之前他还和我提起过，说妞妞的哥哥姐姐都在江城大学读书，说不定我们可以遇上，没想到还真的遇上了。” 虽然是在同一所大学，但江城大学不小，里面又分了很多专业，所以要遇上真的很不容易。 艾米被她这么一提醒，也想起当时带着妞妞报名的时候，黄老师说过他的爱人在江城大学教书。 “真是缘分，我之前还想说下次有时间去接妞妞的时候问问黄老师，方便的话登门拜访呢。” 因为艾米现在能站在这里，本来就是一种再奇妙不过的缘分。 所以她虽然从不认命，却很信缘这个字。 因为妞妞这一层关系，两个人的关系又拉近不少，交谈的内容也变得轻松自在起来。 到上课时间艾米才告辞离开，走进专业课教室时，远远看见坐在第三排的室友在朝她挥手。 “这里这里。” 这一趟专业课老师很厉害，是个很有名的大拿。 虽然才刚恢复高考，但这届学子很多慕名来听课，教室的走道里都被挤得满满当当。 如果不是室友帮忙占座，艾米可能真的连课都上不了。 “谢啦。” 她冲左右两边的室友说，杜春兰还故作生气地瞪了她一眼。 “不能因为看我脾气好第一天就给我增加工作量啊小同志，你再来晚一点这个位置我们都保不住了。” 艾米装模作样扮鬼脸和他们嬉闹一阵，就看见头发花白的老者走进教室里。 老人年纪已经很大，眸子也有些浑浊，整个人给人一种历经风霜的沧桑感。 但是当他站到三尺讲台上后，看着底下的学生们，原本空洞死寂的眸子瞬间被点亮。 艾米坐在教室的最佳位置，既不会像第一排因为太近而看不清楚全局，也不会因为后面离得太远看不清老师。 她清楚地看见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师眼中闪烁的泪花。 “各位见笑了。” 他抬起一只手说道，随即转身擦泪。 能再回到学校，能再教书育人，是这些年支撑他在艰苦环境中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如今回到心心念念的课堂，看见底下一心向学的孩子，他实在很难保持一个老师应有的镇定。 学生们大多下过乡，经历过这个时代的痛，明白老师为什么会失态。 他们一言不发地安静坐在下面，不去打扰老师此刻的喜悦，只友善地在最后递了纸过去。 老者平复好情绪，以特有的腔调做自我介绍。 艾米和203的其他人坐得端端正正，一字一句都听得认真。 大学老师们知识渊博，讲到任何一个知识点都能信手拈来相关的种种，一天的课下来，艾米都觉得学到了很多有用的新知识，而且深刻意识到她必须读更多的书，不然迟早会跟不上老师和其他同学的节奏。 正好203的室友们也都这么想，于是大家约好一起去到图书馆。 图书馆之前被砸毁过，现在里面很多书都是私人捐赠的藏书，本本都很珍贵。 哪怕是一向粗神经的男生，在翻开书籍的时候都特别小心翼翼，看完之后还会好好放回原来的位置上，方便下一个同学去找。 在这样学习氛围浓厚的环境中，艾米也特别投入。 等她做完手里的事情之后，天色已晚。 “糟了，我得赶紧回去。” 发出惊呼的是6号床的周红，不过她现在已经不住宿舍了。 艾米看她慌张的样子马上想到她那个年纪还不大的女儿，马上说 “你别着急，把不用带回家的东西给我，我帮你带回宿舍，这里也留给我们来收拾。” 因为今天的一些知识点需要翻阅不同的资料，所以302宿舍每一个成员面前都堆了不少书，要一本本放回去需要不少时间。 周红不想麻烦艾米，但现在的确太晚，她很担心家里的孩子，只好一边感谢大家一边往家里赶。 李春兰感叹道 “红姐真的好辛苦，我听其他同学说她是一个人带女儿来上学的。幸好她找到的房东是个老太太，老太太的儿女都在外面，一个人住觉得房子空，所以才把房子租出来，白天还帮她带着小孩儿。” “红姐运气很好，能遇到这个好的一个房东，以后也一定会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张燕燕话里含着祝福，和其他室友一起帮着把周红坐过的地方收拾好，一行人才浩浩荡荡走出图书馆。 原本大家约好一起去食堂吃饭，江城大学很注重学生的身体，虽然现在学校本身运转也还有些困难，但还是在饭菜上尽力补助。 食堂的菜就算家里条件最差的同学都能一周吃上一次肉，虽然不多，肉也不见得有多好，但比只能在宿舍啃窝窝头好得多。 艾米今天和吴老师聊天的时候得知，这是学校校长出面专门去找给食堂供应饭菜的那边谈了很多次，才终于谈下这个价格。 所以203宿舍的大家都可以每天放心去食堂吃饭，不用饿着肚子上学。 一行人刚走到食堂外，艾米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身形修长，一个人立在那里却自带千军万马的气势，惹得从他身边路过的女学生纷纷侧目，还拉着身边的女伴一起看。 他的气质太过独特，哪怕再人群中也能被人一眼看见。 所以302的室友也很轻易就发现他在，打趣着把艾米推出去。 “你们好好玩哦。” 杜春兰开着玩笑和其他人一起去吃饭，只留下艾米和明珂站在原地。 “那个，你怎么来了？” 明明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她就一直和明珂一起吃饭，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在室友们的哄笑声中，她还是脸上发烫得厉害。 “因为我怎么都找不到某个人。” 明珂语气有些酸。 他今天课业多，早上一下课就去找艾米一起吃饭，结果去的时候她上课的教室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 但等他到食堂也没找到艾米。 明珂知道艾米就算没有课也不会回家，又从那位善良的宿管阿姨那儿知道艾米没有回宿舍，就知道她去图书馆了。 不过，他看见艾米和另外7个女生坐在一起，就没有过去。 一是他不愿意打扰艾米学习，二是他没想过和除了艾米之外的女生坐在一起看书。 所以他就独自在另一边把今天要查的资料查完，然后一边看书一边算着时间到食堂外面等她。 不过，这些东西明珂都不会告诉艾米。 他不希望艾米觉得他把她盯得太死，不希望她觉得他占有欲太强。 艾米也的确没有朝这个方面想，她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也没察觉明珂别扭的小情绪，高高兴兴和他一起去吃饭。 “我饿了。” 就这三个字，让明珂什么气都消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我发现老师的课讲得很好，但是有一点跟不上，还得多学学，把之前缺的那些事件全都补回来。” 明珂很早就被送到乡下去改造，很多东西都是自己偷偷自学，所以基础算不上特别牢。 现在是系统性的学习，只靠之前那些东西当然不够。 “我也发现了，所以一下课就和大家一起去图书馆补课去。而且大家真的好努力啊，赶紧我只要一放松就会被丢到身后，而且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身边所有人都很优秀却依旧特别努力的时候，她不去努力向前就会觉得很羞愧，觉得她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明珂看着她孩子气的一面，笑着捏捏她的手。 “我们一起努力。” 他要变得更强大，除了满腔抱负以外，还因为想要保护好她。 艾米总能自己解决很多问题，被人欺负不哭不闹，很坚强。 以前冒儿村的很多知青都说艾米很厉害，很崇拜她，但明珂却只觉得心疼。 如果他能护住艾米，她就不用那么辛苦。 两个人各自说了一些今天上课的事情，最后话题又转回到宿舍上。 没办法，现在他们都是住宿舍，每天接触最多的就是宿舍里面的室友。 艾米笑眯眯地说出他们宿舍的状态，心情特别好。 “我最怕的就是女孩子们互相使绊子，现在好了，大家一心一意搞学习，这样真好。” 明珂宠溺地点头。 “嗯，那就好。我们宿舍也还好，大家都挺爱学习的。” 他们也不是小男生，独立性很强，平时其实除了在宿舍休息以外，交集并不多。 只不过才住了一天，明珂就感觉到最开始在宿舍里面遇到的其中一个男同学很奇怪，好像对所有人都特别敌视，特别是对他。 不过这些事没必要让艾米知道，她只会白白担心。 反正他没心思去管他们的小动作，只要不影响到他就好。 明珂这么想，可是有的人却不这么想。 他走进宿舍楼离宿舍还远的时候，就听见他们宿舍男生的声音。 在嘶吼，还伴着沉闷的撞击声。 他们，打起来了！ 第355章 就是看不起 这个时候能参加高考并且考中江城大学的人，都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小孩儿。 明珂想过宿舍各种奇妙的矛盾，但没想过他们居然能抡起拳头扭打在一起。 特别是他看见那两个能够被称为叔叔的人，被他刚来遇见的那个阴阳怪气的同学揍得鼻青脸肿时，更加觉得这些人很神奇。 “怎么回事？” 明珂语气透着凛冽，本就清冷锋利的眉眼此时更多了几分寒气，竟一下镇住场子。 “明珂你来给我们评评理，我们只是看他们这几天都在喝凉水啃窝窝头，所以勒紧裤腰带从牙缝里省出一顿饭钱，说明天请他们一起吃饭。结果这个小狼崽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不愿意去也就算了，还不许小井跟着去，而且还当着我们的面指桑骂槐，说我们不安好心要害他们俩。” 2号床大叔越说越气，他不就是好心想帮帮这俩孩子嘛，没得到感谢就算了，还被泼这么一盆子脏水。 最重要的是，他们试图解释真的只是因为大家都是室友，所以想要尽可能帮帮忙。 结果那小狼崽子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毛，攥起拳头就朝他们身上砸，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打。 打人的是王虎，而他嘴里的小井，则是一直跟在虎子身边的那个害羞的男同学，他们是表兄弟。 见明珂看过来，虎子冷哼一声。 “你也不用在我们面前装老好人，我们绝对不会上当。” 言语间，是他对整个世界的不信任。 小井则在旁边急得眼睛都红了，想给被打的两个叔叔道歉，但被虎子强行拽住出不来。 “他们就是想看我们笑话，你不反抗就算了，还想自己把脸伸过去给他们打？小井，你还要不要脸？” 虎子这句话说得太重，小井本来就红彤彤的眼睛瞬间装满眼泪。 “虎子哥，我、我没有……” 他只是觉得这两个叔叔人一直都很好，和村里那些坏人不一样。 虎子横了他一眼。 “没有就给我老实待着，什么地方都不许去，什么话都不许说。” 在虎子看来，小井就是因为太容易相信别人，所以以前才会被人害成那样，以至于差点背着一身脏水直接被村里人给活活打死。 偏偏他却一点记性都不长，现在还会被别人演出来的善意给蒙蔽双眼。 “我们真的没有想过笑话你们，我们只是想请你们吃顿饭。你们不想和我们一起吃饭就算了，用不着这么说话埋汰人。” 原本好心的人这个时候也被虎子的态度挑出火气，甩脸不想再理他们。 而这些落在虎子眼里，就是他们露出真面目。 如果他们答应去吃饭，第二天全校都会知道他们穷到连吃饭都要去蹭室友的吃。 如果他们不答应，那所有人都会觉得他们是白眼狼，是不知道好歹的混蛋。 所以，不管他们怎么做都会被人讨厌。 虎子想通这一点，对宿舍其他人更加警惕。 这些人的手段比村里那些人还要厉害，他绝对不会让小井单独和他们相处，不然一定会出大事。 明珂倒是知道虎子的疑心病，但他并没有多嘴，而是帮另外两个被打的室友去拿了药擦上。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怎么看谁都觉得是坏人？” 大叔觉得他今天真的是冤得不行，早知道这样他绝对不去当什么好人，自己没吃饱就算了，还被小狼崽子打了一顿，太亏了。 明珂眼皮微微掀起，淡淡说道 “大概是因为他们下乡的村子和我们不太一样。” 大叔愣了下，不确定地朝虎子那边瞅了眼，被对面狼一样的男生给硬生生瞪回来。 “虽然有的村里人是不怎么待见我们知青，但也不至于让他们这么怕我们吧？” 大叔不太相信，但明珂却没有多做解释。 这些东西，时间长了自然就看得出来，他刚才多说几句只是为了少看几次干架现场。 第二天中午明珂和艾米一起吃饭的时候提到这件事，艾米马上想到吴盼弟的情况。 “我也听说过有的村甚至把知青当成思想教育有问题的人，村里要是有人和知青说过话，那其他人就会觉得那个人是叛徒处处为难。你们这个室友的情况看上去比我知道的这种更加糟糕，你要小心一点，他可能会因为你无心的一句话就攻击人。” 艾米虽然也同情他们的遭遇，但更多的是害怕明珂受伤。 说到底，下乡的知青们就没有一个是容易的，那个虎子也并不能因为他过得更苦就把气全部撒在其他无辜的人身上。 明珂失笑。 “我以为你会告诉我想办法帮他们。” 艾米总是很善良，不然在冒儿村里也不会对那些搞事的人手下留情，更不会帮张慧。 “如果在保证你安全的情况下，我当然希望能有人帮他们。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现在还考上大学了，要是一直抱着过去那些不好的回忆生活，那不是白白浪费下半辈子？但是听你的说法，他们的情况已经很极端，不管你们宿舍的人说得再真诚再好听他们也不会信，反而更加怀疑你们。还不如把一切都交给时间，让他们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以为的那么坏。” 明珂也这么想。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虎子的攻击性太强，如果贸然靠近反而会引起不好的效果。 和往常一样，吃过饭两个人就各自上课去，再然后是图书馆、食堂、宿舍三点一线。 这样的生活乍一看很枯燥，但身在其中的学生们才知道，这样的日子有多充实幸福。 而最让艾米惊讶的是，自习室的事情居然在月底的时候出了下文。 “应广大学子所需，本校现将4栋教学楼底楼1、2号教室作为自习室。但基于安全考虑，若在宿舍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学校建议各位同学在宿舍完成自习，为适应此条，宿舍供电从今日起延长至晚上十二点，在熄灯之前，宿舍可自行决定是否开灯学习，另温馨提示，学习固然重要，但身体是一切的根本，希望各位同学在学习之余适当参加娱乐活动并且保证充足睡眠。” 刘兰中气十足地念出学校公示栏里新帖的告示，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喜悦。 “太好啦，这样我们就不用每天晚上点蜡烛看书，能省不少钱呢。” 张燕燕也说“这几天一直用蜡烛，眼睛有点受不了，现在好了，可以看到十二点。” 看见告示的人大部分都是这个表现。 周红也很开心，但是又有些徘徊犹豫。 艾米注意到她的表情，问“怎么了？” 周红脸上微微发红。 “那个，我可以晚上一起在宿舍看书吗？你们放心，我会先把丫丫哄睡，绝对不会吵到大家。” 她现在租的那个房子房租虽然已经很便宜，但是对她来说还是高得吓人。 现在她每天一边学习一边帮人做一些简单的小工赚钱，只能勉强养活她和孩子。 幸好学校的饭菜便宜，才让她不至于吃不上饭。 金凤也是有娃的人，马上表示她没意见。 “就是那么晚了你干脆住在宿舍吧，不然一个人带着丫丫回去怪不安全的。” 丫丫之前在宿舍睡过觉，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不吵不闹，特别听话。 “这，我怕吵到大家睡觉……” 从来没有人对周红这么好过，她有点受宠若惊。 “没事，先试试，这样我们要是有谁腾的出手还能帮你带带，你也能松快些。要是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晚上住回去。” 刘兰这么一说，周红也觉得可以试试。 她之前租房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就是怕小孩子吵着室友，到时候大家都有意见，第二个则是她白天上课的时候需要有人帮忙看着孩子，而现在租的那个房子的房东是个老人家，本来就喜欢小孩，白天又都是空闲时间。 如果丫丫晚上可以睡在宿舍的话，她只需要每天下课后去家里把丫丫接过来，早上上课之前再送回去。 看上去比之前麻烦了不少，但周红却能多出很多的学习时间。 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她必须靠着知识来改变命运，给自己和孩子更好的未来。 周红鼓起勇气应下，当天下午下课后还带着孩子去食堂一起吃饭。 晚上大家一起在灯下看书的时候，丫丫果然很乖。 一开始时间早，她就自己坐在床上翻周红从图书馆给她借出来的图书，看得特别认真。 等到天色慢慢暗下来以后，她就揉揉眼睛，小声凑到正在看书的周红耳朵边说 “妈妈，丫丫想睡觉觉啦。” 周红马上轻手轻脚带着她去公共区域洗漱，收拾好后把她放到被窝里面，也不用周红怎么哄，她自个儿就闭上眼睛呼呼睡得香甜。 艾米正好背完今天的知识点，瞧着丫丫乖巧的模样，心里一阵阵发软。 “她真可爱。” 周红冲着她露出友好的微笑。 “对啊，她很可爱。” 但是，有的人却恨不得让她死。 第356章 新朋友 周红看见艾米脸上的惊讶，才后知后觉她居然把最后那句心里话说出来了。 幸好大家都在专心看书，艾米是因为离她近才听见的。 但就算是这样，周红还是慌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些事情只要想想就会让她呼吸困难，晚上还会做恶梦。 她不希望让其他人知道这事，更不希望宿舍里的室友们对她露出同情的眼神。 让周红惊讶的是，艾米明明听见她说的话，却没有追问，而是笑笑之后低头继续背书。 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心里对艾米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和告示说的一样，宿舍里面的灯直到晚上12点才熄。 当然，有的宿舍睡得早一些便自己提前关灯了，也有的因为宿舍意见不统一，选择约上几个认识的人一起去自习室里看书。 熄灯后大家虽然很困，却因为之前一直在做脑力活动所以没办法马上睡着，就躺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开学还没多久，我就有点想儿子了。” 金凤闭着眼睛说话。 她的年纪是宿舍最大的，这样不要命地学习也是身体累得最快的那个，但是现在满脑子全是儿子。 想到孩子，她就忍不住羡慕周红。 “你家里人真好，还愿意让你把孩子一起带出来。” 她家里人生怕她带着儿子跑路，哭天抹泪就是不许她带孩子，哪怕她一直告诉他们孩子到大城市里面可以上学，以后会更有出息，他们都不信，还差点把她也关在家里不让来。 黑暗中，周红朝身边睡得正熟的闺女看了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金凤。 如果家里人真的那么好，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带着孩子。 明知道她白天要上课，根本没有很多时间照顾孩子。 而周红走的时候，家里只是碍于面子象征性给了她一点钱，还摆出一副对她很好很大方的样子。 可事实上呢，那些钱在这个大城市里，只够半个月的房租。 好在房东老太太人好，给她少了很多钱，还给她时间凑钱。 周红现在正在找生钱的路子，等丫丫年纪到了她想让丫丫在江城读书。 她一直没回答，金凤就以为她已经睡了，嘟囔了两句也没再开口。 一夜好眠，丫丫并没有像大家想的那样晚上闹着上厕所之类的，特别乖巧。 只是宿舍里没有一个人夸她这过分的乖巧。 真正快乐幸福的孩子，怎么会小小年纪就比大人还懂事。 不哭不闹，不要好吃的好玩的，也不闹着要妈妈，自己坐在一边玩，玩累了就睡觉。 连艾米这样没接触过这么小的孩子的，都觉得很心疼，更别提周红。 所以，她更加卖力学习，卖力找赚钱的事做。 艾米撞见过她在外面打小工之后，在去找吴老师的时候顺口提了句。 她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学校里面是有勤工俭学的工作可以做，但是不知道现在的学校有没有。 “我们学校有想法，只不过开学时间不长现在还在规划中。大致分几种，一种是在图书馆帮忙的，这种好处是时间比较灵活，不忙的时候也可以坐在那里看书，坏处就是忙的时候工作量大钱少。第二种是在食堂帮忙，好处是包一天三顿饭，坏处是每天时间都是固定的，而且因为包饭所以钱也很少，而且会很累。第三种是学校老师的助理，我们学校不少老师年纪都大了，很多事都要有人帮忙分担，这个工作的好处是轻松，而且能跟着老师学到不少东西，钱也很客观，坏处就是只要老师需要就得去，而且竞争这类工作的人比较多。” 吴老师很喜欢艾米，再加上每天回家都听丈夫夸妞妞，所以好感度特别高。 因此说这些的时候，她讲得很详细。 “我明白啦，谢谢吴老师。这些可以和我的室友说吗，他们有的人很需要这些工作。” 艾米担心这些还是内部消息，说出去会给吴老师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没事，其实有些学生已经知道消息了，只是现在具体的东西还没有拟好，但估摸着月底或者下个月初就能定下来。” 江城大学的校长和副校长都很为学生们着想，想法设法为他们解决生活上的难题。 艾米得到确切的回答后再次谢过老师，两个人聊了一些关于自习室遇到的问题后才分开。 回到宿舍里，正好大家都在。 “你去干什么了啊，刚刚遇到你对象找我们要人呢。” 刘兰打趣着，惹得艾米动手去挠她痒痒。 “我去找吴老师问东西的，她和我说学校大概月底或者下个月会有一些勤工俭学的工作。” 一听到勤工俭学，周红和吴盼弟马上凑过来。 艾米把吴老师说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每一种工作的好处坏处也都说给他们听。 “我觉得还挺好的，要是有想法的话可以提前准备，不懂的可以找老师问，他们都很愿意帮助我们。” 艾米知道，有文化有知识的人，在大家眼里都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更别说他们面对的还是知识渊博的大学老师。 女孩子们又觉得不好意思耽误老师时间，所以有些不懂的问题都是自己下来翻书，翻不明白也不去问老师。 “但是老师们都很忙吧，这个样子会不会打扰到他们？” 吴盼弟想去了解勤工俭学的事情，因为她真的很需要钱，但是又有些害怕。 老师们人都那么好，她不想让老师们讨厌她。 艾米就知道有人会这么想，当即把吴老师之前说的话说给她听。 “学校现在刚重启不久，需要了解学生们的真实想法，然后以这个作为参考来调整教学方向，所以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吧，老师很喜欢有人问问题的。” 虽然她以前读的大学有的老师不喜欢，但她很确定，现在的老师很希望有学生去问问题，不然也不会每次下课的时候都连续问三遍大家还有没有不懂的问题。 老师们也经历了之前的事，他们在教学生给学生未来的时候，也需要学生的帮助来找回曾经的自己，找回自信和勇气。 “嗯……” 吴盼弟还是有些害怕，但比之前好了很多。 大家凑在一起讨论了选什么样的工作好后才开始学习，因为这个意外的好消息学习劲头又变强了很多。 熄灯时间到了以后，艾米想到吴老师的话，说： “一直埋头学习好像也不合适，学校里有这么多从全国各地考来的大学生，和他们多多交流应该能学到很多东西吧？” 刘兰翻身回答道： “对对对，我对象今天也这么和我说，我们打算一起去和另外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写诗读诗。我以前还在下乡的时候，每天都做梦有一天可以站在漂亮的大学校园里面和喜欢的人一起吟诗作对。” “……也行。” 艾米没想到她本来想让大家要劳逸结合，偶尔有点娱乐，结果人家的娱乐还是这么高大上和学习分不开。 另外几个人也是差不多的想法，艾米就没有欠揍地说出去玩的话。 第二天清晨，周红照例把丫丫送到房东太太那里，然后回来上课。 下课回宿舍拿东西的时候，她被宿管阿姨叫住。 “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我的信？” 周红没想到会有人给她写信，因为她在村里结婚比较早，一起下乡的知青都不怎么愿意和她来往，觉得她是村里人那边的，是知青里面的叛徒。 但是她拿到信以后，发现封面上的地址的确写的就是他们村。 奇怪归奇怪，周红在拿着信朝宿舍走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期待。 她以前没结婚的时候，有个关系很好的知青朋友，这封信一定是那个人写的吧？ 可是，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她小心翼翼拆开珍贵的信件时，看见了抬头的几个字。 “红儿——” 会这么叫周红的，只有她嫁去的那家人。 但信已经打开，就算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还是硬着头皮看下去。 “我们都说了你要是去上大学就离婚，结果你不光自己偷偷摸摸跑了，还把丫丫也带走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在外面有野男人了？你要是不马上把孩子带回来，乖乖在家里待着，我们就去学校里找你，把你捆回来。” 周红的公公婆婆都不认识字，一看就是村里其他知青帮忙写的。 大概是觉得寄一次性很贵，所以他们在小小的纸上面写得密密麻麻。 一大半都在骂她白眼狼、忘恩负义，说她在外面和别的男人乱来，所以才带着丫丫跑的。 甚至还说丫丫根本就不是她老公的娃，是她和隔壁村另外一个也考上江城大学的知青偷偷搞出来的野种。 信的最后，反复让她乖乖带着孩子回去，不然他们就来江城捆人。 薄薄的信纸从周红无力的指尖滑落，眼泪再也撑不住，狠狠砸在桌面上。 偏偏在这个时候，宿舍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红姐，你还好吗？” 第357章 好朋友 来的人是艾米。 她刚和明珂见过面，准备回宿舍休息一会儿，没想到正好撞见这一幕。 原本她也可以选择转身就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她犹豫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推门进来。 不为别的，就为大家都是很不容易才经过考试来到这个大学，并且有缘成为同一个宿舍的室友。 周红没料到会被人瞧见这么狼狈的一幕，赶紧扭过头去把眼泪擦干，挤出一抹笑。 “你回来啦。” 她不愿意让宿舍其他人知道她家里的情况，觉得那样会让她和丫丫都被人看不起。 只是，因为刚刚收到的这封信，周红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艾米没急着问怎么回事，而是放下手里的书，拿出一个没用过的干净杯子给她倒上温水递过去。 “新杯子，放心用。” 周红想拒绝，结果艾米直接把带着暖意的被子塞到她手里。 她心里被那封信里的话搅得很乱，整个人也因为想到过去而害怕和恐惧，这点温暖让她莫名平静下来。 艾米是302宿舍最小的学生，但这个时候周红却觉得她很靠谱。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现在你已经在这里读书了不是吗？” 说着，她又把刚刚从食堂带回来的一个馒头给周红。 “我刚刚走你后面，看见你从图书馆回来，应该还没吃饭。先吃点，身体第一，别的事情总会有解决办法。” 温暖的热水，还带着体温的馒头，周红看着这两个东西，情绪再也压制不住，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艾米没有急着开解，而是贴心地关上门，确保不会被其他宿舍的人听见。 然后，她等周红情绪稳定一些之后，才说： “就像刚开学的时候说的一样，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说出来。我们宿舍这么多人，每一个都是能考上这么好的大学的聪明人，一起想办法肯定比你一个人来得快。” 这些事一直压在周红心里，这个时候听着艾米的温声细语，第一次尝试着和人倾诉。 “我……我婆家的人其实都不许我参加高考，当时高考报名的时候他们把我关在房子里面，还是他们出去下地干活，把丫丫一个人留在家里睡觉，丫丫醒了找我才把门打开……” 说到丫丫，周红的情绪再次变得激动起来。 艾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丫丫才这么大一点儿，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睡觉，证明那家人对这个孩子压根儿就不上心。 果然，周红接下来说的话马上证实了艾米的猜测没有错。 “我赶在最后把名报上，跪着求村长不要告诉我婆家那些人。当时丫丫也在，跟着我一起给村长家里人磕头，村长觉得我们可怜才答应。这样我才暂时逃过一劫，等到高考那几天，我在身上藏了点吃的和钱票，乘着下地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偷偷坐车跑去参加考试。为这，回去之后我被丫丫他爸拿棍子打了十几下，躺在床上差点没挺过去直接死掉。” 周红颤抖得厉害，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丫丫爸爸有多恐怖。 成年男人手腕粗的棍子，下死力气砸在她身上。 最后还是丫丫吓得哭着朝外面跑，引来了邻居和村长，大家怕出人命才把那个男人拦住。 “我在床上躺了十几天，每天都被全家上下骂，连口水都不给我喝，是丫丫偷偷藏东西给我吃才没饿死。” 周红透过宿舍窗户看着外面，看着年轻的学生们在下面嬉戏打闹，脸上满是恍惚。 她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这么美好的校园，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的。 艾米没说什么，只是拍拍她的肩膀，表明有人在旁边陪着她。 周红被艾米掌心的温暖唤醒，原本有些混沌的眼眸重新变得清亮起来。 “后来我考上了，大队报喜的报到村里来，我的情况却没有因此变好，反而更差。” 没考上的知青阴阳怪气说她这种都嫁人的去抢他们的名额，就好像她不去考试那些人就能考上一样。 村里人则表面上说着恭喜的吉祥话，背地里却对她的婆家人说不能让她出去读书，不然心会变大，以后会和别的男人跑掉。 于是，周红被婆家人密切监视起来，不管做什么都有人盯着。 不只是他们，还有村里其他人，甚至原来和她关系不错的知青，都在盯着她。 “我现在只庆幸村长对我的那一点难得的好意。他们本来要把我的录取通知书直接撕掉，村长说那个是上面发的文件，随便弄坏了要被送到大队接受思想改造，还要扣分。所以他们把这个东西丢给我，觉得晦气。” 后来有一次，周红看准时机好不容易逃出来，结果被知青看见。 那个知青不顾她的哀求，把村里其他人叫来，把她活生生给绑回去。 现在周红还记得那个人对她说的话。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周红低头，嘴角的笑很是嘲讽。 艾米也觉得这句话很讽刺，让她忍不住想到作天作地的颜小溪。 “没办法，整个村都成了我的牢笼，把我困在里面出不来。眼看着报名的时间越来越近，我没办法，我不甘心放弃，就拿着菜刀比在脖子上，一路闹到大队。” 村子里虽然有很多愚昧的人，但大队不一样。 每个大队考上的大学生越多，那个队就越光荣。 所以周红知道，大队是她出去的唯一希望。 果然，事情闹大了，只会窝里横的婆家人不得不改口答应让她去上学，还装模作样给她弄了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带着，说什么全家尽全力支持她，让她不要忘本。 大队看他们这个样子，就让周红回家去。 周红知道回去又是一顿毒打，但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果然，回去她又被打了。 “你们知青果然个个都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当时你吃不上饭，要不是我们家心地善良，你早就饿死在知青点了。现在怎么，考上大学了能耐了，看不起我们一家人了要自己跑去城里享福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没门儿！你要是敢去上大学那马上就离婚，离婚以后你别想再嫁出去！” 在村里，离过婚的女人没人会要。 但是他们低估了周红想出去的愿望有多强烈。 当时周红被打得衣服上都渗出血印子，直接说：“离就离。” 离婚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 可是，那样一家人，怎么可能真的愿意让他们离婚。 在那个穷的地方娶媳妇儿不容易，特别是周红这样有文化又长得好看的媳妇儿。 他们气得没办法，把周红又狠狠打了一顿。 但这次周红没有像之前一样因为痛得难受躺在床上起不来，她只是装作被打怕了，然后带上东西偷偷溜出去。 走的时候，她带走了丫丫。 “他们把我看得那么严，但是因为丫丫是个女孩儿，不是他们要的宝贝孙子，所以一个人睡在堆柴火的小黑屋里面，我把人带走他们都不知道。” 丫丫很懂事，周红忍着伤痛抱着她一路走去火车站的途中，她还自己下来走，走得脚上都打起血泡了都没喊一声疼。 说完家里面的情况，周红的情绪已经比一开始稳定很多。 “其实我自己不怕苦，真的，不然一开始我也不会嫁给丫丫她爸。但是我怕一辈子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希望。那个人打我的时候，我婆婆还故意拉着丫丫来看。她告诉丫丫，说不听话就会和我一样被往死里打。我不敢想象丫丫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幸好，她带着孩子逃出来了。 江城离那个偏僻的小村子很远很远，周红本来以为她逃出来就没事了。 直到今天收到这封信。 她心里难受，也没个主意，怕那群疯子来学校闹，把她和妞妞绑回去。 她把信给艾米看。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不只是说说而已，我知道他们真的会这么做。” 周红的语气很崩溃，眼里透着绝望和恐惧。 艾米把水递给她，安抚过她的情绪之后才低头看信。 信很长，但来来回回全是要钱和威胁。 艾米只是看着这些文字就觉得恶心想吐。 “你放心，他们就算真的要来也不会马上就来，我们还有时间想办法。” 村里离得远，要来江城需要花不少钱。 就从信上这张口钱闭口钱的语气，他们肯定舍不得花钱来。 所以，周红还有时间去想办法。 而且江城这么大，只要周红这边做好准备，那些人来了也不一定有办法。 “而且，你还有我们。” 艾米看着周红的眼睛说。 她不再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她背后还有另外几个志同道合的室友。 周红眼眶发红，感激地用力点头。 “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我绝对不会让丫丫再回到那群可怕的人手里面，他们会把丫丫卖掉的！” 周红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勇敢的人，但一旦涉及到丫丫，她就会变成世界上最勇敢的那个人。 第358章 一起想办法 “小米，我暂时不想让宿舍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倾诉过后，周红小声对艾米说。 艾米拍拍她的手。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们，除非你自己愿意说。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和我说，我们是一个宿舍的室友，要一起吃住四年，说是最亲密的人也不为过。” 艾米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周红之前把这些事情一直压在心里面，现在说出来好多了。 她当时都那么勇敢地带着孩子一起来江城，就证明她不是个怕事的人。 现在既然知道那一家子人有那么恶心的想法，她难过之后，当然是想想办法预防。 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赚钱。 学校的动作很快，在月底的时候勤工俭学的告示就贴出来。 302的人早就知道消息，所以想去的也提前做好准备，去竞争岗位的时候全数通过。 周红选的是老师助理这个工作。 她不怕累，丫丫那边也有好心的房东帮忙看着，所以当然要选择对她来说能赚到最多钱的工作。 而且跟在老师旁边还有很多别的好处，比如她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马上问。 甚至在艾米的开导下，有些生活上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也偶尔向经验丰富的老师们请教。 老师们都经历过风霜雨雪，年纪都比较大。 他们看学生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每当他们有问题都力所能及地去帮助他们。 于是，周红的进步快得吓人，宿舍里其他人甚至开始习惯有不懂的问题先去请教她，都搞不懂的时候再去问老师。 如此一来，周红在整个宿舍，乃至整个专业的人缘都跟着变好。 人缘好的好处特别明显。 比如有时候她忙，但是房东那边又不方便看孩子的时候，有些本来也是结过婚做妈妈的人，就乐意帮她暂时看着孩子。 丫丫乖巧懂事，长得又恨可爱，一度变得抢手起来，大家抢着要带她。 周红没想到大家这么热情对她这么好，心里越发感激，在做工作的时候也更加努力，学习上也经常帮助大家，从而大家更加喜欢她，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艾米看着她越来越好，心里也特别为她感到高兴。 周红这一路走得实在是太不容易，艾米希望她以后能一直这样好下去。 302宿舍里，除了周红之外，吴盼弟也去找到食堂的活。 她住在宿舍不用担心别的，但是之前在村里做工攒的那点钱全拿来教学费这些，她现在吃饭都是个老大难问题。 食堂的工资不高，但是可以解决她一日三餐，让她不用再去学校外面想办法。 学校外面现在做私活的人还是很少，很容易遇到骗子。 而且吴盼弟算过，如果她能一直做这个工作的话，到下一年需要交学费的时候也能凑够钱。 “幸好我当时来了，不然一定会后悔。” 吴盼弟村子里，有人考上大学也没有来。 因为大学需要学费，而村里人明摆着和知青们说了，要是他们去读书最后没学费被开除了，村里不会再让他们回去，也不会给他们吃的住的地方。 而他们家里的情况又不好，根本供不上他们上学。 于是，尽管他们很想来上学，最后也被村里各种乱七八糟的人拦住，没有坚持到最后。 不过这样的人都是少数，大多数人宁愿想办法借钱、卖苦力，也拼命去了大学。 吴盼弟就属于这一类。 刘兰和她对象则是去了图书馆，两个人手里倒是有家里赞助的一点钱，但他们都已经结婚了，所以想要自己多攒一点。 杜春兰家里条件好，没有和大家去抢这些名额。 李美丽和张燕燕则是虽然情况也不是很好，但暂时没到必须去靠这些法子攒钱的地步，他们想要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学习上。 至于金凤，则和吴盼弟一起去了食堂帮忙。 302的所有人都在变得越来越好，大家的热情也为之高涨，不然觉得对不起学校这么好的政策。 艾米和他们待在一起，受到的影响越来越大，竟然比以前高考的时候还要卖力。 也因为这样，她发现现在的教材和以后的不同之处，也从爱听广播爱看报的老师那里，知道了这个时代的种种变化。 人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等艾米回过神来，明珂就已经告诉她家里的房子拿回来了。 “那些人怎么突然愿意了？” 明珂笑道 “学校这边慢慢走上正轨之后，相关部门就开始专门办这些事情，那些人虽然想继续占便宜，但还是怕惹事。” 他说得轻松，没有告诉艾米他为了房子的事找过多少人从中斡旋。 其中，当时假装去艾米家里调查并震慑住艾母的万三帮的忙特别多。 艾米没有怀疑明珂的话，笑着说 “恭喜恭喜，现在明珂同学就是在江城拥有两套房的人啦。” 明珂轻轻瞪了她一眼。 “房子被人占了太久，里面有些东西已经不能用了，我打算重新装修一下，尽可能地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艾米看过明珂家里的两个院子，都很大，如果要装修的话花费肯定不少。 “你要是需要用钱就和我说。” “不用。” 明珂想也没想就拒绝，他觉得一个男的用女生的钱实在是太没面子。 艾米笑道 “我又没说白白给你，你借了是要还的，还是说你不把我当成自己人，宁愿和别人借都不找我？” 明珂无奈地摸摸她脑袋。 “好，如果有需要的话我找你借。” 提到装修这些事，艾米当天晚上也开始想要不要再买几个院子。 现在房子很便宜，而她超市里面的货还有很多。 眼看着现在大环境越来越好，各种货物都开始出现，她如果不清理掉超市的货，放着只会亏损。 按照她对未来的记忆，只要她现在多买几个大院子，那下半辈子什么都不用做都能过得很好。 只是—— 艾米在床上翻了个身，盯着眼前的一片漆黑。 现在刚过十二点，大家将将躺下还没睡着，金凤在问周红今天老师讲的一个知识点，其他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补充一两句。 艾米听着他们的声音，觉得她运气这么好，老天让她有重活一次的机会，而且还考上了这么好的大学，还有一个那么厉害却依旧努力的对象，如果她真的只是躺在房子上过一辈子，怎么想怎么不甘心。 只是，她选择去做什么比较合适呢？ 艾米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累得撑不住睡过去。 剩下一个多月她一直在琢磨这事，也去江城大学周围看了看情况做调查。 但等到她都把超市里面的货清了好几次，还把多余的粮票全部换成钱以后，也没拿定主意。 收集现在的东西以后坐等升值？ 艾米看着她特意保存下来的几套这个时代的票据，觉得收集这么些已经够了，再多也没意思。 明珂那边又在忙着装修的事情，她不想去打扰他。 这天，艾米拿着个本子在写写画画，杜春兰突然从宿舍外面进来。 “最近天气这么好，我听说江城河边的花儿都开了，可好看了，周末不上课，我们一起出去玩怎么样？” 最近大家都特别忙，弦绷得太近的确需要松松。 于是302所有人都通过了这个提议，大家各自去协调安排好自己的工作，一点都不像刚上大学的时候遇到事情就慌慌张张的。 等处理好之后，周六这天，大家各自背着小布包装着些吃的一起从宿舍出发了。 周红之前一直在忙着赚钱，难得能出来玩，就把丫丫也带着一起。 小姑娘自从来了江城，不是在租的那个房子周围，就是在江城大学里面。 这次出来玩她难得的表现出几分属于这个年龄段孩子的活泼俏皮。 “哇，妈妈妈妈你快看，这个花花好漂亮啊。” 丫丫蹲在路边，指着一种紫色的小花惊奇地对周红说。 他们之前在的小村子里面没有这种话，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杜春兰是江城本地人，马上自告奋勇地跑过去和丫丫介绍起这种话。 小姑娘听得满脸欢喜，看向杜春兰的目光里满是崇拜。 “大姐姐你真厉害，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小孩子的夸赞总是真诚的，再配上诚挚的小眼神，惹得杜春兰笑得花枝乱颤，当即从包里摸出一颗牛奶糖作为奖励拿给她。 “谢谢姐姐，我最喜欢姐姐啦。” 丫丫以前不太爱说话，或者说因为家庭原因一直不怎么敢说话。 但这些日子跟着周红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大家都很友善，还和学校老师的孩子们一起玩过，她也慢慢变得开朗起来。 小孩儿的彩虹屁吹得杜春兰心里特别舒坦，左看看右看看找到一个卖饮料的摊子。 这种汽水饮料现在在城里面特别火，她一直听别人说很好喝，现在遇见了马上跑去给宿舍里每个人买了一瓶，还给丫丫也带了一瓶。 “你们都要谢谢丫丫，要不是她嘴甜，你们可蹭不到我的饮料啊~” 第359章 新发现 “饮料？” 艾米好奇地看向杜春兰，她手里正拿着两个绿色玻璃瓶。 金凤和周红则在旁边帮忙还拿了些，小小的丫丫也美滋滋地抱着一大瓶。 “这个瓶子倒是好看，就是太重了。” 302宿舍里的人都已经玩熟，没有最开始那种过于疏远的客气，反而喜欢有什么说什么。 刘兰就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拿着饮料瞅，那兴冲冲的模样仿佛要把玻璃瓶给瞧出花儿来。 “这个瓶子可真好看，喝完了还能拿来装水。” 杜春兰笑着说道： “那可不行，瓶子喝完还要还回去，能退钱呢。” 他们说话的时候，艾米一直在打量这种饮料。 她最近每天都在学校里面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是真正意义上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所以，她都不知道江城什么时候流行起这种饮料了，只依稀记得当时刚来江城的时候好像还没见过这种玻璃瓶子。 杜春兰今天高兴，和周红一起拿着饮料给室友们分。 到吴盼弟时，她摆着双手直拒绝。 “我不爱喝饮料，你留着自己喝吧。” 她觉得这个饮料一看就很贵。 虽然今天说是杜春兰请客，但现在大家都还是学生，哪怕杜春兰家里的条件的确好一些，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占其他人便宜。 每次宿舍有人请客，大家都会默默记在心里，等到有机会的时候再以差不多的规格回请。 吴盼弟虽然在食堂帮忙攒下一些钱，但那都是她准备存在来年交学费用，不可以乱花。 杜春兰和她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哪里会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强行把饮料塞到她手里。 “你要是还把我当室长就接着，学习的时候那股利落劲儿去哪儿了？还和我瞎客气什么。” 杜春兰说完就转身跑去和刘兰说话去了，吴盼弟一直跟在后面想找机会把饮料还给她。 见状，艾米放慢步子走到她身边，抬起右手扣住她手里的玻璃瓶盖子。 噗嗤一声，成功开盖。 “小、小米……” 吴盼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操作，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艾米则扬唇一笑，拿起手里的玻璃瓶和她的轻轻一碰。 “祝我们顺利毕业。” 吴盼弟双手捏着玻璃瓶，表情茫然。 “可是，这个真的太贵了……” 她从小到大从来不敢吃这么贵的东西，更不想占杜春兰便宜。 艾米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朝前面说说笑笑的人群抬抬下巴。 “喏，你觉得大家开心吗？” 吴盼弟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呆呆地看看前面的人，然后点头。 “大家都很高兴呀，和在学校里面不一样的高兴。” 她不太能形容地出来那种感觉，因为她从开学起，就只想把所有的时间都拿去搞学习。 出门反而是她最害怕的事情，特别是和室友们一起出门。 不是因为她不喜欢室友，相反，她很喜欢大家。 但越是喜欢，她就越怕和大家一起出来的时候花了人家的钱，但是她回头却没办法还上。 吴盼弟很怕好朋友把她当成是故意去占便宜的人。 艾米却挑眉说： “对啊，高兴就够了。你要是现在跑去非要把饮料还给室长，那我们这些蹭饮料喝的人可都只能跟着还咯。” 说是这么说，但艾米却刚说完就又美滋滋地喝了一口。 吴盼弟心头一跳，赶紧去看其他人。 大家都分到了饮料，或小心翼翼，或心满意足，或豪气万丈地在喝着这美味的东西。 如果她一个人搞特殊，非闹着说不要，那大家都会很下不来台也会特别扫兴。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大家好像都能回请，但是她办不到。 吴盼弟一心想着不要拖大家后腿，却从来没想过这么做别人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因为在她生长的环境里面，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而她印象中的对人好，就是不要去占人家便宜。 但是现在，吴盼弟看着开开心心喝饮料的大家，看着走在她身边的艾米，突然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手里，杜春兰给她的那瓶饮料已经被艾米打开，甜丝丝的味道顺着瓶口钻进她的鼻子里。 只闻闻就觉得很好喝。 吴盼弟盯着瓶子口看了好一会儿也没下定决心喝。 饮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奢侈。 这时候，艾米的瓶子又碰了过来。 不仅碰了她的，艾米还对着前面的人喊着： “以饮料代酒，祝302的我们日子越过越好！” 前面的人听见，也拿着饮料瓶回过头来朝空中举起。 “日子越来越好！” 302的所有人齐声高喊。 吴盼弟被这火热的气氛感染，终于下定决心跟着他们一起举起手里的绿色玻璃瓶。 “越来越好！” 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大家都是特别特别好的人，一定都会越来越好的。 吴盼弟心里想着，为他们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凉丝丝的饮料从嘴里落下，直甜到心里。 她从来没喝过这么甜的东西，真好喝。 但艾米却没有吴盼弟这种感慨，手里这个饮料对她来说就是加了点糖的白开水，甚至还没她自己冲的糖水甜。 就这种饮料也敢卖这么贵？ 这是艾米心里最诚挚的吐槽。 不过，她和室友们走了没多远，就看见另外一群学生手里也都拿了这种饮料。 艾米有些惊讶。 “这个饮料这么受欢迎吗？” 她觉得一点儿都不好喝。 杜春兰笑说： “你就是太久不出学校，所以都不知道。现在全城都喝这种饮料，听说还要卖到其他县城去，好多人抢着买呢，刚刚要不是我和红姐、金凤姐跑得快，都差点儿抢不到。” 艾米挑眉。 刚才卖饮料的离得远，她还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不过，这种东西都能卖这么多钱而且还这么多人抢着买，那—— 艾米脑海里闪过冒儿村比这香甜百倍的梨汁。 “小米，你不喜欢这里吗？” 问话的是周红。 自从艾米意外撞见她家写来的那封信以后，两个人的关心就无意间拉近了不少。 这个地方是周红选的，她也是从老师嘴里听来的，知道老师们有空闲时间的时候就喜欢来这边走走。 艾米摇头。 “这里风景挺好的，你很会选地方哦。” 她带着开玩笑的调调，和周红碰了个杯。 今天阳光正好，是游玩的好季节，她的确不应该走神。 至于梨汁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念头一闪，艾米就不再纠结，和周红一起走到302大团体当中，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 另一边，明珂那里却遇到一些小问题。 原本他看今天天气不错也想约艾米出去走走，但得知她和朋友有约就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喜欢这个女子，知道她是翱翔于天际的雄鹰，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把她束缚在自己身边。 不过，明珂没想到家里刚拿回来的房子在装修上遇到了问题。 装修要用的钱他陆陆续续都赚了回来，虽然辛苦一些但勉强能撑住。 搞事情的是以前住在这个房子里的一家人。 现在，他们正站在明珂面前哭天抹泪。 “那可是我们家攒了好久的钱和票啊，我们就是觉得你人好，想快点给你把房子腾出来所以没注意，一不小心把东西落在房子里面了，谁知道你都有这么大个房子了还拿我们小老百姓的钱啊。” “大家都来评评理，我们在这个房子里面住了五六年了，都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他突然把房子要回去也就算了，这是政策，我们懂，但谁知道他都这么有钱了还来贪我们的钱。” “你和以前的老地主有什么不一样啊，天呐，我们这一大家子人以后可怎么活啊。” 一群人越哭越大声，在房子边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大家现在普遍条件都不太好，看着穿得干干净净的明珂，再看看穿着破布衣服的老人和小孩儿，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本能地偏向了哭着要钱的这边。 “小哥，这搬家搬得急忘了东西很正常，人家也不多要你的，就要他们的那些钱，你就还给他们吧？” “我们这些普通人和你不一样，我们赚这么点儿钱不容易，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吧，啊？” “你看你们家有这么大一个房子，难道还缺这么一点儿钱吗？人家当时一听你要房子马上帮你腾屋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坏人，你别把人逼狠了才是。” 明珂眉间挂着侵人寒霜。 帮忙腾屋子？ 他没记错的话，这些人都是万三带着他的那些兄弟把人给强行赶出去的。 要不然，恐怕再过个三五年这群家伙还舍不得挪窝呢！ 至于钱？ 呵，当他是软柿子好捏吗？ 不好意思，这些人的段位太低了。 闹事的人家哭得伤心欲绝，好像明珂不还钱马上就要晕倒在门口一样。 围观的人也纷纷对明珂指指点点，唯独只有他本人云淡风轻得很，不急不躁地站在那里看这些小丑一样的家伙演戏。 “演，继续演，演好了我和街坊领居一起给你们鼓掌好不好？” 第360章 厉害人物 “这孩子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我看有可能，不然谁在这个时候还一点都不怕啊，而且本来就是他的错，这么有钱了还占着人家的救命钱不拿出来，真是黑心肝。” “先前我听说他是江城大学的学生，这么厉害的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吧，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人都闹上门来了还能愿望他不成？再说了，成绩好也不代表人品好啊，你瞅瞅那些犯事的知青不也有文化吗，还不是个个心脏得不能看。” “嘘，别乱说话，这么快就把房子拿回来的个个都是了不得的人，我们看热闹归看热闹，可千万别得罪人。” 闹事的人也听到了旁边人的议论，一时间哭声突然小了点儿。 他们以为面前这个脸嫩的小孩儿能把房子拿回去，是因为政策好，难道不是吗？ 他们突然有点心虚。 但是之前他们都想着越多人来看越好，所以可着劲儿地闹。 现在他们周围都被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要是现在突然跑肯定跑不出去。 那还能怎么办？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闹呗。 “小兄弟真的求求你了，我们真的不能没有那笔钱啊，只要你把钱还给我们，我们马上就走，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你好不好？” 话里的嚣张气焰小了不少，但说话的人心里还抱着几分侥幸，想要从明珂手里拿到钱。 他们也是听别人说的，现在拿回房子的人以前都是坏分子，最怕名声不好又惹出事。 那个人告诉他们，只要去闹，一定可以拿到不少钱。 这年头谁不缺钱？ 更别说他们还被人从房子里面赶出来，现在租房子的钱都没有，一听有来钱的路子马上就拖家带口来明珂这里闹。 可是，面前这个少年明明看着年纪不大，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他们嚎得嗓子都快哑了，他不仅不害怕，还叫人帮忙端了个板凳优哉游哉地看他们闹。 几个已经没有眼泪水直剩下干嚎的人互相打眉眼官司。 “难道他真的是什么厉害人物？” “不可能，要真是厉害人物，也不会之前拿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后面肯定是因为政策好才有那个本事把我们赶出去的。” “就是，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手段？再说了，不闹哪儿来的钱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一家人无声地交流着，最后决定为了之前那个人描述的一大笔钱继续闹。 之前房子不也说必须还，他们闹着还不是多住了好几个月？ 这次肯定也一样。 闹事的人心里想得挺美，可惜明珂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他们除了最开始哭的那几句就没换过词。 “你们没别的话说了吗，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不嫌烦吗？” 他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这些人怎么还不换个说法？ 其实搁昨天来，明珂最多把人直接赶走，因为他昨天忙。 但今天，他本来是打算约艾米出门玩，自然早就把事情安排妥当，正好有空。 而且不能和艾米出去，在家待着很无聊，这些人自己撞上来正好给他解解闷儿。 “你、你不要太横，现在不是以前，别以为你有钱就可以欺负我们小老百姓。” 带头闹事的人心里越来越慌，但现在他们没有退路，毕竟大半条街的人都跑来凑热闹了。 要是他们敢认怂，以后就别想再在这一带混日子。 骑虎难下，明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今天这个不收拾干净，明天就会有别人来闹，他可没心思陪这些人玩这种过家家的小孩儿游戏。 “对，是你藏了我们的钱，你必须赔。” 明珂慢悠悠从椅子上站起来，拍拍手。 “看在你们嗓子都哑了的份上，我勉强给你们捧个场。” “你什么意思？” 领头人凶神恶煞地瞪着明珂，撩起袖子就想冲上来揍人。 “不许打架斗殴！” 人群里有人吼了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附近巡街的警、察。 反正，袖子那人瞬间缩头。 “做错事情的是你，是你先吞我们家钱，我只是想要回属于我们家的东西而已，就算走到局子里我们也占理。” 明珂淡淡瞥了说话人一眼。 如果这人不哆哆嗦嗦的话，会更有信服力。 “你说你钱放在我的房子里忘了带走，是不是？” “对，就是，那是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是我们一大家子的积蓄！” 明珂轻笑，还真是沉不住气，难怪这么简单就被人挑唆着做了出头鸟。 “既然是你们家这么宝贝的东西，那一定很清楚它是什么样子。那我就来问问你们，里面有多少钱，都是什么面额的，有多少票，都是些什么票，这些东西又是藏在哪里，用什么装的。” 明珂问得仔细，闹事的人还以为他终于知道怕了想要赔钱给他们，忙欢欢喜喜把数往大了说。 什么几百块啊，什么肉票粮食票啊，全都按照他们脑子能想到的最多的那个范围说。 说完不算，还非要补一句说不多要明珂的，只要他们家自个儿的。 这人没注意到，他把这些话说了以后，之前还有点同情他们的人不少都变了脸色。 “都说快活不下去了，怎么可能攒这么多钱？” “有本事挣这么多，那肯定还有法子继续赚钱，怎么突然一下连饭都吃不起了？” “别是骗子吧？” 周围人的怀疑戳中闹事人的软肋，他们又开始嚎啕大哭，还一下子坐到地上，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我们命太苦了，以前祖祖辈辈老老实实攒下来的钱，到我们这里居然没变多还连祖宗本都弄丢了，老天爷啊，都是我们这些子孙不孝顺惹着你了啊。” 明珂微微摇头，点评道 “封建迷信不可取。” “我……” 哭得正在劲儿上的人突然被怼得卡壳，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继续哭。 可惜，明珂见他们被逼成这样都没拿出更好玩的花样，打了个哈欠不准备陪他们了。 “就算你们真的有这么多钱，那也不用来找我要。我当时就是担心你们搬家落东西，所以特地拜托了局子里的一起清点，把不是我家的东西全都搬去了那里。现在你们去局子里问，说不定他们能马上把钱还给你们。当然，如果你们说的东西压根儿就没有的话，那吃苦的可不是我。” 要是他刚从冒儿村回来，还真不会想到这个法子，毕竟麻烦。 但经历过这些人占着房子一直不还的事情以后，明珂想事情又比以前周全不少。 要房子的时候他就体会过这些人的不要脸，所以这次搬家的时候特别留了个心眼儿。 防的就是这些小人。 “什么？我们的东西就是落到你家里的，要还必须你还。谁知道你说的话是不是骗人的，就是不骗人万一那个是你什么朋友，帮着你作假呢？” 去局子里？ 他们怕是疯了才会答应。 “作假？” 明珂故作惊讶的看着说话的那个贼眉鼠眼的汉子，认认真真抬起手鼓掌。 “我那天拜托他们领导帮忙做登记归档的时候，他们带了一队人来。你是说，这些人都被我买通了？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个本事？” 一队人？ 这下闹事的人嚎哭的声音彻底消失，还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只有带头人还在努力挣扎。 “你别吓唬我们，谁登记这个带这么多人，你以为你是谁啊你？” 明珂轻笑。 “我当然是一个守法的好公民，至于为什么那么多人，你要去问出这个政策的人才行。” 政策发下来后，很多人都收不回房子，这样下去迟早还要出事。 所以为了落实政策，上面出了规定，专门拨出一队人负责这些事。 再加上明珂和万三的兄弟关系，大家当然全到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傻的人也知道闹事的是想讹钱，纷纷闹着要抓人去局子。 他们看见情况不对要跑，但身边全是人，刚跑出去几步就被人扯住胳膊。 最后，明珂轻轻松松带着他们去局子里做笔录。 一到地方，他就问 “说吧，是谁让你们来的，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要让你们做到什么地步？” 万三在一旁听着，就知道有内情，和做笔录的同事耳语几句，马上把这事往上面禀报。 当然，这是他知道明珂是故意想把事闹大的情况下。 上面好不容易才把房子个人还回去，结果还有人在里面闹事，当然要立威解决，不然以后岂不是还要乱套？ 而这次来闹的也不是什么硬骨头，一看见局子腿就发软，见着人什么话都往外倒。 “是一个穿得不错的女娃娃，说话有口音，不是江城本地人，她说她是江城大学的学生，所以我们才相信她的啊，要不是她说我们也不敢去做这些事啊，同志求求你们了，我上有老下有小而且还是第一次犯，我可以帮忙指证那个人，但你们千万别把我关起来啊，不然我老婆孩子和老娘都要饿死啊。” 万三瞥了他眼，丝毫不同情。 有这觉悟早干嘛去了？ 不过明珂这家伙真是神了，居然那么早就猜中会有人闹事，啧啧。 第361章 差得太远 明珂门前乌泱泱的围观群众之外，站着同样和冒儿村来的颜小溪。 她盯着明珂和他背后那套大宅子，眼睛里都快淬出毒来。 凭什么？ 凭什么他一个坏分子现在居然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她一个清清白白的村长闺女连口饭都吃不上？ 颜小溪不甘心，特别是明珂还和艾米是对象，这让她嫉妒得快要发狂。 在颜小溪心里，她和周逸泽双双考上大学，虽然比江城大学差一些，但都在江城，以后出来分配工作了她和周逸泽再一起想想办法，说不定比艾米和明珂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艾米虽然在村里看着是有点钱有点本事，但这可是在江城。 江城是大城市，厉害的人海了去了，她一个艾米算什么东西？ 而且艾米还不自量力地把王奶奶和妞妞也带来江城，在颜小溪看来，她就是为了得个好名声，让村里上上下下都夸她才做出这么蠢的事。 颜小溪都想好了，艾米带着一个老的一个小的，谁都赚不了钱，到时候肯定要亏待他们。 到那时候，她就把这些情况闹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艾米就是个黑心肝坏女人。 结果，颜小溪和周逸泽来江城以后，艾米还没走投无路，她自己就先把家里给的钱花掉一大半。 周逸泽那边还好，他本来就没打算花颜小溪家里的钱，所以把学校里面的事弄好以后就出去找事做。 他向来肯下力气能吃苦，再加上又有恢复高考后第一节大学生的名头在，很快就在一家店里面找到活计，每个月能赚够生活费，还能剩余一点点。 周逸泽虽然因为之前高考的事和颜小溪闹了矛盾，但他本就是个责任心重的人。 既然颜小溪现在还是他对象，他也没有因为颜小溪自己把钱花光这事过分怪她，反而自己省吃俭用在经济上尽量支持她。 可是，颜小溪来到大城市以后，看见别人的日子过得那么好，心里就开始不平衡。 衣服要买好的贵的，饭要在大饭店里面吃，还想买擦脸的东西和自行车。 但很显然，这些都太不现实。 颜小溪心里憋着一股气，每天都和周逸泽说让他别做现在的工作，换个更有出息的好赚更多钱。 但周逸泽现在工作只是为了混口吃的，更多的时间还是想花在学习上，所以根本没有同意。 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老是吵架。 今天颜小溪又和周逸泽因为这件事吵架了，气冲冲地转头跑出来，在巷子口那里碰上那些被从明珂家里赶出来的人。 她一听说明珂家里有两套大房子顿时红了眼，偷偷跟在这些人后面，找了个看上去最缺钱最容易被忽悠的，给他们出主意让他们闹。 颜小溪还特地跟着一起过来看热闹，想亲眼看着明珂狼狈不堪吃下哑巴亏的模样。 结果，现在是什么情况？ 颜小溪看看周围其他人，发现已经没有一个人站在闹事那边。 “刚刚还那么凶，现在这个小兄弟一说有记录他们就不敢说话，肯定有问题。” “多半是想讹钱的，我差点都被他们骗，还跟着骂了这个小兄弟呢。” “我就说嘛，人家是江城大学的学生，是知识分子，怎么可能干那么没脸没皮的事对吧，嘿嘿。” 这么一出大戏，大家个个都在大声议论。 颜小溪却觉得这些声音离她越来越远，眼睛里只剩下站在人群中央那样意气风发的白衣少年，还有他背后那个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大房子。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艾米不是爹不疼娘不爱的灾星吗，自己精心挑选的周逸泽不才是全冒儿村最厉害最有出息的人吗？ 现在怎么全都变了，周逸泽在为了一口吃的拼命工作，而艾米去攀上个这么有钱的公子哥？ 颜小溪不愿意承认是她选错，不由地把所有的不满全都归结到艾米身上。 要不是艾米，她怎么可能和周逸泽吵架，不吵架的话周逸泽一定考得比明珂还好，她也不会跟着过现在这些苦日子。 对，就是这样，全都是艾米的错！ 颜小溪恶狠狠地想着，直勾勾地瞪着三两下扭转局势的明珂，决心下次一定要让这个“坏分子”好看。 但眼看事情被顺利解决，看热闹的人一点点散去，她怕被人认出来，只得先溜走。 而明珂则和万三站在一边说话。 怕别人说万三闲话，所以他们都是避开那些看热闹的人，今天暂停装修，两个人从两边绕了个圈才走重新走到一起。 “你怎么来了？” 明珂点了几个万三喜欢吃的菜后，状似无意地问到。 万三摆手。 “嗨，现在上头就怕有人这样闹事，我们这几天都被派到几条归还房屋比较多的街道巡查，听说这边有人闹事我就猜到是你这儿，所以来的快。不过也算运气，这次来你门前闹这个肯定要被严惩。” 明珂抬手给他倒酒，心中了然。 这是正好要杀鸡儆猴。 万三喝了几口酒吃了几口菜，话就变得多起来。 “我这次来找你也不全因为这个，没今天的事改天我也要和你说个事。你那个对象，就是叫艾米的那个，他们家上次不是被我吓得自己闹起来了吗，前段时间她爸回去了，听管那边的兄弟说好像是他们在给艾米找对象，找的还都是些什么丧气的老男人啊，脑子有问题的领导家的儿子啊这些，啧啧。” 万三干这行时间长，什么样的人都见识过，但像艾米这样把什么心思全都表现得明明白白不怕被人戳脊梁骨的还是少。 明珂脸色也沉了不少。 艾米的家里人哪里是给她找对象，分明就是要卖女儿！ “还不只是她，还有她那个大姐艾莲，听说也被拉着在相看，相亲对象比艾米的还差一些。” 万三没说的是，那是因为艾母明目张胆地摆出艾米是大学生这个条件，以此来找更好的相亲对象。 但奇怪的是，也有家里条件还不错人也不错的，他们愣是看都不看，非要找钱多但人有问题的那种，摆明了是要恶心人。 不过不用他说这些，明珂也知道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举起面前倒了白开水的杯子，和万三碰了一个。 “谢了。” 这些事情对他很重要。 之前那些人惹得艾米烦不胜烦，现在既然他有能力，自然不会让这些混蛋再去打扰她。 两人开开心心地吃过一轮才分开，结束的时候艾米和302宿舍的室友都还没从外面回来。 今天的装修已经不打算再继续做，他一个人回学校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干脆回了趟家。 知道家里的房子成功要回来后，明母的精神状态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多起来。 明珂到家的时候，明母正坐在院子里教妞妞背诗。 “明珂哥哥。” 妞妞一看见他就扑过来，叽叽喳喳像只兴奋的小麻雀。 “哥哥我们这一周又学了好多好多生字，而且开班会的时候老师又夸奖我啦，同学们也都特别喜欢我。” 上了快两个月的学，妞妞已经把说习惯的“俺”改成了“我”。 她倒不是觉得说“俺”太土，存粹是因为身边的好朋友都说“我”，她听习惯了不知不觉就改了，连王奶奶有时候都会说“我”了。 明珂摸摸小萝卜头的脑袋，说 “妞妞做得很好，以后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 明母在一旁偷笑。 “你这孩子，和小孩子说话也这么严肃老气。” 一点儿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娃。 不过后半句话明母没说出口，因为她知道明珂为什么会不像个孩子，因为如果他真的像个孩子，一定没办法安安稳稳活到现在。 想到过去受的苦，她心里对明珂的父亲多了几分恨意，尽管他知道他有他的苦衷，但还是没办法原谅。 不过，明母已经不是喜怒无常的孩子，这些情绪也只是瞬间就被掩埋，微笑着进屋给明珂端了温开水过来。 他们母子俩还是有些生疏，见面也不怎么能说上话。 但是因为周末的时候艾米和明珂经常会回来住上一天，所以两个人相处时间多了，心里上的距离也比以前进了不少。 就说现在，明珂已经不会客气地和明母说谢谢然后表示不用她拿水。 王奶奶之前在打理菜园子，这个时候也丢下东西过来和明珂说话。 和往常一样，她下意识朝明珂背后看。 “小米今天回来不？” 明珂提起手里顺路买的新鲜排骨晃晃。 “说是晚点回来，还说想吃奶奶做的排骨想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王奶奶年纪大，又带着妞妞，两个人都赚不了钱还要花钱，虽然王奶奶很节省，也自己种了菜，但比起开支来说还是差了一截。 所以她心里总觉得是拖了艾米后腿，生怕因为她和孙女而影响到艾米，怕她过得不好。 因此，明珂故意说出刚才这番话，让王奶奶明白艾米需要她，而且把她真的当成一家人。 果然，王奶奶听了之后咧嘴直笑。 “读书读傻了啊，学校离家里就几步路，想吃都不知道回来啊？” 第362章 赚钱 艾米回来的时候不算晚，她手里还提着好几瓶今天早上喝的那种饮料。 “俺喝不习惯这些，你留着喝。” 王奶奶自从儿子意外去世以后，日子一直都过得特别苦，所以性子和302的吴盼弟很相似。 艾米用的差不多的法子，把瓶子一个个打开，再一个个放到桌上各个人跟前。 “我看城里大家都在喝这个，我们也来赶赶时髦。” 最先和她一起拿起饮料喝的是无条件支持她的明珂，然后就是小孩儿妞妞。 妞妞喝了一口就好奇地低头又看了好几眼瓶子。 “咋的了，该不是买着坏的了吧？” 王奶奶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有人欺负艾米，卖不好的东西给艾米在她看来也是欺负人。 妞妞摇头，有些犹豫。 “不是坏了，就是觉得这个味道怪怪的。” 她这么说，王奶奶也拿着瓶子小心翼翼尝了口。 “味道太淡了，还是俺们村的梨汁好喝。” 听到想听的答案，艾米马上一拍手。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梨汁比这个好喝多了。这个都有这么多人喜欢来买，那要是我们在这里卖梨汁那肯定能赚不少钱，奶奶你真是太聪明啦。” 王奶奶看着艾米，想说她其实啥也没说，但看她这么高兴，王奶奶也就由着她去了。 而且，听了她的说法，王奶奶心里也活动开。 梨汁她会做啊，那都是冒儿村祖祖辈辈连小孩儿都会的简单活计。 不过现在虽然外面卖的东西越来越多，但水果的价格还是很高，也不好买到。 刚这么想，她就听见艾米在说梨子的事。 “前几天我认识的一个同学家里寄了好大几箱子梨儿来，味道和冒儿村的差不多，她还在所要是吃不完该坏了，现在正在到处发呢。” 说着，艾米把早就准备好的梨子拿出来。 王奶奶一看，和冒儿村的梨儿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用吃都知道味道差不离。 这梨儿直接吃味道一般甚至有时候还会发涩，可一旦做成梨汁味道就可美了。 王奶奶心里越想越觉得可以，虽然她没办法像是这个饮料一样做成一瓶瓶的，但是找个地方支摊儿卖新鲜的梨汁却不是不行。 但是她现在刚有这个想法，不好马上和艾米说，准备回头再去街上多看看再做决定，免得到时候亏了本儿。 不过想到那些可能会坏掉的梨儿，王奶奶还是心疼。 “果子难买，怕是这梨儿味道不好所以没人愿意吃，就是给出去也指不定会被糟蹋了，这样，你和你那个同学说说给俺成不，你放心，俺不白要的，拿东西换。” 王奶奶身上没多少钱，但是她有一园子新鲜蔬菜啊。 这些拿出去卖也样样都是好东西，换一些没人要的梨儿可没亏待人。 艾米本来就是故意引导王奶奶主动说出这些话，当然马上答应下来。 第二天，她就把收在超市里的两大箱梨儿搬回家去。 “喏，奶奶是要做梨汁吗，好久不喝我都馋嘴了。” 王奶奶笑着点点她，手脚麻利地做出几大碗给家里人喝。 明母以前没去过冒儿村，更别说那里的梨汁。 当即惊讶地说 “别说，这个真的比今天小米买的那种饮料好喝。” 因为之前受的苦难，明母没敢直接说拿出去卖的话，怕不小心再被人抓着把柄。 她经历过这么多倒是不怕什么，但她得为自己儿子着想。 王奶奶听懂她话里的意思，朝她露出一个善意的笑。 “这么多梨儿肯定吃不完，就是做成汁儿也一下喝不掉，放着又要浪费掉，不如俺下午拉去卖掉的好。” 这个提议没人反对，明珂甚至依靠他对江城的熟悉，给王奶奶找到一个不算太远但位置特别好的地方摆摊。 现在江城已经开始有人摆摊，不像之前一样全都只能藏在黑市里面，偷偷摸摸。 只不过之前那些事情的影响太深，所以就算现在政策不禁止，大家也不是很敢出来做这些，所以一路走来摊儿也不多。 王奶奶也不懂什么别的，就让艾米帮忙写了个“新鲜梨汁”的纸牌牌放在一边。 梨汁都是她和艾米商量过后，用一种她以前没试过的新方法做的。 但王奶奶之前尝过，的确比最开始的那种还要好喝些。 梨汁做好以后，他们又把梨汁吊在井水里面冰着。 这个地方离艾米买的房子不远，现在天气也还不算特别热，所以现在梨汁还带着凉气。 作为一种之前没有的东西，大家都不太愿意轻易尝试。 明珂看这样空等下去不是办法，干脆让几个朋友来当托儿，当着路人的面买了几次，每次都大口喝大口夸，夸得王奶奶都不好意思差点儿不要钱把东西送给他们。 这样做的好处也很明显，有的人口渴想喝东西，但附近又没有别的卖水的，看别人夸的这么好而且价格也不贵，就抱着试试的态度也买了一瓶。 梨汁酸酸甜甜，入口还带着井水的丝丝凉气，让他整个人都觉得舒坦起来，好像走了这么远的疲劳顿时一扫而空。 于是他马上又多买了一杯。 有人开场子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得多。 两箱梨能做成的汁水本来就不多，没一会儿东西全都卖得干干净净。 王奶奶捧着手里的钱高兴得不行。 冒儿村里不兴这些买卖，那个时候镇子里也不许卖东西，这还是她第一次靠这法子赚着钱。 回到家里，王奶奶手舞足蹈地和艾米比划了这个东西有多好卖，还把今天赚的钱全都拿出来要交给她。 “别，奶奶，这钱都是你赚的，梨子也是你种的菜换来的，我怎么能要，你快收着，不然我就要生气了啊。” 和王奶奶一起住了这么久，艾米太清楚怎么说服老人家。 果然说起要生气，王奶奶马上把钱收回去，寻思着拿这个钱买点好的大家吃，再给艾米和妞妞分别存一些体己钱以防万一。 “以后要是还有梨儿就告诉俺啊。” 王奶奶和艾米说着，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么简单。 好不容易找着能为艾米分担的路子，她怎么能就这么放弃？ 江城里也有私人卖的山梨子，因为口感粗糙味道又不够甜所以特别便宜，她要是买来做梨汁成本也不高，能赚不少钱。 但是她怕艾米不同意，所以有些犹豫要不要说。 到晚上，王奶奶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敲了艾米的门。 “有个事俺想和你商量商量，你看成不成。” 艾米见多识广又聪明，要是做这个不行的话她肯定会说。 王奶奶怕到时候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新政策，钱没赚着多少还连累了艾米。 她在冒儿村里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亲眼见过以前那些私下卖东西被抓住的人有多惨，她可不希望因为自个儿让艾米连书都不能继续读了。 其实在艾米从饮料想到梨汁的时候，心里想做的事情更大，那就是把梨汁也做成饮料卖到全国各地去。 但一是她现在就是个学生而已，人脉还不够广，没有路子也没有资金，冒冒失失去做说不准最后连做梨汁的秘方都会被人抢走。 不过像王奶奶这样小范围地卖是没问题的，因为人工做能做的份量太少了，根本不会对现在正火的饮料产生威胁，也很难引起注意。 想到这一点，艾米就忍不住感谢现在的信息还不够发达，不然绝对会被买过的人宣传开，然后让她还没开始的事业路夭折在摇篮里。 再一点就是明珂注意到的问题艾米当然也注意到了。 王奶奶以前虽然在冒儿村里过得艰难，但她一直都是挺着腰杆堂堂正正做人。 但是现在，因为在陌生的城市里，钱也都是艾米在出，所以王奶奶还是会有些在意。 艾米是真的把她和妞妞当亲人，不希望因为这种事让王奶奶以后对她变得低三下四把她当成大恩人看。 所以才有了梨汁这么一出。 “当然没问题，奶奶这么厉害找到赚钱的路子我应该高兴才是，以后我可要跟着奶奶吃好的喝好的呢。还有那个梨子就交给我吧，我认识好几个同学家里面那一片都是有大果园的。” 反正王奶奶不知道这些，随艾米怎么说也没有一点点怀疑。 艾米这边开开心心开始卖梨汁，艾母那边也在开开心心准备“卖”女儿。 今天艾母看的是一个上一任老婆死了，但留下两个女娃娃。 娃他爸要上班没时间看娃，而且还想要个男娃娃传宗接代，所以愿意出高价彩礼娶个年轻能生儿子的媳妇儿。 “不是我说，就我们小米那本事，肯定一生一个准，保你有儿子养老。而且我闺女还是大学生，以后生出来的孩子那也聪明，享福的还是你对不对？所以啊，这个彩礼是不是太少了？” 艾母其实看着这一家开的彩礼已经很动心了，不然都相看了那么些，她也不会亲自走这一趟。 不过，她看面前这个男的不像是缺钱的主儿，所以再抬抬价说不定也能成。 第363章 有毛病 “彩礼都好商量。” 坐在艾母对面的中年男人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根本不把艾母说的彩礼钱放在眼里。 “但是你必须保证你女儿足够听话。我赚的钱可以养家，之所以看重她是大学生不是为了让她去赚钱，而是为了让她能教育好我家里的几个孩子。而且她必须要能料理家务，一日三餐给我和孩子做好，接送孩子上学，把家里收拾打扫赶紧，以及给孩子辅导功课。” 男人一字一句说着他对女方的要求，却根本没去看艾母的脸。 因为他根本不担心别人不接受这些条件，他有钱，没有任何人会拒绝。 艾母压根儿不关心他对艾米有什么要求，甚至他对艾米越不好她越高兴，只要能给她更多钱就成。 眼前这人能一次性给出大笔钱，她想都没多想马上答应。 男人当即拿出定钱。 “我希望她能尽快和我结婚，马上帮我照看孩子，至于读书，只要有钱，读不读书都不重要。” 在他看来，既然艾米能考上大学，那脑子自然不错，足够把他的孩子辅导好。 艾母低头数钱，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只一个劲儿点头，他要什么都给得利索。 江城大学就在那里跑不掉，男人一点都不担心被人骗钱，他也不觉得有人敢骗他钱。 所以和艾母完成交易后，他就直接去到江城大学外面找人。 艾米刚上完课和明珂一起在校园里散步，享受难得的空闲时光。 结果看见一个男人找她班上同学问了什么，然后径直朝她走来。 还没等艾米做出反应，明珂就下意识向前一步把她护在身后。 男人被这个动作弄得皱眉，看向艾米的表情里多出几分不爽。 “不要脸。” 艾米一脑袋问号。 大哥，我根本不认识你好吗，怎么一开口就不要脸了？ 真论不要脸还是你更胜一筹好吗？ 明珂对男人没什么好脸色。 “你谁？” 男人上下打量他一眼，冷哼道 “我是她未婚夫。别以为自己是个大学生就多了不起，打着什么自由恋爱的旗号和定了亲的异性乱来。还有你，艾米，要不是我急着要人照顾孩子根本看不上你，虽然你长得还不错，但这又不能当饭吃。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种肚量，能接受你和别的男人走这么近。” 陌生男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言语间满是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明珂从听他说是未婚夫开始，眼神就彻底冷却。 “我是她对象。” 男人一愣，随即不屑摆手。 “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我知道，嘴里嚷嚷着什么恋爱自由，别拿这些来糊弄我，我和艾米马上就要结婚，今天是来接她回家。还有艾米，我不希望你和我讲条件，更不喜欢你在外面和这些所谓的同学走得太近，所以跟我回去以后就别来学校了。” 他花了那么多钱，可不是为了找个会在外面和别人喊恋爱自由的大学生。 几句话，明珂已经猜到眼前这人是艾母那边找来的。 他向前一步再次逼近，把艾米整个护住，隔绝男人看过去那叫人觉得犯恶心的目光。 “我是她对象，还有，她不认识你，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男人家里有钱，从来都是被人捧着说好话，没见过像明珂这种敢威胁他的。 他心里有气，对眼前长相本来给了他很大惊喜的艾米生出更大的不满。 “我是厂里的主任，还有一个套三的房，艾米你确定要因为这种只会耍嘴皮子的穷学生惹我生气？” “厂主任？套三的房？” 明珂嗤笑。 艾母可真是能恶心人。 “你笑什么？身为大学生，你不觉得你这种行为很可耻吗？艾米，你再不过来我就动手了。” 男人脸上那点因为找到个长得不错的人照顾孩子，觉得以后日子会很省心的喜悦全部变成戾气，惹得路过的其他学生频频朝这边看。 明珂啪的一声打开男人朝艾米伸过去的手，一点力都没留。 男人肚子上已经有些赘肉，一看就是经常坐在办公室不怎么动的主儿。 明珂只是这么一挡，他就痛得龇牙咧嘴气得跳脚。 “彩礼钱我都已经给他们家了，你要是不服气就给更多钱让她和你定亲。但是我告诉你，这件事我绝对要闹得所有人都知道，让学校里所有人都知道你和艾米都是些什么不要脸的臭玩意儿！” 这句话让周围的学生开始指指点点。 “那个是新闻系的艾米吧？” “对对对，我知道她，她和杜春兰、周红关系都很好，他们整个宿舍都是学霸。” “她旁边那个是物理系那个天才明珂吧？他可厉害啦，听说物理系的教授有时候都让他帮忙给班上学生讲课。” “明珂和艾米不是在下乡的时候就处对象了吗？我记得开学的时候明珂还特地帮艾米把东西都送进宿舍里呢，平时也经常看见他们一起在食堂吃饭在图书馆看书。” 明珂在展露艾米男朋友这一身份时，可谓是要多招摇有多招摇，所以几乎大半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所以，现在大家都很好奇站在他们对面的男人是谁。 男人倒是没把他们说的两个人早就处对象的话进去，他还在拿车间主任的身份去吓唬明珂，拼命想找回场子好保住面子。 但旁边不知道哪个学生说了句 “人家明珂家里有两个大宅子，一共可以住二三十家人，不知道这人只有个三室的小房子怎么敢在明珂面前炫耀。” “别说人明珂，就是艾米也在江城买了个可以住四个人的大院子。我觉得她看不上这个老男人。” 男人最得意的事情就是，他年纪轻轻就当上车间主任，又分到一个大房子。 他从来没想过，这些从乡下考进江城大学的穷学生居然比他还有钱。 男人是个死要面子的，但既然能早早当上车间主任，就必定不是个蠢货。 当他意识到艾米和明珂都不是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以后，马上把心里所有的不满全部发泄到艾母身上。 “误会都是误会，是艾米同学的母亲和我说要给艾米找未婚夫，我觉得艾米同学条件不错才给了她一大笔彩礼钱准备娶艾米同学，谁知道原来艾米同学是有对象的，压根不知道结婚这事，哈哈哈。” 男人笑得很干，好好说话的样子显得格外油腻。 艾米还是第一次遇到变脸变得这么快这么极端的人，好像刚才那个拿主任职位压人的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您二位可真有本事，特别是这位明珂同学，不知道您家里是干什么的，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私下吃吃饭交个朋友。” 男人觉得明珂这么年轻就有两个大宅子，家里条件一定很好。 这样的人打好交情以后说不定能帮上大忙。 明珂其实一直有各方的朋友，大多来者不拒，因为不管是什么人总有用得着的地方，只要他不跟着那些人走歪就行。 但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是艾米未婚夫，还要艾米去给他生孩子带孩子的老男人，不可能在他考虑范围内。 男人清楚感受到明珂的不爽，虽然想多说几句话，但又怕再惹这位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的公子哥生气，赶紧麻溜自己给了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对着艾米鞠躬道歉后迅速离开学校。 他没有去做别的，而是马上去找艾母。 看艾米那个样子，艾母根本就是个捞钱的大骗子，说不定人艾米根本不认识她！ 男人绝对不允许比他低一等的人让他吃亏，一定要加倍从艾母那里找回来。 那边艾母还在喜滋滋地数钱，和艾父一起商量这些钱要花到什么地方去。 艾父之前因为万三上门的事闹翻，后来因为艾母说把艾米和艾莲嫁出去能白得不少钱才住回来。 现在他看着面前花花绿绿的票子眼睛都是绿的。 “那个白眼狼都值这么多，艾莲肯定也能换不少彩礼吧？” 艾父对几个女儿没什么感情，在他眼里，真正的孩子只有艾前进一个，因为只有艾前进才能给他养老送终，其他的孩子都是来讨债的拖油瓶。 现在拖油瓶能换钱他当然高兴。 “艾米虽然说是大学生所以值不少钱，但艾莲也不差，好歹是厂里的职工，肯定很多人稀罕。” 艾父一听不乐意。 “不是说那个位置要给我老家那边的娃吗？” 这事以前老太太不知道和他闹了多少次，他想着那娃要是在江城厂子里上班，少不得要看他脸色，到时候能多一个养老的，所以就答应了。 艾母虽然不乐意但拗不过老太太更害怕惹艾父生气，也就支支吾吾应了。 但其实她心里早把这事忘了，直到刚刚艾父提起。 艾父刚因为和她吵架跑出去住，艾母当然不敢直接说不愿意给。 “这有什么，大不了嫁人之前那位置给她，等她嫁出去以后我们再把位置给弄出来不就是了，反正艾莲那么听话，你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比以前村里面样的狗还听话。” 第364章 又来一个 哐哐哐。 艾母听见门被砸得巨天响，第一反应是之前那个警、察又来了。 但是她马上想到艾米是她亲闺女，她嫁闺女根本不犯法，马上就恢复正常。 结果艾母走过去打开门看见的却是今天给了一大笔彩礼钱的男人。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艾母知道艾米肯定不会就这么认命乖乖被嫁出去，所以一开始就留了个心眼儿，没让人知道她住的地方，怕人上门来闹事。 毕竟，她收的可不只是一家人的彩礼。 那么多钱，艾母可舍不得放弃。 她想得很美，反正没有人认识她，也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住在哪里，就算最后发现艾米根本不知道结婚的事也找不到她头上。 但是，外面这个横眉竖眼的男人让艾母明白，她之前想得太天真了。 男人在比他厉害能给他带来好处更有可能有办法压制他的人面前很怂，但在艾母面前却一点都不怂。 最后不仅把给出去的高家彩礼要回来，还把艾母卖女儿的事闹得整栋楼都知道。 艾母看着大家好不容易忘掉之前警、察找她的事，现在名声又被搞坏，气得差点儿当众晕倒。 江城大学里，艾米也被气得够呛。 “她到底想干什么，没完没了了吗？” 艾米以为艾母发现艾前进不可能顶替她上大学以后能消停下来，没想到艾母居然能恶心到不经过她同意私下收彩礼给她找结婚对象。 她这辈子加上辈子两世，在电视剧里都没看过这么的神奇动作。 明珂心情也不好，他之前从万三嘴里知道艾母在给艾米找结婚对象的时候，一直都特别小心防着这事，没想到还是被人找上门来。 是他没保护好艾米。 明珂心里发疼，伸手牵住艾米的手，十指相扣。 “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我保证。” 艾米本来被艾母弄得心烦不已，担心以后经常会有人这样过来闹影响她的学习和生活，更影响她和明珂之前的感情，结果被他这么一牵手，什么烦恼都消失不见。 她侧过头看着脸上棱角变得柔和的明珂，左手用力回握住他的手。 “好，我相信你。” 艾米一直以来单打独斗太长时间，是认识并且相信明珂以后才开始有能帮她分担的人。 既然现在两个人已经在谈恋爱，而且明珂又是真心想要帮她解决这些烦恼，她当然不会继续硬撑。 明珂说要保护艾米不是开玩笑，和她分开后马上找到在江城认识的朋友，安排人在艾母那边盯着，一发现不对马上告诉他。 而艾米回到宿舍后发现其他室友都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你们在聊什么好玩的？” 室友们没见到刚才那一幕，所以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一见艾米回来马上把她拉进八卦圈里。 “诶，你知不知道隔壁数学系的那个会写诗的男同学？” 艾米花力气努力回想了一阵，才从积灰的记忆角落里抠出这个人的信息来。 “知道，他之前不还给历史系系花写了几百首诗然后把人追到手吗，当时学校里很多人都在说。” 虽然艾米知道这个人的诗一大半都是抄的。 只不过他抄的诗很偏，而且还不是直接照着全抄下来，而是东一句西一句，别说，她第一次看的时候觉得读者还挺顺口的。 “嗨，他家里人今天找到学校来啦，说是他儿子生病家那边的小医院治不了，特地来大城市看病的。他又正好在这里上大学，他老婆就带着孩子找过来了，结果正好撞见他和系花在一起，当时就闹起来啦。” 张燕燕年纪不算特别大，是江城本地职工子女，还没结婚。 艾米对江城大学谁与谁又在一起了，谁又被选成校花了那么清楚，全都是以为她。 每天晚上大家学习完了以后，张燕燕这个校园八卦百事通就会开始给大家分享当天新鲜出炉的八卦。 这次的花边新闻当然还是她带到宿舍的。 刘兰和同为知青的丈夫关系特别好，新婚夫妻本来又是甜甜蜜蜜的时候，最听不得这种事。 “这男的怎么回事，不喜欢的话当时就不要娶人家啊，怎么还背着人在学校里面找对象呢？那个系花也惨，肯定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呢，这次事情闹出来肯定有人要说她是小三破坏别人感情，但是没人说的时候，我们没人知道这男的都结婚有孩子了，她怎么可能知道？” 很少发表自己意见的吴盼弟也跟着点头。 “这种人太坏了，和他结婚的那个人还有在学校里和他处对象的人都被他害惨了。” 现在就是这样，哪怕这件事真正错的是那个变心还两边说谎的男学生，但真正受害最大的却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被他坚持不懈的追求所打动的历史系系花。 按照张燕燕的说法，系花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那个男生把家里辛辛苦攒下来给他寄过来读书用的钱全都拿去买各种很贵的东西，假装家里特别有钱。 艾米听着心里也觉得不舒服。 “要不是孩子正好生病，他媳妇儿又正好带孩子来江城那边，那不是两边会一直被骗？” 艾米在冒儿村里感受过靠下地攒钱有多不容易，但那个男的居然把这些钱拿去吃香的喝辣的不说，还在外面假装自己是单身去霍霍人漂亮的系花。 只想想她就收养想揍人好吗？ 倒是年纪最大的金凤没忙着纠结这些，而是问 “那现在他的对象和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都要带到江城这么远的地方来治病了，那肯定不是小问题。 要是他对象真的和他闹翻了，孩子的病会不会给耽搁了？ 金凤一想到孤独无望的母亲带着生病的孩子来找丈夫，结果看见丈夫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学生在一起时心里的感觉，嗓子眼就拉着痛。 她和家里那口子结婚好些年，现在称不上什么蜜里调油，但总归还是有感情。 不然当初做知青的时候也不会结婚。 她一想到要是她不在村里的时候，村里其他女人去勾她对象欺负她孩子的画面，她能徒手撕人。 “不行，我要马上给家里写封信。” 金凤虽然出来读书了，但除了自我追求以外，还抱着希望一家人以后过上好日子的想法。 她既不希望因为家庭放弃学业，也不希望因为只顾着学业而毁掉家庭，不然就和她当初努力考出来的初衷像违背了。 金凤一直都是这样风风火火的，大家早见怪不怪。 不过她这么一提醒，大家都担心起那个可怜的母亲的孩子。 “学校前几天不是有人搞募捐活动吗，就是帮助学校那个生了病的学生的那次，他们如果需要帮助的话也可以弄这个吧？” 杜春兰不希望有任何人受苦。 “可以，不过我们还是先去打听打听情况吧，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张燕燕想问题很直接，还真只顾着看热闹没去想这些问题。 她自觉心里过意不去，主动表示她去打听消息。 事实证明，张燕燕能成为八卦小喇叭不是没有理由的。 半个小时后她不仅带回了那对母子的最新消息，还带回了刚发生不久的艾米那个所谓“未婚夫”的事。 “……” 艾米觉得，这种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 “小米你男朋友真的太帅了。” 让艾米更无语的是张燕燕的奇特关注点。 其他人心思比较透，听出来这件事背后的问题但也没问艾米她母亲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只当做一个小小的玩笑开过去，重心全都放在夸明珂那边。 而募捐的事情也由杜春兰出面和各方协商，协商名单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个历史系系花。 “室长你确定？” 张燕燕完全不理解这个奇妙动作。 杜春兰瞥了她眼，故意装出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痛心模样。 “小米，你和她解释解释为什么要先去找系花。” 艾米耸肩。 “现在最恨那个男的的就是这个系花，而且这件事情发生以后很多脏水都被那个男的泼到了系花身上，说是她故意勾搭一个有妇之夫，所以，就算我们不去找她，她也会主动来找我们提出要募捐。” 系花需要借此洗清身上的脏水，同时和那个同样被伤害的女人站在同一战线，以防被这个母亲气急误伤。 那个时候学校里面那些不好听的话自然会被扭转，系花身上的脏水能最大程度被洗干净。 张燕燕嘴巴长成形，头发丝儿都写满震惊两个大字。 “为什么大家都是江城大学的学生，还住在同一个宿舍里面，我就想不到这些？你们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盼盼你说是不是？” 吴盼弟的名字就是她心头的伤，所以大家叫小名的时候从来不叫后面那个弟字。 在张燕燕看来，吴盼弟在宿舍一直不怎么爱说话，还总脸红，肯定比她还单纯。 结果在她试图从吴盼弟这里寻求安慰的时候，吴盼弟却一脸不解地抬头看她，脸上写满了“这难道不是常识吗”。 “啊，难道不是大家都想到这一点了吗，燕燕你为什么会不知道？” 第365章 见面 张燕燕是真的不知道。 她生活环境一直很单纯，下乡去的那个地方大家人也都特别好，还教她怎么种菜怎么干农活。 虽然她的年龄比艾米大一些，但是看问题的时候却比艾米简单很多，根本想不到吴盼弟觉得是常识的事。 所以，现在她垂头丧气坐在自己床上，捧着脸怀疑人生。 难道是她智商不够？ 不能吧，毕竟她那个耿直的老妈都说能考上江城大学的都是厉害人。 张燕燕觉得，她想不通这个问题，干脆直接开口问室长杜春兰。 “室长啊，你觉得我笨吗？” 杜春兰和宿舍其他人齐刷刷抬头看她。 张燕燕紧张地挺直腰杆坐端正，还抬起手理了理头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精神。 杜春兰和艾米互相看了眼，瞬间读懂彼此眼中的无语加笑意。 “室长，你先告诉我嘛，我真的很傻吗？” 虽然张燕燕老妈总嫌弃她傻，但她觉得自己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挺机智。 杜春兰捂嘴轻笑。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张燕燕撇嘴。 “虽然估计你也说不出我想听到的答案，但我还是选择真话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把我打清醒最好。” “如果你不提刚才那个问题，其实我觉得你还算比较聪明。” 找人问“我真的很傻吗”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种特傻的行为。 张燕燕气鼓鼓地哼一声，把脑袋转向墙那边。 “我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 艾米走过去敲敲她床边的铁栏杆，说 “那，你很聪明，比全世界的人都聪明好不好？” 张燕燕腮帮子鼓得更加厉害，闷声道 “你还不如室长说的好听呢，坏蛋，你们都是坏蛋，亏我还每次知道好玩的事都告诉你们呢。你们说说看，我要是真的笨怎么可能总是第一时间知道这么多事嘛，所以肯定是你们故意这么说，哼。” 话虽这么说，张燕燕的手却背对着朝艾米伸过来。 “除非你给我好吃的，不然我再也不会原谅你了，真的。” 艾米早有准备，从兜里掏出一小包红枣拍她手上。 张燕燕马上翻身爬起来，撕开红枣一边吃一边继续说这个数学系男生和历史系系花之间的恩怨情仇。 她说完后还忍不住发出感慨。 “我们学校很多人都是在村里有对象或者有孩子的吧，会不会很多人都这个样子啊。” 虽然能考上江城大学的学生们，心里大多装着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心，但并不妨碍在美丽的校园里来一段甜甜的恋爱。 尽管毕业的时候大家分配的地方不一样大多就要直接分手，但在学校谈恋爱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大家都知道对方以后会成为正式职工，都能分配到不错的工作。 如果真的处出感情又分配到同一个地方的话，那生活就会很美。 不过，艾米觉得这次除了这个事情以后，估计在谈恋爱的那些男男女、女也会开始注意这个问题，而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到头来自己付出青春付出时间还被小三。 “接下来学校里可能要闹一阵子了。” 艾米的猜测没错，数学系负心男的事还没有出结果，学校里就出现一大堆突然分手的情侣。 虽然大家什么都没说，但也能猜到估计有类似的情况或者说不管怎么问都不愿意提家里的事，这样的人更让人觉得害怕。 另一边杜春兰牵头的募捐活动也顺利展开。 历史系系花果然毫不犹豫加入其中，还大力宣传这件事，拉来不少募捐。 作为江城大学现在被议论最多的女一号，她的出现引起整个大学的关注，连带着募捐活动也跟着得好处。 杜春兰很快凑足生病那个孩子需要的医疗费，甚至还多出一笔可以保证在治病期间母子两个人的基本生活。 送钱那天，艾米被杜春兰拉去当学校代表，历史系系花也在。 系花就是系花，身上带着种古典沉静的美，气质是艾米到现在为止见过第二好的。 第一好的是明珂的母亲，那种书香世家从小培养出来的优雅从容。 系花名字叫盛思妤，是个说话温声细语性格很好的女同学。 一行人找到暂时在旅馆歇脚的张秀张强母子时，他们正在被招待员往外赶。 “对不起，我们这里是招待所不是慈善救助的地方，你们没有钱就不能继续住在这里，希望你们也不要为难我。” 张秀是典型的农村妇女，皮肤被太阳晒得偏黑，脸上带着丝丝愁苦。 她不是不要脸不要皮的人，知道没钱继续住在这里是不对的，但是她所有的钱以前都寄给在江城读书的丈夫，这次来找他一是来看看他，二是来拿存在他这里的钱。 没错，那个数学系的渣男要钱的时候告诉张秀，说他能用这些钱赚到更多的钱，以后让她和儿子过上好日子。 但实际上，钱早就被他拿来在女同学面前装阔花得一分不剩。 现在张秀身上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如果真的离开招待所，只能带着孩子睡大街。 可是张强本来就是因为生病才来的江城，真的没有东西吃又睡大街肯定会出事。 为了孩子，张秀哐当一声跪在招待员面前磕头。 “求求你让我们继续住在这里，我有力气能干活，我还能继续去赚钱！” 张秀和渣男的事闹过几天了，这几天张秀也在出去找事做，想给儿子攒钱看病。 只不过因为张强今年才岁，必须有人照顾，所以她没办法做很复杂需要时间的工作，都只能做短时间可以完成而且会马上付工资的急工。 这种工作的坏处就是不稳定，遇到了就有，没遇到就一分钱也赚不着。 在盛思妤的世界里，从来没见过张秀这样的存在。 哪怕是在曾经最艰难的时候，她家里也没有受到多少波及，只是平日里不怎么出门而已。 但那对她的影响也不是很大，因为他们家里有一大书房的书。 那段时间她就和父母爷爷奶奶一起在家里待着看书学习，私底下还会对时代形势做推论。 盛思妤的家庭不单单是家庭，可以称之为家族。 她不明白张秀为什么会为了住在招待所这样在她看来很差的地方下跪。 其实，盛思妤之前心里对张秀很厌恶。 在她看来，她的名声是被那个渣男和张秀一起毁掉的，因为如果当时张秀发现渣男和她在一起以后不闹得太过分，而是私下解决的话，对谁都不会有这么大影响。 盛思妤如果知道渣男有家室，绝对会毫不犹豫掉头离开，根本不会纠缠。 所以，她不明白张秀为什么非要把事情闹得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害得她还因此被向来对她和颜悦色的爷爷奶奶严厉责罚。 杜春兰虽然家里条件也很好，但因为下过乡，见过她圈子以外的人，所以早就没有盛思妤这样的困惑，也没能马上感觉到她对张秀的真实情绪。 反倒是艾米因为自身的特殊经历，很能明白盛思妤如今的感受。 对此，她低声在盛思妤身边说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仅仅是活着就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在这件事之前，那个人是张秀的天，特别是孩子生病之后，她心里更希望丈夫能有办法和她一起治好孩子。但是这次来学校里，她的天塌了。” 这个比喻更加简单，盛思妤稍微能听明白。 大概那种感觉，就像是她当时知道那个人已经结婚并且已经有孩子了一样。 他们说话的时候，张秀也终于从地上站起来。 她没能说服招待员，或者说，招待员就算想要帮她也没有这么权利。 没办法，张秀只能背着从家里背来的大包小包，抱着张强往外走。 然后，她看见了害得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盛思妤。 张秀是在村里长大的，从小接受的就是老人一辈一辈传下来的教育理念。 那就是不管男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那所有的错一定都在女人身上。 所以张秀觉得，她丈夫之所以会背叛她和孩子，全都是因为盛思妤。 此时张秀已经感觉到无路可走，一看见盛思妤马上急火攻心，大叫着朝她冲过去。 “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和强强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 盛思妤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因为在事情发生以后，她对张秀的不满只是因为她觉得张秀处理事情的办法欠妥，三败俱伤。 但她从来不觉得那个渣男这么渣是因为张秀。 因此，盛思妤听清楚张秀喊的内容以后，完全不知道张秀为什么会这么想。 思考之间，张秀已经冲到她面前。 但艾米和杜春兰都已经出手拉住张秀，暂时控制住她。 “你冷静点别冲动，我们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而且我们共同的问题是你丈夫不是她，她也什么都不知道，整个学校的人在你来之前都以为你丈夫是单身没有结婚！” 张秀听见艾米的话之后没有收手反而动作更加大。 “我不信！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不然他不会这样。” 第366章以后 张秀对盛思妤的不满不全是偏见。 盛思妤家世好，长得好，在张秀看来，是个男的就会喜欢盛思妤而不是自己。 所以，她觉得她丈夫会背叛她都是因为盛思愿意接受他。 不过，有艾米和杜春兰在，不可能真的让张秀伤到人。 眼看张秀情绪在失控边缘游走，艾米不得不说出威胁的话 “如果想救你儿子就跟我们走，如果想看着你儿子死就继续闹。” 这话对一个刚受到巨大打击的绝望母亲来说很不好，很伤人。 但艾米不能看着张秀就这样一直打人不肯好好沟通。 果然，一提到儿子，张秀哪怕脸上再不乐意也终于停手。 艾米把人带到一个宽阔的公园里，这个时间点这边没什么人，适合谈正事。 “你们真的能救我儿子？” 说到底，现在虽然张秀心里还是恨盛思妤，但最重要的还是她儿子张强。 艾米点头说 “只要你愿意和我们好好沟通，我们会尽可能帮忙。” 话当然没有那么绝对，但张秀不在意。 她现在连给自己和孩子找到住的地方的本钱都没有，真的已经无路可走。 艾米安抚好张秀的情绪以后，才让盛思妤和她说话。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愿意看到我，就像我也不太愿意和你见面一样。我今天来是想像你解释清楚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我根本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连和他一起在一个房间里面住了这么长时间的室友都不知道。他一直对所有人都说他是单身，而且他花钱一直都特别大方，很多人都觉得他家里条件特别好。” 盛思妤说话的时候，张秀明显不愿意听。 但之前就说过必须要好好沟通，才能想办法救孩子，所以她都忍着去听。 男人做错事那一定是女人做的不对——这个观念深深根植在她脑海里，所以就算盛思妤这么说了她的态度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你可以不接受啊，你为什么要接受？你条件这么好，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在说谎吗？” 盛思妤不知道该怎么和张秀解释。 她家里对她的教育一直都很严格，也因为她家里的条件足够好，所以她可以自己选择喜欢的人，是真正可以自由恋爱的人。 那个渣男原本当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只是他的出现频率实在是太高了，每天都写诗，还给她买早餐。 虽然盛思妤也不见得有多喜欢他，但是她当时也没有别的喜欢的人，身边又有朋友说或许她应该先尝试一下，确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怎么样的感情。 而渣男那个时候还是一个数学系里最会写诗的单身男，盛思妤也就答应先处处看了。 他们处对象其实没有说明，只是有时间的时候偶尔一起吃吃饭。 每次吃饭的时候渣男都会带她去饭店，点很多很贵的菜。 渣男当然是想要献殷勤，靠金钱和人格魅力双管齐下打动盛思妤。 但可惜，对盛思妤来说，饭店里面的食物并不算很难得，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每天三餐都在饭店里面吃最贵的菜。 所以，她根本没感觉到渣男这么做的用意在哪儿，不过觉得就是普普通通吃顿饭而已。 因为其他类似的眼界方面的问题，两个人的关系进展得一直都很慢。 张秀来学校闹的时候，盛思妤和渣男连手都没有牵过，顶多算关系比较好的同校同学。 因为这样，盛思妤就更不能理解张秀为什么会闹得那么厉害。 盛思妤因为优渥的出身，所以说话的时候特别大方。 她不懂的地方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而敷衍，反而会直接说出来寻求答案，因为在她的世界里不懂就问是个常识，不存在别人因此会看不起她这种问题，也没人敢看不起她。 张秀还是第一次遇到说话这么直接的人，有点没办法理解。 但好处是她不用再胡思乱想，因为盛思妤把和那个渣男有关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最重要的是，张秀意识到对盛思妤来说，她丈夫是一个没有任何特殊的存在，也就是说，盛思妤比他丈夫优秀太多太多。 这一点很重要。 因为在村里，张秀也知道，娘家好还有姑娘自己很厉害的人家，都是男的倒插门去，根本没什么说话的权利。 这样让她能理解的类似情况，让张秀第一次明白，她丈夫做出这么没良心的事情和盛思妤真的没有关系。 因为盛思妤想要找对象，多的是比她丈夫好的多的人。 而且都是女人，虽然生活经历不同，但张秀还是能感觉到，盛思妤根本没打算和她丈夫结婚，就算她不来，两个人大概也走不到最后那一步。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张秀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生气。 她丈夫是她手心里的肉，是她的天，结果在别人那里什么都不是。 甚至她站在盛思妤的角度看，还觉得她丈夫特别讨人嫌弃。 不过不管怎么样，张秀总算愿意好好和盛思妤说话了。 “我其实没有想过别的，只是觉得心里委屈，替自己和娃委屈。” 张强已经生病一段时间了，张秀给孩子他爸写过信，但一直都没有收到回信。 来学校之前，张秀一直以为丈夫忙着学习忙着赚钱所以没时间回。 结果她来了以后，却看见丈夫在对着一个漂亮女同学大献殷勤。 但是张秀脑子就炸了，什么都没办法思考，只想着要让这个人身败名裂。 “我虽然没什么大的本事，但也知道人活一口气。他都这个样子了，再一起过日子也没意思，他不乐意我心里也憋屈，肯定是要离的。但强强是我们两个人的娃，他必须负责。” 张秀想的很清楚，婚肯定是要离的，但离婚以前必须把孩子的病给治好。 这一点倒是让艾米感到意外。 在她看见的各种人里面，除了张慧实在被逼得没办法带着孩子离婚了，见到的大部分人都是不管闹得多过分都还要在一起过日子，哪怕两个人在一起明明不开心。 因为在现在这个时候，大家觉得离婚是一件特别丢脸的事情，而且离婚以后的女人没有人会要，所以女方不管怎么样都不会随便离。 “不离干什么呢？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且以前我是觉得他心里有我和孩子，才愿意吃苦养家还养他。现在都知道他心里根本不把我和娃放在心上，娃都差点死了他连封信都不回，还在学校里面把我辛苦种地得的那么点钱拿来炫耀讨女学生喜欢，这种垃圾我留着干什么？” 张秀态度坚决，骂过渣男以后说起她的其他打算。 “孩子的病只能在大城市里面治，江城离我家最近所以来的这里。我本来想找到他以后拿上钱马上带孩子去看医生治病，结果现在全耽搁了。” 没有钱拿什么治病？ 而且在江城吃喝都是要花钱的，她带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用。 说开以后，张秀对盛思妤的态度完全不一样，甚至还有心思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她不要随便相信男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盛思妤从来没听过别人和她说这么糙的道理，听下来还真有不少心得体会。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是重点。 把事情理清楚以后，杜春兰把学校募捐的钱拿出来交给张秀。 张秀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打开一看一大摞票子，吓得赶紧塞回去。 “不不不，你们也都是还没有工作的学生，我怎么能要你们的钱？” 她虽然走投无路，但想的最多的就是他们大学生有路子，能帮她找个方便照看孩子的工作赚钱给孩子治病。 盛思妤劝道 “这些钱都是大家想帮张强一起凑的，我们每个人给的钱其实不多，只是想要帮你们的人多所以才凑了这么些。” 虽然其中一大部分是她张罗人捐献的。 盛思妤认识的朋友和她的家世相当，一出手就不是正常学生会捐献出来的小数目。 张秀还要拒绝，她觉得白拿人钱是要遭报应的。 艾米马上顺着盛思妤的话劝道 “这都是大家的一片心意，每个人凑钱的时候心里都在想让强强早点好起来。不说别的，就是这么多的祝福放到强强身上，说不定都能让他快点好起来，真的。” 张秀生活环境决定她不会随便拿别人给的钱，不然会觉得是在讨饭。 所以，艾米决定换个思路，走封建迷信方向。 不仅如此，她还继续说 “而且我们都相信你有能力赚到更多的钱，只不过现在孩子治病要紧，这些钱我们这里都有记录，谁捐了多少，你要是以后赚着钱了还也一样，就当是借的。” 为了孩子去要钱张秀办不到，但为了孩子去借钱这事她本来就一直在做。 虽然最终结果都是能拿到钱，可在张秀看来，在所有有自尊尊严的人看来，两者完全不一样。 所以，艾米说的话让她的态度有所松动。 “真的写清楚借条了吗？不会是你们骗我的吧？我要看你们的借条。” 第367章 方法 艾米拿出之前捐款的时候写的登记簿给张秀看。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谁在哪一天捐出多少钱，专业年级名字都有。 如果张秀真有心要还的话，可以对照学校学生相关目录准确找到人。 捧着手里这份沉甸甸的登记册，张秀心里也沉甸甸的。 她从小长在村子里，认识的心地最好的那个人也不会无缘无故把钱给陌生人。 张秀心里腾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她说不清楚是什么，只觉得就像是寒冷的冬天坐在火边一样。 “他们都不认识我，而且我还在学校闹得像个泼妇一样，他们为什么要帮我？” 张秀想不明白，她的人生经历让她不理解江城大学的学生为什么要做这些。 盛思妤看着她的眼睛说“因为你需要帮助。” 张秀的嘴张开又合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需要帮助吗？ 是的，她当然需要帮助，她现在连住的地方都已经失去，也没有钱吃饭，更别说给孩子治病。 可是，需要帮助的人有很多，她也不是多好的人，没做过什么大善事，为什么这些人会帮助她？ “因为他们知道你需要帮助。” 艾米在一旁解答她的疑惑。 张秀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突然抱着孩子朝他们跪下磕头。 “你这是干什么？” 盛思妤被吓得不清，三人连忙动手把人扶起来。 “我没念过书，说不出好听的话但我知道你们都是我和强强的大恩人，你们是在救我的孩子。” 张秀一直都是个勤恳踏实的庄稼人。 她每天操心的就是孩子吃不吃得饱，地里庄稼能不能长得好，日子要怎么样子才能过下去。 她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别人没有义务非要帮助她，如果帮了那就是天大的恩情。 “别说这些，大家都是真心想让强强好起来。” 盛思妤说着，然后开始和她说江城的几个有些名气的医院。 “我托人打听过，每个医院都还不错，但他们各有各的不同，在费用、医院医生的技术、专业方向上。” 盛思妤详细地和张秀说着医院的情况，用的话语越来越朴素简单，尽可能不用难懂的专业词。 最后，张秀选了个治疗效果不错价格她也能接受的医院。 这些钱大家捐的就够用，而她也相信她有生之年能把这笔钱还上。 定下医院以后，一行人就带着孩子一起去选好的医院那边。 找医生看过知道孩子的治疗需要时间比较长，至少半年。 张秀没有犹豫，她马上在医院附近找到一个很小的单人房间。 房租很便宜，用房东的话来说，租在这里的都是家里有人要看病的，他收的钱太高那不就是在乘人之危吗？ 艾米因为这句话记下这个房东，觉得他人不错。 给孩子办好各种手续后，张秀拜托他们帮忙照看了一会儿孩子，而她在医院附近找到一个很辛苦，但是工资能满足母子俩吃住，时间又比较合适的苦力活。 对此艾米和盛思妤都没说什么。 虽然他们现在一起给凑了看病的钱，但说到底日子还是得他们母子一起过，必须自己立得起来以后才会越来越好。 张秀和张强这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回去的路上，盛思妤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虽然她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不至于太喜形于色，但说话的时候艾米还是能感觉到她语气里的感慨和轻松。 看着张秀和张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艾米心情也不错。 不过这种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 因为到学校的时候，又有个不认识的男人找来了。 “你妈妈已经收了我的彩礼钱，那是我好不容易攒的，你要是不认账我就去找你们老师，去找校长评评理。” 艾米对付这种人都不用怎么动脑子，但她觉得很烦。 而且因为上次那个男人来的时候闹的动静很大，导致学校里有不少人也知道她的事情。 这次这个男人来，自然引起了更大的关注。 “前不久才刚来了一个，怎么现在又来？” “我看她平时好像都一直在学校学习，和明珂关系也挺好的，不至于做出那种脚踩好几只船的事情吧？” “谁知道呢，之前数学系的那个，要是他家里的人不来闹，我们也觉得他是个好人呢。” “那明珂也太可怜了吧？明明那么多人喜欢他的，结果遇到这么一个坏女人……” 学校里的风言风语迅速传开，等艾米把陌生男人叉走的时候已经闹得所有人都知道这事。 而302宿舍的室友们纷纷在为她打抱不平。 “开玩笑，我们小米这么优秀，就算说不般配那也是明珂配不上她好吗？” “不知道哪个红眼病在故意搞事情，居然把事情传成现在这个样子。” “问题是连老师那边都知道了，该怎么处理才最好？” 别的大家都不怕，就怕艾米受委屈。 艾米看着一群人围她出谋划策的样子，心里感动得不行。 “你们放心，这件事我有办法解决，不过需要你们帮忙。” 大家关系好，不管是他们对艾米还是艾米对他们，都不会过分客气。 太客气不会让人觉得舒服，反而会让人觉得不近人情，这个道理还是当初明珂教给她的。 所谓朋友，就是你帮我我帮你，有来有往关系才会越来越好。 周红在老师身边做助理，所以和老师相关的解释艾米就拜托给她。 这件事也特别重要。 因为如果连老师那里都只听说外面的风言风语，时间长了一定会对艾米产生偏见，这对她以后的学习和工作都很不利。 学生之间消息传播的几个主要传播途径这交给张燕燕负责。 “你放心绝对给你办得妥妥的。” 她从开学起就活跃在八卦第一线。 如果放在往后，那绝对是顶级营销号的级别。 通过张燕燕这边，可以让更多同学知道真实的事情经过是怎么样的。 虽然有的人知道真相以后还是愿意相信更狗血的那个，但总比他们只知道那个假消息来的好。 而在食堂兼职的室友，则扶着和食堂大爷大妈们唠嗑，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们。 艾米从来不会小看大爷大妈的力量，要知道他们在消息传播这一块是绝对的主力军之一。 与此同时，明珂也没闲着。 他暗地里已经拦住另一个“未婚夫”来学校找人，偷偷把事情解决，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这个居然没被他发现。 只是，因为艾母是艾米的亲生母亲，和上次顶替入学的事情不同，不能再用类似的办法。 明珂之前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再三考量过后，回到家第一次向明母求助。 他们家以前条件很不错，明母虽然是老师，工作关系比较简单，但作为那个人的妻子，总是得处理一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明母对明珂的求助感到高兴，这让她觉得两个人因为距离太远太长时间没有在一起生活产生的隔阂，消失了许多。 她先问了艾米家里的具体情况，听完以后也没有说那种觉得艾米家庭复杂让明珂不要和艾米在一起的话。 “你以后要对小米好一些，这孩子吃苦了。” 作为一个母亲，明母无法理解艾母这种把孩子当成赚钱工具的态度。 她很心疼艾米。 嘱咐过后，明母拿出一张纸来，把艾米家里的人清楚列出来，给明珂仔细分析其中的厉害关系，如果要彻底解决“未婚夫”事件最好从什么地方入手，原因又是什么。 明母说得特别仔细，分析到每个人背后牵扯的其他人，以及从这个人下手该怎么去做，做了以后可能产生的结果有哪些。 好的坏的，只要有可能都被明母清楚地说出来。 明珂听得认真，时不时问上几句，和正在被母亲辅导功课的孩子一般。 他和明母都没有想到，两个人相处上的破冰居然是因为艾母作妖搞事情。 每一条分析过后，明母指出最快捷但对艾米来说名声上会有损失的一个法子。 “把事情直接报道小米父亲的单位去，现在有明确的政策规定，不允许包办婚姻，小米母亲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规定。在普通人那里或许影响只会是口头上的，但对于小米父亲这样有单位的，这就是不遵守政策规定，严重的话会被直接开除。同样，如果事情解决之前还有陌生人来找小米，没办法应对的时候，也可以采用这一招，在兵法上讲，这叫做釜底抽薪。” 没有人会为了结婚而不要工作。 明母因为明珂父亲的原因，接触过各个阶级的人，他们有笑面虎，有绵里针，手段不一。 在她看来，艾母之所以没什么手段却能总是打扰艾米的生活，完全是因为艾米心存善念，不愿意赶尽杀绝。 不然有一百种办法让他们再也不能去烦艾米。 但，明母看重的就是艾米的那一份善念。 不是软柿子被人捏的懦弱，而是一条艾米给自己规定的做人底线。 是不管别人做的多过分她都绝对不会改变的原则。 想到这些，明母忍不住和明珂感慨 “小米是个好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第368章 搞笑 明珂想私下解决好艾母这次搞出来的事情，所以在和艾米见面的时候反而没有说很多。 他觉得上次明明和艾米说过要保护好她，结果还是让那个男人又找到学校来，是他没有做好。 艾米也不希望明珂因为这种事情烦心，所以在饭桌上也没说太多，更多的还是讲的学校里面的事情。 王奶奶的梨汁生意已经做上道儿，每天乐呵呵地忙着，人也红光满面精神很好。 艾米隔几天从超市里给她弄一箱梨出来，清了不少存货。 这一天又是送梨的日子，她照例偷偷弄出梨，然后和明珂一起从学校里面运回去。 等两人走到能看见房子大门的地方时，发现门口站着一群人。 没错，不是一个，是整整一群。 艾米粗略看去，至少有十二个人。 这么多人站在她家门口干什么？ 从上次那个男人来过江城大学以后，明珂手底下已经拦住不少于十个艾母收过彩礼的“未婚夫”。 那些人连到艾米跟前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明珂安排的人说服或者压制住。 最后，他们的怒火全都对准欺骗他们的艾母。 明珂本以为至少半年内艾母没有力气再作妖，今天看见面前这群手里夹着烟岔开腿站的家伙，他才知道艾母比他预计的最低底线还要更不要脸。 为了得到一大笔彩礼，居然想要直接逼着艾米结婚！ 这等同于强行毁掉她。 明珂心底的火气怎么都压不住，正要发难时被艾米一把按住。 “没事，我来。” 明珂因为家里两套房拿回来已经惹得不少人注意，艾米不希望他再过于露头，怕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盯上。 特别是明母现在正在恢复工作的关键时期，多的是既得利益者想要找茬。 但是，艾米不想伤到他的自尊。 于是她补充说道： “如果我不行你再伤，你是我最后的王牌，可不能随便让其他人发现。” 明珂无奈看她。 这傻姑娘，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他吗？ 他永远全力支持她的决定。 只要她想，只要他能。 艾米其实也不是非要自己出头，只是，这些人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家。 看在艾莲的面子上，她能冷眼看着艾母随便蹦跶而不铲草除根，但绝对不允许艾母有一丝一毫威胁她家人的动作。 屋前，十几个混混已经等了很久，不耐烦地想要过去踹门。 突然看见一个眉眼灵动的女生朝他们走来。 混混们忍不住冲她吹口哨。 “哟，小妹儿一起来玩儿啊。” 砰。 一块石头冲着站在他们中间的人砸过去。 “擦，你特么想干什么？这是我们老大知不知道？” 艾米挑眉。 “我当然知道。” 说完，她又捡起一块更大的时候，上下掂着再次瞄准。 “但不好意思，我打的就是他。” “你特么以为你是谁啊这么狂，小心劳资——” “住嘴。” 中间的老大说话了，他盯着艾米看了会儿，又从上衣口袋里摸出张相片看。 相片上当然不是艾米，照一张照片很贵，艾母不可能给她这个既不能像艾莲一眼赚钱，也不像艾丽那样会讨她喜欢的人浪费钱。 照片是混混头子从别的地方搞来的，就为了能准确找到他未来媳妇儿。 他对比了一会儿，确定要娶的就是面前这个性格暴躁的漂亮女生。 艾米在他说话的时候就捏紧手里的石头，准备随时反击，但—— 对面的混混头子抬起双手，左右两边呸呸两下吐上口水，再抬手把头发往两边一捋。 这个经典动作在艾米记忆里很帅很酷，但现在她觉得很土很low。 果然重要的不是做什么动作，而是做动作的人长什么样。 “米米，我是你未婚夫，结婚的东西我让小弟们准备好了，只要你点头我们马上就嘿嘿嘿。” 混混头子兴奋地搓着双手，眼珠子转着从脚往上盯着艾米看。 啧啧啧，难怪要那么多钱，果然是个大美人，他以前见过的女人都没这个好。 艾米被他这个眼神恶心到不行，毫不留情地飞出第二块石头。 啪叽。 混混头子身边站着那么多人，居然没一个人反应过来，他自己也没躲，石头就这么砸他脑门上。 “……” 艾米觉得，这个奇奇怪怪的混子群迟早得玩完。 不仅如此，艾米还等了很久，都快直接转身进家门了，那个混混头子才捂着脑袋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你打我？” 艾米差点忍不住翻白眼，但鉴于明珂在旁边决定还是注意一下形象。 “就打你了怎么的，你都跑这里来了还不许我打你？” 王奶奶和妞妞这个时间点都在家，这些人是想干什么？ “你为什么要打我？我给的彩礼很高，比其他所有人都高，我还有房子，我也有钱，你为什么要打我？” “？？？” 艾米觉得，这位可能是个傻子。 “首先，我和让你交钱那个人早闹掰了，她不是我妈我也不是她女儿。其次，我没想过现在结婚，懂？” 混混头子揉着额头上被砸出来的青包，卡壳在原地。 这次不仅是艾米，连明珂都被这人的蠢劲儿弄得替他尴尬。 亏他还以为艾母被收拾得太惨，一起之下决定破罐破摔来个大的。 结果，就这？ 事实上，艾母还真的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之前那些被明珂拦住收拾过的人个个都来找她麻烦，害得她这几天连门都不敢出，艾父对她也阴阳怪气，连儿子艾前进都说她让他丢脸。 艾母哪里受过这种气，马上决定要给艾米一个教训。 然后，她找到了正在替儿子相亲的混混头子他妈妈。 艾母这样胆小怕事只会窝里横的人，哪里知道混混那些事，只从私底下打听这人带着十几个兄弟就以为是特别厉害难缠的那种。 再加上混混头子老妈是真的急，看着娃都这么大了还没个对象，做的又不是什么正经工作，所以给的彩礼比之前的人高了足足两倍。 这么多钱直接让艾母眼里冒绿光，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完全没有因为之前遭的罪长记性。 但她高估了这位混混头子。 这个人，就是带着另外几个狐朋狗友欺负小孩儿，找小孩儿要糖要零花钱的那种。 遇到凶一点的小孩子，他们甚至什么都不敢要就跑了，和玩过家家一个德性。 而艾米只几句话就意识到这一点，然后心里生出的气就像是砸到棉花上一样无力。 得，她和这种人计较干什么？ 混混头子偏是个死心眼，他老妈告诉他找了个漂亮媳妇儿他就跑来了。 现在漂亮媳妇儿生气了，他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让兄弟们把今天抢来的什么糖果啊、果子啊、一分两分的零花钱啊，全都捧在手心里给她。 “别生气，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我就是来问问你我们啥时候结婚。” 艾米捂额。 “你没听明白吗，我不会和你结婚，那个姓艾的女人和你说的都是假话，让你妈去找她退钱，她就是个骗子。” “骗子？” 混混头子想不通为什么会是骗子。 他去打听过了，艾母就是艾米的亲妈，亲妈怎么会是骗子呢？ 艾米也没指望他懂，看看天色发现还早，干脆把梨子放进家里，然后带着他们往艾母那边去。 “等会儿你们什么都别说，站在后面摆出你们欺负人的样子就行。” “我们不欺负人，这些糖都是小朋友自愿给我们的。” “……” 呵呵。 艾米没再和他交流，只和明珂交换过一个眼神。 “这么多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嗯。” 艾米就这样带着艾母找来想要恶心她的人，一路闯进艾父的厂里。 艾父在上班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吓得差点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 “这个逆女！” 他飞快朝闹事的地方走，远远的就看见艾米和她背后那十几个高头大马的大男人。 “……” 脚突然有点软。 “老艾你没事吧？带头的是你闺女，这事儿你得管啊，一直这么堵着路我们也不好做事是不是？你可不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掉链子啊，我和王主任都很看好你。” 一番真真假假的话出口，艾父想要假装晕倒都办不到。 没办法，他只要硬着头皮走到艾米面前。 “咳咳。” 艾米冷眼看他，她背后的混混们也学着她的样子使劲儿瞪他。 “……” 腿不仅软还有点抽筋。 “这个时间点了，你吃饭了没有？” 面对气势惊人的艾米，艾父一点在家里的霸气都露不出来。 没别的，他怕被打。 就艾米背后这些人一个人给他一拳头，他就得横着进医院。 “……” 艾米一言难尽地看着艾父，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脑子也不好使呢？ “咳咳，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没吃饭的话就出去吃饭，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好好说。这里是单位，不是你随便闹脾气的地方，有什么事情在家里解决，闹出来别人看了会笑话我们家没规矩。” 艾父强行挽尊的样子终于让艾米找回熟悉的感觉，她也没啰嗦，直接对之前让艾父解决问题的副主任说： “听说，你们单位致力于弘扬包办婚姻的腐旧思想？” 第369章 没好下场 “这话是怎么说的？这位同志你一定是误会了吧，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正经单位，怎么可能做出你说的那种事呢？你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听见别人胡说八道了，可千万不要信他们的话，那些人的话是信不得的。” 主任疯狂解释，额头上冷汗直冒个不停，心里对艾父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在他看来，这人既然是艾父的闺女，说这些话多半就是艾父在背后乱嚼舌根，不然谁敢对一个大厂子说这些？ 现在政策可是鼓励宣传自由恋爱，包办婚姻那是旧时代的错误思想。 他们这么大一个单位，要是被人传成致力于弘扬包办婚姻的腐旧思想，那不是要他们命吗？ 艾父也没想到艾米居然什么都敢说，当即气得扬起手就要打人。 艾米眼中透出一阵嘲讽。 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这样，只要有什么不高兴的就打人。 打女儿，打老婆，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打不说，还要站在道德制高点，让被打的人认下是他们做错事情才被打的，不是因为他爱打人，是他们逼得他不得不打人。 艾母和家里其他孩子都住在艾父分配来的房子，又靠着他的工资养活，半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甚至还因为长时间被洗脑觉得艾父说得没错。 艾米发现这些，是因为艾莲的反应。 明明那些事情都是艾母艾父的错，他们就是对不要皮不要脸的吸血虫，但艾莲总是觉得是她没有把事情做好，而艾父艾母这么对她是有苦衷不得已的。 现在，艾父被她这么一激，果然本来就不灵光的脑子都不转了，居然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人。 艾米也不怕，大、大方方上前一步。 “有本事你就动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仅包办婚姻卖女儿，还打孩子。” 这个时候没有所谓的打这个说法，也不存在什么治罪的问题。 但艾父是厂里的职工，他的名声必须好，必须清清白白，不然到年底审核的时候会被扣工资不说，严重的话还会被开除。 也就因为这，上次艾母让艾前进顶替艾米上学的事闹大以后，艾父才会那么生气。 他才不关心艾米能不能上学，他气的是艾母的做法招来了警、察，坏了他的名声。 果然，艾米说出这句话以后，艾父尽管气得咬牙切齿还是收回手，面上甚至摆出一副看上去属于正常父亲会有的和蔼笑容。 “小米，我知道你最近和家里闹脾气所以心里对我有气，但话也不能乱说对不对？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解决，一家人难道还有隔夜仇吗，你说呢？” 艾父小心翼翼的模样格外养眼，连带着艾米最近因为被“未婚夫”扰乱而产生的不满都平了不少。 她没打算真的让艾父失去工作，因为他要是没工作了，那家人肯定会把所有时间全都耗在她身上。 艾米才懒得对付，现在这样正好，艾父养着一家子，而她捏着艾父工作的命脉，这样她才能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 所以，艾米只笑着对他身后的主任说： “我就是相信咱们单位是好单位才会来这里讨公道，因为知道您一定是个明事理的好领、导。而且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咱单位的名声着想，如果咱单位职工的子女被家里人为了彩礼钱包办婚姻，传出去单位的名声肯定会不好听。” 艾父在意名声，主任更在意。 他不关心真相是什么，只想让自己从里面脱身不惹上事儿。 所以艾米一说他马上点头表示： “你放心，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发生，我们是正规单位，都是有规矩的，不会允许大家做这样违法的事情。” 艾米满意点头。 “那好，既然大家都在这里，那就麻烦帮我做个见证。我现在正在读书，没有想过处对象结婚，以后要是再有人说我要结婚找人介绍对象收彩礼，那就是在包办婚姻，到时候我还来找这位领、导讨说话，也会去找明知道我不愿意还给彩礼的男方讨说法，到时候我们在大领、导面前掰扯清楚。” 说到底，艾米和这位主任没仇。 所以她说得很含蓄，没有直接大咧咧地说如果再出现“未婚夫”，她就要闹得所有人都没工作。 主任也不是傻子，马上听明白艾米话里的意思。 “你放心，这件事我们大家都可以做见证，绝对不会再出现包办婚姻这种恶劣的错误行为。” 他都发话了，还想狡辩几句找回面子的艾父大气也不敢喘，只能跟着点头。 事情掰扯清楚以后艾米就离开了单位，而艾父自然被主任大骂一通，好说歹说装孙子赔礼道歉写过检讨书才保住工作。 下班回家，他把一肚子气全撒在艾母身上。 “都是你干的好事，我工作都差点被那个白眼狼给霍霍没了！你个败家娘们儿，要不是你哪儿来的这么多破事？” 对艾母拳打脚踢的艾父选择性遗忘，当时出主意说要把彩礼价格提高大赚一笔的是他自己。 艾母被他一拳拳砸得脑袋发晕，嘴里不断讨饶。 她没想到艾米居然一点都不怕事，竟敢到艾父单位上面去闹。 正闹着，艾莲也下班到家。 艾母看着大女儿如花似玉的脸，眸子一闪想到了新的赚钱法。 “我想到办法了，能不丢工作还能赚到钱。” 艾母和艾父在一起这么多年，知道他是什么德性。 他这么生气一是因为今天在单位上因为艾米丢脸了，二是因为觉得本来能到手的那么多钱就这么飞了。 现在艾母一喊，艾父马上收手。 “什么办法？别和我说又是去找那个白眼狼要，每次和她打交道都落不着好，我工作要是丢了你养得起吗？” 艾父不是不想要钱，但他不愿意冒险。 今天艾米这个样子真的把他吓得够呛，特别是她后面跟着的那些壮汉一看就不是善茬，他现在都害怕走在路上会被人套麻袋。 艾母把手往到家之后就开始忙着做家务的艾莲身上一指。 “她不是本来就在找人家吗？这次我可找了好多能出高价钱的，都是急着娶媳妇儿的男人，她比那个没良心的还多了个好处，那就是听话，让她干啥她就干啥，收了钱转头就能结婚，还怕没人要？” 之前艾母给艾莲相亲，因为希望她结婚以后能拉扯娘家，所以男方条件也还可以。 但是现在从艾米身上赚一大笔彩礼钱的愿望落空，艾母手里捏着好不容易从各处收罗来的有钱又急着结婚的人名单，心里怎么都不愿意放弃那些高彩礼。 到嘴的肥肉怎么能就这么飞了呢？ 艾父也想明白这个道理，马上表示同意。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捏在手里的钱才是真的，有了钱什么做不了？再说了，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做彩礼的人难道家里条件还能差不成？艾莲又听话，以后还不是我们想要多少钱就给多少钱？” 想到以后有个有钱女婿的好处之后，艾父进门时候的坏心情全都消失，笑眯眯地和艾母说起话来。 艾母看他脸色变好也跟着松口气，庆幸自己不会再继续挨打。 房间里，上了班累得不行却还在给一家人准备晚饭的艾莲对此一无所知。 另一边，艾米三两下把艾母弄来的“未婚夫”收拾得服服帖帖，走的时候甚至要和她做拜把子的兄弟叫她大哥，被她嫌弃拒绝。 两边分开后，她赶回学校。 一下车，就看见站在外面等她的明珂。 明珂一见着她就快步走过来，也没问事情处理的怎么样，只问： “饿了没？” 艾米笑道： “你现在难道不应该问我把这事处理好了没有吗？” 明珂偷偷牵起她的手，也跟着笑道： “我知道你一定能处理好，就算真的处理不好，还有我在，所以这不是问题。听说学校旁边那家店新出了一种菜很好吃，去尝尝？” 艾米就是喜欢明珂对她的信任，从不怀疑她的能力，也不因为她是女性就各种偏见各种大男子主义。 她回握住明珂的手，笑着点头。 “妞妞马上要期中考试了，正好带个肉菜回去吃了补补。” 如今王奶奶梨汁生意也上道了，家里的经济情况还算不错，隔三差五能吃一回肉，遇着节日还能去做一大家子的新衣服，比在冒儿村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过今天艾米和明珂一起提着肉回家的时候，发现王奶奶、的情绪不太对劲。 尽管她依旧是平时笑眯眯张罗吃饭的模样，但在夹菜的时候好几次都夹空了，偏偏她还没发现的样子，就着空气吃饭。 桌上因为明珂和明母都在，艾米没有马上问，而是等收拾碗筷的时候跟着她一起去厨房里。 “俺一个人就行，你去看书学习。” 王奶奶一边收拾一边赶人，被艾米一把拿过手上的筷子。 “奶奶，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王奶奶、的眼神躲开去看灶台上的水，囫囵道： “没事没事，现在啥啥都好，有吃的有穿的，房子也大，能有啥事啊？” 第370章 不要脸 王奶奶一生善良淳朴，哪怕是日子过得那么辛苦，又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却一直都没有因此改变性情，而是一直都那么善良。 就是这份善良，让她明明自家都吃不饱饭的情况下主动站出来说愿意让艾米住到他们家去，这才有了后面这么多的情分。 也是这份善良，让她不想给艾米添麻烦。 但艾米不傻，看得出来王奶奶今天不对劲。 尽管来了江城一段时间，王奶奶甚至和左邻右舍的老人家熟悉起来，每次出门遇见都会打招呼，但到底还是个陌生的地方。 她听不懂江城的本地方言，遇上只会说方言的只能连蒙带猜。 她说了一辈子冒儿村那边的方言，之前卖梨汁为了方便沟通努力跟着妞妞一起念生字读音，这才勉强能和买东西的人交流。 但这些对王奶奶来说虽然难，但不是不可以克服。 毕竟她一个老人家肚子带着大孙女也活到了现在，这些困难都是可以靠时间和努力去化解的。 但几天前，王奶奶收摊回家，偶然碰到一对小年轻，他们手里拿着好看的玻璃瓶子，里面装着的东西闻着很像是梨汁。 为了节省成本，王奶奶是拿一个大铁桶装的熬好的梨汁，然后想买的人就去摊子前面拿碗喝上一碗。 这也是现在私下摆摊卖吃食的最常规做法，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钱去找厂里定做玻璃瓶子。 现在也没有所谓一次性的纸杯子或者塑料杯子可以用。 可，不是所有人都乐意站在摊子边上喝东西的，一是觉得不好意思，二是觉着不方便。 于是，王奶奶在看见那个玻璃瓶子装的梨汁以后，心里特别担心。 先前艾米买汽水回来的时候和她说过，拿这种瓶子装的饮料都是厂里做的，一次可以做几千瓶甚至几万瓶出来，根本不是自己动手做那个速度能比得过的。 这几天因为学校里面课程多，艾米一直没在家里怎么待，所以没发现而已。 但既然发现了，她就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艾米费了些力气从王奶奶嘴里弄清楚发生了什么，首先安抚道： “奶奶你放心，就算那个真的是厂里做的梨汁，那也比不上咱们的。咱们的梨子多好啊，奶奶的手艺又是独一份的，那个厂里生产的能和你做的比吗？所以你就放心吧。” 这倒不是艾米为了稳住老人情绪胡说八道。 这年头，大家都想赚钱。 王奶奶卖梨汁生意不错，就有看见的人学着也买梨子来做。 但一是梨子和冰糖现在都还挺贵的，二是他们没有王奶奶那独家手艺，所以做出来尝试的时候就失败了，也就没有再继续弄。 以至于现在几条街上只有王奶奶一家卖梨汁的还好好的存活着，其他的都是出现一两天之后亏本了就再没出现。 不过梨汁这个东西，都是喝个新鲜。 而且王奶奶年纪大了，每天做出来的梨汁本来就不多，也没办法带着那么大一桶梨汁走得太远。 这样一来，就造成有的人经常买不到梨汁，因为下班的时候就已经卖光了，有的则是因为实在太远，想喝也没办法马上过来，干脆就买了别的喝。 一来二去，客人自然就流失了。 这个倒是在艾米的意料之中。 现在她让王奶奶做这些本来就是为了让王奶奶心里没那么大负担，让王奶奶觉得能赚着钱心里好踏实些，没想过真的去图老人赚的那些辛苦钱。 不过，王奶奶一心一意想把这个事情做好，为了大家喜欢还研究了好久梨汁的味道，改善了好几次糖和火候，才让梨汁变得越来越好喝，比冒儿村的那种好喝不知道多少倍。 就冲这点，艾米也不能看着王奶奶为这些事烦恼。 也是，她给王奶奶简单说了下现在家附近几条街的情况，分析过后，给她找了个新的人流量更大的地方摆摊。 他们住的地方离江城大学和江城小学都不远，而学校绝对是人员聚集的地方。 不仅如此，现在能在城里读小学的家庭条件都还不错。 读大学的虽然有一大部分是知青，但也不乏不缺钱的家庭，这些都是梨汁的潜在顾客。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找更合适的梨。 艾米的超市虽然神奇，但毕竟有种类和面积限制。 所以梨就只有之前她给王奶奶的那一种。 但要留住顾客，和瓶装梨汁对战，艾米必须找到更合适的原材料。 于是，第二天她就拉着明珂去走街串巷找梨吃。 江城巷子里的梨味道口感都差不多，因为大多都是本地梨，同样的气候和土壤条件让它们区别不大。 “而且，这些梨价格过高，成本太大，以奶奶现在的定价是会亏本的，现在又不是涨价的好时候。” 之前定梨汁价格的时候，艾米和明珂就帮着做过市场调查，选的最合适的黄金价格。 而且东西突然涨价如果不是受到大环境影响，很败坏老顾客的好感度。 现在梨汁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那些喜欢的老顾客，每隔几天就去喝一次，就算艾米愿意，王奶奶也不会愿意损失这些客人。 艾米想来想去，最终决定去城市周边的小乡村里看看。 为了提高效率，她还特地去找杜春兰打听附近村子里的情况，摸清楚哪些村里面种梨树之后才出发。 接下来几周艾米都在忙这事，明珂在装修房子之余也帮着四处看。 他们忙的时候，那个数学系渣男的最终处理结果也下来了。 江城大学给出全校通报批评后，把他直接开除，并且严厉警告在校的其他学生不要做出如此欺诈他人的恶劣行为。 通报出来当天，盛思妤到新闻系找到艾米和杜春兰，拉着他们跑去张秀租的房子那里庆祝。 考虑到张秀现在的情况，大家都没选择在外面吃，而是去市场上买了很多的菜和肉提过去。 张强入院之后情况稳定了不少，虽然还需要经常过去开药输液，但脸色看着好了不少。 张秀则已经完全跟上江城的节奏，干活又从不偷懒肯下死力气，所以干活那边的老板也很喜欢她，虽然没有涨工资，但有额外的活总会叫她去做，让她赚些外快。 “我都想好了，等强强治好病，我们就待在江城不回去了。我能养活他，以后再让他上个学，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她在江城接触到不少读书人，看着人家说话做事心里觉得羡慕。 又想到那个背信弃义的渣男，和原来村里面那些在地里玩泥巴的孩子，她下定决心要让孩子过上好日子。 张秀的家里是已经没有亲人的，她又已经打定主意和渣男离婚，所以没什么好牵挂的。 村里是个顶穷的小村庄，结婚也没个证件，就是一群人闹闹就结了，所以连离婚的流程都不用有。 只是，他们三个人都低估了那个渣男的不要脸程度。 他被学校开除以后不愿意回村里面，觉得没面子而且看不起村里下地的父母。 但他又拉不下脸去找活干，可没钱就吃不起饭，也没地方住，竟然找到医院去。 “秀儿，我可是你丈夫，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你租的房子我怎么就不能住了？难道你希望其他人都知道强强的爸爸是个睡桥洞下的？” 如果是早些时候他说这些，张秀一定会心软，为了孩子让他住在她租的房子里还赚钱给他吃给他穿。 但现在，她经历过最绝望的时候被渣男一脚踢开的事，看见他的时候心里只有恨。 “你没手还是没脚，不会自己赚吗？还说我怕不怕丢脸？你一个大学生因为骗人被开除不丢脸？你一个大男人要靠着女人养不丢脸？我告诉你，我找人问过了，只要我愿意我们就能离婚，现在你已经不是强强的爸爸了，他丢不起这个人，我也丢不起。” 说完张秀抱着输完液睡着的孩子就要走，被渣男一把拽住。 “离婚不是你说离就能离的，强强是我的孩子，你把他还给我。” 他抓住张强的胳膊往身边扯，把本来就不怎么舒服的孩子弄疼大哭。 张秀本来念着是在公众场合没有做得太过分，这个时候听见孩子一哭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巴掌，声音响亮得路过的人全都停下来看。 “你要是真把他当儿子就不会在他要钱治病的时候连信都不回，还把家里辛辛苦苦攒的钱拿去装蒜追女学生。” “我都说了那是误会，全都是误会，我什么都没说，是他们以为我喜欢他们，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渣男还在狡辩，张秀却懒得再继续听。 “误会不误会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个做爸爸的不会在孩子病了把钱拿去潇洒，更不会见到面和我说这些却不问孩子身体现在怎么样了。你知道孩子什么时候住院的是什么病吗？你不知道，所以，就别这么大脸说什么是他爸爸，你不配。” 张秀甩手打开渣男抓着张强的那只手，抱着孩子头也不回地离开医院。 “秀儿！秀儿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是那个盛思妤，对是盛思妤故意害我。” 第371章 陷害 “什么故意害你？” 张秀心里恨透了这个渣男，但到底两个人一起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又有个孩子，不可能真的一点情分都不剩。 再加上凡事只要见面就会有三分情，所以张秀听他这么说就没有马上带着张强离开。 渣男叫宋跃进，和艾米一样是因为不被家里面重视，孩子又多，不得不下乡的知青。 乡里生活苦，尽管村里人都还不错，没有特别为难他们，反而对他们很好。 但架不住村里太穷，哪怕给了他们很多粮食，却还是不够吃。 宋跃进下乡的时候是个大小伙子，本来就容易肚子饿，更别说每天还要做那么多的农活。 吃不饱的滋味让人难受，胃里一阵阵涌起酸味，折磨得人看见耗子都会眼睛放光抓来吃。 然后，宋跃进就看中了家里没有其他亲人的张秀。 因为村里人好，所以张秀虽然是个孤儿，却没有被欺负，反而大家都特别照顾她。 村长会在分配任务的时候把轻便的活给她，哪家人粮食稍微富裕一些也会分给她一些。 张秀自己也很厉害，舍得下力气，把地收拾得比村里很多壮劳力都还好，什么活都肯干，每年能得不少工分，分到的粮食和肉还了人以后还剩下不少。 宋跃进就盯上了这些肉。 村里当然不只张秀一个到年龄却没有成家的姑娘，但那些姑娘家里爸妈都在，还都有哥哥弟弟。 宋跃进觉得这些人不好欺负，再加上张秀长得和她的名字一样还算清秀，所以他就开始想方设法和张秀套近乎。 每天帮着干活，帮着打水，帮着干这个干那个。 张秀一个没人带的孤儿，感受到一个异性这样无微不至的关怀，很快就动了心。 后来就是毫无波澜地结婚了。 张秀在和宋跃进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想起当初两个人谈恋爱那段时间的幸福时光。 那个时候地里的活干完了，两个人经常一起去田埂上走。 宋跃进还从地上扯好看的野花送给她，说她比花儿还漂亮。 大学开学以后，宋跃进身边打交道的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大学生，他又花了那么多钱去壮阔，在气质和穿着上都和在村里面不一样了。 张秀现在心里虽然恨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真的很能讨小姑娘喜欢。 相比起张秀，宋跃进心里想的就不一样了。 他好不容易才考上江城大学，眼看以后的前途一片光明，绝对不允许因为一个女人就毁掉前程。 宋跃进在学校里摆阔，出手大方，人缘很好。 虽然这次的事情闹出来以后，很多人已经不愿意搭理他了，但还是有些关系特别铁的哥们儿觉得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不过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开除的通知下来以后，这些同情他为他抱不平的铁哥们就给他出主意了。 说来说去，这件事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主要还是因为张秀的突然出现。 宋跃进只要说服张秀，让她改口，那开除自然能撤销，到时候他又是清清白白被人眼红故意陷害的好学生一个，前途只会更好不会更差。 宋跃进现在被学校开除，没钱吃饭没钱住招待所，已经走投无路。 他现在所有的希望全在面前这个抱着孩子的黄脸婆手里。 宋跃进到大学以后看多了长得年轻漂亮的姑娘，而张秀在村里干活养家，现在为了孩子和未来的生活更是拼命干活，皮肤和状态看起来当然没有那些女学生好。 他站在旁边和张秀说话都觉得心里犯恶心，觉得这种女人根本配不上他。 但这些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面上说的话还是很好听的。 “你也知道，以前我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村里就有很多小姑娘想和我处对象，现在我考上大学城大学生了，以后肯定能分配工作在城里上班，所以更多的女同学跑来和我告白。现在又提倡自由恋爱，人人喊着恋爱至上，我都和他们说了我已经成家还有娃了他们还往我面前凑。” 宋跃进一边说一边朝张秀脸上瞅，确定这些话对她有用之后才摆出悲伤愤恨的情绪继续往下说。 “那个盛思妤也是，在一次上选修课的时候我们正好是同桌，她问了我几个问题，我觉得大家都是同学就帮着回答了，没想到她觉得我人好又能和她说上话，居然对我有意思了。” 听到这里，张秀忍不住打断问道： “你别想骗我，要真是人家先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写那么多情书去追人家？而且她家里条件那么好，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张秀以前在村里都特别给宋跃进面子，因为她知道男人在外面都好个脸面，所以哪怕真的闹矛盾也是在屋里关起门来自己解决，而不是在外面闹得所有人都知道。 但现在，虽然因为两个人之前的幸福时光和孩子对宋跃进还有些情分，或者说是奢望，但张秀已经完全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好声好气和他说话。 而宋跃进听见“看得起”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很不爽。 村里那么多知青，就只有他一个人考上大学，而且还是考上江城大学这么好的学校，凭什么有人看不起他？ 他这么聪明运道又好，再在大学里面找个有家世有背景的女同学结婚，以后一定能过上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至于张秀。 宋跃进已经不再需要靠张秀家里那些粮食过活，他会有更好的未来，怎么能被一个没见过世面长得又难看的乡下女人绊住脚呢？ 不过，现在他还是得先好好扮演一个好丈夫的角色。 “这件事真的是误会，我写诗是因为我们两个都是诗社里面的，大家经常会写诗互相交流，我不光给她，还和其他同学写过，不信你去打听。而且写那些诗的时候我心里想的都是你和孩子，我担心你们在村里过得不好，担心你一个人带孩子苦着累着，就想着好好学习争取毕业的时候分配一个好工作，到时候把你和孩子都接到城里面来享福，谁知道居然出了这么一件事。” 不得不说，宋跃进当时能追到张秀的确是下了不少功夫，所以他三两句话全点在张秀的软肋上。 张秀父母因为干活的时候出意外去世，一直都是孤儿。 村里人大部分都对她很好，但总有些不那么好的人在背后说闲话，瞧不上她，说她是克父母的灾星。 所以当初宋跃进考上大学的通知书下来的时候，张秀高兴地把家里养了好久都舍不得杀的大母鸡杀掉做了一大桌子好菜来庆祝。 因为她知道，宋跃进考上大学，以后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不会有人再敢欺负她和孩子，也不会有人再瞧不起她。 所以现在听见宋跃进当面和她说这些话，张秀心里没办法不触动。 如果不是盛思妤之前来找过她，他们还经常见面说话，张秀绝对马上就信了这些话。 但宋跃进运气不好，在盛思妤帮了张秀和张强很多忙以后才想起来要找张秀。 “你都说你给很多人都写了，那为什么大家不传你和其他人的，就传你和盛思妤的？” 张秀看着她曾经掏心窝子喜欢过的宋跃进，抱紧怀里的孩子，逼着自己硬起心肠。 如果不是盛思妤他们，孩子说不定现在都已经没了。 她可是清楚地记得，那天她带着孩子去找宋跃进的时候，这个男人是什么嘴脸。 但宋跃进根本不知道盛思妤来找过张秀，两个人甚至成了朋友。 在他眼里，盛思妤清高家里条件又好，根本看不上张秀这种土里土气的乡下女人。 而且事情闹出来之后，宋跃进忙着处理他身边乱糟糟的人际关系，没怎么注意学校的那些小事情，知道有一场为了给孩子看病举行的捐助活动，却没留意那个活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当时他手里已经没钱了，也就没想过再去靠捐助给自己脸上贴金。 “都是因为那个盛思妤，她家里有钱又在学校里面有关系，所有人都怕她想讨好她。学校里面的同学知道她对我有意思，所以用这种办法来拍马屁哄她开心。我又是个没有背景的普通人，说什么都没有人信。又怕盛思妤在背后捣鬼让我毕不了业分配不善好工作，只能忍着，谁知道忍着忍着事情就被人传成我在不要命地追她了。” 宋跃进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拉着张秀的胳膊表忠心： “秀儿，你真的要相信我，你忘了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我们有多好吗，村里那些人全都羡慕我们，说我们是天生一对，本来就该走到一起的。我那么喜欢你，你又这么好，我们还有个孩子，我怎么可能在外面喜欢上别的人呢？这都是盛思妤因为我不答应和她处对象，所以她故意让人抹黑我的名声，真的，你信我！” 宋跃进表演得十分真情实感，连张秀都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怀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但是想到盛思妤那张堪称美人的脸，再看看面前这个低三下四讨饶的男人，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两个字—— 就他？ 第372章 臭不要脸 张秀这些日子一直在江城待着，在医院和在工作的时候见到了不少城里人。 在她看来，宋跃进这种样子的，普通小姑娘可能会很喜欢，但盛思妤绝对不会。 退一万步说，就算盛思妤真的喜欢宋跃进，以张秀对盛思妤的了解，她也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逼着别人和她处对象的恶心事。 因为盛思妤的家教真的特别好，第一次面对不讲道理的张秀时都在讲道理服人，根本不可能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下作事情。 所以，宋跃进越抹黑盛思妤，张秀越怀疑他在说谎。 偏偏宋跃进还觉得张秀反正什么都不懂，随便哄哄说说好话就会任由他摆布。 “她就是想要毁掉我。秀儿你想啊，我可是咱们村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而且我也和你说过江城大学是一个多么好的大学，以后能分配到多好的工作。她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学校开除我，把我以后的人生全部都毁掉。秀儿，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吗，我心里只有你和孩子，只想要给你们更好的生活啊。” 宋跃进觉得说了这么多已经差不多了，准备开始说正题。 张秀看着他，安安静静等待下文。 她也想知道，这个以前她看走眼的人还能做出多恶心人的事。 张秀这副模样，落在宋跃进眼里就是含情脉脉，对他一心一意。 他心里有些得意，嘴里的话说出来更加没有心理负担。 “我现在想的是先让学校把开除的处分给撤回，我都已经打听过了，只要你去学校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你只要告诉他们，说你和孩子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你是收了别人的钱所以故意来这么说我的。这样一来，我就能继续在江城大学读书，以后有好工作了也能让你和孩子都在城里面过上好日子，你说是不是？” 宋跃进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这么一说，学校里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无辜的，而且还会同情他，觉得他是被那些红眼病盯上了要害他。 至于张秀，反正他这次因为这个女人丢了大脸，没打算继续和她过下去。 只要张秀和学校说这次是收钱故意还他，那后面就算他对她做更过分的事情，她去学校闹也不会再有人相信她。 至于张强——不过是他入赘以后生的孩子，还是和张秀姓的，是他耻辱的象征，他一点都不喜欢。 宋跃进在这里做着美梦，完全没注意到张秀脸上的冷笑。 直到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臭不要脸的东西，你还以为我像以前那么好骗吗，嘴皮子上下一搭就被你哄得团团转？还想让我去学校替你背黑锅？我告诉你，没门儿，我张秀什么都没做错，你要是想和我闹我也不怕，就看到时候谁先认怂。” 果然，她一开始就不应该对这个臭男人抱有任何希望，浪费她这么多时间站在这里听他废话，有这时间还不如出去干点活赚钱。 “不是，秀儿，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们，我们才是一家人啊，只有我才会对你好的，那些人都是故意乱说想让我们闹内讧，到时候他们好看我笑话。” 张秀的态度和宋跃进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在他印象里，张秀就是个特别听话还特别能干活的蠢女人。 还没到江城的时候，宋跃进只要说身体不舒服，张秀就会拦着不让他干活，自己一个人把地里的活全部都干了。 哪怕后来张秀怀上孩子，也还是大着肚子帮宋跃进把原本该他做的活全部干完。 宋跃进很清楚，张秀对他有多死心塌地。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不仅不听他说的那么多甜言蜜语，还打他耳光？ 宋跃进马上想到盛思妤。 这个女人家里的确有钱有势，这次他会被开除，盛家出了不少力。 只是盛家太庞大，不是他这种人能随便对抗的，他只能来张秀这里想办法。 谁知道，现在连和狗一样听话的张秀都和变了个人一样。 “没有人和我说什么，只不过我以前眼睛瞎，现在治好了，看得清楚好歹了。宋跃进，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刚才我已经给了你最后一次说真话的机会，可惜，你还是满嘴都是谎话，没有一句真的。” 张秀真的特别失望。 她抱着张强转头就走，宋跃进怎么都拦不住。 他从来没有被张秀这么对待过，在原地气得不行。 “张秀你别在这里和我装，你敢说当时答应和我在一起不是看中我以后能赚钱？我考上大学了最高兴的就是你，为什么，还不是想靠我出人头地？现在在这里给我装什么大小姐看不起人，我呸，真贱！” 不过，这些话宋跃进还是没敢骂出口，只是在心里面骂。 他觉得张秀会这么对他，是因为之前被气狠了现在还没消气，他有的是办法。 当天下午，宋跃进就偷偷跟着张秀找到她住的地方。 是一个很破很烂的小房子，他看一眼就觉得会脏了他的眼睛。 难道这个女人也没钱了？ 宋跃进本来打算在让她背锅之外，还从她这里再套点儿钱花花。 之前他认识的一个朋友明明告诉他，说张秀手里好像之前得到一大笔钱。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因为他朋友的朋友的一个亲戚在张强看病的那个医院上班，知道张强每次治疗花的费用都不低。 但看张秀住的这个破地方，宋跃进觉得她不可能还有多余的钱。 他猜测，钱全都拿去给张强治病了，心里马上更气。 治什么治，这么多钱拿给他花不好吗？ 带着一肚子不满，宋跃进拿身上最后一点钱去店里挑了些张秀肯定舍不得买的菜和水果。 以前他送路边扯来的不要钱的野花她都能高兴好几天，看见这些贵的东西肯定马上就原谅他了。 宋跃进想得很好，可惜，等他把东西买好再回到张秀租的房子前面时，发现张秀和张强已经不在家里了。 他左右邻居一打听，才知道张秀出去工作了。 她还能找到工作？ 宋跃进心里有些吃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女人居然在这么大的城市里面能赚到钱？ 想着想着，他就高兴起来。 能赚钱好啊，能赚钱他就能多一笔来源。 等他把张秀哄开心，以后每个月都能多不少钱，他再劝着张秀不给张强治病，再生一个健康的娃，到时候他不就能得一大笔钱？ 想到以后的美好生活，宋跃进也不急着走了，就拿着果子和肉坐在门口等。 另一边，张秀的确是带着孩子出去上班了。 今天老板又给了个散活，虽然抗完东西她的胳膊痛得抬不起来，但又赚到母子俩一天的饭钱。 下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张秀本来打算直接带着孩子回家，没想到艾米和盛思妤找来了。 艾米找张秀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明珂告诉她那个宋跃进来找张秀了。 不过这话她不会明说，不然张秀会觉得她在故意找人盯梢，到时候心里一定会不舒服。 “秀姐，今天是兰兰的生日，她邀请我们一起去学校过。本来她也要一起来的，但是我们宿舍的几个人闹腾，她不放心担心弄不好，所以就在那里一起弄。” 今天的确是杜春兰的生日。 之前大家一起来看过张秀很多次，也算半个朋友。 过生日就是要人多才热闹，所以杜春兰把关系近一些的朋友全都给叫上了。 张秀很记恩，她知道杜春兰对她和孩子的帮助，当然马上答应，还特地花钱买了些鸡蛋。 她现在手里有学校的捐款，所以不算特别缺钱。 只是张强治病需要很长时间，治疗费用又不便宜，她又是节省习惯了的，所以生活一直特别朴素。 但张秀买鸡蛋的时候一点都不心疼，只觉得她要更加努力赚钱，争取明年恩人生日的时候能送更好的礼物。 艾米最近忙没有去清超市，所以手里没有多少现钱。 但她从超市里面拿出来的奶粉本来就是难得的好礼物。 盛思妤更不用说，她家里本来就不缺钱，仔细挑选过适合杜春兰的礼物之后带着过去。 她不会送太贵重的礼物，因为杜春兰绝对不会接受，接受了心里也会过意不去，这些都是她在家里从小学习的为人处世的细节问题，当然不会犯错。 于是，当大家聚齐的时候，大家在大大的桌子中央看见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大蛋糕。 蛋糕一共有三层，上面全是细腻的奶油和漂亮的巧克力和水果。 “哇，这就是蛋糕吗？” 虽然现在已经有不少城里人能在特殊的日子买蛋糕回家，但它依旧是很奢侈的东西。 更别说盛思妤送的这一个如此精致漂亮的。 不过对杜春兰这样的家庭来说，这个礼物只是偏贵重，表现出盛思妤对她的看重，还不至于让她觉得太过。 她看着丫丫都站在旁边流口水了，笑着在生日歌里面许过愿后就开始给大家切蛋糕。 “来，丫丫吃这个有大草莓的。” 第373章 放假 学校里面，一群人玩得开心，坐在一起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老旧的出租屋外面，蚊子飞来飞去，咬得宋跃进所有露在外面的地方全都是红疙瘩。 他拿着东西等啊等，等啊等，就是没有等到张秀回家。 因为今天大家玩得太晚，张秀住的地方离学校还比较远，艾米担心她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就让她和孩子留在宿舍里面睡。 张秀本来是不愿意的，觉得这样太打扰他们了，但是杜春兰提到孩子的安全以后，她就没有再继续拒绝。 因为是周末，艾米要回家去，周红也带着孩子顺路回出租屋。 在这以前，因为他们两个回去时间不一样，周红也没问过艾米，所以还不知道他们顺路。 “你也在这边租了房子吗？” 周红想不通艾米为什么要在外面租房子住，她是没办法要带孩子，但艾米连婚都没有结，怎么还浪费这个钱。 她问的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艾米就没瞒着。 “嗯，我在那边那条街住，和奶奶妹妹一起。” 周红惊讶地回头看她，弄得趴在肩膀上睡觉的丫丫不舒服地哼哼一声。 “你带着家里人一起来上大学的？” 艾米也不是没有在室友面前提到过家里人，每次说的当然是王奶奶和妞妞两个，只不过没有特意去说她把家里人带在身边的，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去说。 “嗯，奶奶年纪大了，妹妹又还小，一家人在一起我才放心，而且江城的学校好，我觉得妹妹在这边上学能学到更多东西。” 这些话艾米说得很平常，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周红心里却震惊得不行。 现在考上大学的知青里面，有几个愿意带着家里人一起来？ 就算有愿意的，也没有那个能力。 但艾米不仅把人带来了，还租了房子，让妹妹在江城上了学。 周红自己也带着一个小孩儿，当然了解过读书方面的事，知道这有多不容易。 不过虽然她现在和艾米关系不错，可也没到随便打探艾米家里事的地步，所以只说了几句就没有再继续追问。 但就周红已经知道的事，都让她对艾米有了新的认识，同时对摆脱那些想要把她从学校强行绑回村的人也更加有信心。 艾米这么厉害，她说能有办法肯定能有办法。 抱着这样的想法，晚上周红睡得格外好。 而这边，艾米到家以后洗漱过就睡了，第二天一大早才见到明母和王奶奶他们。 “小米，我有个事要和你说。” 说话的是明珂。 艾米咬着手里嫩嫩的水煮鸡蛋，扭头问：“什么事？” “我们家里的房子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最开始装修的那些地方已经可以住人，所以我们打算这周搬家。” 明珂有两套大房子，装修过后，已经把其中一套租给信得过的人，能额外有一笔租金收入，又不怕新装修的房子被不靠谱的租客给搞脏搞坏。 “都已经装好啦？” 忙起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艾米都觉得明珂的房子好像才刚拿回来，结果一转眼居然都已经给装好了。 “嗯，都差不多了。” 提到搬家的事，明珂和明母脸上都透出喜悦。 这个房子对他们来说不只是住的地方，还有别的特殊意义。 那就是证明他们真的无罪，证明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明珂在老房子里面生活的时间还不多，明母却是在里面度过了人生中许多重要的时刻。 结婚，生子，再到后来出事被带走。 回到自己的房子里面，是明母心里的一个执念。 明珂倒还好，他只是觉得一直住在艾米这里对她不好，怕传出各种不好听的话，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些艾米都明白，所以也没有挽留，而是在第二天上课的时间里面破例回家，买了些好菜大家好好吃了一顿。 “搬家是大事情，恭喜。” 以为是正事，艾米脸上摆出几分正经和严肃。 “这些天真是麻烦你们一家人了。” 明母拿白开水代替酒水举杯敬艾米和王奶奶，眼里口里是实打实的感激。 “阿姨你太客气了，我和明珂是一起从冒儿村靠上来的，他之前也帮了我不少忙，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要不是阿姨你在，我去上课的时候还会不放心奶奶和妞妞呢，是我麻烦你了才是。” 明母的工作已经恢复，但她下班之后还是会帮忙辅导妞妞的功课，让妞妞没有掉队，反而成绩越来越好。 还有王奶奶，平时艾米在学校忙得不行，再怎么细心也多少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都是明母在帮忙照看。 王奶奶看两个人都在说客气话，也笑着招呼大伙儿吃菜。 明珂果然周内就搬了家，艾米虽然知道这件事，但有一次回去拿东西的时候，看着没有往常热闹的院子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反而是王奶奶安慰她。 “你这孩子，我们两家离得也不远，平时你念书的时候明珂妈妈也经常顺路过来看看我和妞妞，还给她布置作业呢。” 艾米其实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只不过在冒儿村的时候，她和明珂挨着住了这么久，到江城以后也是一个屋檐下面住着，一起吃饭，养成了习惯，这咋一变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她没想到妞妞这个小机灵鬼儿居然把这事说给明珂听，害得她羞了好一阵子。 天气越来越热，被井水冰过的梨汁越来越好卖。 艾米那边也忙起来。 302宿舍再度开启熬夜学习的状态，甚至宿舍12点关灯已经不能满足他们，大家都组队去自习室复习。 在这样的忙碌中，艾米没时间去看张秀，还是从张燕燕这个八卦小能手这里得到他们的消息。 “那个宋跃进去找了张秀好几次，但是都没有找到人，后来就想去她上班的地方堵人，被老板当成是小偷给报警抓起来了。学校这边的开除决定已经生效，不管他怎么闹腾都绝对不可能再回来了。” 张燕燕说得起劲儿，对这个结果特别满意。 艾米倒是多想了一层，晚上吃饭的时候和明珂说了这件事。 “你是担心宋跃进一直缠着他们？” 艾米点头。 “他之前做的事情就已经很疯了，现在没办法回学校了，还不知道他会不会走极端做出更过分的事。” “回头我和那边的人说说，你放心，不会有事。” 明珂在学校的表现很优秀，在系里面交到不少朋友，和教授们关系也很好。 这让他的人脉再次扩大，处理起这种事情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艾米认识的人当然也在变多，只不过这一类问题还是男生去解决比较合适，也才更能让宋跃进长记性不敢再去闹事。 不用担心张秀和张强的安慰后，艾米和明珂一起泡图书馆抓紧时间学习。 在这样的忙碌中，期末测试如约而至。 这么长时间的学习成果到了要验收的时候，大家都很紧张。 302个个都很早就开始准备复习，所以比起别的宿舍来说要好一些。 考试周到了，一科科考试过去，到最后一天的时候，大家人都给考蔫儿了。 “老师们也太厉害了吧，这种题目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现在的大学期末考试是真资格的考试，考试重点又多又杂，平时不努力学习到这个时候抱佛脚绝对要挂科。 艾米在看到卷子的时候都无比庆幸，幸好学校学习氛围浓厚，让她没好意思混日子，不然绝对要挂科。 考试完紧接着就是放暑假，杜春兰作为室长还特地关心了一下大家的安排。 刘兰说： “我和我对象都已经结婚了，两边家又都离得挺远的，所以不打算回去，准备在这里多攒一些钱，等放寒假过年的时候再回。” 李美丽就是江城人，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当然要回家。 吴盼弟倒是和刘兰一样，打算留在江城这边攒钱。 “我得回去看看孩子，他出生以后我还是第一次和他分开这么长时间。小红你回不回？” 金凤孩子没有带在身边，写信贵也很少和家里通信，早就想家了。 周红低头收拾着桌上的书本，摇头。 “丫丫一直带在我身边的，我就不回去了。” 金凤惊讶地问：“你家里人不说什么？” 这个家里人指的是周红的丈夫和公公婆婆。 金凤决定回去，一是因为的确想孩子了，二是怕其他人说闲话，到时候家里闹得不好看。 宿舍里面，除了艾米以外，没有人知道周红家里面的特殊情况，所以也没什么忌讳，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他们也忙，没时间管我这边。我已经找到暑假做的工作了，所以没什么大碍。” 周红恨不能一辈子都不和那些人见面，怎么可能自己主动跑回去？ 她现在只想尽可能地多挣些钱，让她有底气带着丫丫一起在江城生活。 周红绝对不能让丫丫回到那个把闺女当成杂草一样的家庭。 因为金凤和周红的情况最接近，听见她这么说就还想多问几句，被艾米打断。 “这一放假要隔一个多月才能再见面了，我们好好吃个放假饭怎么样？” 第374章 找对象 江城大学恢复考试后的第一届大学生，就这样迎来他们的第一个暑假。 不过艾米去看了申请留校的名单，发现有超过一半的人都没有回去。 “这么多吗？” 虽然艾米心里有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坐在她对面的吴老师和蔼一笑。 艾米这个学生平时看着稳重又有主意，但到底年龄小，时不时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比如现在。 “他们已经把各种关系转到学校来，回村里没有地方可以住，也没有吃食和赚钱的渠道。而回家，要么是家离得特别远，往来一次费时费力。学生们大多能有条件来读书都不容易，哪里有多余的钱花在往来车费上面。更有的人是已经没了家，或者家里回去不如不回去的好。” 吴老师兼管学生后勤这一块儿，对江城大学学生们的家庭情况比较清楚，明白各自的苦和难。 说起家里的情况，艾米倒是了解。 因为她自己就算有时间也有钱，也绝对不会跑回去和艾父艾母一起过暑假，也不会回冒儿村去。 学校考虑到这个情况，只要暑假申请过留校的人，都可以住在学校宿舍。 不过在暑假期间，学校只提供住宿，并不提供别的服务。 但这对学生们来说已经很好了。 周红本来就自己租了房子，所以住宿也不是大问题。 而且因为暑假不用上课，她的时间变多，白天能出去做工资更高的工作。 不过在离校前，艾米和明珂被迫又各自请认识的朋友吃了两次饭。 因为，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 一个新闻专业排、名第一，一个物理专业排、名第一。 艾米这边还好，因为专业知识都偏向理论化。 真正引起轰动的是明珂那边，他们期末考试有实际课，明珂竟然独自做出一个小模型来。 虽然这只是个小东西，但放在如今，放在他一个新生身上，足够引起所有专业课老师的关注。 要知道，国家现在很缺这样的人才。 于是，本就很有教授缘的明珂更加成了物理系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惹得大家羡慕不已。 倒是明珂本人最为淡定，看不出喜怒，只有在艾米面前会透出心里的高兴。 “我们工业这一块实在是差得太远，我想要学习更多知识，让我们国家的工业发展起来。” 因为自身经历，明珂认定，工业的发展必须依靠大型机械。 艾米知晓以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所以没有反驳，而是把她知道的属于这个时间段的东西，模糊化以后说给明珂听。 明珂很聪明，只需要她提一个大概想法，他就能自己拓展开去，把整个东西都完善。 艾米这边忙碌着，艾母那边也在忙。 她给艾莲安排了一个又一个之前为艾米选出来的相亲对象。 “你记住，别人问你的时候你就说你是江城大学的大学生，艾米是怎么样的你就怎么说，知不知道？” 当时艾母搭上线的时候，就是盯着艾米江城大学大学生的名头，才引来这么多能出得起丰厚彩礼钱的人。 现在艾米把事情都闹到单位去，艾父更是被警告批评，明说要是再出这种事就直接让他走人，他们就不敢再继续闹。 但那么多钱也不可能不要，所以，艾莲就成了艾米的替身。 但艾莲从来都不喜欢骗人，也不太会说谎。 在和相亲对象见面的时候，问起学校的事，她直接说那个是她妹妹不是她，她只是厂里的一个小职工而已，还把家里面乱糟糟的情况全都说了。 “我爸妈把我管得很严，要求我未来的另一半必须能够在工作和生活上一直帮到我娘家的忙，最好能给我弟弟安排好工作，还能给家里买房买车。” 正常人听了这些话，全都变脸摔椅子走人。 艾莲最开始看他们生气还很害怕，因为她从小到大都在努力做好所有事情，尽量不给其他人惹麻烦。 但想到艾米之前和她说的那些话——她愿意一辈子被套在这个无底洞一样的家里，被他们压榨到死吗？ 艾莲是很孝顺的，但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情绪。 她能接受自己为家里赚钱，做各种各样的事，因为她是爸爸妈妈生的，没有他们就没有她。 但她不能接受自己以后的孩子也成为艾父艾母利用的对象，不希望她以后有女儿了会和她一样被“卖掉”换钱。 但是，艾莲知道，如果她一直按照艾母的安排走下去，她的孩子一定会落得她这样的下场。 所以，她尝试着去反抗。 艾莲性子温和，能想到的反抗也就是说出家里面的实际情况。 但只是这么一个小动作，都让她心虚不已，回到家看见艾母都觉得对不起艾母。 不过这一次，艾莲没有因为这种心情就任由艾母去安排一切。 家里，艾父只想要钱，根本不关心艾莲相亲的是些什么对象。 艾前进每天吃吃喝喝，白天出去和所谓的朋友一起玩，晚上回来吃了饭就睡觉，被艾父艾母伺候得和大爷一样。 一来二去，最闲的反而是艾丽。 艾丽之前的对象吹了，最近又找了个有点小钱能给她买衣服的老实人。 不过她打心眼里看不起这种人，只是和他谈谈恋爱混混时间顺便得些好处而已。 她对艾莲的那些相亲对象倒是很敢兴趣，还偷偷跑去看过几次，发现长得都太差以后才歇了心思。 不过艾丽没有放弃寻找新的更好的冤大头，只是把目光从相亲对象那里放到了江城大学。 她都听人说了，大学毕业的人都能分配到工作，像是江城大学这样的好大学，以后出来工资都会特别高。 最重要的是，艾丽觉得读书人肯定长得比厂里的那些大佬粗好看。 于是，暑假刚开始没多久，她就和艾母说：“明天我想去找艾米。” “找她干什么？” 艾母现在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这个名字，觉得晦气。 艾丽笑着夹了一大筷子肉到艾母碗里，讨好道： “妈，你不要生气，我知道你心里舒服，所以我才想去给你找场子。” 艾父一听，难得插话说道： “不许去，你也想让我丢工作吗？” 之前艾米去他单位上闹过之后，厂里所有人看他都和看猴儿一样，经常背地里指指点点，提干的事情更是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把他气得够呛又不敢再对艾米下手，怕她真的跑来找主任把他给开除掉。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啊，要不是你们把她生下来还养到这么大，她怎么可能有机会上大学。所以我们必须从她这里得点回报才行。” 艾母心里也一直这么想，扭过头去看艾丽。 “什么回报？她现在又没钱，就算有钱也肯定不会给我们，到时候说不定又去报警说我们抢劫，我们一大家子都得进局子里面蹲着。” 说起这一茬艾母心里就来气，当时她就说说而已，还没让艾前进去顶替艾米上大学呢，那个没良心的就去报警，还让人上门来警告她，害得她被这栋楼里的人取笑了好久，艾父也更她大闹了一场。 真是的，她又不是为了自己，本来女娃读书就没用，还不如让艾前进去，以后有出息了还能帮衬帮衬艾米，谁知道艾米居然这么不识好歹。 “妈，你想想啊，她现在可是在大学里面读书，听说还要住校什么的，那她肯定会认识很多同学啊。这些同学现在虽然没有多少钱，可是以后出来了个个都是铁饭碗，包分配的。” 艾丽想想以后要是有个铁饭碗的对象，心里就美得不行。 艾母听她这么说，脸上却没露出高兴的表情，反而很嫌弃。 “谁知道以后是不是真的包分配？就算分配了也不一定是多好的工作。学校里面考上的很多都是知青，要是家里条件好当时就不会下乡，这种人能有什么好的？” 艾米他们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分配工作这个事的确是上头给的说法，可是毕业还要等几年，谁也不知道政策会不会变。 艾母一共生了四个孩子，一个儿子三个闺女。 当时大家都吃不饱，她没把闺女扔掉而是好好养到这么大已经很有良心了，现在该是他们回报她的时候了。 什么工资、彩礼、婆家的补贴，这些艾母都是要拿到手里的。 不然她不甘心。 “妈，这到底怎么样试试不就知道了？再说了，我又不是马上就嫁人，处一处也不亏，反而是真遇到好的了，说不定我们一家子以后都能住上大洋房坐上小汽车呢。” 艾丽长得不错，很会哄人给她花钱。 她年纪不大也不急着结婚，所以并不是很担心艾母说的那些问题。 现在，艾丽就想找个好看的大学生谈恋爱，感受一下别人嘴里说的浪漫。 而且，她还想让大学生来辅导她，最好再和江城大学的教授啊走走关系，让她明年也能考上江城大学，做个人人羡慕的大学生。 这些话艾丽没有瞒着，全都说给艾父艾母听。 “可以，到时候把你弟弟也带上，让他也去长长见识。反正那个白眼狼在城里有住的地方，你们也别急着往家里赶，直接去她那里住，这些都是她这个做姐姐的本来就该做的。” 第375章 万万没想到 艾前进平时都不乐意听艾母的话，觉得她啰嗦又土，让他在外面那些朋友面前很丢脸。 但进城的事他没有反对，因为他也想去城里看看。 而且艾丽刚才那些分析让他觉得很有道理。 反正艾米本来就在江城大学上学，上次还没把上学名额给他，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让她给介绍个长得好看又有钱的女大学生总没什么不对吧？ 艾前进自己是不愿意工作的，他觉得没出息。 他就想找个对他一心一意言听计从，赚了钱全都给他花的对象。 因为艾前进是家里独子，艾父艾母张口闭口就夸他，夸得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厉害最好的男人，让那些女大学生做他对象都是便宜他们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第二天一大早，艾前进和艾丽一起出门，准备坐车去江城主城区。 结果他们走出筒子楼没多久，就被一群混混打扮的人围住。 为首的是一个壮汉。 “你就是那个艾丽？” 壮汉上下打量着艾丽，觉得这人不像是艾母整天在外面夸比艾米和艾莲好一百倍的另一个女儿。 艾莲温柔，又特别善解人意，和人说话的时候总是轻声细语的，对身边的人都很好。 艾米更不用说，自信大方，那天看见他们还一点都不怕，反而把他们带去艾父单位帮她镇场子去了。 那天他愣是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被艾米给利用了，好几天才回过味儿来。 身为堂堂老大，他当然咽不下这口气要去找艾米算账，结果，艾米没找到，反而被万三给抓住好好教育了一番，告诉他要是带这么多人去找艾米一定会进局子。 壮汉当时就怂了。 他就是喜欢充个老大，平时再欺负欺负那些看上去就特好欺负人，赚点零花钱，可没想过要去局子里。 最重要的是，他要是去局子里了，他老娘可咋办？ 因此，壮汉在万三跟前特别恭敬，再三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等他从万三嘴里知道艾家人想欺负艾米以后，还自告奋勇说帮他们盯着，不许这一家人去捣乱。 这也是壮汉想要给万三留个好印象，希望万三不要计较他以前做的那些事。 更是要证明他接受过万三的教育以后，已经完全知道错了，并且以后会严厉改正。 万三当然没有应这一茬，该罚款罚款，该批评批评。 可架不住壮汉自个儿想要好好表现。 这不，打那以后，他每天就派弟兄们轮流蹲在艾米家人住的筒子楼外面，等着在他们搞事情的时候抓住他们，去万三面前表功。 壮汉和他的弟兄们因为这事，也没时间去欺负小朋友了，以前的那些“业务”也全都歇掉，连带着这一片的治安都好了不少。 万三知道这个情况后，觉得这样也好，就没有再去管这事。 壮汉别的一般，但耐心是真的有耐心。 艾母他们之前因为艾米闹到单位上去，很长时间不敢再整什么幺蛾子，很是安静了一段时间。 壮汉没蹲着他们也没放弃，依旧每天来这里守着。 大家伙儿都要在这一片守，就没了收入。 壮汉自诩是他们的老大，总不能让兄弟们跟着饿肚子，在他不守的时候就跑去找活干，赚来的钱就给当天守这里的弟兄买饭吃。 工作着工作着，壮汉居然觉得赚钱的感觉还不错，又积极动员弟兄们一起去干活。 现在，每天除了正好负责蹲在艾家门外的那个，其他人都在上班，然后一起凑钱给蹲守这人买吃的，竟然还挺和谐。 而且因为这群人都找着事做，还有个弟兄找到了对象，可把其他人给羡慕得不行。 这个变化让壮汉觉得，艾米就是他的贵人，因为她大家才变好的，蹲守的时候变得更加上心。 这不，今天艾前进和艾丽要出门，就被他们堵了个正着。 但这些事情艾丽都不知道。 她看壮汉打量她这眼神，还以为他是对自己有意思。 艾丽一心想找个长得算父母双亡有车有房又有钱的对象，当然瞧不上眼前这个混混。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心底生出得意。 瞧瞧，她就是这么优秀，随随便便就有这么多人喜欢她。 艾丽高傲地抬起下巴，刚开始被围住的时候那点害怕统统消散。 “我就是艾丽，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壮汉长相普通，看上去还有点凶，又不像是有工作的样子，平时肯定没有女孩儿看得上他。 艾丽自认为自己长得很不错，平时在家里因为会讨好艾父艾母，也没做多少活，养得手上一个茧子都没起，一看就和其他女的不一样。 面前这些人，一定会被她的美貌惊艳到。 艾丽甚至都想好以后让这个壮汉帮她去对付艾米，结果却看见面前这群人互相看了眼，然后露出非常高兴的表情。 “终于等到了！” “我还以为他们胆子那么小，这辈子都不敢再出来搞事情。” “本来以为他们之前那么能闹，还以为胆子个个都很大，谁知道浪费了我们哥几个这么多天才蹲到，不容易啊不容易。” “快问清楚他们想去干什么。” 一群人交头接耳互相击掌庆祝过后，由壮汉带头走到艾丽跟前。 壮汉人壮个头更壮，站在艾丽面前的时候，艾丽必须要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气势一下子就被压低。 “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弟弟在这儿，我不怕你。” 艾丽嘚瑟归嘚瑟，真这么大个人凑到她面前她还是有点紧张害怕的。 可等她伸手去拉艾前进的时候，手直接拉空。 艾丽回头一看，艾前进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这个怂蛋！ 艾丽气得不行，可壮汉和他的弟兄们可不管这些，好好把人给“教育”了一顿。 他们现在都是有工作的守法好公民，倒是没有做出打人这种会进局子的事，只是连环不断一遍遍告诉艾丽，要是敢去找艾丽麻烦的话，以后他们就一直跟着她。 这么多弟兄得知蹲到人以后全都请假来这里撑场子，反正也不用去上班，干脆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复读机一样在艾丽耳朵边重复这些警告的话。 艾丽听了一遍又一遍，直接哇的一声吐了。 原本还在说话的人噌的一声跳开，嫌弃地看着捂着心口呕吐的艾丽。 “不是说她是艾家最好的闺女吗，怎么这么不讲究？” “呸，那家人的嘴全都是吃过屎的，不能信。” “真麻烦，说得我嘴巴都干掉了，待会儿完事一起去喝梨汁吧，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喝的，是个老人家卖的，说是纯手工拿梨熬出来的，很甜很香，就是现在最流行的那个汽水都赶不上它。” 这些人一边给艾丽做“功课”，一边讨论待会儿去吃什么东西，听得艾丽憋屈到不行。 另一边，艾米正和明珂一起在黑市里清仓。 她超市里的东西得清理一波，她又正好闲着没事，就和明珂出来了。 不过因为他们现在不是以前那样卖完东西就可以走的情况了，所以在衣服和其他方面做了点伪装，免得碰到熟人被认出来。 比如现在，艾米就穿着一身打了补丁的蓝布衣服，扎着两个又粗又长的辫子，手里提着竹子编的菜篮子，脸上还拿汗帕子一样的东西遮掩着。 明珂更是被她拿面粉之类的东西收拾过。 要不是这种妆容是艾米自己给他弄的，说不定她在街上遇到现在的明珂都没办法马上认出来。 今天卖的东西都比较随意，艾米想到什么就把什么放到篮子里面。 当然，放的时候还是背着明珂的。 虽然艾米知道明珂大概心里有所猜想，但这种事情能不捅破最好不捅破，所以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好。 恢复高考以后，江城的情况比之前好了一些。 比如同样是黑市，以前个个都心虚到不行，遇到可疑的人马上就跑，生怕被逮住抓起来。 但是现在，虽然大家也还是比较警惕，可再没有之前那么严重。 因为现在上头虽然还没说完全放开，但是明显抓得没有以前那么严格了，所以慢慢的来黑市的人胆子也变大了不少。 不过以前的老规矩还在，每个来黑市的人都需要找到那个特定的带路人，不然进不了黑市。 这也是大家做的一个安全防范，怕出事。 在这样的情况下，来买东西的人也变多了。 虽然外面供销社的东西也多了，可到底不全，还有要票的，价格也贵，所以他们还是愿意来这里。 艾米的篮子里面最开始装的是香皂、帕子、打火机之类的生活用品，很快就被人买完。 等卖过这一波后又换了个地儿去卖水果。 最后则选择卖奶粉。 明珂跟在她身边也不问为什么要折腾，还觉得这样的约会很独特，很有意思。 而在卖奶粉的时候，艾米遇到了熟人。 是一起从冒儿村考来江城的颜小溪和周逸泽。 艾米的伪装很成功，再加上又是在这么特殊的地方，所以他们竟然没有认出艾米和明珂。 “这个多少钱？” 第376章 不太对劲 问话的是颜小溪，周逸泽兴致不高。 艾米不想被颜小溪认出，就没有说话，而是拿手比了个数。 “这么贵？” 颜小溪尖着嗓子喊，惹得旁边其他人纷纷看过来。 不过在黑市上，大家都不会凑在一起看热闹，不管再好奇都不会，因为人太多容易闹大，万一被外面的人发现举报可就玩完了。 但颜小溪是第一次来黑市，这还是她听同一个宿舍的人提到才知道城里面居然有这么神奇的地方。 不过和其他人不同，其他人大多很看重黑市，因为这里东西够多价格也还能接受。 颜小溪是把这里当成可以占便宜的地方。 在她看来，私底下买卖东西是政策不允许的，黑市里面的人都是在做违法的事情。 所以，只要她气势强一些，这些人就不敢要她高价，只能乖乖把东西卖给她。 颜小溪在遇到艾米之前，已经以半威胁的态度低价买到不少好东西。 之所以拦住艾米，是因为她听宿舍里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女同学说，多喝奶粉可以让身体变好，身体好了皮肤就会变好，人也会变漂亮。 本来在冒儿村的时候，颜小溪对自己的颜值非常自信，因为她被村支书养得娇气，没吃过什么苦头，皮肤水灵，长得也很好。 就算艾米的相貌也不差，但也只是让她产生危机感。 可是到江城以后，颜小溪就自卑了。 学校里，有很多有钱人，他们可以随随便便去饭店里吃饭，买最新最好看的衣服，还有各种漂亮的头绳和发卡这些。 不仅如此，他们的皮肤也很好，身上还带着被好家世培养出来的特殊气质，这些都是颜小溪没有的。 但最让颜小溪顾忌的，是这里面不少人明里暗里表现出对周逸泽有想法。 当初只是小县城里一个干部的子女都让颜小溪那么警惕，甚至不惜写举报信也要让周逸泽回到自己身边，现在面对这些条件更好的异性，当然更加警惕。 她想着，除了要看好守住周逸泽以外，还要让自己也变得更像城里人才行，这样周逸泽就会一直喜欢她了。 但这些都和艾米和明珂没有关系。 他们本来就担心遇到熟人惹出不必要的麻烦，颜小溪又是他们都不喜欢的人，既然她嫌奶粉价格太贵，也就没什么好逗留的。 艾米提着篮子就要继续往前走，却被颜小溪伸出胳膊拦住去路。 “走什么，我要买东西，你不给我看看？” 颜小溪虽然来黑市买东西了，但是她打心底里其实是看不起在黑市卖东西的人。 她觉得这些人都是违法乱纪的坏分子，不然怎么可能不管政策规定跑来卖东西？ 这样的想法带到颜小溪的一言一行中，明显的不屑和傲慢让明珂心里很有意见。 “我们不卖了。” 在村里的时候，颜小溪一直觉得和明珂这样的坏分子说话对她影响不好，所以两个人接触不多。 再加上最近明珂熬夜做一个物理实验导致上火，嗓子有些沙哑，所以根本不怕颜小溪认出他的声音。 在黑市里，卖家突然说东西不卖了很正常，并且会给其他卖东西的人也传出一个信号，被拒绝的这个人可能有问题，也许是来抓人的。 艾米和明珂在黑市里来来去去好几次，对这些规矩门清儿。 但颜小溪不知道啊。 她只是突然发现黑市里所有人都拿不善的目光看着她，特别警惕，就像在看贼一样。 这种眼神让颜小溪觉得浑身不自在，偏偏她要去问怎么回事的时候，大家一看她靠近就马上收起正在卖的东西赶紧离开原来的位置，不管她怎么叫都不理人。 “怎么回事，我什么都没做啊。” 颜小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等回过头发现之前卖奶粉的人也不见了，心里更加气愤。 “他们是不是看不起我？” 周逸泽无奈解释道： “可能这里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规矩，刚刚不小心犯了忌讳。你已经买了很多东西了，要不然先回去吧？” 周逸泽其实很累了。 他们学校也已经放暑假，他中途还回去家里看过一次，然后又来学校这边继续打工赚钱。 现在每天他很早就要起来做事情，晚上很晚才下班。 今天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他本来想好好看看书，没想到被颜小溪强行拉出来逛街。 颜支书给颜小溪的钱早就用光，现在这些都是周逸泽自己赚的，还有部分是他家里知道他考上大学以后，从牙缝里省出来的一点生活费。 可是经过之前的事情，颜小溪花钱还是那么没有节制。 “我才刚买了一点东西呢，这些宿舍里面其他人都有，我也想要。” 这句话周逸泽已经听了很多次，每多听一次他心里就冷一分。 他们在一个学校里，平时又是一起在食堂吃饭，颜小溪不可能不知道他每天赚钱有多辛苦。 可是，她却一点心疼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仗着是他女朋友的身份，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 其实如果只是这样周逸泽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因为他是男人，觉得赚钱给对象花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且他知道颜支书在冒儿村虽然条件算不错的，但对江城来说还是很不好，本来也没多少钱。 可是，颜小溪太理直气壮，而且明明可以买更便宜的，她一定要买最贵最好的。 这次也一样。 周逸泽终究还是没忍住，劝道： “这些东西我觉得已经够了。我们现在手里还没有攒齐下学期的生活费，还是节省一些比较好。” 他做事情想来有计划有章法，什么都要提前做好准备才安心。 为了多赚钱，他最多的时候一天做过四个兼职，累得脚底起血泡，就为了攒够生活费和后面需要的学费。 可是颜小溪一点这种意识都没有，每天问他什么时候发工资，一发就闹着要和他出去吃饭买东西，还说是为了庆祝。 一两次还好，每次都这样周逸泽就有些受不了。 “我还不够节省吗？她们有好多好多东西我都没有，就是因为我知道你工作很辛苦，不想让你太累。但是现在买的这些都是我要用的啊，又不是故意乱花钱。还是说你也和江城大学那个叫宋跃进的一样，看见学校里面年轻漂亮的女同学以后，就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颜小溪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周逸泽赶紧给她擦眼泪。 他见不得人哭。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都还没有毕业，没有稳定的收入，买东西的时候要实际一些，暂时不要买太贵的。” “贵吗？你刚刚没有看我砍价吗，这都是很便宜的了。” 颜小溪说起砍价的事还挺得意的，她来之前可是向宿舍的人打听过大概价格，知道她买的便宜了一大半。 多亏她聪明。 周逸泽看着突然又心情变好的颜小溪，张张嘴，最后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管他说什么，颜小溪都会觉得不高兴，觉得是他心里有别人了。 街上这么多人，他不想闹得太难看。 可因为艾米给出的信号，今天的黑市提前转移。 新的地方颜小溪根本不知道，只能离开。 等他们走远以后，艾米和明珂才从箱子里拐出来。 “我怎么觉得颜小溪好像变了个人？” 艾米当然知道颜小溪以前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她至少表面上会做一个善良讨人喜欢的好姑娘，让大家都觉得她很好。 但是刚刚他们听见的那几句，显然是颜小溪现在连在周逸泽面前都这么过分了吗？ 明珂看着两个人消失的方向，摇头。 “其实也很正常，她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其实也是什么都要比别人好。只不过冒儿村整体情况不太好，所以才表现得不会特别明显。在村里，村支书权力大，说一不二，大家都很给面子。她在这样的环境下面长大，自然会觉得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本来就该是她的。” 刚才颜小溪站得近时，明珂扫到她手里买的东西，注意到里面一些东西是连他和艾米都舍不得随便买的。 冒儿村的东西对艾米来说，都没什么特别。 还是明珂这么一说，她才注意到颜小溪原来还有这个特点。 “颜叔对我们一直都挺好的，颜小溪又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小闺女，后面有机会的话，还是侧面提醒一下吧。” 艾米一向恩怨分明。 颜支书对她的确不错，而她现在离冒儿村山高水远也没有别的办法回报，今天既然遇到颜小溪又发现她身上不好的倾向，自然要提醒一两句。 不过她也不是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所以这事完全看缘分，如果有机会就说说，没机会，她就再找别的机会把恩报回到颜支书身上。 “可以，你不介意就行。” 明珂好事觉得，艾米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太过心软。 她对那些对她恶意明显的人就能干脆果断，可一旦遇到这种和对她有恩的有牵连的人，就会一次次心软。 在明珂看来，这样不好。 不过，既然艾米喜欢，他也就由着去了，大不了他惊醒一些，替她兜底。 只是—— “周逸泽似乎对颜小溪的态度也不一样了，如果他们最后没成，你还像之前一样打算把他介绍给你大姐吗？” 第377章 赚钱的办法 艾米嗤笑出声。 “放在他和颜小溪成一对之前，我还真想过，不过现在……” 艾米一直觉得，如果不是两个人有相似的地方，绝对没办法走到一起。 她可不是什么大气的人，尽管不会因为颜小溪迁怒于周逸泽，但一想到他和大姐艾莲在一起，还是会觉得膈应。 “不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大姐和他又互相喜欢，我也不会说什么，毕竟那是大姐的人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我无权干涉。” 艾米很在意大姐，但不代表她要把大姐当成傀儡，要求人家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她的想法去做。 不然，她和被她厌恶的艾父艾母有什么区别？ 但是，如果周逸泽想要脚踩两只船的话，她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大姐被骗。 明珂感受到艾米的情绪波动，轻轻牵住她的手。 “小米，我在。” 他会让自己越来越强大，为她撑起一片无忧无虑的天空。 艾米被握住的手微微收紧，和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一起，染出脸颊红晕。 “嗯，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根根手指伸开再握紧，十指相扣。 离开的颜小溪那边，正在生气。 “那个人就是看不上我，她一个倒货的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看不上我这个大学生，她以为她是谁？还有那个拦我的男人，长得丑了吧唧的，一看就是穷庄稼汉，有什么资格和我这么说话？我是大学生，江城这么大个城市里的大学生，以后能被分配工作的城里人！” 颜小溪这辈子都挺顺的，至少在遇到艾米之前是这样。 她是冒儿村村支书的闺女，别家饿肚子的时候，她不仅有足够的粮食吃，偶尔还能吃上鸡蛋这种没人舍得吃的奢侈品。 她长得又好看，在外人面前乖巧懂事，村里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她的。 后来知青来了，她又成功让知青里面最厉害的小组长周逸泽成了她对象，让村里和知青里面的女娃都羡慕得不行。 现在，她更是硬生生考上了大学，只要毕业就能在城里有个好工作，成为真正的城里人。 颜小溪认定，她的人生会一直这么顺畅下去，天底下所有最好的东西都应该是她的，所有人都该对她好喜欢她。 “还有你，你不是我男朋友吗？刚才他们两个人合起火来给我脸色看，你为什么都不站出来替我说话，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颜小溪的嘴巴张张合合一直在说话。 她知道周逸泽心里有她，又一直都对她很好，觉得自己吃定了他。 可周逸泽听着耳边的吵嚷，心里升起重重的无力感。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他和颜小溪都考上了大学，情况比在冒儿村好了，为什么却没有之前那种谈恋爱的感觉了？ 难道真的是像村里面的老人说的那个样子，是他到了城里见过外面的世界以后，心变坏了吗？ 周逸泽总是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先检讨自身。 在他的印象里面，初见颜小溪的时候，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总是喜欢跟在他身后叫着哥哥，惹人心疼。 每次在知青们遇到困难的时候，颜小溪也总会站出来帮他们说话，努力解决问题。 后来两个人在山上的时候，因为颜小溪脚受伤，他背她下山，两个人难免有了比较亲密的接触。 周逸泽当时心里并不排斥这个善良的小姑娘，又觉得应该对她负责，于是，两个人就开始处对象。 他是真的想对颜小溪好。 周逸泽的父母本身就很恩爱，互相尊敬互相扶持，遇到困难共同面对。 所以在他心里，对自己以后的另一半也应该这样。 他在学习之余努力工作，想要尽可能给颜小溪别的女孩子都有的东西，忍着心里的不好意思，像同一个宿舍里面已经结婚和有对象的室友请教该怎么对另一半好。 周逸泽甚至在给家里写信的时候提到过颜小溪很多次，都是好话，还说起过他们的未来。 他不怕苦不怕累，但不愿意让另一半受苦。 所以，他一直都在尽可能做到最好，更好。 他想要照顾好颜小溪，这是他身为男朋友应该做的。 是他的责任。 但是现在，周逸泽听着颜小溪的抱怨，听着她每句话里面对农民、对黑市卖货人的不屑和鄙夷，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和颜小溪都是在村里生活过的，甚至他在下乡以前还是一直在城里面长大，而颜小溪是从小长在冒儿村的。 周逸泽不明白，曾经那个处处为乡亲们为他人着想的女孩，现在为什么会掉过头来嫌弃那些曾经对她那么好，那么照顾她的人。 可颜小溪沉浸在被人看不起的愤怒里，根本没注意到周逸泽的脸已经变青。 “要是下次再遇到他们，我一定报警抓他们，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骄傲的，连饭都吃不起要去冒危险倒卖东西，还敢那么大声说话，哼。” 颜小溪的抱怨已经到了尾声，逛了这么久又说了这么多话，她嘴都渴了。 正巧她看见前面有买喝的东西的。 “诶，是梨汁，我们宿舍的人说江城大学旁边有个老婆子做的梨汁很好喝，比那个玻璃瓶装的饮料还好喝，我们去尝尝吧。” 说完，颜小溪也不管周逸泽愿不愿意，拉着他就往围了四五个人的摊子前面挤。 “来碗——” 颜小溪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清楚了坐在摊子前面的人长什么样。 居然是冒儿村的王婆子！ 王奶奶正忙着给客人盛梨汁，再加上颜小溪来江城以后，为了表现得像个城里人，经常买新衣服，头发也学着时髦的样子梳起来，还学会了化妆。 不过化妆品太贵，她没舍得自己买，而周逸泽也没有钱，她最开始是蹭室友的用，等室友不乐意了就暗示那些围在她身边的男同学说想要，果然就收到一盒化妆品。 现在她穿着漂亮的花布裙子，脚上穿着红色小皮鞋，头发梳得洋气，脸上还化了妆，王奶奶扫一眼还真没认出来是谁。 颜小溪则盯着客人给出去的钱眼睛滴溜溜转。 一碗梨汁居然能赚这么多钱吗？ 她心里惊讶得不行，随即想到冒儿村那边的确有做梨汁的法子，就是她也会做，马上又激动起来。 王婆子都能赚这么多，她手艺这么好，岂不是能赚更多？ 颜小溪念头一起，怕被王婆子发觉，赶紧拉着周逸泽离开。 因为摊子不大，围着买东西的都是女生，周逸泽就没有走得太前面，所以根本没看清楚卖东西的人是谁。 他只知道，颜小溪把他拉着走得很快，等到另外一条街以后，突然说： “我找到挣钱的办法了，卖梨汁！刚才那种梨汁我看了，和我们村里面做的梨汁差不多，现在卖梨汁的人又少，你去卖的话肯定能赚很多很多钱，到时候我们再也不用担心钱不够用了。” 颜小溪一直都知道钱不够用。 只不过她不愿意放弃现在的奢侈生活，不愿意别人有的东西她没有，所以一直用各种法子找周逸泽要钱花。 周逸泽这里要是不够，她就去暗示那些围着她的男同学。 反正她是没缺过钱，现在宿舍里面的室友还都以为她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是江城本地人。 周逸泽本来就在想办法攒钱，听到她这个提议也没反驳，反而有些欣慰，觉得她还是知道两个人要花很多钱，在努力找赚钱的办法，是他错怪她了，以为她只想着享乐完全不顾他的辛苦。 只是感动和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颜小溪就激动地继续往下说去。 “回去以后我就把做梨汁的办法说给你听，不写在纸上，不然被其他人看见了也会去做，到时候我们就赚不着钱。我手艺很好，以前做的梨汁家里人都说好喝，肯定卖得比王婆——咳咳，比刚才那个人好，你就跟着我学，学会了也出去卖。” 颜小溪越说越老劲儿，脑海里已经开始想有钱以后要买什么漂亮衣服和好看的新鞋子。 但周逸泽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我跟着你学？” 颜小溪用力点头。 “对，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我们是男女朋友，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把我教给你的做梨汁的办法说给其他人听。” 说起这一点，颜小溪自己都有些感动，她怎么这么贤惠这么善良，居然把能赚钱的方法教给周逸泽。 自我感动的颜小溪满含期待地看向身边的周逸泽，等着他来感谢她。 但是，面前的周逸泽脸上没有任何感激的神情，而是表情怪异地看着她。 “怎么了阿泽，你觉得这个办法不好吗？你放心，刚才那个人都能赚到钱，你长得这么好看又有力气，每天多做一些去卖，到时候肯定能赚更多，不担心赚不到。” 周逸泽深吸一口气打断她，“所以你呢？” 颜小溪愣住，不解地问：“什么？” 周逸泽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堵得慌，但是他想到曾经那个总是很照顾他的颜小溪，心里还抱着一丝期待。 “所以，我去卖梨汁赚钱了，你呢，和我一起去吗？” 第378章 闹翻 “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和你一起去，太阳这大把我晒黑了怎么办？” 颜小溪不敢置信地看着周逸泽，觉得他是在说什么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周逸泽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和期许被砸碎，眼中的光一点点冷下来。 这次，面对面站着的颜小溪终于发现他的情绪不对劲，马上开始说好话。 “阿泽，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不和你一起出来也是为了你好啊。你想想，以后我们肯定都在城里面上班，到时候有钱了还会举办婚礼，肯定很多大学朋友会来参加，还有单位的领导也会来。要是我不好好养着皮肤，那大学毕业的时候皮肤肯定会变黑变黄还会起皱纹。到时候大家看了会觉得我们不般配，说你这么优秀怎么会娶一个这么丑的老婆，还会说你身为男人居然让自己老婆过得这么惨，到时候你一定会很难过的不是吗？” 颜小溪一副全都是为周逸泽着想的样子，事实上，她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本来嘛，一个宿舍住着的就有三个家里有钱的城里人。 他们个个皮肤白皙，穿的衣服料子很好，用的生活用品都是颜小溪以前不敢想的。 如果颜小溪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还好，但住在一起就忍不住去攀比，想要拥有和他们一样的东西。 周逸泽很能吃苦赚钱，再加上颜小溪的确长得有几分好看，身上又带着几分纯真，很讨男同学们喜欢，所以这些东西还真都让她拿到手了。 每天住在亮堂的宿舍楼里，和有钱的城里人一起上课吃饭逛街聊天，时间长了，颜小溪心底里早就把她当成真正的城里人了。 城里人就应该享福，怎么可以推着梨汁在外面卖呢，万一被室友和同学撞见了怎么办？ 颜小溪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过周逸泽一个人做这些会有多累，没想过周逸泽撞见同学也会尴尬。 她头头是道地说着她做这些都是为了周逸泽好，不然也不会把赚钱的办法说给他听。 周逸泽在原地站了很久，直直看着她。 颜小溪心里有些发毛，微微朝后面退了两步。 “你、你怎么了？” 她自以为这个动作做得不明显，但其实周逸泽全都看在眼里。 他辛辛苦苦没日没夜地学习干活，给她买他舍不得用的好衣服，好毛巾，好杯子。 他处处照顾颜小溪，怕他第一次离开父母想家，怕她被学校有些性子混的同学欺负。 他在外面干活的时候看见好看的好吃的第一时间想到颜小溪，巴巴地买一些回去给她尝味道。 可是，她呢？ 周逸泽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的笑，想着他和颜小溪在一起之后的种种，越来越觉得荒唐。 他曾经喜欢艾米的大姐艾莲，再加上又和艾米是同乡，所以在冒儿村的时候难免对艾米上心照顾。 而那个时候还不是他女朋友的颜小溪，就开始处处针对艾米。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而已，后来知道了也没想到是因为他。 直到后来颜小溪闹得太过分，他才明白，可这个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他只能在看好颜小溪的同时向艾米道歉。 毫无意义的道歉。 那个时候，周逸泽还以为这是女孩子的小心思，觉得她真的是因为说的那样太在乎他，再加上年纪小，才不小心做错了事，所以，他原谅了。 后来，他被上面来的考察小组看重，调去城里面和他们一起去别的村里面做考察。 他想着好好干，争取能回到城里面，到时候把已经是她对象的颜小溪也接到城里面去享福。 结果，颜小溪一纸举报书把他强行弄回冒儿村，还害得他名声也因此被坏。 这一次，颜小溪说是因为她自卑，她处处比不过那个组长，觉得那个组长对他有意思，怕他一走会失去他。 周逸泽在工作的时候的确感觉到那个组长对他有意思，他也在努力避开，但不愿意放弃这么宝贵的机会。 颜小溪这么说的时候，他心里还觉得很愧疚。 是他只顾着想要回城，想要干出一番事业，忽略了她的想法，在知道组长对他的意思以后没有主动离开，都是他的错。 于是，周逸泽被颜小溪写举报信毁掉前程，结局却是他向颜小溪道歉。 再后来，是高考。 无数的小动作，无数次的阻止，弄得他心神俱疲。 这一次，颜小溪给出的理由还是怕他离开。 可是，这是高考啊，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周逸泽终于生气了。 他不明白，颜小溪如果真的怕和他分开，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努力去参加高考，考去同一所大学，而是千方百计想让他留在冒儿村。 而颜小溪因为周逸泽的生气也感到害怕，终于没有再闹事，而是乖乖复习跟着去考试。 周逸泽看见她的变化，觉得知错能改就好，毕竟颜小溪也不是真的想要害他。 然后两个人考到了现在的学校。 周逸泽知道，如果不是之前颜小溪闹的那些事情把他折腾得不行，他能考上江城大学。 但事情已经成定居了，他觉得再继续抱怨没有意义。 而且颜小溪也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他压下心底的失落，觉得两个人好好学习，以后在城里面上班，日子会越过越好。 他努力工作为两个人的未来努力，可是颜小溪呢？ 她安然地享受他辛苦赚的所有钱，把他舍不得吃肉省下来的钱，拿去买新衣服、新鞋子，拿去请别人吃饭，拿去买各种漂亮好看但不实用的东西。 “我难道不该买吗，别人都有我为什么不能有？” 颜小溪不满地回应。 围在她身边的男同学，只要她表现出喜欢什么东西，不管多贵他们都会买来送给她，讨好她。 而她，只需要陪他们散散步，吃吃饭，说说话，就可以得到很多让室友都羡慕的好东西。 可是周逸泽现在却来指责她买东西。 “你是我的男朋友，这不是你该做的吗？” 她陪周逸泽的时间可是最多的，而且他还是她男朋友，难道不应该给她买更多更好的东西吗，为什么要生气？ 周逸泽轻轻摇头。 “我生气的，从来都不是这个。我知道女孩子都爱漂亮，我也能赚到一些钱，所以你之前买的时候，我只提醒过一次，说留一些以后当生活费和学费，后来你说你很喜欢那些东西，我就没有再说过你，就是因为我觉得我是你男朋友，该给你想要的东西。” 哪怕这些东西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让他很吃力。 可他是男人，本来就该照顾好另一半。 周逸泽从来没有因为这一点生气，从前是，现在也是。 他生气的，是颜小溪的态度。 不管他多累多辛苦多没时间，只要她想，就要求周逸泽必须陪着她出去玩。 不管他赚的那些钱已经被花得只剩下一点点，只要她想，就要求周逸泽必须送她昂贵的礼物，如果不送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可是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啊。” 颜小溪说得理直气壮，这也是围在她身边的男同学说的。 她和周逸泽在同一个学校却不是同一个专业，大一上学期课程又多，周逸泽还要兼职打工赚钱，没有时间陪她，都是这些男同学陪着她。 周逸泽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男同学也不知道周逸泽的存在。 两边都在努力给颜小溪钱花，颜小溪却对哪边都不太满意。 她觉得周逸泽赚的钱还不够，而且还没有时间陪她，让她很难过。 男同学们则是长得没有周逸泽好看，而且每次送了礼物都要她陪他们聊天散步什么的，觉得这些人把她当成那种收钱办事的女人。 唯一让颜小溪高兴的就是她有很多好东西，让同专业的人都特别羡慕。 “是，你说得对，这都是应该的，只不过，我真的真的很累了，我办不到。” 周逸泽从来不会轻易说这种伤感情的话，但是他真的撑不住了。 这几天他很忙，昨天还淋了雨，正在发高烧。 可是，颜小溪根本不在意，明明知道他不舒服，还要他必须出来陪着她逛街。 现在又要他去学做梨汁，然后一个人做梨汁出来卖，卖了把钱给她花。 周逸泽觉得，颜小溪根本没有把他当成男朋友，而是把他当成了钱包。 而颜小溪听了这句话委屈得不行，当时眼眶就红了。 “那就分手啊！” 她是真的生气了，觉得周逸泽不理解她。 她陪那些喜欢占她便宜的男生散步也很辛苦，不就是因为她知道周逸泽没有钱给她买东西，所以为了不让他为难才这么做的吗，他凭什么现在对她说这些话？ 颜小溪之前花了那么多心思才和周逸泽走到一起，当然说的是气话，她就是想要周逸泽像以前一样哄她。 但是，身后半天没有传来动静。 她憋着一口气不愿意回头，觉得要让周逸泽好好反思反思他错在哪里。 可是，颜小溪都站得脚麻了背后还是没有人说话。 她不高兴地回过头去就要数落人，入目却是空荡荡的街道。 那个总是站在她身后跟着她的周逸泽，早就已经没了踪影。 “阿泽！” 第379章 恶性竞争 周逸泽和颜小溪冷战了。 他不再每天累得眼皮子打架的时候还去找颜小溪，陪她说话陪她逛街，而是累了就抓紧时间休息。 他赚了钱也不再全都给颜小溪，而是仔细收起来，为以后攒着。 而颜小溪那边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赌气不来找他。 不仅如此，她还故意把做梨汁的办法教给一个一直围绕在她身边的男生大海。 大海的家庭条件比周逸泽好一点，但也只是好一点而已，只能给她偶尔送送香皂这类的礼物，别的都买不起。 他在颜小溪这里学会做梨汁之后，就对她更好了，觉得她一定是喜欢自己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大海家里别的不多，就是兄弟姐妹多。 他学到方法以后就回去告诉家里人，大家齐心协力开始做梨汁出去卖。 艾米当然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她只是发现王奶奶这一天没有再像以前一样高高兴兴去做梨汁。 “奶奶，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她坐到王奶奶身边轻声问道。 王奶奶回过神，想摇头，却看到艾米眼底的担心。 “唉，这几天来买梨汁的人越来越少了，以前是俺做的那一桶不够卖，最近这十几天却是剩得越来越多，钱没赚着还损失了不少钱。” 王奶奶因为做生意的原因，和各种人打交道的机会变多，也学会了城里面一些时髦的说法，知道的事情也多了。 她没有等着艾米去分析，就继续说道： “我昨天终于找人打听到，原来是江城里面突然出现了很多卖梨汁的，虽然那个味道没有俺做的好，但是便宜，只要不到一半的钱就能买一大碗。” 艾米惊讶地问： “可是我们的梨汁定价已经很便宜了啊，每一碗都只能赚一点钱，他们卖那么便宜不会亏本吗？” 王奶奶叹气。 “俺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后来特地找去卖梨汁的地方买了一碗，一喝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 王奶奶这么大岁数带着一个小孙女能活到今天，是因为冒儿村和大队的那些好心人一直在帮她。 所以她一直都很向善，不肯随便说人坏话，只是这次—— “他们那么大一锅其实只有了很少的梨子，酸甜味根本不是靠梨子熬出来的，而是加的作料。这样一来，本来要熬一个多小时的梨汁，他们只要十几分钟就可以做出来，而且还很甜。” 王奶奶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作料，只知道肯定不是梨子。 但艾米却知道，现在白糖还是不便宜，他们的梨汁里面肯定不是加的糖。 “而且那个味儿，俺吃着也像是俺们村里的手艺。” 王奶奶最开始用的也是村里的手艺，只不过和艾米、明珂做了很多次改良以后，已经比最开始的好喝了很多。 不然那些客人也不会在经常因为你她做的少买不着的情况下，还大老远跑来这边买她的梨汁喝。 “俺知道，梨汁能赚钱，肯定会有人做，但大家好好做就是了，江城这么大的地儿这么多的人呢，又不是只有在俺那儿买梨汁喝的老客人。但是他们卖这么低的价，还骗人说也是用梨子熬出来的，这不是骗人吗？” 王奶奶拍着桌子，还在担心喝那种梨汁的客人会拉肚子，因为有很多都是小孩子。 现在家家户户条件开始变好，但也没有好到可以随便花钱去买一碗还不算便宜的梨汁的地步。 很多都是家里的小孩子看见了嘴馋，家里人心疼孩子，才去给买一碗。 她之前做的梨汁每一锅都是她自己喝过确定没问题才卖的，她不知道这些卖梨汁的是不是也是这么做。 “毕竟那是俺们村的手艺，要是真出了事，难不是俺们村的这个手艺都要被抹黑吗？” 王奶奶说了这么多，艾米已经大概听明白。 这几个月王奶奶卖梨汁赚了不少钱，也认识了一些经常来买梨汁的老客人，还见识了大城市的各种事情，不像之前一样总担心拖累艾米。 因为大城市赚钱的机会真的太多了，只要拉的下脸又肯下力气，绝对能过得很好。 所以，在发现有别的卖梨汁的以后，她虽然有些难受，但最担心的却不是以后她的梨汁卖不出去怎么办这种问题。 而是她刚刚和艾米说的那些。 王奶奶的这点变化让艾米觉得很惊喜，她拉着老人好不容易养出些肉的手说： “奶奶你别担心，这件事情我和明珂去处理。正好这些日子日头越来越大，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别给中暑了。” “可是有几个孩子每天都要来喝我的梨汁，还有几个小姑娘，也是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说是不喝心里就想得不行。” 这些人让王奶奶找到了被需要的感觉，让她越来越自信。 同时因为买的次数多，他们也经常聊天，都已经熟了。 让王奶奶一声不响不去卖梨汁了，她心里实在觉得过意不去。 艾米看着放在客厅里装梨汁的那些东西，脑袋里灵光一闪。 “这样，你没事的时候就去那边走走，遇到来买梨汁的老熟人就说要喝梨汁就提前一天和你说，你第二天就只做前一天别人预定的量，这样也不担心浪费梨汁是不是？” 王奶奶一听，觉得可行。 至于少赚的那些钱，比起卖不完梨汁浪费掉的钱，都不算什么。 而且她又不是只会做梨汁，还能靠别的赚钱。 艾米则是打算乘着这个机会，把在街头摆摊卖梨汁变成找门店专门做饮品。 不过现在开店的时机还没到，所以先用这种预约的办法开始培养顾客的习惯，再积累积累口碑这样以后真开店了一切就会轻松不少。 和王奶奶说定以后，老人家的情绪也好起来。 吃过午饭，艾米去宅子那边找到明珂，和他说了这件事。 她以前习惯了一个人，什么都自己做决定。 现在她和明珂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早就不分彼此，已经习惯遇到问题以后一起商量着解决，这对他们俩的关系来说也是好事，可以让他们越来越亲近。 “如果真的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一定会有喝梨汁的人出问题，我回头去打听打听，到时候给你个准信儿。不过，你是怎么想到预定这个法子的？” 不说还不觉得，艾米一说明珂就想到了预定的种种好处。 艾米笑道： “什么叫我想到的，你看看那些大饭店还有供销社，东西不够的时候不是经常说什么可以留个记录，等下次给他们准备吗？我只是把这个记录时间提前了而已，是先记录了再做。” 明珂被她的理由说服，还帮着出了几个主意。 “预定少的话送到原来买梨汁的地方去就很合适，但这样做的问题是大家都是有事的，不可能在固定一个时间全都过来去，就算想来也保不齐遇到别的事情耽搁了，这样总不能让奶奶一直在那里等着吧。” 艾米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就约定一个大家都比较方便的时间段，如果当天因为有事没有取的话，梨汁就拿回家自己喝？” “这样不行，因为如果有人故意搞事情，来找奶奶定很多梨汁，后面又故意不来拿怎么办？你刚刚都说了，预定这个方法才刚出来，提前让人交钱也不现实，所以是喝到了才给钱，这样很有可能大家不把这个当一回事，然后随口定了但是不来拿。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损失，可是奶奶呢，费力做了梨汁又在那边费时间费力气等了，结果人家说不来就不来。” 明珂仔细给艾米分析这么做的坏处，艾米才发现之前是她想得太过简单了。 因为在她之前所处的时间里，预约已经有一套成熟的体系用来避免发生这种情况，可那种体系放到现在完全不适用。 “那应该怎么办才好？让他们来家里取？要的时候再做？” 改良版梨汁保留了最初手艺里的一个优点，那就是可以要多少做多少，不用每次都做一大锅放着，喝不完浪费。 但是这么做的坏处也很明显，要是来的人太分散了，王奶奶就得一次又一次生火做梨汁，费时间费柴火。 “别，先不说奶奶这样会很累，就说让陌生人知道你们的住处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这样，在附近的街找一个大家都信得过的店，让他们通过店预定，店老板把钱付给奶奶，奶奶再做出来。” 艾米睁大眼睛看着明珂，这不就是后世的中介吗？ “我也不是自己想出来的，很早以前就有一种叫做寄卖的法子，你历史那么好还不知道这个？” 寄卖，就是个人把要卖的东西放在一个更大的铺子里面，然后铺子里面收取一定的寄卖费用，而卖东西的人也可以享受到铺子里面原本的客流量，增加东西卖出去的几率。 不过寄卖是有风险的，有可能交了寄卖费但是东西没有卖出去，就会亏钱。 可王奶奶不一样啊，她的梨汁在这一片都已经打出名声了，回头客都有十几个，绝对不可能卖不出去！ “明珂，你真是我们家的大福星。” 第380章 绝对不能接受 王奶奶这边决定下来，今后就用寄卖的形势去卖梨汁。 寄卖的那个店，是明珂和艾米共同挑选了很久才决定的。 老板本身就很厉害，这样就不会怕人去他店里闹事。 然后，最重要的一点是，老板本身就是王奶奶这里的老顾客，很喜欢喝梨汁。 两边一合计，很快就签订合同，把寄卖的事情落实下来。 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情后，王奶奶意识到只做梨汁是不行的，一旦遇到做得更好价格更低的，生意就会受到很大影响。 但是，王奶奶来江城也就半年不到的时间，平日里虽然不怎么缺钱却也很节省，除非艾米或者明珂带那些城里才有的小吃食回来，否则不会主动去买来吃。 这就导致她并不知道除了梨汁以外还能做什么，或者说她不确定做别的东西会不会亏钱。 “现在天气热，大家应该都会想要喝比较凉快的东西，西瓜汁怎么样？” 这个时候，西瓜的价格不算便宜。 所以王奶奶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不行不行，太贵了，要是做成西瓜汁的话，肯定要买很贵才能赚回钱，不好卖。” 大家现在的生活只是宽松了一些，还没到可以每天喝饮料的地步。 艾米想了想，江城这边好像是没有很多西瓜卖。 因为现在地里面都是去种粮食类可以吃饱的作物，西瓜这样非必须的水果种的还是不多。 虽然她的超市里面不是没有西瓜，但既然决定顺着这条路子做一个饮品店的话，一直靠从超市里拿东西显然不太现实，一旦被人发现漏洞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酸梅汤呢？虽然看上去要的材料多，但一点材料就可以熬出一大锅，而且里面用到的东西都还不算特别贵。” 做起来也特别方便，就是费些柴火。 “酸梅汤是啥？” 虽然酸梅汤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出现，但在如今这个时候，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比如王奶奶就没听过。 艾米把做酸梅汤的法子大概和她说了一下，把要用的材料全都说给她听，下午又去买了相应的东西熬了一小锅出来。 酸梅汤熬制的时候就会慢慢散发出让人口齿生津的酸甜味儿，放凉再用井水冰过以后，味道更是好。 王奶奶只尝了一口，就知道这个东西肯定比梨汁还要好卖。 今天做的酸梅汤挺多，艾米就拿东西装好送到明珂那里去，给他和明母喝。 “你会做这个？” 明母之前家世不错，见识也光，喝过酸梅汤。 不过这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做。 “嗯，以前看别人做过。” 艾米囫囵地打了个马虎眼，明母想着她向来聪明，熬制酸梅汤本来又不难，看过之后学会也不是不可能，就没有再对这事追问，反倒是生出个新的想法。 “现在国家给了我赔偿，另一个宅子租出去每月也有些进项，再加上祖上之前留下的东西也还回来了，我手里有点余钱，可不可以做个投资？” 明母到底曾经是出入有车的大家太太，很是有些见识。 “当然可以，如果您投资的话，我们按比例分红。不过现在这个就是一个很小的生意，可能赚不了多少。” 虽然明母是明珂的母亲，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明母点头，表示理解。 但是，她更明白，艾米和王奶奶正在做的事情，现在看来很小，但注定前途无量。 她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么多主意去做这些生意，但还算有些眼光。 “没事，反正钱放在那里我也不懂得去做别的，投资也怕被人骗，不如放在你这里。” 如今眼看着形势慢慢变好，明母没了那么多顾忌，就开始为明珂以后考虑。 她很喜欢艾米，也知道明珂对艾米的心。 艾米自身又这么有能力，如果她不替明珂多攒些钱，以后两个人提起婚事，说不定会让艾米吃亏，到时候再在小两口心里留下嫌隙就不好了。 话说得敞亮，艾米把可能的风险都告知给明母，确定没有问题以后，就手写了简约版的合同。 明母虽然不担心艾米坑她，但看见这凭证，心里还是高看了艾米一眼。 在商言商，哪怕关系再好，也要在该白纸黑字的时候白纸黑字，明母没想到艾米才这么点年纪，就有这么理智的头脑。 这边谈定，艾米就开始着手安排此事。 与此同时，另一边，艾莲还在继续相亲。 艾莲长相虽然不如艾丽那么艳丽，也没有艾米那么灵动，但也称得上俊俏二字。 而且她还在厂子里面上班，工作稳定，收入在这一片人里也算能看得上眼的，性子又温和，从来不说重话，按理说真要嫁人，根本不会愁。 但架不住艾母在后面瞎安排。 那些真心想要娶艾莲，想要好好和她过日子的，被艾母嫌弃没有钱没有势，直接连和艾莲相亲的资格都没有。 再加上艾母没有在艾米那么捞到丰厚的彩礼钱，全把心思打到艾莲身上，所以对相亲对象的要求又涨了不少。 但艾莲的自身条件还没有好到嫁给有钱有势的有钱人家。 愿意出彩礼的，都是些名声不好，没有人愿意把孩子嫁过去的人家。 要么是恶婆婆，要么是对方丧气却和前妻有好几个孩子、嫁过去就要做后妈，再要么就是喜欢喝酒打人的那种。 看着这些相亲对象，艾莲虽然心里一直觉得艾母操持这个家辛苦了，也不愿意就这么任由她摆布。 所以她故意在这些人面前表露出他们绝对不会喜欢的一面，然后让相亲失败。 艾莲一直是家里最听话的那个孩子，让她往东从来不敢往西。 因此，一开始相亲失败艾母并没有想到她头上，只骂那些人有眼无珠，不知道艾莲的好。 但后来次数多了，她就忍不住去悄悄打探，这一探才知道艾莲做的那些事。 “你这是干什么，啊？我给你找条件这么好的人花了多少人情你不知道吗，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艾母逮着艾莲就开骂，右手食指狠狠戳在她的脑门上。 艾莲也不躲，因为她从小顺从惯了，之前演戏骗相亲对象本来就心里过意不去，现在听艾母这么说，心里更加愧疚，觉得对不起这个家。 尽管她明明知道，这些人之前是艾母特地为艾米找的，就是为了“卖”个好价钱，根本不是艾母嘴里说的那样是为她找的。 “怎么，现在知道心亏了？艾莲，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小时候因为你是个闺女，你奶奶想把你丢在河里面不要，是我拖着刚生完孩子的身体去把你捡回来，因为这我现在还一做重活就腰痛到直不起来。我和你爸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又给你找到现在这个工作，你呢？” 艾母是真的觉得她对艾莲很好，觉得艾莲欠她的。 艾莲从小在艾母这样的说教中长大，又是长姐，也觉得她是真的亏欠艾母的，亏欠这个家。 “妈，我不是故意想惹你生气，但是那些人我都知道，我要是真的嫁过去……” 艾莲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一直以来从不为自己争取，一心一意为这个家服务，但是不代表她愿意把自己下半辈子全都搭进去。 艾莲以前是想好了的，只要还能过日子，不管艾母怎么安排都行。 可是这次相亲的人，根本就不是能过日子的啊。 她可以不为自己考虑，总不能不为她以后的孩子考虑吧？ “嫁过去怎么了？这些都是我千辛万苦给你选的，个个家里面条件都好，嫁过去以后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什么不好？” 上次艾米去艾父单位闹过以后，艾父受到的影响很大，眼看这辈子都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撑死了工资就只有现在这么一点。 而艾前进也大了，也要考虑娶媳妇儿的事，这可是花钱的大头。 现在艾家过得紧巴巴的，就指望把艾莲嫁出去收一笔彩礼，艾母当然着急。 “可是他们都不是过日子的人啊。” 艾莲罕见地没有听从艾母的话，而是反驳了一句。 她的声音很小，还有些发抖。 艾母听了这话冷笑。 “什么叫不是过日子的人？我看你是见艾米现在是大学生，日子越过越好了，心里也痒痒了是吧？我告诉你，她是她你是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成她。” 艾母不喜欢艾米，却不得不承认读大学以后的种种好处。 她知道艾米和艾莲走得近，生怕这个听话的大女儿被艾米那个狼崽子带歪，也跟着造家里的反。 艾莲垂在身体两边的手渐渐收紧。 她当然知道她这辈子都成不了艾米，她只能站在角落里羡慕那么优秀的妹妹。 如果之前艾米高考之后没有来找艾莲，劝艾莲离开艾家，还说会尽可能地帮助她的话，艾莲现在心里肯定因为被母亲这种打击性的比较而恨上艾米。 可是，有之前艾米劝艾莲离开艾家的事情在，艾莲就不会往那么不好的方向去想。 反而在艾母提到艾米之后，她心里更加有勇气去反抗。 “我本来就不是艾米，为什么要成为她？妈，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我绝对不要嫁给那些人。” 第381章 抓起来 “除了我还有谁会去花心思给你找这么好的对象，你现在还嫌弃起人家来了？艾莲，你可要想清楚，错过了这一波以后的再也找不到了，那些连彩礼都出不起的人家，你嫁过去不是跟着吃苦吗？” 艾莲这次态度太不对劲，艾母放缓了语气，摆出一副为她好的样子。 果然，艾莲最吃这一套。 她瞬间放下周身所有的防备，捂脸哭着说： “妈，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可是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啊，你不怕我被你介绍的那些人打死吗？” 艾母还真没想过这一点。 虽然她谈不上对孩子多好，但除了艾米之外，她从来没有想过任何一个孩子死。 不是因为多爱他们，而是因为她还想靠着这些孩子过上好日子。 要是这些孩子死掉了，那她就少了一份收入来源，家里肯定会更加拮据。 但是艾母知道，这样的心思不能让艾莲知道。 她走到艾莲身边，像对孩子一样把艾莲搂在怀里。 “唉，是妈这辈子因为没钱吃了太多太多的苦，所以希望你们都能嫁到有钱人家，想着这样至少不用像我现在这样为了一口吃的一件穿的为难。你说的这些是妈妈没考虑到，这样，你不想嫁就不嫁，妈妈再给你找找更好的人家好不好？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舍得把你送去火坑呢？” 艾母说得动情，艾莲感动到不行，抱着她哭起来。 实际上，艾母这么说是因为之前那些有钱的相亲对象，要么想要艾米那样有大学学历，出来能马上赚钱养家的，要么被艾莲之前演的戏气走，放话绝对不会再考虑他们家女儿。 她想要得个好彩礼，肯定得重新找不知情的人才行。 艾莲不知道艾母的想法，真以为她是为了自己好，心里更加愧疚之前做的那些事惹艾母生气。 母女俩温情脉脉地说着知心话，艾母为了安抚艾莲的情绪，让她继续死心塌地给家里赚钱，以后嫁人也都往娘家这里捞钱，而好好和她说起生活中遇到的各种事情，就像个真正合格的母亲一样。 艾莲在一旁听着很高兴，觉得是艾母终于想通了不再逼她。 艾家这边的风波暂时过去，一家人又恢复到表面其乐融融的模样。 另一边，张秀却很不好过。 她儿子张强最近的检查结果不是很好，发现虽然治疗有一定效果，可是赶不上病情恶化的速度。 张秀每天着急得不行，嘴上都烧起了泡。 可她偏偏还不能停下来，她得继续赚钱、赚更多钱，好让孩子能一直接受治疗。 江城大学那些学生捐的钱虽然多，但架不住这个治疗也是烧钱的，眼看着就快撑不住。 偏偏，她住的地方还遭了贼，辛辛苦苦攒的钱全都被偷走了。 张秀看着被翻乱的屋子，眼神空洞地坐在板凳上，很久都没动一下。 张强被母亲这个样子吓得不行，喊了好几声她都没反应，急得出去找那个好心的房东叔叔想办法。 房东叔叔心底好，但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你妈妈不是有几个好朋友在江城吗，我替你看着她，你去让门口那个张叔帮忙找人。” 房东说的张叔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好人。 张强跑去找他说了情况和江城大学以后，他就赶紧跑出去了。 盛思妤家就在江城，也不缺钱，暑假并没有申请留校。 好在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吃晚饭的点儿，302宿舍的另外几个留校的人在。 但他们也不是特别清楚张秀这边的情况，再加上杜春兰也不再，只好去找艾米。 没有人知道艾米住的地方是她买的，都以为是租的，却在顺着她留下的地址找过去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因为就算是一家人住这么大一个宅子也很奢侈了。 但是艾米一直很聪明能干，是302的主心骨之一，倒是没有人多想，只是感慨她对奶奶和妹妹好，舍得花钱。 他们找来的时候，艾米正在帮王奶奶准备晚饭。 听到消息，她急急忙忙跟着张叔去了。 周红不放心她一个女孩独自和陌生男人走，把妞妞拜托给刘兰照顾后也跟了上去。 江城大学离张秀住的地方远，但因为大家心里都很担心张秀，所以没花多长时间就赶到这里。 到的时候，张强正跑着一动不动的张秀哭，房东则在苦口婆心地劝她。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钱没了还能再赚是不是，你可不要把自己身体给气坏啊，孩子还小呢，除了你还有谁能照看着他，你不为你自己也要想想孩子是不是？” 房东叔叔刚结婚没多久，自己也有孩子，平时在张秀上班的时候会帮忙看着点孩子。 再加上张强又懂事，每次见到她都甜甜地叫叔叔，心里总归是有几分情分在。 而且他知道，张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孩子。 果然，她这么劝过后，张秀总算有了点儿反应，但整个人还是没有什么生气。 “那是我攒下给孩子救命的钱啊……”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藏在家里面的钱不少，有她赚的还有之前学生们募捐来的。 正因为钱多，她才不敢带身上，怕干活的时候不小心弄丢。 她小心翼翼地把钱藏得很好，可还是被小偷找到了。 张秀是真的感到绝望，她绝对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再赚那么大一笔钱。 艾米见状走过去，也没多说别的，直接问： “你的钱以前是放在什么地方的？” 张秀听见艾米的声音，眼睛里总算浮出一点光。 她噗通一下给艾米跪下。 “我对不起你们，你们辛辛苦苦给我筹的钱，现在全给丢了……” 虽然艾米他们没说，但张秀是过苦日子过来的，知道没有人会随便把钱捐出来给陌生人。 他们能筹到这么多钱，肯定费了不少功夫。 艾米忙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先别管这些，你先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说不定还能把钱找回来。” 张秀听说钱能找回来，马上顾不得伤心，带着艾米去看之前藏钱的地方。 那个地方真的很隐蔽，至少艾米设想如果她是小偷的话，绝对想不到那个地方会藏东西。 “你是怎么想到把钱藏在这里的？” 张秀说： “我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就这样放钱，那个时候我家里就我一个人，怕遇到那些混子来抢东西，每次都藏在这个地方，从来没有人找到过。” 以前？ 艾米眉头狠狠一皱。 “那宋跃进知道你会把钱藏在这个地方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秀怎么会听不明白。 “你、你说是他？” 张秀虽然已经对宋跃进很失望了，但从来没想过他会做出这种把她和孩子往死里害的事情。 “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只是有这个怀疑。” 艾米紧接着又问了些别的细节上的问题，最后觉得宋跃进的怀疑的确很大。 就着这些关系，艾米去报警了。 万三是明珂的朋友，当然认识艾米，而且还很能聊上几句。 他了解了大概情况之后，马上开始让人查。 “如果他还在江城的话，有机会找到，但如果已经跑了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 毕竟人员有限，而全国这么大，真的没有办法去挨着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 艾米表示了解。 “今天中午张秀还回过家一次，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房东在家，还帮着带张强玩，所以如果真的是宋跃进的话，他应该是在五点多去的。” 现在才六点，他跑不远。 万三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先带着人去就近几个地方找。 至于火车站他倒是不担心，因为这个时间点儿已经没有火车从这边出发。 宋跃进就算想要跑，也至少要等到明天早上。 万三了解到宋跃进没有地方住，就着重找了主人的旅店和招待所。 其实做这些的时候，连艾米和张秀心里都没有抱太大希望。 因为丢了东西真的很难找回来。 可是，到七点的时候，万三那边传来消息，说人找到了。 一起找到的，还有张秀丢了的钱。 艾米第一反应是为张秀感到高兴，第二反应是这个宋跃进真蠢。 事实证明，宋跃进除了脸长得好一点外，真的再没有别的长处。 因为他真的很蠢。 他偷到钱以后，根本就没打算跑。 因为他觉得张秀还是他老婆，他从张秀这里拿钱花那是拿自家钱，就算被人发现了也没事。 所以在万三把他带走的时候，他一直在说他没有偷东西。 张秀见到宋跃进的时候，听见他在对万三说： “这些钱都是她主动要给我的，真的，不信你去问她。如果她不承认肯定是因为之前我们之前闹了矛盾，她太生气了才故意这么说的。同志你可以去查一查，我和她真的是夫妻，张强是我的儿子，我拿的是自己家里的钱，根本没有偷别人的东西，你快放我走吧，啊？” 宋跃进说得理直气壮，一点都没有因为偷钱被发现而感到羞耻，只在一味想办法脱罪。 张秀发现钱被偷的时候有多绝望，听见他这些话就有多愤怒。 她快步冲到宋跃进面前，扬起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宋跃进，你怎么不去死？” 第382章 要想清楚 张秀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宋跃进右边脸蛋儿上立马出现红红的手指印，嘴也因为她太用力而让牙齿可破皮流出血来。 宋跃进没想到张秀居然敢在局子里打他，当即红了眼。 “你特么的有毛病是吧，我告诉你张秀，我们还没离婚呢，你就是我媳妇儿，你的钱就是我的钱，这件事不管走到哪里去都是我占理！” “你、你不要脸……” 张秀气得浑身上下都在发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艾米和周红一左一右扶着她，才让她没气得直接晕过去。 宋跃进看见张秀这个样子，一点都没有觉得羞愧，反而冲她翻了个白眼。 “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也别在我面前演戏，我可不像学校里面那些傻子那样好骗。还有你，口口声声和我说没钱，结果，啧啧啧，居然从学校里面弄到那么多钱。张秀啊张秀，你一开始来我学校闹是不是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宋跃进被学校开除以后，一直不愿意离开，还想回去。 一开始他那些好哥们还会帮他避开学校宿管，让他回宿舍里面睡，给他出主意想办法把这事给平了。 后来，宋跃进身上最后一点钱都花光了，吃东西老蹭他们的，他们也不乐意，就委婉地说他们钱也不多，没办法供他这么吃。 但宋跃进却理直气壮地说，他们是兄弟就必须帮他，不然就是白眼狼，就是忘恩负义。 刚上大学的男生都好面子，听他这么说也只能捏着鼻子继续供他。 结果宋跃进居然不感恩，还专挑贵的菜吃。 几个本来关系还不错的男生被他折腾得自个儿都开始吃不饱，最后一商量，找了个机会把他赶出宿舍，还找宿管老师报备，让他再也没办法偷偷混进去。 没有蹭吃蹭住的地方，宋跃进只能到处找吃的。 最开始他还想着去找工作，但是他以前下乡的时候，就一直偷奸耍滑，什么都让其他知青干。 后来和张秀结婚了，又什么都让张秀去干，所以其实他什么活都不会，身上也没力气，脾气还大得不行。 这样一来，没有人愿意招他。 宋跃进没办法，只能睡在大街屋檐下，抢小孩子东西吃。 这么折腾一遭，他本来还称得上清秀的脸就完全没办法看，胡子拉碴不说，浑身还散发着让人难以接受的臭味儿。 他这个样子却还是那么理所当然地和张秀说出刚才那句话，连向来脾气好又能忍的周红都看不下去了。 “秀秀之前把家里辛苦攒的钱全都寄给你了，还是强强生病才来学校找你想要拿钱去看医生，是你自己在学校里欺骗别的女同学被撞见她才那么生气，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宋跃进眯着眼睛从上到下打量着周红。 “你又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管你屁事啊？” 他在江城大学也待了不少时间，一眼就看出周红这样子绝对是大学生。 “我们都是她的朋友，你欺负人我们当然要管。” “呵，朋友？你和她是朋友？哈哈哈哈哈……” 在宋跃进心里，张秀就是个粗鲁的乡下女人，别说大学生了，就是普通下乡的知青都瞧不上她，也就他心地好，勉强愿意娶她而已。 大学生绝对不可能愿意和这种人做朋友。 “你——” 经过一个学期的磨砺，周红的性子已经比刚来的时候硬不少，可对上宋跃进这种不要脸的，对方随便一句话就能把她气得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 最后还是艾米站出来拍拍她的肩膀，笑道： “看你现在精神还这么好我的就放心，希望接下来你还会有心情在这里和我们耍嘴皮子。” “你什么意思？” 宋跃进在江城大学里扮演单身贵公子这么成功，又吊着那么多女生的同时还能追到历史系校花，除了他的高超演技以外，凭借的就是他惊人的直觉。 之前艾米没说话安安静静站在那里还好，她一开口，宋跃进就立马察觉到了危机。 可艾米根本懒得接他的话，直接转过头问万三： “他这种情况能判多久？” 艾米模糊记得，在这个时候对盗窃罪都是严肃处理，更别说宋跃进这次偷的是张秀手里的所有钱，数目很大，是很多家庭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到的。 在这么多人面前，万三没有表现出和艾米认识的样子，而是和艾米一样，公事公办地回答道： “他私自闯进别人家里就是一条扰乱治安罪，再加上偷的东西价值比较高，至少判五年。” “五年？” 艾米还没说什么，被控制在一旁的宋跃进就已经尖叫出声。 他用力摆动着双手，努力辩解道： “不是啊同志，我都说了我和张秀没有离婚，我们是一家人，我拿的是自己家的钱根本就不犯法，为什么还要判刑？” 五年，宋跃进再傻也知道，要是真被关五年，他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哪怕到时候出来了，也会留下案底，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个小偷，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敢相信他，更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敢给他工作，他只能被饿死。 万三对这个宋跃进一点好感都没有，根本看不起他这种抛妻弃子、三心二意的家伙，觉得他根本就不算个男人。 所以他问的时候，万三面无表情地回答说： “这不是你说了算，而且之前张秀同志已经和我们说过，你和她已经解除婚姻关系，除非你能拿出什么证据证明你们是合法夫妻，否则我们不认你的说法。” 宋跃进之前和张秀结婚的时候，根本没有扯证明。 一是张秀在的那个村子真的很偏很偏，两个人结婚就是给大家伙儿说一声就结了，根本没有那么多程序要走。 二是宋跃进在当时就想好了，要是他一直不能回城的话，就一直和张秀在一起，至少有口饭吃，衣服有人洗饭有人做，何乐而不为呢，如果能回城的话，他肯定要找个城里面的有钱又漂亮的年轻女孩儿。 带着这个想法，宋跃进在护着张秀的村长提出要不要办证明的时候，硬生生把张秀给说服没去办。 他没想到，明明是为了方便他好脱身的事，现在居然变成给他自己挖的坑。 但就算是这样，宋跃进也不会在这里等着被送去坐牢。 他眼睛一转说： “同志您也知道啊，我们是在乡下办的结婚，没有那么些证明，大家都是这个样子的，难道都不是夫妻了？还有，我和她有个儿子叫张强，这总可以证明我和她是夫妻了吧？” 这个时候是认事实婚姻的，也就是符合结婚条件的男女，只要以夫妻的身份生活在一起了，邻居们也都认为他们是夫妻的，就可以被认定为事实婚姻。 像张秀和宋跃进这种情况的，只要愿意，两个人一起去补个登记，那之前事实婚姻存在的时间也会算在正常婚姻关系里。 这样一来，宋跃进偷钱的事就真的变成从自己家里拿自己的钱了。 如果张秀之前没有和宋跃进闹翻，甚至后来宋跃进和她见面的时候能把戏演好，说不定这个时候张秀都还会看在孩子的面上去和他办登记。 可惜，之前这些事已经让张秀彻底看清楚宋跃进是怎样一个人，铁了心不再和他一起过日子。 所以她想都没想就说： “我和他已经不是夫妻了，那些钱不是他的，他这么做就是在偷东西。” “张秀你——” 这下轮到宋跃进被气得说不出话。 偏偏这个时候万三还在旁边补充道： “如果张秀同志愿意不追究你的责任，这件事也可以从轻处理。” 这句话让宋跃进险些直接闭过气去。 要是早知道这样，他一开始就会态度很好。 他知道张秀本来就心软，如果一开始他就卖个惨，说不定她真的会看在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上不和他追究偷钱的事情。 可惜现在，他已经把人惹成这个样子，眼看一点和解的可能都没有。 但宋跃进想到张秀不松口他就得去坐监狱，还是厚着脸皮挤出一抹温柔的笑。 这样的笑是他以前在村里哄张秀和他结婚、帮他做各种事的时候经常用的，他知道张秀最喜欢看他这么笑。 “秀儿啊，你看，我们好歹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是吧，你真的忍心把我送去坐牢吗？” 张秀看着这熟悉的笑容，心里恶心得不行。 “宋跃进，你是不是以为我还像是以前那么傻，你说什么我都信？” 宋跃进笑脸僵住，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张秀，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资格恨我。我本来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以后前途一片光明，是你，是你来闹得我什么都没有了，是你对不起我，你还有什么脸在我这里摆出一副我对不起的样子？还有，我可告诉你，不管你认不认，我都是张强的爸爸，你要是真的敢让我去坐牢，以后他也别想好过，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有个坐牢的爸爸，他一辈子都别想抬起头。” 第383章 第一个员工 宋跃进真的很了解张秀，知道她最在意的是什么，最害怕的是什么。 提到张强，张秀的脸上果然出现犹豫的神情。 别的她都不怕，就怕对孩子以后不好。 宋跃进看见他说的话终于起效，马上来了劲儿，开始说以前村里的事。 “你还记得那个周婶儿吗，就是被村里所有人都不喜欢的那个，她老公也是出事被抓进局子里面了，你看看她们一大家子现在是不是走到哪里都遭人白眼儿？” 张秀当然记得这件事。 周婶儿家里还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还有两个老人在。 因为她老公被抓，连村里面最好说话的村长都对他们避之不及，什么好事也都不会落到他们身上。 今年周婶儿的大女儿本来按照规定也可以参加高考的，这孩子也有报名的打算，可就是因为她爸爸身份不好，所以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 张秀自己是不怕被人说，但她没办法接受张强以后因为有个坐牢的父亲而被人歧视还不能去考大学，也找不到好工作。 眼看着她越来越犹豫，宋跃进越说越起劲儿，真的假的什么都说，每一件都很吓人。 如果艾米不是见过的事情多，也绝对会被这人唬住。 她本来想着，她和周红毕竟不是张秀家里人，所以就是来帮张秀撑住场子，不打算过多干涉他们的家庭问题，但是看宋跃进越来越得意的样子，又看看张秀又气又害怕的样子，艾米心里腾起一股子火。 “秀姐你别听他的，你还年轻，强强也小，现在是新时代了又不是离了婚就不许嫁人，你回头找个比他好的，人家只会羡慕强强有个好爸爸。” 艾米没想过说什么逼着人一定要再嫁，只不过张秀的确很年轻，二是现在这个情况必须找个法子来堵住宋跃进的嘴，让他别再吓唬张秀。 她很清楚，宋跃进要是真被放了，出来一定会狠狠报复张秀和孩子，到时候说不定闹得更不可开交。 张强身体不好，张秀每天又那么累要赚钱，哪里经得住他来闹，到时候肯定要吃亏。 哪怕她可以帮忙，但也没办法二十四小时保护张秀吧，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让宋跃进被关起来。 艾米这么一点，张秀马上从被宋跃进带歪的逻辑里面挣脱出来，也意识到他就是在骗人，后面肯定要闹事。 想到张强现在的身体，她马上狠下心说： “同志，他偷的都是我的血汗钱，是我儿子救命的钱，我要告他。” 一锤定音。 下定决心的张秀不管宋跃进再怎么忽悠人，都没有再松口。 而万三的同事找到宋跃进的时候，人赃并获，根本没有什么悬念。 当天，宋跃进就被收押。 而他那里剩下的钱也回到张秀手里。 “幸好及时发现，他只有吃饭住招待所花了一些，大头都还在。” 张秀清点过后，很是庆幸。 同时，她心里对艾米的感激又上了一层楼。 张秀先是对今天赶来帮忙的周红诚心道谢，等她走了以后，对艾米说： “小米今天真的是太谢谢你了，不然我可能都想不到是他偷了东西，这些钱肯定拿不回来，那强强就没办法继续治病。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你是救了我们全家人的命啊。” 张秀一点儿都没说谎，她在发现钱被偷了以后真的是这么想的。 如果因为没钱治病张强最终没活下来，她一定跟着去。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偷钱的居然是宋跃进，还想着这是天意，天不要她和孩子活下去。 艾米拍拍她的手。 “钱找回来了就好，你放心，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江城这边医生的本事都特别高，强强的病也一定会好起来。” 张秀抹着泪点头。 “会好起来的，我和强强能遇到你们这么好的人，就证明我们运气不差，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米，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以后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就知会一声，我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到江城以后，艾米实在是帮过她太多次。 杜春兰和盛思妤也是，还有江城大学的那些好心人，全都是他们一家的恩人，这些恩情，她会一辈子记在心里面，只要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回来。 艾米本来想拒绝，但看着张秀身上干活弄脏的衣服，和因为抬重物磨破的肩膀，已经到嘴边的话一转： “好，我这里正好有一件事想要找你帮忙。” 艾米说的事情和寄卖东西有关。 她和明珂当时调查过寄卖那家店的客流量，再结合之前王奶奶做生意的时候每天的销售量，得出以后东西肯定会供不应求。 王奶奶年纪大了，之前熬一桶出来已经很费力，每次都要歇好一会儿才能缓过劲儿来。 如果后面买的人多了，特别是等到时机成熟她自己开始做连锁店了，只靠王奶奶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现在这个世道，她又不敢随便用外面的人。 可张秀不一样。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艾米很肯定，她是一个很知恩图报的人，而且心思也干净，从来不会想着偷奸耍滑占便宜。 最重要的是，张秀对她的这份忠心。 不过，这件事还得回去和王奶奶商量。 张秀在知道艾米这里缺人的时候，问都没有问给不给钱，给多少钱这种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问题，就马上答应下来。 “只要你不嫌弃，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她根本也没想过要钱。 至于孩子的治疗费，她可以利用别的时间去赚钱，大不了做更多别人不愿意做的，肯定能赚够。 在张秀心里，艾米可是救了她和张强命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两边大概说了一下后，艾米回去就和王奶奶商量过这事。 王奶奶一开始还不同意。 “俺反正每天在家里闲着，何必再花钱去请个人呢？” “奶奶，我接你来城里面是享福的，之前也是看你喜欢才让你去做，但是眼看以后会越来越累，我哪里舍得让你这么辛苦啊？再说了，你也说过，好多喜欢喝梨汁的人跑老远过来，以后买的人多了肯定不够卖，那每次人家都会白跑是不是？” 说起这个，王奶奶沉默了。 她之前遇到跑空的心里就觉得很过意不去。 “所以啊奶奶，你就带个徒弟吧，帮把手。要是怕方子给让别人知道，你就先把东西配好放进锅里面，让她帮你烧火熬就是了。而且这个张秀也是个苦命的人，她人很好。” 艾米把张秀家里的事情说了一遍，着重说了之前宋跃进在张强生病的时候乱花钱，和后面张强最需要钱的时候偷走张秀所有钱的事，以及张秀对她的感激和忠心。 王奶奶年纪大，知道人心这个东西容易变，哪怕现在看着人很好，也保不齐以后会怎么样。 但是关于这个艾米已经给出了解决办法，又听说张秀这些事，心里觉得心疼，想到她和妞妞以前过得艰难的时候，村里那些人帮助他们的样子，到底还是点了头。 “不过有些话你还是要和人家说清楚，免得到时候俺背着她配方子，她心里多想。” 艾米笑眯眯地依靠在王奶奶肩膀上，说： “好，我一定会和她说清楚的，到时候我们生意越来越好了，她能拿到的工资也会变多，孩子治病的钱也能够，她和你还都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这是不是十全十美？” 王奶奶被她逗笑，心里最后一点顾忌也跟着散去。 两个人把大致章程在口头上顺了一遍，第二天艾米就让张秀过来帮忙了。 张秀心里对她感激，做事的时候特别认真不怕吃苦，在这么热的天气钻在厨房里面忙活了一整个早上。 中午，艾米把张强领到家里来一起吃饭，张秀还忙说不用麻烦。 “你是因为帮我的忙才这么晚的，而且你现在回去做饭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孩子能经得住饿吗？” 艾米一边说一边把张秀按在座位上，把舀好饭的碗放到她面前。 “你就安安心心吃吧，要不是有你帮忙，今天我们也没工夫做饭。” 艾米家里的饭菜向来是好的，张秀特别拘束，吃着白米饭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根本不去夹菜。 最后还是王奶奶这个辈分最大的长辈强行给她和张强夹肉夹菜，两个人才肯吃。 “俺听小米说了，你们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不要见外。” 虽然张秀只来了一个早上，但王奶奶已经看出她的好，心里很喜欢。 老人家都这么说了，张秀也不好拒绝，千恩万谢后吃下这之前她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 张秀现在只负责帮忙烧火熬东西，而寄卖才刚开始没几天，生意虽然还不错但也还没到要忙上一整天的情况，所以吃过午饭后就没有她的事情了。 艾米站起来把她送到门口，往她手里塞了钱。 “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能要。” 张秀连忙推回去。 “这是你应该得的今天的工钱，现在生意还不好，钱也不多，你要是不接着就是嫌弃我给的少咯。” 第384章 最好的朋友 在艾米的语言攻势下，张秀最后还是收下了她给的钱。 正如艾米说的那样，钱并不算多，只够他们母子一天的饭钱。 但张秀很清楚，她今天除了烧火根本没做什么，搬的东西比起她平时工作的时候用的来说，特别轻。 在她心里，就是她什么都没做，还在艾米家吃了一顿那么美味、不比国营饭店里差的饭菜，结果艾米还给了她钱。 张秀紧紧捏着手里的钱，心里暖得不像话。 她回头看向艾米家门，发现艾米还站在那里。 艾米是送她出来的，现在她都已经走出去好远了，艾米却还在门口站着。 张秀心里对她更加感激，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做事情要更加努力，好好回报她。 门口，艾米看着张秀消失在视线内才转身关门。 她倒是没有多想，这只是她习惯性的礼节而已。 而且，她心里也很感谢张秀的帮助，她很缺人手。 至于钱，艾米当然可以给更多。 但现在还是张秀第一次来帮忙，一开始就给得太高不合适。 一是张秀肯定会拒绝，如果不拒绝，那后面艾米也很难再给她涨工资。 还不如按照张秀今天的实际工作量来算，等到以后生意变好了再逐步加钱，这样艾米经济压力会小一些，张秀也会很开心。 艾米相信，饮品生意肯定会很快好起来。 家里，因为有张秀帮忙，王奶奶今天基本没怎么为这事忙活，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弄好需要的材料，再把材料拿干净的粗布包起来，就像后面出现的茶包一样放到水里面煮。 艾米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王奶奶正坐在摇椅上乘凉。 “秀秀可真是个好姑娘，干活利索肯吃苦，说话也没什么弯弯拐拐，在咱家吃饭还把碗筷洗干净才走。” 虽然她不图张秀洗碗这些，但心里难免觉得张秀懂事、体谅人。 艾米亲亲热热凑到王奶奶身边，孩子气地笑着撒娇： “那奶奶得好好夸夸我，是我发现了一个这么好的姑娘。” 王奶奶被她这模样逗得笑得合不拢嘴，手里的蒲扇换了方向朝她身上扇。 “你啊，都是大学生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儿一样？” 艾米皱皱鼻子，拿过蒲扇坐在王奶奶身边扇风。 “别说是大学生了，就算以后我七老八十，在奶奶面前也还是小孩儿，奶奶可别嫌弃我啊。” “哈哈哈哈哈，你这张嘴啊。” 院子里笑声盈盈，正在房间里写作业的妞妞听见，从窗玻璃往外看。 看见这温馨的一幕，她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变大，同时捏紧手里艾米给她买的笔，低头继续做暑假作业。 小米姐姐和奶奶都堆她这么好，她一定要努力学习，不给他们丢脸，以后也考上大学，赚很多很多钱，让小米姐姐和奶奶都过上好日子。 江城大学，男生宿舍里，一个男同学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色发白。 另一个长相秀气的男孩儿在旁边急得不行，一边拿凉水浸湿毛巾给他敷在头上降温，一边急切地朝其他宿舍望。 虎子昨天淋了雨，生病了。 但暑假留校的学生都是为了赚钱好攒齐下学期生活费，这个时间点都在外面忙活，根本没人在寝室。 就算偶尔有一两个，也因为平时和虎子关系不好，假装没听见小井在求助，面无表情地离开。 “哥……” 小井急得眼眶发红，说话时带了哭腔。 床上的虎子艰难地抬起手，说： “别哭，别求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好人……” 虽然已经在江城大学念了一学期，因为村里坏人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让他到现在都没有对同学，甚至是每天住在一个房间里的室友放下警惕。 “哥，你在发烧……” 小井把变热的毛巾拿下，放到凉水里面洗过再度放回他额头。 “没事，以前在乡下我也生过病，睡一觉就好了……” 虎子很虚弱，他觉得呼吸困难，心口和喉咙都很痛。 但就算这样，他还在继续安慰急坏的小井。 “别哭，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这么多年，只有在小井面前，虎子才会用这样无奈的语气说话。 在其他人面前，他就像只警惕的刺猬，别人一靠近他就张开刺去扎伤所有人。 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但他怕像在村里一样，出现一个他没有防备到的坏人。 只要一个，就可以毁掉他和小井的人生。 他不敢赌，也不愿意赌。 虎子脑袋里混混沌沌的，一会儿听见小井在哭，一会儿又听见那些欺负他们的坏人在笑，又一会儿好像他到了一个特别陌生的地方，白茫茫的什么都没有。 心口好像有什么很重很重的东西压着，而且那个东西还越来越重。 喉咙口仿佛被人拿火在烧，拿烟在熏，又干又痛。 手脚更是沉得不行，有什么东西在扯着他往下掉，整个人都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踩住的东西，就这么一直往下掉。 而一直守在床边的小井则发现，不管他怎么喊虎子都没了反应。 他彻底急了眼，飞快跑下楼去找宿管阿姨。 只是现在是吃饭的时间，再加上暑假人比上课的时候少了些，阿姨就没有一直守着，而是去了食堂。 小井独自一个人站在偌大的校园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找谁求助。 最后，他脑海里想到那个宿舍里在知道虎子的脾气后，还是对他们温言细语的明珂。 明珂人那么好，一定能帮他！ 小井迈开腿跑得飞快。 他其实不知道明珂住在什么地方，明珂也没说，可是他现在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朝大家嘴里说的学生们都租住的那一片跑，希望能找到人。 小井运气很好，他还没有跑出校门，就看见抱着一本成年人两个拳头那么厚的书朝图书馆方向走的明珂。 “明珂，救救我哥哥！” 小井朝明珂冲过去。 明珂知道怎么回事后，什么都没说立刻朝宿舍赶。 宿舍里，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下摔了下来。 “哥！” 小井大声叫着跑过去，和明珂一起把人扶上床。 “我哥这是怎么了，他以前感冒都没有这么严重。” 小井很害怕，必须要不停地说话才能面前冷静下来。 然后，他看见明珂拿手背碰了碰虎子的额头。 随后，明珂打开自己锁着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温度计，放到虎子腋窝底下。 “换毛巾。” 他对愣在旁边的小井说。 小井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处理所有事情，慌乱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按照他的指示去把毛巾换下。 几分钟后，明珂取下温度计。 温度很高。 “他需要打针吃药，你在这里守着，毛巾热了就马上换，不够就拿我的，我现在去找医生。” 最好的其实是把人背出去，但虎子虽然瘦弱却很高，不轻。 而且虎子现在的情况，明珂觉得把他背出去晒七月的大太阳不合适。 好在，明珂对江城这一片很熟悉。 没用多长时间，他就带着医生到宿舍里面。 量体温，听心率，打针，吃药。 一步步顺利进行，虎子的情况也慢慢好转。 小井确定虎子的烧慢慢在退以后，就直接给明珂跪下。 “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在小井心里，虎子就是他亲哥，很重要很重要。 明珂把小井扶起来。 “没事，就算不是他，只要我碰见了，一样会救。而且你最应该感谢的是你自己，如果不是你出去找人，情况肯定会变糟。” 小井当然知道如果没有及时打针吃药会变糟糕，因为医生刚才都说了，再晚一点肺会烧出问题。 因为生活环境恶劣，小井很早就学会察言观色。 他发现明珂不喜欢他下跪后，就没有再跪下，而是替虎子道歉。 “我哥不是故意要针对大家，只是，他怕再有坏人来伤害我。” 小井撩起裤腿。 在宿舍里，他不管多热都穿着长长的裤子，从不和其他人一起去公共浴室洗澡，连洗、脚躲在一边不让人看。 明珂也是现在才看见，小井的膝盖下面有一条手腕那么大的伤疤。 “这是当时那个人拿锄头砸的。” 说起这件事，小井身子还忍不住发抖。 锄头尖很锋利，都是开过锋的，能轻易挖断老树根那样坚韧的东西，更别说人身上的肉。 “那个人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如果不是哥哥，我现在已经……” 小井没能继续说下去，呜咽出声。 明珂是知道坏人有多坏的。 只是这么直接要人命的，还是第一次见。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对大家防备心那么重。 曾经一起干活的好朋友突然转脸要害人，经历过这种事情后，任谁都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 明珂看着面前两个年龄并不比他小多少的人，却像是在看着两个孩子一样。 他拍拍小井的肩膀，说： “以后不会了，好好学习，成为很厉害的人，谁都不敢再欺负你们。” 小井紧紧咬着牙，用力点头。 “嗯，我们会的。明珂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以后你就是我和虎子最好的朋友，最最好的那种。” 第385章 服气 王虎醒了。 “虎子哥，你先别起来，医生说会头晕，要什么东西我来拿。” 王井兴奋得脸颊通红，飞快把早就准备好的白粥端到床边，一勺一勺喂给他喝。 一开始，王虎很不习惯。 一直以来，他习惯了保护面前这个看着就好欺负的王井，把自己当成无所不能的大哥哥去保护他。 但他手上的确一点力气都没有，肚子里又饿得不行。 所以，最后他还是张开嘴吃了粥。 第一口的时候，王虎很拘谨，小口吃着。 而且还没吃几口，他就说： “咳咳，我现在吃了东西手上有力气了，给我吧，我自己来。” 他实在是不习惯被照顾，哪怕照顾他的人是一直一起生活的“弟弟”王井也不行，太别扭。 “不可以，你现在一定特别难受。虎子哥，以前我生病的时候你都是这么照顾我的，现在你生病了，我也应该好好照顾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的，绝对不会让你觉得不舒服。” 向来听话的王井第一次反驳王虎。 他瘦弱的脸上满是认真，带着一股子倔劲儿。 王虎心里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他没让王井看出来。 吃完饭，王井就陪着他说话，然后看时间差不多了把医生开的药拿过来给他吃。 “这个医生很厉害，他说你今天可以退烧果然就退了。这个是感冒药，吃到明天就不用吃了。” 王井说着把药递到王虎手里，又拿了温水来。 学校是有锅炉房的，热水就是在那里打的。 昨天明珂离开的时候，和王井说过，王虎大概今天这个时候会醒过来。 所以，王井早早地打了热水，算着时间倒出来凉着。 他们哥俩穷，所有的钱都拿去每天吃饭了，连个杯子也没有，就拿吃饭的瓷碗装着水。 王虎看着手里的药，没有马上吃。 “去哪里找的医生，他为什么愿意来给我看病，你没答应他什么或者签字吧？” 王虎很担心。 王井在那次差点被人弄死以后，一直被他全方位保护着，性子都有些单纯。 他知道王井手里没有钱，可看病是要花钱的，肯定是王井答应了那个医生什么条件。 他怕这孩子把自己给卖了。 “不是的，是明珂哥帮了我。” 王井高兴地和王虎说了之前的事。 “明珂哥真的是个好人，那个时候宿舍楼里面没有认识的人在，楼下的阿姨也去吃饭了，我还以为没有人能帮我们，结果没想到遇到明珂哥了，他知道你病了以后什么都没说，直接跑到我们宿舍里面，给你量体温然后自己跑那么远去找医生来。虎子哥，明珂哥当时回来的时候衣服都汗湿了，而且脸上的担心也不像是假的，他肯定是个好人。” “什么好人？你忘了之前的事了吗？” 王虎心里很震惊，但还是不敢随便相信人。 之前拿锄头想弄死王井的那个人，在之前也是他们的好朋友。 那个人会偷偷送吃的东西给他们，平时还会帮他们干活，每天和他们在一起，说话也特别温柔。 王虎当时心里都把那个人当成亲哥。 结果呢？ 那人知道他和王井考上大学后，整个人都变了。 王虎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虽然那个人没考上他们考上了，那个人不高兴也是正常的，可为什么严重到就要害人？ 高考又不是只有一次，明年不是还有吗？ 但这个问题现在王虎永远也没机会知道答案了。 那个人因为差点把人弄死，在他们离开村子之前已经被抓起来，听说要在牢里面关很多年。 但他造成的影响却还在。 尽管明珂救了王虎，王虎也不敢相信他是真心对他好，就是因为那个人做的那些事。 “可是虎子哥，我觉得明珂哥和那个人不一样，他真的很好。” “之前那个人难道对我们不好吗？” 王虎沉着声音问。 王井被这句话噎住，沮丧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他是真的觉得明珂是个好人。 可是，他没有办法让王虎相信。 王虎看着因为照顾他而眼窝发青的王井，叹了口气。 “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我怕再发生上次那种事，知道吗？” 王井红着眼眶点头。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 “知道就好，这些看病买药的钱，回头我们去赚，赚了还给他。” 王虎说得坚定，不愿意占人便宜。 “好。” 王井这次没有再说别的，答应得很干脆，在他看来，看病买药本来就要花很多钱，就算明珂对他们好，但他们也不能让人家吃亏。 门外，早就到了的明珂特地多等了一会儿，等王虎吃过药睡过去后，才轻轻敲门。 “明珂哥你来啦，你没带钥匙吗？” 明珂笑着点头，虽然他的钥匙就在兜里，之所以敲门是为了让里面的人知道他来了而已。 “嗯，之前买东西多买了点儿，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放着会坏，想着正好你们在，帮我消耗点。” 说着，他把手里提的苹果递给王井。 王井愣愣地接过来，等到明珂都已经和他说完话转身下楼离开，脑子都还是蒙的。 他懵懵的回到宿舍，朝袋子里一看，里面的苹果又大又红，别说坏，连一点儿蔫了的迹象都没有，根本不是明珂说的那样怕坏让他们帮忙吃。 王井嗅着满屋子苹果香气，眼眶再度红起来。 “谢谢……” 另一边，张秀曾经的三点一线变成了四点一线。 医院，艾米家，工作地，出租屋。 她每次去艾米家帮忙，都会耽搁一个上午，而艾米每次都会留她和孩子一起吃饭，还顿顿都有肉。 所以，虽然赚的钱看上去比之前少了些，可是张秀和张强的脸色都开始被油水养得红润起来。 而且张强的年纪比妞妞小不了多少，两个人能玩到一块儿。 在张秀忙着熬东西的时候，两个人要么在一起蹲在院子里玩过家家，要么一起看书写字。 张秀在艾米家帮了半个月忙之后，发现儿子竟然学会了很多字，算数也会了。 这让张秀高兴得不得了，第二天过去的时候特地咬牙买了点红糖感谢他们。 “不用，你们留着吃就是了，倒是我们该谢谢强强陪着妞妞一起玩呢。不过秀姐，强强真的很聪明，学什么东西都特别快，按理说他可以上一年级了。” 张秀的真心艾米看在眼里，所以开口提醒了一句。 张秀叹气。 “我也想让强强去上学，不过你也看见了，他现在的身体撑不住，我怕他在学校里发病我不知道，到时候……” 虽然她缺钱，但是为了孩子，她什么苦都能吃。 所以她没有送张强去学校，更多的是因为他的身体。 现在大多数时候孩子都跟在她身边，有什么问题她可以马上按照医生教的办法去救他，可如果在学校就不行了。 张秀不敢冒险。 “嗯，也对，不过眼看着他的情况慢慢好转，如果身体允许的话，明年你考不考虑送他去上学？” 明年按理说张强该读二年级，不过因为之前发生的特殊事情，大一些的孩子上二年级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样，张强去也不会被人当成异类。 但如果拖得太久，和班上的其他同学年纪相差太大，对张强的学习和成长肯定会有不好的影响。 比如他会觉得自卑，会很难交到朋友。 张秀从小生活在村子里，身边的孩子都不上学，所以她也不懂这些。 她只是觉得孩子要读书，以后考大学分配好工作，才会有出路。 听艾米说了年纪的问题，她马上紧张起来。 “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村里那些娃也是大的和大的玩，小的和小的玩，要是强强和他们年纪差太大，肯定不好。下次去医院做治疗的时候我问问医生，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明年努力把强强送去。但是我听说要很多材料，是不是要回村里去办？” 张秀村里很多人都帮过她，她倒是不排斥回去。 不过张强的病一发就得尽快送到医院，她要是带着孩子回村里，遇上发病可能会出事。 “你这次进城应该也开了不少证明材料吧？” 恢复高考半年，情况勉强好一些，但还有很多东西和以前一样，甚至更严格。 张秀点头，掰着手指头数起各种材料。 “有的是坐车买票要的，有的是村长告诉我说大医院可能要的，反正当时怕给孩子看病结果没材料，村长把可以开的证明都给我开了。” 村长人很好，对村里人都特别照顾。 艾米一边听一边点头。 “有这些就可以办入学，暑假强强跟着妞妞一起看书写字，到时候入学分班测试的时候，说不定还能直接上二年级。” 张秀一听，眼睛满是光芒。 她知道读书要花很多很多钱，但只要孩子能越来越好，她什么苦都可以吃。 因为想着要给张强攒学费，艾米给她涨工资的时候，张秀没有像以前一样一直拒绝，而是保证以后会做得更好。 她需要钱，但也不能占艾米的便宜，能做的就是把手里的事情做得越来越好。 第386章 越看越喜欢 假期快结束时，王奶奶的梨汁和酸梅汤，已经在一片很出名。 很多人去店里吃饭，甚至就是为了喝口王奶奶家的东西。 店老板对此也感到很满意，特地降低了寄卖费，算是给王奶奶卖个好。 不然，现在这条街可有好几家店想抢走这个香饽饽，个个都开出好条件要挖人，万一王奶奶真走了咋办？ 随着销量变高，艾米每天给张秀发的工资也在不断增加。 到现在，已经能赶上她以前在码头累死累活扛一天重东西赚的钱。 而且艾米还包午饭，有肉有菜有汤，把她和张强脸都吃圆了。 销量增加意味着张秀的工作量也要增加，只靠上午当然不够。 于是，张秀辞掉了码头的工作。 不过码头老板对她好，她走之前特地买了水果和肉去感谢他。 “好好好，能找到这么好的活我也高兴，咱这里的活还是太累人了。” 码头老板也是穷人出身，走到现在这一步吃了很多苦。 他知道穷的滋味，看见张秀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娃这么拼，心里想到他已经去世的母亲，忍不住多照看些。 现在他知道张秀找到好工作，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可是码头上干活的本来就杂，什么人都有。 知道张秀要走，不少人在背地里嚼舌根。 “之前老板看她带着孩子可怜她，什么好活儿都给她干，现在一找到好工作马上就把老板踹开，真是个白眼狼。”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哪里有什么真的好心，我看两个人啊，啧啧啧，肯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别胡说，老板对大家都很好，你这么说不怕遭报应吗？” “呸，什么报应？还有什么叫他对我们好，还不是让我们帮他赚钱，哼，只是面子功夫做得好而已，也就哄哄你们这些没脑子的蠢货。” 说话的人以前也是个知青，叫王二。 但他没考上大学，又不愿意一直待在那个山沟沟里，就找村长开了证明跑来江城这个大城市。 一开始他想找些轻松的活干，可是发现根本没有人愿意要他。 后来没钱要吃饭，他不得不到码头来做工。 王二虽然没考上大学，却一直觉得只是他运气不好。 现在在码头上，他也从来是拿鼻子对着人说话，觉得自己比和他一起做事的这些人高一等。 码头上的汉子都是穷苦出生，为了口吃的出来卖力气。 恢复高考以后，他们心里都特别看得起读书人，知道王二念过书后，对他特别尊敬。 王二觉得这是应该的，不仅没有感谢大家平日里对他的照顾，反而变本加厉，当自己才是大老板一样，指使人干这个干那个。 时间久了，大家心里都有些不高兴，偏偏他是一点儿都没发现。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张秀她人挺好的，平时说话都是笑脸，和和气气的。” 张秀脾气不错，又是个女人，在这个下苦力的地方是独一份，大家都挺佩服她。 “就是，她还这么年轻，要不是真心疼孩子，完全可以找人再嫁过好日子去，哪里用得着这么辛苦。对孩子好的人肯定是好人。” 说话的这位家里刚得了娃，心里很有感触。 王二却瞥了他眼，满脸嫌弃。 这群人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那个张芳是新来的却和老板关系那么好，肯定有问题啊。 还在这里说什么疼孩子，疼孩子回把娃带到码头上来吹风？ 码头这里什么人都有，万一磕着碰着了呢？ 王二当然不是为张强着想，他只是在找茬而已。 在他眼里，他是个知青，念过书，就不是干苦力的人。 老板应该捧着他，给他很多很多钱，而不让他跟着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一起每天搬东西累得半死。 “你们就等着看吧，那个女人就是乡下来的什么都不懂，谁会给她那么轻松又钱多的工作？肯定是图她什么，要不就是骗她的，说不定过几天她就会哭着找老板说要继续回来上班。” 王二恶毒地说着，表情特别狰狞。 其他人看他这样后背都在发毛，赶紧敷衍两句就散开，不再和他说话。 明珂家里，艾米刚拿了这段时间的分红来送到明母手上。 明母之前把钱放到艾米那里，说是做投资，其实也是想帮她一把，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居然赚到这么多。 “你不会是为了让我高兴自己贴钱了吧？小米，我知道赚钱不容易，不会因为赚得少就怪你。” 明母以为艾米是怕她这个未来婆婆有意见，所以故意拿这么多钱过来想哄她开心。 这种事以前她家还富裕的时候，见过不少。 艾米笑着摇头。 “伯母，我真的没有骗您。再说了，您也知道，我手里没有多少钱的，就算真的要补也补不了这么多您说是吧？” 她说得真心又坦荡，明母这才信了。 但她只从里面拿了一小半，剩下的全都递回给艾米。 “你现在做的事情才刚刚起步，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别给我这么多，我又没帮什么忙。” 艾米当然不可能收。 “伯母，要不是您给的这些钱，我当时怎么可能有钱来买材料和东西呢，没有材料，又哪里来的今天。所以啊，现在生意这么好全都是因为您，您怎么能说没帮什么忙呢？这些钱啊，本来就是您该得的。” 艾米把钱推回去，又说了好些话，明母才终于收下。 做完正事，她又打开提过来的篮子，里面放着温热的鸡汤。 “奶奶说这是只老母鸡，在火上顿了好几个时辰，还加了些枸杞红枣进去，喝了对身体好。” 鸡很肥美，汤熬得颜色金黄，香气扑鼻。 明母本来不是一个很重口腹之欲的人，闻着这味道也忍不住喝了一大碗。 汤很香，喝到肚子里暖暖的，整个人都觉得舒服起来。 放下碗，明母看着艾米的目光比以前更加柔和。 又能赚钱又有文化还这么体贴人，这么好的儿媳妇儿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正常情况下，婆婆和儿媳妇多多少少会有矛盾。 毕竟自己生下来辛苦养大的孩子，就这么和别的女人成家了，心里多少会觉得不舒服。 但是明母情况特殊。 因为明珂被带走的时候还很小，她根本没参与过他的成长。 而且明珂和她说过，当时他在牛棚里生病差点死掉的时候，是艾米救了他，给他找药吃，他才好起来。 明母自己也是吃过苦的，知道在乡下生病很容易人就没了。 所以，艾米是明珂的救命恩人。 再加上艾米自己也很厉害，又是真心对她很好，明母当然满意，而且越看越喜欢。 另外，这汤是艾米用特别的方子熬制的，给家里人补身体。 王奶奶不用说了，一生吃了太多苦，腰上腿上都有老毛病。 平时还好，一到刮风下雨就痛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偏偏老人怕浪费钱不肯吃药，艾米就想着做药膳给她补。 妞妞也是，很小的时候就没了亲爸亲妈，家里没有壮劳力，分不到工分，吃不饱穿不暖，底子就没打好。 明母更是身子骨不好，这些年又受了这么多苦，看着更是病弱。 不然之前也不会传出明母已经病逝这样的消息。 明母对明珂来说很重要，虽然现在两个人相处还是很尴尬，很少说话，可艾米知道，明珂一直都希望他能有一个亲人在身边。 所以，艾米也把汤送到了这里。 但养身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长时间努力。 她把方子告诉王奶奶，就说是在一个老中医那里得来的，说吃了对大家身体好。 王奶奶自己舍不得花钱，可是对孩子们的身体都特别上心，当即开始每天变着花儿地做各种药膳。 每次，明母和明珂也都有。 两家人就这么吃到江城大学开学。 回宿舍住的第一天，艾米就听见张燕燕在传学校里的最新八卦。 “我听他们说好多人都没回来上学，老师按照他们留的地址写信过去也没有人回，打电话到大队上，大队的人叹着气对老师说，他们家里人不许他们回来了。” 张燕燕还没结婚，又一直被父母宠着，完全不理解这种行为。 “你们说，能考上江城大学多不容易啊，正常家里人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有这种不许回来的？” 周红沉默了一会，问道： “没有回来的人，是不是都是女学生，而且是结过婚的？” 张燕燕疯狂点头。 “对啊对啊，红姐你好厉害，我都没说你就知道了。我听说好几个都是说怀上孩子了，不能来上学，红姐，你说我们学习这么辛苦，他们怎么不等毕业了再要孩子啊，那个时候上班了能赚更多钱，要孩子不是更好吗？” 周红看着张燕燕天真的模样，轻轻摇头。 那些人，既然当初选择辛辛苦苦考上江城大学，当然不会选择在明知道不适合怀孕的时候怀孕。 只是，他们愿不愿意，从来都不在那些农村汉子、公婆的考虑中。 汉子和公婆要的是死死绑住这个人。 她不愿意让这个小姑娘知道这些肮脏事。 第387章 想帮帮他们 周红太清楚那些公婆和汉子的想法。 就像是她，不要家里出一分钱，还能在这边兼职赚钱寄回去，可是他们还是写信催她回去，说她在外面乱来，说她想和别人的男人跑掉。 这些人贪得无厌地要着她辛苦赚的钱，还要不停地骂她。 周红心里唯一一点对那个家的感情，就这样被迅速耗光。 现在，她已经不再给他们写信，也不寄钱，收到村里的信也不理会，就当是没看见。 但周红毕竟还是那个家的儿媳妇儿，还是丫丫爸爸的妻子，她也没想过不认账。 她都想好了，逢年过节还是会寄钱回去，等到大学毕业分配到好工作，也会把丈夫接到城里来继续好好过日子。 但是现在，她要攒钱给丫丫上学。 而且，周红跟着这么多明事理的老师一起学习，又是做教授助理的，越来越自立，也明白不管是谁，都没有资格一边朝她要钱一边骂她。 她也不是一点火气都没有，但她还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没有直接抛下这一家子人。 在周红心里，婚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能随便说离就离。 就算她真的不想和人家过日子，也要当面把话说清楚，然后按照流程办离婚。 不过，现在她真的没有时间回村里面，也怕回去以后就再也出不来，就像张燕燕刚刚说的那些女人一样。 周红心里难受着，却听见艾米的声音响起。 “我想帮他们，想办法让他们回来继续上学。” 周红诧异地抬起头看她。 艾米表情认真，不是说着玩。 “可是，那是他们的家事……” 周红曾经在遇到不公待遇的时候，也挣扎过。 可就算是人最好的那家婶子，也只能偷偷和她说，这是她家里的事，不好管。 “如果他们是自愿不回学校，那就是家事，如果是有人故意拦着他们，甚至关着他们不许回来，那就是犯法。而且，他们已经报到注册，现在都是江城大学的学生，是我们的同学。” “对，他们是我们的同学，如果他们自己不回来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们无权干涉，但如果不是，身为同志，我们必须要站出来帮助他们。” 李兰这次表态的速度比杜春兰更快。 她也已经结婚，但她运气好，老公也是知青，两个人还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学校，家长也都是知识分子，很支持他们。 可是他们一路走来，看见了太多本来应该张开翅膀在天空翱翔的鸟儿，被人锁在笼子里，被人折断双翼，困在一个他们并不喜欢的村子里。 302宿舍关系之所以好，是因为大家志同道合。 很快，大家一个接一个的表态。 周红有些害怕，因为她连自己都帮不了，不知道能不能帮别人。 但是，在大家鼓励的眼神中，她终于勇敢站出来。 唯一一个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张燕燕，也一脸懵逼站出来。 反正大家干啥她就干啥，肯定没错。 302集体行动速度一向很快。 艾米和杜春兰马上找到负责这一块的老师了解情况，交涉过后，在盛思妤的帮助下拿到详细名单。 但这不是最困难的，困难的是怎么和他们本人取得联系，而且要保证他们不是在家里人威胁下说出违心的话。 这些人分散在各个小村子里，相隔很远，有的听都没有听说过。 302小团体慌张了一瞬，然后在杜春兰、艾米和盛思妤三人小组的鼓励下迅速重整旗鼓。 离江城近的，他们就带上同样有这个志向的男同学一起直接去村里找。 远的，则由三人小组让可靠的人去找。 盛思妤家世好的好处马上突显出来，一大票人循着地址开始找人。 杜春兰在学校有很强的号召力，负责给大家筹集路费。 艾米这边则是和明珂一起，联系各地领、导寻求帮助。 这年头，自己管辖的区域出了大学生是天大的喜事，也是他们的功绩，还想着等这些人以后发达了带带家乡，记着他们的好，当然不会允许发生这种事。 再加上艾米和明珂找的都是可靠的人，所以一切都很顺利。 其他人则负责登记资料，以及寻找相关的规定，写在纸上，让去找人的那些人带着，也算是拿来吓唬那些拉着儿媳妇儿或者女儿不肯放的人，他们这么做是犯法的，要是报警会被抓走。 学校里有的人不理解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干什么，觉得这些事情反正和他们没关系。 但是大部分人都是支持的，并且自己也努力在里面帮忙做事。 他们很多都是下乡知青，知道被困在村里是件多么可怕的事。 在全校学生的共同努力下，离得近的几个村子里，开始有学生顺利返校。 不过，江城是大城市，附近的村子也还算开放，不是那种完全不讲理的。 所以在大家掰开揉碎讲清楚读书的好处之后，婆家就放人了。 但是远一些的就很困难了。 去的人甚至被驱逐被殴打。 但是，没有人放弃。 越是这样，大家想要把同学们带回来的愿望越强烈。 他们都很清楚，让同学留在这样的地方，就是毁了下半辈子。 说理不成的，他们就拿出法律规定，拿出国家来说事。 村里人不懂，有的被唬住怕真的被抓走，赶紧放人，有的却是根本不听。 不听的情况下，去找同学的那些学生就联系当地的村长，村长不行就队长，队长不行就往更上级走。 总有一个能讲道理，总有一个怕因为这事闹出来丢了官帽子。 不讲道理的村民可以对不认识的学生凶，却不敢对村长，对队长这种管着他们人发狠。 于是，虽然多费了一些时间，但总算也把人带出来。 不过，也有的人是真的自己不愿意回来。 原因是家里有人生病需要他们照顾，或者家里条件实在太差，真的没有钱继续读下去。 这些人，学校出面解决。 有病的捐钱治病，条件差的，提供各种学生们自动告知的各种兼职信息。 一个个原本看上去不能解决的问题被解决，最后，江城大学所有缺席的学生竟然全都顺利返校。 这件事在全国引起了很大轰动。 因为，其他学校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但是学生们却没能回来继续上课。 现在国家缺人才，大学是培养人才的重要地方。 这件事引起重视后，上面出马直接下任务，让底下的公职人员去解决问题。 这样一来，问题解决起来就变得更加简单。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是所有学校都像江城大学这样全数返校，因为各个家庭的情况相差太大，没办法全部解决。 不管怎么样，想回来读书的同学全都回来了，江城大学也火了，被上面的人亲自表扬。 最高兴的，最感激的，是那些回来的学生。 他们本来以为再也不能回到校园，以为要一辈子被栓在村里，没想到同学们居然不怕路远不怕危险来救他们。 没错，是救。 有两个怀孕的学生，怀孕不是他们想坏的，是被迫的，而且在此之后被关在房间里不许出门。 他们当时都绝望了，甚至想到了自杀。 但同学们来了，帮助他们的人来了。 他们被从小黑屋里面救出来，看着强迫他们的那些人受到惩罚。 他们顺利离婚，宁愿一个人带孩子或者打掉，都不愿意和这些禽兽再有瓜葛。 这样的情况，虽然不尽相同，却有很多类似的。 对这些人来说，学校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顶住压力发起这场救援活动的302宿舍，更是他们用尽一生力气都要好好报答的存在。 但很快，这么做的副作用也来了。 那就是，302宿舍单身女同志身边，开始围着很多人。 男的女的都有，只要有空就会出现在他们身边。 明珂每次因为这些人没办法和艾米好好说悄悄话，心里就很难受。 早知道他就—— 明珂念头起到一半就马上落下。 他知道，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会这么做。 每一所大学里的人，在毕业后都会成为新鲜血液，为这个国家的发展进步提供动力。 这件事，一开始就不只是一家一户一个人的事，而是关乎整个国家的大事。 有了这个觉悟，明珂再看向围着艾米说话的。 还是很气。 没办法不气。 好在，艾米很快和这些人说了再见，然后小步跑到明珂身边。 “怎么，吃醋啦？” 做了这么大一件事，艾米心情很好。 以前在看书的时候，她看到这种情况都恨不能到这些人身边帮助他们，现在真的有这个机会了，她也做到了，当然开心。 明珂轻轻咳嗽两声，移开目光。 “没有。” 那些人长得好看的没有他成绩好，成绩好的没有他长得好看，长得好又成绩好的没有他有钱，有什么好吃醋的。 艾米看着明珂，左右瞅瞅确定没人后，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明珂，这次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明知道这件事很有可能吃力不讨好，还愿意支持我。明珂，这辈子能认识你，是我最最最最大的幸运。” 第388章 极品亲戚 波折不断但最终圆满的大一下学期，就这么如约而至。 经历过被关在家不许来学校的事情后，本来就很认真的学生们，更加努力学习。 他们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不读书就没有出路。 如果学习成绩不好不能顺利毕业，他们就会被迫回到那些敢把他们强行困住的可怕村庄。 良好的学习气氛让整个学校的学习氛围都跟着变好，艾米和明珂也开始每天忙于吸收新知识。 王奶奶那边有张秀帮忙，艾米不用担心。 明母则顺利恢复工作，重新回到大学当老师，精神状态比以前好了不少，明珂也放下心来。 所有人都在努力为着更好的未来而努力时，周红的丈夫和婆婆找来了。 “你个不要脸的狐媚子、白眼狼，俺就说你来上大学肯定魂都要被别的男人勾走，果然是这样，连放假都不愿意带着孩子回家，在这里和野男人乱搞。” 周红的婆婆姓金，大家都叫她金老太。 金老太生了三个女儿，好不容易才得周大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千挑万选从知青里找着个能干活长得好有好拿捏的，就想着抱孙子。 结果没想到周红居然生了个女娃。 金老太虽然自己也是女的，但打心底里认为女娃就是赔钱货，养着费粮食还不如直接扔河里。 但周红这么一个平时说话从来不红脸，哪怕被金老太大骂都不还手的女人，居然发狠不要命的护住刚出生的女儿。 后来事情闹得太厉害，村长和大队的人都来了，告诉她闹出人命是要坐牢的。 没办法，金老太只能把那个赔钱货留下。 留下之后，金老太开始疯狂磋磨周红和丫丫。 丫丫刚会走路，就被她要求帮着家里干活，什么喂鸡扫地都让她来，也不管她还那么小拿扫把都难。 等到丫丫再大一点儿的时候，金老太更是天不亮就把她从床上拽起来，给她一个背篓让她出去捡柴、打猪草。 可以说，丫丫是家里最没有地位的一个，金老太想着法儿的折磨她，恨不得她哪天出去捡柴的时候摔到坑里再也出不来，这样家里就能省一大笔粮食。 第二没地位的当然是丫丫的母亲周红。 可现在，金老太因为在车上人挤人挤出一身臭汗，整个人都是一股子馊味儿，丫丫却穿着件海蓝色的碎花裙，头上扎着两个花团，俏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 不只是这样，周红身上穿的也不是在家里那种没人要的旧衣服，而是一件霜白色的衬衫，陪着黑色长裤，整个人看上去比大队的领导还要精神。 这么一对比，金老太和周大就像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 金老太在村里向来好面子，只看她为了争口气不被别人说，接连生下四个孩子就能看出来。 要不是身体不允许，她甚至打算继续生，多生几个儿子打那些背后说嘴的人的脸。 所以，金老太一看见周红和丫丫穿得这么好心里就不乐意了。 “怪不得不给家里打钱了，原来是全都拿去做新衣服穿好勾搭野男人是吧？而且还是带着丫丫一起，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妈？” 金老太是村里吵架的一把好手，一个人能把五六个人吵赢。 她声音大，指着周红骂的时候口水乱飞。 江城大学来来往往的人本来就多，很快就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学生。 “这不是教授那个助理吗，她难道也和那个宋跃进一样骗人处对象了啊？” “别乱说，认识她的都知道她有个闺女，她从来都没说过离婚。” “长得这么好看，放假都没回去，谁知道她婆婆说的是不是真的。” 周围说什么的都有。 周红因为跟在教授身边做事，早就已经习惯这种被人注视的场面，所以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她小心地护着丫丫，没有理张嘴乱咬人的金老太，而是拜托人群中一个认识的人帮忙把孩子带回宿舍。 这人是之前大家从村里救出来的一个小媳妇儿，婆家人也特别不讲理。 因为她想回来继续读大学，他们把她关在小黑屋里不给吃不给喝，要不是学校的人去的及时，她都差点被饿死。 所以，这人心底很感激周红他们，听到这话没有犹豫，抱起丫丫就走。 金老太知道丫丫是周红最在意的，当然不肯放人，伸手去抓她。 她年纪大，在家里又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打她，而且还不只一个。 是一群，一群站在这里凑热闹的学生。 他们并不都认识这个人，最开始聚集在这里也的确是想看热闹，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是江城大学的学生。 身为同学，他们绝不允许外人欺负自家人。 金老太被人打开手就失去了抓住那个人的最好时机，那人带着丫丫顺利到达302宿舍。 因为是午睡时间，宿舍人都在。 “怎么是你把孩子带回来，红姐呢，找着新兼职啦？” 周红赚钱很拼命这一点，认识的人都知道，他们看见合适的工作也都会介绍给她。 “不、不是，是红姐的婆婆和丈夫来了，在门口拉着她骂呢，我看还要动手。红姐怕吓着孩子，才让我把丫丫先带回来。” 这个小媳妇儿自己是知道和婆婆丈夫对上是多麻烦的事，按理说不应该掺和，不然很容易闹得两头不是人。 但周红他们救了她的命，她没办法昧着良心不去管。 而艾米一听，留下金凤这个有带娃经验的看着丫丫，其他人全都赶去校门口。 他们到的时候，果然已经打起来了。 不，与其说是打起来，不如说是金老太在单方面对周红动手，周红只是躲开而已。 金老太没让周大动手，怕真闹出好歹。 她年纪大，又是周红的婆婆，就算把人打坏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真要管，她就坐在地上哭，看他们谁敢动她。 抱着这种想法，金老太都起手来一点都不手软，拿指甲抓周红的胳膊、脸，伸手掐她的肉。 事情闹到这一步，学生们想拦也拦不住，谁过去就会被金老太连着一起打。 几个学生身上被抓出血痕以后，就没有人敢凑过去，只能站在旁边干着急。 艾米他们到的时候就是这种一边倒的局面，杜春兰只看了一眼，马上说：“报警。” 金老太年纪大耳朵却好使，一听报警马上就往地上一躺。 “哎哟哟，大学生打人啦，这么多人一起欺负俺这个乡下来的老太婆哟。” 金老太捂着肚子在地上滚了一圈，一副被人打惨了的模样。 学生们哪里见过这阵势，直接给吓懵了。 “我、我没碰到她。” “我碰到了，但是那也是她把我抓出血了，我根本没有推她。” “她这么大年纪了该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刚才帮过忙的学生害怕得不行，还是艾米过去说： “没事，我们这么多人都是认证，到时候警察来了大家都会作证是她自己倒下去的。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医院验伤，你们都被她打了，验伤以后她是要赔偿医药费的，你们又是学生，要是伤着手啊或者吓坏了，那损失可就大了，到时候让她多赔点儿。” 虽然她才刚看到金老太，但看那架势，她就知道这人是什么德性。 欺软怕硬。 敢在江城大学门口这么横还打人，不就是觉得大学生没背景年纪又比她小所以好欺负吗？ 艾米想得没错，她一说要赔偿，金老太马上就不嚎了，但还是躺在地上不起来。 不过，金老太不是被吓怕了，而是在想，刚才帮周红的人那么多，要是都给她赔偿的话，那得是多少钱。 越想她越兴奋，在大家都以为事情过去打算把她扶起来的时候，她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哭喊声。 “没天理了啊，俺们乡下人穷就活该被城里人欺负啊，俺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学生娃围着欺负啊。” 金老太这一哭，把周围出来买东西的人全都引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都是读书明礼的学生，怎么还合起伙来欺负老人家呢？” “都说了劳动光荣，要是没有乡下人种地你们吃什么，还有，你们家里就没有人是乡下的吗，怎么还搞歧视看不起人？” “都说你们大学生是未来的希望，我看真把国家交到你们手里，啧啧啧……” 大家心底里自然而然会同情弱者。 他们一看一大片学生站在那里，又看金老太头发都白了还一个人躺在地上，马上就认定是学生在欺负人。 金老太听见有人替她说话马上哭得更加来劲儿。 “大家给俺评评理啊，俺儿媳妇儿考上这个大学，还偷偷带走了俺孙女，放假都不回来看看，俺和孙女她爹想娃了来看看，结果就被她叫人一起拦在学校门口还打俺，俺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早知道干啥要这么大老远跑来看你们啊。” 金老太一哭，不知道情况的过路人马上更气了，纷纷开始指责周红不孝顺。 “你这个儿媳妇怎么当的，哪里有带着同学来打婆婆的道理，我要找学校老师举报，你这种人凭什么读大学接受教育？” 第389章 赶出去 “我没有打她，所有人都看见了，是她先动手打我，而我只是为了不被打到所以躲开了而已。” 周红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金老太太捏在手里当狗使唤的周红了，她的回答理智而硬气。 她这样理直气壮的样子，就让很多原本抱着同样想法的人心里泛起嘀咕。 难道是这个老太太在骗人？ 这个时候出来买菜的，除了老人家就是本来也是给人做媳妇儿的人。 老人家当然是向着金老太，但做媳妇儿的则因为周红的表现没有马上站队。 这时，艾米也站出来说： “的确是这个老人家先动手的，我们学校几个同学想劝架还被她抓伤了。” 话音落下，几个被抓伤的学生主动站出来给大家看。 他们的胳膊上是一道道崭新的血印子，有一个男生甚至脸上都被抓出血痕。 遇到这种情况敢站出来拉架的，本来就是热血青年，年纪都不大。 再加上他们是念书的，身上带着读书人特有的学生气，这么一站，就让人忍不住心疼。 “天呐，人家孩子只是想劝架，和你也没什么恩怨，你怎么还打人啊？” “就是，你在这里喊痛，但我一点伤口都没看到，反而是人家学生娃娃被打成这个样子，这是欺负人家家里远没人帮忙是吧？” 家里有娃的最看不得孩子受苦，就算是和金老太一样的老人家，也在看见和他们孙孙差不多年纪的娃被打成这个样子，也不帮她说话了。 他们也有娃在外地读大学，要是也被欺负成这样他们能拄着拐杖把欺负孙孙的人给打得满地打滚。 金老太看着态度一下就变了的路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这招在村里一直很好用，只要她躺下开始哭闹，就算原本占理的也会被村里人说变得不占理，最后只能按照她说的办。 怎么到这里就不成了？ 金老太一想问题就忘了继续嚎，被周围的路人看在眼里，更是证明她之前是装的。 “之前还叫得那么厉害还以为真被打了，结果看有人帮学生娃娃说话马上就不喊痛，肯定是假的。” “江城大学的老师好，教出来的学生也好，有一次我在这边卖菜不小心摔了，就是两个学生娃把我背回家的，可懂事了，怎么会打老人？” “要我说就是打了她也是活该，看看她都把好好的娃抓成啥样了，这要是留疤了可咋办？” 虽然大家都觉得男生脸上留疤没什么，但谁让脸被抓了那个男同学长得秀气呢。 这么秀气的娃以后要是脸上留疤了，那多不好看多可惜啊。 不管什么时候，大家都是看脸的。 脸长得好看的人总是能收获更多的善意。 现在，三角眼一脸刻薄相的金老太躺在地上，旁边是被抓伤的长得周正的年轻学生娃，更别说周红本来也长得好看。 金老太在门口闹事，是因为门口人多，闹起来周红心里才会怕才会有顾忌。 但她没想到，正好是因为人多，所以她做了什么事人家都看在眼里。 这可不是乡下，怕说了真话以后被她一家子报复。 这是江城。 而且这里是全省最好的大学的正门口。 先不说能在这里开门店做生意的本来就是有些本事的人，不会随便被金老太这种人骗。 就说他们店在的位置。 江城大学门口的店，平时做的最多的生意，不就是江城大学的学生吗？ 而学生虽然多，但是大多手里没什么钱，每次去的都是那些人，一来二去就熟了，都知道这些娃娃人不坏。 王奶奶的饮品生意现在又做得好，不少人都知道艾米是王奶奶的亲孙女，谁会不给她面子？ 这样一来，事情的真相很快就呈现在大家面前，不管金老太嚎得多凄惨都没人愿意信她。 “我说老太太，你的身子骨看着还硬朗，好好去做事攥点钱有啥不好的，非要找人学生娃讹钱？人家都在读书哪儿来的钱给你？” “我家里要是有人考上这么好的大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还有这种大老远来闹事的？” “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是脑子不好使，还儿媳妇的坏话。人家读书没要家里一分钱，还在外面干活赚钱寄回去，就这还每次写信过来全都骂人的和让她回村里去别读书的，真的太恶心人了。” 说最后这话的是经常和周红一起兼职赚钱的人。 两个人家里环境都不好，关系也不错，有什么都是一起分享，当然见不得她被人泼脏水。 “啥，让大学生自己赚学费生活费不算，还要她赚钱养家？你们家里面的人全都死绝了吗这么对一个大学生？” 说话的是家里有孩子在上大学的母亲。 她知道读大学前前后后要花多少钱，也知道每天他们学习有多辛苦多累，放假的时候她闺女回来都瘦了一圈，在家里都没放下过书，看得她心疼到不行。 结果居然还有人一分钱都不给，还让大学生在读书的时候赚钱养家的。 这位母亲完全没办法想象那得多累。 “不只呢，这些人为了不让她来读大学把她关起来，是她闺女吧她放出来的。她婆家重男轻女不把女娃当人看，她怕自己走了孩子会出事，这才把娃带到身边的。谁不知道带着娃上学有多累啊，结果这些人不帮忙就算了，还压榨人家母女两个的血汗钱，真是太可恶了。” 周红以前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些事，她没办法接受别人拿异样的眼光看她。 但是，在艾米那次意外撞见她哭之后，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后，两个人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艾米告诉她，这个世界上好人比坏人多得多，她得让人知道那家人是什么玩意儿，这样到时候才会有人帮她。 于是，周红就没有特意瞒着，有时候还当着大家的面看婆家写过来的信。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金老太一家有多恶心。 偏偏，金老太刚刚骂周红的时候，还说什么是因为想孙女才辛苦跑过来的。 现在听了这个同学的话以后，家里有娃的看金老太的眼神都变了。 这个当婆婆的也太恶毒了吧。 “那又怎么样，女人读书有什么用，还不如在家里照顾男人小孩儿，他们这么多男的女的在一起上课读书天天见面，那不得坏事吗？再说了，俺又没把他们饿死，怎么就对不起他们了？” 金老太见大家对她卖惨这一套没反应，马上换了招式。 在他们村里，除了少个别的人，大家都觉得女娃是赔钱货。 每次只要金老太这么一说，其他人哪怕看见她打周红和丫丫也不敢说话。 不仅金老太这么说，周大也跳出来这么说。 “就是，她来上学以后家里的活都没人干，每天什么事情都要俺妈做，你们说说哪里有这么做儿媳妇儿的，儿媳妇不就是应该伺候公公婆婆吗？” 这些话他们一直在村里说，其他人也这么说，所以他们不觉得哪里有错。 但，这是江城，看热闹的还大多都是他们嘴里的“儿媳妇儿”。 “呸，什么叫该伺候？人闺女也是人家爸妈捧在手心里疼的，凭什么嫁到你们家就要受这种苦？” “就是，人家还这么厉害考上大学，以后有工作了就是城里人，能自己养活自己和娃，为什么还要跑去伺候你们？” “都是新时代了怎么还有这种人，生男生女都一样没听过吗，而且你难道不是女的吗？” “没有女的你儿子哪来的媳妇儿，没有女的你哪儿来的孙女？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还重男轻女。” 说话的人不一定都是这个想法，但不妨碍他们在这里跟着起哄。 金老太和周大是真的觉得他们的想法没错，女人就应该在家里面带孩子生孩子做家务，读再多书都一样，还浪费钱。 从小到大，他们接受的也是这个教育，身边的人也全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说出来的时候，本来以为所有人都会站在他们这边骂周红，没想到现在被骂的居然是他们。 “你们都疯了吗，居然觉得女娃该去念书？念书有啥好的，花钱不说还不能帮着做家务，在外面还和那么多男的一起，这不是伤风败俗吗？” 金老太第一次因为说女娃不该读书被骂，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城里人难道都是傻子吗，为啥要让女娃念书？ 就算女娃钱赚得多又怎么样，钱多了好让她和别的男人跑？ 金老太马上把面前这些看着体面的城里人和傻子划上等号，觉得这些人脑子都有病。 “我看你才疯了，真是……” 被金老太的言论气得不行的路人，连话都说不出来。 眼看这个人脸都因为太生气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看着像是马上要晕过去，周红和杜春兰赶紧把人扶着在门口的石头墩上坐下休息。 “婶儿你先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高兴的还是那些故意气你的人。” 艾米找门口不远处的店家买了杯酸梅汤给她喝着，一边给她顺气。 “瞧瞧，要我说人就该多读书，读书了才知道什么叫礼貌，都像你们这样懂事，那这个社会能不好吗？” 第390章 撒泼 金老太和周大来江城后的首战，失败。 他们虽然向来厚脸皮，但被几十个学生娃和路人当面戳脊梁骨骂，还是有些慌神。 最后，金老太退而求其次，没敢再想去讹这些学生的钱，而是粗声粗气地对周红说： “俺们坐了一天车了，快带我们找个地方休息。” 金老太被这么多人指着鼻子，说话的语气当然不好，脸色也很难看。 但周红说到底现在还是她的儿媳妇，他们又是从外地来的江城，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刚才大家都已经替周红找回场子，她当然不会再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上面闹，显得她太小心眼儿。 不得不说，周红和302众人在一起生活后，随着见世面越来越广，心里越来越明白名声这两个字有多重要。 当时她在村里被丈夫婆婆那么欺负，就是因为被这两个字压着。 周红是下乡知青，娘家天高皇帝远，想帮忙也帮不上。 金老太整天在外面说她坏话，说她懒，整天睡到太阳老大才起来，起床以后什么都不做，等着婆婆来伺候她。 村子是金老太的主场，周红怎么辩解都没人信，反而一群人来劝她说： “你都已经结婚了，又不是以前那个小姑娘了，还是要改改脾气，在家里多做事，勤快点儿。天底下有哪个媳妇儿还要婆婆来伺候的，你听着自己心里不虚吗？” 每次周红想要为自己辩解，都会被人这样劝。 次数多了，周红终于明白村里人不会帮她，因为就算她嫁给周大，也还是外人。 他们只会帮着金老太一家，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会按在她身上，什么都是她的错。 周红当时想通这一点后，再也没有为自个儿说过话，只努力想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这么做虽然苦点累点，但好歹日子平稳过了，直到她怀孕。 金老太就周大这么一个儿子，早就想要抱大胖孙子，一下子对周红的态度好起来。 什么好吃的东西都往她跟前送，每天念叨着让她生个大胖小子。 但是，周红生了个闺女。 金老太在知道孩子性别的那一瞬间马上变脸，连抱都没抱丫丫一下，骂骂咧咧转头就走。 周红的月子当然也没坐好。 没有人帮忙端饭进来，没有人给不能碰凉水的她洗衣物，没有任何补身子的东西，连孩子都没人给她带。 周红现在想起那段时间，还绝对嘴巴里像是吃到黄连一样苦。 但她看着怀里的奶娃，咬咬牙一个人挺过来了。 结果，出月子后，周红一走出憋了大半个月的房间，就发现村里人全都对她指指点点，说她不孝顺，是白眼儿狼。 果然，金老太又在外面编排，说她坐月子要吃这个要吃那个，家里什么东西全都被她吃掉，害得家里其他人全都跟着饿肚子。 就这样，周红做着最苦最累的事，却是村里人眼中最懒最矫情的人。 如果只是这样，她还能为了乖巧的闺女忍下来。 可是，后来这些招数又被金老太用在了丫丫身上。 周红终于忍无可忍，奋发图强偷偷看书，偷偷参加高考。 后来，更是独自一人带着丫丫偷偷来到江城。 在这里，房子是租的，吃饭也要钱，家里也没男人，却是周红和丫丫过得最幸福的日子。 周红赚了钱可以给丫丫买她喜欢的衣服，不用什么都让着家里三个小姑子，每个周末还都可以出去玩。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神仙一样的生活。 结果，在一切都越来越好的时候，金老太带着周大来了。 一来，就是在江城大学门口闹事，想再用以前村里那些招数搞臭周红的名声。 只是，现在的周红已经不怕这些。 就算真的遇到处理不来的问题，她还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还有302的室友们可以求助。 在这里，周红不再是孤立无援被欺负的那一个，她有了她的底气。 只是，从小受过教育的周红没想到，金老太和周大的底线比她之前预计的还要低。 因为是家里私事，周红带他们去租的房子那里时，没有让其他朋友陪着。 金老太一见着青砖白瓦的房子，眼睛都亮了。 “这是你修的房子？” 村里的房子都是自家修自家住，金老太第一眼见着的时候自然认为房子是周红的。 周红为了省钱租的房子很小，但因为带着闺女，不愿意太委屈孩子，所以里面环境还不错。 小小的房子里，有公共厨房可以用，床单是漂亮的印花布，是供销社处理存货的时候买的，天蓝色的很好看。 床边还摆着一个房东之前就有的书桌。 平时周红会在这里学习，丫丫也会坐在这里和她一起看书。 桌上放着周红在路边采的野花，每天都会换，看着整个屋子都特别整齐干净又漂亮。 落在金老太眼里，这都是钱。 “房子是我租的。” 周红现在只是碍于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才回答一些必须的问题，别的并不想多说。 “租的？你一个人租这么好的房子干啥？” 金老太眼珠子都差点迸出来，对着周红就是一顿骂。 “不是说可以住学校吗为啥要租房子，俺看你就是和学校里那些野男人坏女人学歪了，明明可以省下来寄回去的钱居然拿来租这么好的房子，俺儿子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败家娘们儿！” 金老太一边说一边追问租这个房子要多少钱，她这凶巴巴的样子周红当然不会说，不然肯定又要闹。 但金老太才不管她说不说，直接带着周大跑去找到房东老太天，拍门拍得老人家吓了一大跳。 “这是谁啊？” 老太太虽然头发已经白了，但身上衣服一向穿得干净整齐，家里孩子也出息，平日里就在家收收房租，和这条街的老头儿老太太唠唠嗑，日子过得好，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就很好。 她明明比金老太大十五六岁，看上去却比尖嘴猴腮的金老太年轻许多。 “俺是周红的妈。” 金老太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房东老太太，看见她身上的衣服不便宜后，语气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冲，怕得罪什么大人物。 “哟，是小红的母亲啊，快进来坐。” 老太太并不知道周红婆家的情况，平日里周红为人处世讨人喜欢，经常会给她带些小东西回来，或者是一枝学校新开的花，或者是一点小零嘴。 这些东西都不贵，却是她的一番心意。 老太太孩子都在外地，一个人住着本就冷清，周红这样和她亲近，倒让她觉得心里舒坦。 所以，她一听金老太说是周红的母亲，马上就热情招待。 房东住的地方比周红租的那个房子好很多。 里面很宽敞还带个大院子，桌椅板凳更是一看就不便宜。 金老太贪婪地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恨不能这些都是她的。 跟在她身后的周大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甚至偷偷伸出手去摸那椅子，眼睛里都在闪着光。 周红把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很想直接把人带走。 房东对她和丫丫很好，丫丫每次都是叫她奶奶的，比喊金老太的时候亲得多，因为房东经常会在周红忙得脱不开身的时候，带着丫丫出去玩，还给她做好吃的。 丫丫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偷偷问周红，可不可以让房东做她亲奶奶。 这么好的人，周红不愿意因为金老太他们闹得太难看。 但是，如果她能拦得住，金老太根本就到不了房东这里。 现在一行人走在这里，周红心里很后悔，一开始就不该带他们来的。 但想是这么想，其实她知道这不可能。 因为周红没钱。 她没日没夜赚的那些钱，都是攒下来做她和丫丫下半年生活费的。 而她虽然心底里不喜欢金老太和周大，但到底儿媳的身份还在，她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顾。 这里是江城，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哪怕她再有意见，也不能放任他们在外面乱走，因为很容易出事。 没钱住招待所，当然只能来她租的房子这里。 但周红没想到，他们居然闹着要找房东。 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她只能警醒一些，防止发生什么意外。 这边，金老太已经以熟络的口吻喊着房东老姐姐套出话，知道房东的几个孩子都没有在江城。 金老太其实很会看脸色，她知道在什么时候怎么说才能对她最有好处。 这不，刚来没多久就哄得房东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但，确定没有壮劳力可以给房东老太太撑腰后，金老太和周大马上变脸。 “老姐姐啊，小红住的房子每个月要多少钱啊？” 房东老太太本就看周红一个年轻娃带着孩子辛苦，所以房租要的很公道，没有像别的地方那里故意喊高价。 所以她也没有多想，笑呵呵地说出她要的房租，心里还想着要是金老太感谢她照顾周红的话，她要怎么回答才好。 结果，话刚说出口，金老太就啪的一声把手砸在桌子上。 “亏俺还觉得你看着面善，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居然看俺儿媳妇脸嫩就这么欺负她，俺告诉你，你今天必须把吞的黑心钱还出来，不然俺和俺儿子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黑心肝。” 第391章 搬走 “什么？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小红，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房东老太太被金老太的突然发难给吓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红也是马上把金老太和房东隔开，怕婆婆动手伤人。 “我不是说过了吗，阿姨对我很好，很照顾我和丫丫，在我忙的时候还帮忙看着孩子，您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你给俺起开，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那么小一个房咋就要收这么多钱了，不是欺负人是干啥？俺今天非要让她把钱全还回来不可。” 金老太果然上手要打人，被周红死死拦住。 丫丫看她又要打人，赶紧拉着房东老太太往外面走。 “奶奶快跑，她又要打人了。” 房东老太太还没弄清楚情况，就已经下意识地跟着丫丫一起走到离他们比较远的院子里。 “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房东是真不明白，刚刚不还一口一个老姐姐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丫丫有些害怕地抓着她的手，颤着声说： “那个不是妈妈的妈妈，是爸爸的妈妈，她对我和妈妈很不好，打我们，不让妈妈上大学，还说我是个闺女，活着就是浪费粮食，要是懂事的话就应该自己找个地方跳下去。” 在江城这半年，丫丫都和周红生活在一起，身边的人也都是充满善意的。 但就算是这样，丫丫还是一看见金老太就会忍不住全身颤抖，想到当初被她拿扫帚、拿棍子打的感觉。 房东看丫丫怕成这个样子，心疼得不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暂时顾不上周红那边，把孩子先带去一旁。 她觉得不能让这么大点儿的孩子，看见妈妈和奶奶吵架的画面。 可金老太和周大身为亲奶奶和亲生爸爸，却在看见房东带着丫丫走的时候，飞快跑过去一把把孩子拽住不许她走。 他们抢人还不算，嘴里还骂骂咧咧着： “不要脸地收俺儿媳妇那么多钱还不算，现在还想拐跑俺孙女，你个老不修的，看上去像是念过书的，结果居然能做出这种下作事。” 金老太因为之前在校门口吃的亏，在骂房东的时候稍微收敛了些，没有嚷嚷出村里说的那些脏话。 可只这些，就已经让房东气得呼吸急促，心口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 “你、你不要张口胡说，我从来没有欺负过小红，我带丫丫走也只是不想让一个孩子看见你们大人吵架而已。” 话刚说完，她就捂着心口猛烈咳嗽起来。 周红赶紧过去给房东顺气。 “阿姨您别气，我马上带他们走。” 周红看房东面色发白的样子，心里更加自责。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该狠下心直接不管金老太和周大。 可周红性子软，就算在大学这半年改变了很多，可二十多年的习惯不可能说只靠这么点时间就能全部改掉。 她心里还顾念着金老太是她婆婆，周大是她丈夫。 “妈，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周红伸手去拦还想继续抢丫丫的手，金老太却被她这个动作直接点燃。 “好啊你，怎么，现在是大学生了了不起了，还敢打婆婆了是不是？你们大学教的就是这些玩意儿，那你还不如乘早和俺一起回村里去，省下来的钱不知道能买多少东西了。” 金老太一想到刚才房东说的那些房租就脑袋发晕，那么多钱啊，全被这个败家女人给败光了。 她一边嚷嚷着一边伸手乱抓，在丫丫细嫩的胳膊上抓出好几道血痕。 丫丫再懂事也还是半大的小孩儿，被抓之后疼得娃娃大哭。 周红赶紧一边努力更好地护住孩子一边拦着金老太，房东则看情况实在不对往门外去叫人帮忙。 孩子哭得厉害，金老太和周大却一点都不心疼，竟然看金老太走了，转身把人家摆在桌上的瓜子花生这些东西往包里塞。 “妈，周大，你们干什么呢？” 周红想要阻止，被周大一把甩开。 “她不给我们钱就拿这些东西来换。” 金老太振振有词，把能拿的东西，包括筷子、碗、糖这些东西，全都塞到来的时候背的大口袋里。 周红急得上前好几次，都被他们给推开，脑袋还在墙上狠狠撞了下，都磕破皮出了血。 房东带着正好遇见的出来巡街的万三，带人一进大门就看见这一幕。 “天呐，光天化日的，你们居然敢偷东西。” 房东心口又是一阵绞痛，她没想到现在盗窃罪判得那么重，还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跑她家里来拿东西走。 金老太知道房东这里的都是好东西，装得正开心呢，听见房东的声音张嘴就骂。 “呸，这些本来就是你该给俺们的，俺们只是拿俺们的东西，不是偷。” 万三一听这和宋跃进一个调调的说词，差点儿给气笑。 他带着一起巡街的同事，直接把人给抓住。 “谁敢动——” 周大被人按住双手正要发火打人，结果一转头就看见穿着制服的万三，吓得一口气险些缓不过来。 同样被控制住的金老太在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后，也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金老太生在村里长在村里，周大也是。 在他们的记忆里，哪怕是村里闹出人命也不带找公家的，能私下解决都私下解决，谁都不会把事情闹大。 可现在怎么他们就拿点东西，公家居然来抓他们了？ 两个人向来是柿子捡软的捏，现在对上公家一个字都不敢说，规规矩矩跟着万三离开房东这里。 房东和周红当然也要跟去把事情说清楚，万三和他的同事带着金老太和周大走前面，周红就跟着房东走后面。 “阿姨，这件事都怪我，我就不该带他们来……” 周红真的后悔得不行。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她再说这些也没意义。 房东倒是看见金老太和周大打周红那毫不留情的样子，她到底是岁数大些，知道这做儿媳妇的不容易，摆摆手没有怪她。 不过—— “小红，你也别怪我，我这年纪大了，身子骨经不住这么折腾，怕是这房子不能再继续租给你了。” 她现在手都还抖得厉害。 金老太和周大根本没有因为她年纪大就放轻动作，好几次推搡中都差点把她推倒在地。 她这个岁数，要是真摔一跤，指不定就没了命，要不就是和街那边的老张一样给摔成偏瘫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 房东的孩子们都孝顺，要不是她舍不得这老宅子，早就跟着孩子们去外地了。 她本来想着孩子们都出息了，自己在江城收收房租，和老朋友们说说话，好好享受最后这几年，没想到居然遇到今天这种糟心事。 “阿姨，我……” 现在已经开学，再要去租房子会很难。 而且要找到这么便宜位置又离学校近的更难。 可是周红看着房东煞白的脸，想着她平日里对自己和丫丫的好，张了好几次嘴都没好意思求她让自己和丫丫继续留在这里。 房东把她这模样看在眼里，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小红，我知道你是好人，心底好又有本事，对人也好。但是我这把老骨头经不住这么折腾啊，这样，这个月的租金我都还给你，一分钱不收，怎么样？还有，你要是以后再有什么事忙不过来，也可以把丫丫带来这里我帮忙照看着。” 说到这里，房东朝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的金老太和周大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劝道： “你以后是要有大出息的，丫丫也聪明，你也说过要送她去念书写字。我是过来人，多嘴一句，要是说得你生气了也不要多想，就当我没说过。你要是想和丫丫能好好过日子，最好啊，想办法和这家人断干净，不然……” 剩下的话房东没好说出口，但周红心里都明白。 她感激地谢过房东，这样贴心窝子的话就算是身边的朋友也不好说，房东能对她说出这番话，是打心底里想让她和丫丫好。 房东见周红心里明白，就没再多说。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她知道真要断干净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一行人就这么到局子里去。 因为偷东西的动作被万三和一干同时撞个正着，再加上金老太怕公家人，到了以后直接乖乖把拿的东西全都交出来还给房东。 “看在小红的面子上我也不追究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房东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等周红把金老太和周大安置在街上一个地方坐着以后回来，发现房东没在家。 “老太太身体不舒服去看医生了，她说要退给你的钱都在这里，你点点。” 另外一个租房东屋子的大学生说着，把钱递给周红。 周红心里一阵难受，但想到自己现在还要去找别的房子住，最终还是把钱收下了。 今天发生这种事，她也不好意思再赖在这里不走，给房东留下一封信后，收拾好本来就不多的东西回了宿舍。 艾米一看见她手里拿的铺盖卷，皱眉问： “他们去你住的地方闹了？” 第392章 一起想办法 “嗯。” 周红情绪很低落，但她不得不赶紧把拿回来的东西收拾好，心里再算着手里还剩下的钱，想着赶紧去找新的房子。 不然就金老太和周大只要在江城一天，就得住一天招待所。 他们肯定不乐意掏钱，说不定还会为了各种事赖在这里不走，到时候周红身上这点钱根本撑不住。 看着周红这样子，同样结婚并且有孩子的金凤都忍不住说道： “红啊，你脾气也太好了，这样他们只会把你欺负得更惨。” 虽然金凤也是在下乡的时候和村里人结婚，她和公婆之间矛盾也不少，但比起周红的婆家人实在是好太多。 至少，她丈夫是护着她的，孩子也护着她，这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是支持她上大学的。 可刚才估摸着差不多了，金凤带着丫丫去大门那里看情况，发现周大对周红真的一点情分都不讲，像是根本不把她当成自家人。 也就只有丫丫，看见周红受委屈，哭着闹着跑回到周红身边。 “唉……” 周红一边把丫丫放到床上，然后自己蹲下来给她处理被金老太抓伤的地方，一边叹气。 “姐，我知道你说的都是为了我好，但是事情哪里这么简单的。” “离婚很难吗，我看秀秀姐办离婚好像还挺顺利的。” 张燕燕不懂这些，在旁边问了句。 刘兰伸出食指点点她的脑袋。 “你这金鱼脑袋，秀秀姐那是因为那个渣男一开始就存了要抛妻弃子的心思，根本没和她办结婚手续，所以才简单。” 张燕燕捂着脑袋嘟囔嘴。 “兰兰，再戳都要被戳坏了。而且我觉得红红姐这个情况，还不如抛妻弃子呢，什么都不管也好过现在这种需要的时候不出力，平时又还要吸红红姐的血，找她要这个要那个的。” 张燕燕没有处对象，性子也直，有什么说什么。 周红听了这话愣在原地。 “可是，如果丫丫没有爸爸的话，其他人会笑话她。” 周红知道，不管在哪里，哪怕在江城这样的大地方，没有父亲的孩子也会被欺负。 艾米听见她在担心这事，忙摆手说： “不会，妞妞爸爸妈妈都没有，现在在小学也好好的，交了不少朋友。” “就是啊，那个周大虽然说是丫丫的父亲，可是也不养她，对你也不好，刚才下手的时候根本没有把你当成自己人，还好意思找你要钱，这种人有他还不如没有，没他你还能吃好点儿穿好点儿。” 虽然最近周红手里钱紧，没有再往家里面寄钱，可之前寄了不少，要是留下来自己用，能让她和丫丫过得很不错。 这次，连向来劝和不劝分的金凤也认同了张燕燕的说法。 “你现在没有毕业就已经可以养活自己和孩子，以后毕业了工作只会更好，到时候带着孩子日子一定会越来越红火。反而是如果到时候你婆家人还在缠着你的话，说不定还要去你工作的地方闹着要你的工作你的房子。” 金凤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从来没有劝过人离婚。 但是今天她看见金老太和周大对周红动手那样子后，真心觉得周红一个人带着孩子能过得更好。 大家都这么劝着，周红心里却还是拿不定主意。 当初和周大结婚的时候，她想的是好好照顾这个家，好好照顾他们以后的孩子。 就算在日子过得罪辛苦的时候，她刚生完丫丫被丢在房间里没有饭吃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离婚。 这也和周红的父母有关系。 她父母很恩爱，两个人一直互相护持，一辈子都没有红过脸。 在收到周红说要结婚的信后，他们虽然因为当时各种政策的原因没能去村里，但也给她写了信。 他们说，夫妻夫妻，就是要过一辈子的，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一遇到问题就说什么离婚之类的丧气话。 夫妻两个一起生活肯定会遇到很多问题，要一起去克服，这样日子才会和和美美。 周红心里一直对父母由着孺慕之情，也很相信他们对自己的好，所以一直按照这个法子在和周大过日子。 可是，现在怎么就闹到要离婚这一步了呢？ 周红骨子里是一个很传统的女性，她觉得离婚是一件不好的事。 但看大家都这么认真的给她想办法，周红还是由衷地表示了感谢。 说完，她心情复杂地收拾着东西，脑子里很乱。 刚上过药的丫丫乖乖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努力帮周红一起整理东西。 宿舍其他人看出周红不愿意谈这个话题，也贴心地没有再继续，而是自己做自己的事。 收拾完，周红犹豫了一阵，然后偷偷拜托艾米帮忙带着丫丫一下。 她心里不太想让丫丫再面对金老太。 “没事，大家都在呢，放心。有什么搞不定的就回来找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你又不是一个人，怕什么？” 艾米说得随意而自然，让周红原本心底的小慌张瞬间被感动驱散。 “嗯，我不是一个人。” 艾米送走周红，从桌上拿出一张纸一支笔给丫丫，让她画画玩。 但平时最喜欢画画的丫丫却打不起精神。 艾米见状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和她齐平。 “怎么了丫丫，不开心吗？” 丫丫摇摇头，她不想让对她这么好的艾米担心。 但是看着艾米认真的表情，她又点点头。 “嗯，不开心……我怕那个人把我带回村里……” 丫丫不肯叫金老太奶奶，也不愿意把那个可怕的村子叫做家。 在她心里，家是那个只有她和周红的小出租屋，那里有周红最喜欢的书，有她最喜欢的画和小花花。 丫丫虽然小却知道，那样让人感到开心快乐的地方才能叫做家。 艾米摸摸她脑袋。 “乖，不会的。” 周红不可能把最心疼的女儿扔回火坑。 “可是……” 丫丫低着头嘟囔着，乘宿舍其他人不注意，凑到艾米耳朵边说了刚刚在出租屋里发生的事。 “我和妈妈还不容易才有一个家，奶奶对我也很好，可是因为那个两个人，奶奶生病了，我们的家也没有了，我不喜欢他们。” 小孩子的眼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分得清楚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 艾米只猜到金老太去闹事，周红刚刚没说别的，她还没想到居然是被赶出来了。 她还以为周红把被子这些拿回来，只是因为这段时间那个房间要给金老太和周大住。 但周红刚才既然没有说，就证明她不想让别人知道。 所以，艾米岔开话题，没有继续问丫丫这件事。 周红一直忙到天快黑的时候才回宿舍，整个人精神很不好，头发也有些散乱。 艾米见了忙把她拉到一边。 “他们又打你了？” 周红紧紧咬着嘴唇，无力地摇摇头，眼神空洞。 艾米对她现在的状态很担心，想了想，和宿舍其他人知会一声后，带着周红和妞妞去了她家。 “别觉得不好意思，我们是朋友。你现在这个样子在宿舍里不合适，还是一个人待着比较好。” 明母和明珂回自家宅子后，艾米家的院子就空出两间。 因为平时艾米住校不在家，她不放心租给陌生人住，怕王奶奶和妞妞两个人在家不安全，所以就这么一直空着。 没了宿舍里其他人在，丫丫又被哄着睡着后，周红硬撑着的眼泪总算流下来。 “那个禽兽……他……” 周红连说都说不出口。 要不是她当时激烈反抗，说不定今晚根本就从招待所跑不出来。 艾米伸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哭。 今天金老太和周大才刚到，就接二连三给周红委屈受，艾米真的已经完全看不下去。 “红姐，你给我透个底，你心里到底还想不想和周大一起过日子？” 周红呜咽着摇头。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当初她会选择下乡时和周大结婚，会开开心心给远在外省的父母写信说她要结婚了，足以证明她曾真的对周大有感情。 她曾经，真的想要和他好好过日子。 “红姐，我知道现在让你想这个问题会让你更难受，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你一定要把这件事想清楚。” 周红对周大还有没有感情，决定了后面再发生这种金老太要给周红委屈受的时候，周红可以拿出怎样的态度。 艾米当然看不上周大这种连自己妻子女儿都不顾的男人，但日子是周红自己的，得她自己来做决定。 “我……我……” 周红捂住双眼，哭得连话都说不出。 如果之前带着丫丫逃出来的时候，她心里还带着一点对那个家的期许话，那这一次看着他们全然不顾她和丫丫，在学校门口大闹，在房东那里大闹，又在招待所里大闹，她心里最后的那点期许已经被现实泼灭。 虽然很难接受，但周红不得不承认，不仅是婆婆，连周大这个丈夫心里，都完全没有她和丫丫。 不然，他不会让她这么难堪。 更不会在招待所里说出那么恶心人的话，说她和别的男人在外面胡来，说让她再生个儿子好回村里，不要再读书。 第393章 越来越过分 到最后睡着之前，周红也没能相处一个最终答案来。 艾米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逼她。 从客房中走出来，艾米看见还在院子里等她的王奶奶。 王奶奶一听见关门的声音，马上朝她招招手。 “来，吃块西瓜，之前一直放水里浸着的。” 到江城半年，王奶奶虽然依旧很节省，但随着家里卖饮品赚的钱越来越多，她慢慢也有了底气。 再加上熟悉过后的一个街坊和她说，吃得好睡得好身体才能好，孩子在学校也要穿好一些，不然其他同学会不乐意和他们一起玩。 于是，王奶奶开始每个月都去扯最时兴的布料给艾米和妞妞做新衣裳，家里每天中午的菜更是保证荤素搭配，还让他们多吃水果。 艾米对王奶奶、的改变感到很开心，被她这么一喊马上走过去。 “奶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她一边说一边拿了块西瓜递给王奶奶，然后才自己拿起一块来吃。 西瓜是江城附近产的，运过来方便，新鲜且甜。 艾米吃得香甜，王奶奶在旁边看得直笑。 “慢点儿，没人和你抢。” 艾米冲王奶奶吐吐舌头，说： “谁让奶奶这么会挑西瓜，这个比我以前吃过的所有果子都甜，实在是太好吃了。” 王奶奶笑着拿蒲扇拍了下艾米的肩膀。 “你这张嘴哦。” 夏夜星空下，王奶奶和艾米一左一右，吃着西瓜唠着嗑，一派岁月静好。 不过这种惬意的生活第二天就被打破了。 原本艾米和周红正在上课，突然一个学校老师匆匆跑进来把周红叫出去，艾米不放心也跟出去看怎么回事。 “你婆婆又去找房东老太太了，把人家家里砸得稀巴烂，房东被他们推倒在地脑袋磕石头上了，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你快去看看吧，再不去你婆婆都要把老人家的房子烧了。” 江城大学为了学生们的安全，不允许外面的人随便进来，要是想听课的话就办旁听证。 金老太闹到房东那里去的时候，一个街坊看情况不对就来大学找周红。 但她进不来，只得托门口负责查看旁听证的大叔，大叔弄清楚怎么回事后，马上找到学校老师。 学校老师核对过学生信息后，才把话递到周红面前。 周红身子猛地一晃，艾米赶紧过去扶住才没让她倒下。 “怎么会这样，他们明明答应过我不去找阿姨的麻烦了啊。” “你先别着急，我们先去看看情况。” 艾米安抚过周红，和老师道谢过后两人马上出校门赶往之前周红租房子的地方。 果然房东的院门大大敞开，里面还时不时传来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门外很多人在看热闹，但都不敢进去，怕被里面的两个疯子给揍一顿。 “这真是……青天白日的又是砸门硬要闯进去又是打人的，不怕被抓走吗？” “你刚来不知道，那个人说是啥老太太骗她儿媳妇钱，还说把她儿媳妇藏起来了，找她要人呢。” “什么钱啊，昨天局里的人都来了，把他们带回去说得清清楚楚的，老太太看那人儿媳妇一个人带着娃上大学太辛苦，还特地少收了的钱，有时间的时候还帮着看娃娃呢，那儿媳妇和娃娃和老太太关系都特别好，是里面闹的人不讲道理。” “哼，我看那个儿媳妇就是个白眼狼，老太太对他们母女那么好，她也没说拦着点婆婆和丈夫，就由着他们这么闹。” “有这样的丈夫和婆婆，儿媳妇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我说这一家人全都应该抓起来，太欺负人了。” 这些话周红听在耳朵里，痛在心里。 她真的没想到，昨天金老太还答应得好好的不闹，在江城玩几天就回去，今天却又闹这么大一出。 周红看着里面被踩烂的花——那是房东老太太最喜欢的一院子花，是她老伴儿在世的时候养的，每天都照顾得特别精细。 可是现在，那些花被踩进泥里，甚至有的还被人连根拔起。 老太太对她和丫丫的好在周红脑海中闪过，金老太和周大的咄咄逼人也在她眼前闪过。 艾米看着身边好友的手渐渐捏成拳，微微放下心来。 金老太和周大就是吃准了周红心软，才敢一次又一次这么欺负她。 就算艾米相帮周红，也得她自己立起来才行。 周红也的确被这两个人彻底伤透了心。 这两个人不仅自己不对她好，还对那些对她好的人手脚相加，这让她忍无可忍。 周红在众目睽睽下，从堆着的柴里面抽出一根手腕粗的木棍，气势汹汹地朝里面走去。 凑热闹的很多人就住在这附近，马上就认出她来。 “诶诶诶，这就是那个人的媳妇儿，她拿棍、子干啥，不会这么没良心，也要跟着他们一起砸东西吧？” 话一起，所有人都伸长脖子朝里面看。 然后，听见了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大男人的骂声。 “你他妈疯了吗，住手，我让你住手。” “俺是你婆婆，你要是敢动手会被天打雷劈的。” 再然后，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从今天起，你不是我婆婆，他也不是我丈夫。还有，雷就算要劈也是劈你们这种不要脸欺负老实人的臭虫。” 棍子重重敲下的声音响起，金老太看见周红居然真的敢动手还一副不要命的样子，赶紧拉着周大往外面跑。 “快走，她疯了，这个女人疯了。” 她喊得很大声，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 艾米脑中灵光一闪，做出去拦周红的动作，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装疯，不然他们绝对不会愿意离婚。” 金老太爱占便宜，什么好处都要自己得。 周红现在是大学生，每个月兼职能赚不少钱，等毕业之后更不用说。 所以虽然金老太闹得厉害，但是从来没有真的打算让周大、和周红离婚，因为还想着从周红这里得好处。 艾米想也知道，要是他们死活不同意，这婚可能拖个三五年都没办法离，最后周红就算再不愿意也还是得被这两个人吸血。 周红也马上想明白这一点，她也很清楚这么做会有很大副作用，但现在，她一心想摆脱这家人。 于是，等到艾米松开棍、子的时候，周红整个都像是变了个人一眼。 她眼神疯狂，盯准金老太和周大，拿着大棍、子朝他们那边打。 “坏人，把我关起来不给我饭吃的坏人。” “那个时候我刚生了孩子啊，你们还想把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丢进河里，就因为她不是个男孩儿，你们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啊？” “你们不让我读大学，在我拿到通知书以后想烧掉，在要开学的时候把我关在房间里布许我出来，你们……” 周红嘴里一遍遍地重复着曾经受过的苦，眼睛发红。 这一刻，她也分不清是为了装疯才这样，还是她心里本来就恨。 恨这些人没有心。 恨他们不把她当人看。 金老太和周大被棍、子惹得躲来躲去，衣服都发都被周红拉扯乱了。 “疯婆子，快住手，不然别怪我打女人。” 周大从来没被一个女人害得这么丢脸过，被周围指指点点的人激起一身血气。 可周红却没有像以前在村里一样被他吓着抱头躲起来。 她扯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举起棍、子对着周大的脸。 “打女人不是你最擅长的事吗，嫁给你这么些年，你打得还少吗？别说打女人，就是我怀着孩子的时候你不也打过我吗？因为我没有给你生出儿子，你对着刚生完孩子的我不是也动过手吗？怎么，现在被大家看着知道没脸了，装出一副从来不打女人的样子给谁看？” 打女人。 因为媳妇儿没有生儿子而在她做月子的时候动手。 这两点，只要是有点良心的人都见不得。 特别是那些给别人做媳妇的和自己有闺女的，这个时候纷纷朝金老太和周大扔烂菜叶子。 “老天爷没开眼才生出你们两个祸害来，也不怕以后死了都被人挖坟。” “恶心，臭不要脸，谁对她儿媳妇好她就去谁哪里闹事，这不就是逼着所有人都不敢对她儿媳妇好，这样他们欺负起人来也没有人帮她儿媳妇吗，太恶毒了。” “就这种货色还敢说什么打了婆婆会天打雷劈，你还是自己等着被天打雷劈吧。” “你媳妇儿也是人家爸妈手里面的宝，你们也太作践人了。” 周围人的骂声铺天盖地地朝金老太母子砸过去，可金老太却一点都不脸红，还叉着腰和为周红打抱不平的人对骂。 “你们一个个的脸也太宽了，俺管俺儿媳妇和你们有个屁的关系吗，一个个长舌头在这里给俺嚼，也不撒泡尿看看自个儿长什么样也敢出来说老娘坏话，老娘骂得人吐血的时候你们还在娘胎里没出来呢。” “儿子是俺辛辛苦苦生的，俺花了那么多钱那么多粮食给娶个儿媳妇回来，俺让她生个孙子咋的了，怎么，看不惯啊，看不惯有本事别生儿子别要孙子啊。” 第394章 赔钱 金老太的亲生父母也是重男轻女的。 她是被亲生父母卖给周家的，然后她成了周家媳妇儿，她父母拿到三斤粮食。 到周家后，金老太日子过得也不怎么好，因为她婆婆还在。 婆婆和她母亲一样重男轻女，金老太前面接连生了三个女儿，被婆婆打骂过不知道多少次。 那个时候，金老太要一个人带三个女儿，还要洗一家人的衣服，家里什么活都是她来干。 就这样，她实在受不住了偷偷和丈夫诉苦。 丈夫当时的回答是——给了她一巴掌。 “你又不用下地干活有什么辛苦的？我娘年纪那么大，就因为心疼你不让你下地，才自己每天下地干活。你不就是在家里洗两件衣服做做饭吗，那么轻松的事给你做你现在还来和我说你累坏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想过日子就直说，马上离婚我再娶一个能生儿子的。” 不只是金老太的婆婆和丈夫，她身边所有人，老人家、婶子、小媳妇儿，都因为她没有生出儿子在背后说她坏话，说她上辈子干了丧尽天良的事，这辈子遭报应所以生不出儿子。 这样的传言让婆家人好几次都差点儿把她休掉。 金老太知道她回去连饭都吃不上，她亲生父母一定不会管她，所以想尽办法留在周家。 这样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一直到金老太生出周大这个儿子开始，才发生改变。 生下儿子的金老太马上成了婆婆嘴巴里的乖媳妇儿，坐月子的时候甚至还杀了鸡熬汤给她补身子。 三个女儿出生后，从来没有抱过一次的丈夫也开始每天只要一有时间，就抱着孩子出去玩。 家里条件不算好，丈夫却还攒下钱给儿子买新衣服穿。 金老太第一次感受到生儿子的好处，看着大变样的生活，看着一下子突然对她很好的婆家人，她心里认定，女人必须生儿子。 这个要求，被她用在三个女儿身上，更用在儿媳妇身上。 于是，周红第一次生下女儿的时候，金老太拿她从婆婆那里学来的法子对付她。 不给吃不给穿，连孩子都给带。 金老太从来没有觉得她是错的，因为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不管是她亲生父母，还是后来嫁人之后她的婆婆，都是这样对她的。 村里其他当婆婆的也都是这么干的。 既然所有人都这么做，那一定是对的。 金老太认准这一点，打骂起周红来一点都不心软。 她觉得她要是不这么对周红的话，周红就生不出儿子，老周家就得绝代。 正因为这样，哪怕现在围在旁边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都在骂她，金老太也不觉得她做错了什么，只觉得城里人虚伪，心里明明和她一样想要孙子却装出一副男女都一样的样子。 周红则借着装疯的机会，把心里所有的苦和难受全都说出来。 周大全程被金老太保护在身后，还不忘在背后和周红对骂。 “你每天在家里好吃好喝的，大不了让你带了娃而已，那本来就是你闺女，你带她不是应该的，整天在哪里喊苦喊累，你也不看看，哪个当媳妇儿的不干这些，啊？” 周大说得理直气壮，他打心底里觉得他没错，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周红被丈夫这一句句话弄得彻底寒了心。 这一次，她不再是装作疯狂地朝他砸木棍，而是真的用尽全身力气，朝他胳膊上砸去。 金老太和周大都没想到周红会突然发狂，躲闪不及，周大的右边胳膊被粗壮的木棍砸中，顿时乌青一大片，痛得抬都抬不起来。 “你个死女人居然敢打俺儿子，看俺今天不治死你。” 金老太抓起一根比周红手里还大的木棍，大喊着朝她冲过来。 眼看木棍就要砸下去，啪的一声，被匆匆赶到的明珂踢飞。 “我看你们谁敢动。” 明珂眼尾发红，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刚刚金老太去打周红的时候，艾米正好站在周红旁边。 如果不是他反应快又正好赶上，艾米一定也会被打伤。 明珂不允许艾米受任何一点伤。 金老太不怕会骂人的，因为没人吵架吵得过她，但她怕横的。 刚才明珂的那一脚威力太大，把她吓得这个时候根本不敢再张嘴。 但周大却不乐意了。 “你谁，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 他的目光在明珂和周红身上来回扫，眼睛里的怀疑谁都看得出来。 “我就说你怎么不回家也不寄钱了，原来是在外面有相好的了啊？怎么，小白脸长得好看赚不着钱是不是，还要你来倒贴？” 周大说得恶心，周红还没动手，明珂就已经直接给了他一圈。 “脑子里是屎的人看谁都是屎，说起恶心，谁比得过你这条乱咬人的狗？” 说完，又是一圈。 艾米和周红都被明珂打人骂人的姿势镇住。 特别是艾米。 她还是第一次看明珂像现在这样生气。 打架——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周大被明珂单方面虐，一直持续到万三赶过来才停止。 万三熟练地把人分开，又口头教育几句，然后分别谈话，再把房东家里损坏的东西做个登记方便后面赔偿，才把人带回去。 路上，万三还乘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问明珂： “我说你也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啊，今天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了？” 周大脸都已经被揍得和猪头一样，完全看不清楚是个人的模样。 明珂单手揉着另只手手背，满脸不屑。 “当着小米的面胡说八道，我打的都算轻的。” 艾米和周红关系那么好，要是真因为周大说的那些混账话心里膈应，明珂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 所以，这种垃圾，打就完事，反正他手上力道拿捏得当，只会痛不会出人命。 万三啧啧两声。 “我就说嘛，原来是那个啥啥为红颜啊。” “冲冠一怒为红颜。” 万三旁边的兄弟狗腿地补充到，被万三一巴掌拍脑门上。 “还用你说啊，老子当然知道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还要你个小兔崽子提醒啊？” 那个被打也不生气，摸着脑袋笑嘻嘻地说： “老大这算是工伤啊，回头请我吃饭。” 说完他就脚底抹油溜走了，留万三在旁边继续骂。 “这些家伙真是越来越没个大小了，整天打趣我。” 明珂笑笑没接话。 万三脾气好又仗义，很有些朋友。 就是手底下的人都敢和他喊着哥俩好，但平时做正事的时候个个都很上道，不会耽误事。 他知道万三就嘴上说两句而已，心里根本不觉得有什么。 金老太和周大走在前面很规矩，没敢闹幺蛾子。 万三抬头望了一眼后就继续凑到明珂这里和他说话。 “我这两天收到消息了啊，艾家的人又开始闹了，被守在那边的人逮住好几次了都没消停，这次怕是下定决心要过来，你们可得防着点。” 艾丽和艾前进那种没本事闹出大事，但时不时冒出来恶心一下人太影响心情。 “除了这，还有江城大学旁边那学校的人啊，之前你收宅子来闹的那些人就是那边学校的人鼓捣的，还有王老太太之前做的梨汁生意，也是被那边学校里的人给抢了，是不是遇到以前有仇的了？” “学校里的？” 明珂皱眉，马上想到颜小溪。 只是他想不通，现在他们都没在一个学校，也没什么利益冲突，颜小溪还想着要闹事。 “谢谢提醒啊，回头我请你吃饭。” “咱俩谁跟谁啊，少在这里和我客气啊，不然我不认你这个兄弟信不信？” 万三和明珂嘴上打趣几句就回到队伍前头。 到局子里的时候，万三没做别的，先拿了个条、子出来。 上面写了个很大的数。 “这是房东住院已经花的钱，你们谁出？还有，她现在还给医院躺着呢，后面的钱也得掏。” 万三把条、子放到金老太和周大面前，然后两个人勉强能认识数字，一瞅那数脸都白了。 “俺们又没有打她，是她自个儿摔的关俺们啥事，她就是想骗钱。” 万三咧嘴，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 “别给我这儿嚷嚷啊，你们跑去人家屋子里的时候几十双眼睛都看着呢，这笔钱医院里也有单子，要是不信自己去查，反正今天这钱得掏。” 金老太慌了。 她也不是没把人打伤过，但以前从来没赔过钱。 别说钱，就是道歉她都没道过。 可这是江城。 不管金老太怎么撒泼打滚，万三都没松口。 没办法，金老太直接把条、子扔给周红。 “俺们没钱，你出。” 周红刚因为他们去闹事被房东赶出来，正是需要钱重新去找房子的时候，身上也没钱。 就算是有，经过刚才那些事，她也不会为他们出一分。 “我没钱，而且同志，我被我丈夫和婆婆差点打死，我要怎么申请和丈夫离婚？” 丈夫打妻子，婆婆打儿媳妇，这种事不好管。 但这里是江城，周红又是大学生，多少比村里好处理一些。 万三把她带去问专门负责这些事的，然后继续找金老太和周大要钱。 “你们可要想好，要是不给今天晚上就别想走。” 第395章 妈妈不怕 金老太和周大这次跑这么远来江城，一是为了在学校大闹一场弄臭周红的名声，让她没办法再继续上大学，二是想把周红花出去的钱全想办法弄到手里。 但是现在，钱一分没拿到，他们已经进了两次局子。 而且这次房东还因为他们住进医院里，不像上次那么简单，被教育几句就可以走。 偏偏周红被问完话就走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根本不拿钱出来。 “俺们都是乡下来的，没有钱，一分钱都没有，你们就算要把俺们抓起来俺们也拿不出来。” 周家现在的财政大权在金老太手里，出门的时候，她只给家里留了几块钱，别的全都带在身上，包括之前周红寄回去的那些。 但她把钱带在身上是怕她不在家的时候，被家里其他人给霍霍了。 没想到居然遇到要交钱的事。 金老太向来是一毛不拔的性子，这个时候当然咬死了说没有。 她就不信这些人真的敢把她关起来。 她没想到，万三拜托一个局子旁边干活的婶儿搜她。 因为是公家事，那人搜得很仔细，最后把金老太贴、身藏在衣服兜里的钱全都搜了出来。 数数，正好够医药费。 万三按规矩拿了钱，把条、子递给金老太。 “好了，你可以走了，但是暂时不需离开江城，后面房东看病的钱还要找你们出。” 金老太绝望地瘫坐在椅子上，从钱被拿走的瞬间整个人都失去了精气神，变得像一床发霉而且长满虱子的破棉被。 她想继续闹，想把钱抢回来。 但是她看着旁边站着的一个个高高壮壮的男人，每一个都比她，比她儿子看着有力气。 金老太想不明白，为什么在村里一直很好使的法子，到城里就不好使了。 她去房东家里面闹，是为了拿到更多好东西更多钱，因为在村里的时候就是这样，她带着儿子去闹，别人烦得不行，就会答应原本不答应的事。 金老太这辈子都是这么闹过来的，从来都没失败过，但这一次，她不仅没有得到好处，还把身上本来好不容易攒的钱全给出去了。 怎么会这样？ 金老太想不清楚，周大更想不清楚，他只知道别人抢了他们家的钱，捏起拳头就要去打人。 还好金老太想到之前听城里人说过，打警、察是要被关起来甚至枪毙的，吓得赶紧伸手扯住儿子。 两个人就这么脑子发昏地离开警、察局，深一脚浅一脚地朝之前住的招待所里走。 但到门口，招待所前台的那个人拦住了他们。 “对不起，你们昨天住的房间已经退房了，如果想继续住的话请付钱。” 另一边，周红正在填写各种资料。 昨天金老太和周大住的招待所是她找的，钱也是她付的。 招待所贵，她手里也没多少钱，本来想的是先住一晚上，今天争取找到新的房子租下来然后给他们住。 所以早上出来的时候她就和前台说了要退房。 现在事情闹成这样，她打定主要要和这家人撇清楚关系，当然不会上赶着再去对他们好。 现在办结婚手续简单，办离婚手续也很简单。 只不过他们结婚的那个村离江城远，有的东西必须回去拿。 周红不愿意回去，但是更想要和周大离婚。 “和学校请两天假，我再找个人陪你一起去，免得那些人为难你。” 周红决定离婚心里本来就没有底，又怕耽误学业，马上说：“要不然我等学校放假了再回去吧？” 金凤马上摆手。 “这种事夜长梦多，拖得越久越不好办，我在村里听说过不少这种情况的，有时候就是耽搁那么几天，弄得后面怎么都办不下来。再说了这是大事，想清楚了就抓紧时间办，千万别犹豫。” 周红想了想，没有急着去找老师请假，而是把丫丫带到一旁没有人的地方去。 “丫丫，如果妈妈和爸爸离婚的话，你会不会觉得不开心？” 周红印象里，没有爸爸的孩子经常被人欺负，性格也容易出问题。 而且，不管怎么样，孩子对父亲多少是会有感情的。 但是，丫丫却搂着她的脖子直摇头。 “丫丫不会不开心，只要妈妈开心丫丫就会开心。我喜欢和妈妈在一起，我们两个人在这里一起生活的时候，我特别特别高兴，比以前在村里面高兴很多很多。” 在村里面因为金老太和周大都不喜欢她，村里的小朋友觉得没有大人保护她，就全都来欺负她。 只有周红一个人会保护她，可是她知道周红的日子也很不好过，不想让她担心，所以从来不会去找周红告状。 小朋友看欺负她也不会被大人骂，就更加来劲儿，每天拿石头砸她，把她往水里面退，做的事情越来越过分。 丫丫觉得，如果她继续被那些人欺负的话，可能有一天会真的被推到河里面爬不起来。 到时候，周红一定会特别伤心。 “丫丫，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的错……” 周红抱紧孩子，心里满是愧疚。 如果不是她没看清楚周大是一个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她当时选择和这个人结婚，当时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不是妈妈的错，我有一次偷偷听他们说，是爸爸看妈妈长得好看脾气又好，故意去妈妈洗澡的地方的。” 周红整个人僵住。 “丫丫，你说什么？” 丫丫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周红整个人都僵住了。 当时是夏天，天气热，她力气又小，知青点里面没有水了，就偷偷去女知青经常乘着天黑洗澡的那条河里面洗澡。 结果没想到被周大撞见。 这件事当时在村里面闹得沸沸扬扬的，所有人都在骂她不简单勾搭男人。 那时候，周大站出来说要对她负责，要娶她。 她本来还觉得周大人很好。 觉得周大是正好从哪里经过不小心撞见，还觉得是她对不住周大，害得他必须娶自己。 结果，现在丫丫居然说，这一切都是周大、和金老太故意设计的？ 周红想到当时发生的种种，想到那些人朝她扔的石头，想到大家嘴里不干不净的话，脑袋越来越痛。 丫丫赶紧抱住周红的脑袋。 “妈妈不怕，丫丫在，丫丫会快快长大然后保护妈妈的，以后谁也不许欺负妈妈。” 孩子稚嫩的嗓音在周红耳边响起，也把那些让她头痛的东西全部赶走。 她把头埋在孩子的肩膀上，深深吸一口气。 “妈妈不怕，有丫丫在，妈妈什么都不怕。” 当天下午，周红找到老师请假，和丫丫还有三个找盛思妤借的保镖一起回村。 金老太和周大没有地方住也没钱，又怕房东住院继续找他们要钱，马上要死要活跟着她一起。 周红直接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给他们签。 “想要我给你们买票，就答应离婚。” 他们当然不乐意。 这年头娶媳妇儿多难啊，特别是像他们村那么穷的地方，人家姑娘根本不愿意嫁过来，他们也出不起彩礼。 当时为了给周大娶个漂亮媳妇儿，金老太故意设计那么一出坏了周红的名声，一分钱没花就娶到个知青，心里一直可得意了。 现在周红又那么能赚钱，她当然不愿意放过这么个金饽饽。 “小红，俺和阿大以前对你那么好，要不是俺们你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而且丫丫不能没有爸爸啊你说是不？” 金老太发现在城里撒泼不管用后，就开始打感情牌。 如果她刚才江城的时候这么对周红，周红肯定会看在过去的情分上顺着她，可惜，现在周红已经知道当初她为什么名声会被坏，看着金老太这个样子只觉得恶心。 “不写就算了，反正就算你们不回去，我也有办法把离婚办了。但是如果没有我给你们买票，你们在这里没有吃的没有住的，猜猜看，到时候会不会有好心人来救你们？” 周红右手大拇指微微在抖。 但她掩饰得很好，没让金老太看见。 其实，如果金老太和周大不配合，她离婚的事办起来很难。 但是她当然不能叫这两个畜、生知道。 果然，周红这幅样子把他们吓到，两个人怕真的饿死在这里，赶紧按手印。 周红收回这张走之前杜春兰给她的东西，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有这个东西，她就不怕离不了婚了。 终于，要摆脱这一大家子了。 周红抱着睡着的丫丫，看向窗外，心情大好。 另一边，明珂有些紧张地和艾米走在一起。 “你怎么了，做什么会让我生气的事了吗？” 艾米早就发现明珂今天不对劲，本来还等着他自己说的，没想到她走得脚都有些酸了他还没开口。 明珂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我和周红不熟，之前帮忙是因为你关心她。” 艾米停下脚步，不解地看向身边这个脸上轮廓越发清晰的大男生。 “我知道啊，怎么突然想起来和我说这个？”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一抹薄红爬上明珂的耳朵尖。 “咳咳，我不想让你误会我和别的女同学走得太近。” “噗——” 第396章 撞破 周红回村里办离婚，302宿舍剩下的人心里多少都有些感慨。 小喇叭张燕燕表示： “我以前以为公公婆婆都和我爸妈一样好，丈夫都会像我哥一样绅士又宠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婆家会这么极品，我不敢结婚了，以后一个人过得了。” 这次吴盼弟的想法和她一样。 “就是啊，为什么那么多人重男轻女啊，红姐的婆婆她自己不也是女人吗，为什么还觉得生女儿是一件有罪的事情？而且一想到以后结婚的话，要做那么多家务，要伺候公公婆婆，还要被逼着生孩子，想想我都觉得自己一个人生活更好。我们以后毕业工作肯定都还不错，有钱在手里面，想吃什么自己买，想穿什么自己挑，不用看别人脸色，多好啊。” 吴盼弟本来就因为亲生父母重男轻女受过很多苦，这次在看过金老太和周大的嘴脸后，真的特别害怕结婚。 在村里面，她见过很多在一起过日子的男、男女、女，这些人都没有什么感情，就是为了生孩子才在一起的。 她现在还不想生孩子这种事，觉得能养活自己的话，不结婚也没有什么不行的。 倒是金凤有些反对。 “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坏，你们看我们学校不是也有很多不错的男同学吗？你们还年轻，想法可不要这么消极才好。而且我是经历过的，家里有个男人有的时候是好得多，至少外面那些混子不敢随便欺负人，扛个重东西啊方便，家里什么东西坏了也有人修。” 她的年纪是宿舍里面最大的，自己又有个已经十多岁的儿子，想法会更加传统一些。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老礼，总不能一直一个人过日子吧？ “可是如果我们能留在大城市的话，治安好，没有人敢随便欺负人。扛东西的时间少，就是真的需要，也可以花钱请人来帮忙啊。不结婚也没有人催着要孩子，也不用每天很累很累了还要去做饭什么的，我觉得挺好。” 张燕燕亲昵地挽着吴盼弟的胳膊，坚决拥护他们俩刚成立的“不婚联盟”。 金凤看这孩子急了就收住话，怕待会儿把小姑娘惹急。 倒是刘兰站出来拿自己举例子。 “其实只要在处对象的时候睁大眼睛看清楚人就还好，你们看我和我对象，我们一起学习进步，一起孝顺两边家长。身体不舒服了一个人来照顾另外一个人，遇到自己处理不好的事情就两个人一起来处理。所以说，其实结婚本身是没有问题的，主要是看人。” 张燕燕撇嘴。 “兰兰你和小米那样的都是好难好难才成一对的，我之前看那个宋跃进还觉得他好呢，长得不错又有才，结果没想到背地里是那么一个抛妻弃子的人。唉，你说这人啊，真要是装出一副样子来骗我们这些小姑娘，那不是一骗一个准吗？” 提起这一茬，宿舍所有人都忍不住叹气。 不过自从宋跃进因为盗窃罪被关起来以后，张秀的日子是越过越好。 现在王奶奶的梨汁和酸梅汤生意已经稳定下来，每天收入都还不错，连带着她的工资也越来越稳定。 张秀不用去码头上忙活，少了风吹日晒，再加上艾米家里的伙食开的好，脸上的皮肤看上去比刚来江城的时候都还要好。 张强跟着她一起在艾米家吃午饭，吃得好营养跟上了，身体也慢慢变好，发病的次数都比以前少了很多。 张秀发现这一点后，也不像是以前一样舍不得花钱，母子俩在家吃的早饭和晚饭也弄得营养丰富起来。 而颜小溪的同学大海一家，也因为从她这里拿到冒儿村梨汁的配方，在大街小巷里卖了不少钱。 大海有钱后，觉得这都多亏颜小溪，所以对她特别好。 颜小溪想要新衣服了。 买。 颜小溪想要擦脸霜了。 买。 颜小溪想吃新鲜水果了。 买。 在大海的买买买之下，颜小溪的校园生活越过越舒坦。 她一点儿都不觉得不应该收大海给的东西，因为在她看来，大海能有现在的日子，全靠她。 而大海则觉得，颜小溪把那么赚钱的方子给他，肯定是喜欢他，所以无条件满足她的需求，把她当成女朋友来处。 在他心里，两个人现在已经是在处对象。 这一天，周逸泽终于把手里的事情忙完，买了两斤红彤彤的大苹果去找颜小溪，希望和她把之前的事情说清楚。 这个时间点一半颜小溪会回宿舍，他就干脆等在下面。 不过这次等得天都已经快黑了，周逸泽才看见她的身影。 而且她不是一个人，旁边还站着大海。 最近有大海买东西，颜小溪就没有再对别的男同学说那种暧昧的话，每天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周逸泽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 而且今天大海给她买了她之前看中的一件漂亮裙子，很贵，所以她特别开心。 周逸泽看见他们的时候，大海左手提着一大袋苹果和香蕉，右手提着各种在店里买的新衣服新鞋子，把颜小溪逗着笑得花枝乱颤。 “讨厌，你这样说人家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啦。” 隐隐约约的，周逸泽听见颜小溪说的话。 他提着袋子的手微微收紧，径直朝两个嬉戏打闹的人走过去。 “小溪，他是谁？” 原本还在笑着拿手拍大海肩膀的颜小溪，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她缓慢地转过头去，看清周逸泽眼中的冰冷后，心虚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海看见颜小溪背吓成这个样子，马上站在她身前。 “我是小溪男朋友，你又是谁？” “不……” 颜小溪没能阻止大海，就这样看着周逸泽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后彻底沉下来。 “男朋友？” 周逸泽重复了一遍，把视线放在大海身后的颜小溪脸上。 “他是你男朋友？” 颜小溪张张嘴想解释，可是她一低头就看见戴在手腕上的漂亮手链。 这个手链也很贵，是大海买的。 如果她现在当着大海的面说清楚怎么回事，那大海一定会很生气然后再也不会给她买东西，甚至会把已经买给她的东西全部拿回去。 不。 不可以。 颜小溪低着头不说话，周逸泽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天。 “好，很好，祝你和你男朋友长长久久。” 最后四个字，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周逸泽没有纠缠，提着东西转身就走。 颜小溪看他这个样子心里难受得不行，偏偏大海转过头来问她： “你认识这个人吗，怎么好像脑子有问题？” 周逸泽从上大学以后一直在拼命赚钱支撑两个人的生活，虽然学校有少部分人知道颜小溪和他是男女朋友，但都从来没见过他。 大海是另外一个系的，和周逸泽不是同学，更加没见过他。 颜小溪挤出笑说： “你也知道的，学校里有很多人都想要追我，这个人也是。” 颜小溪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周逸泽对她那么好，特别是两个人一起来江城后，他一直都特别照顾她。 所以，只要等大海走了以后，她去找周逸泽好好说说，再撒个娇，他就一定会原谅自己。 这么想着，颜小溪心里最后一点害怕也没了，理直气壮地和大海吐槽起那些围在她身边想要追她的人。 这个年纪的男生总是要面子的。 知道颜小溪有这么多人追但她选择了自己后，大海豪气地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塞到她手里。 “你放心，我会一直对你很好很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绝对不会让你后悔和我在一起。” 在大海眼里，颜小溪那么好，长得漂亮不说，说话的时候也温声细语的，对身边的其他人也好。 他家里人在知道那个赚钱的方子是颜小溪给的以后，也很喜欢她，还让他带颜小溪回家去吃饭。 只不过之前他一直怕颜小溪拒绝，可听了刚才那番话后，他终于鼓起勇气。 “小溪，你这周周末有没有空，我爸爸妈妈想见见你。” 颜小溪脸色一变。 “那个，不好意思啊大海，我这周末已经和朋友约好了，下次吧？” 之前周逸泽也说带她回去见父母，但她也没同意。 “这样啊，也怪我没有早一点和你说，那下周吧，下周你有时间吗？我爸妈之前特地去店里给你打了一对银耳环，说等你去家里的时候送给你做见面礼。” 银耳环？ 颜小溪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银耳环很贵，在冒儿村里，就是最有钱的人家，在结婚的时候都打不起一副银耳环。 但是，大海的爸妈居然说送银耳环给她做见面礼？ 就连在她现在住的宿舍里，家世很不错的两个女生，也没有戴银耳环。 如果她能有一对，那其他人一定会特别羡慕她。 颜小溪越想越激动，原本已经到嘴边的拒绝话就这么被咽下去。 “下周我没事。不过，我从来没有去过别人家里面，叔叔阿姨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大海一听她答应了，心跳也跟着快了很多。 他把手里的袋子放到地上，紧紧抓住颜小溪的手。 “不、不会，你这么好，我爸爸妈妈一定会很喜欢你的。但是小溪，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回家了吗？” 第397章为了你好 “我……” 颜小溪脸颊发红，被大海紧紧握住的手下意识地想要收回。 但她一想到银耳环，硬生生逼着自己忍下来。 虽然她心里只有周逸泽一个人，但跟着同学回家顺便再得一对银耳环，也不算过分吧？ 反正大海家里有钱，那些钱还是因为她才赚来的。 颜小溪越想越有道理，点头答应下周末和大海一起回家见父母。 大海高高兴兴把她送到宿舍门口，两个人告别后，颜小溪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宿舍。 正好，宿舍里其他室友都在。 “我回来啦。” 颜小溪大声打招呼，引得所有人全都朝她看过来。 “哇，小溪你又去买新衣服了啊？” 说话这人语气里满是羡慕。 颜小溪得意地抬起下巴，用抱怨的语气说： “我本来是不想去的，结果从那里经过的时候看见几件特别好看的裙子，没忍住就进去了。” “你爸妈对你真好，每个月给你这么多生活费，我也好想去买新衣服啊。” 一群室友围在颜小溪旁边，话里话外都把她捧着，让她觉得特别满足。 就应该是这样。 她颜小溪从小到大就是最受瞩目的那一个，不管是什么艾米什么明珂，都比不过她。 就算明珂现在家里的两个大宅子拿回来了又怎么样，房子租不出去卖不出去的，他肯定没钱给艾米买这么多好东西。 还有这些水果，他们肯定也舍不得买。 颜小溪想到艾米和明珂狼狈地吃不上饭的样子，心情大好，手一挥，把苹果分给宿舍里的人吃。 “小溪，这个很贵的，你真的给我们啊？” 现在一切刚重新起步没多长时间，虽然比恢复高考之前好一些，但水果对大部分家庭来说还是属于奢侈品。 哪怕是颜小溪宿舍里那两个家里条件不错的，也不能经常吃到苹果。 “当然是给你们的啦，没事，吃吧，我正好买多了，一个人也吃不完。” 说完，她满意地看着大家对她的态度更加恭敬，看着室友眼中越发明显的讨好。 颜小溪得意洋洋地享受过吹捧后，第二天乘着大海不在学校的时候，才偷偷去找周逸泽。 “你已经有男朋友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周逸泽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脾气再好也不可能看见女朋友有别的男朋友之后还温声细语。 颜小溪却很喜欢他现在这个样子。 周逸泽是一个情绪比较内敛的人，平时只是一个劲儿地对她好，从来没像别的男生一样说过好听的情话。 现在颜小溪看着他吃醋的样子，心里才觉得他是真的在乎自己。 “阿泽，你也知道的，学校里的男生很多家里都有钱有势，他们要和我一起说话，我也不敢拒绝他们。” 她拉着周逸泽的手，语气婉转。 周逸泽抽出手。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们你有男朋友？” 颜小溪也不生气，反而高兴地重新拉住他的手。 “他们都是家里宠大的，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我怕我这么说了，他们来找你的麻烦。阿泽你知道的，我心里一直只喜欢你一个人，我想我们两个好好读书，毕业以后一起在大城市上班，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他们家里做什么的都有，我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他们，以后我们分配工作的时候被人在背后做手脚。” 这个想法很多家里条件不好的大学生都有。 下过乡的他们，早就已经在村里明白什么叫世态炎凉，什么叫要有自知之明。 而颜小溪和周逸泽的确都是没有什么背景的普通人。 所以，她这么一说，周逸泽一直黑着的脸总算缓和一些。 但是，他昨天亲眼看见颜小溪笑得那么开心，不像是被迫的。 “不是所有有钱人都不讲道理，今天正好我不用出去做兼职，和你一起去找他们说清楚怎么样？” 如果真的是颜小溪说的那个样子，周逸泽绝对不会怪她。 她从小在冒儿村长大，害怕那些家里有背景的也很正常。 但是，周逸泽身为男朋友，不可能在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的情况下，继续放颜小溪去被那些人欺负。 不然，他根本不配做个男人。 “别。” 颜小溪赶紧摇头。 如果说清楚，那些人肯定不会再给她买东西了。 现在她就是故意把话说得模糊，让那些知道她有男朋友的人，以为她是重情分，觉得是在村里的时候开始处对象的，一到大学就不和人家处了不好。 颜小溪总是用一些含糊不清的话来让那些男生觉得，只要他们努力一点，颜小溪就会成为他们的女朋友。 她这么做，就像是在驴子前面吊跟胡萝卜一样，让他们一直给她买东西，对她献殷勤。 颜小溪现在已经习惯被这些人包围的日子，习惯被别的女同学羡慕地看着，要让她失去这一切，她根本没办法接受。 “阿泽，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怕到时候惹出事。你也知道，江城大学那边之前就闹出很多事情，对女孩子的名声影响很不好。就算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架不住别人在外面乱说。到时候别人嘴里的我就是那种不检点的女孩子，那我……” 颜小溪说着说着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她捂着脸开始小声哭。 她一哭周逸泽就慌了，赶紧安慰她。 “我会想个更好的办法，让那些人不再缠着你，也不影响你的名声。” 这样的办法并不容易找，但他相信，只要努力想办法，总会找到。 周逸泽不擅长处理这种问题，但艾米和明珂都很擅长。 他们学校离江城大学不远，乘着周末，他一个人去找艾米。 周逸泽没有和颜小溪说这件事，因为他知道他们关系不好，而且也怕最后艾米那边也说没办法，让颜小溪空欢喜一场。 江城大学这边，艾米难得没有周末出去清理超市存货。 因为艾莲居然来这边找她了。 不过，艾莲的状态不是很好，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破几个口子。 她到的时候艾米本来在去找张秀的路上，幸好王奶奶和妞妞在家，在艾莲拍门的时候给她开了门。 艾莲被吓坏了。 “有人追我……他们说、说妈妈已经把我卖给他们，要把我拖回去做媳妇儿……” 说话的时候，艾莲的身子一直在抖。 从小到大，家里发生过那么多事，有那么多对她不公平的地方，但从来没有像是这一次一样，让她恐惧，让她恨。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妈妈之前还在和我说，说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不可能会害我……” 艾莲心里一直渴望被父母肯定，一直在努力按照他们的要求成长。 可是现在，辛辛苦苦照顾那个家，换来的却是险些被人生米煮成熟饭。 更重要的是，艾莲从那些人嘴里得知，是艾母告诉他们，说她会跑，说她会闹，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栓住她，这样她才会乖乖嫁给那个人。 “小米，她真的是我们的亲生母亲吗，她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我……” 艾米紧紧抱住艾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神渐渐变冷。 那一家子人，越线了。 之前艾莲自己想要留在那个家，想要靠着自己的努力去改变那个家，想要为艾母分担家庭重担。 所以，艾米没有去管。 但现在，艾母居然敢对艾莲做出这种事，让她怎么忍？ 她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艾莲的后背，嘴里说着： “姐，有我在，以后谁也别想欺负你，谁也不能欺负你。” 艾莲呜咽着，在她的安慰下，哭声渐渐不再压抑。 心里所有的不满，所有的委屈，都被她哭出来，直到累得睡着。 艾米小心给她擦过脸才离开房间，王奶奶和妞妞都担心地等在外面。 “她怎么样了？” 王奶奶知道，艾莲是艾米在那个家唯一当做亲人的亲姐姐。 艾米摇头。 “奶奶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只不过姐姐身体不是很好，得补补。” “回头俺就去买个大母鸡回来。” 王奶奶也心疼艾莲。 她一个人带着孙女过活本来已经算很苦的，但比起艾莲遇到的那些事，她觉得她以前的日子已经过得很好了。 因为，对她和妞妞不好的都是外人，对艾莲不好的却是亲人。 亲人的伤害远远比外人大得多。 艾莲精神状态不太好，艾米决定先陪着她几天，等她稳定一点再去找那一家子恶心的玩意儿算账。 她没想到，当天下午，张燕燕跑来告诉她，一个叫周逸泽的人找到了学校，说是找她有很重要的事。 “周逸泽？” 艾米微微皱眉。 她对周逸泽没有什么恶感，因为这个人以前挺照顾她的。 不过也没多少好感，因为他后来和颜小溪在一起了，在颜小溪做错事情的时候，他还护着颜小溪。 但想着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来找过自己，艾米还是怕有什么人命关天的事，所以在安置好艾莲后，和张燕燕一起回了学校。 周逸泽没有进江城大学里面，就在门口等着。 艾米远远看着他，很是吃惊。 不是已经离开冒儿村半年多了吗，他怎么看上去比以前更憔悴了？ 难道是病了？ 第398章 好叔叔 周逸泽逻辑性一直都很强，用最简练的语言说出整个事情。 艾米听完后没说话，而是直直地看着他。 “你认真的？” 周逸泽虽然一直都很直男，但不至于连颜小溪这种段位的谎言都信。 面对艾米的提问，周逸泽眸光微闪。 “她从小在村里长大，看见的，学到的东西都很少，突然来到这样一个大城市，一时间迷失方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要她以后不再那样做，我就会假装一直不知道那些事，一直相信她告诉我的这些说辞。” 周逸泽是很忙，但他不聋，也不傻。 他脾气好成绩好，在学校里交到很多好朋友。 颜小溪和那些男同学之间的事，她对那些男同学说的话，或多或少会落到他耳朵里。 更有同一个宿舍的好友劝过他。 “你这么厉害的人，一大票年轻漂亮的女同学想和你处对象，你何必还要惯着这么一个心里没有你的人？” 为什么要惯着一个心里没有他的人？ 周逸泽当时给出的回答是—— “这个世界很大，两个人能走到一起很不容易，如果不是非分开不可，我就不会随便说出那两个字。” 分手总是很容易的，两个字结束一段感情，然后再各自寻找新的人。 可周逸泽一直是一个执着的人，他对什么都一心一意。 之前他喜欢艾莲，就一心一意对艾莲好，对艾莲身边的人好，不和别的任何异性走得太近。 后来他和颜小溪成为男女朋友，她就对颜小溪身边的人好，和艾莲保持距离。 这样的他，遇到问题第一想到的绝对不是直接把坏掉的东西扔掉，而是尽力想办法补救。 这是周逸泽的处事原则，是他的坚持，艾米没有什么好说的。 至于他说的这个问题，艾米给出的解决办法是： “你不要去过分迁就她，去做明明做不到的事只为了对她好，这不是真的对她好，而是在一步一步毁了她。你们两个人如果真的还打算好好走下去，就必须让她明白你们的实际情况，哪些东西是你们可以拥有的，哪些是现在的你们还暂时没办法拥有的。而你需要明白的则是，喜欢一个人，不是一味迁就，不管对错都迁就是不行的。” 简单说，就是周逸泽太迁就颜小溪，颜小溪则过分追求原本他们两个人本身经济实力还没办法得到的东西。 不过，艾米也知道，这些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我只能提供一个方向，能不能行还得看你们自己，这种事外人帮不上忙。” 她总不能手把手教人谈恋爱，就算她真的有这个时间，也和颜小溪没这么好交情。 周逸泽低低嗯了一声。 “我明白了，谢谢你还愿意和我说这些。” 艾米侧身扫了他一眼。 “我做不出那种迁怒的事，对不起我的是她不是你，你又没错。好了，我还有事，你如果没什么要问的话我就走了。” 确定周逸泽没什么事以后，艾米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抵在脑袋上朝空中轻轻一飞。 “拜。” 艾米这边回到家里照顾情绪不稳定的艾莲，张秀那边则在得知艾米有事来不了以后，提了礼物和张强一起去到码头上找老板邹与明。 邹与明在她最落魄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了她碗饭吃，现在她家里情况好一点后，当然要来好好感谢他。 码头上今天没多少活，底下干活的人都在外面晒太阳。 张秀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走在这里太显眼，让他们一眼就看见她。 “这不是秀秀吗，她咋回来了？” 说话的是个年纪比较大的人，也是这一群人里少有的在一开始就不怕流言蜚语帮助张秀的人。 曾经是知青的王二呸地吐掉嘴里叼着的草，不满地上下打量着她。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来找老板重新收留她呗。我就说了，我一个认识字的知青出去都找不着工作，她一个啥也不会的女人还带着孩子，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离开这里还能活？” 王二从来不承认他找不到工作是自己的原因，觉得都是那些人没脑子眼瞎，所以才错过他这么厉害的天才。 这样的他，当然不会愿意看见张秀一个女人居然在外面找到比这里更好的工作。 因为那就证明他连一个带着孩子的离婚女人都比不上。 “不会吧，我看她手上还提了水果，还不少呢，可不便宜。” 老人一辈子都过得苦，就希望认识的人能越过越好。 “切，怎么可能，她这种人要是都能在外面找着好工作，我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从你两条腿下面钻过去。” 王二不屑地把目光从张秀身上收回来，继续抖着腿晒太阳，同时感慨为什么还没有能看出他才能的人来给他一份轻松又赚钱的好工作。 老人希望张秀和张强过上好日子，并不想和王二打赌。 但是其他人正好闲得无聊，起哄一起开了个小赌局。 要是张秀找着好工作了，王二就请所有人吃饭，并且要从老人腿下钻过去。 要是张秀真的没找到工作来求老板了，那就大家一起请王二吃饭，并且叫他一声大哥。 这个条件怎么看怎么不公平，但王二认定张秀肯定混得不好才会回来，所以直接就答应了，根本没有提任何别的条件。 在大家兴奋地打赌时，张秀也带着张强走进了邹与明的办公室。 说是邹与明，其实并没有很大，但胜在位置好。 “诶，你们怎么来也不说一声？” 邹与明对在他手下安心做事的人态度都很好，连忙站起来迎接他们。 张秀以前在这里工作的时候，张强经常被邹与明带着玩儿，所以一见着他就很高兴地跑过去。 “邹叔叔，我学会写好多好多字了，妈妈还说明年送我去学校里面读书。” 邹与明这样底下管着几十号人，又能让底下人听话的，在张强这样的小孩子看来，就是特别厉害的大英雄。 张强记忆里没有多少关于宋跃进这个亲生爸爸的记忆，反而满心满眼都是对邹与明的崇拜。 “你这小子，好样的，等开学了叔叔送你一套文具。” 邹与明直接把张强抱起来，手上一掂量，惊讶道： “嘿，这才多久没见，你小子可是重了不少啊。” “妈妈和姐姐都给我买肉吃，吃了肉身体就变好了。” 这是妞妞告诉他的。 邹与明想到之前张秀带着他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现在却能吃上肉了，高兴地摸摸他的小脑袋。 “好好好，能吃就好，多吃饭长高点儿，以后保护你妈。” 张秀在一旁把手里的礼物放到邹与明的桌子上，扭头看着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说话的样子，笑得眉眼轻弯，整个人都温柔起来。 “强强，你又去烦叔叔了。” 张强最听张秀的话，被她这么一说，赶紧从邹与明怀里下来。 邹与明笑道： “孩子和我闹着玩，哪里就烦着我了，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他一边说一边牵着张强的手走到桌子旁边，看见上面摆着的新鲜水果和红糖营养品这些，马上露出不赞同的神情。 “你们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强强还说明年你要送他去学校，到时候花钱的地方更多，你赚钱不容易，好好攒着自己买衣服买东西吃哪里不好，买这些干什么？” “当初要不是你愿意留我在这里干活，还把那么多好活给我做，我和强强说不定早就撑不住了。这些都是我们应该表示的谢意，还是强强去挑的。” 张强马上在一旁给张秀作证。 “对对对，都是妈妈带我去挑的，叔叔不喜欢吗，我挑了好久。” 他看那些在店里面买东西的叔叔阿姨都是买的这些，还以为要买礼物都得这么买。 邹与明一听是张强挑的，马上带上更大的笑意。 “叔叔很喜欢，但是这么多东西叔叔一个人吃不完多浪费啊，你待会儿回去的时候拿一些，帮叔叔吃掉好不好？” “可是……” 张强也觉得浪费不好，但是张秀来之前说过，这些都是给邹与明的。 他为难地转头去看张秀，结果还没有等到张秀说话，邹与明就打开一个装糕饼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块糕饼喂到他嘴里。 糕饼很软，很甜，特别好吃。 张秀为了让他身体变好，每天买菜买肉，变着花样做营养又好吃的东西。 再加上张强还要治病，租房子也要钱，还得为他明年读书上学攒钱，所以就没有多余的钱再买零嘴吃。 张强知道家里的情况，从来没有闹着要吃。 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一下子吃到这个，就忍不住露出欢喜的模样。 “好吃吗？” 邹与明伸手帮他擦挂在嘴边的糕饼屑，另一只手则从桌子上倒了温水过来给他喝。 “慢点吃，这里还有，别噎着。” 张秀本来想阻止，却被邹与明轻轻摆手拦住。 “这里有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放着说不准还要便宜了耗子。” 说着，他又拿出一块递给张秀。 “我不爱吃这些，你留着自个儿吃吧。” 这是她送给邹与明的礼物，怎么能自己吃呢？ 邹与明却根本不管，坚持道： “你要是不吃我就像喂强强一样喂给你了。” 第399章 追求 第二天张秀来艾米家帮忙的时候，看着不大对劲。 她一个人坐在灶台前面烧火的时候，一会儿抿着嘴笑，一会儿又露出很苦恼的表情。 艾米偷偷把张强带到一旁问： “强强，你妈妈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了？” 张强知道艾米是救了他命的人，心里对她百分之百信任，毫不隐瞒地回答道： “对呀，昨天我和妈妈去看邹叔叔的时候，邹与明喂糕饼给妈妈吃，还问妈妈要不要和他在一起，说他会像是对亲儿子一样对我。小米姐姐，邹叔叔人可好了，对我和妈妈都好，如果妈妈也喜欢他的话，我愿意让他做我爸爸，我觉得他一定会让妈妈很幸福。” 艾米松了口气，原来是喜事啊。 她想了想，继续问： “那你呢，你喜欢邹叔叔吗？如果邹叔叔做你爸爸的话，你会不会很难过？” 张强从小身体不好，在家那边总被其他小孩欺负，又跟着张秀一起来江城，亲眼看见亲爸宋跃进做的那些恶心事，心理很容易出现一些小问题。 艾米知道，对张秀来说，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张强。 就算张秀真的喜欢邹与明，但如果张强不喜欢的话，她也绝对不会答应邹与明的追求。 “我喜欢邹叔叔的，很喜欢很喜欢，邹叔叔对我很好，妈妈忙的时候他念书给我听，还给我讲故事，陪我一起玩。我觉得和以前那个爸爸比，邹叔叔更像是我爸爸。如果他真的成为我爸爸的话，我和妈妈都会特别特别开心的。姐姐，我不知道妈妈喜不喜欢叔叔，你能帮我去问问吗，我不敢问。” 小孩子不会说谎，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 张强提到宋跃进的时候，表情不是很好看，很不开心。 但是当他说起邹与明的时候，只剩下满心满眼的崇拜。 那可是他心中的大英雄啊，可以保护妈妈的那种。 艾米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轻轻拍拍他的脑袋。 “姐姐知道了，一定会帮你问的，如果妈妈也喜欢叔叔的话，我就偷偷告诉你。好了，你快去和妞妞一起做作业吧，明年你也要去上学了。” “嗯嗯，姐姐千万不要忘了啊。” 张强不放心地嘱咐到，然后才跑去妞妞那边。 厨房里，张秀已经熟练地把第一锅酸梅汤熬好放在一旁刚打出来的井水里冰着。 现在天气正是最热的时候，大家都喜欢跑来买凉丝丝的酸梅汤喝。 她是乡下来的，不认识字，只会种点庄稼，要不就是干力气活。 现在的工作，工资高而且还稳定，又比之前码头上的活松快很多，对张秀来说和做梦一样美。 她被艾米这么照顾，没有别的办法回报，就只能好好做好手里的事，再帮着王奶奶多干一些家务。 就算今天她心里很乱，手上却一点都不敢马虎，生怕因为自己的问题让东西变得不好喝。 “秀秀，先过来休息一会儿。” 艾米拿着切开的西瓜，把人从热气腾腾的厨房里带出来。 张秀和她相处的时间越多，就越知道她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话，就没有推，而是接过西瓜咬上两口。 “这瓜可真甜。” 艾米拿起另外一块西瓜在一旁吃着， “是比嘴甜的甜，也不知道奶奶在哪里买的。” 艾米不太擅长拐弯抹角的说话，但又不好直接问张秀这个按理说应当被她叫做姨的喜不喜欢邹与明。 还是张秀马上发现她有话要说，主动问起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 艾米咳嗽两声，把手里已经啃干净的西瓜皮放下，说： “强强还小，你又这么年轻，有没有想过再找个对象？” 张秀的脸瞬间红得和刚煮熟的虾一样。 “怎、怎么想起来说这个了？我一个人带着强强也挺好的。” 张秀是孤儿，从小当然得强势一些其他人才不敢欺负她。 原本说起找对象的事她本来不会这么臊得慌，但谁让昨天邹与明刚和她说过那种话。 难道他怕自己不答应，还找到艾米头上，让她来劝自己不成？ 这么一想，张秀越发觉得脸上烫得难受。 “强强是男孩子，再长大一些，有些事情总要有爸爸教更合适。如果你遇到合适的人可以处处看，实在不行再分手也成。” 艾米在别的方面向来有办法，但在这种感情的事情上，总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因为自身经历，她一向是觉得人家的感情自己不要去管，让他们自己来比较好。 可是听张强的话，张秀对邹与明也不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现在之所以不答应，估计还是和孩子有关。 艾米看着张秀这一路过来，很心疼她，觉得有个知冷知热的在身边照顾照顾她总会好些。 “嗨，我娃都有了还学什么年轻人处对象啊。再说，强强明年就去上学了，有啥问题老师也会教的。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这人啊，年轻的时候眼光就不好，找了那么一个没良心的还一心一意当成宝，结果到头来他差点把强强给害死。现在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一点了，我只想守着强强，看着他长大，结婚，生孩子，别的都不去想了。” 邹与明对她好，她心里知道。 可是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宋跃进在两个人结婚之前，也对张秀很好。 艾米虽然知道邹与明对张秀和张强好，但也没办法保证这个人人品好，能一直这样对他们。 所以张秀这么说以后，她也只能说： “宋跃进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强强的错，更不是其他人的错，错的一直都只有宋跃进一个人。如果你真的遇到一个合心意的，可以试试，如果觉着不好也不怕，你现在又不是一个人，你有强强，还有我们这么多朋友呢，我们都是你的娘家人。” 说到底，当时宋跃进能那么欺负张秀，除了张秀死心塌地对他好没怀疑过他外，张秀娘家没人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要是张秀有个能为她撑腰的，宋跃进那种欺软怕硬的家伙绝对没胆子那么乱来。 艾米和张秀谈过心后，就回到客卧里。 艾莲刚吃了药正在这边休息。 “小米。” 一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艾莲马上从梦中惊醒，在看清楚是艾米后才松下一口气。 “你别起来，医生说你之前淋了雨又受了惊，要好好养养，不然以后会留下后遗症。” 艾米进来后马上把房门关上，怕外面的风吹进来。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因为艾莲之前在家里一直吃得不好，身子本来就亏，这次又淋雨淋那么长时间，整个人都虚了。 医生说尽量让她别着风。 “哪里就这么娇气了。” 艾莲之前好几次上班的时候没带伞，结果临下班的时候突然下起大雨，也没有人会想着她会淋着给她送伞，每次都是淋着雨跑回去。 她都已经习惯了。 但艾米却不干，非要让她养着身子，还让王奶奶炖鸡汤给她补。 “小米，你现在还在上学，正是要花钱的时候，能节省些就节省些，别在我身上花钱了，我没事，真的。” 艾莲说着还要从床上爬起来走两步，好证明她没说谎，被艾米强行给按回去。 “我不管你以前是怎么弄的，反正到我这里就给我好好养着。我就你这么一个亲姐姐，你要是身体出什么问题我怎么办？” 这个房间的位置好，虽然把门窗都掩着，但也不闷。 太阳早上晒这边，所以房间不阴冷潮湿，下午不晒这边，所以房间不会热得让人受不了。 艾家这么一大家子人，也只有在艾米这里，艾莲才能感受到被人关心，被人爱的滋味。 她没有再拒绝艾米对她的好，而是顺从地坐回床上，依靠在床头和她说话。 “小米，你之前和我说的话，还算数吗？” 艾米想都没想，直接点头。 “当然算数。我说过，只要你来，只要你愿意，我一定帮你。” 她早就像艾莲能摆脱那一家子人，只不过之前艾莲自己不乐意，她也没办法。 现在好了，艾莲自个儿被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恶心人逼走了。 “可是，除了厂子里面的那些活，别的我都不会。” 艾莲从小到大都是按照艾父和艾母的安排在成长，他们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现在要她自己做决定了，她反而找不准方向。 “这样，王奶奶最近在做生意，张秀忙不过来，你先搭把手。然后我去学校图书馆借一些书给你看，明年你继续考大学，怎么样？” 艾米不是艾莲，她不知道艾莲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只能尝试着提出一个她觉得还不错的法子。 艾莲现在正六神无主急着要拜托艾母，马上点头答应。 现在王奶奶的生意，张秀一个人是能做下来的。 但也因为只有这一个信得过的人，艾米一直没有把这些东西扩展到其他几条街。 现在艾莲来了，她决定和另外一条街的一个饭点老板谈谈。 两条街离得很远，就算两边都有这些东西，也不会影响彼此的生意。 不过，有些话她还是得明说。 “生意是王奶奶的，所以有些东西得保密，希望你不要介意。” 第400章 给个机会 艾米相信艾莲，但不相信艾母。 艾母是一个为了自己得好处而没有底线的人，如果她真的把赚钱的方子全部告诉艾莲，迟早会出事。 艾莲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没有任何异议。 “本来就应该这么做。” 以前的艾莲绝对不会这么说，但是被艾母卖掉险些被人硬上弓的艾莲，强行让自己的心狠下来。 江城这边，有张秀这个前辈在前面带着，艾莲很快就能一个人去准备另一条街要用的东西。 除了这些，艾米还发现生活有一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那就是，每天邹与明在张秀下班的时间点都会出现在江城大学门口。 张秀没有告诉任何人艾米住在什么地方，包括邹与明。 邹与明没办法去艾米家门口等她下班，就等在她下班一定会经过的路上。 正巧，学校门口那家店就是张秀负责供货的那家，于是他每天都会进去点一碗酸梅汤或者梨汁，一边喝一边等她，或者直接留着给张强喝。 张秀的第一反应是慌了，下意识地想避开她。 今天也是，为了避开邹与明，明明已经到下班的时间点，张秀却还没有走。 艾米有张强这个想要撮合他们俩的小耳目在，对两个人之间的状况了解得一清二楚。 她笑眯眯地来到厨房，打趣道： “你以前的那个老板可真有钱，每天都去店里点东西喝。” 张秀一个激灵。 “我现在就去和他说让他以后别来了，他做老板也很辛苦，大部分钱都给底下人了，能有几个钱这么花啊。” 之前张秀一心要躲着邹与明，被艾米这么一提醒才想到他为了等自己花了多少钱，当即急了眼。 这天，她第一次没有再继续躲着人，而是牵着张强匆匆赶到大学门口的饭店里。 今天跑得快，邹与明也才刚到店里，正准备点东西，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张强直接拉走。 “强强，怎么你一个人来，你妈妈呢？” “妈妈在后面，我跑得快，所以妈妈让我先来。叔叔，你不要再在店里吃东西啦，再吃就没有钱吃饭了。” 张强虽然觉得酸梅汤和梨汁的确很好喝，但是每天喝还是会腻的。 “我不来这里的话，怎么能见到你妈妈呢？” 邹与明是真心喜欢张秀的。 一开始张秀带着孩子来码头找活的时候，他只是像对码头上其他人一样，觉得大家在江城生活都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没有别的心思。 后来，看张秀比码头上的男人还要拼命，不由地就多注意了她一些，心里慢慢有了敬佩。 后来，邹与明通过底下人，知道张强治病需要很多钱，还知道了张秀和宋跃进的事情，他心里更加觉得张秀不容易，码头上有她能做钱又多的活时，就优先给她。 因为这样，两个人的接触也比之前多了很多。 张秀确定他不是坏人以后，开始把张强带到码头上来。 邹与明有时间的时候就经常带着张强在这边玩。 他很喜欢小孩儿，只不过早些年家里穷，没有人愿意嫁给他这个穷光蛋。 后来在码头上慢慢混出名堂了，他又忙起来，没有时间去处对象。 一来二去就耽搁到现在还没结婚。 张强这孩子聪明，他很喜欢。 于是，邹与明带着张强的时间越来越多，张强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对他好的叔叔。 张秀为了感谢邹与明帮忙看着孩子，经常会送一些她能送得起的东西给他。 他知道张秀家的经济情况，不想收东西，但张秀非要感谢他，他就顺口说他不会做饭菜，总是去饭店吃又太贵。 张秀果然开始在有空的时候就带着孩子去他那里帮忙做饭。 做完饭张秀也不吃，解开围裙带着孩子就走，不管邹与明怎么留都没用。 但就算是这样，他原本冷冷清清的房子里，也因为她的到来和满屋子饭香味，开始有了烟火气。 原本，邹与明是打算等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再长一些，才和张秀表明心意。 但没想到，张秀突然来找他说以后不会再来码头上干活了。 邹与明当时还以为她是被人骗了，用了些手段去查是怎么回事，怕她受到伤害。 确定艾米那边提供的工作没问题后，他虽然舍不得，却还是把人放走了。 因为他也舍不得张秀吃码头上的苦。 只不过两个人不在一个地方，见面的机会急剧变少。 邹与明知道，一个带着孩子的离婚男女人，有多容易被人说闲话。 所以虽然想要经常看见张秀，但也十分克制，只是偶尔“不经意”从那边路过，在不被她发现的情况下看她一眼。 再然后，就是张秀的情况慢慢好起来，买了礼物和张强一起去码头看他。 这一次，邹与明没有再忍着，而是直接把心意告诉她。 结果，张秀还是被吓着了，开始躲着不肯见他。 想到这里，邹与明就有些懊悔。 早知道会这个样子，当初他就不应该那么冲动把心里话说出来。 “可是，为什么妈妈要躲着你啊？” 张强虽然很聪明，可是大人有些事情他还是看不懂。 邹与明苦笑着说： “因为你妈妈她不喜欢我啊，可是我又和她说了那样的话，她觉得我以前帮助过她，她直接拒绝不合适。其实我找她只是想要说清楚，如果她真的很讨厌我的话，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她的生活，如果不讨厌我，就给我一个机会，再来决定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结果，张秀像是被吓着的兔子，跑得他怎么都追不上，这些话也没地儿去说。 张强眨眨眼睛，脸上的疑惑更加明显。 “可是妈妈喜欢你啊，喜欢一个人也要躲着吗？”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很直接很简单的。 张强从小是被张秀一个人带大，他能轻易地分辨出母亲对其他人的感情。 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明明喜欢邹叔叔，却每次一看见他就要拉着他躲得远远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强这句话让邹与明直接愣在原地。 “强强，你说你妈妈她、她喜欢我？” 邹与明一直以为，张秀是讨厌他的。 不然为什么老躲着他？ “是啊，我妈妈她——” 话说到一半，张秀终于追上了张强，正好听见后半句话。 “妈妈她喜欢你啊。” 这句话被张强说出口的同时，邹与明听见脚步声回头望过来。 他们两人，四目相对。 “秀秀，强强说你……” “他乱说的，小孩子懂什么，我是感激你之前给我们母子俩一条活路，是感激，不是别的，小孩子他、他分不清楚。” 张秀心跳得太快，让她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太清楚。 她一遍一遍重复着小孩子不懂事，在乱说话。 可是，站在她对面的邹与明却清楚地看见她红了的脸颊。 他看着张秀，语气温软。 “好，强强是胡说的，我知道了。那秀秀，你讨厌我吗？” “我……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讨厌你？” “那好，既然你不讨厌我，就让我追求你吧，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月以后要是还觉得不行，就直接拒绝我，我绝对不纠缠你。” “我……” “妈妈，你就给邹叔叔一个机会吧。” 张强扯着张秀的手开始撒娇。 最后，张秀红着脸点了头。 从这一天起，她不再一见到邹与明就躲开。 另一边，艾家。 艾莲已经离开家整整七天。 第一天的时候，艾母以为她是被那伙买她的人带走了，根本没多想。 第二天、第三天，厂里直接说再不去上班就把艾莲开除，她才开始着急。 艾母不是担心艾莲，而是担心少一个人上班家里就少一份工资。 但是，她没有去找之前给钱的那伙人问艾莲在哪儿，而是把工作推给艾丽去做。 艾丽玩习惯了，一下子上班根本受不了，每天回来都要抱怨。 今天是第七天，终于艾丽提起要去找艾莲。 “找她干什么？她都已经嫁出去了，是别人的媳妇儿，赚了钱也不会给我们花，还不如你去做。” 艾母可是想了好多办法，才把艾莲卖给开价这么高的一个人。 那个人性子暴躁，一定能压服艾莲。 但坏处就是，艾母自己也怕他。 不过没事，反正艾莲的作用就是卖出去换彩礼，再有就是帮家里做家务，赚钱。 反正她女儿多，走了一个艾莲还有一个艾丽。 “可是我不喜欢做这个，这个太累了，根本就不适合我。” 艾母瞪了她一眼。 “有什么不适合的，你大姐不也做了这么多年吗？我告诉你，好好做，不然等到发工资的时候比以前少了，你就等着挨揍吧。” 艾丽不高兴地板起脸，但知道再和艾母说不想去上班也没有，只好努力想别的办法。 第二天，她就想到了。 “妈，这周不上班的那天我想去学校找艾米，她都已经读了半年书了，肯定认识很多家里有钱的男学生。我长得随你，好看，到时候找一个家里有钱的能给很多彩礼又能给弟弟安排好工作的金龟婿回来。” 这些话艾丽之前就和艾母说过，艾母也让她出门了。 那次她还带着想找个大学生当女朋友的艾前进一起。 只不过，那次他们刚出门就被一伙混混围了。 后来他们一直没能成功出去，慢慢就不敢折腾。 但最近，她看那些混混已经没影子了，肯定能顺利去江城大学。 第401章 以强制强 艾丽是顶的艾莲的班，这个班钱不算多，但工作却很多，每个月只能休息一天。 艾莲跑去找艾米的那天，就是休息日。 艾母不可能放她在上班的时候出去，艾丽只能咬着牙等，等下个月放假的日子。 在她咬牙切齿的时候，艾米的心情却很好。 因为在学校的测验当众，妞妞又得了第一名。 “真棒。” 艾米和之前妞妞考试的时候给出的一模一样的纸片给她，让她在上面写出最想要的东西，等艾米放回来的时候顺路带给她。 妞妞满怀期待地在上面一笔一划端端正正写下想要的一本书的名字，小心翼翼地交给艾米。 “小米姐姐，这个会不会很贵啊？” 这本书是黄老师和她说的，说是看了能学到很多有用的历史知识。 “这是学习用的东西，再贵姐姐都给你买。再说了，就算姐姐的钱不够，这不是还有咱们奶奶吗，奶奶现在可是有钱人。” 王奶奶嗔了她一句，却没否认。 她靠着在店里寄卖酸梅汤和梨汁的生意，这些日子攒下她以前在村里想都不敢想的钱。 手里有钱，她就有了底气。 以后不管是艾米遇到问题，还是妞妞有要花钱的地方，她都能拿得出来。 王奶奶有了这份底气，和人说话的时候也变得更加自信。 再加上自从开始把东西寄卖后，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屋子里面，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太阳也晒不着，再加上家里伙食开得好，原本干枯黝黑的脸也开始有了些肉，皮肤也稍微好了些，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从小在城里长大的那种老太太。 妞妞更不用说，有新衣服穿，又每天跟着老师学新知识，整个人都变成一只快乐的小鸟，和在村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艾米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除了最近明珂在跟着老师做一个物理实验，没有多少时间和她见面之外，一切都很好。 明母之前亏损的身体，在她一碗又一碗加了特殊补药的鸡汤下，也慢慢变好。 她好心情地回到学校上课，听到了更好的消息。 周红从村里回来了。 艾米马上赶回宿舍看她，果然看见周红带着丫丫在宿舍里，正在给大家分东西。 “小米回来了，我们刚才还在念叨你呢。” 周红欢喜地把她拉过去，提出一个大口袋。 “这是我从村里带的特产，都是乡亲们自己种的，要不就是取山上弄的野生的，吃了对身体好。” 她真的很感谢302的室友们，也很感谢那个把那么厉害的人借给她的盛思妤。 “谢了，回头我顿了汤叫你来家里吃饭。” 周红状态这么好，肯定是离婚的事情很顺利，艾米自然高兴。 “不行不行，听者有份，你可不能偏心红姐一个人，也要给我们喝汤，谁不知道王奶奶炖的汤最好喝了，你不给我就拉着盼盼天天闹你。” 自从上次张燕燕和吴盼弟都表示恐婚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现在俨然一对好姐妹，连上厕所都要手拉手一起。 艾米赶紧举手投降。 “好好好，大家都有。” 整个宿舍的人笑成一团。 闹腾过后，周红开始和大家说过去这一周多时间在村里发生的事情。 “一开始乡亲们都劝我不要冲动，周大的那些亲戚也来说我坏话，说我在外面和别的男同学乱来，所以才铁了心要离婚，还说什么他们家花那么多钱供我读书，结果供出我这么一个白眼儿狼。” 当时周红是很生气的，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解决，再说起来她只觉得这些人愚昧可笑。 “唉，村里人的嘴啊，比那杀人的刀还厉害，嘴皮子上下一吧嗒能把人给逼死。” 金凤对此深有体会，不过她婆家情况还不错，虽然也有矛盾，但好在大家都还讲理，有什么事愿意坐下来说清楚。 再加上她丈夫和儿子都向着她，所以日子过得还行。 “可不是嘛，要不是这样，当初他们一家子会想着用那么不要脸的法子逼我和周大结婚？幸好思妤借给我的人特别厉害，他们什么都没说，直接一脚把一个这么粗的木头踢断。” 周红手上比划着，现在都还觉得特别神奇。 这个艾米倒是不惊讶，盛思妤之前就说过，遇上不讲理的人就得比他们还横，让他们知道害怕了他们就不敢闹了。 所以，这次她给周红的三个人都是练家子，能徒手劈砖头的那种。 这也是为了防止周红遇到之前被困在家里的那些学生那样的情况，确保不会再被周家人强行关起来。 “他们这么来一下子，所有人都不敢再说那些难听的话了，不管金老太怎么哭怎么闹，周家的那些亲戚也不敢吱声。” 说起这件事，周红就觉得特别解气。 她被周家人欺负了那么多年，周家只要是个活的就能随便指使她，偏偏她还不能说什么。 这次，她总算把所有憋在心里的恶气全都发泄出来。 “那后来呢，他们就乖乖配合离婚了？不能吧，我看他们肯定会耍赖。” 张燕燕和金老太没有接触过几次，但已经看清楚她是个多难缠的老太太。 反正要是让她对上这样不要脸的人，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被欺负。 “当然不可能配合了。一开始是金老太装作被我气晕的样子，想要用不孝这两个字压得我不敢再闹离婚。我就拜托一起去的大哥把她背到卫生院去，让医生检查。医生马上看出来她是装的，她就是不睁开眼睛，非要装晕。那个大哥也是个暴脾气，直接把人丢到卫生院，说让她自己出钱看病，看好了再谈离婚的事，反正他们等得起。老太太是要钱不要命的性子，当时就直接跳起来骂人。” 周红说起这事还有些无奈。 装病装死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些戏码，在她给周家当媳妇的时候，金老太不知道用过多少次。 最开始结婚的时候，周大其实还没有现在这么混，毕竟是刚结婚的小夫妻，他也会帮着她干一些活，在金老太为难她的时候还会帮她说话。 所以，周红那个时候觉得日子能过下去，毕竟有丈夫这个知冷知热的在旁边。 结果后来，金老太开始作妖了。 只要周大对她好，金老太就闹着要死，说周大不孝顺。 次数多了，周大也被烦得不行，他又怕被村里人说闲话，干脆撂开手完全不管家里面的事。 周红的日子从这个时候开始，才越来越差，直到这次彻底爆发。 这次离婚的时候，周大罕见地抱着丫丫直哭，甚至当着乡亲们那么多人的面跪下来求她不要走。 周红心里却没有一点松动，也没有解气的感觉，只有解脱。 就这么，在村里鸡飞狗跳地闹了一场，她终于离婚了，并且顺利拿到丫丫的抚养权。 因为村里和大队的人知道，周家重男轻女到可以把刚出生的女娃丢进河里，他们也怕闹出人命到时候影响到他们，所以在这件事上全部站在周红这边，帮她把丫丫留在身边。 就这样，她顺利带着孩子回到江城。 不过，高兴过后，周红知道，还有很多难题在等着她。 比如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面的房东老太太。 老太太对她那么好，却因为她之前没有处理好这些事，被打伤住院。 周红心里过意不去，在回来的当天，就从食堂里面买了饭菜带去医院里看她。 老太太儿子离得太远，再加上都有工作要忙，就算想回来也赶不及。 还是每天医院里的护士帮她打饭。 见到周红的时候，一向爱笑的老太太背过身去不理她和丫丫。 周红也没有勉强，把打好的饭菜放到她身边的桌子上，带着丫丫离开。 房东的房子自然不能再住，可这个时候，很难再找到新的房子。 周红暂时带着孩子住在学校宿舍里面，白天上课也带着孩子。 这么做有很多不方便，老师也委婉地提醒过让她想办法把这件事解决好，不要影响到班上其他学生。 可是，周红把离学校很远的地方都找过，愣是一个合适的房子都没找到。 艾米对这事还觉得奇怪，回去的时候和王奶奶说了一嘴。 “现在很多人手里有房子不好租出去，就算是已经开学了，但离学校远一点的应该还有才对，怎么突然全都说租出去了？” “你啊，这哪里是没有房子，是别人不愿意租。之前那件事闹得那么大，房东现在还在医院里没有出来，谁敢把房子租给她啊，都怕她婆婆再来闹事，把他们也闹进医院去。” 艾米恍然大悟。 “我就说怎么可能没房子，还是奶奶聪明，我都没想到这一点。可是她一个人刚离婚，带着个女儿。那个孩子年纪比强强还要小，白天周红又要去上课，没办法像秀秀一样带着，这可怎么办？” 说到这里，王奶奶抿嘴笑着看她。 “你能拿这话来试俺，不是心里早就想好了把人接到家里来住吗？” 艾米一点儿都没有被识破的尴尬，笑眯眯地把王奶奶又夸了一顿。 “我也不让她白住，就按照外面的价格收房租，她性子好，现在又和婆家断干净了，小孩儿也懂事，这么大点儿不哭不闹的，还帮着大人做家务，绝对不会吵着奶奶的，您就答应让她来住好不好？” “你啊你，俺是那种不容人的性子吗？以前没答应是怕她拿家子不要命的缠上你，现在既然都离婚了，她只要愿意，来这里住有什么不可以的？” 第402章 阴差阳错 周红找房子找得着急上火的时候，被艾米带去了她家。 以周红的性子，不要房租她是绝对不会住的。 艾米和王奶奶商量过后，定了一个和之前那个房东老太太租给周红时差不多的价格。 但周红还是有些犹豫。 “小米，这样会不会太为难你？” 周红看过那个房间，比之前她租的要大不少，而且里面的东西都是现成的，用的都是好料子。 艾米还以那么低的价格租给她，这分明是看在朋友的份上在照顾她。 可艾米家里有这么多人，妞妞更是还在上学，处处都要花钱。 身为朋友，周红觉得不能让艾米吃亏，可是她现在手里的钱的确没办法给太高的房租，所以想要拒绝。 艾米拉住她的手说： “什么为难不为难的，你要是住进来那就是在帮我，房租可是一份很大的收入。你也知道，现在愿意出来租房子的人少，我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来还能给我创收，是不是？” 艾米摆出很需要这份收入的架势，周红果然没有再继续犹豫，当天就交房租入住。 最高兴的要数王奶奶，自从明珂和明母走了以后，这个院子大多数时候都只有她和妞妞在，白天妞妞还要去学校上课，怪冷清的。 现在好了，艾莲来了，周红也来了。 最重要的是，还有个乖巧的小姑娘。 王奶奶喜欢孩子，从这天起，白天帮周红带着丫丫出去玩，每天都乐得合不拢嘴。 另一边，张秀和邹与明的关系渐渐好起来。 有时候下班早，她还会带着张强，和邹与明一起出去玩。 明珂和老师做的物理实验也很顺利，艾莲对新工作适应良好，已经不像刚来的时候总那么客气。 生活处处顺心，艾米就能全心全意把精力投入到学习当中去。 而颜小溪那边就没有这么顺畅了。 按照之前说好的，大海本来上周周末要带她回家，并且他母亲还会给她一对银耳环。 但是到周五的时候，他突然和颜小溪说家里有急事，下次再去。 颜小溪不关系他们家出了什么事，她只想要银耳环。 自从上次大海说过他母亲会送耳环后，她都已经和宿舍的室友吹过牛了，说她周末要去买银耳环，现在所有人都等着看呢。 但是，颜小溪面子功夫还是得做。 她去找到大海，满脸担心地问： “你家里是出什么事情了，说出来也许我能帮忙想想办法。” 大海感激地看向她。 “小溪，你对我真好。唉，之前你不是给了我梨汁方子吗，之后我家里一直靠这个在赚钱。本来好好的，上周我们一个摊子附近，突然有个饭店也开始卖梨汁。而且他们不仅仅有梨汁，还有一种叫做酸梅汤的东西。店里可以坐着喝东西，价格也不贵，还晒不着太阳，慢慢的我们家这边的客人全都去那儿买了。” “我记得你们家在很多地方都有摊子，一个地方遇到这种问题的话，应该没有多少损失吧？” 要是他们家没钱了，谁给她买银耳环？ “现在损失还不算大。但是你也知道，梨汁要当天熬当天卖才好喝，而且现在天气热，梨汁不能放太久，所以我们几个摊子离得都不远。现在那个饭店才刚开始卖这些，就把我们那条街的生意全都抢走了，要是等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个东西，说不定所有生意都会被抢走，到时候……” 大海家里条件不算差，但也仅仅是比那些从乡下来的同学好一点儿。 他爸爸妈妈都是家里的独生子，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和他们住在一起，需要他爸妈赡养。 之前他从颜小溪这里得了梨汁方子，家里所有人包括四个老人，全都一起出动出去赚钱。 大海周末的时候也会回去帮忙，看着自己的亲人们每天那么早起来，又费那么大力气把东西运出去卖。 天气这么热，好几次老人都差点中暑。 可大家都想着，别人看见梨汁赚钱肯定也会去做，所以他们要乘着现在还没有人抢生意，多赚一点是一点，好为家里分担一下。 事实上，一家人出动的决定的确是对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家就攒下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钱。 就连大海的零花钱都跟着涨了很多，能时不时给颜小溪买新衣服送水果。 现在家里的钱其实已经够用很长一段时间，他爸妈又有本职工作在做，就算梨汁生意没有以前那么好，但日子肯定过得比之前好。 可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大家过过那样的好日子以后，根本受不了再像之前那样紧巴巴的一周才买一次肉吃。 “那你们想到解决办法了吗？” 颜小溪知道，如果他们家的生意真的全都被抢走，以后她的日子也会变得很难过。 “没有……我去那家店里面尝过他们卖的梨汁，比我们家做的好喝很多，大人小孩儿都喜欢，而且还比我们家卖的便宜。还有那个酸梅汤，就连我喝了也还想再去买。” 大海在尝到味道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比不过人家。 “那你们也降价可以吗？” 大海摇头。 “这个办法我们也试过了，一开始的确会多一些人来买。但是我们家里能做的梨汁只有那么多，原材料又贵，再怎么降价也不可能像饭店里面卖的那么便宜，最后大家都还是去店里买他们的喝。而且因为那是个大饭店，大家都觉得那里更卫生，比我们卖的有保障一些。” 颜小溪越听越头痛，她还以为只是小问题，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 “做梨汁肯定要用很多梨子才行，现在梨子价格不便宜，他们为什么可以卖那么便宜，是不是用的没人要的坏梨子？反正做出来都是梨汁水，大家也看不出来。不然没道理他们能用比你低那么多的价卖。” “坏梨子？不会吧，坏的梨子吃了不是会拉肚子吗？那是个大饭店，要是让人知道用坏梨子的话，肯定会闹起来。” “闹起来才好——咳，我的意思是，如果东西有问题，迟早会出事，我们既然知道了就应该去举报他们，不然要是让其他在店里吃饭的人生病了怎么办？我们这是在做好事。” 大海还是有些犹豫。 “可是江城那个大饭店是公家的，他们不可能作假吧？” 刚说完，他脑子里就灵光一闪。 因为之前饭店里没有梨汁和酸梅汤，所以有的客人去吃饭的时候会顺口问上一句。 老板也没有隐瞒过，直接说是别人放在店里寄卖的。 饭店的东西没有问题，但这个梨汁和酸梅汤可不是饭店的啊，那出问题也很正常不是吗？ “不管是哪儿的，作假就是不对的。要是真的担心出问题，就花钱找别人去举报，到时候如果他们的东西真的有问题，肯定以后就不会卖了，你家里的声音也能好起来。如果没有问题，闹这么一次大家心里也会觉得有问题。” 这样的法子在乡下实在是太常见了。 只不过在乡下是拿来对付人的，在这里是拿来对付饭店的而已。 做生意的地方最看重名声了，如果名声坏掉，生意肯定会受到很大影响。 “你说得对，我们都是大学生，都是未来的栋梁，我们发现问题不去反应的话，那就是在害大家。” 大海对着颜小溪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把一个因为自家生意被影响而想要去搞破坏的小动作，上升为一个为国为民的大好事。 颜小溪听着这样的话心里就烦，她最讨厌这样虚头巴脑的人了。 不过想到事情解决以后她就能买银耳环，马上又高兴起来。 “你说得没错，这都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必须这么做，我们是在帮助其他被骗的人。” 一个人吹一个人捧，大海很快就去找人干这事。 饭店背后都是有背景的，他可不能自己上，不然闹出事他肯定要遭殃。 于是，他找到街上的小混混，按规矩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去饭店闹事。 第二天，周六，正式饭店人最多的时候。 这家饭店刚上了梨汁和酸梅汤，大家都觉得稀奇，手里有点钱的每天都会来喝上一碗。 今天也是，饭店里坐得满满当当的，一个小孩子突然喝着梨汁，突然抱着肚子倒在地上。 店里的人被吓了一大跳。 “这位小同志你怎么了？” “痛……肚子好痛……” 小孩儿旁边的女人马上哭着说： “怎么会独自痛呢，今天也没吃什么别的东西啊，刚刚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二娃你可不要吓唬妈妈啊！” 被叫做二娃的孩子抱着肚子在地上直打滚，脸上一会儿就冒出冷汗来。 “好痛……妈妈我肚子好痛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女人抱着孩子哭起来，一边伸手给他揉肚子想让他好起来。 旁边看热闹的人朝他们坐的那个桌子上面一看，正好看见还没喝完的梨汁。 “该不会是那个梨汁有问题吧？” “不会吧，我刚刚也喝了，没什么事啊。” “可是他也没吃别的啊，不是梨汁的话怎么会喝着喝着就突然肚子痛？” “我的天，你别吓我啊，我好不容易才舍得花钱来尝尝鲜的，怎么就出问题了啊？” 第403章 老熟人 那家人闹事的时候，艾米正好在。 今天明珂和导师一起做的实验完美结束，终于有时间和她一起出来走走。 正巧走到这边，艾米就想着看看店里生意。 二娃还抱着肚子在他母亲怀里哭，明珂则在旁边冷眼看着。 “之前来我宅子前面闹事的也是这家人。” 那个时候，明珂好不容易把住在房子里的那些人赶出去，正忙着装修房子。 这家一家老小跑来他门前跪着又哭又闹，说是搬家的时候把家里攒的钱落在房间里了，非要让明珂赔偿这笔钱。 如果不是明珂之前就留了一手专防这些小人，那天绝对只能被这些人压着吃哑巴亏。 “是他们？” 艾米倒是没能认出人，一听还觉得有些吃惊。 而那边，二娃的母亲已经哭着闹着要找饭店老板要个说法了。 “我们家里穷，没钱，今天是娃娃生日，这才硬着头皮花钱来这里喝他一直想喝的梨汁，结果才喝几口就开始肚子痛，你说不是你的梨汁有问题还能是什么？我不管，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们一家人就坐在你店里不走了。” 开饭店最怕就是出现卫生问题，店老板也被吓得够呛。 他态度很好地和她商量道： “不管怎么说，先去医院做检查，到时候看医生怎么说好不好？” “我不，你必须现在就给我一个说法。不要以为我们是穷人就可以随便欺负，那些医生还不是你们给钱让他们说什么他们就说什么，我才不信他们说的。我只知道我孩子在来你店里喝梨汁之前还好好的，是喝了你的东西以后才开始肚子痛的，你必须给个交代。” 这番话让店里不少人看向店老板的眼神都变了，艾米听了却只想摇头。 她小声对明珂说： “真要是心疼自己儿子，肯定第一时间去看病。像她这样哪儿都不肯去，非要找老板要说法的，目的实在是太明显。” 明珂一边注意着二娃那边的动静，一边点头。 “就是不知道这次又是谁让他们来的。” “我们家这生意挡了不少人赚钱的路子，都说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他们心里当然恨我。不过这家店是公家的，他们不敢乱来，怕踢到他们踢不动的铁板，当然只能从梨汁上面搞事。反正谁都知道这梨汁和酸梅汤是我们家寄卖的，不是饭店自己做的，出了问题当然要找我们。” 艾米不紧不慢地分析着，面上却一点都不着急。 “店里面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估计也没那个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梨汁里面下药，最多在二娃那个碗里放了什么东西，好到时候让人验出些问题，这样一来，不管我们的梨汁干不干净，在别人看来都会变得不干净，生意自然做不下去。这个法子倒是有点脑子，难为他们了。” 她慢慢说完，眼看二娃的妈哭得都要背过气去的时候，不紧不慢走到放梨汁的那边。 “同志，来一碗梨汁。” 服务员没想到店里面闹成这个样子还有人敢买东西，没敢直接给她舀，而是看了老板一眼。 谈生意是艾米亲自出马，老板当然认识她。 看她这个样子，心里马上也有了底，知道是有人故意闹事。 于是，他朝服务员点了点头。 服务员得了准话后，把艾米要的梨汁打给她。 旁边有心善的大叔看不下去，提醒道： “小姑娘，你还是先别喝这个了吧，刚刚这里才有小孩子因为梨汁出了事。” 艾米好奇地朝他看了一眼，无辜说道： “可是我之前在大学那边每天都会喝梨汁啊，这个梨汁和那个是一家出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每天都在喝梨汁却没出事，怎么就今天突然出问题了呢？ 艾米用实际行动把这个问题抛给店里所有人。 原本被二娃这样子吓坏的其他经常来的客人也回过神来。 “对啊，这个梨汁从上周这边就开始卖了，大学那边也已经卖了好几个月了，好像是从来没出过事啊。我家里的老母亲都快七十岁了，就喜欢喝这个，之前喝着也都好好的。” “我也是经常喝，都没出过问题。这位同志，你们家孩子是不是来店里之前吃了别的东西才肚子痛的啊？” “对啊，我今天也喝了梨汁，就是和你孩子喝的同一个锅里舀出来的，都这么久了也没有觉得肚子不舒服啊。” “我听说有的人肠胃不好，不能乱吃东西。大姐，你儿子是不是本来就不能吃梨？” 妇女马上否认。 “没有，我们家里面穷，从来都是有什么吃什么，二娃从来没有这样过。” 艾米一听，“好心”提醒道： “婶子，既然你们家里条件不好的话，之前是不是没有买过梨吃？可能是孩子本来就吃不了梨子呢？” 她一句话，堵死了二娃母亲的退路。 梨子本来就贵，如果二娃家里真的条件很差，肯定舍不得买来吃。 而如果连梨子都舍不得买，那梨汁这种很多家里还不错的人都不愿意买，觉得是水的饮料，他们就更不会买。 而且，在二娃母亲再次开口钱，艾米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刚刚舀出来的梨汁喝了大半碗。 这样一来，如果二娃母亲说梨汁有问题，那也不会有人信。 总不能其他人喝了都没事，就二娃喝了肚子痛，就怪梨汁不好吧？ 最终，他们如果不想被饭店老板告到局子里面去，就只能承认是孩子不能吃梨。 这也是艾米给他们留的唯一一条路。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揭穿他们。 因为艾米很清楚，真的要对付她的不是面前这一家人，而是那个请他们来的人。 要想把这件事彻底解决，杜绝以后继续有人闹事，就必须把背后那个人揪出来。 艾米喝下梨汁并且没有出现任何不舒服以后，店里的人都没再怀疑是梨汁有问题。 “你快带孩子去看看吧，可能他真的是不能吃梨。” “孩子还这么小，说不定是偷吃了什么坏掉的东西。” “听说吃坏东西有时候会得肠胃炎，你快点带孩子去，不然真得肠胃炎可就太遭罪了，那个很痛的，大人都能给痛哭。” 大家热心地给出建议，甚至有人要亲自送二娃去医院。 他们一家子当然没钱去医院，有钱也舍不得砸到那里面去，赶紧说没事。 “怎么能说没事呢，看看孩子都痛成啥样了。” “别心疼钱，孩子要紧。” “快快快，娃娃脸都白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我来送你们。” 大家七手八脚地帮忙，抱起孩子就要朝医院跑。 二娃母亲赶紧把二娃抢回来，说： “不、不麻烦大家了，我们带娃去就是，谢谢你们，谢谢……” 她怕这些人真的盯着他们去医院，抱着孩子和家里人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人影，以至于没能仔细看清楚艾米的长相。 当然，就算她看清楚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因为自从他们被赶出明珂的房子以后，每天都在外面招摇撞骗，什么事都做过，也许早就不记得之前见过明珂和艾米。 艾米优哉游哉喝着梨汁，根本不急。 她算着时间，等差不多了，才结账出门。 这条街道很长，他们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二娃他们走到街道尽头朝左边拐。 艾米和明珂就这么不近不远地跟着。 前面的人大概是没完成任务怕拿不到钱，所以走得很着急，根本没注意后面有没有人。 之前疼得直打滚那孩子，现在看上去好好的，跑得飞快，一点儿事都没有。 一行人一路来到一所大学后门，和一个看上去就是大学生的男生见面。 男生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身上衣服很干净，价格也不便宜。 他的脸长得不算很好看，但因为白，所以看上去让人觉得还挺舒服。 “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你们还敢找我要钱？” 二娃母亲才不吃这套。 “你让我们做的事情我们全都做了，他们不信我们也没办法啊。反正说好的钱你必须给，不然我就闹得所有人都知道，是你眼红别人生意所以让我们去害人。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的名声坏了就坏了，但是你一个大学生，哼哼，我可知道江城大学就要名声不好的学生被开除的。” “你敢威胁我？” 大海还是第一次找街上的小混混办事，他是看二娃一家有老人有小孩儿，做这件事更容易让别人相信和同情，结果没想到遇到这么不要脸的人。 可是，偏偏这个女人还说对了，他不敢和他们闹。 大海毕竟还没有出社会，之前连下乡都没有下过，心里这么一想就全写在脸上。 二娃母亲马上知道这个人是软柿子，给了二娃和丈夫一个眼神，两个人马上把大海围住。 “你、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不想干什么，只要你把该给我们的钱给我们，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见过你。但是如果你敢耍赖的话，实话告诉你，我们能在这里混这么久，那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你不想每天只要一出门就被我们缠上的话，最好乖乖给钱，懂？” 第404章 有钱人 “你们、你们这么做是违法的。” “违法？有本事你去告我们啊，到时候我们一起进局子，也不亏。” 二娃父亲干这个营生不是一天两天了，根本不怕大海这种毫无底气的威胁。 可大海不想给钱。 他之前想的是，这些人去饭店里面闹过以后，店里就不敢再继续卖梨汁，那样他家里的生意就会变得和之前一样好，每个月都能赚很多钱。 所以，他给二娃一家的报酬很高。 但是现在，人家饭店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梨汁也照样在卖，他家里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差，他哪儿来的钱给这伙人？ 就算有，他也不甘心。 “你们什么都没做凭什么找我要钱？” 二娃父亲咧开嘴笑着走到他面前，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衣领。 “我们当时可是说好的，我们按照你给的办法去闹事你就给钱，现在那么多人都看见我们去闹了，你还想耍赖？小朋友，你把叔叔我当成什么人了，啊？” 大海的衣服被他用力往前拉扯，直勒得喘不过气来。 面对这群人，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堂堂大学生，二娃他们不过就是一群社会渣滓，他让他们帮忙做事是看得起他们。 但是现在，大海自己的小命都捏在了他看不起的这些人手里。 不仅如此，二娃他爸看大海一直没反应也不给钱，气得一拳砸在他脸上。 力道之大，瞬间让大海的整个左脸全都肿起来。 火辣辣的痛感终于让大海不敢再讨价还价，他从兜里掏出钱，还没数就被面前的男人全部夺走。 “刚刚好，小子，以后别让我再撞见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他把大海丢到地上，带着其他人转身离开。 “我的钱……” 大海冲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伸出手。 那是他这一周的生活费，比之前答应要给他们的钱多两倍。 这一幕站在拐角处的艾米和明珂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之前抢奶奶生意的就是这个叫大海的家里人，不过梨汁这个东西做起来并不难，大家看奶奶赚钱迟早都会学着做，所以我也没有再继续盯着他们，没想到他居然在暗地里捣鬼。” 之前因为大海家里人突然全部开始卖梨汁，王奶奶、的生意也受到特别大的影响。 不过当时想着是正常的商业竞争，所以不管是艾米还是王奶奶，都没有想过去找抢生意的人。 结果他们不去找他，他却在他们生意重新好起来以后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明珂看着大海背后的学校眯了眯眼。 “生意场上，总有人手不干净。只不过，他和颜小溪一个学校，这件事会不会和她有关系？” 艾米一听见这个名字就头痛。 “还是别了吧，我宁愿这只是因为对家眼红我们生意太好。颜小溪在村里真的把我耐心全耗光了，现在都到江城子这么远的地方了，她要是还敢对我出手，那我就真的连周逸泽和村长的面子都不会再看了。” 她是真的懒得再和颜小溪扯上关系。 “但愿。” 他们确定背后的人是大海后，就找人注意盯着这边，以防他再继续搞事情。 而大海带着一身伤回去后，马上去找了颜小溪。 “啊，你的脸怎么了？” 颜小溪看着大海现在的样子，只觉得他很丢脸。 特别是这在她宿舍附近，时不时有认识的同学路过，和她打招呼的时候视线总若有若无朝大海脸上看，眼睛里都带着探究的表情。 颜小溪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拿这种目光看她，因为她会觉得他们是在嘲笑她是从乡下来的。 “小溪，我们的计划——” 大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颜小溪拉着往另外一个人少的地方走。 他本来就受了伤，被她这么一拉扯丝毫没有因为碰到了她的手而感到高兴，而是痛得更加难受。 “小溪你轻点儿。” 颜小溪连忙收回手，抱歉地说： “对不起啊弄疼你了吧？我是觉得我们宿舍门口人多，会听到我们说话，到时候对你名声不好，所以心里着急没注意到你的感受，疼吗？” 颜小溪长得好看，此时露出关心又心疼的表情，让大海心里很受用。 “我没事，刚才我也是心里着急所以说话的语气重了点儿，你不要生气。” 说着，他温柔地抓住颜小溪的手。 这一次计划失败，他又被人打了一顿，心里真的特别难受。 但是，只要他看着颜小溪，看她这么关心自己，看她对自己这么不离不弃，被人踩到地上的脸上就能重新有点光，让他不那么难受。 毕竟，学校有很多男生都喜欢颜小溪，可是她却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 大海想到这一点，原本的失落情绪缓解了不少。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是不是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最近大海家里生意不好，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给颜小溪送过礼物，她都有些不耐烦应付他了。 “没有……计划失败了，而且我找去店里闹事的人全都不好惹，明明没有把事情做好却还要找我要钱，还说以后看见我一次就打我一次，我身上的伤就是他们弄的。” 大海说起这件事就委屈得不行，感情他这是花钱找罪受啊。 他这么说本来想让颜小溪好好安慰他，毕竟颜小溪平时都堆他很好，温言细语的，每次他不高兴她都会想办法哄他开心。 可是，大海说完这句话以后，颜小溪却把手从他手里收回来。 “小溪？” 颜小溪飞速收起脸上的失落和不满，做出一副很遗憾的表情。 “真是对不起啊大海，我也很想要陪陪你，但是我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现在必须赶去教室那边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很快振作起来的，再见。” 说完，颜小溪根本不等大海开口说话，飞快地逃走。 她之所以和大海走这么近，又容忍他对自己动手动脚，就是因为他家里有钱，可以给她买很多好东西。 既然现在他家里都成这个样子了，而且看上去再也不会好起来，她当然不会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颜小溪的情绪太明显，哪怕她嘴上说得好听，大海也能感觉到。 特别是大海刚刚被二娃那群人打脸，现在正是心思敏锐的时候，没有错过颜小溪抽回手时眼睛里对他的嫌弃。 “颜小溪，你给我等着。” 如果颜小溪在大海刚开始追她的时候做出这个表情，大海并不会多想，最多就是觉得不追这个女人就是。 但是现在，大海在她身上砸了那么多钱，还对她那么好，早就认为她是自己的女朋友。 结果，她还在他最难过的时候丢下她就跑。 这种侮辱，让大海根本没办法接受。 但是现在他身上有伤，家里的事又焦头烂额，没有时间对付颜小溪。 他只能压着一肚子气自己一步一步往外面走，去找医生上药。 大海走出校门没多久，在江城大学附近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啊……” 被他撞着的人是偷偷请假来江城的艾丽。 她远远就看见大海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又看他身上穿的衣服那么好，就故意自己撞了过来。 “对不起，你没事吧？” 大海本来身上就痛，被人一撞更是觉得今天什么倒霉事都找上他了，正要发火，结果抬头看见一个身材很好的漂亮女人。 艾丽的脸长得很好看，虽然没有颜小溪那种从小被娇养出来的水灵，却有一种独特的感性。 她现在又装出一副被大海撞倒在地的样子，眼睛里带着几分嗔意，看上去要多诱、、人有多诱、人。 大海心里的气一下子全消了，赶紧把人扶起来。 “哎呀，你的脸是怎么了，一定很痛吧，我陪你去医院。” 艾丽对江城大学这边的路并不熟，但是她刚刚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一个可以看病的地方。 她现在一门心思觉得大海是城里的有钱人，是江城大学的学生，自然上赶着献殷勤。 大海刚刚接连受挫，又被颜小溪那样对待，心里正难过着，遇到艾丽这么善解人意又长得好看的人，心里马上对她有了几分好感。 “那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伤成这个样子，一个人多不方便啊。” 艾丽一边说一边扶着大海朝医院方向走。 到医院后，她还咬牙主动给大海教各种费用，又是带着他跑上跑下的，表现得特别好。 大海原本受伤的心被艾丽一点点抚平，心里的好感又涨了很多。 等到看完伤，大海主动提出邀请： “今天真的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一个人肯定会很麻烦。这样吧，我家离这里不远，你要不要过去做做，我爸妈要是知道你救了我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艾丽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 哼，她果然厉害，就算不用找艾米介绍男朋友，都能自己找到一个江城大学的有钱人。 但是，表面上她却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其实我也没有帮你什么，这样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而且我爸妈都在家，他们都在城里面上班，人很好，你不用害怕。” 爸妈都在城里上班？ 艾丽的了一些，随后推了几句，就转口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吧。” 第405章 银耳环 “妈，这位是艾丽，今天我在路上不小心摔着了，就是她把我扶着送到医院的，我当时身上没钱，还是她帮我付的。” 大海心情不错地给爸妈介绍起艾丽来。 卫母看见儿子脸上的伤整颗心都揪起来，一听见是艾丽救了自己儿子，马上感激地拉住她的手。 “好，真好，要不是你大海一个人受这么重的伤害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卫家在城里算是比较特殊的存在，因为他们家就只有卫大海一个孩子。 而卫母卫父则是因为父母那一辈条件不好，家里其他孩子没养活，也都成了独生子女。 所以，卫大海就是一大家子人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存在。 这次卫大海又拿出一个那么好的方子，让家里赚了很多钱，卫母更是稀罕这个儿子。 现在艾丽救了卫大海，她对儿子的喜欢马上分出一些到艾丽身上。 先是出去买了新鲜的肉，回来做了一大桌子好菜给艾丽吃。 家里最近生意不好，大家出摊回来还剩不少梨汁，也都拿出来给她喝。 艾丽吃着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又喝着从来没喝过的梨汁，心里更加肯定大海家里有钱，她一定要抓住这个人当对象。 于是，她表现得更加善解人意。 吃完饭后，向来最不喜欢做家务的艾丽，甚至主动帮着收拾碗盘，进厨房和卫母一起洗碗。 “你这孩子真是太客气了，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现在还帮我洗碗。” 艾丽嘴很甜，不然也不能哄得艾母对她这个女儿那样好。 她笑眯眯地回答道： “阿姨做了这么多菜才是真的辛苦，我吃了那么多阿姨做的好吃的东西，本来就应该来洗碗的啊。” 卫母卫父感情很好，但是现在的男人大多比较内敛，从来不会说什么知心话。 而且大多数人都觉得做家务就是女人应该做的，从来不会想着帮忙。 卫母底下只有一个儿子，还是第一次享受到闺女的体贴。 她越看艾丽越觉得不错，忍不住问： “你这么能干，婆婆一定很喜欢你吧？” 艾丽脸上一红，羞答答地低头说： “阿姨，人家还没有谈过恋爱呢。” 卫母眼睛一亮，马上朝外面看一眼，确认家里其他人没注意到他们说话后小声问： “那你愿不愿意给阿姨做儿媳妇啊？” 艾丽脸更红了，羞得连话都不好意思继续说。 当然，这个样子是她装出来的，其实她心里高兴得不行。 其实，之前卫大海和卫母说过，他有一个女朋友叫颜小溪，家里赚钱的那个方子就是颜小溪给的。 但是刚才在卫大海带艾丽回来以后，私底下和她说了，颜小溪看他们家生意不好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不认他这个男朋友了。 卫母当时被气得不行，现在又看艾丽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心里一痒，飞快把碗收拾干净，拉着她去到房间里面。 “丽丽，你家是什么地方的？” 艾丽眼珠子一转，既然卫大海是在江城大学读书，她要是和他一样厉害，卫母肯定会更加喜欢她。 “我就住在江城，是江城大学的学生。” “哎哟，你可真能干，比我们家大海考得还要好。” 卫母的确很高兴，语气越来越欢喜。 “阿姨，大海不是我们学校的吗？我今天是在学校那边遇到他的，以为他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呢。” 艾丽心里很紧张。 她想找的是一个有钱的大学生，如果大海只是有钱但不是大学生的话，她肯定不干的啊。 明珂就是个大学生，家里还有两套宅子，她不找个更好的怎么压过艾米一头？ “我就说你看上去这么内敛，怎么会随便在街上扶一个陌生的男孩子，原来是以为大海是你的同学啊。他是隔壁学校的，虽然比你的学校差一点，但是我们大海上课认真，老师都在夸他呢，以后毕业一定可以分到一个很好的工作。” 卫母可着劲儿替卫大海说好话，其中透露出的信息让艾丽越发满意。 虽然大学比艾米和明珂的差一点，但是家里只有卫大海一个孩子，以后家里的钱啊房子啊肯定都是他的。 而且大学好又有什么用，还是要最后分配的工作好才是最重要的。 等她和大海在一起以后，一定会鼓励他上进，让他毕业的时候分配一个比明珂和艾米更好的工作。 不过，艾丽虽然这么说服着自己，心里还是有点疙瘩。 要是卫大海也是江城大学的该多好啊。 正遗憾着，卫母拿出一对银耳环放到她手里。 “阿姨，这、这是？” 银耳环啊，她总听艾母说，哪怕是在城里，要是哪个女孩子在结婚的时候能打一对银耳环那都是让人羡慕的。 艾丽虽然之前一直想着要找有钱的大学生处对象，但从来没想过这么快就能得到一对许多人一辈子都买不起的银耳环。 “阿姨越看越喜欢你，你又救了我们家大海，这个啊，是阿姨送给你的礼物。你们两个人的学校离得这么近，以后经常走动走动，有时间就和大海一起来家里吃饭。” 卫母一边说一边帮艾丽戴上耳环。 江城的治安不错，不担心把这个带出去会被抢走。 而艾丽一直都是爱美的，她虽然买不起耳环，但还是偷偷去打了耳洞，平时都是拿草梗戴着防止耳洞重新长在一起。 现在，卫母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草梗取下来，又帮她把银耳环戴上去。 银耳环冰冰凉凉的，比草梗重一些。 艾丽感受到耳垂上的重量，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 她有银耳环了？ 她居然有银耳环了。 要不是卫母还在，艾丽恨不能现在就跑出去让所有人都看看她耳朵上的耳环。 “真好看。” 卫母毫不吝啬地夸奖着，把艾丽带出去给家里其他人看。 因为艾丽救了卫大海，卫家所有人对她都特别友善，在她走的时候，还拿了很多梨汁给她。 艾丽不知道这些事他们家卖不出去又放不住的东西，以为是这家人看重她，高高兴兴地拿着东西走了。 因为银耳环和卫家人的态度，艾丽在卫大海送她的时候，言语间更加娇软，惹得卫大海心里原本的好感直接上升成喜欢。 颜小溪平时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总是命令他做这个做那个，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只是她的仆人。 而艾丽不一样，她话里话外全是对他的崇拜，让他作祟的自尊心得到非常大的满足。 “丽丽，你真好。” 艾丽红着脸看地上，一副纯情少女的模样。 卫大海越看越喜欢。 颜小溪身边围着一大群男同学，虽然这样也会让之前的卫大海觉得得意，因为这么优秀的女孩选择了做他的女朋友。 但是经过今天的事情后，卫大海很清楚，颜小溪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过男朋友，这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好处而已。 于是，曾经让他觉得得意的事，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不自爱的表现。 艾丽却不一样，艾丽一看就是从来没有处过对象的，不然不可能和他说几句话就害羞成这个样子。 但是，卫大海怕吓着艾丽，全程都温温柔柔地对她说着话，没有任何过线的举动。 这让艾丽心里也很满意。 以前她交的那些男朋友，一个个的都想占她便宜，卫大海却没有，而是很绅士。 这让她心里更加确定要吃住这个男人。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地一直走到江城大学附近。 艾丽知道江城大学外面有人守着，不是学校的学生不许进去，所以在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下来。 “那个，我已经到了，天色这么晚了，你身上还有伤，先回去休息吧，再晚了路上不安全。” 卫大海现在正一门心思想要对她好，当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分开之前，他去店里给她买了一斤水果，用的是卫母塞给他的钱。 “今天时间太晚也没能好好感谢你，明天是周末我不用上课，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艾丽提着卫大海买的水果，欣喜若狂。 家里平时根本舍不得买水果，就算买了也只有艾前进和艾父可以吃，现在卫大海居然给她一个人买了这么多。 她心里洋洋得意起来，干脆地应下卫大海的邀请。 艾丽和卫大海分开以后，就顺着之前一伙去过艾米家的混混给的地址找去。 她要每天和卫大海谈恋爱，又不能暴露她不是江城大学大学生的事情，就必须住在江城。 至于家里那边，反正艾母知道她找到一个这么有钱的人做男朋友，肯定不会逼着她去上班了。 艾丽越想越高兴，脚下的步子也快起来。 与此同时，艾米那边，艾莲刚刚给饭店送完最后一锅东西往回走。 在转身关门的时候，余光瞥见刚拐到这条街的艾丽身上。 她到艾米家里住下以后，最怕的就是家里人找过来非要她回去，所以一直都很小心。 一看见艾丽，她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啪的一声赶紧把门关上。 “小米，艾丽找来了。” 第406章 送上门 “她来干什么？找你？” 艾莲疯狂摇头。 “我、我也不知道。小米，我不想再回那个家，我会死的。” 她之前心里有多在乎那个家，当时被艾母带去被那些人欺负的时候就有多恨它。 艾莲慌得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艾米轻轻拉着她的手，拍了拍。 “你放心，不管她做什么，只要你自己不愿意走，我就绝对不会让她把你带走。” 艾米是除了艾前进以外，家里最小的孩子。 而艾莲是家里最大的那个孩子，是被艾母要求像个大家长一样照顾底下姊妹的角色。 可现在，她看着面前的妹妹，心里只觉得无比安定。 原来，这就是被人保护、在意的感觉吗？ 真好。 艾米安抚好艾莲，让她回到房间，又去和家里其他人打招呼。 “待会儿不要开门。” 如果能让艾丽自己知难而退最好，艾米是真的不想和她同处一个屋檐下。 “成。” 王奶奶表示知道了，说清楚后，大家都各做各的事，完全没去在意这事。 没一会儿，大院门果然被人敲响。 不过好在，这个是两进的院子，外面院子的门隔得远，只要里面把房门关上，就什么都听不见。 以前艾米觉得这在没有电话的时候是个缺点，因为谁有急事找来很有可能拍不开门，但现在，她觉得很好，很清静。 门外，艾丽不紧不慢地拍着面前的院子，心里有些不爽。 “还真当自己是城里的千金大小姐了，居然租这么好的房子住，我回去一定要好好和妈说道说道，说她有这么钱宁愿在外面乱花也不给家里。” 她是真的不爽。 为什么她就得在厂里面累死累活赚钱拿回家，艾米却可以在江城城中心这么好的地方，每天什么都不用做，还住这么好的房子？ “要是这房子是我的就好了。” 艾丽越想越美。 如果她把艾米赶出来自己住进去，房租反正艾米肯定交过了，她不用花一分钱。 到时候她就告诉卫大海她家就在这儿，那卫家人肯定更加稀罕她，说不定会送比银耳环更好的礼物。 想到银耳环，艾丽忍不住抬起手摸摸耳朵。 微凉的触感带着真实，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她只是随便朝城中心走一遭就真的得到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银耳环。 只要她能在这里扎下根，以后嫁给卫大海，肯定还能得到更多好东西。 艾丽心里有了这些念头，敲门的手越来越有力。 “姑娘，你找谁啊？” 住在这个房子旁边的一个老人家正好回来，看见她忍不住开口问。 艾丽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身上穿的衣服还没有自己身上的好，态度不太好地说： “我找艾米，你也是在这里租房子的？知不知道她在没在家？没在家的话什么时候回来？” 艾莲说话很冲，一副全天下都要捧着她的语气。 老太太觉得心里不太舒服，但平时和王奶奶关系很好，也很喜欢艾米这个时不时拿些新鲜蔬菜过来给她的孩子，于是压着心里的不舒服回答道： “小米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里，她要去学校里面上学，都很忙。你要是真的找她有很急的事，就去学校那里找她，和门卫说一声你找哪个专业哪个班的谁，门卫就会去帮你传话。” 艾米眉头高高皱起。 “怎么找个人还这么麻烦，我怎么知道她什么专业哪个班？老太婆，她哪个班的？” 艾米一边问一边故意撩了下头发，露出今天刚得到的新耳环。 老太太脸上却一点羡慕的表情都没有，而是沉下脸来。 如果真的是艾米的朋友，怎么可能连她读哪个专业都不知道？ 看样子和之前那些混混一样，又是来闹事的。 “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非要干这么不要脸的事，呸。” 既然不是艾米的朋友，老太太就不再给艾丽任何面子，朝她丢了个白眼哐当一声关门进屋。 “诶，你个死老太婆干什么呢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你？” 艾丽冲着那扇门一通乱吼，里面的人却根本不再理她，反而是常年在这边住的其他人好奇地打量她。 “这个人是谁啊，该不会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吧？” “说不定呢，刚才旁边那个婶子好心问她，她不感谢人家就算了，还冲着人家大骂，说话也疯疯癫癫的，我们还是离远点儿好，免得待会儿被她追着咬。”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艾丽最在意的就是别人怎么看她，所以一下子就听见他们的话，冲着他们又是一顿骂。 “一个个长舌妇知道什么啊你们，眼睛瞎了吗看不见我耳朵上的银耳环吗，居然还敢说我是疯婆子，我看你们一个个才是疯婆子。” “快走快走，真的是疯婆子。” “走走走，她要打人了。” 这条街上的人飞快躲进自己屋里，进门之前看艾丽的眼神都很不对劲，把艾丽气得直砸门。 “艾米你给我出来，你再不开门我就撞门了。” 要不是艾米一直不开门，她也不会被这些人说。 都怪艾米。 艾丽心里对艾米的恨又多了几分，砸门砸得哐哐直响。 院子里，艾莲被这个声音弄得心神不宁。 “小米，她会不会真的闹起来，到时候……” 她这次来江城，本来都已经很麻烦艾米了，吃的住的都是艾米在帮忙解决，连赚钱的工作都是艾米提供的。 艾莲身为大姐，自觉应该照顾好妹妹，本来心里已经过意不去，不想因为她再让艾米为难。 “没事，之前有人告诉我，她想在江城大学找一个有钱的大学生当对象，我们住的地方离大学那么近，要是她敢闹的话，明天所有大学生都会知道，你觉得她那么在乎脸面的人真的敢在外面闹起来吗？” 艾莲愣住。 “她不是已经有对象了吗，怎么又要找大学生当对象？难道，她今天找到这里来是想让你介绍对象？这、这也太不要脸了。” 先不说有对象了还去找男朋友，就说她平时那么对艾米，现在居然敢理直气壮找到艾米这里来找艾米介绍男朋友这事，艾莲根本没办法想象，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脸。 “她不要脸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好了，不管她，我们准备收拾收拾吃饭了。” 周红不愿意占艾米便宜，平时到饭点的时候都是带着丫丫在学校食堂里吃饭，周末有时间的话则是借厨房做好吃的给一大家子吃，感谢大家对丫丫的照顾。 艾米知道她的性子也没有勉强，所以这个点儿周红和丫丫是不在家的。 王奶奶和妞妞则是无条件信任艾米说的话，她这么一说大家就真的不再去管外面砸东西一样的敲门声。 艾丽在外面敲得手又酸又痛，却还是没听见里面传出动静，恨恨地拿脚用力踹门，却把自己脚崴了。 “哎哟，艾米果然是个大灾星，每次一遇到她绝对没好事。” 艾丽不高兴地嘟囔着，一瘸一拐地朝招待所的方向去。 但是，她之前把钱拿去给卫大海看病了，后来卫母说要还给她，她刚收了人家的银耳环，心里正想着要好好表现，就假装大度没要。 现在，她身上没剩下多少钱，要是去住招待所的话，明天连回家的钱都会没有。 艾丽住不起招待所，犹豫了一会儿，只好一瘸一拐地找去卫大海家。 刚才从他家里出来之前，她为了确保卫大海明天还来找自己，故意丢了一个发卡在他家。 艾丽本来是想让卫大海明天给她送来，没想到现在却不得不以此为借口找他帮忙。 她敲开门，果然看见卫母脸上惊讶的表情。 艾丽赶紧柔声解释道： “阿姨，对不起这个时间了还打扰您，只是我到宿舍的时候才发现发卡丢了。那个发卡是我很尊敬的长辈送的，我一直都很珍惜，所以一路找过来。但是路上没有看见，才来问问阿姨有没有瞧见。真是对不起，如果不是它对我很重要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来打扰您的。” 她态度很好，卫母脸上重新带了笑。 “你这孩子真重情，你先进来坐坐，我帮你找找看。” “不好吧，这个时候爷爷奶奶他们应该都已经休息了，我来打扰您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要是再打扰爷爷奶奶睡觉就真的是罪大恶极了。我就在门口等，就是要麻烦阿姨您了。” 这个时间家里的老人一般都已经睡觉，再加上卫父也在家里，艾丽作为一个女孩子，再进门显然不合适，说不定还会让卫母心里觉得她是一个没有规矩的女生。 卫母的确会这么想。 现在艾丽的表现让她很满意，她赶紧进去帮艾丽找发卡，同时把卫大海叫出去陪着她聊天。 在卫大海出来之前，艾丽掏出身上随身带的小镜子，找了好几个角度，最后确定出最美的角度，在卫大海出来的时候，对着他低眸一笑。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 这一笑，在朦胧灯火下，把艾丽的美加强了十几二十倍。 卫大海本来就因为之前送她回去的时候心里动了感情，回来的时候一直在想她，现在见到她这么好看的一面，顿时有些控制不住。 “艾丽，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我发誓，会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 第407章 算计 艾丽的余光扫到屋内，注意到地上的人影。 她嗔道： “大海，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爸爸妈妈对你那么好，你应该好好对他们才是，我只是今天正好遇见你，又以为你是我们学校的同学，所以才扶了你一下，其实什么都没有做，而他们可是把你从一个婴儿养到现在，还养得这么好，把你培养得这么绅士讨人喜欢，所以你不能说只对谁好这样的话，不然你的家人听见了心里会很难过的。” 这番话，让躲在旁边听两个人说话的卫母感到非常满意。 要是儿子娶了个搅屎棍一样的媳妇儿，以后家里肯定不得安生。 但艾丽很好，在儿子和她说告白的话时，她心里还想着这些，证明性子一定很好。 漂亮，懂事，勤快，还是个大学生。 这些加在一起，让卫母越来越喜欢艾丽。 而门外的卫大海也很高兴。 他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家里人都那么爱他，他当然和家里人的感情也特别好。 但是在遇见艾丽以前，他只和颜小溪谈过恋爱。 颜小溪很不喜欢他在她面前说起家里人，有时候他回家陪爷爷奶奶，颜小溪还说他心里没有她了。 所以，卫大海以为所有女孩儿都是这样的。 他没想到，艾丽居然是一个这么好的人。 “艾丽你真好……那你是答应我了吗？” 刚才卫大海听得清清楚楚，艾丽说他家里人把他培养得“绅士讨人喜欢”，那是不是意味着，艾丽心里也是喜欢他的？ 这一点，让卫大海格外兴奋。 之前一直是他单方面追颜小溪，就是后来他以为追到了，以为两个人是男女朋友关系的时候，颜小溪对他也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当时他心里一心想着颜小溪有那么多人喜欢，她性子就是这么傲，很正常。 但发生今天的事情以后，卫大海才知道，颜小溪那是根本就没喜欢过他。 他看清楚这一点后，再回忆之前他和颜小溪相处的时候，才发现，颜小溪每次对他闻言软语的时候，都是他说要给她送礼物买好东西的时候。 “我、我……” 艾丽微微咬住嘴唇，羞得低头不敢看他。 这幅样子正好被从暗处走出来的卫母看在眼里，心里更加对她高看一分。 毕竟今天两个人才刚认识，哪怕是情投意合，哪怕是卫大海先开口说要艾丽做他女朋友，但只要艾丽一答应，卫母就会觉得艾丽不自爱，太过随便。 “丽丽，你看这是不是你不小心弄丢的发卡？” 卫母没有提刚才偷听到的事，只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艾丽则配合地做出惊喜的表情。 “是，这就是我的发卡，谢谢阿姨。” 她把发卡接过来，先道谢，再把发卡捧在手心，十分珍爱的模样。 “如果不是阿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发卡对我来说很重要。” 艾丽随便扯出已经过世的外公，开始编故事。 “那个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这个还是外公送我的生日礼物，后来外公走了，我……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 她倔强地忍住眼泪，迅速调整好情绪，准备告辞。 如她所料，卫母看她这个样子生出些心疼的心思，果然让卫大海送她回学校。 “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路上不安全，你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到。” 卫大海求之不得，乐呵呵地答应下来。 艾丽“推辞”了好几次都没推掉，最终如愿以偿和卫大海走在了街上。 她一字一句都捧着卫大海，眼神却在注意路边的招待所。 刚才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看过，定出一个最合适的招待所出来。 在离那个招待所位置差不多的时候，艾丽身子一偏。 “哎哟……” 卫大海赶紧扶住她。 “怎么了？” 艾丽轻轻摇头。 “没事，就是不小心把脚崴了一下，我可以走。” 她“倔强”地撑着他的手重新站直身子，手指有意无意去撩拨他的掌心。 卫大海哪里见识过这么高段位的女人，马上口干舌燥，身体发烫。 而艾丽，则半个身子倚在他身上，努力尝试着自己走路。 但是，脚刚着地，她就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可她却还是不放弃，坚持要继续揍。 卫大海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心疼得不行，抬起头又正好看见招待所，赶紧说： “你不要勉强了，可能脚伤得不轻，再这样走下去会痛得更加厉害，说不定还会留下后遗症，现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艾丽也做出一副坚持不住的样子，抬起头来看见招待所时又赶紧摇头。 “我、我不住招待所……” “你放心，我待会儿把你送上去就回家去，不会……咳咳。” 卫大海脸上通红。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身上带的钱今天在医院的时候用光了……” 卫大海想到今天艾丽帮他付钱的样子，这个时候知道那是她身上所有钱，心里更加喜欢她。 一个女孩儿居然能为他把身上所有钱都拿出来，这绝对是对他有好感。 卫大海身为男人的自信被颜小溪打击得不行，现在遇到艾丽一个这样处处捧着他对他好的，心里除了高兴还是高兴。 “没事，我带了钱。而且那个钱本来就是因为我你才花掉的，我应该还给你。” 说着，卫大海把艾丽带进招待所，把她小心翼翼扶上楼。 孤男寡女待在一个房间里，背后还是床，难免气氛变得有些特殊。 卫大海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女孩子这样亲近过，心里也特别紧张。 他鼓起勇气再次告白道： “艾丽，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知道，因为我们今天才刚刚认识，所以这么说会让你感到害怕，但是请你相信我的心，我在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确定，想要和你过一辈子。你现在接受不了没关系，但请允许我追求你，我会一直等到你答应我的那一天。” 卫大海红着脸说完这话，紧张地看向艾丽。 艾丽犹豫了很久，最终轻轻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艾丽，谢谢你愿意答应我。” 虽然不是答应做他对象，但卫大海还是很高兴。 在他眼里，艾丽是一个善解人意漂亮又聪明的女孩，比他好太多太多。 艾丽的答应让他重新找回被颜小溪碾碎的自尊心。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艾丽坐好，下楼的时候又多给了前台一些钱，拜托她照顾好艾丽，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而艾丽在他走后，就把门反锁关好。 她满意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脚走得很稳，一点都没有扭伤得不能走路的样子。 不过，明天该怎么办呢？ 艾丽已经喜欢上待在城中心的感觉，待在这里，让她觉得她真的是一位受尽宠爱的大小姐。 她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最终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第二天，艾丽的脚还是一瘸一拐。 “你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去学校吧，我替你去找老师请假。” 艾丽拉住卫大海。 “我已经拜托一个家住在这边的同学帮我请假了，你还要上课，不要在我这里耽搁时间了，快去吧。” 卫大海看着她这个样子，坚决不肯走。 “你连路都走不稳，我走了你怎么办？反正今天我也没有多少课，我去请个假就过来找你，你先好好休息。” 卫大海说干就干，很快请好假回来。 这才刚开始，艾丽当然不会允许卫大海占她便宜，所以不肯待在房间里面。 理由则是： “我正好这几天在找租的房子。本来之前想的是回家住的，不过家里孩子多，离得又稍微有一些远，我怕影响学习，就想着在学校附近租一个单间来住。今天难得有时间，我想去看看。” 卫大海当然是什么都答应。 他就这么扶着艾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看，最后看中了一个老太太的房子。 “房东最近身体不太好，在医院里面养着，我是她的邻居，帮忙管租房子的事情。” “你好，请问这个房子一个月多少钱啊？” 那个人没有回答，而是先问了一些问题。 “你家里有什么人，支持你上学吗？” “你结婚了没有，婆家人支持吗？” “你能不能保证在租在这里的时候，没有人来闹事？否则不管住了多久，直接退房并且不还已经交过的租金。” 艾丽对这些要求感到很惊讶，卫大海更是本地人，知道这些要求不对劲。 “大爷，为什么会问这些啊？” 老大爷叹着气摇头。 “之前租在这里的也是江城大学的大学生，人很好，还带着一个小女儿，结果前些时间她婆家人来闹事，把房东打伤了，把房东家里的东西也砸烂了。本来房东都不打算再把房子租出来了，但是这么多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她看病也要钱，所以才拜托我帮忙再租出去的。” 老大爷说这事卫大海听着有些耳熟，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那个周红之前住的地方啊？我就说怎么会问这些问题。丽丽你放心吧，这件事我知道，这个房东是一个很好的老奶奶，只是之前遇到了金老太和周大两个混子，所以才这么多要求。这件事当时我们学校那边都传遍了，所以我知道一些。” “他说得没错，房东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而且她说了，如果你能保证上面的那些，房租还能再便宜点儿。” 第408章 新女友 “小米，之前租房子给我的那个老奶奶，把房子又租出去了。”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周红小声对艾米说。 艾米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你不可能因为这种事跑来和我说的，是租房子那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周红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 “我听说新租客的名字叫艾丽，是我们学校的大学生。虽然很有可能只是同名，但是昨天艾丽不是刚去你住的地方叫过门吗，我就在想，万一是同一个人呢？” 虽然周红昨天那个时候不在家，但是艾丽闹的动静不小，街坊邻居都知道这事，凑在一起议论的时候她正好听了一耳朵。 “也许只是名字一样吧，回头我去看看，谢了。” 说完，艾米沉默下来。 按理说艾丽昨天应该在上班，但是她却跑来江城市中心，显然是在打什么主意，不然不可能这么着急赶来。 艾母在那个家里拥有绝对的经济控制权，就连艾父平时身上都不会揣多少钱，钱都在艾母手里，更别提艾丽。 艾米带着这些疑惑回家，找王奶奶打听了一下这事。 王奶奶现在每天做完事后，就喜欢在附近遛弯儿，和老人们一起唠唠嗑。 “俺就是要和你说这事儿呢，听那边帮忙那家人说的样子，那个女娃应该就是艾丽。” “可是她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那人说是一个男孩子帮她付的钱，好像是两个人在处对象。” “男孩子？” 艾米倒是知道在她上大学以后，艾丽心心念念想要找一个大学生男朋友，好压她一头。 但之前也没收到消息说艾丽来学校这边，怎么突然就有对象了？ “可不，俺听说艾丽管那男孩子叫大海，两个人很亲近的样子。” 大海？ 艾米眼角跳了跳，“不会这么巧吧？” 艾丽住进了周红之前住过的房子，还和之前想搞事的卫大海成了一对？ 难道说之前卫大海请人演戏想让所有人觉得梨汁有问题，是因为艾丽？ “你说她为啥骗人说她是江城大学的大学生啊，该不会惹出什么对你不好的事情来吧？” 王奶奶才不在乎艾丽做了什么，她就怕艾丽搞艾米的事。 “你放心，奶奶你还不知道我吗，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别人别想欺负到我身上。” 艾米不想让王奶奶因为这件事担心，笑眯眯地讨论起饭店的生意，岔开了话题。 一家人吃过午饭，下午艾米在和明珂见面的时候特地提了一下这事。 “艾丽？” 明珂一边剥葡萄一边摇头。 “不会是她。之前那边闹出未婚夫的事情以后，我一直找人盯着，很确定艾丽中途没有来过江城。” “难道是更早的时候认识的？那个大海家就在江城市中心。不对不对，艾丽要是那么早就找到一个在市中心有房子的对象，肯定早就炫耀得整栋楼的人都知道了。” 明珂把剥好的葡萄放到艾米面前的碗里，微微点头。 “没错，而且就算她那个时候就认识卫大海了，也绝对不可能做他女朋友，因为，那个时候卫大海在疯狂地追一个人，一个你和我都认识的人。” 艾米吃着甜丝丝的葡萄，舒服得根本不愿意动脑子，直咧咧地问：“谁啊？” 明珂宠溺地看着她，手指朝市中心另外一所大学的方向指了指。 艾米瞪大双眼。 “不会是颜小溪吧？你不要吓我。” 明珂扬唇轻笑，开口道： “其实我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惊讶，不过，大概这就是命运？而且我还打听到，颜小溪之前一直很想要卫大海母亲准备的那一副银耳环，但是后来因为奶奶做的饮品，卫大海家里的生意受到影响，收入变少，所以一直在想办法挽救，没有时间带颜小溪回家。后来卫大海耍小手段又失败了，颜小溪觉得他以后再也没有钱给她买那些昂贵的礼物，所以直接把人甩了，还说一直只是把他当好哥哥。” 艾米失笑。 “那这种时候，卫大海有了新女朋友，新女朋友还得到了颜小溪心心念念的银耳环，一定会带着艾丽去颜小溪面前炫耀。说起来我也很好奇，颜小溪和艾丽两个人对上，谁会赢呢？” 明珂拿起一颗葡萄喂到艾米嘴里，笑道： “不管是谁赢谁输，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有他们两个互相牵扯，就没有时间再来找我们的茬，总算可以松快松快。之前我一直在忙实验的事，现在实验结束也有一些时间了，这周周末想邀你和奶奶、妞妞一起去家里吃个饭。” 这也是明母的意思，是为了感谢之前在房子没收回来的时候艾米一家收留他们。 “好啊，你要亲自下厨吗？” 艾米在冒儿村的时候没少吃明珂烤的东西，明明没有看见他放什么佐料但就是特别香，要是他做饭的话，肯定会很好吃。 “只要你来，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另一边，卫大海的心思和艾米揣测的一样。 他之前在最落魄的时候被颜小溪一脚踢开，现在有了艾丽这么一个温柔又漂亮的新女朋友，当然要带回学校好好打颜小溪的脸。 这天，颜小溪刚和周逸泽吃完饭，一个人在路边走着，突然看见一个耳朵上带着银耳环的漂亮女孩儿。 她心里之前一直想要银耳环，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颜小溪正在想这个人是什么来头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卫大海。 她微微皱眉，这个人怎么这么烦，明明她都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怎么还来缠着她？ “大海，我真的只是把你当哥哥，之前的事情是你误会了，我——” 颜小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卫大海直接和她擦肩而过，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卫大海，这件事不是我的错，你凭什么生气？” 她可以对别人不好，但是绝对不允许别人拿这种态度对她。 颜小溪喊着，转头却看见卫大海走到刚才那个戴银耳环的女孩儿旁边，轻轻扶住她。 “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脚都还没有好，要是再给扭了不是要心疼死我吗？” 艾丽早就注意到颜小溪的存在，也发现卫大海的情绪有些不对劲，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十分配合得娇嗔道： “哪里就这么柔弱了，之前阿姨不都带我去医院看过了吗，说没什么事。” “你可不要想骗我，就是我妈让我好好看着你让你不要走太多路的。这银耳环她之前就说过，是要给未来儿媳妇儿的，现在戴在你耳朵上是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啊？你要是有个什么不舒服，我妈肯定要说道我。” 卫大海故意提高了声音，让本来就离他不远的颜小溪听得清清楚楚。 颜小溪的眼睛马上就亮了。 原来那对银耳环就是卫大海之前说的他母亲要送给她的吗？ 颜小溪原本羡慕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贪婪。 耳环样式好看，光泽也好，一看就知道用的是成色很好的银子。 那个本来就是她的！ 颜小溪心里这么想着，脚也忍不住动起来，朝他们走过去。 卫大海用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心里一阵得意。 “丽丽，今天我看见卖衣服那边来了很多好看的新衣服，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买几件送给你做礼物。” 艾丽靠在他身上柔柔一笑。 “你啊，把钱留着自己多吃一点好的，我衣服够穿的。” 艾丽是女人，而且是从小就学会演戏讨好最难讨好的艾父艾母的女人。 她只一眼就能看出颜小溪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她很清楚，她要完全勾住卫大海的心，就必须处处都比颜小溪强。 “给女朋友花钱买东西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了，我又不是没钱，这些钱不给你花还要给那些不认识的阿猫阿狗花吗？” “你说谁是阿猫阿狗？” 颜小溪从读大学开始就一直被人捧着，再加上卫大海之前一直对她言听计从，根本受不了现在他为了别的女人这么说她。 这个时候，卫大海才第一次正眼看颜小溪。 艾丽注意着他的脸色，适时开口问道： “大海，她是你认识的同学吗？” 颜小溪上下打量着艾丽，见她身材和相貌竟然都不差，心里很不得劲儿。 “我不是他同学，但是他以前追过我，每天早中晚一顿不落地给我送饭，还给我送各种各样的新衣服、首饰和水果，还有你耳朵上面那个耳环，也是阿姨特地为了挑选准备送给我的。只不过我不要，所以才轮到你。” 她知道现在她已经得不到银耳环了，干脆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让抢走她东西的女人恶心恶心。 最好这个女人能因为她的话生气，和卫大海闹翻。 “你——颜小溪，我自问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卫大海刚认识艾丽不久，心里对对她有好感，但肯定比不上之前被他追了整整半个学期的颜小溪。 今天他带艾丽来，就是为了在颜小溪面前找回场子。 可是，卫大海看颜小溪居然当着他的面这么为难艾丽，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愧疚。 要不是因为他，艾丽怎么会被人这么说。 可在他要发难的时候，一双白嫩的手却温柔地拉住他。 “那真是要谢谢你呢，把大海这么好的男朋友留给我，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大海更好的男友了。” 第409章 谁更厉害 艾丽说的时候，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和恰到好处的娇羞。 颜小溪站在她对面，那一瞬间以为她回到了冒儿村，看见了冒儿村那个叫荷花的人。 而艾丽旁边的卫大海，也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一时间觉得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还带着几分曾经在面对颜小溪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真情。 艾丽昨天只是答应让他追，今天颜小溪却因为他的原因这么羞辱艾丽，艾丽却不仅不生气还这么维护他。 这是卫大海在除了亲人以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温暖。 “丽丽……我……” 艾丽轻轻牵起卫大海的手，温柔地说道： “大海，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这辈子会遇到你这么好的人。之前我还在想，像你这么优秀又体贴的男孩子，在学校里一定会很受欢迎，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现在这位颜同学告诉了我答案。” 艾丽说着转过头看向颜小溪，笑容愈发温柔。 “颜同学，如果不是你，我一定没有机会遇到大海，所以，我是打心底里感谢你，感谢你把大海给我，谢谢。” 艾丽语调委婉，声音温柔，笑容得体。 而颜小溪，早已经被她这装模作样的样子气得表情扭曲，甚至在她郑重道谢后快步走过来要打她耳光。 卫大海一把钳住颜小溪的手腕，警告道： “你要是敢动丽丽一下，就别想再在学校里混下去。” “你、你——大海，你不是说你会一直喜欢我一直对我好的吗，你现在居然为了别的女人凶我？” 颜小溪眸子里迅速闪出泪光，含泪看着他。 以前不管她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做出这个表情，卫大海就会什么都顺着她。 颜小溪以为，这次也一样。 可是，卫大海却一脸嫌弃地丢开她的手腕。 “颜小溪，你都说了只是把我当哥哥，现在又做出这个样子来干什么？还有，什么叫别的女人？丽丽是我女朋友，真要说这里有别的女人，那也一定是你而不是她。还有，从今天起，我们连同学关系都不是，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丽丽，我们走。” 卫大海拉着艾丽就要走，却被颜小溪拦住。 “大海，我知道你是在故意和我赌气，你是在气我那天说的那些话。可是我真的一开始就没有说过我们在处对象，一直都是把你当成哥哥的啊，是你误会了，不是我故意要骗你，你不要为了赌气随便找个女孩啊，这样让我心里很不好受你知道吗？” 颜小溪真的不觉得她有错。 她本来就没有答应过卫大海的追求，也从来没有承认过他是自己的对象。 在颜小溪心里，这些围着她转的男生都一样，全都是心甘情愿送礼物给她的，而她的男朋友只有周逸泽一个。 而且她对卫大海最不满意的一个地方就是，他居然这么不自量力，当着周逸泽的面说是她男朋友，害得她费了好大心思才把周逸泽哄好。 “颜小溪，你是不是真的觉得全天下所有人都得喜欢你、都要围着你转啊？丽丽哪哪儿都比你好，她是我正儿八经在追的女朋友，不是什么用来气你的工具。还有，你说你没有承认过在和我处对象，那你为什么一直找我要那么多贵重的礼物，为什么要答应和我一起回家？” 卫大海最介意的就是这件事，哪怕现在他心里真的对颜小溪最后一点感情也没了，只装下艾丽，也还是意难平。 “可那不是你一直求我吗？我觉得你对我那么好，主动送我那么多礼物，你求我去你家里我再不去的话不合适，所以才……” “求你？” 卫大海冷笑出声。 “颜小溪，你真不要脸，我以前是眼瞎了才会看上你，才会觉得你是一个和别的女孩儿都不一样的好人。” 卫大海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艾丽现在和他的感情还不稳固，不愿意再出现什么变数，赶紧拉住他。 “大海，别气坏了身子，你刚才不是说店里来了很多漂亮的新衣服吗，我好像看啊，快带我去吧，嗯？” 艾丽最后一个字故意扬起尾调，带着几分亲昵和撒娇，马上把卫大海的所有注意力从颜小溪身上拽回来。 他看着面前温柔可人的艾丽，再看看一脸哭像好像是他欺负人的颜小溪，心里的天平终于完全偏向艾丽这边。 “好，我带你去看。” 卫大海温柔地对艾丽说着，扶着她的手慢慢带着她离开。 颜小溪站在原地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可恶，艾丽、艾丽、艾丽，你们姓艾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惜，她的这些话前面的人根本已经听不见。 卫大海扶着艾丽一路走出学校，朝着卖衣服的店走去。 艾丽却停下脚步说：“我们往那边走吧。” “一看你就很少来这边玩儿，那个方向没有卖衣服的。” 卫大海对这个一心想着他的人很有耐心，语气始终很温和。 艾丽嗔了他一眼，既矫且魅。 “我的衣服够穿了，不用买，我们慢慢走着散散步就好。” 一句话，就让卫大海明白，刚才艾丽说想去店里面看衣服是为了给他解围。 “不行，我说过要送你礼物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我衣服真的够穿，不要浪费钱，你之前受了伤要好好补补，不要留下后遗症才好。” 艾丽满脸心疼地抬起手碰了碰他之前被打出血的额头。 卫大海愣了愣，他自己其实都已经忘了头上还有上。 而刚才颜小溪肯定看见他额头上的伤了，但是她一句都没有问，也只有艾丽，还想着不买新衣服让他补身体。 卫大海越想越感动，更加坚定要对艾丽好。 艾丽被他拉去店里，足足买了四套新衣服，花的钱是她以前从来不敢想的。 不仅如此，卫大海还把身上一大部分钱都给了她。 艾丽看着厚厚一叠钱，心里想要的不行，可面上却是在拒绝。 “这些都是你的生活费，你在学校里面花钱的地方那么多，和朋友出去吃饭也不能小气，不然会被人看轻，衣服也要穿好一些，这样看着人家对你印象才会更好，吃的饭也要很注意，营养跟上了身体才能好。” 她每一个字都是在为卫大海考虑，更让卫大海想到颜小溪以前在他为了给她送礼物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却还逼着要他买东西。 “丽丽，你对我真好。” 艾丽红着脸低下头。 “别、别乱说，谁对你好啦，只是阿姨拜托我照顾你，所以我才多说两句的。” 卫大海最喜欢她这样害羞的样子，一颗心全都贴到了她身上。 “丽丽，我一定会好好读书，以后分配一个好工作，给你更好的生活。而且现在读大学也是可以结婚的，什么时候你带我去见家长，我……” “哎呀，你怎么越说越奇怪啦，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 艾丽娇俏地打断他的话。 她知道，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她现在才刚和卫大海认识，要是就谈到结婚什么的事情上，就算现在卫大海会感到高兴，但以后肯定会觉得是她着急嫁给他，觉得她轻浮。 艾丽生活在大筒子楼里面，家家户户都没有秘密，她可是听过不少曾经恩爱的夫妻吵架，就会骂出类似的话。 卫大海也发现是他说的话太过分了，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又多给艾丽买了一双新鞋子，美其名曰赔罪。 艾丽“被迫”接受了礼物，两个人又在外面玩了一下午，然后卫大海才送她回家。 这个房子正如王奶奶说的那样，是卫大海帮忙付钱租的。 至于方法，艾丽只是假装不经意地流了一滴泪出来，再赶紧擦掉，说她没事。 当时卫大海就追问，她“顺势”说出宿舍里面的人觉得她没钱，处处排挤她的话。 卫大海当时就心疼得不行，马上拍板帮她租下房子。 晚上，艾丽一个人躺在干净整洁的房间里，脸上的笑就没有落下来过。 想想看，在昨天之前，她还必须和一大家子人挤在一个那么小的房子里，可是今天，她就在江城市中心有了一个自己一个人住的地方，而且还得了一对银耳环，四套新衣服和一双新鞋子。 最最重要的是，她一分钱没花。 “大海，果然是城里面的人，有钱又好骗。” 艾丽下定决心要留在这边，第二天乘着卫大海上课的时间，偷偷回了一趟家。 “你还知道回来啊，那么好的工作不想要了是不是？” 艾丽笑眯眯地搂住艾母的胳膊，凑到她耳边把在城里面遇到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艾母瞪大眼睛。 “世界上真的有这种钱多人傻的家伙？” “可不是嘛，你瞅瞅我这对银耳环。我本来想着这么好的耳环肯定要给最最最美丽的妈妈的，但是大海说这个耳环是他妈妈给儿媳妇专门做的，所以如果我不戴的话肯定会被追问，阿姨也会不高兴。不过没关系，他们家很有钱，下次来见家长的时候我让他给你买一对新的只属于你的，到时候啊，你就是咱们筒子楼这一片最美丽最风光的岳母。” “哈哈哈哈哈，我从小就和你爸说你是家里最懂事的孩子，果然是这样，心里这么想着我，不愧我养你一场。但是，厂里的活你真的不做了啊，那么好呢，要是走了就回不去了啊。” 第410章 必须给钱 艾丽撇嘴，那个工作又累钱又少，谁乐意做啊。 但是她转过头对艾母说话的时候，依旧笑盈盈的。 “妈，再好还能比大海家里好啊？要是你真的舍不得，就托托关系，你继续接着干那个活不久好了吗？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很羡慕能在厂里干活的其他人吗，这可是个好几回。” 艾母有些犹豫。 “家里一大堆事要我照看，而且我啥都不会，能行吗？” 当初一家人进城的时候，家里有四个小孩儿，必须有人在家里看着。 艾父的母亲又是个什么东西都要抢走的性子，再加上艾父另外几个兄弟都需要老太太带娃，最后只能让艾母照顾这个家。 艾母现在想起那段一个人带四个孩子的日子，都还觉得心里发苦。 “哎呀，妈，你想想看，现在大姐已经嫁出去了，咱家得了一大笔钱是吧？然后我去城里也不用再吃家里的住家里的，到时候家里就是你和爸爸还有弟弟三个人。屋里面这个上下床可以撤掉，你们三个人在家里住着多舒服啊，整栋楼的人都会羡慕你的。而且到时候你上班赚的钱就可以全部捏在自己手里面，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多好。” 艾丽在艾母耳朵边描绘出她以后的幸福生活，惹得艾母心里阵阵发热。 她看时机差不多了，就直接催着艾母去把这事办掉。 厂里的活现在还算吃香，但比起之前来说，因为赚得不多，所以少部分人在恢复高考之后，就开始离开岗位，再加上这个岗位之前本来就是他们家的。 因此，艾母送了些东西出去，当天就把事情办下来。 艾丽盯着艾母办好这些，确定她以后不会因为厂里的事来骂她，不会突然跑去城里把她拖回来上班后，心情大好。 她拿着卫大海给她的零花钱，带着艾母去买了新衣服和肉回来，彻底让艾母认同了她的做法。 “那后面如果到见家长的时候，你和爸爸可要好好配合演戏啊。只要我嫁进卫大海家，以后新衣服肉这些管够。” 艾母高兴地直点头。 “但是你和他说你是江城大学的大学生，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艾丽其实一直也在担心这个问题，但是她发现卫大海很好骗，就不再担心了。 “你放心，到时候我有的是办法，你和爸爸就等着享福吧。” 艾丽对这个家没什么感情，但是以后卫大海还要来家里呢，她必须要稳住艾母这边，反正也就几句话的事儿。 她把家里的事情搞定后，马上回到江城。 下午放学的时候，她装作和其他江城大学的学生一样，从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出来。 卫大海也没有怀疑，两个人就这么轰轰烈烈地谈起恋爱。 而艾米那边，见艾丽没有作妖就没管她。 王奶奶的饮品生意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慢慢稳定下来。 等到大一下学期结束时，整个江城市中心的街道上，都有一家饭店里卖王奶奶做的梨汁和酸梅汤。 不过天气变冷后，暖暖的梨汁更加讨人喜欢，酸梅汤暂时减少了制作量。 但因为现在寄卖的店子多，基数大，所以每天王奶奶和张秀、艾莲都会很忙。 不过艾丽看他们倒是乐在其中。 这天，艾米和明珂都结束了学校的期末考试，一起到街上买年货。 远远的，他们看见了卫大海和艾丽。 “她居然真的在大学门口住了一个学期，真厉害。” 艾米不是在反讽，而是打心底里有些佩服艾丽。 “别说你，平时盯着她的那几个朋友都有点佩服她。她从到这边租下那个房子开始，从来没有出去工作过。白天卫大海上课的时候，她就出门去玩，还每次都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的书本，让房东和街坊邻居都真的以为她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艾米这个学期在忙着和老师一起做调研，倒是没有关注过艾丽，还真不知道这些事。 “她不工作哪儿来的钱交房租和吃饭啊？” 明珂笑着抬手把她头顶有些歪掉的帽子重新戴好，回答道： “都是卫大海出的。说起来我都觉得有些奇怪，卫大海家里的生意现在是完全做不下去，他们似乎也没想过去做别的生意，重新找出路。按理说卫大海手里应该没有这么多钱，怎么还能在自己都需要花钱的时候，给艾丽付房租和生活费，还有那么多礼物？” “你都不知道我还能知道吗？不过随便他们吧，只要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就好。诶，你看这个，阿姨应该会喜欢吧？” 艾米走进店铺，开始给明母和王奶奶选新年礼物。 另一边，艾丽和卫大海也在一起买年货。 “可是大海，这些东西都很贵，你已经送了好多东西给我了，我不能再收了。” 卫大海看她这么为自己着想，拍拍心口说： “没事，我有钱，看上什么就买。” 以前他为颜小溪花了那么多钱，现在，他要一个一个全部都讨回来。 艾米和明珂一起买完东西就开始往回走，在明珂家门外，遇到等在那里的颜小溪。 艾米不想理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艾米你给我站住。” 颜小溪冲艾米喊到，快步跑到她身边。 艾米看避不过，只好回头。 “有事？” 颜小溪的目光在看向艾米身后的宅子时比平时亮了不少，满是贪婪。 但是她没忘记今天过来的目的，直咧咧地朝艾米伸出右手。 艾米看着她摊开的右手手掌，挑眉问：“什么意思？” “卫大海因为艾丽找我要了很多钱，艾丽说她是你姐姐，这个钱你必须给。” “卫大海是谁？艾丽又是谁？不认识。还有事吗，没事就别挡道。” 艾米早就已经和艾家断绝关系，现在艾莲更是已经从那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逃出来，什么艾丽艾不丽的，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行，我身上所有钱全都被你姐姐用了，你不给我我就得挨饿。” 颜小溪拽住艾米衣袖不许她走。 “反正你榜上明珂这么一个有钱人，这点儿钱对你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但是你如果不把钱还给我我就只能饿肚子，甚至连从学校回冒儿村的路费都没有。马上就要过年了，要是我因为没有车票钱回不去，就住到你家里，吃你的住你的穿你的，还让你发过年红包。” 艾米没想到，才一个学期没见，颜小溪无理取闹的本事比之前又大了不少。 她抬起右手干净利落地甩开颜小溪，“随便。” 说完，艾米和明珂一起走进宅子。 她今天除了给明母拜早年，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把上个月的分红交给明母。 上个月因为天气变冷，收益比夏天少一些。 但因为寄卖的饭店数量变多，所以分红拿在手里依旧很有分量。 “我不是说了吗，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你怎么还这样客气？” 明母让明珂把艾米手里提的拜年礼拿进房间里，一边拉着艾米在椅子上坐下。 “小米，我最近听见一些消息，说是国内和海外的通信要开始恢复了，是吗？” 艾米点头。 “没错，而且不是要开始恢复，是已经恢复了一部分。而且我们上次专业内做这个专题作业的时候，我查到一些东西，发现海外很多同胞已经开始通过一些途径来国内投资，有的是想乘机捞钱，但大部分都是在海外赚到钱，现在想要回报祖国。” 明母娟秀的眉高高扬起，抓着艾米的手追问道： “那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国？” 明母平日里都很冷静，下乡时候的艰苦生活也没有磨灭掉她从小培养出来的属于大家族的优雅气度，艾米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像现在这样失态。 “就我从老师那里得到的消息来看，现在很多同胞甚至都还不敢和留在国内的亲人通信，怕再发生不好的事。所以回国的事可能还要过很长一段时间。不过现在整体形势在逐渐变好，我相信那些想要回来的同胞，应该很快就有机会回家。” “好，能回来就好，一定很快就能回来。” 明母抓着艾米的手越收越紧，嘴里重复着这一句话。 “母亲？” 明珂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这一幕，忙出声让明母放开艾米。 “你的手没事吧？” 他刚刚看见，明母十指掐得很用力。 艾米轻轻摇头，问：“伯母这是怎么了？” 明珂的眸子微微下沉，俊朗的眉也蹙在一起。 “小米刚刚和我说海外的人很快就能回来了，明珂，你爸爸马上就可以回家了。这么多年，我已经这么多年没见到他，你说他在外面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有没有受苦？” “我爸爸早死了，他不是我爸。” 明珂冷冰冰地打断明母，非常抵触她口中的那个人。 明母原本欣喜不已，被他这么一打断，整个人都慌张不已。 “明珂，你爸爸他不是故意要抛弃我们的，他是爱我们的，只是当时没办法，所以他才……” “够了，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一个和他有关的消息，还有，我再重复一遍，他不是我爸。小米，我们走。” 明珂第一次在明母面前完全不顾礼仪规矩，拉着艾米离开正厅。 “明珂，你还好吗？” 还在冒儿村的时候，艾米就知道，明珂心里最恨的就是这位所谓的父亲。 第411章 危机感 “那个人有什么资格做我父亲？一个做父亲的，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丢下妻子和孩子一个人跑吗？如果我的父亲是一个只顾自己，不把妻儿的性命放在眼里的人，我宁愿他已经死了。” 明珂一拳头砸在坚硬的石墙上，话语里全是对他父亲的恨。 艾米牵起他的手，把他捏起的五指一根一根掰开，然后和他十指相扣。 “明珂，我在。” 她抬头看着明珂，语气很坚定，就像是她每次遇到问题的时候，明珂和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样。 明珂浑身戾气在艾米的安抚下渐渐平息。 “你现在的样子不适合马上回去，我们出去走走吧。” 明珂现在情绪只是暂时稳定，如果见到明母，再和她说起那个人的事，肯定会忍不住再次发怒。 “她明明已经吃过这么多苦头，被那个人在那么危险的时候抛弃，甚至差点死在那座山里面回不来，为什么还这么希望那个人回来？为什么提到那个人的时候她还能那么高兴？她才刚从山里出来一年，难道之前受过苦全都忘了吗？” “伯母很重感情。马上要过年了，我们先不说这些，过年的时候我们两家一起吧？人多热闹。” 明母是一个很感性的人，而明珂因为从小在山里长大，没有亲人陪着，每天要为了活下去而和村里那些不喜欢他的人斗智斗勇，还要因为他父亲的原因想尽办法降低存在感以保全性命，所以他很理智，理智得有时候艾米都觉得他不近人情，冷得吓人。 不过艾米完全理解他对那个人的恨。 在那个时候，明父的存在让明母和明珂受了比其他人更多的苦，可是这个人却丢下妻子和孩子，一个人逃去国外。 明珂差点因为他死在冒儿村，明母也是因为他险些丧命，他当然没办法原谅这个从来没有庇护过他，只给他带来无尽灾难和白眼的父亲。 艾米带着他避开人群，一直走到之前两个人很喜欢去的湖泊旁边。 现在天气已经很冷，湖泊旁没有什么人，很安静。 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手牵着手，一直绕着湖泊转圈走。 走着走着，白雪落下，落在他们乌黑的头发上，一瞬尽白头。 “嗯，看来你以后老了也还是一个很帅的老头子。” 艾米盯着他头顶的白雪，一本正经地打趣着。 明珂嘴角忍不住抬起，终于露出笑脸。 “谢谢夸奖，你以后老了也会是一个很漂亮的老太婆，整条街最好看的那个。” 他们在湖边散心的时候，周逸泽提着一些礼物站到江城大学门口。 他也刚结束考试不久，因为下学期开学就要交下一学年也就是大二的学费，所以他想多攒一些钱给家里减轻负担，所以才没有急着回家。 不过，周逸泽没有等到艾米，反而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艾莲。 她是去给学校旁边的一条街送新鲜出炉的梨汁的，正好经过学校大门口。 周逸泽喜欢艾莲喜欢了很多年，只是艾莲一直躲着他，后来他离开江城去到冒儿村，和颜小溪处对象后，两个人的关系就被刻意拉远。 但是他看着艾莲推着木头手推车在雪里走，还是走过去接过车。 “我来吧，路上下了雪很滑，你力气不够。” 要说周逸泽见到她心里完全没有别的感觉，那当然不可能，但他一直都是一板一眼守规矩的人，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当然会控制好那些不应该出现的情绪。 “啊，不用，我可以的。” 艾莲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周逸泽，知道他有对象，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伸手想把车抢回来。 但是周逸泽力气比她大动作比她快，推着车就往前面走。 手推上放着用大桶子装的梨汁，艾莲怕再和他抢把东西弄洒，干脆坦然地给他指出要送货的方向。 “你不是在家那边上班吗，怎么会在这里？” 周逸泽的语气和许久不见的朋友聊天时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艾莲觉得她再扭扭捏捏反而看上去像是对他有意思，也慢慢放下紧绷的身体。 “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现在我和小米住在一起，在这边上班。你如果回家过年的时候遇到我家里的人，请不要告诉他们我在这里。” 周逸泽知道艾母艾父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艾莲平时多能忍，马上想到这次一定是发生很严重很不好的事。 “出来也好。过年后就可以报名考大学，你如果想继续读书的话可以试试看。” “嗯。” 艾莲之前倒是没有想过非要读大学，但是现在她在艾米身边，看着她读书写字的样子，心里很羡慕。 再加上艾米很信任她，把生意上的很多事情都交给她在管，包括和那些店老板打交道谈生意也在带着她一起做。 这让艾莲意识到她现在掌握的知识还不够，特别是艾米那么聪明能干，以后一定会把生意做得更大，如果她一直在原地踏步不进步的话，迟早会跟不上脚步成为艾米的拖累。 谈到读书考试的事情，艾莲马上轻松下来，还和周逸泽请教了一些没弄懂的问题。 周逸泽虽然因为之前的失误，没有考上江城大学，但他在现在的那个学校里，一直在努力学习。 如今学校的教授们都是有真本事的，他学到了很多，指导起艾莲来也绰绰有余。 两个人越聊越开心，到最后一点都没有因为过去的事而产生的客气疏离感。 很快，他们就到了饭店外面。 “我到了。” 周逸泽帮忙把东西搬进店里，心里有些好奇她是在做什么工作，但是艾莲没有主动说，他就没问。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也聊得很开心，分别的时候，周逸泽还说： “你要是以后遇到不懂的问题可以来问我，当然，我是说小米他们没有时间的情况下。” 这句话他说得很坦然，没有任何别的心思。 作为朋友，周逸泽希望艾莲能越来越好。 “嗯，我会的，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艾莲道谢后从兜里拿出两颗糖给他。 “我身上没有带什么东西，下次有机会再好好谢你。” 道别完，周逸泽把之前准备拿给艾米的谢礼交给艾莲，然后两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周逸泽在转过街角的时候，撞见了颜小溪。 “天气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回家要带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现在路上不安全，周逸泽打算把颜小溪安全送到家以后再回他家。 今天他出来除了给艾米道谢外，还有就是买一些东西在路上吃，以及送给冒儿村的人新年礼。 “都收拾好了。” 颜小溪难得没有和周逸泽顶嘴，笑得很温柔。 她刚才看见周逸泽和艾莲说话的样子，看见他笑得很开心。 周逸泽长得好看，成绩也好，又和在村里的时候一样爱帮助人，所以在学校里面人缘特别好。 但是颜小溪从来都没有担心过那些女同学会抢走他。 第一是她知道周逸泽是一个很负责的人，在有女朋友的时候绝对不会和别的女生走得太近。 第二，颜小溪对她的脸有绝对的自信，相信整个学校都没有比她长得更好看的女生。 可是，刚才颜小溪看见艾莲的时候，突然产生了很强的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比当初她见到艾米的时候强很多。 不是因为艾莲长得比艾米好看，而是因为周逸泽和她站在一起的时候，居然连她心里都觉得很和谐，好像她们天生就是一家人一样。 颜小溪紧紧挽住周逸泽的胳膊，不再去想不能被学校其他人看见这事。 “阿泽，我刚才给你挑了一个新年礼物，你一定会很喜欢。” 她让周逸泽闭上眼睛，然后从包里拿出之前一个男同学送给她的钢笔。 这个笔是她用了好多手段才让那个人买的，很贵。 刚才那个和周逸泽说话的女人一看就是没钱的打工仔，肯定送不起这么好的礼物。 周逸泽看着手上贵重的钢笔，脸上的笑马上消失不见。 “这个是谁给你的？” “我、我刚才在店里买的啊，不是别人送的。” 颜小溪一心想着要压过艾莲一头，送出钢笔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别的，只觉得越贵重越好。 可是，她面前站的人是周逸泽。 “我知道你身上有多少钱，这只钢笔绝对不可能是你买的。” 周逸泽捏紧拳头，把钢笔还给颜小溪。 他上次因为颜小溪和卫大海的事特别生气，但是颜小溪一直和他保证，说是那些人缠着她，她会把这些事都处理好。 而后来，周逸泽也的确没有再看见她和卫大海走在一起。 本来，他以为颜小溪终于知道错了，知道在有对象的时候不应该和别的男生走得太近太亲密，可是现在看着这支钢笔，周逸泽知道，是他错了。 颜小溪之前做的那些保证，根本都是假的。 “阿泽，笔真的是我买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一支钢笔，所以舍不得吃舍不得买新衣服，好不容易才攒够钱去给你买来做礼物，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呢？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个样子对我，是不是因为刚才和你说话那个女人？” 第412章 新年 无论周逸泽怎么解释，颜小溪都不信，非要拽着他去找艾莲当面说清楚。 “我不是你，不要拿你对异性的心思来揣测我。” 周逸泽在颜小溪的吵闹下，第一次挑破那层窗户纸。 “我没有，你不要信那些人，他们都是嫉妒我，故意乱说的，我和那些男同学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周逸泽自嘲地笑笑。 “我希望下个学期开学的时候，你说的话能成真。” 他给过颜小溪两次机会，这次是第三次。 这是他心底最后一丝对颜小溪的信任和感情。 颜小溪看着周逸泽这个样子，彻底慌了。 “阿泽，我保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和那些人来往，真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这些话，在每次周逸泽发工资拿到钱的时候，颜小溪都会说一次，然后从他手里拿走辛苦赚来的钱去买新衣服。 出于责任心，争吵过后，周逸泽还是先把颜小溪送回冒儿村，然后回家。 江城里，艾米和艾莲、王奶奶一起准备好今年的年货，明珂和明母、张秀更是大年三十一大早就过来为晚上的年夜饭做准备。 两进的院子厨房还算大，一大家子人围在活边忙碌着。 妞妞带着张强在院子里面玩雪，跑来跑去发出清脆的笑声。 王奶奶看着这一切，笑意浓浓。 “真好，今年过年人多，热闹。” “可不是嘛，奶奶，我就说咱到城里也能过得很好吧？” 王奶奶乐呵呵地点头。 “就是不知道慧慧怎么样了，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日子肯定会很难。” “放心吧奶奶，慧姐能干又能吃苦，两个孩子也都很懂事，现在你也看见了，城里到处都是赚钱的机会，他们一定会和我们一样过个红红火火的大年，来年越来越好的。” 艾米是真的不担心张慧。 张慧的能力她比谁都清楚，一定会把日子过好。 一家人准备年夜饭的时候总喜欢聊天，艾米也很喜欢这种感觉。 她看着身边正在卤肉的姐姐艾莲，开口道： “我们这一届因为很特殊，所以考试时间在冬天，而且每个省都不一样。今年的高考时间已经下来，说是要全国统一，从7月20号到23号，离现在还有好几个月，你把我给你的那个知识点吃透，考江城大学绝对没问题。” 艾莲笑盈盈地看着她，轻轻点头。 “去年考试的时候我没有时间看书，也没有学习环境，今年有你这个学霸给我划重点，肯定能考中。” 她和艾米在一起生活时间长了，艾母对她的影响就越来越小。 再加上艾米给她开的工资不低，又带着她出去见世面，现在她的性子已经开朗很多。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考试的事情，顺便还复习了一些考试重难点。 就这么到了午饭时间。 大年三十最重要的是晚饭，但午饭也不能敷衍。 一大家子人围坐在大饭桌前面，说说笑笑吃过饭后，大人们继续准备东西，像艾米这样的小孩儿就被赶出厨房让他们各自去玩。 “奶奶，我不是小孩子了。” “在奶奶眼睛里啊，你永远都是小孩儿。今天早上把很多东西都准备好了，下午没多少，我们几个就够了，你和明珂出去玩吧。” 和艾米家的热闹不用，离江城市中心不算太远的筒子楼里，别家都是欢声笑语喜气洋洋，而艾家，只有艾父艾母两个人在。 艾莲被艾母卖掉，在艾母心里，连她是死是活都不清楚，压根儿没想过她过年会回来。 艾米更是绝对不可能回来。 艾丽则是说要和卫大海一起过年，也不回家了。 艾前进和什么好兄弟出去玩，要晚点回家。 于是，大年三十的午饭，只有艾父和艾母一起吃。 艾父看着以前会觉得挤的房间，变成现在空荡荡的样子，一个劲儿地喝闷酒。 艾母今年过年没有多少事做，再加上接过艾莲之前做的工作在上班，手里有些钱，本来应该感到高兴，可是现在看着冷冷清清的家里，心里突然也觉得不好受。 “要不，我给艾莲婆家打个电话吧？” 艾母卖人的时候，留了那边的联系方法。 不过在这个时候，一般家庭都没钱装电话，这个是专门打电话的地方的号码。 “去吧，不管怎么样，过年总要回来看看。” 艾父第一次说软话。 艾母忙跑去外面按照纸上面写的号码打出去。 “喂，你好，我找艾莲。” “艾莲？我们这边没有这个人。” “她是刚嫁到你们那边没多长时间，她婆家姓李，男人叫李二柱。” “我们这边姓李的倒是有，可是没有叫李二柱的人，你是不是打错了？” 电话费贵，现在接电话打电话都是要收钱的，那边见她找错人就直接挂断电话。 艾母抓着话筒僵在原地。 “怎、怎么会没有？” 她重新对着纸上面的数字又按了一次，接电话的却还是刚才那个人。 “我们这里真的没有一个叫李二柱的人，你再去别的地方问问吧。” 嘟嘟嘟。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忙音，再打过去就没有人接了。 艾母看着手里已经被她捏皱的纸，突然感到一阵心慌。 家里一共四个孩子，三个女儿一个小儿子。 这些孩子里面，从小到大最听话的就是大女儿艾莲。 艾莲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用细细的胳膊抱着东西帮她做家务，她说什么就做什么，从来都不会顶嘴。 这个孩子是最省心最懂事的。 但也因为懂事，艾母不用在她身上花时间，反而会忽视她。 艾母在收那个自称李二柱的人的高昂彩礼时，也想过艾莲嫁给这么一个脾气暴躁的人可能会过得不好。 但是，艾母觉得，艾莲从小就听话，这次就算是她做得不对，但艾莲也不会生气，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乖乖嫁过去，照样会感谢她。 可是现在，她联系不上艾莲了。 甚至连那个李二柱，她也只知道个名字而已，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艾母站在电话旁边，手脚冰凉。 等她缓过情绪想找艾丽一起想办法，却发现艾丽也没有给她留联系方式，她只知道这个女儿在江城大学那边。 艾前进更不用说，每天在外面和那些什么兄弟混在一起，除非他玩累了走回家，其他时候她根本找不着人。 艾母心里腾起深深的无力感，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在她独自一人回到空荡荡的房间时，达到了最高峰。 四个孩子，没有一个人在这个全国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里，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 “人呢？什么时候回来？” “回不来……” 艾母心里已经想到最坏的那个结果。 艾莲性子软，可是有时候却特别倔。 如果那个假的李二柱在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她不愿意，她一定会用尽全身力气反抗。 那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肯定也不会手下留情。 艾莲她，可能已经没了。 艾母心里一直都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大，可是她不敢想。 她觉得日子都是这么过，反正艾莲都要嫁人，她把艾莲养这么大已经很不错了，收点彩礼做利息没什么不对。 但是现在，艾母坐在空空的房间里，想着艾莲可能已经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且艾莲还是因为她才死的，眼眶马上就红了。 “你哭什么，大过年的晦气。她刚嫁过去，第一年可能是这样，大年三十不回来也很正常，等到初二回娘家不就回来了，有什么好哭的？” 艾母捂住嘴巴，她不敢告诉艾父她想的那些事。 艾父一直以为，她只是给艾莲找的人有些缺陷，但是家里条件好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围慢慢响起鞭炮声。 艾家的屋子里还是空荡荡的，左右两边的邻居都是满满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唠嗑，非常热闹。 “前进那个臭小子怎么还不回来？” 艾父觉得左邻右舍都在拿异样的眼光看他，觉得很没面子。 “可能是跑出去玩了吧。” 艾母也有些心不在焉，往常这个时候她都是忙得脚不沾地，一直想着要是有一天在大年三十的时候能不那么忙就好了。 现在她不忙了，却一点都不高兴。 王奶奶今年也不忙，因为张秀和艾莲啥活都能干，动作也利索。 明母倒是没怎么下过厨房不懂这些，但也在旁边帮忙洗菜。 人多力量大，每个人都没怎么觉得累就已经做好一大桌子丰盛的晚餐。 大鱼大肉，有菜有汤。 这么一桌子菜，哪怕是在这一片端出去也绝对算得上是相当丰盛的。 “诶，怎么小邹还没到啊，菜马上就做好了。” 张秀脸上微微发烫，“我去看看，应该快了。” 她从厨房走出来，刚打开门就看见从远处走来的邹与明。 邹与明手上提着东西，身上穿着料子很新的衣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张秀失笑。 “你怎么弄得这么正式？” “你都说了，艾米家就是你的娘家人，我第一次和你一起见家长当然要注意形象一些。你看看，我头发没有乱吧，这个衣服行不行，老人家会不会觉得太花哨了？” 邹与明像小学生要去见班主任一样紧张得不行。 张秀看着他这个样子，在冬日白雪中，整颗心都暖得不行。 “行，只要是你，什么都行。” 第413章 第二次高考 热热闹闹的新年过去，艾莲就全身心投入到备考中。 店里的生意张秀分担了一大半，妞妞和张强每次在院子里玩的时候，也特别小声，生怕打扰到艾莲学习。 8月如约而至，大学生们都已经放暑假。 全家人一起送艾莲去考场，为她鼓劲儿。 “你别紧张，就当是在家里做模拟卷，别的什么都不用想，把会的题目写出来就可以了。” 艾莲原本还有些紧张，在艾米的安慰下逐渐放松下来。 “嗯，我这次一定可以。” 这次全家人都顾着她，什么都不让她做，一心一意准备考试。 所有知识点她都已经烂熟于心，睡着的时候都在做题。 艾米看着艾莲和其他考生一起走进考场，心里有些激动。 “她一直都觉得之前在拖累我，就算现在看上去好多了，可是心里总是对自己不够自信。等她考上大学，建立起自己的朋友圈，掌握更多的知识，一定会越来越好。” 虽然艾米现在和艾莲还住在一起，但她知道，她总不可能一辈子这样护着艾莲。 艾莲必须成长起来，独当一面。 7月20日，全国性高考正式开始。 考场中，坐着各个年龄段的人。 他们有的是刚上完高中的应届考生，有的之前在厂里干活的人，也有下乡还没回来的知青。 他们有的很年轻，有的下巴上已经长出胡子。 所有人都坐在考场上，拿着笔，认认真真地一笔一划书写着未来。 艾莲在看到卷子的那一刻，心底最后一丝紧张也消散无影。 这些题都是她曾经遇到过的。 而另一个考场上，从冒儿村赶来的刘建芳也正在拿笔答题。 她这一次为了考试花了很大功夫，可是，现在她依旧抓着笔杆皱着眉头脑子里一点思路都没有。 第二次高考在22号下午圆满结束。 艾莲出考场的时候脸上带着笑。 “看来你考得不错。” 艾米把手里早就准备好的酸梅汤递给她。 艾莲也没客气，拿起来喝了一大口。 凉丝丝的酸梅汤喝进肚子里，瞬间让她整个身子都清爽起来。 “嗯，大部分知识点都是之前做过很多次的，所以都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就好，快回去吧，奶奶在家等我们呢。” 姐妹俩有说有笑地回答家，迎接他们的是一顿丰盛美味的晚餐。 “谢谢奶奶。” 艾莲和艾米异口同声地说着，惹得老人咧嘴直笑。 吃过饭后，周红也捧出一件崭新的衣服。 “这是庆祝你考试顺利结束的礼物，试试看合不合身。” 艾莲认出这个料子和花色是这些天刚到的新款，价格很贵，忙说： “红姐，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周红把衣服塞到她手里。 “你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再说了，这个买了就不能退，我腰身比这个大改也没办法改，你不穿可就浪费咯。” “姐，这是红姐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周红和周大离婚以后，没有那个吸血虫一样的婆家的拖累，凭借在学校里的勤工俭学和空闲时间在外面做兼职，日子越过越好。 这一点，从她和丫丫身上开始穿新衣服就能看出来。 艾莲走进房间换上新衣服，衣服颜色很温柔，剪裁大气，上身效果很好。 “真好看，也就是你能穿得出来。” 周红夸到。 艾莲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着透过小镜子去看。 这衣服让她的脸显得很白，看上去的确和平时不一样。 “谢谢红姐，我很喜欢这件衣服。” “你喜欢就好，瞅瞅，穿上多精神啊。” 另一边，考试完的刘建芳整个人都是懵的。 虽然现在考试成绩还没出来，但是她知道，她肯定考不上，因为很多题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全都空在那里。 “不行，这一次我一定要考上，一定要离开冒儿村。” 考试完时间已经不早，刘建芳只能硬着头皮花钱多住了一晚上招待所。 第二天一早，她就赶去火车站，朝冒儿村方向赶。 和她一起走的，是隔壁村的一个女生，王芳芳。 因为是一个大队的，所以来的时候他们是一起走的，之前住招待所也是两个人睡一个房间好省钱。 “芳芳姐你感觉怎么样？” 王芳芳的语气很轻松，刘建芳不用问都知道她肯定考得不错。 “我还好，之前都有复习到。” “那真是太好了，希望我们两个人一起考上江城大学，到时候就可以一起从大队来学校上学了。” 王芳芳高兴地说着以后的日子，刘建芳看着她这么高兴的样子，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但是，表面上刘建芳还是一副和她关系很好的样子。 刘建芳回到村里后，去找颜村长问： “支书，我们的录取通知书到时候还是直接寄到大队上吗？” “是，和去年一样，先送到城里面然后通知大队的人去取。” 刘建芳嘴角浮起一丝笑，高兴地离开村支书家。 小半个月后，高考成绩露出出炉，各大院校根据学生们之前填的志愿单开始发放通知书。 艾米本身就是江城大学的学生，在知道学校的录取名单下来后，特地去找负责这一块的学姐看过。 上面赫然写着艾莲的名字。 “诶，这里还有一个也是你们大队那边的，叫王芳芳。不过今年那一片考得好像不怎么好啊，考上我们学校的女生只有她一个。” “可能好多知青去年没考上就放弃了，在村里直接嫁人了吧？” 学姐惋惜地摇摇头。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呢。” 艾米笑笑没有做别的评价，说好回头请学姐到家里吃饭后，飞快地跑回家去。 艾莲知道她今天去看学校录取名单，一直在家里心神不宁地等着。 张秀安慰道：“莲莲，别紧张，你先前不是说答得挺好的吗，肯定能考上。” “我……我是觉得应该可以，但是万一今年其他人考得都特别好呢？学校只录取那么一点人，要是大家都考得好我肯定就上不了了。” 艾莲知道她的分数肯定可以上大学，可是她最想去的还是江城大学。 除了因为江城大学好之外，还有她的一点私心。 她想要用这种方式证明她能行，她不是艾母口中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 “姐，名单出来了。” 院子里传来艾米的声音，艾莲赶紧跑出去。 “怎么样，我考上了吗？” 艾米看着她着急忙慌的样子，笑着伸出手。 “我告诉你的话你给我什么好处啊？” 啪。 王奶奶一巴掌打在艾米手上，假装生气地说道： “你啊你，这么折腾你姐干啥？快说，考上没？” 艾米笑嘻嘻地围着艾莲走了一圈，走得艾莲紧张地不敢呼吸时才开口道： “姐，从今天起，你就要叫我学姐咯。” “恭喜你，你考上了。” “考上了好，考上了好，秀秀，快去把那只大母鸡杀了，我们今天做些好的。” “好勒。” 全家人都高兴起来，妞妞和张强也围着艾莲转圈圈说着恭喜的话。 艾莲却呆在原地，好久都没动。 “我、我真的考上了？” “当然，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会不会是同名的？会不会其实不是我？” 艾莲不敢相信，抓着艾米的手紧张地问。 “姐，你是对自己不够自信啊，还是对我这个学霸和明珂那个学神不自信呢？” “我、我不是，我就是觉得这一切好像都不是真的，我考上江城大学了？” 艾莲这样高兴又觉得不敢相信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开饭时间，才被大家的祝福拉回现实。 而她悬着的心，则是等录取通知书真的到她手上的时候才彻底放下。 “小米，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绝对办不到。” 如果不是艾米，她现在说不定在哪个角落里，按照艾母的意愿，做着某个她不喜欢的人的妻子，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姐，你最应该感谢的是你自己，是你每天那么努力学习才考出这么好的成绩。姐，恭喜你，以后你一定会越来越好。” “嗯，我们都会越来越好。” 几日后，冒儿村中。 刘建芳估计着录取通知书要到了，开始一有时间就朝城里跑。 大家以为她是急着想看她考没有考上，也都没有管她。 除了去城里，刘建芳还总去找王芳芳。 她告诉王芳芳说： “之前他们考上以后办了很多证明，有的证明需要很长时间才可以办好，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差点因为证明错过报道时间而不能上大学，要不然我们先去把证明办好吧。” 王芳芳对成绩很有自信，觉得刘建芳的建议有道理，就和她一起开始跑证明。 因为大队离冒儿村更近，所以每次办好证明后都是刘建芳去取。 “我先替你保管着，我们的东西放到一起，这样到时候好找。” 王芳芳和她关系好，没有多想，就直接答应下来。 而刘建芳大概跑了十多天后，突然回来高兴地喊着： “我考上了，我考上江城大学了。” “啊，真的，给我看看。” 刘建芳却没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 “才不要，这个东西丢了就不能报道了，我要好好收起来。” 她捏着藏起来的那封写着王芳芳名字的通知书，笑容灿烂。 从今以后，她就是江城大学的大学生了。 第414章 委托人 招生工作有序展开，九月，新一批大学生从全国各地来到江城大学。 艾米的家离学校近，早早地带着艾莲先去和学院老师熟悉，帮着做一些招生方面的工作。 正式报到后，因为这份熟悉，老师让她协助本学院老师为新生注册。 这天晚上，艾莲工作结束后回到家，提起今天来报道的学弟学妹。 “我们专业人还挺多的。对了小米，还有一个是从你们之前那个大队来的，叫王芳芳。” “我之前也在学校录取名单上看见过这个人，她考得很不错。只不过有点可惜的是，今年大队那边只有她一个女生考上我们学校。” “可能是我们学校不好考所以其他人没敢报吧，就说你们冒儿村，不是一直都把扫盲班办得很好吗，有的不是知青都通过自己的学习考上大学了呢，非常厉害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艾米因为两次听见王芳芳的名字，脑子里留下一些印象。 再加上这个人和艾莲一个专业，说不定还会分到一个班，到时候有机会一定要见见，叫到家里来吃个饭。 江城大学里，刘建芳躺在新分配到的宿舍里，望着窗外的白云心情很好。 “我现在也是大学生了，而且还是江城大学的大学生，比颜小溪强一百倍。” 她脑海中浮现出周逸泽的样子，脸上浮起红晕。 在冒儿村的时候，刘建芳顾忌颜小溪是村长的女儿不敢和她抢。 但是现在，因为读大学的原因，刘建芳的粮食关系和各种东西全都转到江城里来，以后再也不会回冒儿村，颜小溪对她再也没有任何威胁。 宿舍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她锁好门后，把另一份证明拿出来。 之前名字是王芳芳的那个她已经交给学校办手续去了，这一份是她自己的。 里面有些证明本来是必须要拿着录取通知书去办，还是她咬牙把攒的钱全都拿出去走人情关系，才提前全都办下来。 她的手指从报名后老师给的资料上划过，停留在王芳芳三个字上。 现在，她手里有王芳芳所有的身份证明，只要不遇到当初在冒儿村的熟人，她绝对不会露馅。 不过，刘建芳的钱都拿出走人情了，交过学费后更是口袋空空，她必须为以后的生活费做打算。 “找老师问问学校有没有奖学金之类的吧。” 学校这边，刘建芳去和老师们套近乎打听消息，另一边老宅中，明母面前站着一个衣着考究的男人。 男人对明母的态度十分恭敬。 “戚夫人您好，我是明先生在国内的委托人，龚达。” 明母呼吸急促，右手撑在扶手上猛地站起来。 “明先生……你、你真的是阳鸿派来的人？他回国了吗？” “戚夫人你误会了，如今形势下，明先生能与国内取得联系已经十分不容易，处于各方面的考量，并没有归国。不过他委托我作为他的转达人。” 龚达把一份有明阳鸿签名的委托书递给明母，以此证明他没有说谎。 明母看着那熟悉的笔迹，忍不住颤抖着右手捂住嘴，泪流满面。 “他、他还好吗？” “回夫人，明先生很好。此次他委托我来到江城，是为了寻找小少爷明珂。” “柯儿在家，我现在就去叫他，您稍等。” 明母努力平复住情绪，把委托书递还给龚达，转身朝明珂的书房走去。 今天是周末，学校没课，所以他在家里。 明母走到门口，抬手敲门。 “柯儿，方便进来吗？” 屋内，明珂放下手里的笔，把写满复杂公式的本子收好后，才起身去开门。 “母亲，你怎么来了？” 平时明珂在书房的时候，明母都不会过来，因为怕影响他学习。 “是你父亲，他找到办法和国内取得联系了，委托了一个叫龚达的先生过来找你。” 明珂表情瞬间变得冷漠。 “我说过，我父亲早就在十几年前死了。” “柯儿，你……” 明母原本在为丈夫还活着并且没有忘记这个家而感到高兴，现在面对愤怒的儿子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柯儿，你父亲当年是迫不得已，他有他的苦衷，不是故意抛下我们的。” 明珂右手拳头捏紧。 “这个话说出来你信吗？” “我……” 明母何尝不知道，这个说法是自欺欺人，可是这些年，她就是凭借着这份信念撑下来的，如今明阳鸿托人回来找明珂，就证明他心里装着这个儿子，没有想过要放弃他们。 “那个时候情况特殊，你父亲又是被重点关注的对象，他想保命是出于本能，而且现在不是条件允许了他就让人来找我们了吗，我们不能因为之前的事一直怪他，你说是不是？” 明珂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明母语气带上几分哀求。 “柯儿，你就看在妈妈的面子上去见一见那个龚达好不好？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你爸爸过得怎么样，在外面有没有受伤，身体还好不好，现在又在什么地方。你就算不认他，也帮妈妈问问这些，好不好？就当是为了我。” 明母都已经舍下脸和他这么说，他终究是没办法拒绝。 明珂跟着明母去到前厅，见到那个所谓的龚达。 “明先生有一些话要和你单独说。” 明珂皱眉，但看见明母满怀期翼的眼神，终究是压住脾气，把龚达带到一个单独的房间里。 “有什么话就说吧，这里没第三个人。” 龚达极其有绅士风度地想他行过礼。 “明先生让我转达，说在国外这些年，一直放心不下你。当他得知你还活着的时候，感到非常高兴，希望能和你见一面，有很多话想当面对你说。” “见面？他既然要和我见面，为什么又让你来找我，而不是自己来？” 明珂对这些话一点触动都没有。 他只有在年岁还小的时候，期待着有一天亲生父亲能找到他，把他从那个糟糕的环境下救出来。 但是随着明珂慢慢长大，他心里的这点因为自小和父母分开本就不怎么深厚的情感，在生活的鞭打下逐渐消失。 到后来，他明白父亲当时是丢下他和母亲独自逃出国的时候，更是对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父亲失去了所有好感。 “是这样的，因为国内现在的环境还不够明朗，也不稳定，再加上明先生在国外有公司需要打理，所以不方便在这个时候回国。所以，他希望您能出国和他团聚。” 出国？ 明珂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随即问道： “你确定听清楚了，他是只要我出国和他团聚？” 龚达脸上始终保持着程序化的微笑。 “是的，明先生很期待见到您，并且愿意用以后的时间来弥补这些年他对你的亏欠，他会为你找最好的老师，提供最大的资金支持，把你培养成一名杰出的天才。” 明珂在屋子里走动几步，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就在龚达以为他要答应的时候，他却突然再次开口问道： “那我母亲呢？如果你真的没有转述错误的话，他是只想让我出国，没有提到我的母亲应该怎么办？” 龚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迅速压制住个人情感。 “对此我感到十分抱歉，但是明先生在国外已经结婚，如今和现任妻子的感情很好，他们有一个孩子，叫明岳，也就是您的亲弟弟。” “呵。” 这一次，明珂直接冷笑出声，眼神极其讽刺。 “你是说，他在我母亲刚生下我不久，并且因为他受到牵连的时候，丢下我们母子逃出国不算，还在他和我母亲没有离婚的情况下，在国外娶了别的女人，并且他们还生了孩子？” 龚达微微低头。 这是老板的私人信息，他得假装没有听见。 “但是明先生一直在担心你，在条件允许的时候，他也试图来找你。可是当时国内外的联系彻底被阻断，他实在没有办法。可是他一直没有放弃，现在一有机会就马上派我来寻你，并且愿意弥补一切损失，只要你开心，要他给什么都可以。” 明珂抬起右手打断他。 “够了，这么多年我没要他一分钱也没死，现在，我也要不起。” “明少爷，你——” “乘我还能好好和你说话，你自己从这里走出去，不然我也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龚达对上明珂阴鸷的眼神，脚底升起刺骨的寒意。 他朝明珂再次鞠躬，忍着身体的不适缓步离开房间。 这次龚达没有久留，和明母告辞后快步离开了宅子。 走远后，他才敢抬起手擦掉额头渗出的冷汗。 明珂虽然年纪不大，可是给他的感觉却比明阳鸿还要恐怖。 “看来，这次明先生交给我的任务很难完成，我得回去报备一下才行，赶紧想想别的办法。” 龚达快步回到他现在临时落脚的地方，通过他和明阳鸿特殊的联络渠道把这个情况转达给他。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很久，最后重重叹息。 “他这孩子，果然在恨我。” “明先生不用担心，也许是因为您出现得突然，所以小少爷还一时间适应不了，等时间长了他一定会明白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但愿吧。不过既然这种办法不行，你就按照我接下来的安排去做，务必要让他出国和我团聚。” “是，先生。” 第415章 奖学金 明珂没有告诉任何人明阳鸿再娶的消息，包括明母和艾米。 他以后不打算再和这个人有半点牵扯，自然不愿意让这人远在国外还把明母的心再伤一遍。 只是，明阳鸿的出现让明珂意识到，他现在还不够强。 要是这个男人强行想要做一些事来对付他和明母，他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 明珂沉默着回到书房，拿出之前那个写满推演公式的本子。 “我必须变得更强，现在还远远不够。” 他把本子紧紧捏在手中，这次没有再犹豫，带上他去学校找到一直带着他做实验的教授。 “老师，这是我的一点新发现和设想。” 明珂把东西交给教授之后，又再次忙碌起来。 王奶奶见明珂一直不去家里吃饭，还不放心地问艾米： “小米，你和明珂是不是吵架了？怎么这两个月都没有看见你们见面，他也不来我们家了？” 艾米无奈地回答道： “听说是在和老师一起做一个新的实验，这个实验很重要，是封闭进行的，他吃住都在实验楼里，我想看他都见不着。” 王奶奶一听不是吵架，马上放下心来。 “不是吵架就好，你们年轻人就是容易冲动，一有个什么矛盾就喜欢把分手这些话挂在嘴边，这样可不好，影响两个人的感情。还有啊，明珂这是在做正事，你不要怪他。” “奶奶，我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我就是嘴上说说啦。” 艾米撒娇道，和王奶奶一起坐在院子里摘菜。 张秀和艾莲则是在厨房忙碌，为几个饭店准备今天下午的东西，张强则和妞妞一起在房间里面写作业。 现在两个孩子都在江城小学读书，刚开始张强还有点跟不上进度，但是经过这几个月的磨合已经好了很多。 第二天学校上课的时候，吴老师单独把艾米叫去办公室。 “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因为吴老师的丈夫黄老师是妞妞的班主任，所以平时艾米和吴老师关系也比较亲近。 平时系里面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吴老师首先就是找她。 “放心，这次不是让你干活，是好事。” 吴老师示意她在旁边椅子上坐下，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 “我们学校今年有十个出国名额，学费生活费都由学校解决，拿到名额的学生只需要出国安心读书就是。小米，你也知道，虽然我们国家这两年各方面的水平开始慢慢恢复，但实际上已经落后其他国家太多太多。你每次考试都是新闻系第一名，在学校又积极帮助其他同学，参加各种活动，所以，上面已经和我通过气，有一个名额是你的。另外明珂最近的实验成果已经出来，学校领导很高兴已经报上去，也额外给了他一个名额。” “出国？” 艾米的确没想到吴老师找她是为了说这件事。 现在国门重新开放，大家通过报纸，知道国外现在的发展是国内远远比不上的。 所以，只要有途径有能力的学生，全都疯了一样地往国外跑。 不过这些学生都不简单，要么是背后有强大的资助人，要么是本来出身就很好，有路子可以出去读书。 艾米是学新闻的，平时会特别关注国内外动向，所以对这些很清楚。 可以说，现在机会所有人都以出国为荣，只要出国留学回来，会直接受到重用，一开始就坐上很多人努力一辈子才勉强能坐上的位置。 但是，艾米的回答却是： “老师，我不想出国，我想留在国内。” 吴老师惊讶地看着她。 “小米，你是不是担心出国以后的费用？这个你不用担心，拿到名额的人都是有全额奖学金的，什么都不用担心。而且学校会安排相应的考试和培训，以确保你们过去之后能跟得上那边的课程。你本来就聪明，也很有天分，具有一个新闻人最重要的敏锐度。每一次做课题，你都能让老师眼前一亮。如果你到国外深造的话，一定能够站在更高的地方，成为全国数一数二的新闻人。” “可是，老师，我……” 艾米不想出国。 “小米，关键时候你可不要犯糊涂啊。你要是留在国内，毕业后就要接受分配。虽然分配可以给大家解决工作，不用担心生计问题，但那是对别人，不是对你这样层次的人。你的前途无可限量。我们学校现在的新闻教学体系还不够完善，如果你出国去学习，可以学到更多更深层次的知识。而且到时候你从国外回来，也不用接受分配，而是可以选择你喜欢的工作。” 艾米看着吴老师对她寄予厚望的样子，没忍心告诉老师，她虽然选择了新闻专业，但以后并不打算从事相关工作。 吴老师也看出来她不是在开玩笑，无奈地摆摆手。 “这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机会，你居然说不想要。小米，今天这些话我就当你没说，你先回去好好考虑清楚，下周再给我答复。你记住，机会难得，错过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吴老师说完就让艾米离开，没有给她再次拒绝的机会。 艾米离开办公室以后，遇到等在宿舍楼下的明珂。 她快步上前，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最近她忙明珂更忙，两个人虽然在同一个学校里面读书，家也很近，可是已经快三个月没见过面了。 有时候艾米闲下来都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和明珂根本就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嗯，实验已经结束了，这段时间我都能有空陪着你。” 艾米脸微微发红。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还用得着你陪。” 明珂知道她是因为最近两个人没见面所以心里不太高兴，变魔法似地拿出一个口风琴。 “口风琴？你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江城作为省会城市，又是一个巨大的经济中心，最近已经开始出现私人摊贩。 虽然还没有明确说可以私底下进行买卖，但是万三他们都已经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都会由着他们。 这里面释放出的信号让江城的商业越发繁荣，出现了很多样式新颖的衣服裙子，还有各式各样的小东西。 但是，明珂拿出来的口风琴一看工艺就很特殊，音质也特别好，在艾米知道的所有卖口风琴的店里都没有这样货色的东西。 “保密。现在还生不生气？” “我本来就没有生气，只不过明珂大少爷，你下次要封闭做实验好几个月都出不来的时候，能不能提前给我打一声招呼啊，害得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坏事被学校挂起来了。” 艾米宝贝地把口风琴收好。 她在乐器方面没有什么天赋，唯一喜欢并且可以吹奏的就是口风琴。 这让她很早以前就想要一个口风琴，可是在店里一直没有看到合适的。 要么就是音色太差让她完全瞧不上，要么就是材质不行还特别贵，性价比太低。 艾米从来没有和明珂说过，可是他还是注意到了，并且为她选了一个这么好的口风琴，这让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继续和他闹别扭。 “好，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这次也是因为我太低估这个实验，以为和以前一样在实验室里做就可以，没想到老师这么重视。” “是什么实验啊，我看到很多特殊的人朝实验室跑，方便说吗？” 明珂摇摇头。 “签了保密协议，不能随便说。你只需要知道，这个一旦完成最终实验确定可以大范围使用的话，对我们国家的发展会有很大好处。” 艾米被他这么一说更加好奇了，但也知道保密协议意味着什么，干脆主动转移话题，免得心里再痒痒难受。 “今天吴老师和我说出国留学的事了，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明珂点头。 “的确。而且我的老师很希望我能出去深造。现在我们国家很缺人才，但是国内的教育体系还不足以培养相应的人才。如果去国外系统性学习专业知识，的确能让我的抱负更好实现。你呢，怎么想的，要出去吗？” 艾米摇头。 “虽然我们国家现在看上去是很落后，但这也代表着我们国家的发展空间非常大。如果这个时候出国，一是我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二是那意味着我会错过国家发展的重要时期。虽然说出国留学的机会难得，但是这样的发展时期更难得。而且只要我们国家发展起来，总有一天，只要想出去学习的人都能出去，而不用像现在这么困难。但是一旦错过这个发展时期，那可能这辈子都再也遇不到。” 说完，艾米转过身看着明珂的眼睛。 “但是，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我的专业和你不一样，你出去的确可以有更好的发展，我也很支持你出去。” 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艾米不想因为个人就限制住明珂的发展。 她也没有说谎，她和明珂的专业不一样，所以她留在国内完全没有问题，可是明珂不是。 他只有出去学习更加先进的理论知识，才能站在更高的台阶上实现他的伟大抱负。 两人专心地说着话，没有注意到离他们不远的树后面，站着一个人。 第416章 不公平 “你说得有道理，祖国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虽然目前来看，出国的确可以在以后能为国家创造更大价值，但总有人要留下来，不可能说在大家出国留学的时候国家就停止发展。而且，我也相信，我们国家以后会越来越强大，只要有能力、想出国的人，都可以出去。甚至，到时候国外的学生还会想要来我们国家留学。” 明珂一直是一个极其理智的人，一番衡量过后，他也决定留下。 “你不要被我的决定所影响。” 艾米很怕明珂因为顾全她才选择留在国内。 明珂摇头。 “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想和你离那么远，想要每天都看见你。我怕我不在的时候你遇到事情我都不知道，那样是不负责任的表现。而且，除掉这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留在国内也不会影响抱负的实现。” 他之前做的那个实验，就是为国效力的第一步。 这一步走得很顺利，以后也一定会更加顺利。 他已经找到实现抱负的途径，并且很确定国家需要他，这个时候，当然不能离开。 两个人确定过彼此的想法后，分别去找到各自的老师表达了他们的意愿。 吴老师有些头疼。 “我和你说过，仔细思考一下再做决定，一个星期后再告诉我答案，不要冲动。” 艾米微笑着摇摇头。 “老师，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不出国，就留在国内。” 吴老师在艾米上午刚知道消息就拒绝的时候，已经把能讲的道理都对她讲过，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劝她。 而且，艾米的态度很坚定。 最终她只能作罢。 “你如果真的确定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我就把你的名字从十个人里面去掉，到时候你再想去也不可能去了，知道吗？” 艾米郑重地点头。 “谢谢老师。” “唉……你这孩子，果然和其他老师说的一样，主意大着呢。我再多说也没有用，反正你已经是成年人，想走什么样的路，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利。而且，以你的能力，就算不出国，也能过得很好。” 吴老师自我安慰着，可怎么都按不住心底的可惜。 这么难得的机会，艾米居然就真的这么拒绝了。 她暗自摇头，但是没有再过多干涉艾米。 艾米和明珂的名字都从留学名单中剔除，学校也把有十个全奖学金出国名额的事情公布出去，让有意愿申请的同学提交资料，然后按照学校给出的详细评定标准进行评定，最终选出十个可以出国留学的学生。 现在虽然出国的人不少，可是，普通学生却根本没有机会。 江城大学是全省唯一一个拥有这么多名额的大学，惹得其他学校的学生都特别羡慕。 可是，江城大学的学生在这件事情公布之后，竟然纷纷闹起来。 “这不公平，要选大家都一起接受评比，凭什么直接内定某些人？” “学校说是给出什么详细评定资格，实际上是看谁和老师的关系好，谁最会拍马屁套近乎吧？” “我真的对学校太失望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还会有这么上不得台面的操作。” “学校在作弊，我不接受。” 学生们闹得很厉害，一开始是疯狂给意见箱里面写信，导致每天意见箱都会饱满，匿名或者实名信件甚至掉得满地都是。 但是，在学校再三申明这次出国学生选拔是绝对公平的时候，学生们不仅疯狂写信，还开始大规模罢课。 “除非把那两个内定的名额放出来大家公平竞争，否则我们就不去上课了。” “如果连学校都做不到公平公正，那我们还学什么，学你们怎么给某些人开后门吗？” “这种作弊的人不配留在我们学校，我为有这种学生和老师感到羞愧。” 事情闹得很大，到后面，学生们甚至开始出去发宣传单，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学校也没想到本来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竟然到头来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全国各地的人还有上面的领导们，全都在关注着这件事，学校已经没有办法内部解决。 “小米，你看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学校提出了几个方案，但是大家都还没能做出最后选择。 艾米也没料到学生们居然会因为她和明珂闹成这个样子，心里有些抱歉。 虽然他们拒绝了这个名额，可当时老师们都是好心想要帮他们，不然也不会闹这么一出。 “吴老师，现在这件事已经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们必须要能有多招摇就有多招摇地把这件事说清楚。登报，联系电视台，做演讲声明，各种办法都要用起来。不然就算到时候事情解决了，在一些不知道的人心里，我们学校还会是负面形象，这样对学校的名声很不好，也会寒了学生的心。” “可是，这样会不会闹得太大了？” 现在各大学校都比较低调，在努力培养人才。 江城大学之前已经因为营救被困大学生的事露过一次脸，再这么大张旗鼓闹一次，难免会被人逮着错处。 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太过锋芒毕露存在感太强，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吴老师，我明白你的担心，可是现在事情已经闹得收不了场。既然已经进入大家的视线，那能留个好印象总比留下一个坏印象强，您说呢？” 两个人交谈过后，吴老师又思考琢磨了很久。 放学的时候，她刚走到学校门口，就被一个小孩子吐口水。 “你们学校的都是坏人，欺负好人，我以后长大了绝对不来你们学校。” 吴老师愣在原地。 那个小孩儿在说完以后就被他父母赶紧带走，可是他说的那句话却一直回荡在吴老师耳边。 曾经，全省甚至全国的人都以考江城大学为目标，以能考上江城大学为荣，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不仅如此，她这些天都在为这件事焦心还没发现，直到现在，才发现路过学校门口的人眼神都有些奇怪。 他们的目光中没有之前对这个学校的羡慕和敬畏，全是可惜、遗憾甚至厌恶。 吴老师心里一阵发慌，她没有再犹豫，立刻转身回到学校联系负责这件事的人，把她的想法传达上去。 这件事，必须大张旗鼓地说清楚，不然，江城大学就真的毁了。 与此同时，江城大学附近的另一所大学里，颜小溪和刘建芳正坐在学校一个石桌旁边说话。 “现在事情越闹越大，我已经完全控制不了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颜小溪很紧张，她也没想到只是像以前在村里一样随便在江城大学的大学生面前挑拨几句，事情就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刘建芳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一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事，心里就感到恐惧。 但是，她很快就稳住了。 “本来就是他们的错，我们又没说谎。而且，你难道不想看见他们两个被所有人针对唾弃的样子吗？不想看见他们两个狼狈地被学校开除的样子吗？” 刘建芳现在已经通过一些手段把学生信息上的王芳芳改回刘建芳，现在，她不怕再有人发现不对劲，也不用再每次看见明珂和艾米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转身就跑。 颜小溪也马上接受了这个理由。 “没错，如果不是他们先犯错的话，我们怎么可能发现他们犯错。再说了，我现在又不是你们学校的人，他们难道还能发现事情是我闹出来的不成？你也只是不小心发现了他们的秘密，然后把这个不公平告诉了大家而已。” 刘建芳之前一个人对付艾米和明珂都没有成功过，所以，才特地联合颜小溪一起把这次的事情捅出去。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现在已经完全不受他们控制。 就好像他们在长满干草的草原上打起一粒火星子，然后火星子点燃了整片大草原一样。 现在，他们再吹灭当初打出的那一粒火星子已经没有任何作用。 “而且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我就不信他们两个人还能像以前一样没事。这次，他们可是犯了众怒。” 刘建芳嘴角掀起一个坏笑，仿佛已经看见艾米和明珂被人扔白菜叶子，变成过街老鼠的那一幕。 “那是当然，学校不可能为了他们两个人把自己招牌砸了，不管怎么样，他们两个肯定会被学校开除。” 一想到他们会有这么落魄的一天，颜小溪就忍不住大笑出声。 她想要让这两个人出丑实在是想了太久了，以至于她有时候晚上做梦都会梦见明珂和艾米跪下来求她的画面。 特别是，在她知道和周逸泽上次站在街头说话的女人是艾米的亲姐姐以后，这种恨意就达到了最高峰。 于是，当刘建芳找到她的时候，她一秒钟都没犹豫，马上答应下来。 “那我们就等着看他们跪下来哭的那天吧，这些愤怒的学生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把他们淹死。” “到时候，我一定会带着所有朋友去看的，看他们两个这么骄傲的人被人唾骂，被人仇恨是什么样子，什么表情，哈哈哈哈哈，想想我都觉得兴奋，真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 “放心，这一天，马上就会到。” 第417章 就是开后门 留学生名额内定事件，终于在江城大学宣布将大开校门欢迎各界人士前来听声明会的消息过后，成为近期国内最受关注的事。 一时间，报社、广播台、国内外知名人士、各个学校的学生只要有时间的，纷纷赶到江城。 而江城大学的声明会在一番细心安排之下，隆重举行。 这一天，江城大学巨大的操场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 “这可是我一直想要考但是没考上的学校，真的会做出这种事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说了，这次的事情不是说是明珂和艾米两个人关系好的老师开后门吗，和学校关系不大。” “那这些老师也要被开除才好，不然以后教出来的岂不是全都是这种让人恶心的学生？” “谁说不是呢，反正今天这件事一定要给个说法，不然我以后只要看见这个学校的人就吐口水。” “如果事情没有给出详细解释和解决办法，我们这边会直接拒绝江城大学的毕业生。” 很多亲自来参加或者派代表来参加这次声明会的工作单位，都抱着这个想法。 这让在下面人群中正好听见这句话的李建芳非常生气。 “可是犯错的又不是我们，我们也都是受害者啊，为什么连我们的工作也要受到影响？” 她旁边一个宿舍的室友摇头。 “现在我们走出去，人家看的都是我们是哪个学校的，我们每个人都是学校的名牌。只要有一个人出了问题，那大家就会怀疑我们学校的其他人是不是也都有这个问题，当然不敢用了。” “可、可是不是说分配工作吗，难道我们学校的人都要被明珂和艾米连累以后工作都没了吗？” 那人叹了口气。 “说是分配工作，可是好工作只有那么一点，其他的工作倒是多，因为现在国家到处都缺人。我们学校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好大学，考进来的分数也是最高的，本来按理说，分配工作的时候我们学校肯定都会分配到很好的工作，工资高福利待遇好的那种。但是如果这次的事情没有解决好，让大家不满意的话，我们就只能去分配到那些没有学校愿意选的工作岗位了，又苦又累工资低而且还没有上升空间的那种。” “可是……” 刘建芳整个人都懵了。 “这都是他们的错啊。” “唉，谁说不是呢，但是现实就是这样。就像是在以前下乡的村里，如果一个村里出了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那以后村里其他要嫁人的女孩儿都会没人要，因为人家会觉得这个村里的人肯定都不守妇道。今天这个事情也是同一个道理，现在我们只能期望学校能把这件事解决好吧。” 她的解释很详细很有道理，周围听见的学生一传十十传百。 等到艾米和明珂跟着老师一起上到讲话台上的时候，朝下面一看全都是愤怒的眼神，甚至有人在挥着拳头大喊着： “滚出去，我们学校没有你们这种垃圾。” 明珂皱眉，他们让他想到小时候那些不好的遭遇，忍不住握紧拳头。 艾米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轻轻按住他的胳膊。 “你放心，这件事一定会顺利解决。名额的事只有几个老师知道，他们不可能出去乱说，肯定是有人捣鬼。到时候，不管是学校还是我，都一定会把这些鬼揪出来。” 就因为这次的事情，王奶奶和妞妞还有明母他们，只要是和明珂还有艾米有关系的人，全都受到了人的白眼。 他们302宿舍的人上课的时候会被人故意抢座，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会被人故意撞翻碗盘，在图书馆的时候会被人故意用小动作赶走。 王奶奶最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人家卖东西都不肯卖给她。 妞妞更不用说，在学校里被同学嘲笑欺负。 艾米把在遇到事情的时候马上落井下石的人通通记在脑海里，也把那些尽管舆、论环境对他们如此不友好的时候依旧相信他们的人记在心里。 善恶到头终有报，她眼睛不瞎，心更不瞎。 艾米和明珂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定，学校的负责人也站在属于他的位置上，先是说了官方的开场词，然后由这次负责留学生名额筛选的工作组出来说明此事。 “原本我们学校能获得是个出国名额，本来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谁都没想到也不愿意事情走到现在这一步……” 负责人开始讲话，底下的人马上安静下来。 “明珂同学和艾米同学的确在这件事对外公布之前，就已经确定拥有出国名额。” 话音刚落，全场就沸腾起来，开始有人乘乱朝台上砸东西。 但是，负责人并没有躲开，而是继续说： “但是，他们在知道这件事以后直接拒绝了，说要把名额留给其他同学，他们选择留在国内。” “骗人的吧，现在谁不是削尖了脑袋想朝外面跑，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可以出国怎么可能拒绝？” “我看就是为了糊弄我们所以才这么说的，反正我们也没有证据，他们说是就是，他们说不是就不是咯。” “这个说法也太敷衍了吧，绝对是骗人的。” 底下议论纷纷，不管负责人再怎么解释，都没有人愿意相信艾米和明珂真的会拒绝出国留学，都认为是学校为了平息学生们的怒气才故意这么说的。 正闹着，一个穿着考究的人走上台。 “请静一静。” “你谁啊你，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我们要听学校的人说，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男人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拿着音质并不算好的麦克风继续说： “我是这次资助十名留学生的中间委托人。” 一句话，让险些不受控制的学生们瞬间安静如鸡。 “大家好，我叫龚达，这次我的老板资助江城大学十名留学生的事情，是委托我全权办理的，大家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可以直接问我，我一定会如实回答。” 龚达原本是不打算露面的，因为明阳鸿知道明珂对他的排斥以后，没打算让明珂知道留学生的事情和他有关。 但是，现在学生们都太过愤怒，完全失去了理智，不管学校说什么他们都会觉得是假的，只有龚达站出来才能解决问题。 这也是龚达询问过明阳鸿之后得到的指示。 他刚说完下面又开始闹起来，所有人都在提问题，以至于他什么都听不清楚。 龚达轻轻抬起手。 “请大家举手提问，不然我没办法听清楚大家的问题，也就无法解答。” 他的表现非常绅士，让下面很快恢复秩序。 然后，龚达再随手指了一个举手的人。 “这位同学，请说。” “龚达先生，我相信你们选择资助我们学校肯定是为了给国家培养人才，但是现在这件事却被江城大学的老师和学生破坏了公平，他们会受到怎么样的惩罚？” 龚达微笑着让他坐下。 “我相信这个问题在场很多人都想要知道答案，那么，首先，请大家听我念一念手里的这份资料。这是艾米同学和明珂同学入学到现在，在学校的表现和成绩。” 龚达语气亲切，一字一句把艾米和明珂在学校的优秀以实打实的数据甩到众人面前。 在底下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他继续说道： “我相信各位江城大学的大学生们，都知道这份资料是真实可靠的，所以，按照评比要求，艾米同学和明珂同学的确是有资格获得出国名额的。” 龚达说完，又点了一个举手的人。 “就算是他们有资格但是也不能直接内定啊，和我们一样提交资料相互竞争不好吗？而且我们学校这么多专业，每个专业都有第一名，都有表现同样好的学生，就算他们的确很优秀，也不代表参加评比他们就一定能得到出国名额，所以难道这不是在走后门吗？这不公平。” “对，不公平。” “学校这么多优秀的人，凭什么就他们两个可以直接内定？” “必须开除，不然学校的风气肯定会被他们带坏。” “你是不是也被学校收买了，为什么这么向着他们说话？” 底下的学生再次闹起来，另外几个学校过来的人也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跟着闹。 他们本来就嫉妒江城大学一下子拿到这么多名额，这个时候恨不能把这件事直接搅黄，最好把这十个名额争取过来，到自己学校去。 龚达的表情却全程没有任何变化，好像下面的人根本没有在骂他一样。 而且，他还直接说： “大家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在向着他们说话。而且我还知道，如果学校只有两个出国名额的话，那出国的人肯定会是艾米同学和明珂同学，甚至根本不会告诉你们有这种名额。” 这句话让底下直接炸了锅。 但有些脑子动得快的已经发现不对劲，特别是那些见多识广的大人物。 “龚达先生，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出国留学的名额就是为艾米同学和明珂同学设立的吗？” 龚达微微一笑。 “没错。之所以江城大学能拿到十个名额，就是因为艾米同学和明珂同学就读于江城大学。” “凭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啊？” 第418章 釜底抽薪 江城大学的巨大操场上，人声鼎沸。 所有学生都一肚子火，不明白为什么上面的人敢这么明目张胆说给艾米和明珂开后门。 “我们承认艾米和明珂是很优秀，但还是那句话，学校里面这么多人，都很优秀，凭什么要区别对待？” “他们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明着偏心？” “这种当着所有人的面作假的学校，根本不值得我们留，如果你们不把这些走后门的人开除，我就马上退学。” “太过分了，你们不要脸。” 台上，艾米转头看着龚达，眉头皱得越来越厉害。 “吴老师，这个人是不是和我们学校有仇？” 吴老师脸上是同款担心。 “我也不清楚，这位先生是声明会开始之后才突然联系上我们的，但之前学校出国留学名额的资助工作的确是他在和我们接洽，这一点做不得假。” 艾米心里的疑惑更深。 “会不会是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让他心里不满意，所以想要用这种办法惩罚江城大学？” 吴老师双手握紧，顿时变得比刚才更加紧张。 “应该不至于，我们学校也不是谁都可以踩一脚的，他背后的老板当初既然愿意给我们学校提供资助，肯定是很看好我们学校，而且这件事我们都和他解释得很清楚，没道理再因为谣言非要和学校作对才是。” 话虽这么说，为了保险起见，吴老师还是低调地走到学校其他领导面前再次确认。 艾米和吴老师的对话明珂都听在耳朵里，他轻轻捏了一下艾米的手。 “不用担心，不会有事，这个人我认识。” 龚达在这里，那资助人是谁一目了然。 “你认识他？” 艾米更加吃惊，之前他们一起说起留学的事情时，明珂并没有提起过这个人。 “我之前也不知道资助学校的是他。不过你放心，他既然出面，这件事肯定能解决好，不会给学校带来负面影响，那些在这件事里面搞小动作的，也会被一起收拾掉。” 明珂不清楚龚达是怎样的人，但是他清楚明阳鸿。 在他心里，明阳鸿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冷血怪物，是一个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挑衅质疑的存在。 艾米知道，明珂不会随随便便说出这样的话。 她再次朝龚达看去，发现不管下面的人怎么闹，他的脸上永远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这个人，果然不简单。 这份定力这份心性，很值得她学习。 艾米把悬起的心放回肚子里，目光放到台下。 台下前排的各界知名人士，少部分和学生们一样愤慨，但大部分都很淡定，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莫非，大家都已经发现什么了？ 艾米是学新闻的，敏锐度是老师们一直在努力培养的东西。 她细细回忆龚达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很快就把重点锁定在两个关键句上。 一是，龚达是受人所托来和江城大学接洽出国留学资助事宜的人，那就意味着，他背后的人要么太忙要么不方便。 综合现在她知道的所有信息，结合当今国内外整体情况，艾米推测，极大可能龚达背后那个老板是在国外华夏人。 这种情况并不罕见，甚至说很常见。 如果国家与外面的沟通交流渐渐打开，但毕竟时间还短，不足以让之前那些死里逃生到国外的人下决心马上回国。 但是，很大一部分在国外如今已经闯出一番天地的人，都用过委托的方式对国内进行力所能及的帮助，资助大学生出国留学是最为普遍的一种。 所以，龚达背后那人，大概率也是这种情况。 第二个关键句是，他背后的老板之所以在这么多所大学里面选择资助江城大学，是因为她和明珂在这一所学校。 艾米很确定，她没这么大背景。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人是冲明珂来的。 电光火石之间，艾米脑海中冒出一个人的名字。 明珂的父亲，明阳鸿。 台下，学生们已经红了眼，龚达的笑容在他们眼里就是对他们的挑衅，已经有学生开始朝台上冲，想要爬上来把明珂和艾米扯下台去。 但学校的安保也不是吃素的，特别是学校里还有很多大人物家里极其重视的小辈，在这些人的支持下，江城大学的安保比很多大学都要专业得多。 学生们的行动被阻拦，更加气愤，闹得越发厉害。 可龚达却还是没有说话，甚至连话筒都是在关闭状态。 明珂皱眉。 “你想干什么？” 龚达微笑着说： “飞得越高，摔得越惨，他们需要为他们的鲁莽付出一些代价。他们应该感谢明先生，让他们能在这个年纪，以如此低的损失，学到这么一个重要的道理。随波逐流会被人利用和控制，利益薰心也会成为别人控制他们的原因，人生在世，需要时刻保持警惕，保持清醒。这个时候他们闹得越厉害，在知道真相的时候，他们就会越害怕，害怕如今已经失去理智的他们。” 这个时候，一个学生挣脱保安的束缚，冲到龚达跟前。 “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凭什么要这么不公平？” 龚达笑着朝他微微点头，然后缓缓打开话筒。 “因为，给学校提供留学资助的人，正是明珂同学的亲生父亲。” 甚至如果不是明珂不愿意直接和龚达走，明阳鸿根本不会资助这十名留学生。 “什么？” “明、明珂的爸爸？” “这不会又是糊弄我们的吧？” “这么多人看着的，不可能在这么大的事情上说谎。” “他爸爸资助的学生，艾米又是明珂的对象，那给他们名额也是理所应当的，而且他们两个人本来就很优秀。” 底下议论纷纷，龚达又说话了。 “但很可惜，明珂同学和艾米同学在知道他们拥有出国留学的名额后，选择了拒绝。” 这句话学校负责人再最开始的时候也说过，但那个时候，学生们都觉得这是在糊弄他们。 毕竟他们也不知道明珂和艾米到底拒没有拒绝，现在当然是学校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可是，这话由龚达说出来效果就完全不一样。 “资助人是明珂的亲生父亲，而他和艾米又都拒绝了，那我们这么多天到底在闹什么？” “我想起来了，最开始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参与这个事，因为我知道自己肯定出不了国，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跟着大家一起了。” “而且好像中途第一次老师出来解释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没有闹了，都信老师说的安安心心在准备材料，结果后来突然又闹起来了。” “太吓人了，该不会是有人故意在带着我们捣乱吧？” “一开始我还觉得我们学校真厉害，可以一小子争取到这么多名额，后来好好的一件事情就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们说那个资助学校的明先生肯定心里很难受吧？” “是我我也难受，花这么多钱来资助学生，结果学生一点都不领情还闹得这么厉害……” 大家越想越害怕，一些学生甚至开始互相推卸责任。 “都是因为你，我就说学校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你还非拉着我一起罢课。”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明明说把事情闹大就能多出来两个名额，这样我们就有机会上了。”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龚达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乱糟糟的样子，微微摇头。 “原本因为明珂同学和艾米同学拒绝了留学名额，大家可以多两个出国的机会，但是谁都没没想到，明珂同学和艾米同学这样善意的举动却被大家误会，甚至认定他们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获得了名额。这些事情，明先生都已经知道了，他表示很痛心，并且开始怀疑他一开始决定资助大家是不是本来就做错了。如果他不提供资助，大家也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龚达的目光从全场学生的脸上扫过，每一个学生都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并且，明先生表示，他没想到居然会有学生如此针对他的孩子。为了避免再出现类似的情况，让明珂同学和艾米同学再次受到牵连，明先生决定取消留学资助。” 说完，龚达放下话筒直接离开舞台，同时带走了明珂和艾米。 “太过分了，我看就是有人红眼病，这下好了，大家全都不能出国了。” “按照我的成绩去申请肯定可以出国的，为了准备这些材料我花了这么大的功夫，结果就因为那些在背后带节奏的人，害得我现在也都没有出国的机会了。” “要是让我知道这个假消息是谁放出来的，我一定要和他好好算算这笔账。” “自己出国留学要花那么多钱，而且还不一定能找到渠道，到底是谁在捣鬼啊，把这么好的机会都给推走了。” “江城大学的人真是，他们不要给我们啊，我们都想出国，现在好了，让那个明先生寒心了，以后肯定再也不会资助留学生了。” 明珂和龚达走在一起，听着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的讨论，微微摇头。 “龚先生，我可以和那个人通话吗，有些事我想和他说。” 第419章 别想太多 “当然可以，我相信明先生一定会很高兴接到您的电话，请稍等，我马上下去安排。” 龚达从出现在江城大学开始，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语调就没有变过，就像是一个程序精密的机器人一样。 但是现在，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 这是因为，他现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调节明珂和明阳鸿之前的关系，让他们能够像是正常的父子一样。 在此之前，明珂很明显不想喝明阳鸿扯上任何关系，但是现在却主动提出要和明阳鸿联系，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龚达找到地方联系上明阳鸿那边。 “先生，您说得没错，尽管明少爷没有接受您提供的出国留学名额，但他依旧被您伟大的父爱所感动，主动说要和您联系。” “龚达，你做得很好。” 明阳鸿那边现在已经是深夜，但他接到电话以后所有的睡意都消失了，只想听到明珂的声音。 他离开的时候，明珂还是个在襁褓里的婴儿。 也不知道这些年明珂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成长成一个让他满意的人。 不过没关系，就算明珂长歪了，他也能一步步把明珂给掰回来，让明珂顺着他的安排去发展，最终成为一个让所有人都羡慕的成功人士。 明阳鸿心情略微有些激动，这时候，一个穿着真丝睡裙的女人走到他身边，温柔地牵起他的手。 “阳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是公司那边有什么事吗？” “不，不是公司的事。露清，你知道吗，珂儿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我在等他的电话。你说，待会儿我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他会叫我爸爸吗？” 明阳鸿心情还是有些紧张。 俞露清眼中闪过一抹冷色，面上却笑得温婉可人。 “你放心，他是你的孩子，一定像你一定懂得善解人意。而且你为他提供了这么好的条件，他一定会同意来这边和你在一起。不过，我一直听你说起他，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会儿可不可以让我和他说两句。” “露清你真好，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俞露清小鸟依人地靠在明阳鸿的肩膀上，柔声说： “能和你在一起，能有你和岳岳，才是我最大的福分。” 岳岳，就是明阳鸿和俞露清的儿子，明岳。 这个时候明阳鸿一心想要和明珂说话，一时间忽略掉这个孩子，此时被俞露清提起，略微有些不自在。 “露清，岳岳也长大了，从明天，让他到公司来上班吧，不过，需要从底层开始做起。” 俞露清眸光一闪，越发温柔。 “好，都听你的。你是岳岳最崇拜的父亲，你做任何事都是为了他好，我和岳岳心里都知道的。” 这番话哄得明阳鸿心里很是舒坦。 妻子儿子乖巧，留在国内那个孩子也愿意和他说话，他的人生真是越来越完美了。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江城那边明珂已经和龚达一起来到通话的地方。 现在国内的电话机还不多，像是这种可以打远洋电话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个电话在一栋巨大的中式独栋中，房间的装修极其奢华，里面有很多明珂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一看就知道价格是他现在根本没办法想象的。 明珂越发感觉到他和那个人的差距，拳头微微收紧。 不过，他在这样豪奢的环境下，依旧不卑不亢，眼睛也没有四处乱飘。 龚达看在眼里，心里微微点头赞赏。 不愧是明先生的孩子，从小生活那么艰苦连饭都吃不上，居然在面对这样的富贵时还能这么冷静，果然是基因好。 “明少爷，请。” 龚达替明珂转接好电话，然后把话筒双手捧着递给他。 “多谢。” 明珂接过话筒。 “喂，我是明珂。” “我知道，我是你父亲，这些年，你——” “我是想和你谈谈留学资助的事，现在方便吗？” 明珂面无表情地打断明阳鸿的话，他打电话可不是为了和这个人拉家常上演父子情深的戏码。 明阳鸿被明珂堵了话，心里有些不舒坦。 但想到这么多年对他的亏欠，明阳鸿暂时按下这口气。 “你说。” “龚先生说你打算取消这一次对江城大学学生的资助对吗？” “没错，我这次资助他们只是顺便，主要是为了让你出国，这一点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既然你拒绝出国，他们又因为这件事如此针对你，我不觉得还有继续资助他们的理由。” 提起正事，明阳鸿的语气也变得官方。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 明阳鸿皱眉：“为什么？你应该知道，从来没人可以命令我。” “我不是在命令你，只是提出建议，至于采不采纳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之所以建议你不要取消资助，是因为这一次的事情闹得很大，各界人士都在关注。如果这个时候你取消资助，对你的名声很不好。就算你没有回国的打算，也要考虑到国内如今的发展，国内的声音也开始被外面听见，这次的事情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你在海外的公司。” 明阳鸿眉头渐渐舒展开。 他当时孑然一身来到海外还能闯出这么大名堂，除了俞露清家族的支持帮助外，和他自己的眼界和决断力也是分不开的。 明珂说的这些很有道理，分析也足够理智，并没有因为他被针对就一味想要打击报复。 这很好，也是一个成功人士必须具备的品质。 这让明阳鸿看到了自己。 不愧是他的长子，就算没有养在他身边，也还是比明岳更加像他。 一旁的俞露清感觉到明阳鸿的感情变化，暗自咬牙。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对父子和好，绝对不能让明珂来海外，不然一定会和明岳抢继承权。 俞露清看着他们两个正事谈得差不多了，柔声道： “阳鸿，也让我和珂儿说几句话吧。” 明阳鸿现在心里满是对明珂的喜欢，对他能力的赞赏，非常高兴，也没有多想，直接把话筒给俞露清。 这边，明珂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珂儿，我是你的母亲。” 啪。 明珂直接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俞露清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她就知道，没有哪个做儿子的在亲生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容忍另一个女人这么说。 他果然生气了，这很好。 俞露清垂眸，纤长的睫毛掩饰住眼底的精光。 “怎么不说了？珂儿这孩子很聪明，处理事情比岳岳干净利落，以后一定会超过我。” 明阳鸿话里话外全是欢喜，俞露清手指捏紧，指甲戳在掌心生疼。 这份疼意让她的眼中迅速染上雾气。 “阳鸿，珂儿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明阳鸿这才从巨大的喜悦中回过神来，转头看见俞露清眼角流出的眼泪。 “这是怎么了？” “我……我只是想和珂儿说两句话，关心一下他，但是他直接把电话挂断了。他是不是很讨厌我？” 俞露清哭得梨花带雨，韵味十足。 明阳鸿心疼得不行。 “可能是那边信号断了也不一定，珂儿是一个很有礼貌的人，就算这么长时间没有和我联系心里有些不喜，但和我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带过多的情绪，他不可能故意针对你，一定是你想多了。” 俞露清的确早些年帮过明阳鸿很多忙，甚至可以说，要不是有俞露清家族的支持，明阳鸿根本不可能取得今天这么大的成就。 但是，现在明阳鸿已经自己立起来并且超过俞露清的家族，他已经拥有了绝对的自主权。 而他尽管对俞露清有感情，可再有感情也比不过有血脉联系的亲生儿子。 再加上他心里本来就对明珂有亏欠看，自然会向着他。 但这份偏心落在俞露清眼里，就是很不好的信号。 她绝对不能让明珂回来。 “阳鸿，你说得对。珂儿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又是在乡下长大，没有长辈可以教他，在上大学之前可能连看书的时间都没有，每天都在牛圈里面放牛，所以有些礼仪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明阳鸿是一个很骄傲很要面子的人。 他要求他身边所有人都必须拿得出手。 果然，在俞露清说完这些话后，明阳鸿的脸色略微有些阴沉。 他是受人敬仰的明总，怎么能有一个在牛棚长大的不知道礼仪的粗鄙孩子呢？ “我会让龚达好好教他，我明阳鸿的孩子必须处处比别人优秀。” 说完，明阳鸿再也没有提起明珂，而是扶着俞露清回房休息。 明珂打完电话也没有久留，拒绝龚达的邀请直接回到学校。 学校里，很多人都在等他。 “明珂，之前的事情时我们错了，是我们误会了你，你可不可以让你的父亲不要取消留学资助？” “你和艾米的那些事都是我听颜小溪说的，不然我也不会知道，是我不该随便相信其他学校的人说的话，都是我的错。” “明珂，真的很对不起。” 一个个学生围在明珂身边，低着头向他道歉。 这些人有的是一开始就抱着大公无私的心，想要为大家捍卫公平，没想到居然被人利用，现在知道真相后觉得很愧疚。 有的则是本来很有希望可以争取到出国留学的名额，结果现在资助取消，让他们无法接受的人。 “明珂，求求你让伯父取消资助，好不好？” 第421章 她是骗子 颜小溪委屈又愤恨地吼出这句话后，哭着转身跑开。 周逸泽看着她的背影，却没有追。 他很清楚，如果这件事不是颜小溪做的，她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反应，而是会直接摆证据说出来。 而颜小溪跑出周逸泽的视线后，眼眶还是红的，但她没有回宿舍，也没有去教室，而是朝着学校操场跑去。 她知道，卫大海这个时间点肯定会在那里。 颜小溪心里，是真的喜欢周逸泽。 至少在她刚从冒儿村离开的那段时间是这样的。 只是，江城这个花花世界有太多新奇的东西，太多向她大献殷勤的人。 颜小溪第一次开始收男同学礼物的时候，心里就知道，她和周逸泽迟早会有这一天。 所以，在周逸泽问她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怎么反驳，而是默认两个人就这么真的分手了。 反正，她长得好看又是大学生，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 不过，颜小溪还是没有直接和周逸泽说出分手两个字，一是因为她心里还有一些感情在，二是她想着留一条后路，回头可以再去找周逸泽和他和好。 她做好两手准备，跑进操场。 操场上，卫大海正在和学校其他男同学一起打篮球。 这在当今大学生中是一项很时髦的运动，很多学生都喜欢玩。 颜小溪要找的卫大海就在其中，他穿着白色上衣和黑色弹力裤，脚上是双崭新的鞋子。 篮球赛正中场休息，卫大海坐在台阶上喝水，分吹动他的头发，把那张原本远不如周逸泽的脸衬出几分潇洒帅气。 “大海。” 颜小溪哽咽地唤了一声。 卫大海回过头，眼睛里却完全没有以前每次看见她的时候会出现的欢喜雀跃，只有漠然。 “颜同学找我有事？” “我……” 颜小溪在男同学面前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觉得向他低头有些丢脸。 但是，她的目光从卫大海这一身价格不菲的衣服上掠过，声音马上再度软下来。 “大海，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和你说，你方便来一下吗？” 卫大海眼中闪过不耐烦。 “有什么就在这儿说，不说我走了。” 颜小溪心里一急，忙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 一起打球的其他男生看见，冲着他们狂吹口哨，一个个挤眉弄眼，眼神暧昧。 颜小溪见状重新找回点儿自信，微微仰起头，以她最美最楚楚可怜的角度深情地望着卫大海。 “大海，之前我遇到一些事情，所以一直没有时间来找你说话。你家里之前生意出问题，我也一直在找人问，只不过等我找到路子帮你的时候，你们家已经放弃梨汁生意改去做服装生意了，所以才没有和你说，绝对不是不关心你。” 卫大海站在比颜小溪高一级的台阶上，此时低头看着她，眼底满是戏谑。 “颜小溪，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你不就是之前觉得我家生意差了没钱供你吃香的喝辣的，所以说什么只是把我当哥哥吗？怎么，现在看我家里好起来了，又开始想说我是你对象了？颜小溪，你还要不要脸？” “我……不是这样的大海，事情真的不是这样的。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哥哥。只是我没想到之前的事情会让你误会成那个样子，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利用你。” 颜小溪哭得梨花带雨，惹得和卫大海一起打球的男同学都忍不住走过来： “大海，怎么的，还欺负人家女孩子啊？有啥事好好说啊。” “就是啊大海，咱们要有绅士风度。这位同学，你是有什么事要和大海说啊，你也别着急，大海脾气很好，你慢慢说，我们在呢，绝对不会让他欺负你啊。” 卫大海嘴角上挑。 “是啊颜小溪同学，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当着我朋友的面说呗，免得回头我哪句话说得不对惹你不高兴了，还要落得个故意欺负女同学的名声，你说是吧？毕竟之前，你可是靠一个人的力量，把江城大学十个出国留学的名额都给搞没了啊，我就是一普通人，可承受不起这待遇。” 卫大海这么一说，旁边的人都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颜小溪。 “什么意思，江城大学那个走后门的谣言是她传出来的，不能吧？” “怎么看都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啊，而且她又不是江城大学的，传谣言也没有什么好处啊。” “对啊，你可不能这么欺负人家啊。” 卫大海右脚一动，把地上的篮球勾起来抱在手里，斜眼看着颜小溪。 “是不是真的，你们去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江城大学那边大人物可多得很，什么都查得明明白白的，证据也摆出来了。也就某位叫颜小溪的同学，今天在江城大学的学生过来对质的时候，还能面不改色地说什么和她无关，啧啧，听说好多人都信了。” “不会吧，真的找到证据了？” “人证物证都有，就在江城大学校门口贴着呢，还是我未婚妻和我说的。” 颜小溪心跳猛地加速。 “什么人证物证，我根本没有做过，大海你千万不要相信那些人乱说的话，他们就是想要推卸责任。还有，什么未婚妻？” 这次卫大海还没有开口，他身边的人就已经接过话头回答道： “这位同学你还不知道啊，我们大海的未婚妻可厉害了，为了大海连江城大学这么好的学校都不上了，帮着他们家做生意，现在这一片服装生意做得最好的就是他们家了。大海一家人都特别喜欢她，两个人在前段时间已经口头上订婚了，只等着大海放假然后一起去见艾丽父母，把这件事彻底定下来。” “不可以。” 颜小溪想都么想就脱口而出，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特别奇怪。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认识这个艾丽，她就是一个骗子，她是艾米的亲姐姐，之前一直在江城这边的乡下，根本就没有考上大学，之前她说是江城大学的学生都是骗大海的。” 卫大海身边的朋友眼神变得怪异，凑到卫大海身边压低了声音说： “大海，这个女的是脑子有问题吗？” “就是啊，艾丽有江城大学发的那些证件，这次退学也是让你陪着一起去办的，你可是亲眼看见的，难道这还能有假？” 卫大海冷哼一声。 “某些人就是见不得丽丽好，之前我家里生意遇到困难的时候，这位一直找我要昂贵礼物的颜小溪同学，转头就走，还说只是把我当成哥哥。要不是丽丽，我家现在生意早就跨了，怎么可能有现在这么好。丽丽为了我和家里人放弃了这么多，她居然还好意思说这种话，真以为谁都像她一样这么不要脸。” “靠，原来我们学校居然还有这种人，走了走了走了，别和她说话，免得回头让艾丽误会。” 这次，卫大海的朋友不再开玩笑，拽着他就走。 这种爱闹事又势力的女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颜小溪上大学以后，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拿鄙夷的眼神看着，脸顿时烧得通红。 “我……事情真的不是这样的，都是误会。” 可是，没有人再理她。 她失神地转过头，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周逸泽。 周逸泽到底还是担心她一个人跑开会遇到危险，不放心地跟上来，没想到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阿泽，你听我解释……” “哼。” 周逸泽抬起手为她鼓掌。 “颜小溪，你很好，真的很好，我周逸泽自认为配不上你，从现在起，我们不再是男女朋友关系，以后你想要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再一起，我不会再管。” 他是真的彻底寒了心。 周逸泽没想到，在他为颜小溪担心的时候，人家居然转过头就在向别的男同学大献殷勤。 而且，人家还是有未婚妻的，她非要贴上去。 这已经不是颜小溪和其他男同学走得太近能比的，这在周逸泽看来，已经是原则性问题，他绝对不能原谅。 而这种不可原谅，在他看见江城大学外面贴着的证据时，达到顶峰。 “走后门”事件，真的是颜小溪一开始花钱找人策划散播的，连计划都是她提供的。 周逸泽和颜小溪谈恋爱的时间不短，要说走到现在这一步他不难过，那是自欺欺人。 他独自一个人沿着街道没有方向地一直走，一直走，走得脚发酸，发疼，都没有停下来。 因为，只要他一停下来，脑袋就会忍不住去想这些事，越想心里就越痛苦。 而已经通过花钱找人演戏摆脱江城大学大学生身份的艾丽，从卫大海和她的共同朋友嘴里得知颜小溪去找卫大海的事，微微一笑。 她在自家店里选出一件料子最好花样最时髦的漂亮衣服，换上以后再戴上卫母给的银耳环，穿上最好的鞋子，提着为卫母为卫大海准备的丰富午餐，朝学校走去。 送完饭后，艾丽一个人找到颜小溪。 “颜同学，好久不见啊。” 颜小溪猛地回过头，恨恨地盯着她。 “你这个骗子，你骗了大海不算，还敢来找我？” 艾丽温柔一笑，优雅地在她身边坐下。 “颜同学，我想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不过没关系，我相信，以后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因为，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那两个人。不巧，我和他们也有一些恩怨，所以，要不要和我合作？” 第422章 还她公道 艾丽和颜小溪坐在一起喝茶的时候，周逸泽还在外面胡乱地走。 江城的天空乌云聚集，点点雨滴从高空砸下，打在他的脖子上，顺着浸湿衣裳。 他走过一个个屋檐，却没有停留。 周逸泽心里乱糟糟的，头也疼得厉害。 走着走着，一个人拿着伞拦在他面前。 “阿泽，你不能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周逸泽缓缓抬起头，是刘建芳。 “我没事。” 他抬起手挡开雨伞，提起沉重的步子继续往前走。 刘建芳急了。 “你要去哪儿？” 周逸泽微微发愣。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雨雾连连，让他看不清去处。 “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儿，不知道。” “阿泽，颜小溪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还和那么多男同学走得近，和那些人比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还要亲热，她不值得你为她这样。” 刘建芳不明白，周逸泽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会喜欢颜小溪那种人。 周逸泽做事有原则，一身正气从来不用见不得人的手段。 颜小溪则是一直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阿泽，你停下来看看身边其他人好吗，除了颜小溪，还有其他人在仰望你，追随你，一直等着你回头看见她。” 周逸泽摇头。 “你错了，我不是为她这样，我是为我自己。” 他以前的世界一直都很简单，很单纯。 他相信只要他好好对待别人，别人就会反过来对他真心相待。 他相信想要的东西都要自己努力去争取，好的生活要靠双手去创造。 可是，颜小溪让他开始怀疑这些从小到大他内心的为人准则。 周逸泽把所有的好都给了颜小溪，但是并没有换来以诚相待。 江城的条件比冒儿村好出太多太多，可是他和颜小溪的关系却一天不如一天，直到现在彻底分手。 周逸泽不明白，为什么颜小溪在刚说完分手后，就可以跑去对着卫大海说出那种话。 这一切都超出了他对生活的认知，让他越来越怀疑自己。 会不会，其实颜小溪根本就没有错，错的是他？ 会不会，这才是大城市的生活本来的样子？ 周逸泽越想脑袋越痛，却控制不住，没办法停下来。 他就这样走在雨里，刘建芳则撑着伞跟在他身后，尽可能地替他挡雨。 “我说过，不用管我。天上的雨不是雨，心里的雨才是雨。” “阿泽，和她分手你就真的这么难过吗？她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你，一开始她想办法接近你，在山里面设计你，只是因为你是冒儿村知青里面看上去最厉害、最有前途的人。现在在江城，有更多比你优秀比你有前途的人，颜小溪当然会离开。她根本就对你没有任何感情。” 刘建芳举着伞跑到周逸泽前面，拦住他不让他继续这样折腾。 周逸泽淋雨的时间太长，眼神有些涣散，空洞地望着前方。 他不是个会因为感情就自我伤害的人，他这个样子，是因为他开始怀疑自己。 “我错了吗？” “你没错，阿泽，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全都是那个女人的错。是她贪心不足，什么都想要，所以才会闹得这么难看。而且，而且你和艾米之前不是好朋友吗，明明你和艾米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是颜小溪却打着为了你的旗号三番五次对艾米出手，其实根本就不是吃醋，是因为艾米比她漂亮比她能干，所以她气不过才故意针对她。” 在“走后门”事件被揭露出来后，刘建芳就已经彻底放弃颜小溪这一颗棋子。 现在，她没有任何顾忌地和周逸泽说出颜小溪在村里的时候做的那些事。 这里面，有很多事都是周逸泽不知道的。 最让他震惊的，是那次在山里。 就是因为在山里他背了颜小溪，两个人有了近距离接触，他才觉得必须对人家负责，两个人才成为对象。 可是，刘建芳告诉了他真相。 “那是她故意设计的，你们走哪一条路，会遇到什么危险，其实她一开始都知道，全都是她精心设计好的。其实她本来还想让艾米死在山里面，只不过没有成功而已。” 刘建芳把之前在冒儿村发生的那些不好的事全都说给周逸泽听，越听周逸泽越心冷。 “我一直以为我经历的事情多，看人看得很清楚，原来，我连身边的人都没看清楚吗？” 只是，他和颜小溪已经分手，再去想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周逸泽和颜小溪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很守规矩。 他对颜小溪没有特别冲动的感情，最开始就是因为责任心才答应和她在一起。 后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周逸泽习惯性照顾她。 这一照顾就到了现在。 周逸泽现在回想起两个人的相处，突然意识到，他们两个根本就不像是一对正常的恋人。 “阿泽，这不能怪你，而是因为她太会演戏了，之前卫大海不是也被她骗了吗，自己饭都吃不饱也要给她买新衣服新首饰。颜小溪明明知道这些，却还是总找他要礼物。而且她为了得到卫大海妈妈送的银耳环，还答应要和卫大海一起回家见家长。” “见家长？” 周逸泽到江城以后，也和颜小溪说过回他家见一见他爸妈。 但是，颜小溪一直没答应，说时间不合适。 周逸泽之前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他们还是大学生，的确不太合适，等到后面真的准备结婚的时候再见面也是一样。 但是他没想到，原来颜小溪答应过和卫大海回去见父母。 那他算什么呢？ 一张保底的饭票？ 周逸泽气急攻心，身子一晃整个人晕倒在地。 刘建芳大叫着赶紧叫人帮忙。 正巧他们旁边是一家大饭店，里面的人全都跑出来帮忙，七手八脚把他抬到屋里去。 周逸泽问题不大，吃点药休息几天就好。 这几天，刘建芳每天给他送饭送菜，监督他吃药，特别殷勤。 这个消息传到颜小溪耳朵里，气得她咬牙切齿。 “好你个刘建芳，居然想和我抢人。” 但是，颜小溪之前江城大学那事闹得一声腥，这次不敢再直接出手。 她匿名给红星大队那边写了一封信，收信人的名字叫王芳芳。 “芳芳，我是一个知情人，写这封信是为了还你一个公道，让你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你当年高考其实考上了江城大学，我在江城大学的录取名单上面看见了你的名字。原本我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因为王芳芳来学校报到了，直到有一天，这个人突然去把所有信息上的名字全都改成了刘建芳。所以，我怀疑你是被别人恶意抢走了名额，她之前用的也都是你的各种证明来学校报到。” 颜小溪写得很详细，写了很多字，并且表示如果王芳芳愿意，她可以提供帮助。 这封信一路跟着邮差朝着红星大队而去，在王芳芳收到信之前，明珂这边先一步得到消息。 “王芳芳？” “我也记得，当时大姐也参加高考，我去负责这个的另一个专业的同学那里看录取名单，因为王芳芳也是红星大队那边的，学姐还特地提到了她的名字。那一年，红星大队只有王芳芳一个女生考上。而且，这个刘建芳，难道是我们认识的那一个刘建芳？” 艾米从来没有在学校里面听过和她有关的消息，直到现在才知道学校里有一个叫刘建芳的学生。 “先去确认。” “嗯，如果真的是这样，绝对不能让她这么害人。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出国名额的事情，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明珂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虽然那个人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优秀的商人。我和他说清楚利弊后，他就没有再犹豫，直接答应继续提供资助，完全没有因为私人感情非要撤回资助。不过，大概也是因为他对我本来就没有太多感情，所以觉得无所谓。” 艾米抓住他的手。 “明珂，我和阿姨都在，还有奶奶和妞妞，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 明珂平时做事果断周全，但是在碰到家人的问题上，总会容易失去一贯的理智去否定自我。 “谢谢你，艾米。只是，那个人现在很成功，如果我答应他的要求，也许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啪。 艾米不轻不重地拍在他胳膊上。 “我们有手有脚还是学弟学妹们仰望的大学霸，自己也能闯出一番天地。你以后要是再说刚才那种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明珂马上求饶。 “可能是最近颜小溪的事情给我的触动太大，所以脑子抽了一下，没下次。” “颜小溪是颜小溪，这钱啊，事业啊，都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最靠谱。别人给的东西虽然来得轻松，但是人家能给你，就随时可以把东西收回去，那样活得也太小心翼翼太憋屈了，我就不信你这性子能受得了。” “你说得对，东西只有是自己的才最靠谱。” 明珂抹去心里那些因为明阳鸿出现的负面情绪，重新打起精神和艾米说起新饮品的事。 “从理论的角度来说这样做出来的东西营养价值会很高，味道应该也不会差，你和奶奶可以试试看。” “这个做起来也不算麻烦，我回头买点材料回去试试。对了，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一下，是你们宿舍那个叫王井的事，他最近，好像和王二走得很近。” 第423章 救人 “王二是谁？” 王井明珂当然认识，他就是王虎认的干弟弟，一个很腼腆的男生，总是像小尾巴一样跟在王虎背后。 有一次放假的时候，王虎感冒发烧，就是王井跑来找的明珂，让他去帮忙救人。 王井是一个很懂得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年纪也小，明珂对他印象很不错。 “王二是邹老板码头上的人，听秀姐说他以前也是下乡的知青。只不过他很早就想办法偷偷跑回城里，然后为了讨生活一直在邹老板手底下做事。这个人的风评不是很好，之前秀姐在码头上干活的时候，因为拒绝他告白，还被他下过不少绊子。” 说到这里，艾米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明珂也注意到这一点，问道： “这个王二还做了别的事？” 不然艾米不至于像现在这个样子。 艾米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收紧握拳。 “艾前进来江城了，王二是艾前进新认的大哥。” 除了艾莲，那一家子其他人艾米一点好感都没有。 “他们居然凑到了一起，难道，是想对张秀做什么？” 明珂脑子转得很快，但对这个答案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按照艾米刚才说的，王二追求过张秀，但被张秀拒绝了。 在这以后，王二一直在找茬，现在他和艾前进那个不要命的走到一起，说不定会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回头我找秀姐和邹老板说一下这件事，让他们多注意一点儿。” 不要命的加上小心眼儿的，在一起绝对没好事。 “你那边要是方便，也和王虎打个招呼，按理说王井那个性子不可能和他们一起混才对，问问看到底怎么回事，别被这些人利用了，自毁前程。” “行。” 两个人分开后，明珂就回宿舍找到王虎。 王虎对宿舍其他人，乃至班上其他同学，还是和刚开学的时候一样警惕。 不过因为明珂之前救过他一次，所以勉强两个人能好好说话，不至于明珂一开口就被王虎一顿怼。 考虑到王井的名声，明珂没有在宿舍里说这句话，而是把王虎叫上走出宿舍楼，在没有人的空旷操场里边走边说。 “你找我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王虎虽然对明珂稍微有一点好感，但两个人的关系也绝对称不上是朋友。 “是你弟弟王井的事。” “他怎么了？” 一提到王井，王虎就有些失态。 “你先别着急，他现在没什么事。不过，如果你一直不去管的话，以后迟早会出大事。” 明珂把王井和王二混在一起的事告诉他，王虎满脸不敢相信。 “他胆子一直都很小，也不太敢和其他人说话，怎么会和这种人在一起，你是不是看错了？” 王虎的疑惑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不是艾米和明珂说的这件事，明珂也不会相信。 没有别的原因，实在是王井这孩子太乖巧，太听话，平时说话都不会大声，从来不会和人红脸。 反观王二，成天挑衅这个挑衅那个，动不动就挥拳头揍人，暴躁得像是一头被惹怒的狮子。 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大概率没有看错，你不放心的话偷偷去码头上看一看。我猜，他去那里很有可能是为了赚钱。其实这没什么问题，那个码头的老板是一个好人，只是这个王二一直都是恃强凌弱的人，王井可能会被欺负，所以去看看最好。” 明珂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有立场再做更多。 王虎心里着急，说完就走出学校，朝着他说的那个码头赶去。 今天下午他们没有专业课，王井吃过午饭就不见人影了，王虎一直以为他在图书馆看书。 “小井那么乖，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绝对不可能。” 去的路上，王虎一直在这样安慰自己。 但是，当他走进码头的时候，一下子就发现了王井的身影。 王井此时正在和他旁边的两个人说话，脸上带着王虎从来没见过的谄媚的笑。 旁边那个高大个动手捶王井脑袋，王井躲都没有躲一下，还笑着把脑袋送过去给他捶。 “王井，你在干什么？” 王虎心底无名火猛地蹿起，快步走过去一把拽过他。 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王井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等再抬头就看见了王虎怒气沉沉的脸。 “哥，我……” “别叫我哥。” 王虎用力甩开王井的手，这时，另外两个人围了上来。 “你谁啊你，我允许你欺负我的人了吗？” “进哥，您别生气，他是我哥，是来找我的，不是在冲你们撒气。” 王井卑微地低头求饶，一边把王虎拉到一旁。 王虎拳头捏紧，紧咬着牙齿看着他。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和这些混混在一起？” “哥，他们不是混混，他们人很好，一直都在帮我。有二哥和进哥带着，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了，而且我可以赚很多很多钱，做的都是最轻松最好的活。” 啪。 话还没说完，王虎就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小井，哥怎么和你说的？我们是要努力变强让别人不敢欺负我们，但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让你去欺负其他人？这和以前那些欺负我们的混蛋有什么区别，你说啊？” “哥，我没有欺负别人，我真的没有。” “你说你没欺负别人，那我问您，为什么你能干那些轻松的活拿比别人更多的钱？啊？” 王虎抓住忘记的后勃颈，强行拽着他去看码头上其他人。 码头上什么年纪的人都有，都是为了讨生活在这里干苦力活养家糊口。 他们没有钱也舍不得买好东西吃，身体都比较瘦弱。 可是，他们的工作是扛起比他们身体重好几倍的大件东西。 “你知不知道，那些轻松钱多的活，本来都是老板给年纪大身子骨不好的人做的，他们有一大家子人等着他们的工钱吃饭，他们扛不动重东西。我不反对你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更好，但没让你去抢别人的东西。” 码头和其他的工作不一样。 其他的工作凭借本事去做更高的职位，用更轻松的工作换取更多的金钱，那是求上进。 但码头上的情况却完全不一样。 邹与明是从苦日子一步一步熬过来的，他成了码头的大老板后，一直都很照顾来他手里讨生活的人。 他会建议那些年纪太大不适合做这些的人换别的工作，实在没办法，就把码头上轻松一点的活给他们做。 这类活大多工钱不高，但多少能给他们一个收入，吃口饭还是没问题的。 而王井说的那种轻松又钱多的工作，邹与明大多给那些生病需要赚钱治病的人做。 这种人很多，他就算再有钱也不可能一个个资助。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做这种工作，这样的钱他们自己心里花着也舒坦。 这些都是邹与明码头上早就达成的共识，大家都互相体谅，从来没有人说过闲话。 也因为这样，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大老板，平时家里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拿一点来给他。 这些，都是明珂在操场上无意间透露给王虎的。 如今王虎说出来，王井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我不知道啊，而且也没有人来找我们要这些工作，我……” “小伙子，哪里是没人来要啊，是他们不敢。以前有人要过，被王二和那个艾前进打进了医院，人差点直接死了。他们还不许我们告诉老板，不然就在私底下整我们，让我们在这里工作的机会都没有。” 一直不敢说话的老码头工摇着头说。 他本来以为王井也是王二那种人，所以一直没说过这些。 但是他刚才听见他们说话，他才知道，原来这小伙子真的啥都不知道。 “可是，二哥他们说这是大家主动给他们的啊，我……” 王井痛苦地捂着脑袋，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欺负别人。 “唉，孩子，也就是你信这话。你们这些天把简单的活全抢了，好几个身体不好的老伙计找不到活干，现在都已经被逼走了。他们有家里还有人得了大病，每天都要很多钱吃药，也不知道撑不撑的过去。” 老码头工刚说完，就听见码头那边传来哭声。 大家忙过去看，发现是一个头发已经有些发白的人在和王二大家。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女儿怎么会死，都是你！女儿没了，我要拉着你一起死。” 那人疯狂地朝王二扑过去，被王二随手推倒在地。 “老不死的，你女儿死不死的关老子屁事，少在这里闹，不然老子让你去陪你女儿。” “你这个杀千刀的，我要和老板说，让他把你赶走。不能由着你这么欺负人啊。” 王井被这一幕吓呆在原地，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王二对老人家动手。 在这之前，其他人都对王二特别恭敬。 “唉，这就是我刚才和你们说的那个老伙计，看来，他闺女是没钱吃药，活活给拖死的啊。这些鳖孙子，仗着力气大会打架，把大家欺负得不成样子啊。老板那么好的人，想方设法给我们这些人解决生活上的困难，结果被这种人搞得不成样子，真是……” 这些话一字一句落到王井耳朵里，气红了他的双眼。 他大喊着朝王二冲过去。 “不许欺负人。” 第424章 真面目 王二现在才注意到王井也在旁边看，赶紧收手。 但他还是习惯性踢了老人两脚。 “滚，别让老子再看见你，否则见你一次打一次，让你女儿以后逢年过节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 “你……你……” 老人捂着肚子，声音和手都颤抖得很厉害。 之前和王井说话那个老码头工赶紧跑过去把人扶起来。 “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和他斗能有什么好下场。” “我也不想啊，可我闺女没了，我老伴儿走得早，就给我剩下这么一个闺女，我答应过要好好照顾她。我运气好，遇着邹老板这么好的人，给我工作，让我能照顾闺女又能赚钱给她买药吃。结果、结果这个王二居然抢走了所有我能干的活，我……” 老人说着一口气差点儿喘不上来，老码头工赶紧给他顺气。 “你别着急上火了，总有一天他要遭报应的。这次不管怎么样都要去找老板说这事，别让对咱的好心被这些不要脸不要皮的混账东西给用来赚钱。” 话刚说完，王二就一脚朝老码头工踢过来，把他整个人都掀翻在地。 转过脸，他对王井说话的时候却笑眯眯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小井，这些人糟老头子本来就不该在这里。邹老板对我好，我怎么可能害了他。你想想，他们没力气，扛不动重东西，还留在这里不就是让邹老板白养着吗？这么多人呢，邹老板自个儿还活不活？” 王井皱眉。 “可是邹老板以前都是把这件轻松的工作给他们做，让他们有赚钱的机会啊，他们这个也是在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这你就不懂了，这些人啊，就是欺负邹老板心地好，整天偷奸耍滑，全都跑去做简单的工作。但是码头上有几个工作简单？大部分都是要卖力气赚钱，那些轻巧的工作本来是留给表现好的码头工的，结果就被这些老家伙抢走，这不是欺负年轻人吗？” 王二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艾前进也在旁边旁边，很快王井也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 王虎在旁边看着，脑袋有点疼。 都怪他以前处处护着弟弟，把他养得这么单纯，人家随便说几句就真的信了。 王二和艾前进轮番给王井洗脑，王井慢慢地居然开始点头觉得他们说得对。 王虎终于看不下去，一把拉过王井的胳膊，往身后一扯。 “行了，你们这些骗小孩儿的把戏别在我面前舞。规矩是邹老板定的，他就是想帮助老人家，你们觉得有问题直接找老板啊，为什么要在这里欺负人还不许让他们和老板说？要真是你们说得对，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王井一听，觉得有道理。 “对啊，二哥，进哥，你们要是为了老板好的话，为啥不直接告诉老板啊，真的有问题的话，老板肯定会改啊。” 王二上下打量了王虎一眼，再看王井和他的关系，马上猜出来他的身份。 “小井，你哥也是江城大学的大学生？” “对啊。二哥，你还没和我说为啥不告诉邹老板呢，我觉得直接和老板说比现在这个样子好。” 这下轮到王二太阳穴突突痛。 要是真能这么操作，他犯得着这么麻烦吗？ 还不是他知道邹老板肯定不会允许他这么干，而且还会生气把他给赶出去。 但是他还惦记着江城大学那些漂亮的女大学生，而且有个大学生做小弟是一件很酷的事，他不打算现在就和王井撕破脸。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老板心地太好，我说他也不会听。但老板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总不能看着他这么亏本，你说是吧？” 王井看向王虎。 “哥，他说得好像也有点儿道理。” 啪。 一个暴栗砸在他脑门儿上。 “有个屁的道理，不就是欺负弱小吗，说得倒是冠冕堂皇。既然你都是为了老板好，那我今天就在这里等你们老板来，把这事儿给说清楚，看看他觉得你是好还是不好。还有，王井是我弟弟，你们以后要是再敢招惹他，别怪我拳头不认人。” 王虎拉着王井走到一旁坐下，真的就等起了邹老板。 王二心里有点慌。 邹与明在码头名声很好，大家都愿意听他的。 要是真的闹起来，王二一点都讨不着好。 “二哥，你怕什么，我们这么多兄弟，难道还打不过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叔吗？再说了，他抢了你喜欢的女人，这仇我们肯定要报。” 艾前进很有义气地拍着王二的肩膀，一副要为他出头的样子。 蠢货。 王二在心里暗骂，但是他需要继续从艾前进身上掏钱出来花，所以脸上的笑没落下。 “前进，哥知道你对我好，哥倒是没什么，但是你要这份工作才行，到时候闹得不好看我们都要被老板赶出去。而且老板对我这么好，我不能这么不讲义气。” “二哥，你真是这一份，老板也是，眼睛瞎了吗，你对他这么好他居然都不重用你。” 艾前进是掏心窝子把王二当成亲哥。 “那等会儿老板来了咋整啊，他们会不会闹起来，让老板误会你不喜欢你？” “没事，我有办法。” 另一边，艾米家里，张秀刚忙完今天的工作，送完货以后拉着张强的手，和邹与明一起走在街上。 邹与明手里拿着一袋糕点，是特地给张秀和张强买的。 “我昨天经过西街那边的时候，看见那里有一家做得很好的衣服店，今天下班早，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邹与明从之前和张秀在饭店说清楚以后，一直在追张秀。 去年过年，他甚至和张秀一起在艾米家吃的年夜饭。 两个人虽然谁都没有明说，但其实已经是在处对象。 张秀的目光从邹与明身上扫过。 他这身衣服已经穿过好几次，都已经有地方磨破补过又破那种，穿着早就已经不舒服，的确该买件新的了。 “成，一起去看看。” 两个人朝西街的服装店走去，身后两个一直跟着他们的人相互看了一眼。 “回去和二哥说一声，老板往西街去了。” “明白。” 其中一人转身朝码头去，另一个人继续跟在他们后面。 而在街口位置，艾米正抱着胳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有意思，你说这个王二到底想做什么，取代邹与明做码头新老板？” “就王二的智商，把这个位置让给他他也做不好。你放心，这些事情邹与明心里都有数，他做了这么多年码头，还能被一个王二给整垮不成吗？只不过他顾忌张秀和张强的安全，没有直接动手。不过，听城里的弟兄说，码头上一个老人的闺女因为没钱治病去世了，这件事估计会闹起来。” 艾米轻轻摇头。 “今年的事情可真多，希望一切顺利吧。” 江城大学里，明珂已经把明阳鸿做出的新决定转告给他们，龚达也跟着他一起。 等他和艾米吃过晚饭回学校的时候，到校门口就被学生们围起来。 “明珂，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原谅我们。” “我们以后再也不会随便相信别人说的话，感谢你们还愿意说服明先生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一定不会再犯错。” “明珂，以后你就是我最重要的兄弟。” 大家乱糟糟地说着感谢的话，一群真性情的男生更是要扯着明珂去喝酒吃肉，他费了些功夫才从人群里面走出来。 艾米站在树下笑吟吟地看着他。 “明珂同学，你现在可是成为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了啊，采访一下，有什么感觉不？” “别闹。” 明珂笑着牵起她的手。 “我可没有闹，刚才那些女同学看你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你肯定会很快就收到他们写的情书和礼物。” 艾米说着说着就扭过头不看他。 明珂低低笑出声。 “吃醋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吃什么醋，怎么可能吃醋，你看错了。” 艾米就是看不惯那些女生盯着明珂目不转睛的样子，不知道明珂名草有主啊？ “好，是我自作多情，你没生气。不过，我上次试验的时候做出一个小东西，你要不要来和我一起看？” “什么？可以看吗？” 艾米惊喜地问。 明珂自从在实验室封闭试验过后，后面每次做实验的时间越来越长，保密性也越来越高。 甚至有些时候都要和老师一起去国家专属实验室。 艾米没有问也知道，明珂做的一定是一些对国家很有帮助的东西。 “暂时保密，看了就知道了。” 说完，明珂牵着艾米就朝校外跑。 “诶？” 艾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带着一起跑出了很远。 最后，他们在周末经常来的大湖泊旁边停下来。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萤火虫吗？” 艾米还是第一次这么晚来这边，因为现在城市里没有普及路灯，所以这一片都是黑的，平时到这个时间点儿根本没人来。 明珂笑着打了个响指。 刺啦。 一声声奇特的声音响起，艾米猛地转过头，只见身后一道道火树银花。 金色火焰的照射下，赫然站着他们宿舍的全体成员。 “你、你们……” 不是说好今天一起泡图书馆的吗，怎么都在这里？ 这时，明珂拿出一个漂亮的礼盒。 “小米，生日快乐。” 第425章 王芳芳来了 这一年生日，无疑是艾米过过最独特的生日。 偌大的湖泊草岸边，一群和她志同道合的好友，还有明珂的朋友们，一起点燃他自制的小烟花，齐齐燃放。 火树银花下，是他们满是祝福的笑脸。 这一天，大家难得放下手里的事，全都聚在这里为艾米过生日。 礼物，鲜花和掌声，一个都不少。 直到夜色变深，大家说说笑笑地散去，艾米的心里还暖暖的。 有他在，有他们在，真好。 因为捧着大家送的礼物，艾米这天晚上和宿管阿姨打过招呼后，回了家。 在她的房间里，一个个用心挑选的礼物被小心打开摆好。 连妞妞这样的小孩儿都给她做了小礼物，是拿鲜花做成的压花书签，后面写着平安快乐四个字。 “这孩子……” 艾米笑着把书签收好，眉眼轻柔。 妞妞今年已经上五年级，到江城这三年，她的改变特别大。 开朗大方，有一大堆好朋友，一直是大家信赖的好班长。 从去年开始，妞妞每天教王奶奶写字，两个人经常坐在书桌前面，一些写写画画。 现在，王奶奶已经可以写简单的信寄回到冒儿村去，连带着一些江城的特产一起寄给那些曾经帮助过她的乡亲们。 生日后第二天，王奶奶就收到一封回信。 “是颜支书写的。” 王奶奶乐呵呵地冲艾米说。 信拆开，上面的字整齐划一，艾米一看就知道是村里知青帮忙给写的。 “小米你给奶奶念念，这字儿太小了，看不清咯。” “好，我来看看村长写了些什么。” 艾米接过信，开始念。 “村儿里啥都好，粮食收成也好，大家都能吃饱饭了。还有那个小慧前些日子也来信啦，说是考上了武城的大学，带着两个娃娃过去一边念书一边打工，现在过得可好了。就是俺们大队出了个大事儿，小米是江城大学的，可能已经听说了，就是俺们村儿以前那个知青刘建芳啊，她偷偷把人家隔壁村王芳芳的录取通知书偷走，自个儿跑去上大学了捏，现在这事儿俺们大队全都在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念到这里，艾米停下来。 因为有明珂强大的关系网在，颜小溪给王芳芳写匿名信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不过这件事过去有两年了，查起来不是很方便，所以她这边还不知道具体的结果。 “唉，这个刘建芳啊，咋还是这么喜欢闹事。人家姑娘考上大学不容易，她这不是害人吗？” 王奶奶摇着头说，心里一阵后怕。 要是当初艾米也被人这么给欺负了可咋整哦。 艾米继续往下念。 “王芳芳和她家的人全都已经准备好去江城讨个说法了，这姑娘人好，一家子也不容易，要是你们撞见了，能帮一把是一把，都是一个大队的老乡。那个柱子你还记得不，这娃还听话，逢年过节都去给你娃娃扫坟，就是运气不大好，他媳妇儿荷花怀了娃就掉，这都掉三回了，医生说怕是不能生了。” 再往后面，就是一些村里发生的小事儿，絮絮叨叨的调调，倒是让艾米觉得就像村长在跟前说话一样。 念完，王奶奶仔仔细细把信收好放在匣子里。 “都说这好人有好报啊，荷花那丫头，唉，早些年不惜福。” 荷花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漂亮姑娘，不和张慧闹那些事儿，想找什么样的人家都能找到。 偏偏她一心想要和柱子在一块儿，把张慧挤走后又不安生，和冒儿村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两个人本来还不错的关系越来越差。 两个人总吵架打架，庄稼不好好经营，粮食就少。 吃不好营养跟不上，再加上心情差，荷花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流，最终伤了身体。 “奶奶，各人有各人的命，这也是她自己选的路子。” “嗨，也是。对了，信上面是说王芳芳和家里人要来江城是吧，到时候你看要是能成的话还是帮着点儿。” 王芳芳来得很快，他们一家子到江城的这天，张秀正好请假没在，和邹与明一起去处理码头上王二那事去了。 他们到了以后没有休息，直接问路找到江城大学里去。 刘建芳原本还在和宿舍里的室友讨论该怎么谈恋爱的事，想找新的法子去追周逸泽，结果转头就被老师叫去办公室。 去的时候她还很轻松，以为是班上又要搞什么活动。 结果，刘建芳一推开门，就看见王芳芳气愤的脸。 她下意识把脑袋往回一缩。 “刘建芳同学，请进。” 现在事情还没有个明确的说法，老师的态度还算温和。 刘建芳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办公室。 “老师好。” “嗯，这位是王芳芳，这两位是她的父母，他们来找你是有一些关于录取通知书的疑问。我查过我们学校当年的录取名单，当时系里面的确有一名叫王芳芳的学生，也就是你。你不要紧张，我们一定会查清楚怎么回事，不会冤枉你，毕竟现在同名同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话虽这么说，但老师的眼睛里明显还是有些怀疑的。 没别的原因，因为刘建芳之前突然改名的事情他有很深的印象。 而老师也的确当着王芳芳的面问了这个问题。 一问王芳芳的母亲就激动不已。 “肯定有问题，要是没事儿她干啥要改名字啊？她就是偷了俺家芳芳的录取书，本来是俺芳芳考上这个大学的。” 王芳芳父母一开始来是觉着孩子不能随便被人这么欺负。 等他们到江城以后，看过这里大学生的模样，更加坚定一定要讨回公道。 他们家孩子那么辛苦，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看书写字，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学校，本来应该和其他在这里上学的同学一样念书，绝对不能叫人给毁了前程。 “芳芳母亲请不要激动，现在提倡自由民主，学生们改名虽然不普遍，但也很常见。很多觉得自己以前的名字不好听的，上大学以后都会去改，所以这件事不能作为判断依据。” 老师虽然现在对这一点也有些怀疑，但是在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公正客观。 “那你说咋办，俺闺女总不能白白被她顶了啊。俺们都是乡下人，只会种地，辛辛苦苦就想让俺孩子以后能过得比俺们好，你说结果却闹成这样，俺这心里咋受得了？” “芳芳母亲，你们放心，我很明白你们现在的心情。我们会去调取刘建芳同学报道时候交上来的材料，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刘建芳同学也请放心，如果你是无辜的，学校也绝对不会冤枉你。” 老师安抚着两方，努力稳定局面。 但办公室不是只有他一个老师，再加上时不时有学生过来交留学申请单，没一会儿，刘建芳偷别人录取通知书来上大学的事就全校皆知。 “不会吧，我们学校刚闹了一出走后门的事，这次又来一个谣言？这次没证据之前说什么我都不信，免得又像之前一样没脸。” “这次是真的，人家被坑那个人一家子都找来了，要让刘建芳给个说法。” “说起来刘建芳刚开学的时候是叫王芳芳吧，后来说什么不喜欢这个名字才改的，现在想想不对啊，这改名把姓都改了的，她也是第一个吧？” “诶，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平时刘建芳挺低调的，不冒尖儿，和大家关系不好不坏，我都没注意过她。” “估计是想就这么低调到毕业，等那个时候工作一分配，原来那个王芳芳再找她也没用。” “这件事传出去以后我们学校绝对又要被黑，天呐，以后该不会我们真的因为这些破事分配不到好工作吧？” 刘建芳在听老师说要查报道材料的时候，就知道她完了。 当时她为了保险起见，特地用的王芳芳的材料，想的就是怕学校这边有资料，到时候对不上露馅。 结果现在那些东西却成了铁证。 她很害怕，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救自己，于是跑去找周逸泽。 “阿泽，我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周逸泽看着她。 刘建芳最近一直都在他旁边，一会儿送这个一会儿送那个，只要有时间就缠着他。 周逸泽不喜欢有人这样，也十分明确地表示过让她不要这样。 但是刘建芳坚持要这么做，再加上两个人以前是一个村的知青，他没想把事情做得太难看，就没有再说她，只是每天想办法躲着。 没想到今天还是被她找到了。 至于刘建芳说的这个问题—— “那你有没有偷？如果没有，学校不管怎么调查肯定都不会有问题。如果有，那你本来就应该把属于她的东西还给她。所以，你是希望我做什么？” “我……阿泽，我对你这么好，我们以前还是一起下乡的知青，你难道忍心见死不救吗？” 刘建芳为了不被艾米和明珂注意到引起怀疑，在学校没有和任何人走得太近，从来不拔尖儿。 这的确让她安稳了两年，但也导致她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没有一个可以帮忙的朋友。 她只能来找周逸泽。 可是，周逸泽听完她的话以后，只是站起来，问： “所以，你是真的偷了另外一个人的录取通知书，抢了本来属于别人的上学机会？” 刘建芳有些生气。 “你怎么能这么冷血，现在这个还是重点吗？重点是要怎么保护我。” 第426章 闹场 江城大学有专门的档案管理处，在负责接待王芳芳一家人的老师做出调取资料的决定后，很快就把两年前刘建芳报道时候交上去的材料全部找出来。 这些证明材料上，包括户口关系，粮油关系和家庭住址。 上面清楚地写着王芳芳，红星大队石头村人，以及她父母的名字。 这些证明，和王芳芳一家提供的新证明没有一点差别。 但在他们带着这些东西找到刘建芳的时候，她咬死不认。 “我就是石头村的王芳芳，只是觉得不喜欢这个名字才改成刘建芳的，就算你们的证明和我一样，也不能说明是我偷了录取通知书。我在石头村老是被你们欺负，但是我没想到，这次你们居然为了送自己村里的人来上大学，开假证明来诬陷我。” 刘建芳是知青，之前因为为人和气低调，和同学的关系虽然称不上亲密，但也不坏。 她的同学大多也是知青，有的遇到过她说的这种事，马上站出来维护她。 “没错，我之前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村里的人就跑来威胁我，说让我把这个名额给他们村的娃，不然就不给我开证明。我当时运气好，遇到县城组织的学习调查小组，这才有机会来江城，不然现在还被人顶着我的名字。” “我们隔壁村也有这种事，还把人家姑娘关起来差点饿死。” “只凭你们这几页证明什么都证明不了，开证明的人就是你们一伙的。” 大部分乡里村民和知青的关系都还过得去，但是也存在部分关系特别不好的。 像周红下乡的村子，金老太就为了让周大不花钱娶到她，故意设计坏她的名节，逼着她不得不嫁。 还有同学们嘴里说的这种，找知青要上学名额的，或者直接把知青关起来的。 张燕燕这个永远冲在八卦第一线的小喇叭，亲眼目睹了这一场争吵，吓得小心脏噗噗直跳。 “真的太可怕了，我还以为下乡的时候大家关系会特别好，一起劳动一起学习进步，没想到居然还有偷录取通知书这么过分的事。” 金凤作为宿舍年岁最长的，慈爱地笑道： “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大部分都是正常的邻里关系，只是关系不好的更容易引起大家的注意，所以就容易产生知青和乡亲们关系都不好的错觉而已。” 张燕燕嘟着嘴。 “还是觉得很吓人，你们说这件事到底是王芳芳说的是真的，还是刘建芳说的是真的啊，我觉得他们说的都很有道理诶，也不知道最后学校会怎么处理。” “我觉得我们学校的老师对学生都挺好的，如果刘建芳没有撒谎，学校肯定会想办法帮她解决这件事。如果王芳芳真的是被刘建芳抢走上学名额的话，学校应该会把刘建芳开除，然后安排王芳芳进学校读书吧？” 这是刘兰的推测。 她和她丈夫最近都挺关心这件事的，因为他们觉得有一个王芳芳刘建芳，肯定还有什么张芳芳李芳芳也遇到了差不多的事。 “这样最好了，希望能快点儿解决吧，不然如果王芳芳真的没说谎，那她就得在被多耽搁一个学期了。” 现在开学没多久，如果事情能很快调查清楚，那王芳芳就可以直接办理入学手续。 但如果耽搁时间太长，就算最后证明她是真的被人偷走了录取通知书，那也只能从下一个学年开始读。 中间隔着近一年的时间，谁也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变故。 刘兰也有点担心。 “如果刘建芳是无辜的还好说，要是那个王芳芳说的是真的，刘建芳肯定会故意拖时间。学校不可能在事情没调查清楚的时候就把她赶出去，她要是真的拖到大四毕业，王芳芳也耗不起啊。” 张燕燕转头看着艾米和杜春兰。 “我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帮他们？” 杜春兰拍拍她的肩膀。 “学校这边已经把之前刘建芳报道的时候的档案调出来了，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吴盼弟摇头说： “学校是一直在想办法解决问题，可是那个刘建芳一点都不配合的，她咬死不认，王芳芳家里条件一看也不是特别好的那种，学校也很难说让学校的老师跟着他们回村里去调查。因为到时候就算调查出来刘建芳的通知书是属于王芳芳的，刘建芳还是会说是村里看不惯她故意在整她。” 张燕燕苦恼地趴在桌上。 “那这不就是个死循环吗，这样问题永远都解决不了啊，根本没办法证明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到时候刘建芳肯定能读到毕业分配好工作，王芳芳什么都没有。” “要不然找思妤帮帮忙？” “思妤已经帮过我们很多忙了。而且这次不管是刘建芳还是王芳芳，都不是她的朋友，我们没道理让她因为陌生人去得罪人。” 盛思妤家里是实力，但不能因为她家世好，一遇到问题就全去找她。 这样就算现在还是好朋友，迟早关系也会变质。 之前宋跃进的事她出面，是因为她也是受害者，是被宋跃进坑了的人。 她和她家族出面都是有说法有理由的。 大一上学期放假后很多学生没能顺利返校，盛思妤出面则是站在大局上，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为她家族增光的举动。 这次事情在外界看来都还不明朗，谁对谁错都说不定，而且还是两个人的私人恩怨。 再让盛思妤出面就不合适了。 “那、那怎么办啊？” 张燕燕着急得不行，她爸妈就她这么一个孩子，向来养得精贵，她最见不得这些不公平的事情发生。 “别担心，如果刘建芳没有做错事，那就算这么拖着，对她影响也不大。如果她做错了事，那她肯定会想办法把王芳芳一家人赶走，我们只需要盯着她。只要她搞小动作，这件事就能解决。” 艾米说得很肯定，因为她知道，王芳芳是被颜小溪写信叫来的。 颜小溪的手段在她面前虽然还不够使，可要拿来对付刘建芳却是绰绰有余。 刘建芳在“走后门”事件上利用了颜小溪又倒打一耙，颜小溪不可能放过她。 既然可以让他们狗咬狗，其他人就只需要等着看好戏就是。 颜小溪的确没打算放过刘建芳。 而且，她还要利用这件事把艾米一起拉下水。 于是，她乘着学校没课的时候，一个人来到码头，找到艾前进和王二。 “你找我们？” 王二上下打量着她。 颜小溪长得好看又水灵，再加上年纪小，比张秀好看太多。 她出现以后，王二和艾前进两个人的眼睛都粘在她身上不肯移开。 颜小溪看着他们色眯眯的样子心里直犯恶心。 “我找你们对付一个人，事成后我会给你们一笔钱，而且我相信，艾前进，你应该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艾前进眸子放光，眼里只有她姣好的脸庞。 “我只对你感兴趣。” 说完，他还骚包地冷笑，一副自以为很酷的模样。 颜小溪一阵反胃，忍不住撇过头看看码头上的正常人洗眼睛。 “你们如果按照我说的做，艾前进，你最讨厌的那个人也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艾前进轻挑的神情瞬间变得警惕。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我正好和你最恨的那个人曾经在同一个地方下乡。她做了很多得罪我的事，这一次她又自己撞到我手上而已。” 颜小溪压下心底的不适，笑着转过头看向艾前进，语调暧昧。 艾前进哪里见识过这招，当即一半儿的魂都被抓走。 王二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他来江城码头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人都打过交道，比艾前进稍微清醒一些。 “口空说到时候你跑了怎么办，怎么的，也要先给点儿表示才行。” 颜小溪来之前，和艾丽说过她的计划。 艾莲也很感兴趣，给了她一些钱。 但是，自从卫大海不理她、周逸泽又和她分手后，她的生活大不如从前。 再加上曾经围在她身边的人因为“走后门”事件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样热情，导致她现在很缺钱。 颜小溪习惯男生对她单方面付出，所以其实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给面前这两个人任何好处。 “我今天出来得急，没带钱，等你们把事情办好，我马上给钱。” 王二咧嘴直笑。 “小妞儿，你是把爷当冤大头还是白痴？今天要么给钱，要么，你舍得给点儿利息也行。” 王二的话配上他直勾勾的眼神，吓得颜小溪朝后退了好几步。 她打不过王二也怕这人真的对她做出那种事，最后还是从兜里摸出一部分钱。 “剩下的事成后给你们。” 颜小溪凑到他们耳朵边交代了该怎么做后，快步离开码头。 这么脏的地方，要不是因为那两个恶心的女人，她绝对不会来。 颜小溪不知道，她前脚从码头离开，后脚就有码头工把消息传到邹与明耳朵里。 晚饭时候，这些话就通过张秀的嘴，到了艾莲和艾米嘴里。 “太过分了，她怎么可以这样？” 艾莲气得牙齿打颤。 小米只是想好好生活好好学习，又没有碍着那些人什么事，为什么那些人还要一而再再而三来找茬？ “姐，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他们尽管来，皱一下眉头算我输。” 第427章 花了大力气 颜小溪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早被艾米的人盯上。 她说服王二和艾前进以后，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跑到学校为王芳芳一家安排住宿的地方去。 “芳芳，快、快跑，刘建芳她怕你把事情捅出来，雇了人要来赶你们走，再不跑会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混混就要来了。” 在颜小溪看来，王芳芳一家就是石头村那个破地方来的乡巴佬，被她这么一吓肯定会跑去找学校的人。 到时候，这件事就会被闹大。 不仅如此，那两个拿恶心眼神看她的人也会被以寻衅滋事罪关起来，刘建芳和艾米也别想摆脱干系。 然而，颜小溪在焦急地喊完后，却发现王芳芳一家人脸上没有露出预想中惊恐的表情，反而一言难尽地盯着她看。 “你、你们快跑啊，还愣着干什么呀，我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提醒你们的啊。” 但是，面前三个人还是没有动。 王芳芳甚至还很镇定地问她： “你怎么知道有混混要来打我们？而且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帮我？” 颜小溪长得好看，不像是坏人。 但是王芳芳想到颜小溪来之前艾莲来找她说的那些话，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儿。 她认识艾莲，因为艾莲从考上江城大学开始，一直在学校老师那里做助手帮忙。 艾莲和那个抢走她读书机会的刘建芳是一个专业而且是同一届，所以她和爸爸妈妈去办公室的时候，负责接待的就是艾莲同学。 艾莲和他们说话的时候特别有耐心还很温柔，完全没有因为他们是乡下来的就看不起他们，王芳芳对艾莲的印象很好。 他们的住处也是艾莲同学帮忙安排的，她把他们带来这里收拾好，还带他们去认了路，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吃到便宜又好吃的饭菜，需要什么东西要在什么地方买。 王芳芳一家人在这个陌生到让他们感到手足无措的大城市里，最信任的就是艾莲。 刚刚，他们刚去艾莲推荐的那个地方吃够饭，正好遇到同样在那里吃东西的艾莲。 当时，艾莲告诉她说： “如果你的确是被刘建芳同学偷走了录取通知书，那她一定会想办法赶走你们。可能会找人威胁你们，或者说有人要害你们把你们吓走。你们到时候不要害怕，江城的治安很好，给你们安排的住的地方离局里很近，就算是最可怕的混混也不敢在那个地方闹事。如果有人让你们快走，那个人应该就是刘建芳同学派去的，你们千万不要相信。” 王芳芳和爸妈当时都被她说得愣住，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谢谢你，如果你不告诉我们这些，要是有人真的跑来和我们说有人要害我们，我们肯定会被吓跑的。我们来江城不容易，要是真的就这么回去，这件事可能就这么算了。艾莲，真的很谢谢你。” 艾莲温柔地拉着王芳芳的手。 “虽然现在学校还没有得出定论，但是我知道，你们这么好的一家人一定不会说谎。记住，在江城这边，除了学校里你们见过的老师还有我，其他人都不要轻易相信。” 这番话让心里一直善良单纯的王芳芳多了一些防备。 但是，她和爸爸妈妈当时还是觉得艾莲说的情况应该不可能发生，因为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有手段的人。 结果，他们才刚和艾莲分开没多久，现在就真的有一个人冲过来让他们赶快跑。 这就很魔幻。 颜小溪完全没想到王芳芳还有心思问这个问题，好在她来之前做了很多准备，马上说： “我是偶然听见刘建芳在小树林里面和别的人说这件事，知道以后马上跑来告诉你们。而且我当然会帮你，因为你收到的那封匿名信就是我写的，我是最希望你能拿回本来就属于你的学习机会的人，怎么可能害你呢？快走吧大家，不然待会儿真的来不及了。” 颜小溪要设计陷害两边的人，当然不会把所有的计划都告诉王二和艾前进。 她是告诉王二和艾前进真的把这个地方砸掉，要是遇到里面还有人就打。 因为只有这样，到时候这两个恶心的家伙才会被抓走，后面她才能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不用担心被人给供出来。 没有人会相信两个罪犯的话。 可是，王芳芳却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仅她没有，她那连个穿得土里土气破破烂烂的爸妈也没有。 颜小溪心里着急，因为她的计划就是一环扣一环的，如果王芳芳这边掉链子，接下来江城大学那边的重头戏就没办法继续演。 那样她最想要对付的刘建芳和艾米就受不到惩罚。 她花了这么大的力气，绝对不能让事情在这里掉链子。 于是，颜小溪伸手就去拽王芳芳，想把她给强行拉走。 可是，她刚碰到王芳芳的手就被用力甩开。 王芳芳在家里是要下地干活的，而且不是颜小溪在村里的时候那样干轻松的舒服活儿，是地里啥活都要干的那种，她的力气比颜小溪大很多。 颜小溪被摔得撞到墙壁上，胳膊擦破一块皮，痛得龇牙咧嘴。 “王芳芳你干什么？” 王芳芳警惕地看着她，伸手把父母挡在背后。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你是不是刘建芳派来害我们的？先不说有没有混混，就算真的有，也是你们花钱雇的吧？怎么，她是不是知道再查下去就瞒不住了，所以想靠这招把我吓唬走？我告诉你，虽然我王芳芳从小在乡下长大，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我也知道，坏人永远打不过好人。” “什么刘建芳？我是来帮你的啊，我要是刘建芳的人我干什么给你写那封信啊？” 王芳芳心里其实也有这个疑惑，但是因为艾莲早就和她打过招呼，所以她并没有因为颜小溪的话放松防备。 “你怎么证明信是你写的？有本事你把里面几句话背出来，背出来我就相信你。” “我……” 颜小溪一下子卡壳了，她还真的没办法证明。 当时写信的时候，她怕被人发现这封信是她写的，所以故意没有写真实姓名，而且字也是故意用的平时不用的方式写出来，和她以前的字迹完全不一样。 当时她为了让王芳芳相信，信里面写得很详细，很长。 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她自己都已经只能记得大概内容，不记得具体是怎么写的。 “我信里说我发现刘建芳可能偷了你录取通知书的事，让你来学校讨回公道。” 颜小溪说完以后，发现面前的人离她更远了。 “这件事整个江城大学都知道了，根本就证明不了什么。” “我……我真的不会害你，你一定要相信我，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你们会受伤的。” 眼看和王二、艾前进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颜小溪急得不行。 可是她越急王芳芳越觉得她有问题，更加不愿意走。 两边正在僵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王二和艾前进到了。 他们连招呼都没打，横冲直撞进房间里，动手就开始砸东西。 这也是颜小溪怕被连累，故意要求他们这么做的。 “快跑。” 颜小溪就不信了，两个人都已经来了王芳芳还不跟她走。 可是，王芳芳却注意到这两个人进门的时候和颜小溪对视的那一眼，他们明显就认识。 “我不走，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谁都别想跑。” 王芳芳把爸妈拉到角落里。 就像是艾莲说的，这个地方离局子近，再加上艾莲和周围开店的老板打过招呼。 老板正好是从王奶奶那里进货的店家，当然很上心。 他一看有人闯进那个房子里，马上就跑去报警，一边还找人去江城大学找艾莲报信。 艾莲那个时候正陪着老师和学校几个院长讨论王芳芳这件事，吓得一群人全都朝那边赶。 “千万别出事啊。” 院长们年纪都已经不小，走得再急也快不了多少。 他们到王芳芳一家人住的地方时，里面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老板告诉他们说： “刚刚被带走，你们去那边吧。” 院长们看着屋里被砸烂的东西，脸黑得不行。 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他们先去了局子里面。 王二和艾前进在码头耀武扬威没事儿，但在一群穿制服的人面前连屁都不敢放。 特别是艾前进，吓得脚都在哆嗦。 王二则只是问什么都不回答。 脑子最发蒙的是被一起抓过来的颜小溪。 事情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难道不应该是王二和艾前进被抓过来，她带着王芳芳一家去学校找艾米和刘建芳的麻烦，把他们的名声搞臭吗？ 为什么她会被抓起来？ 王二一问三不知，艾前进吓得话都说不利索，颜小溪又一副吓傻的样子，他们只好去问王芳芳。 “你们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吗？” 王芳芳摇头。 “我们是这几天刚到江城的，因为有人告诉我说其实两年前我高考的时候考上了江城大学，但是被别的人代替了，所以来这里讨一个公道。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女孩子突然跑来说有混混要打我们，让我们赶紧跑，然后就另外两个男人就真的来了，一到我们那里就疯狂砸东西还要打人，要不是你们来得快，我和我爸爸妈妈现在已经被他们打了，同志，您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第428章 顶罪 王二是块硬骨头，不管怎么问都问不出一句有用的话，一个劲儿地装傻。 艾前进胆子小，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劲儿地扭头去看颜小溪。 颜小溪乘着没人注意，偷偷张嘴无声对他说：“艾米。” 她还没输。 只要艾前进这个时候说出艾米的名字，说是艾米指使他们去找王芳芳一家人麻烦，那还是能达到她一开始想要的效果。 可惜，匆匆赶来的艾莲一直都很警惕地在观察颜小溪。 颜小溪自以为没人看见的小动作，全都落到了艾莲眼中。 而这时，理解到颜小溪意思的艾前进已经开口喊人： “同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是——” 艾莲站在王芳芳身边，提高声音以安慰的口吻说道： “每个人说的话都会有人去调查，如果他们说了假话那就是恶意欺骗，到时候判得更重，你不用担心他们被其他人指使故意说你坏话，除非他们都是傻子，心甘情愿为背后指使他们的人坐一辈子牢。” 王芳芳跟着点头。 “他们都被抓到这里了还要帮那个人的话就真的太笨了，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这么近，他们只要过来肯定会被抓，那个让他们来的人心里一定是知道的还让他们来，根本就是想害他们。” 王芳芳虽然单纯，却不笨。 她现在甚至觉得王二和艾前进很可怜，被别人这么利用都还在帮那个人。 艾前进的最后一丝理智被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彻底击溃，当负责问话的同志因为他刚才的话走过来的时候，他嘴边的话马上转了个弯儿。 “是她，她让我们来的，还说只要我们把这件事情办好，就给我们钱。同志，她是让我们看见人就打，但我们觉得那么做不对，就只砸了东西，是不是就不用坐牢了？” 那位同志扫了他一眼，看他年纪小，点点头。 “如果你们积极配合我们做调查，把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我们，配合得好又愿意赔偿今天损坏的东西，能宽大处理。” 王二没有完全相信颜小溪，艾前进则完全是因为怂，所以冲进去的样子很吓人，但实际上根本没敢朝人身上打，只是拿着棒子敲桌子板凳那些，外加打碎了一个花瓶。 这些东西都是店里的，只要照价赔偿了，店老板也就罢了，不会乐意去招惹这些混混。 “我配合我配合，我一定配合。就是她，就是她让我们去的，我发誓绝对没有说谎。” 艾前进找到一条生路，当即怂得很彻底，两只手一起指着颜小溪。 “同志，我是这边大学的大学生，根本不认识他们，我去那里是找王芳芳同学的。” 对于艾前进的突然反咬，颜小溪心里很气但并不害怕。 混混和大学生，她认为大家都更愿意相信一个大学生。 那名同志翻看着之前给王芳芳做的笔录，问： “根据调查，王芳芳是这几天刚到江城，你为什么会认识她？” “我家就是红星大队的，和王芳芳一个大队，我听说过她的名字。这次知道她来城里面是为了讨回公道，所以一直想要帮她。今天去找她是因为我听见刘建芳和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在偷偷说话，说她找了人要去把王芳芳赶出江城，所以我才跑去找王芳芳想要给她提个醒。” 颜小溪说得很坦荡，也正好和王芳芳的话对上，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王二在码头这么多年，早就留了一手。 他之前一直不说话，就是想看颜小溪会不会保他和艾前进。 但现在看来，这个女人的确就是想白白利用他们做事，再把他们给坑进局子里，最后她什么都不用付出，还把他们两个给对付了。 王二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算计。 于是，在颜小溪快要说服在场几个负责人的时候，王二突然开口了。 “她说谎，是她来找我们的，当时是在码头上，我们很多一起干活的兄弟都看见了，他们都可以给我们作证。” 颜小溪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改变分毫。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过头对负责人说话的时候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同志，我的确去过码头，但我是因为那天出门买东西的时候丢了钱包，沿路回去找。我当时想的是他们人多，我丢东西又在码头那边，所以去问问他们有没有看见而已。反而是这两个人，我找他们问的时候，他们拿那种很不好的眼神看我，我觉得很害怕很快就从那里跑开了。” 颜小溪说这些的时候脸上还露出害怕的表情，朝着那名负责人靠近一步。 负责人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什么腌臜事都见过，看见颜小溪这个样子，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同情。 “你不用害怕，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不会让人随便攀咬。” “嗯，谢谢你同志。我……我就是怕他们心里记恨我，所以故意说那些话想要害我。同志，我今年读大三了，马上就可以毕业出来分配工作了，我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被影响没办法毕业啊。” 颜小溪说着说着就急得哭出来。 负责人赶紧让这里的一个女同志过来安慰开导。 艾莲看着颜小溪的演技，这才明白为什么艾米平时懒得理她。 这种人真的太难缠了，就算能解决也要花不少时间，而且还会被恶心到。 王芳芳看颜小溪哭成这个样子，也有些过意不去。 虽然她觉得这个人很莫名其妙，但是现在看起来，颜小溪的确是为了她好。 现在颜小溪还有可能因为她的事情被牵连到影响毕业，让王芳芳多少有些愧疚。 最懵逼的要数艾前进。 艾前进刚到江城跟着王二混了没多久，从来没见过这种架势。 在他印象里，最难对付的就是艾米。 但艾米做什么都直来直去，从来不饶弯子。 颜小溪这种倒打一耙的他还是第一次见，直接被她给吓傻了。 “二、二哥，怎、怎么办啊，他们都不信我们说的话，明明我们说的才是真的啊，为什么全都信那个女的？” 王二咬牙切齿地看着颜小溪。 “因为她是大学生，我们只是在码头上打工的穷下力的。前进我告诉你，这就是现实，谁有能耐谁就是老大，我们如果没本事就会被她这种人欺负。” “我们只能认了吗？那同事信她的话，会不会觉得我们刚才在说谎，会不会多关几年啊？二哥，我不想坐牢，我还没娶媳妇儿呢二哥。” 艾前进哪里受过这种苦，马上就呜呜咽咽哭起来。 艾前进这人浑是浑，但对他认定的兄弟是真的好。 到江城认识王二以后，王二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有什么好吃的全都和王二分着吃，遇到事情也都跑在王二面前，真心实意把王二当哥看。 王二再冷血这么长时间也被他捂热了不少，现在看着他哭出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么大个人了哭什么哭？不嫌丢人啊？” 话虽这样说，王二的手却抬起来拍着艾前进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 王二一身命苦，出生的时候妈就死了，他爸不喜欢他，成天喝酒，喝醉了就打他。 小时候，他身上很长时间都没有一块肉是好的。 后来长大一点了，好不容易等那个老酒鬼喝死了，结果又被弄去下乡。 下的乡又偏又破，里面全都是些不讲理的人，把他们下去的知青不当人看。 王二为了活命逃出来，但没有证明，没有粮食关系，在城里就是黑户。 幸好，他遇到了邹与明，给了他一条生路。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从来没有朋友。 他总是在被欺负，那些拳头让他认定，有实力才能不被欺负。 所以，在码头上，他靠拳头打服那些人，让他们全都听他的话。 但是，王二依旧很孤独。 直到艾前进来了。 艾前进脑子里少根筋，刚见面还不知道他是好人是坏人，就对他掏心掏肺的好。 王二的确是图艾前进赚的那点儿钱，有那些钱他每个月就能多喝好几坛子酒。 但要说认识这么久一点感情都没有，那也是在自欺欺人。 现在，王二拍着艾前进的肩膀，冷冷看着装模作样的颜小溪。 “同志，我知道我们不是大学生，也不是什么多体面的人，但是，我们根本就不认识王芳芳，以前连有这么个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打他们？你也看见了，王芳芳一家没有钱，我们不可能是去抢钱的。至于私仇，那更不可能，我们两个都是生活在江城的人，怎么可能和那么远的人结仇？” 王二第一次放下拳头和人讲道理。 他曾经也是知青，上过学念过书，不是笨蛋。 他看着负责人松动的表情，继续说： “她说我们是被那个刘建芳指使的，你们去找刘建芳问一问就知道了，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人。虽然你面前那个女孩儿是大学生，但也不可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有，这件事和前进没有任何关系，他胆子这么小又什么本事都没有，怎么可能来砸东西？他是被我威胁逼来的，不管最后调查的结果怎么样，这件事都和他没关系，什么惩罚都给我一个人。” 第429章 特殊证人 “二哥，你——” 艾前进反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二瞪了一眼，吓得赶紧闭嘴。 而王二继续声明艾前进是无辜的，就算真的要坐牢就让他一个人坐牢。 艾前进越听越感动，哭得比刚才更加大声。 因为艾母的为人，很小的时候村里就没人愿意和艾前进一起玩。 等一家人搬到城里面以后，因为艾前进被家里人宠坏了，喜欢和别人抢东西还打人，时间长了也没人愿意和他一起玩。 所以，很多时候，艾前进只能一个人待着。 艾父艾母虽然很疼艾前进，但是在他们看来，好吃好喝地给艾前进就已经是对他很好了，至于朋友什么的，他们根本不关心也不在乎。 艾前进就这么一个人长大，越长越歪。 在家那边的时候，他也和其他所谓的大哥一起混过，但那些人每天只想要他从家里带出来的零花钱，其他时候根本不愿意带他一起玩。 王二不一样，在码头上，王二把最轻松赚钱最多的活给他做，平时都和他在一起，不许任何人欺负他。 这些，艾前进是第一次体会到。 所以，他对王二也特别好。 现在，王二居然为了保护他，一个人顶下所有的罪。 艾前进感动地除了哭还是哭。 负责人颇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们。 “当这是演戏呢，你们只要把砸坏的东西照价赔偿，乖乖配合调查，谁都不用坐牢，还给我整这么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看你们也不像是会随便闹事的人，这次怎么做事这么冲动？” 江城这一片喜欢闹事的混混他们心里都有数，平时没有抓过这两个人，就知道他们绝对不是喜欢闹的人。 不然也没这么多时间听他们说这些有的没的。 王二看看那边拿看畜生的眼神看着他们的颜小溪，又看看身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艾前进，咬咬牙从兜里掏出一叠钱。 “因为我们缺钱，这是她给我们的钱，说是等我们把事情做完以后再给剩下的一半。我们都没找媳妇儿，想着多攒点钱，谁知道现在她翻脸不认人。同志，你看我们都是下死力气的码头工，总不至于为了骗人拿这么多钱出来吧？” 颜小溪马上反驳： “谁知道这些钱是不是也是刘建芳给你们的，故意让你们这么说好害我。之前刘建芳就骗人说江城大学上次闹事是因为我，幸好大家都相信我才没有被她骗，谁知道这一次她居然这么过分，想要赶走王芳芳还想顺便把我一起对付了。” 说来说去，颜小溪都没办法证明艾前进和王二不是她叫来的，艾前进和王二也没办法证明他们是颜小溪叫来的。 事情就这么僵住。 这也就算了，偏偏颜小溪还一个劲儿地往艾前进和王二身上推罪名，想把他们关进老里面。 因为她知道，如果这两个人最后被放走，肯定会找她算账。 “他们本来是想抢东西的，但是因为你们来得快所以才没有抢。而且他们还要打人呢，街坊领居都看见了。虽然王芳芳他们躲得快没有被打着，可是他们是真的想要伤人，这件事非常严重。而且我和王芳芳现在在这里说了这些，他们如果被放走肯定会报复我们。” 颜小溪说的这种情况的确存在。 不过没有证据，负责人谁都不能扣。 “同志，你们可以去码头上调查，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平时就欺负人恐吓人，抢别人的活干。之前还把一个老码头工的女儿给逼死了，之前他们还骗了江城大学的一个学生，他们这样的人说的话不能信。” 这是颜小溪最后的王牌武器。 她知道这个说出来以后，她和艾前进王二就是结下了死仇。 但是她没时间继续这么拖着，她一直在局子里面待着，万一被其他人知道了，肯定会传出不好的话。 她这些话说出来以后，负责人和王二的表情都变了。 王二恨恨地看着颜小溪，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过分。 负责人看向王二的时候则是满脸怀疑和警惕，甚至让另外一名同事也过来盯着他和艾前进。 眼看情况对他越来越不好，突然门外走进来两个人。 是邹与明。 王二眼神一黯。 他明里暗里对张秀使过那么多绊子，这段时间更是为了报复把码头上搅得乱糟糟的。 现在他倒霉了，邹与明肯定会落井下石把他送进监狱。 邹与明进来以后，看了屋里的人一眼，然后就走过去和负责人说话。 “我是码头的老板，王二和艾前进都是码头的工人，请问他们犯了什么事？” 负责人把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一遍。 王二压根儿没心思听，他偷偷和艾前进交代道： “老板心地好，性子软，你待会儿对他说几句软话，他就会让你继续在码头上面做。之前欺负其他人的都是我，你年纪又小，那些人不会故意为难你。到时候在那里干活，只要你不偷懒，就能养活自己，好好工作赚钱，以后再娶个媳妇儿，别想以前那么浑了，知道吗？” 艾前进哭得和个二傻子一样。 “二哥，那你呢，你怎么办？” 王二的目光从邹与明的脸上扫过，叹了口气。 “我做了很多错事，这次被关进去也是活该。那个女人不好对付，心机重，你不要找她，不然那肯定会被她欺负惨，你就好好在码头待着，老板和其他码头工人都不差，能过得不错。” 艾前进别人说什么他都信，王二觉得让他去别的地方一定会被骗被欺负，还不如在码头。 虽然他对码头上那些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但他知道，那些人心地都不坏。 王二和艾前进交代这些的时候，有些恍惚。 他还记得当初刚来江城的时候，走投无路差点饿死。 但邹与明救了他，把他带回码头，给他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 那个时候，王二觉得邹与明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打定主意要跟着他一辈子，要报恩。 后来，连王二都不记得是因为什么，他开始捣乱，开始横行霸道，开始对邹与明有意见。 现在想起来，王二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可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王二不去想，只是再看了艾前进一眼，然后坐正身子等着负责人把他关进监狱。 那边，邹与明还在和负责人说话，负责人看向王二的方向，露出惊讶的表情。 王二微微撇嘴。 果然那是在说他坏话，看来这次跑不掉了。 然而，半个小时后，负责人告诉王二和艾前进： “你们可以走了。” “走？我可以走？” 王二张大了嘴巴，觉得他是听错了。 “不走还想留在这里过夜啊，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负责人笑着摇头，邹与明也走过来，给他们两个人一人一个暴栗。 “码头那么多活等着人去干呢，你们倒好，跑到这里来偷懒了是不是？这个月工钱还想不想要了？” 说完，邹与明把一叠钱递给王二，就是王二之前为了指正颜小溪拿出来的那一叠。 “邹老板，这个……” “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给我收好了，别弄丢了，赚这么点儿钱不容易。” 他意味深长地朝颜小溪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带着他们两个人离开。 路上，艾前进一直在傻笑。 他没想到他和王二都能平安出来。 王二则是沉默地看着走在前面的邹与明。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颜小溪去找你们的时候，我正好看见了。” 邹与明语调很平淡，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更没有生气。 “那你为什么还把那些钱给我？” “我说了，赚这些钱不容易，被人耍成这个样子也真是难为你们了。不过，下不为例，要是下次再让我知道你们做这种事，就从我这里滚蛋，听见没有？” 邹与明不会允许手底下的人去做违法乱纪的事。 只不过颜小溪这件事很特殊，受害人是王二他们。 不过，他们当初能答应下来，本身也属于犯错，邹与明当然会惩罚。 惩罚就是，当天晚上，这笔钱中的一半，被拿出来请全码头的人吃饭。 一开始还没人愿意去，但邹与明出面后，大家都答应了。 连那个孩子去世的老人也被邹与明带去。 桌上，邹与明亲自道歉。 “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才让码头上出现这种事，要怪，你就怪我。” 这些天一直靠怒气撑着的老人一下子就瘫软下来，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他知道，其实他谁都不能怪。 医生早就告诉过他，他闺女那病是生下来就有的，治不好，早晚都要死。 但他就这么一个闺女，哪怕花再多钱也想治，指不定就治好了呢？ 可是，吃着那么贵的药，他闺女的身体还是越来越差。 甚至在最后她走的时候，还笑着和他说： “爸，你不要伤心，我活着真的太痛太痛了，睡着对我来说才是最幸福的事情。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我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爸，你应该为我感到开心才是，不要哭。” 王二和艾前进看着哭得不成人样的老码头工，第一次低下头，走过去。 第430章 喜事 从局子里出来过后，王二和艾前进都没再捣乱，每天和码头其他工人一起老老实实干活。 半个月后，他们收到邹与明传的喜讯。 邹与明和张秀要结婚了。 张秀是孤儿，和渣男宋跃进离婚以后，一直一个人带着儿子张强在江城大医院治病。 她肯吃苦，人也踏实，所以艾米为家里饮品生意请的第一个员工就是张秀。 艾米家的饮品生意从江城大学附近的街道已经扩展到大半个城市，收益越来越高，张秀的工资也跟着越来越高。 她不用再担心资料费，可以让张强一边和妞妞一样上学，一边治病。 现在，张强的身体看上去已经和其他孩子没有什么不一样。 而张秀也已经和邹与明谈了很长时间的对象。 邹与明比张秀大七八岁，也是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家人，一个人来江城闯荡。 两个人都吃过生活的苦，做什么事都很务实，连求婚也是。 邹与明直接把家里的存折全部拿出来交给张秀，说： “以后我赚的钱都给你和强强花，你乐意不乐意？” 当时饶是张秀这样务实的人，都差点儿绷不住在这么严肃的场合笑出声。 两个人就这么定好了结婚的大事，艾米和王奶奶知道的时候都被吓了一大跳。 “不过小邹这孩子人好，对你和强强都好，又是个知冷知热的，你们在一块儿啊，挺好。” 张秀在艾米家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平时吃饭都在一起，过年也是一起过，王奶奶早就把她当成自家人看待。 现在张秀得了个好归宿，她也高兴。 做饮品生意这些时间，王奶奶也攒了不少钱。 她是觉得她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走了，不想给艾米留负担，所以一直在攒棺材钱还有妞妞以后读书嫁人的钱。 但这次知道张秀要结婚以后，王奶奶叫艾米带着她去了城里面有名的金店，给张秀打了一副金耳环。 第二天张秀上班的时候收到这份礼物根本不敢收。 “婶儿，你们已经帮了我和强强很多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绝对不能收。” 现在银耳环都算是很好的东西，更别说足金的耳环。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是个好意头，带着它啊，以后你和小邹的日子一定能红红火火。” 王奶奶强硬地把耳环塞到张秀手里。 “你要是再推俺就生气了。” 张秀捏着手里的耳环，忍不住伸手抱住王奶奶。 这个动作很孩子气，可是她从小没娘，之前和宋跃进结婚的时候啥都没有，不知道除了这样之外还能怎样表达出她心里的感激。 王奶奶慈爱地拍拍她的后背，叮嘱着： “以后结了婚遇到什么事情啊，两个人要好好商量，再生气也不要说气话。这气话伤人啊，哪怕后面说通了，心里也要扎一根刺。俺也没念过书，不会说啥大道理，就知道这进了门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没有隔夜的仇，遇到啥事要一起承担，一起好好把日子过舒坦咯。” 王奶奶以前和丈夫关系很好，在那个盲婚哑嫁的时候，都是村里人顶羡慕的一家子。 他们遇到事从来不吵架，都是好好说，实在说不通就去找那个时候的族长去调解，和和顺顺地过日子。 她把她以前和老头子相处的法子一一告诉张秀，张秀也是第一次有长辈和她说这些，听得很认真。 张秀出嫁，艾米家就是她的娘家。 艾米和王奶奶还有妞妞，买了红色喜字贴在门窗上面，花生红枣桂圆这些都准备得齐齐全全，还招呼了认识的朋友街坊领居一起来旺人气。 邹与明也没有做个甩手掌柜，去城里最好的铺子里扯红布给张秀和他自个儿做结婚用的衣裳，还给王奶奶也准备了一身长辈穿的喜庆衣服，艾米和妞妞也有新衣服和礼物。 到结婚的这一天，邹与明带着码头的工人们，一个个喜气洋洋地来艾米家接新娘。 艾米和明珂带着同学拦门，邹与明也不心疼，撒了不少红包。 颜小溪在知道张秀要和邹与明结婚的时候，一直都在暗戳戳地观察。 “一个老男人，一个嫁过人还生了娃的老女人，到时候肯定很寒碜。” 她还在记恨邹与明那天在局子里给王二和艾前进作证的事，害得她那么完美的计划失败。 结果，邹与明和张秀这婚结得特别高调，很多人都去送祝福。 现在，艾米家更是热闹得不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跑过去沾喜气。 张秀出来的时候，还穿着一身料子特别好的嫁衣裳。 现在不兴像以前一样盖红盖头，颜小溪能清楚地看见张秀高兴的表情，还有她耳朵上戴的金耳环。 张秀今天化了点淡妆，再加上心里的确很高兴，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更加好看动人。 在她出来的时候，邹与明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平时在码头上再难缠的主三两句话就能对付，现在面对新娘子却结结巴巴话都说不清楚。 码头工们纷纷在旁边起哄。 “邹老板也有今天，还是我们老板娘厉害啊，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着闹着，把张秀从艾米家里接出来。 喜宴在饭店里面举办，是平时和艾米家合作的大饭店，乌泱泱地坐得满满当当。 邹与明和张秀一起给王奶奶敬茶过后，又挨着给人敬酒。 但是艾米看见，邹与明把其他人敬张秀的酒全都挡下来了，一点儿都没让她喝。 “邹老板对秀姐可真好。” 艾米看着他们凑在一起笑着说悄悄话的样子，有些羡慕。 “我以后也不会让你喝酒。” 明珂的声音突然在耳朵边响起，吓得艾米一抖，手里的酸梅汤泼了出来，沾湿手背。 “什、什么以后，你别胡说。” 艾米对别的事都是直来直去，唯独在明珂面前容易紧张害羞。 明珂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他情绪内敛，只耳尖一点薄红。 他从桌上扯了纸，细心地把艾米手上沾的酸梅汤擦干净。 “不骗你。” “你……” 明珂的手指有意无意地从艾米手心扫过，带起一阵阵酥痒。 张秀转过头正好看见这亲昵的一幕，凑到邹与明耳朵边说了什么。 然后，象征姻缘的小花就落到了艾米手里。 这是邹与明家那边的习俗，新娘会扔出一个东西，谁接到下一个结婚的人就是谁。 艾米接到小花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明珂偏还在旁边拿期翼的目光看着她，羞得她直接躲在了王奶奶背后，惹得302的人哈哈大笑。 婚宴过后，就是邹与明带张秀回家。 张秀以前带着张强去过邹与明家里，就是那段时间，邹与明说让她做饭来报答他的时候。 但是后来两个人谈恋爱了，因为忌讳怕人说闲话，反而再没有去过。 这次去的时候，张秀有点紧张。 以后，那里也是她和强强的家了。 可是，走了一会儿，张秀发现这不是去邹与明家的路。 “我们不直接回家吗？” 张秀以为是城里面的结婚流程和家乡那边不一样。 邹与明却笑着说： “我们就是回家。” 他带着张秀走到一个大院子前面，把钥匙放到她手里。 “这、这是？” 张秀睁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院子。 这是一个从外面看就知道肯定不小的院子，里面还有树尖从围墙里面冒出头。 “这是你，我，还有强强以后的家。” 张秀在邹与明的鼓励下，颤抖着手打开门锁。 推门而入，满目都是喜庆的红双喜和红色绸带。 这个院子比艾米买的那个二进的院子还要大，有大院子，有天井，有花有树还有一块专门拿来种菜的地。 邹与明拉着她的手，指着那块地说： “你不是一直说想要吃自己种的新鲜菜吗，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可以一起在这个地方种菜。还有这个房间是书房，强强以后写作业可以在这个地方写，这边是他睡觉的地方，床和被子都是新的，这边是厨房，碗筷这些都是一整套，全新的。这个是专门给你放衣服的柜子……” 邹与明滔滔不绝地指着这些新家具告诉张秀这些是什么，张秀脑子空空地跟着他走，听着他说，到最后都觉得她是在做梦还没醒。 “这……” 这得花不少钱吧？ 邹与明一眼看穿她的想法，笑道： “我这些年也没有什么爱好，赚的钱都攒着。这钱再多放在那里也是放着，要拿来用才有意义。秀，这些东西你喜欢吗？要是不喜欢我马上找人重新定做，你以后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所有的东西都要你喜欢才行。” 张秀抬起右手捂住嘴巴，用力吸气把已经到眼角的眼泪给憋回去。 “喜欢，我很喜欢……” 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像邹与明这么为她着想，无保留地对她好。 邹与明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松下来。 “喜欢就好，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又怕你不喜欢，幸好你喜欢。” 邹与明重复着这句话，还是有些紧张。 张秀看着这个样子的他，心里那些因为宋跃进而对婚姻产生的恐惧突然消失不见，红着脸牵起他的手。 第430章 喜事 从局子里出来过后，王二和艾前进都没再捣乱，每天和码头其他工人一起老老实实干活。 半个月后，他们收到邹与明传的喜讯。 邹与明和张秀要结婚了。 张秀是孤儿，和渣男宋跃进离婚以后，一直一个人带着儿子张强在江城大医院治病。 她肯吃苦，人也踏实，所以艾米为家里饮品生意请的第一个员工就是张秀。 艾米家的饮品生意从江城大学附近的街道已经扩展到大半个城市，收益越来越高，张秀的工资也跟着越来越高。 她不用再担心资料费，可以让张强一边和妞妞一样上学，一边治病。 现在，张强的身体看上去已经和其他孩子没有什么不一样。 而张秀也已经和邹与明谈了很长时间的对象。 邹与明比张秀大七八岁，也是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家人，一个人来江城闯荡。 两个人都吃过生活的苦，做什么事都很务实，连求婚也是。 邹与明直接把家里的存折全部拿出来交给张秀，说： “以后我赚的钱都给你和强强花，你乐意不乐意？” 当时饶是张秀这样务实的人，都差点儿绷不住在这么严肃的场合笑出声。 两个人就这么定好了结婚的大事，艾米和王奶奶知道的时候都被吓了一大跳。 “不过小邹这孩子人好，对你和强强都好，又是个知冷知热的，你们在一块儿啊，挺好。” 张秀在艾米家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平时吃饭都在一起，过年也是一起过，王奶奶早就把她当成自家人看待。 现在张秀得了个好归宿，她也高兴。 做饮品生意这些时间，王奶奶也攒了不少钱。 她是觉得她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走了，不想给艾米留负担，所以一直在攒棺材钱还有妞妞以后读书嫁人的钱。 但这次知道张秀要结婚以后，王奶奶叫艾米带着她去了城里面有名的金店，给张秀打了一副金耳环。 第二天张秀上班的时候收到这份礼物根本不敢收。 “婶儿，你们已经帮了我和强强很多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绝对不能收。” 现在银耳环都算是很好的东西，更别说足金的耳环。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是个好意头，带着它啊，以后你和小邹的日子一定能红红火火。” 王奶奶强硬地把耳环塞到张秀手里。 “你要是再推俺就生气了。” 张秀捏着手里的耳环，忍不住伸手抱住王奶奶。 这个动作很孩子气，可是她从小没娘，之前和宋跃进结婚的时候啥都没有，不知道除了这样之外还能怎样表达出她心里的感激。 王奶奶慈爱地拍拍她的后背，叮嘱着： “以后结了婚遇到什么事情啊，两个人要好好商量，再生气也不要说气话。这气话伤人啊，哪怕后面说通了，心里也要扎一根刺。俺也没念过书，不会说啥大道理，就知道这进了门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没有隔夜的仇，遇到啥事要一起承担，一起好好把日子过舒坦咯。” 王奶奶以前和丈夫关系很好，在那个盲婚哑嫁的时候，都是村里人顶羡慕的一家子。 他们遇到事从来不吵架，都是好好说，实在说不通就去找那个时候的族长去调解，和和顺顺地过日子。 她把她以前和老头子相处的法子一一告诉张秀，张秀也是第一次有长辈和她说这些，听得很认真。 张秀出嫁，艾米家就是她的娘家。 艾米和王奶奶还有妞妞，买了红色喜字贴在门窗上面，花生红枣桂圆这些都准备得齐齐全全，还招呼了认识的朋友街坊领居一起来旺人气。 邹与明也没有做个甩手掌柜，去城里最好的铺子里扯红布给张秀和他自个儿做结婚用的衣裳，还给王奶奶也准备了一身长辈穿的喜庆衣服，艾米和妞妞也有新衣服和礼物。 到结婚的这一天，邹与明带着码头的工人们，一个个喜气洋洋地来艾米家接新娘。 艾米和明珂带着同学拦门，邹与明也不心疼，撒了不少红包。 颜小溪在知道张秀要和邹与明结婚的时候，一直都在暗戳戳地观察。 “一个老男人，一个嫁过人还生了娃的老女人，到时候肯定很寒碜。” 她还在记恨邹与明那天在局子里给王二和艾前进作证的事，害得她那么完美的计划失败。 结果，邹与明和张秀这婚结得特别高调，很多人都去送祝福。 现在，艾米家更是热闹得不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跑过去沾喜气。 张秀出来的时候，还穿着一身料子特别好的嫁衣裳。 现在不兴像以前一样盖红盖头，颜小溪能清楚地看见张秀高兴的表情，还有她耳朵上戴的金耳环。 张秀今天化了点淡妆，再加上心里的确很高兴，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更加好看动人。 在她出来的时候，邹与明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平时在码头上再难缠的主三两句话就能对付，现在面对新娘子却结结巴巴话都说不清楚。 码头工们纷纷在旁边起哄。 “邹老板也有今天，还是我们老板娘厉害啊，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着闹着，把张秀从艾米家里接出来。 喜宴在饭店里面举办，是平时和艾米家合作的大饭店，乌泱泱地坐得满满当当。 邹与明和张秀一起给王奶奶敬茶过后，又挨着给人敬酒。 但是艾米看见，邹与明把其他人敬张秀的酒全都挡下来了，一点儿都没让她喝。 “邹老板对秀姐可真好。” 艾米看着他们凑在一起笑着说悄悄话的样子，有些羡慕。 “我以后也不会让你喝酒。” 明珂的声音突然在耳朵边响起，吓得艾米一抖，手里的酸梅汤泼了出来，沾湿手背。 “什、什么以后，你别胡说。” 艾米对别的事都是直来直去，唯独在明珂面前容易紧张害羞。 明珂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他情绪内敛，只耳尖一点薄红。 他从桌上扯了纸，细心地把艾米手上沾的酸梅汤擦干净。 “不骗你。” “你……” 明珂的手指有意无意地从艾米手心扫过，带起一阵阵酥痒。 张秀转过头正好看见这亲昵的一幕，凑到邹与明耳朵边说了什么。 然后，象征姻缘的小花就落到了艾米手里。 这是邹与明家那边的习俗，新娘会扔出一个东西，谁接到下一个结婚的人就是谁。 艾米接到小花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明珂偏还在旁边拿期翼的目光看着她，羞得她直接躲在了王奶奶背后，惹得302的人哈哈大笑。 婚宴过后，就是邹与明带张秀回家。 张秀以前带着张强去过邹与明家里，就是那段时间，邹与明说让她做饭来报答他的时候。 但是后来两个人谈恋爱了，因为忌讳怕人说闲话，反而再没有去过。 这次去的时候，张秀有点紧张。 以后，那里也是她和强强的家了。 可是，走了一会儿，张秀发现这不是去邹与明家的路。 “我们不直接回家吗？” 张秀以为是城里面的结婚流程和家乡那边不一样。 邹与明却笑着说： “我们就是回家。” 他带着张秀走到一个大院子前面，把钥匙放到她手里。 “这、这是？” 张秀睁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院子。 这是一个从外面看就知道肯定不小的院子，里面还有树尖从围墙里面冒出头。 “这是你，我，还有强强以后的家。” 张秀在邹与明的鼓励下，颤抖着手打开门锁。 推门而入，满目都是喜庆的红双喜和红色绸带。 这个院子比艾米买的那个二进的院子还要大，有大院子，有天井，有花有树还有一块专门拿来种菜的地。 邹与明拉着她的手，指着那块地说： “你不是一直说想要吃自己种的新鲜菜吗，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可以一起在这个地方种菜。还有这个房间是书房，强强以后写作业可以在这个地方写，这边是他睡觉的地方，床和被子都是新的，这边是厨房，碗筷这些都是一整套，全新的。这个是专门给你放衣服的柜子……” 邹与明滔滔不绝地指着这些新家具告诉张秀这些是什么，张秀脑子空空地跟着他走，听着他说，到最后都觉得她是在做梦还没醒。 “这……” 这得花不少钱吧？ 邹与明一眼看穿她的想法，笑道： “我这些年也没有什么爱好，赚的钱都攒着。这钱再多放在那里也是放着，要拿来用才有意义。秀，这些东西你喜欢吗？要是不喜欢我马上找人重新定做，你以后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所有的东西都要你喜欢才行。” 张秀抬起右手捂住嘴巴，用力吸气把已经到眼角的眼泪给憋回去。 “喜欢，我很喜欢……” 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像邹与明这么为她着想，无保留地对她好。 邹与明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松下来。 “喜欢就好，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又怕你不喜欢，幸好你喜欢。” 邹与明重复着这句话，还是有些紧张。 张秀看着这个样子的他，心里那些因为宋跃进而对婚姻产生的恐惧突然消失不见，红着脸牵起他的手。 第431章 熬不住 张秀和邹与明的婚后生活很幸福，每天到艾米家上班的时候都喜滋滋乐呵呵的。 张强也很快主动改口叫爸爸，在他心里，宋跃进那种欺负他妈妈还偷他救命钱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爸。 “可算是好日子来了。” 王奶奶看着带着张强一起来接张秀下班的邹与明，满脸笑意。 再转头，她看见买了新鲜葡、萄给艾米送来的明珂，心里更加舒坦。 以后小米和明珂结婚日子也一定能红红火火。 “奶奶，我先去学校了啊。” 艾米顶着头刚洗完还没完全擦干的头发跑出来，一边冲她喊着。 “你这孩子，头发不擦干老了会犯头晕。” 王奶奶忙要去找干帕子，结果还没走两步就看艾米已经拉着明珂跑远。 “嗨，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说呢。” 王奶奶摇着头无奈地说。 小院门外，艾米抓着洗干净的葡、萄吃得欢。 “这个时候的葡、萄真甜。” 她拿起一颗塞到明珂嘴里，动作自然流畅，一点儿都不觉得害羞。 明珂从身上拿出纸巾，给她把发根上的水尽可能地吸干。 “下次洗头发一定要记得把头发擦干，这样容易感冒。” 艾米咬着香甜的葡、萄，无所谓地说着： “没事儿，反正还有你呢，不会感冒。” 明珂耳尖发烫。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时候他说几句情话艾米就会羞得转头跑掉，但是有时候又像现在这样大胆，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但艾米并没有觉得她用大拇指和中指拈起葡、萄喂到明珂嘴里有什么不对。 这个动作对她来说很稀松平常。 她一颗明珂一颗地喂着，嘴里还有空说话。 “这几天都在忙秀姐结婚的事情，也不知道王芳芳那个事情怎么样了。” 说完，一颗葡、萄喂到明珂嘴边。 明珂微微张嘴，小心地不去碰到艾米指尖，咬着甜丝丝的葡、萄吃下去。 “刘建芳那边打定主意要拖，王芳芳家里条件不好，村里的地总要有人管，吃住也都要钱，他们一家人不可能一直耗在这里。” 这件事，没有证据。 刘建芳咬死那些材料就是她的，王芳芳的材料全都是他们村儿合起伙来欺负她这个外乡人。 有这个大前提在，不管查到什么，她都能说是王芳芳他们故意设计陷害。 艾米和王芳芳没有什么交情，不过艾莲心善，倒是一直都挺照顾王芳芳到底。 “我姐知道以前刘建芳在村里对我做的那些事情，认定这件事也是她在捣鬼，现在一直在想办法帮王芳芳把事情查清楚。如果这件事没有解决的话，我姐心里一定会难受。” 明珂笑着把吸了水的纸巾拿下来扔到一旁垃圾篓中，擦干净手接过艾米喂过来的葡、萄。 “放心，这件事不是只有我们在关注，还有一个人也一直在想办法。” 艾米狐疑地看着明珂，眉头轻挑。 “还有谁？学校里的人吗？” 大学里面，热血青年总是比较多的。 明珂没说话，只朝江城大学另一面的方向看了看。 那边是另一所大学。 “颜小溪？艾丽？他们就算关注那肯定也是落井下石。那个颜小溪虽然和刘建芳结仇，之前也在想办法把刘建芳给弄个开除，但是知道我姐在帮王芳芳以后，就马上变脸开始帮着刘建芳整王芳芳，就是为了让我吃瘪。” 说起这事艾米都觉得好笑。 明明当初是颜小溪故意写信给王芳芳，王芳芳才知道刘建芳顶着她的名字去江城大学读书。 结果现在，颜小溪和刘建芳居然为了对付她艾米，居然能这么快化干戈为玉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艾米承认这两个人很强。 “是周逸泽。” “他？” 艾米觉得，这比告诉她是颜小溪或者艾丽更加不可思议。 “怎么，他才刚和颜小溪分手这么几天，就又想来追我姐了？” 艾米语气有些嘲讽。 她虽然看不惯颜小溪，但更看不惯那种无缝衔接的男人。 要是周逸泽来一句什么虽然和颜小溪在一起，但是一直没忘记过艾莲的话，艾米能一脚把这人踹飞。 三心二意，没责任心。 “你想哪儿去了，他是这种人吗？他只是觉得这件事和颜小溪有关，甚至和刘建芳当初追他这事儿有关，觉得不能什么都不做。而且他本来就是爱打抱不平的性子，以前在冒儿村的时候，不也总为了知青们的利益，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吗？” 明珂最开始还因为周逸泽和艾米走得近吃过醋，但真的了解这个人以后，他其实还挺欣赏周逸泽。 周逸泽一直活得光明磊落，有他的信仰，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他怎么帮的？” 艾米虽然现在对周逸泽没有太多好感，但还不至于完全不讲道理。 “他写匿名信给艾莲，说是关注这件事的志愿者，把他打工赚的钱都寄到艾莲这里，让艾莲帮忙支付王芳芳一家的住宿和吃饭费用，还让艾莲告诉王芳芳他们，说这是学校的政策。” 明珂慢条斯理地撕着葡、萄皮，垂下的睫毛盖住眼中情绪。 他知道，艾米不会高兴听到这个消息。 艾米当然不会高兴，因为说来说去，周逸泽还是和艾莲又接触了。 上完课，艾米找到正在图书馆查法律资料的艾莲。 “姐，你觉得周逸泽这个人怎么样？” 艾莲放下手里厚厚的法典，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我们认识周逸泽的时间不都差不多长吗，你还和他一起下过乡，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感情的事，说不清道不明。 之前周逸泽一直追求艾莲，艾莲因为估计艾母的想法，从来没有表达过她对周逸泽有什么看法。 而现在，艾莲在学校里表现得很好，经常跟着老师去各种地方，做事越来越精干，江城大学的学长、学弟以及同级的男同学，都有给她写表白信的。 甚至在别的学校也有被她吸引的人。 艾莲很优秀，在离开艾家那个泥沼后，越来越闪亮。 现在艾前进跟着邹与明做事，尖利的性子被磨去不少，稍微知道一些好歹后，也很愿意和艾莲走得近一些。 用他的话说，是走在艾莲身边，觉得他整个人档次都不一样了。 “我觉得他人挺好的，有信仰有原则，也很有责任心。不过有一个缺点就是责任心太重，把什么事情都拉到自己身上，这样会很累。” 艾莲考上大学之前攒了不少钱，不用像周逸泽一样把几乎所有时间都抽出去打工赚学费。 她更多的是跟着老师一起去别的学校交流学习，眼界自然不一样，看得也更清楚。 “我在信里面和他说过这个问题，如果能适度调整，他以后一定会取得更大成就。” 艾莲的评价很客观，不管艾米怎么看都没看出一丝绮丽心思，甚至恍惚觉得艾莲像是在点评下级。 她略微松一口气，和艾莲打趣过后就一溜烟走了。 周逸泽人是不错，但有颜小溪这么一个逮谁咬谁的前女友，以后再谈恋爱，下一个对象一定不好过。 艾米可不希望她姐对上颜小溪那个疯女人。 另一边，艾家所在的筒子楼里气氛有些不好。 因为，他们眼中的铁饭碗，能干一辈子的厂子，今天有人被迫下岗了。 那家人和很多筒子楼里的其他家庭一样，只有家里的男人在厂里工作赚钱，女人每天在家把持家务照顾孩子老人，也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都没想到会失业，还想努力勒紧裤腰带，等到明年让家里的孩子也去上学。 但是现在，工作没了。 “厂里说，房子是分给厂里职工的，我现在不是厂里的人了，房子要马上还回去。” 曾经爱笑的男人苦着一张脸和家里人说出这件残忍的事。 妻子在旁边木然站着，看着拥挤的房间，看着被她照顾伺候过好几年的公婆，看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还在嬉戏打闹的两个孩子，眼前一阵阵发黑。 “你、你说什么？” “我说工作没了房子也没了，我们今天就要马上搬出去。” 男人心里也很烦躁，但更多的是茫然和沮丧。 这个工作他已经干了很多年，没什么技术要求，谁都可以干。 现在他突然下岗，根本不知道还能去找什么工作来做。 他年纪大了，还要养家。 “没了……” 女人身子猛地一晃。 她老公家里条件一般，当时她会嫁过来，就是看中他是铁饭碗，稳定又有保障。 而且等以后孩子长大，还可以把这个工作给孩子干。 但是现在，啥都没了。 女人没有和婆婆一起哭，也没有和老公一起闷着头不说话，更没有去之像往常一样照顾孩子收拾家务。 她只颤抖着手说： “再怎么样也要吃饭，我先去买菜做饭。” 一家人都在难过，也被她伺候习惯了，没有人去注意她。 女人拿走被她仔细藏起来的钱和唯一值钱的一个素银首饰，转身出门。 当天晚上，艾母正在做饭，突然听见那家人在外面破口大骂。 她伸长耳朵去听。 “你个没心肝的狐媚子，家里好的时候就跟着享福，现在家里出事扭头就跑，我们王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一个丧门星啊。” 第432章 最后一次 靠近江城的那个镇子里，一家厂子成了所有筒子楼关注的对象。 他们先是无缘无故辞退了一名老员工，并且收回了给那个老员工分的福利房，然后在同一个月，又开除第二个。 艾母从艾丽那里回去之后，这个厂子又接连开除了另外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员工。 但是，艾父还是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艾丽也没有，只有艾母一个人着急忙慌地努力想办法。 艾米确定艾母离开江城市中心后就没有再管她，重新把目光放到即将交给学弟学妹的新闻社。 新选题研讨会上，她提出： “这一次的主题，以王芳芳事件为主导，做一个顶替类型的版，你们觉得怎么样？” 刘兰举双手赞成。 “现在学籍信息录入有很多还不完善的地方，肯定全国各地还有很多类似的情况发生。我们学校的学报在很多地方都被重视，如果能以此为契机完善整个录入系统，至少能让以后尽量不再发生同样的事。” 另一个新闻社成员举手表示反对。 “现在王芳芳事件还没有定论，我们做这个主题会不会给原本无辜的一方带来不好的影响？而且，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我们新闻人以自己的个人视角去看见的真相就真的是真相吗？如果因为我们的错误报道给无辜的人带来伤害，那就违背了我们的初衷。” “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你们也都看见了，王芳芳的父母已经因为家里的庄稼没办法长时间待在江城，已经被迫回去。现在王芳芳一个年轻女生，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一个人还在每天朝着办公室跑，想要讨回公道。如果这件事在这个月还不能得出最终结论的话，我们也许就再也看不到真相。到时候不管刘建芳同学到底有没有偷录取通知书，听说过这件事的人都会心里打一个问号，这对刘建芳同学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艾米仔细分析着，拿着粉笔在充当会议室的教室里划出一个逻辑链。 “只要这件事没有得出定论，无论是对刘建芳同学，还是对王芳芳同志，都会产生极其恶劣的影响。我们作为新闻人，有责任有义务推动这件事继续发展。” “但，学校一直在努力寻找证据，可是能找的他们都已经找了，都不足以证明谁对谁错。这个时候我们再做这个主题，是不是在逼学校？学校在应对这件事的时候很积极，并没有逃避责任。” 当时送录取通知书的邮递员学校也千方百计联系过，但是在那份遥远的签字单上，签的却的的确确是王芳芳的名字。 但这个签名却什么都证明不了。 因为，没办法证明这个签名不是刘建芳签的，也没办法证明这个签名就是王芳芳本人签的。 可是查到这里，学校已经没办法再查到更有用的东西。 冒儿村和石头村联合的证明，也被刘建芳否认，说是故意害她。 哪怕学校心里现在已经觉得，刘建芳的确代领了王芳芳的录取通知书，却没办法把她开除，也不能把王芳芳补录安排入学。 否则，学校就会被扣上联合冒儿村、石头村欺负刘建芳的大帽子。 刘兰也取出一支粉笔走上讲台。 “现在这件事已经陷入了一个僵局，从理论角度分析是无解的。但是，事实要求这件事必须出一个结果，这个时候，就需要新闻人把这件事的相关线索披露，交由更多人去判断。或者说，借助人民大众的力量去完成一次正义的维护。” 台下有成员举手提问。 “可是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我们怎么确定我们的正义是真的正义，而不是别人故意让我们看见的假的正义？” 刘兰和艾米相视一笑。 艾米的右手轻轻抬起，隔着距离划过在座所有人的眼睛。 “这个时候，我们要做的不是去评判这件事谁对谁错，而是摆客观事实，这也是新闻人的使命。” 这是艾米卸任社长之前做的最后一个主题，下一个主题，她会交给即将接任的新社长来做。 新社长需要成长空间，这个学期，她要全权放手，只在主题出大问题的时候提醒一二。 而王芳芳这件事，是她为大学读新闻这个专业，为她一手创办的新闻社画上的圆满句号。 句号之后，艾米知道，她以后将不会再拥有新闻人的身份。 这次的主题，对刘兰和李美丽、杜春兰，乃至整个302宿舍来说，也至关重要。 他们是一群有抱负的热血新时代女青年，希望能在能力范围内帮助王芳芳解决掉这件事。 最后商量投票，连最开始那两个心里有所顾忌的成员也投了赞成票。 “我总觉得，不做这件事会后悔一辈子。” 他们这么告诉艾米。 于是，大家积极下去收集材料，整理从王芳芳到江城大学至今所有重要事件的时间线，把现有的已确定的事实尽可能地以最简单易懂的方式呈现出来。 忙碌过后，王芳芳事件正式登报。 江城大学学报，主版。 消息一出，全国哗然。 这件事的影响，由江城大学扩展到整个江城，整个省，再到全国。 所有学生、教职人员、知青，目光再次聚集在这所百年名校身上。 “上次那个说两个学生走后门抢留学名额的都是学生闹出来的假消息，这次不会也是学生在乱说吧？” “不会吧，这可是他们学校出的报纸，从来没说过谎的。” “看报纸上这些已经查到的信息，怎么看怎么觉得就是那个叫刘建芳的当年偷偷领取了王芳芳的通知书，然后用她的身份信息去报道啊。” “可是，王芳芳既然当时能考上江城大学的话，第二年为什么不接着考，那不也能考上吗？” “会不会是刘建芳被这些人合起火来坑了啊？” 新闻一出，说什么话的都有。 江城大学无奈地看着学校培养出来的优秀新闻人，没有生气怪他们，而是站出来表示，报纸上写的相关证据都是真实的。 “老师，你们真的不怪我们？” 艾米最开始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新闻社的其他人也有这个心理准备。 “怪你们什么？怪你们说实话吗？而且，你们这些小鬼头，还真以为能在学校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这么重要的报纸印刷出来？” 新闻社成员震惊地看着他们社的指导老师。 “老师，您一开始就知道？” “当然知道。不过，这对学校来说也是好事。只有把选择交给大众之后，大众才会理解这件事要定论是多么困难。这也算是为学校提前拆除了一个巨大隐患。” 报道过后，每一个讨论这件事的人，都明白学校为什么一直没办法给出定论。 因为他们也给不出来，怎么都是错。 事情迅速发酵，最后由相关部门给出解决办法。 “学校培养人才不容易，刘建芳同学已经快要毕业，直接抹去她这些年的努力也不合适，由专家组出题进行水平测试，如果通过，就继续读，顺利毕业。考虑到王芳芳同学的特殊情况，学校暂时先允许王芳芳同学入校读书，期末与刘建芳同学一起接受水平测试，通过后正式就读。” 这是多方衡量后给出的最优解。 而与此同时，在每年大学录取通知书发放的问题上，有关部门也进一步改善优化。 这个结果，王芳芳和刘建芳最终都表示接受。 但是，302宿舍里，张燕燕还是觉得意难平。 “这样那不是便宜了那个说谎的人？” 艾米薅了一把她茂密的头发。 “但在目前的情况下，这种解决办法已经很好了，可以把损失降到最低。” 刘建芳这些年在江城大学接受的教育不假，国家、学校倾斜用于培养的资源也不假。 现在国家本来就缺人，经不起浪费。 “嗯，如果刘建芳入学以后一直在好好学习，经过专家组为她量身定制的水平测试，证明她没有辜负国家和学校的培养，毕业后能够为国家做贡献，那也很好。” 杜春兰点头表示认同。 “无论是考大学还是各种教育资源倾斜，根本目的都是培养有用的人才。如果刘建芳的确有这个能力当顶梁柱，就这样随便开除也是一种浪费，是对学校和倾斜资源的不公平。” 至此，王芳芳这件事总算顺利解决。 整个事情拖的时间之长，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王芳芳在江城大学学习一个学期后，接受专家组制定的水平测试，成绩优异，顺利入校。 而刘建芳的表现让所有人都很吃惊。 她在江城大学读了这么长时间的书，竟然没有通过水平测试。 “不会吧，这次的解决办法明显就是为了保住人才而特意开的一个特例，对她算是偏心了，结果就这？” “万万没想到什么都没问题了，到她这里却掉链子了。” “都提前两个月说要进行水平考试了。人家王芳芳之前一直没有上课，甚至在解决办法给出来之前也没什么机会念书，都这么努力通过了，她在学校一直上课居然没过？” “就算当年她真的考上了江城大学，这个成绩也该被开除了吧？” “我甚至怀疑她之前的期末测试是不是作弊了，不然没道理通不过，请学校自习查一查。” 第433章 是因为她 刘建芳在江城大学学习快三年，却不能通过水平测试的事，彻底闹大了。 学校按要求彻查此事，发现，此前测验，刘建芳都有作弊甚至找人替的嫌疑。 之前曝出她可能偷取王芳芳通知书来上大学的事后，有很大一部分人替她说话，说她只是向往大学，想要学习更多知识。 但考试作弊的事情被江城大学学报曝出来后，这些曾经帮刘建芳狡辩的人，统统被打脸。 刘建芳背着一身骂名离开江城，走出大学门口的时候，甚至有人朝她扔烂菜叶子。 她瑟缩着身子，看着周围鄙夷的目光，突然明白，曾经她和颜小溪造谣生事时，艾米和明珂被人这么对待心里是什么滋味。 望着身后的大学梦，刘建芳甚至忍不住幻想，如果从一开始在冒儿村的时候，她就没有和艾米结仇该多好。 “走走走，别脏了大学的地。” “你这种人活着都是在浪费空气，小小年纪心思怎么能这么歹毒呢？” “你要是我闺女我一巴掌打死你不可。” “王芳芳那么相信你，连证明材料都一起办，考前一边辛苦干农活一边给你做辅导，考完回去还安慰开导你，你呢，居然把人家通知书偷走，良心被狗吃了吗？” 刘建芳被赶出学校，颜小溪私下加了一把火，找混混把她直接赶出江城。 王芳芳以江城大学新生的身份入校，坚持直接从这个学期开始上。 她每天找专业老师请假，借同学笔记，打算在这个学期把上个学期的课程补上，好跟上大家的进度。 除了这件事之外，江城大学还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 那就是由明阳鸿资助的十个留学生最终人选已经确定下来，只等手续通过审核后，就出国深造。 这十个人特地找到明珂请他吃饭。 “明珂同学，如果不是你大人有大量不和我们计较，我们根本得不到这么宝贵的机会，所以，真的很感谢你。” 学生们纷纷拿着杯子要敬酒，被明珂拦下。 “下午还有课，以茶代酒就好。而且你们最应该感谢的是你们自己，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足够优秀足够努力，就算大好的机会摆在你们面前，你们也没办法抓住。我只希望，你们能一直记得如今努力的自己，到国外以后，继续力争上游，好好学习知识。” 明珂劝明阳鸿保留资助名额，除去他不希望因为个人影响到明阳鸿以外，更因为他希望国家未来能有更多可用的人才。 在这个时代，走出国门的每一个人，未来都有可能带着满腹知识回国，带领大家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牢记使命，不忘初心。” 十人留学生的领头人举起杯子，其他人纷纷跟随。 “牢记使命，不忘初心。” 学校那边，龚达把十人的资料递交上去后，再次和远在海外的明阳鸿通话。 “明先生，您资助的十名大学生资料已经提交，如果一切顺利，两个月后他们将到海外学习深造。” 明阳鸿微微沉默。 “那小子呢？” 自从上次通话后，明珂就没有再主动给他打过电话。 “小少爷前些时间和学校教授一起申请到新的实验资金，近期正在忙修建新实验室的事。” “实验室？” 明阳鸿曾经就是做技术的人，听见这话，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不愧是他的儿子，小小年纪就能这么有本事。 “实验室建成后捐几台他们需要的仪器，一定要最先进最顶尖的。” 龚达在电话这头微微鞠躬，在记事本上写下行程备注。 “是。” 写完以后，龚达提醒道： “下个月是小少爷的生日，明先生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达给小少爷吗？” 电话那头的人心头一紧。 明珂的生日？ 明阳鸿单手取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儿，低头看了良久。 “礼物，你看着办，话就不用带了。” 吩咐过后，明阳鸿挂断电话。 但他没有和往常一样离开，而是站在电话机旁边，久久不动。 窗外的月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投射进来，落在他手里的眼镜上，平白勾出几分凉意。 明阳鸿盯着那一个光点看，看了很久，最后，心里的千言万语，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 他离开祖国，已经这么多年了吗？ 还记得走的时候，明珂就那么丁点儿大，还不怎么会走路，每天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还会要他抱抱。 明阳鸿想着当初在国内的日子，思绪渐渐随着月光飘远。 俞露清醒来发现旁边没人，裹了披巾从卧室走出来，站在台阶上看着电话机旁边的明阳鸿。 皎洁的月色在他头顶镀上一层霜色，她几乎以为是到了二十几年后，见到已经老去的明阳鸿。 明阳鸿是高级知识分子，在国内时就是机械行业的佼佼者。 他带着理科生的缜密和理智，也不失文科生的浪漫风趣，是个儒雅却又睿智的好丈夫，好商人。 如今，凭借他的知识与杰出的判断力，已经站在机械行业的顶、端，被人成为机械之王。 在公司总部所在的城市里，几乎每十个工厂，就有八个使用他公司旗下的机械。 这样的明阳鸿，除了初来海外时的儒雅，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俞露清远远望着他，眼中流露出少女时期才有的眷恋。 她抬脚下楼，走到明阳鸿身边，为他披上一件薄衫。 “这么晚了，出来打电话也该加一件衣服，仔细着凉。” 俞露清的声音把明阳鸿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惊觉他并没有回到祖国，还在千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失落。 “阳鸿，不要灰心，总有一天我们能回去的。” 俞露清一家从祖辈起就已经移居海外，对那个国度并没有特殊的感情。 但她知道，回国一直是明阳鸿心里最想要做的事。 这句话的确说到了明阳鸿心里。 他反手拥住已经不再年轻却风华依旧的俞露清，颇感慰藉。 “还好你懂我，还好这么多年，有你陪在我身边。” 俞露清静静依靠在明阳鸿宽阔的肩膀上，心里一阵心安。 “阳鸿，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一直在背后支、持你，你只管放手去做就好。” 上一次，她已经在明阳鸿面前吹过耳边风，让他对明珂产生一丝不满。 俞露清知道，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过之不及。 比起说明珂坏话，更有效的办法是，让她和儿子明岳，成为明阳鸿心目中最重要，最无可替代的存在。 只要明阳鸿最看重的是他们，就没有明珂什么事。 至于明珂的母亲戚映月，俞露清一开始就没放在眼里。 毕竟，从明阳鸿与国内取得联系后，一次也没提起过那个女人。 他的心里，早就没了那个人的位置。 “清，在你看来，他为什么不愿意出国？国外现在一切都比国内更加先进，他完全可以在外面学习过后再回国，那样将会有更大的成就，也不会影响他实现抱负。” 俞露清眸子轻转。 “珂儿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许是心里有了牵挂的人，舍不得离开。” “牵挂的人？” 明阳鸿眉头紧皱，十分不赞同。 “年轻人就应该好好学习立事业，儿女情长能有什么出息？而且，他身边现在遇到的能有什么好人，少不得都是贪图他在江城那两个老宅的肤浅女人而已。” 俞露清微笑劝道： “孩子大了，以前又在村里面长大，没学过规矩，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女孩子稍微有一个出彩的地方，或者对他释放些善意，他就会觉得人好。” 明阳鸿顿时对明珂喜欢的人印象更加不好。 他明阳鸿的儿子，生下来就应该是和他一样优秀的领导者，身边站的人也必须是能够帮上忙的人。 比如他的妻子俞露清。 俞家家财万贯，又是早已在这边生活立足的家族，拥有强大的关系网，能为明阳鸿提供人力财力各方面的支持。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拥有如今的社会地位。 如今俞家，也因为他的发达而更进一步，两个家族相辅相成，越做越大。 明珂未来的妻子也应该是俞露清这样的出身才配得上他。 俞露清抬起手轻轻抚着他的心口。 “你看你，我只是做一个猜想，怎么还生气了。或许那个女孩子也很优秀也不一定。就算她真的配不上我们珂儿，那不是还有你吗？年轻人的喜欢来得快去得快，他们不知道什么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你在旁边指点一二，他不就知道了？” 这番话说得温柔小意，让明阳鸿很受用。 他高兴了，俞露清也高兴。 俞露清早就派人打探过，明珂和那个叫艾米的女孩儿，在村里就已经开始处对象，两个人的感情很好。 现在明珂本来就因为戚映月对明阳鸿有意见，如果明阳鸿再动了那个叫艾米的女孩儿，哼，他们父子俩这辈子都别想再和好。 到时候，这偌大的公司，就是她家明岳一个人的，不会有任何人和他分家产。 想到美好的未来，俞露清笑得越发真切。 “阳鸿，依我看，这件事还是越早办越好，如果等到两个孩子感情深了，你就算是为了珂儿好，也难免伤了父子之间的感情。” “他敢？” 第434章 小动作 明珂生日前，明阳鸿还是没忍住，给龚达打了一个长达半个小时的电话，仔细交代要准备些什么生日礼物。 他挑选的都是绝对的高端货，保证整个江城大学没有哪个学生能有这份风头。 “所有东西都必须按照我给你的标准来购置，不能有任何瑕疵。我明阳鸿的儿子，吃穿用度都必须是最好的，生日那天的女伴也一样。” 龚达愣了一下，身为执行人，他多说了一句： “明先生，小少爷有一个女朋友，叫做艾米，是江城大学优秀的学生，江城大学学报就是她牵头创立的。” “她的确优秀，但还不够资格做我儿子的女朋友。如果她因为这件事生气，你就带些钱和礼物去赔礼，如果这么做了还斤斤计较的话，就动用别的力量。我明家也不需要这种心机深沉一心想通过男人走捷径的儿媳妇。” 尽管龚达夸了艾米，但明阳鸿却没有放在心上。 他之前调查过艾米的家庭，知道艾家是什么模样。 明阳鸿深信，什么样的家庭交出什么样的孩子，艾父艾母是那样粗鄙无德的人，艾米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堂堂国际一流器械公司总裁的儿子，绝对不能和那种家庭扯上关系。 哪怕艾米比艾父艾母好，哪怕她真的有点小本事，也绝对不能和明珂在一起。 龚达只是下属，最多只能在旁边给明阳鸿做信息补充，根本不能干涉他的决定。 尽管龚达觉得如果按照明阳鸿的安排去做，明珂只会和他更加生疏，也不能违背命令。 一番忙碌后，明珂的生日到了。 “还是和去年一样，都去我家里吧。” 今年明珂和艾米已经是大三下学期，马上就是大四。 眼看离毕业越来越近，明母这几天暗地里向他透过心思，打算把他和艾米订婚的事提上日程。 “行，我回去接上奶奶妞妞他们一起再去你家。” “嗯，我也要回去准备准备。” 明珂目送艾米离开，转身正准备回家去，突然看见龚达。 “小少爷。” 明珂知道龚达也只是在为明阳鸿打工而已，都不容易，从来没有迁怒过他。 此时见他上来，也没有刻意为难。 “找我有事？” 龚达表明来意是受命要送他生日礼物，并且恭敬地请求他一定要去。 “这是明先生的意思，还请小少爷见谅，不要为难我。” 礼物是明阳鸿要买的，明珂就算拒绝，也得打电话过去拒绝，不然遭罪的就是中间人龚达。 明珂不想别人因为他受罚，看时间还早，就先和龚达一起坐小汽车去到那栋富丽堂皇的别墅。 铁门打开，两边的树上都挂了欢庆的彩带，看上去喜气洋洋。 明珂微微朝龚达点头致谢。 “辛苦您了。” 虽然他不打算接受明阳鸿的好意，但仍然很感谢龚达维持付出的心思。 龚达躬身回礼。 “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心里不由得想到上次明阳鸿电话里提到的礼仪教导的问题。 明阳鸿听过俞露清的话以后，也觉得明珂从小在村里面长大不懂规矩，特地让龚达去请最熟悉西方礼仪的老师教导明珂。 明珂当然拒绝了。 因为这件事，明阳鸿还发了很大的火。 但其实在龚达看来，明珂是一个很有风度的小绅士。 刚刚那个点头致谢就是证据，更别提平时相处中的种种细节。 思绪回转之间，两人已经到达门厅处。 转过门厅，原本黑着的大厅忽然亮起。 “明珂，生日快乐。” 屋子里收到邀请函前来的江城大学学生以及江城名流们齐声祝贺。 明珂眉头微微皱起。 “龚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龚达微微躬身，什么都没说。 但明珂已经明白过来，这也都是那个当初抛妻弃子，如今又想要以父亲的身份来管教他的明阳鸿做出来的安排。 大厅里的人表情各异。 有小心翼翼看着他特别拘谨的学生，生怕什么地方没作对惹得他生气。 有眼睛闪闪发光看着他的，笑得一脸谄媚。 也有带着合作心态的名流，她们打扮得体，身上穿着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买得起一件的华丽衣裳，仪态得体地大方走过来和他打招呼。 其中，和明珂年龄相差无几的就有五六个，比他小三四岁的有十几个。 甚至还有一些看打扮不像是江城本地人。 这些人把明珂簇拥着走到大厅中间，谈着高雅的上流话题。 明珂并不敢兴趣。 这些人都很会识人脸色，马上有人主动开口不动声色转换话题。 “听说你最近在筹备修建新的实验室，我们家正好在这方面有些关系，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私下谈谈。” “我之前出国留学的时候也辅修过物理专业，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真有缘分，我和你们的老师正好认识，或许等生日宴结束后，我们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回头一起吃个饭。” 明珂听着这些官方意味十足的话，面色并不好看。 但她们都是长期出席各类宴会的人，很会找话题，也很会说话。 很快，原本还有些尴尬的场子就在她们的影响下迅速热闹起来。 连明珂都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的确有两把刷子。 而且，那个说辅修过物理的人，竟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真的能就现在国内外物理体系侃侃而谈。 家中有相关器械进口渠道的更不用说，对明珂试验需要用到的各种先进器材随手拈来。 他们的谈吐和知识涵养，甚至不比学校普通的大学老师差。 而她们也都惊讶于明珂的才能，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他身上的标签——明阳鸿先生的长子，变成了江城大学优秀学生、未来潜力无限的罕见高端人才。 以及，英俊潇洒的择偶人选。 在场的名流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精，总能以最礼貌的方式绊住明珂，让他没有办法甩头离去。 别墅之外，艾米已经带着王奶奶和妞妞到了明珂家。 明母乐呵呵地把他们引进屋，拿了果子出来给他们吃。 今天她要和王奶奶商量艾米和明珂以后的大喜事，也要探探艾米个人的意思。 艾米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她在好奇地找明珂。 “伯母，明珂在厨房忙吗？” 明母摇头。 “可能是学校里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他还没回家呢。” 艾米面色一变。 按时间算，明珂现在怎么都应该已经到家了才对。 明母本来就因为想说定亲的事一直在关注艾米的表情，一看她这个反应心里咯噔一下。 “明珂不在学校吗？” “放学的时候他和我说学校今天没事，打算直接回家准备生日宴的。” 明母噌的一下站起身。 “那他去哪儿了？” “伯母您先不要着急，我先去找老师问一问，可能是临时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艾米说完马上去学校，但是几个老师还有明珂宿舍的同学，在放学以后都没有见过明珂。 王井和王虎还把她叫到一边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应该没事，只是暂时找不到人。” 明珂虽然平时看着冷冰冰的不好相处，但只要和他接触过的人几乎都会和他成为朋友。 他大二开始几乎都和几个老师同学泡在实验室里，再加上之前替学生们说话留下十个留学名额，在江城大学不可能有得罪的人。 “我们帮着在学校这边找，你去找找他其他朋友。” 王虎见识过太多黑暗，很怕明珂这个救了他们兄弟好几次的恩人出事。 说完他们就开始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找，艾米也去万三和明珂别的朋友那里去打听。 同时，她让艾莲去和家里合作的几个店老板那里问有没有人见过明珂。 很快，江城大学附近的饭店老板那里传来消息。 “店里的伙计看见他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 穿西装的男人？ 艾米马上明白过来，是龚达。 她松了一口气，然后马上道谢，再根据万三给的别墅地址找去。 路上，艾米遇到放心不下出来找人的明母和王奶奶和妞妞。 “小米，怎么样了，他在学校吗？” 艾米扶住身子踉跄的明母。 “伯母别急，我已经知道他在哪里了，正准备过去找他。你放心，明珂在那边绝对不会有危险。” “他去哪儿了？在什么地方？” 明母抓着艾米的胳膊，就像是抓着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她真的很害怕。 当初明珂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把他从身边抢走，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一次，明珂突然不见，她发现她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让她感到极度恐慌。 “在龚达龚先生那里。” 艾米一手提明母顺气，一边让王奶奶先带着妞妞回家去，等找到明珂以后再去叫他们。 王奶奶的确帮不上什么忙，带着妞妞在外面乱跑也不方便，嘱咐过让艾米一定要注意安全后就带着妞妞先走了。 明母和艾米一起朝着别墅的方向走。 别墅位置很好，有小轿车的话交通很方便，但是也绝对不会吵闹。 艾米和明母没有车，只能一步步走过去。 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该吃午饭的时候。 艾米站在铁门外面，看着里面挂着彩带的树，心里最后一点不好的怀疑也彻底散去。 “伯母，你看，是龚达龚先生在为明珂过生日，不会有事的。” 第435章 未来儿媳 别墅大铁门紧闭，艾米走过去按响门铃。 龚达从里面出来，看清楚来的是艾米和明母后，微笑着开门。 “小少爷在大厅，请随我来。” 艾米和明母对视一眼。 明母曾经出身便很好，曾经也是住在大宅院的角色。 她拍拍艾米的手，示意艾米进去以后要多多小心。 两个人跟在龚达背后走进大厅。 门一开，优美的小提琴声就飘扬而出。 落在他们眼中的是，是华丽热闹的生日宴。 偌大的厅上，两边摆着甜品台和冷餐，有专门的厨师现场为到场的客人准备新鲜可口的食物。 今天是明珂的生日，又是准备谈艾米和明珂订婚的事，明母穿得也比较正式，一身蓝色大垫肩长裙。 艾米则穿得这相对简单，是现在正流行的大V领白衬衫，搭配着浅蓝色牛仔裤。 而大厅里围着明珂的那几个女人，身上穿着定制的精致晚礼服，脖子上、手上戴着价值不菲的首饰，和他们俨然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明母和艾米都没虚。 明母给了艾米一个眼神，然后两个人一起朝着大厅中央走去。 他们目不斜视地走到明珂面前。 而明珂，也在艾米一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她，直接拨开人群朝她走去。 “明珂，这两位是？” 明母笑容温柔典雅。 “我是明珂的母亲，我身边这位是我们明家未来的儿媳。” 她知道艾米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所以在两人看清楚大厅中的景象时，她已经小声询问过艾米的意见。 艾米没有排斥，她才如此对其他人说。 “儿媳？” 在场受邀前来的女性都有些不解。 江城大学的女学生还好，他们大多一看见这些和他们有云泥之别的名流就没敢再动别的心思。 但是这些来的各家小姐就完全不一样。 她们时间宝贵，身份也高，平时都是人求着见她们。 这次她们是收到龚达以明阳鸿的名义发出的邀请函，才来这里参加生日宴。 而且明阳鸿还很明确地向她们传达出，想要在她们之中替明珂找未来妻子的意愿。 明珂现在没什么大的名气，还不足以让这些家族的人看在眼里。 但是明阳鸿不一样。 如果她们真的能成为明家儿媳，以后对家族一定会有很大帮助。 再加上一番交谈后，她们发现明珂的确有些本事，而且为人也很有绅士风度，难免更加上心。 但是，现在明珂的母亲却宣称一个穿得灰扑扑的女孩儿是明家儿媳，这让他们无法接受。 不过，人群中也有一个穿西装裤的女孩儿主动走到艾米身边。 “你好，我叫谷红雁。你是江城大学那个艾米还是碰巧同名同姓？” 艾米看向谷红雁。 明明是宴会，但她身上也穿的白衬衫，下面陪着简单的西装裤，头发也剪短，整个人都透着几分爽利干净。 “你好，我叫艾米。我想，我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艾米。” 谷红雁嘴角上扬的弧度瞬间变大。 “我早就想认识你，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你们之前带头去救未归大学生的事做得真带劲儿，还有你弄的江城大学学报，真的做得太好了，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喜欢看，说你们报纸讲真话，有头有尾，不会只报道一截就跑掉。” 她热情地说着江城大学学报做过的几个曾轰动全国的新闻，艾米看得出她是真喜欢而不是刻意恭维。 谷红雁说完话，还拉着她介绍给其他朋友。 “这就是我以前和你们说过的小米。” 他们说话的时候，明珂就站在旁边和明母说话，两个人看向艾米的眼神都透着温柔。 在场有点眼力见儿地都能看出来艾米和明珂、明母的关系都很好，不会不长眼撞上去，但架不住有不长眼的人。 “伯母，原来您是明珂同学的母亲啊，看您这么年轻，我还以为您是明珂同学的姐姐呢。” 一个穿红色晚礼服的女人走到明母面前，把手里刚拿的香槟递给明母。 她家家世也不赖，又看明母穿着普通，马上猜到明阳鸿并不怎么看重这个女人，甚至俞露清还会讨厌明母。 如果她让明母出丑，借此讨好俞露清，说不准家里在海外的生意能跟着得不少甜头。 但，明母却优雅地接过香槟，浅浅抿了一口。 “这酒不错，适合你们这些小年轻喝。” 说完，她把杯子放到侍应生举着的托盘里，冲女人点点头，带着明珂走过去和艾米、谷红雁说话。 明母曾经和谷红雁的父母有些交情，一群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整个大厅的重心瞬间从那位穿红礼服的女人那边，移到艾米和明母这边。 女人捏着酒杯。 “不过是明先生不要的弃妇，比起现在的明夫人差远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声音不小，正好落在明母耳中。 明珂不愿意她因为明阳鸿伤心，一直没有和她说起过俞露清的事。 “龚达，送客。” 明珂第一次以少爷的身份让龚达做事。 龚达立刻上前恭敬地请这个女人离开。 “张小姐，请。” “你既然知道我姓张，就该知道你不应该请我出去。这场生日宴是明先生和明夫人替明珂办的，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来的资格。” 明阳鸿身价不菲，张小姐认为，明珂不可能为了一个明母就得罪他和俞露清。 所以她说得很理直气壮甚至有些得意，觉得她是在帮明珂的忙。 一转头，她对上的却是明珂冰冷的眼神。 青天白日里，周围还全都是人，她却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就像突然从大太阳底下走进不见天日的井底一般。 明母耳边不断响着“明夫人”三个字，神情有些恍惚。 但自小良好的教养让她撑住没在这些人面前露怯狼狈，而是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位张小姐。 “你说得对，我的确不应该来这里。明珂，小米，我们回家。” 明母带着明珂和艾米离开，临走时还不忘邀请谷红雁下次到家里做客。 等他们都离开，原本热闹的大厅突然变得寂静无声。 谷红雁和几个交好的朋友没好气地看着张菲芸。 “这是明珂的生日宴，有些人居然说他的母亲和未婚妻没资格来这儿。看来在我们这位张小姐的眼里，我们这些都是吃不上饭所以来这里蹭吃蹭喝的乞丐吧。” 谷红雁嘲讽得张菲芸脸色发青后带着姐妹团转身就走。 剩下的人看情形不对也纷纷主动离开。 很快，人来人往的大厅只剩下张菲芸一个人。 龚达送完明珂他们回来，直接让侍应生把她给请出去。 张菲芸站在别墅大门外，恶狠狠地看着大铁门。 “好，很好，你们都给我走着瞧，我张家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她是张家金尊玉贵的小姐，从来都是被人捧着的主儿，从小到大就没有这么狼狈过。 明珂在她看来，除了有个好爹之外什么都不是。 张菲芸知道俞露清也有一个孩子，而且那个孩子是明阳鸿和俞露清养在身边亲自培养的。 俞露清家族势力也不弱，而明珂，哼。 既然敢这么对她，那就别怪她张家站在俞家那边。 张菲芸狠狠上车，让家里的司机回去。 另外一边，明母他们也已经回家。 离开别墅以后，明母还依旧保持这款款大方的模样。 走到分叉路时，她还捏着艾米的手说： “今天让你看见这些事，真是太不该。等我和明珂回去准备准备，晚上再一起吃饭。” 艾米不放心她，但也知道，她骨子里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不会愿意别人看见她脆弱的一面。 于是，艾米顺从地离开。 明母笑着看她走远，然后和明珂一起回家。 大宅门一关，明母瞬间眼眶全红。 她颤抖着问： “小珂，那个人说的是真的，你爸他在国外已经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明母虽然这么问，但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只是不愿意接受。 这么多年，她受了那么多苦都挺过来了，就是因为想着明珂，想着明阳鸿。 好不容易知道明阳鸿还活着，还想要认回儿子，她心里一直都很高兴，觉得这个家终于又能够完完整整。 可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明阳鸿早就有了一位新的明夫人。 明珂也知道这一点，他也没有选择继续说谎，因为现在再骗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是，他很多年前就已经结婚了，那个人叫俞露清，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叫明岳。” 明母猛地捂住心口，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俞露清……明岳……” 她按着心口摇着头，声音里满是凄凉。 “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所以才不愿意认他？” “就算他没有结婚生子，就冲他以前能在明知道我和你会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丢下我们独自一个人出国，我这辈子就不可能认他。这种人不配做我父亲。” 明母心里很难受，却还是劝道： “小珂，你爸爸他是有苦衷的，是不得已。” “我知道他是不得已，但那又怎样？当年那种环境，谁没有苦衷，谁没有不得已？但所有人都抛妻弃子二十多年不管不问，现在又突然带着妻子儿子转头来要认那个被他丢掉的儿子吗？苦衷？他能因为苦衷丢下你我一次，就能因为同样的借口丢下我们两次三次，这种苦衷，我明珂不认。” 第436章 动真格 晚上的生日宴过得很简单，艾米私下把早已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一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送给明珂。 明珂直接载上艾米出去骑了一圈。 呼啦啦的风刮在脸上，原本压、在心头的抑郁情绪都被吹散不少。 “阿姨那边还好吗？” 长辈遇到这种事情，艾米不好直接对明母表示关心，否则会让明母觉得不自在。 明珂骑着车围着湖边缓慢移动，闻言停下车和艾米一起推着车散步。 “现在还有点没办法接受，但她也不是小孩子，这么多年经历过的事不比我少，很快就会想通。” 明珂没说的是，就算明母想通了，他也绝对不会原谅明阳鸿这次做出的事。 两个人在湖边走了一会儿，艾米确定明珂情绪状态还好以后才离开。 明母那边直接向工作的学校请了病假，艾米每天上完课有空的时候，就带着自己或者王奶奶做的小吃过去陪着她。 明母表面上看着还行，只是变得爱发呆。 很多时候，她上一秒还在说着话，下一秒就望着窗外目光涣散。 艾米发现这一点后，私下和明珂建议道： “要不给阿姨换个环境吧？那个老宅是以前明母和明阳鸿一起生活过的地方，而且平时你去上课的时候，阿姨一个人再加更加冷清，只会让阿姨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 艾米的院子有四个房间，周红摆脱掉金老太一家后，攒够钱不愿意再麻烦她，已经带着丫丫搬出去，正好空出一间房。 再加上明母以前在这个院子里面生活过，也不会觉得特别陌生。 明珂回去和明母商量过后，暂时搬到院子里和王奶奶他们一起生活。 小小的院子比起明家老宅来说，有些紧凑。 但王奶奶和艾莲把院子打理得很好，有花有树还有新鲜的菜。 明母请假后不用去上班，就帮着王奶奶做些针线活。 在这样的氛围下，她的精神状态明显在逐渐变好。 明珂在学校里则和艾米打过招呼后，又一头扎进实验室。 这一次时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长，甚至还有穿着制服的人在老实验楼那边守卫，除去参与实验的人，其他人一律不许靠近。 张燕燕忍不住再次感慨道： “小米，你和明珂真的是男女朋友吗？从大一开始你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现在更了不得了，直接几个月都说不上一句话，唉。” 艾米笑着在她脑门上一拍。 “说什么呢你。他是因为太优秀，所以每次都被教授抓壮丁。说起来再有一年我们就毕业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张燕燕孩子气地噘了下嘴，她从小到大，见过最可怕的是就是大学期间学校里发生的几件事，直到现在还是当初刚入学时候天真烂漫的模样。 “我爸说等毕业分配一个工作，他就在我上班的地方帮忙置办一套房子，再给找个体贴人能照顾好我的对象。” 现在提倡自由恋爱，但是张燕燕太过单纯，她爸妈都怕她在外面被不怀好意的人骗，恨不能把一切都给安排好。 李美丽举手表示她也差不多。 “其实我想自己决定的，不想让他们管这么多，可是谈判了好几次都失败了，只能先这样吧。我本来还以为毕业以后就是天空海阔任鸟飞呢，结果还是要被家里人管着，唉……” 吴盼弟笑眯眯地看着她。 “有人管着也挺好的。” 读大学这三年，吴盼弟每个学期放假都在学校这边，连过年都没回过。 大一的时候她还打算回去，差点儿被家里人关起来绑去结婚后，在除夕夜前连夜逃回学校，从此再也没回过家。 而她的家里人也真的当没生她这个女儿，愣是一次信都没来过。 时间长了，吴盼弟也就习惯了，把自个儿当成个孤儿。 李美丽拍拍她的肩膀，说： “这大概就是书里说的，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站在桥下看你吧。” 302的每一个人，都已经有了对未来的大致规划，并且在这最后的大学时光里为那些规划而努力冲刺。 一整个学期外加一个假期过去，明珂才终于走出实验室。 这次，他直接收到学校的邀请函。 “学校希望我继续留在实验室。” 比起明珂这次进实验室的时候，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因为，这次试验的最终成功，让他的身份有了质的变化。 以后，他能凭一己之力护住明母和艾米，就算是明阳鸿用别的手段想要把他弄出国，也绝对不可能同意。 “你希望留在学校吗？” 明珂点头。 艾米牵起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说： “只要你喜欢，那就去做，我会永远支、持你，就像你曾经支、持我一样。” 明珂微微低头看着艾米，右手用力，把她拉入怀中。 “谢谢你，小米。” 她，是他黑暗天空中的一束光，让他的世界重新出现色彩，重新充满希望。 如果不是她，那他永远只会是那一个在冒儿村牛棚里躺着的放牛娃。 因为那时候的明珂，已经对一切失去兴趣，失去希望。 傍晚时分，依靠在一起畅享未来的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分开。 明珂回到家里，就看见等在门外的龚达。 这几个月他吃住都在学校，明母嫌家里冷清，干脆就一直住在艾米家的院子里，每天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过日子。 因此，没有人给龚达开门。 龚达远远就望见明珂，快步走过来鞠了一躬。 “小少爷。” “我说过别这么称呼我，叫我明珂就行。龚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明珂并没有打算开门请他进去坐着喝口茶。 因为上次生日宴上发生的事，让明珂心里很不满，哪怕龚达那次也是奉命行事，但也是重要帮凶。 “明珂先生，早些时候明先生来过电话，特地嘱咐等您回来以后过去回话。” “回话？他算我什么人，要我回话？你告诉他，我就是一个在乡下长大的野孩子，父亲早就已经去世，不认识什么明先生，也请明先生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母亲，不然，别怪我最后一点情面都不留。” 说完，明珂啪的一声关上门。 龚达看着紧闭的大木门，在暮色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三番五次提醒过明阳鸿，明母和艾米都是明珂很在乎的人，如果想要拉近父子关系，就不要伤害他们。 可惜，明阳鸿并不这么认为。 明阳鸿觉得，他是明珂的父亲，明珂就应该对他言听计从。 并且他觉得，俞露清更适合做明珂的母亲，他选出来的大家子也更适合做明珂的未婚妻。 “唉，明先生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透如此简单的事呢？明珂先生他，是一个活生生有自我意识的人啊，不是一个傀儡。” 龚达感慨着回别墅给明阳鸿回电话，明阳鸿果然大、发雷霆。 “他身为人子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看来是我对他太宽松了，让他觉得可以肆意妄为。龚达，你明天去给他办出国手续，不管用什么法子，必须把他带到我身边来。我绝对不允许他再这么粗鲁无礼下去，我要亲自教他规矩。” 明阳鸿说完挂断电话，龚达放下电话，无奈摇头。 这个法子，显然行不通啊。 可命令就是命令，他身为被委托人，只能照办。 电话那边，俞露清忧心忡忡地劝明阳鸿： “你这样也太武断了，当心孩子和你生分。” “生分？我这是为他好，当年我比他难多了，现在我已经把他所有的路都铺好了，他只管站上来就会成为所有人都羡慕的明总，他有什么资格和我生气？” 明阳鸿不认为有人可以拒绝这么一大份资产的诱/惑。 而俞露清则是心里咯噔一下。 明总？ 明阳鸿这是打定主意要把公司交给明珂那个野/种继承？ 她手有些发抖，不得不放到桌下藏起来，以防被明阳鸿看出端倪。 “你说得对，你是珂儿的亲生父亲，他肯定知道你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好。只是上次生日宴的事情你也看见了，珂儿肯定舍不得他母亲还有那个叫艾米的女孩子，不会愿意出国的。” 明阳鸿脑海中有一瞬间浮现出戚映月知书达理的模样，但也只是一瞬。 戚映月的确有大家之风，是当时所有朋友称赞的贤内助。 但是，她比起俞露清还差得远。 俞露清可以给他事业上的支、持，还可以为他解决公司那些令人头疼的难题，这些都是一个所谓的大家闺秀绝对做不到的。 明阳鸿爱的，就是俞露清这种新时代女性，而不是以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戚映月。 “我见过太多像他们这种人，很简单，随便给点钱就打发了。” 明阳鸿并不把明母和艾米放在心上，把一切都交给龚达去办。 俞露清危机感剧增，立刻找到儿子明岳商量这件事。 “什么，爸爸要把公司交给明珂？凭什么？这不公平。” 俞露清双手紧握。 “这当然不公平，公司是靠我们俞家才发展到今天的，这么多年，一直帮着打理公司的也是我和你两人，没道理给一个什么都没付出的外人。所以，你最近在公司一定要好好表现，国内那边交给我，我绝对不会让他们父子和好。” 第437章 商机 江城大学的新实验室一直在筹备中，当艾米进入大四的时候，正式开始投入使用。 刚开学不久，她之前在明珂生日宴会上认识的谷红雁就跑来学校里面找她。 “小米，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艾米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盒子打开放到谷红雁面前，里面装着王奶奶做的盐水花生。 “我得罪的人还少吗？好多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都莫名其妙给我使绊子，我根本不记得见过他们，怎么，连你也知道了？” 谷红雁认识艾米后曾经去她家做过几次课，最喜欢吃的就是王奶奶做的小食，用谷红雁的话来说就是，王奶奶做的零嘴有家的味道。 “何止是我，我们整个圈子都传遍了，说什么你拜金，看见有钱有势的人就给人献殷勤拉关系，比这难听的话都有。” 谷红雁咔嚓咔嚓剥着盐花生，一边说一边吃一边叹气。 “你说你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针对你呢？他们为什么要针对你？” 艾米看了她一眼，笑道： “你都说了是针对，针对是不需要理由的。可能是我衣服的颜色款式他们不喜欢，也可能是我的名字让他们不喜欢，这些都可以成为理由。” 艾米说得轻松，让谷红雁很不赞同。 “你就一点儿都不怕他们把你名声弄坏啊？这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艾米摊手。 “在意有用吗？再说了，他们说这些影响到我生活了？没有。既然没当着我的面说，也没影响到我的生活，那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是他们的自由。” 谷红雁耸耸肩。 “也对，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伎俩全都是摆设，什么用都没有。” 她在圈子里有朋友也有敌人，她不喜欢和那些装模作样的人一起玩，这些年没少被他们在背后说坏话。 不过她家里地位高，这些人也只敢在背后说，当面还是会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她都已经习惯了。 谷红雁和艾米说着圈子里的八卦，很快就把一小盒盐花生吃完。 吃完后她还有些意犹未尽，问艾米说： “奶奶最近有没有研究出新饮料啊？” “我们家的秀姐上个月怀孕了，吃什么吐什么，奶奶就给她做了点儿甜酒，那个做酒酿小圆子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谷红雁马上收起盒子拉着艾米就朝家里走。 他们到的时候，王奶奶正坐在院子里面拿着大箕子选米里面的小石子，张秀就坐在旁边拿着针线给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服。 谷红雁一进门就冲张秀喊： “秀姨，我来抢你的甜酒吃了。” 张秀瞪了她一眼。 “胡说什么呢，甜酒这次做得多，留了你那份，哪里还用得着和我抢。” 张秀和邹与明结婚以后，一家三口住在大院子里面，两人攒了些钱后，她就没再继续在艾米家里做帮工，而是和明母一样投资王奶奶的生意，还开了个代理店。 就是在人多的街上租了个小铺子，里面别的什么都不卖，只卖王奶奶做的这些饮品。 这个想法是邹与明提出来的，当时艾米吓了一大跳，险些以为这个心地善良的男人和她一样来自别的地方。 但后来证明，邹与明这叫商业嗅觉，总能提前察觉未来的商机。 比如现在，张秀帮着给谷红雁弄了酒酿小圆子以后，就拉着艾米在问： “明哥说现在码头上的事越来越规范，觉得后面上边儿会直接接手这一块。他打算把手里的生意放出去，凑些钱带着愿意跟着他的弟兄们下海做生意，你觉得这事成不成？” “当然可以，现在是好时候，邹哥又聪明能干，肯定能成。” 艾米本来也有这个打算，只是现在还没有行动，没想到邹与明比她先动起来。 她把这些年清理超市攒的钱拿出一大半塞到张秀手里。 “我提前做个投资，以后跟着你们俩喝酒吃肉。” 张秀没推掉，但最后还是坚持给艾米写了一个字据。 艾米拿着她写的纸条用指头弹了两下。 “以后你们成立公司了，我可是有干股的哦。” 如今特区已经设立，经济发展的号角已经吹响。 艾米对邹与明的能力也相当信任，这么好的投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她和张秀的关系很好，但公事公办。 艾米给的钱不少，张秀特地叫人去把邹与明叫过来，三个人把各种东西谈好以后，才在字据上面按下各自的手印。 “合作愉快，祝邹哥秀姐财源广进。” 正巧艾米说这句话的时候被吃完酒酿小圆子的谷红雁听见，她笑眯眯地跑过来问是什么事。 谷红雁性格开朗大方，因为曾经去过不少国家，见识也很广，只要她愿意，可以让身边每个人都喜欢上她。 张秀和邹与明对她的观感也不错，就把准备下海的事说出来。 谷红雁对这事很感兴趣，也拿出她的小金库里面一部分钱给邹与明。 “这……我们现在只是有个大致计划而已，还不知道以后发展会怎么样。” 谷红雁无所谓道： “反正这些钱放在我手里也是被胡乱花掉，还不如做些有用的事。对了，我之前有个几个表哥也在做这些，我现在就和他们打电话，约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身为谷家人，谷红雁的人脉关系网不是一般的强大。 三天后，艾米和邹与明还有张秀，就和几个现在已经经常会出现在报纸上面的人坐在一桌吃饭。 “大家都不要见外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有什么话直接说，我们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哥，他们都是我的合伙人，你们可要多帮衬帮衬啊，不然我就找舅舅告你们的状。” 谷红雁的身份让她不需要和别人虚与委蛇，她也不喜欢那一套。 几个表哥和她关系都不错，虽然性格差别很大，但对她介绍的人都很热情，说话也没有那种让人很不自在的客气。 “那是当然。现在都鼓励经济，能多一个人愿意做市场那是好事。我们虽然都不是多厉害的人物，但是在这方面勉强有点经验，今天就厚着脸皮做一次前辈，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都可以问，只要我们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邹与明见状也没有不懂装懂，把提前整理好的问题都拿出来问了一遍。 桌上的几个人都根据各自的经验给出答案和建议，还指出一些他们目前看好的行业和市场。 一顿饭下来，艾米这个门外汉都跟着学到不少知识。 而邹与明也没有来虚的，直接敬酒对他们说： “感谢前辈们的指点，虽然我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各位前辈也许也瞧不上我的小打小闹，但我邹与明保证，以后的事业一定有各位的一份。” 他的话说得义气十足，恭敬感激却又不卑躬屈膝，让谷红雁的几个表哥心情也不错。 邹与明表达过感谢后，又说了他的一些想法。 他生活在普通百姓之间，见到的很多事都是谷红雁的几个表哥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谈起这些也让他们对现在的局势有不少新的认识。 张秀也说了一些她在做饮品店的时候发现的一些属于学生群体的消费习惯，艾米则从新闻人的视角说了一些对未来情况的分析。 总之，一顿饭下来，所有人都有不少收获。 卫大海家里，艾丽也在说服卫家人不要只看眼前赚的钱，想让他们把店子做大，顺应现在的潮流下海去。 “这出去也不知道是亏还是赚，现在家里这些已经够花了，不用那么冒险。” 卫家之前的生意失败过一次，所以在面对改变的时候特别谨慎。 卫大海这次也没有站在艾丽这边。 “我马上就毕业出来工作了，到时候能赚不少，再加上家里卖衣服赚的这些完全够，而且还有多的，不用再出去。我爸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年纪都大了，经不起这么折腾。” 艾丽和卫大海已经在一起有两年，学校里总有更年轻好看的女孩儿出现，卫大海已经对艾丽没有最开始的新鲜感，只不过因为家里面的生意所以一直没有让她发现这一点。 而艾丽则一开始就不是冲着什么感情去的，在她心里，经历过曾经在艾家的生活以后，认定什么感情都没有钱来得重要。 但她没有和卫大海吵架，而是和往常一样装作顺从地应下。 暗地里，艾丽去进货的时候，选了次一等的料子，其中节省出来的成本就偷偷攒着，准备攒够也出去做生意。 就在她忙着吃差价的时候，艾父艾母背着大包小包找来了。 “丽丽啊，我和你爸下岗了，房子也被收回去了，你看能不能给我们找个住的地方？” 艾丽看着风尘仆仆的父母一阵头大。 “艾前进呢，你们没有去找他吗？” 艾母摆手说： “你弟弟他年纪还小，干的活辛苦赚钱还少，要是带着我们两个老的以后找不着好媳妇儿。你不一样，你已经抓住卫家了，以后不怕没人要。而且你们店里面生意这么好，肯定有很多钱，就算在城里面给我和你爸买一套大房子都没问题。” 第438章 软柿子 “买房？妈，虽然我的确很想要让你和爸爸过上住大房子，每天不用上班的快乐生活，但是你们也看见了，我自己现在还是在租房子住，租的还是一个小房子。弟弟年纪小又辛苦，你们可以去找艾米啊，她是江城大学的大学生，之前在报纸上可没少出风头，肯定有钱给你们花，比跟着我享福多了。” 艾丽从小就为了过得舒服一点学会看父母脸色，讨好他们已经成了她的一种本能反应，哪怕心里再生气也能做得滴水不漏。 艾母果然没有怀疑，还真的以为艾丽是怕他们跟着她会吃苦才这么说的。 “艾米那个白眼狼肯定连屋都不会让我们进。我和你爸已经被赶过一次，不想再丢脸。” 艾母之前觉得底气足，对艾米做什么都没问题。 但现在艾父丢了工作，她也跟着下岗，家里一下子没了收入来源，连落脚的地儿都没了，她那份底气一下就变成不愿意让艾米看笑话的傲气。 “她之前不是不愿意回家也不愿意帮家里出力吗，我绝对不能让她小看我们，一定要让她后悔，跑回来跪下求我们让她回来才行。” “……” 艾丽对艾母这番话感到无语。 他们两个人现在吃住都是问题，不像以前一样想着要让艾米负责就算了，居然还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艾丽暗自摇头。 “妈，你不能这么想啊，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的亲女儿啊。这些年我们家其他人多多少少都为家里做过一些事儿，连弟弟那么小的年纪都因为艾米不帮忙被逼着出来打工赚钱，只有艾米一个人什么都没有替家里做过。她也是家里的一份子，爸妈你们也花了很多钱才把她养这么大，她本来就该给你们养老，这就算是闹到局子里去也是你们有道理。” 艾母很心动，但是艾父觉得太丢脸有些不愿意。 “只有她来求我们的份儿，凭什么要我们去求她？我们是她亲生父母，她不养我们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戳她脊梁骨，她要是知道我们过得不好，就该主动把我们接过去给我们养老，不然就是不孝。” 艾父很要面子。 他这辈子最得意的是，就是离开村里，摆脱乡下人身份，成为一个城里人，而且还是江城这么大城市的城里人。 以前，艾父最喜欢的就是和其他人说他的工作，因为他觉得他的工作很好，稳定，工资高福利好，还给分配房。 他享受那种被所有人羡慕的感觉，特别是老家那些人把他当做无所不能的大人物的感觉。 但是，现在艾父失业了。 他最骄傲的事情被毁掉，让他没办法接受。 艾父想要证明，哪怕他下岗，哪怕他现在没工作了，他也是该被其他人羡慕的存在。 于是，他在艾母提到要进城找艾丽的时候，只推了一次就答应下来。 哼，他没工作又怎么样，他闺女厉害，儿子也厉害，养的所有孩子都在市中心。 现在，艾父抱着比艾母还要强烈的自尊心，严词拒绝艾丽的让他们去找艾米的建议。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向那个白眼儿狼低头。 “那你们还能去找谁？” 艾丽做出一副担心的样子，直接把她排除在艾父艾母的选项外。 她不可能让他们和她一起住，更不可能管他们吃管他们穿。 这一点，在艾丽稍微懂事一些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 她长大以后绝对不和艾父艾母一起生活，否则她会疯掉。 “当然找你大姐。” 艾父想都没想就说到艾莲。 “你大姐从小就懂事，这次也不知道怎么的，结了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给家里来个电话，过年也不回来，我现在连大女婿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说起这件事，艾父还有点生气。 从小到大，最让他省心的就是艾莲，没想到艾莲结婚以后居然直接把娘家人给丢掉脑袋后面认都不认。 艾丽狐疑地看了艾父一眼，发现他的生气不是假的。 她又看向艾母。 艾母心虚地移开目光。 直到现在，艾母也没敢告诉艾父，当初是她把艾莲卖掉了。 而且为了能成功卖掉，不像之前一样再出什么岔子，她还主动建议那个人生米煮成熟饭，好吃定艾莲。 艾母到底当年没有因为艾莲是女儿就把她丢河里，心再狠，也知道这件事过后，就算艾莲还活着也绝对不可能再原谅她。 艾丽刚到江城市中心的时候，忙着编故事演戏搞定卫大海，压根儿没心情去注意艾米和艾莲那边。 后来她联合颜小溪想要搞事情的时候又失败了。 艾丽脑子灵光，做事也比较谨慎。 那个时候她已经得到卫大海一家的认可，未来眼见着会越来越好，她当然不会再傻乎乎地跑去得罪艾米，自然也就没和艾父艾母认真提过艾莲的事。 但现在这么好的机会，艾丽实在忍不住提起这件事。 “爸妈，你们在说什么啊，大姐没有结婚啊，她去艾米那里住了很久，还考上了江城大学，成绩很好，老师都很喜欢她呢。她还在艾米开的店里面做兼职，每个月赚的钱比我还多。” “什么？” 艾父艾母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但艾父更多的是气氛，艾母更多的是震惊。 震惊过后，艾母心里那点儿以为艾莲已经被她害得丢了性命的愧疚马上烟消云散，变成一肚子不满。 “她过得这么好为什么都不和我们说，是故意要让我和你爸担心吗？不行，我现在就去找她，一定要让她把这件事说清楚。” 她理直气壮得仿佛当初把艾莲逼走的人不是她。 艾丽还特别贴心地给他们指路，指路的时候，还不忘指着几条街的大饭店说： “这些店里面都有艾米的生意，平时都是艾莲在帮着打理。她现在很厉害，饭店的大老板看见她都要笑眯眯的好好说话呢，爸妈，你们到时候和她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态度好点儿，不然肯定会被她赶出来。” “她敢。” 艾父怒喝。 他不怀疑艾米会把他赶出来，但完全不能接受最懂事最听话的艾莲也会对他们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我是她爸，她就是当大领导了我也还是她爸，这辈子只有她对我好声好气的份儿，哪有让我这个当爸的对她低三下四的份儿？” 艾父的火气被艾丽的一句话挑起，气势汹汹地带着艾母冲到艾米住的院子前面。 砰砰砰。 他抬起手就用力砸门。 “谁啊？” 一道温柔却带着几分英气的女人声音传来，木头门吱呀打开，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你们找谁？” 张秀怀孕以后记性变得比之前差，再加上她认识艾米的时候，艾父艾母已经不怎么敢找艾米闹，所以完全没认出面前这两个人。 “艾莲呢？” 艾父正在气头上，不管面前的人认不认识，直接推开人朝院子里面闯。 他力气大，张秀被他推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背硬生生砸在木头门上。 “哎哟——” 她一声惊呼，邹与明马上从里面跑出来。 “秀秀怎么了？” 他一出来就看见张秀捂着肚子，而艾父凶神恶煞地在骂人。 “装什么装，我不就是撇了你一下吗，我警告你，别想讹我啊。” “秀秀，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肚子痛吗？” 张秀艰难点头。 她怀孕时间不长，又是医生说的后宫位，肚子还没有显怀。 现在她觉得肚子里面传来一阵很奇怪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喂，她肚子痛可不管我们的事，我们碰都没有碰她肚子，青天白日的别这么污蔑人啊。” 艾母警惕地看着张秀。 邹与明却懒得和她说话，打横抱起张秀就拦车往医院赶。 “矫情，不就撞了一下门吗，瞧瞧她那样儿。” 艾父最看不得女人这个样子，心里很不喜欢。 这时，听到动静的艾米从里面走出来。 一看见他们，艾米的脸马上黑了。 “你们来干什么？秀姐呢？” “我们来找艾莲的，关你什么事？还有你整天都是和什么人打交道，那个女的我就推了她一下，她就按着肚子好像我踢了她一脚一样，真是不像话，骗人也不是这么骗的。” “什么？你推了秀姐？” 艾米连忙朝屋里喊一声，抓起包就往外面跑。 “我没用力气，她就是装的，你别以为这个样子我就会信，我绝对不会给你们一分钱。” 艾父冲着艾米喊，语气很不屑。 艾米冷冷回头。 “秀姐她怀孕了，要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她扔下这句话就紧跟着赶去最近的医院，艾父艾母直接僵在原地。 “怀孕？肯定是骗人的，肚子都没有怎么可能怀孕。” 艾母赞同道： “就是。就算怀孕又怎么样，我怀孕的时候还下地干活呢，她就这么不经风一推娃就掉了？我看就是艾米知道我们会来，故意和那个什么秀姐一起演戏诓我们，想把我们吓跑。” 艾母说完，艾父却没有吱声。 他正眼冒绿光地盯着面前这个大院子看。 “这房子真好，在这么中间的位置还能这么大，比我们以前那个大多了。” 艾母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院子里面的样子，和艾父一样惊讶。 “我宣布，以后我们就住这里了，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 第439章 美丽的误会 这片街就这么大点儿地，左左右右又全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三年多，艾米家有人闹事还闹进医院的事儿马上传得所有街坊领居耳朵里，再通过他们的嘴巴传到了另一所学校里的周逸泽耳中。 “听说去闹事的是一对老夫妻，嘴里嚷嚷着他们是艾莲的父母，要让艾莲养他们。” 艾莲在学校里表现很好，又经常和老师们一起参加各种学术交流，在江城这一片是很多学生眼里的偶像。 “天呐，那受伤进医院的该不会就是艾莲吧，听说那个人都流血了。” “不会有事吧？闹成这个样子，肯定又是那种重男轻女不许女儿读书，结果看见女儿现在越来越出息了又来要钱的极品父母。” 因为头几年考上的很多学生都是下乡知青，除掉极个别自愿下乡的，大部分都是不受家里面重视才被送下去的。 所以这些年，学校里没少出现极品父母来闹事的情况。 周红的前婆婆和前夫当初来闹事那次更是让人记忆深刻，虽然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但每次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会被当时目睹过事情起始的学生拿出来说。 “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当爹妈，太膈应人了。” “说是这么说，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大家都多看重名声。而且艾莲马上也要上大四分配工作了，要是这个时候因为他们被影响到也太不划算了。” 学生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周逸泽路过的时候听了一耳朵，顿时感觉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脚却已经朝着他们口中所说的那家医院跑去。 “你好请问艾莲住哪个病房？她应该刚到医院不久。” 他急急地问医院里面的小护士，小护士低头翻了记录却摇头说： “对不起先生，我们医院今天早上没有进来这么一个病人。不过也许是因为情况紧急没来得及登记，你可以说说和她一起来的人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查。” “和她一起来的叫艾米。” 周逸泽说完，小护士马上查到信息。 “的确有这么一个人，而且她的情况不是特别好，肚子里的孩——” “她在哪儿？” 周逸泽一听说情况不好，什么理智都没了，根本顾不上听小护士后面说的话。 小护士以为他是病人的丈夫，想到病人的情况，马上给他指出一个方向。 周逸泽一边说谢谢一边拔腿就跑，刚爬上楼就看见站在病房外面愁眉不展的艾米。 他猛地冲过去。 “艾莲怎么样了？她被伤到什么地方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艾米正在担心张秀的情况，被周逸泽抓着这么一通问人都懵了。 “什么艾莲？我姐怎么了？” 难道是艾莲被艾父艾母欺负打伤进医院了？ “不是都说你姐被打伤进医院了而且很严重吗？艾米不管她有什么事你别瞒着我，不管怎么样我一定把她治好。” 周逸泽满心满眼都是艾莲，根本没注意到艾米刚刚问的那句话有什么问题。 还是相对比较冷静的艾米先一步反应过来。 “不是，你听错了，我姐没事，是今天那两个人来我住的地方闹事伤到秀姐了，现在秀姐还在那边做检查，医生让我在这儿等着，一有结果马上告诉我。” 做检查的地方就在病房不远的地方，只要那边医生一喊她就能听见。 听见受伤的不是艾莲，周逸泽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担心地问： “那秀姐还好吧？” 他知道张秀怀孕的事。 “来的时候看起来不是很好，现在只能等结果出来，希望没事。” 张秀怀孕的时间还不长，肚子里的孩子很容易受到伤害。 周逸泽知道情况以后也没走，在这边一起帮忙。 艾莲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见他还有些不敢认。 “周逸泽怎么也在这里？” 艾米没多想，张口就答道： “他以为受伤的人是——” “我正好路过，怕艾米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过来帮帮忙。” 周逸泽有些慌张地打断艾米的话，惹得艾米多看了他一眼。 这一看她才发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周逸泽脸怎么这么红？ 正巧这时艾莲开口说： “谢谢你啊，真是麻烦了。” 艾米发现，周逸泽变得更加手足无措起来，脖子根都红了。 她再联想到之前周逸泽着急忙慌的样子，心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 该不会，周逸泽其实现在心里还喜欢她姐吧？ 艾米被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 周逸泽之前和颜小溪处对象的时候，她已经把这个人直接划出姐夫名单了。 在艾米心里，艾莲这么好又能干的人，值得最好的。 周逸泽人虽然不错，但和颜小溪搅和在一起，如果艾莲和他处对象以后肯定麻烦不断，艾米可不希望艾莲生活得那么水深火热。 不过很快邹与明就到了，艾米也只能暂时先把这些事放下。 这是邹与明和张秀的第一个孩子，他们两个人甚至包括张强，都对这个小生命特别期待，每天都要在张秀肚子旁边和小家伙说话。 直到张秀被人推、进医院，邹与明差点疯掉。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秀秀还好吗？” 尽管他也担心孩子，但最担心的还是张秀本人。 “现在还在里面做检查”，艾米有些愧疚，“这件事都是我处理不周才会变成这样。” 邹与明急虽急，但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你多心疼秀秀和这个孩子，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我和秀秀都相信你。” 这么多年的友谊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艾米有些动容，快速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艾莲在旁边补充道： “现在明珂已经带人过去院子那边了，那两个人都已经被控制起来，不可能再翻出什么风浪。” 经过之前差点被强迫的事情，艾莲心里真的对艾父艾母彻底没有了任何感情。 连恨都没有。 现在，她只是把这两个人当成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明珂现在几乎每次进实验室都是大阵仗，每次外面都有穿着特殊制服的人把守，而且很多时候还要被接去专门的实验室做实验。 他现在的身份就算艾米不知道全部，也有个大概的猜测。 明珂现在做的，肯定是关乎国家大事的重要实验。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贡献，让他身边负责保护的人越来越特殊。 艾米知道，这次明珂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们。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张秀平平安安。 似乎里面负责检查的医生感受到了他们的呼唤，终于打开门叫人。 “张秀家属过来一下。” 一伙儿赶紧跑过去，紧张巴巴地望着医生。 饶是医生早就已经习惯了被病人家属这么热情的盯着，也还是有些顶不住。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她没事，就是受了点儿惊吓，回头好好养几天就好了。不过以后可要注意啊，这种情况对孕妇来说很危险的，不能再出现第二次。” 医生拉着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都被邹与明认认真真记下来。 说完以后，他拉着医生感谢了又感谢，然后跑过去一把抱住张秀。 “秀秀你吓坏我了。” 检查室这边大多都是孕妇，很多人还是一个人来的，看见他这样都一脸羡慕。 “你们感情可真好。” “别担心，我之前也是被吓到过一次，但后面按照医生说的法子好好养养就行。” “对对对，注意吃好点，平时有空去散散步什么的，保持好心情也很很重要。” 大家纷纷向这对恩爱的夫妻传授经验，一边安慰他们。 张秀的情绪被大家释放出来的善意慢慢抚平，整个人也平和下来。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邹与明还是压着她在医院住了三天好好观察，确定没问题之后才离开。 等到张秀安安全全出院以后，艾米艾莲才抽出时间站到艾父艾母跟前。 艾父艾母眼睛底下一片乌青，看上去特别憔悴，一看这几天就没有睡过踏实觉。 他们要睡得着才不正常，本来他们正高高兴兴准备入住这么大一个新院子，突然就被人拿东西指着。 要知道这玩意儿以前他们只从别人嘴里听过，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 当时艾父就被吓得瘫倒在地，一个劲儿地说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国家的事情。 然后，他们就被安排在一个房间里待着了。 饭菜都是别人送过来，换下来的脏衣服也有人洗，他们什么都不用做，有吃有住有喝，放在以前这绝对是他们做梦都想要的幸福生活。 但现在，他们只想赶紧跑。 因为，他们不能出门。 门外有人守着，他们家里没有家伙事儿，但就算是艾母也能看出来这两个人的气质和普通人不一样，绝对是见过血的那种。 艾父艾母都是遇强则弱的人，这下子两个安静得和鹌鹑一样，人家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直到看见艾莲和艾米。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居然这么连累我们啊，我真是造了孽了，生你们养你们没享福就算了，居然到头来还被你们害成这个样子，老天爷啊，你怎么不睁眼啊。” 外面守着的人眉头一皱。 “安静。” 轻轻两个字，淡淡的语气，就让哭天抢地的艾父艾母马上闭嘴。 艾米：“……” 艾莲：“……” 第440章 心病 有能镇得住艾父艾母的人在，事情解决起来就格外简单。 艾米三两句就问出来，原来是艾丽“好心建议”他们来找她。 如果没出张秀这事儿，她也就算了，最多警告一两句然后让人以前一样盯着他们，让他们没机会再来。 但是这次，张秀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险些出事。 “让他们走吧，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江城。” 艾莲皱眉看着他们。 都这个时候了，艾母还拿那样热切的目光看着她，让她心里犯恶心。 当初，艾母就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让她以为那只不过是一次正常的相亲，结果后来，那些人险些逼死她。 直到那一切都是艾母主动为那些渣滓策划好的，艾莲真的心都死了。 那个时候她来找艾米，其实不是求助，而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来看看她最放心不下最在意的亲妹妹。 但艾米治愈了她，拯救了她，让她重新活了过来。 艾莲的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 这一点如果不是艾父艾母出现，连她自己都险些感觉不到。 在学校里面，她是热心善良又能干的学霸，在店里面，她是面面俱到干练周全的老板得力干将，在家里面，她是温温柔柔喜欢微笑的艾莲。 这么长时间一来，艾莲一直都避免提到那件事，避免提到艾父艾母。 她以为这样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些让她心如死灰的事就真的没发生过。 可是现在，艾莲顶着艾母热切的目光、艾父责备不满的目光，才发现，原来她从来都没有忘记。 原来，她的心还是会感觉到痛。 艾米敏锐地发现艾莲情绪不对，马上把她带出来。 “姐，你怎么了？” 艾米对艾父艾母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尽管最开始被伤害的时候也会有一点难过，但也完全无法体会艾莲现在的感觉。 艾莲从小到大都立志要做一个好女儿，好姐姐。 她一直活得像是别人家的孩子，听话懂事。 她一直想要努力工作，给艾父艾母和弟弟妹妹们更好的生活，她想要让一家人开开心心快快乐乐，不用再为了房子和桌上那一盘少得可怜的肉争吵不休。 艾莲一直觉得，只要她足够努力，就一定可以让这个家好起来，让所有人都开心幸福。 那是她从小就羡慕的生活。 只是在她今天再次看见艾父艾母的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她的愿望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实现了。 艾莲的心理防线突然崩溃，毫无征兆。 艾米的安慰对她没有任何作用，她把自己关了起来。 王奶奶在外面跟着着急上火。 “都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肯定要出事的啊。小米，她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朋友，找来再劝劝看？” 能用的办法他们都已经试过，门后面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次艾莲的状态甚至比她险些出事来找艾米的时候更差。 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口突然干涸的井，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任何生机。 “好友……” 艾米迅速在记忆中搜寻，最后脑海里冒出来的是几天前那个冒冒失失跑得上气不接下起的周逸泽。 说起来，周逸泽的确和艾莲很熟，而且曾经喜欢过艾莲很多年，对她的一切都很清楚。 艾米看了一眼面前紧闭的房门，咬咬牙。 “我现在就去叫人来。” 周逸泽宿舍楼下。 “我姐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出过房门，她不让我们进去，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 艾米才刚说一句话，周逸泽马上就转身朝她住的地方走。 “这个情况直接撞门啊，还有什么比她的生命安全更重要？” “我知道，但是我姐现在的状态真的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了，我怕强行撞门会让她状态更加不好。” 艾米作为一个新闻专业的人，辅修过心理学并且成绩很不错。 她很清楚，其实这个时候让艾莲一个人待着最好。 如果不是艾莲已经开始不吃饭不喝水，艾米甚至不会急着去干涉，而是等她情绪平和一些之后再小心介入。 但现在现实情况不允许。 周逸泽听过情况后，也马上放弃直接破门的想法。 到艾米家以后，他让大家暂时回避。 “她现在应该不想要很多人在，我一个人或许效果会好一些。” 现在一切以艾莲为重，艾米和王奶奶想也没有多想，直接和家里其他人出去。 他们也没有走远，就在家附近的饭店里面要了一杯喝的坐着等。 院子里面，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周逸泽走到艾莲住的房间门外。 他抬起手轻轻敲了三下门。 “艾莲，是我。” 门后面，蜷缩在床上眼神空洞的艾莲听见熟悉的声音，睫毛颤了颤。 她和周逸泽只差了三岁。 周逸泽比她早出生，两家人住得近，周父周母人也特别好。 艾莲对正常家庭的温馨体验，全都是来源于他们家。 她还记得，有一次艾父老家的亲戚来了，家里面住不下，艾莲就到周逸泽家里面借宿。 那天晚上，本来情况也不算好的周父周母特地去给她买了一个二手的毛绒娃娃。 在那个时候，毛绒娃娃都是特别稀罕的东西。 他们买的这个，是一个厂里面手巧的女工给她家孩子做的，孩子后来长大了不玩了就拿出来卖二手。 娃娃是粉红色的，很可爱。 晚上，艾莲就抱着那个娃娃睡觉，心里是从出生开始就从来没有过的踏实。 也是那个时候，她下定决心要好好努力，让家里也变得和周逸泽家里一样好。 门外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年还在说话。 “艾莲，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也知道你是因为叔叔阿姨才会这样。但其实，你没发现你已经完成儿时的梦想了吗？” 周逸泽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又正好让艾莲不用费力就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现在，你和亲妹妹艾米住在一起，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一起为更美好的未来努力。艾丽现在也在城里面开服装店，生活过得比以前好很多。艾前进更不用说，他现在跟着邹叔叔一起准备出去做生意，现在也不像以前一样胡闹了。” 从回来之后几乎没有换过动作的艾莲轻轻翻身，躺平看着头顶的木质屋顶。 “我没做到。” 她的声音很沙哑，这是两天来，她第一次开口说话。 “就连这一次，我也让小米担心了……我不该这个样子，我应该让所有人都高兴满意才对……” 从小到大，身边所有人都告诉她，她是长姐，必须要乖巧懂事，必须要给弟弟妹妹做榜样。 艾莲也一直以最高标准来自我要求。 “不是的。” 门外的青年否认。 “你不需要让任何人来认可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开心就好。艾米，王奶奶，还有每一个关心你爱你的人，最大的心愿都是让你开心。” 只有艾父艾母希望艾莲能达到他们的各种不可能达到的标准。 不是因为他们不爱她，而是因为他们更爱他们自己。 “开心？” 艾莲的声音里充满迷茫。 “对，开心。到江城以后，你有没有很开心的事，从心底里发出的那种？” 周逸泽引导着她回忆生活中美好的时刻。 艾莲眨着眼睛，缓缓撑着乏力的身子坐起来。 她双膝弯曲，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在胳膊里面。 她有没有开心的事？ 当然有。 第一次跟着王奶奶成功做出好喝的饮品。 第一次一个人和店老板谈生意。 第一次在艾米的鼓励下出门买新衣服。 第一次坐下来认认真真看书。 第一次走上高考考场。 第一次收到录取通知书…… 有太多太多的第一次，都让艾莲从灵魂深处涌起喜悦。 她小声说着，门外的人安静又耐心地听着。 艾莲的声音慢慢变得不再嘶哑，声音里也开始注入一丝丝活力。 那些美好，那些快乐都是真的。 “可……这些不是因为我达到他们的标准了，所以才感到开心的吗？” “不是。艾莲，你之所以那么开心，是因为你重新找回了自己，那个小时候喜欢开怀大笑，喜欢想各种问题的自己。你是艾莲，然后才是其他。” 周逸泽一字一句说着，艾莲下意识地跟着一字一句念着。 “我……是艾莲，然后，才是其他……” “对，你是艾莲。” 周逸泽身子轻轻靠在房门上，心里轻轻说出下半句不能说出口的话。 是他喜欢了一整个青春的光。 连艾莲本人，都没有意识到，她身上有光，有让人感到幸福的力量。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门说起儿时的事情，说起那些无忧无虑，每天只需要考虑怎么玩的快乐时光。 最开始，是周逸泽喜欢艾莲，但是艾莲为了满足艾父艾母的期待，没有接受甚至从来没有考虑过，长大以后就下意识和他拉开距离。 再后来，是周逸泽和颜小溪处对象，负责人的他主动避嫌，两个人的关系就更加远，几乎成陌路人。 这一次，他们敞开心扉说了很多很多。 等到艾米和王奶奶因为不放心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艾莲已经走出房门，坐在院子里小口喝着周逸泽亲手为她熬的青菜粥。 看见他们，她笑得很真。 第442章 你什么意思 艾米松口气的同时，再次深深看了周逸泽一眼。 说实话，她对这个人有成见，毕竟能被颜小溪那样的人忽悠的家伙，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被别的女人忽悠。 艾莲受的苦已经够多了，艾米只希望她余生都能幸福快乐。 但是，艾米看着艾莲小口喝粥的模样，看着她舒展的眉眼，还是不得不承认，或许真的是她干涉太多。 明珂看出她的想法。 “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艾莲也不是小孩子，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最差最差就是周逸泽又一次拎不清，但那样损失最大的绝对是他，而不是艾莲，艾莲有我们做后盾。” 艾米和他都不是吃素的，如果周逸泽或者其他什么人真的欺负到艾莲，他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这句话一出，彻底把艾米从牛角尖里扒拉出来。 “对，要是周逸泽敢辜负我姐，我就把他揍到生活不能自理，哼。” 她想通以后，就不再去刻意让两个人拉开距离，反而开始个两个人创造相处的机会。 在感情方面，艾莲很慢热很迟钝也很没有安全感。 一切都要一步一步来，不能急。 周逸泽感觉到艾米对他态度发生了微妙变化，但也没有多想，继续努力学习努力打工赚钱。 只是每天他都多了一个新爱好——带着艾莲一起去城里面四处转悠。 艾父艾母被“请”出江城以后，他不担心这两个人再突然跳出来扰乱艾莲的正常生活。 大街小巷的衣服店、书店、饭店各种店，被他们两个人转了个遍。 与此同时，在张秀胎像稳定之后，邹与明带着手底下的人抓紧时机带着投资下海经商。 他瞅准的正好也是服装市场。 不过他要做的一开始就和艾丽不同。 艾丽是想要利用不同地方的进口差价来谋取更大利益，邹与明要的是创造出独属于本国的衣服品牌。 因此，当艾丽赚到十多万风风光光回江城显摆的时候，邹与明那边却一直是在亏本。 作为投资人，艾米虽然绝对相信邹与明，但还是会关注邹与明那边的情况。 因为邹与明打算把资金投入到设计和生产上，所以在其他方面都是能省则省，一伙人缩在租来的小破房子里充作工作室。 跟着他干的人个个不怕吃苦，虽然大家都是第一次下海，更是第一次做衣服生意，但都愿意学。 每天凌晨三点睡甚至通宵不睡，对他们来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们每个人都在努力完成邹与明给他们安排的工作，努力学习充电。 至于最重要的设计师，是由明珂的母亲，也就是戚映月推荐的。 戚映月曾经的人脉圈子很广，认识各行各业的佼佼者。 她推荐的这一位就是在很早的时候就出国留学，并且在国外取得巨大成就的一位天才设计师。 只不过后来设计师为了报效祖国，怀着一腔热血回国，却时运不济遇上不好的时候，险些丧命。 现在，知道这位设计师的人已经不多。 邹与明却并没有因为他现在名声不显就看不上人，反而很谦逊地三顾“茅庐”把人请到工作室。 “现在大家都喜欢国外来的洋货，特区那边进价也很便宜，你们如果做这个很快就会赚到两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设计师到底是曾经心怀热血的人，哪怕因为伤害太深后来一直没有再出山，但也一直保持着对国内外市场的密切关注。 他知道，这是一个赚快钱的时代，更是一个考验人心的时代。 封闭的国门被大大打开，外面先进的一切都在冲击着所有人的心脏。 钱，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被人重视。 让所有人为之疯狂。 但邹与明却没有接受他的提议。 “如果我真打算这么做，就不会选择从服装入手。黎先生，我们需要属于本国的品牌自，需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国家不比其他国家差。” 黎宏钰心脏猛地一跳，恍惚间在邹与明身上看见他曾经的影子。 “好好好。” 他连说三声，拍拍邹与明的肩膀。 “我答应你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与秀的设计师。另外，我认识很多同行，你们这里正好需要人手，他们也需要这份工作，你可以看看。” 与秀，邹与明的与，张秀的秀。 黎宏钰到与秀工作室时，还带了三个在不同方向上极其优秀的专业人才。 小小的工作室，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但是，没有一个人抱怨，没有一个人退缩。 “我们一定会成功。” “与秀一定会成为让全世界都震惊的品牌。” “坚持就是胜利。” 他们努力的同时，艾米和谷红雁两位股东也没闲着。 “与秀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小工作室，在全民狂欢的时候，不应该有人这么早就盯上它。” 没错，与秀之所以一直处于亏本状态，是被一个在服装行业隐隐快要取得龙头地位的大企业针对。 上到货源机器，下到员工办公室，处处针锋相对。 而与秀从来没赢过。 因此，尽管与秀的设计十分符合当前的审美，质量也相当过硬，但就是在市场上立不住脚。 艾米察觉到不对劲后，马上去查。 读书这几年，她一手创办江城大学学报又取得不属官方报纸的成绩，在圈子里已经被当做前辈看待。 新闻人手里的人脉，知道的事最多。 很快，艾米就顺藤摸瓜查到那个龙头老大背后的关系。 里面有一个人艾米很熟悉，那就是张菲芸。 张菲芸是之前在明珂生日宴上遇上的，她出言讽刺戚映月，还故意当众告诉戚映月，明阳鸿在国外已经再婚而且还有一个孩子。 总之，张菲芸和艾米绝对算是仇人。 大概是张菲芸太过自信，或者是故意让艾米发现，根本没有找人怎么掩饰，所以才会让她这么快就查出来。 艾米查到背后黑手后，直接告诉谷红雁。 “居然是她，那这件事就有点麻烦了。” 这是谷红雁第一次独立做投资，如果成功那对她在谷家的地位将会有极大的帮助。 不过，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她没办法随便解决掉俞露清带来的麻烦。 “张家现在已经和俞家搭上线，而虽然俞家和我们谷家一样是做药材出身，但他们有明阳鸿。如今明阳鸿手里握着的器械生产源，对谷家来说，他们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存在。” 谷家一直在国内发展，在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国内外局势受到很大的限制，实力被削弱了很多。 虽然谷家在国内依旧算是大家族，但是对比国外的俞家和明阳鸿手里的资源，完全不够看。 “不过也不用特别担心，戚阿姨前段时间推荐的黎宏钰和张家很有些渊源，如果他愿意出面的话，这件事会很快解决。” 受到时局限制，俞露清的手暂时还伸不了太长。 而且，谷红雁看出来，俞露清现在根本没有把艾米放在眼里，不屑于亲自动手。 艾米显然也明白这一点。 “我马上和邹老板联系，争取尽快解决问题。” 她说干就干，马上把消息传到与秀工作室那边。 张菲芸不是江城这边的人，但她所在的张家却在江城很有名。 艾米如果费一些心思也能把这个大家族一点一点蚕食，不过那样太费时间。 如今商机正好，她不愿意错过。 于是，她打算直接请动黎宏钰。 邹与明很聪明，接到电话的时候马上明白她的考量。 正好现在手机通话的声音很大，他没有避开人，直接让黎宏钰知道，与秀工作室之所以迟迟起不来，是因为张家动手。 挂断电话，邹与明愁眉不展。 “还是我太天真了，如果是设计或者质量的问题，我都能去改，但没想到，我们工作室会因为这件事直接夭折。” 他对艾前进和王二感叹着。 一旁和与秀工作人员工作过一段时间的黎宏钰心里五味杂陈。 他在这里的确找回了当年意气风华满腔热血时的感觉，他不希望与秀工作就此停步。 只是，当年出事后，因为各种原因，他和张家已经闹翻。 再加上因为他当初一意孤行回国，连累他的妻子在丧生，这件事是他心里，也是张家心里的一根刺。 没错，黎宏钰的妻子，是张家人。 而且是张家上任掌舵人最疼爱的小女儿。 当初，黎宏钰提出要回国的时候，张家人多次写信劝告，说那个时候不适合回国。 但他一腔抱负，全然不顾张家人反对，带着妻儿毅然回国。 再然后，妻子去世，只留下一个女儿。 想起伤痛的往事，黎宏钰不由地捏紧拳头。 痛苦，迷茫，纠结。 复杂的情绪在他脸上闪过，邹与明也察觉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于是，他没有再按照原计划的继续去探黎宏钰是否愿意帮忙，而是话锋一转鼓励道： “不过大家也不用担心，这么多难关我们都挺过来了，这一次肯定也会找到办法解决问题的。” 但艾前进脑子没跟上。 “老板你今天是不是偷偷喝酒了？那可是张家，鼎鼎大名的张家啊，我们这种小工作室怎么和他们斗嘛。要不是谷红雁和艾米那边一直在填资金，我们工作室早就关门大——” 啪。 “闭嘴。” 第442章 妥协 与秀工作室被压得几乎破产，最高兴的莫过于张菲芸。 她看着邹与明一伙人狼狈不堪的模样，每天心情都特别好，感觉出了一口恶气。 “那个艾米在我面前再硬气又怎么样，从今以后，她想做什么我就偏不让她做成功，总有一天要让她跪在我面前给我舔鞋，那样我才会勉强考虑放过她。” 旁边是张菲芸的好友，或者说是跟班。 张家势大，现在又和俞露清、明阳鸿两个行业内大拿搭上线，很多圈内人都对张家趋之若鹜。 张菲芸现在身边的跟班就是家里依附于张家的林家来的林巧晴。 “之前她那么傲气，当着大家的面一点都不把姐姐你放在眼里，不就是仗着她是江城大学的大学生吗。她那么不知好歹，到时候让她舔鞋都是便宜她了，我看要让她一边说对不起一边下跪，绕着江城大学跪三圈才行。” 张菲芸满意点头。 “你这个提议不错，等我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磨磨她的气性，到时候再来给我们表演猴戏。” 之前在明珂生日宴会上，艾米对她的讽刺不知道被谁宣扬出来，害得她一度成为圈内的笑话。 张菲芸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被人这么欺负过，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艾米。 至于张家，这些事在他们眼里就是小孩子在闹着玩儿，根本懒得管，由着她拿张家的名头去压一个刚成立还没冒头的小工作室。 “姐姐放心，她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而已，之前给与秀投资的那点儿钱肯定是全部存款，只要与秀倒下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到时候看她还有什么狂的资本。” 张菲芸被林巧晴捧得高兴，转头就在张父面前美言几句，把一个张家瞧不上但对林家来说却求之不得的项目给林家做，惹得林巧晴对她更加死心塌地。 另一边，与秀的情况还在不断变差。 在邹与明都已经做好破产准备的时候，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的黎宏钰动了。 他妻子去世之后，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张家联系。 黎宏钰知道张家的人都不愿意见他，所以他带上了他和妻子唯一的女儿——黎贞铃。 张老爷子因为宝贝女儿的死极度厌恶黎宏钰，张父因为小妹的死对黎宏钰恨之入骨。 但黎贞铃身上有张家的血，是张老爷子女儿生前最疼爱的孩子。 所以，尽管不满，张老爷子和张父还是见了黎宏钰。 当着孩子的面，他们没有做得太难看。 “铃铃，先和哥哥一起去花园那边玩，舅舅和你爸爸说点事就去找你。” 黎贞铃还在上小学，因为见到很久没见过的舅舅和外公正高兴，根本没发现不对劲，高高兴兴和哥哥一起跑了出去。 黎宏钰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心里有些愧疚。 而孩子离开后，张老爷子和张父的脸马上阴沉下来。 “黎宏钰，你居然还敢来张家？” 黎宏钰无颜面对张家人，低头不语。 张父看着他这个样子就来气。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小妹已经不在了，没有人替你说情。” 张父和妹妹的感情特别好。 张家到他这一辈有很多儿子，唯独他妹妹这么一个女孩儿，是全家捧在手心里面的小公主。 从她出生那一刻起，张家人对她的期待就是要她一生平安快乐。 因此，当初她选择和还名声不显的黎宏钰结婚时，张家虽然劝过却没有强行反对，而是尊重了她的意见。 张家不需要靠一个女娃去联姻变强。 一开始，张家小妹的生活的确很美好。 黎宏钰是一个设计师，很有浪漫情调。 他也是真心喜欢张家小妹，每天都会为她准备她爱吃的早餐，在家后面的花园里，栽种了她最喜欢的黄玫瑰，一直对她呵护备至，从来没有让她受过一点委屈一点苦。 那个时候，张家对黎宏钰很满意，也不介意出手帮他。 在张家的帮衬下，小夫妻俩的日子过得很好，恩爱幸福。 后来，张家小妹产下一女，也就是现在的黎贞铃。 张老爷子和张家的哥哥们还都亲自抽空去到场去看孩子，满月酒更是办得风光无限，让很多人都羡慕到不行，直到现在还是津津乐道。 只可惜，黎宏钰不停张家劝阻，选错了归国时间。 张家小妹死了。 初闻噩耗，张家雷霆震怒。 如果不是碍于那时候张家也只能隐藏起来保存实力，黎宏钰根本活不到今天。 “当年的事，是我不对……” 提起张家小妹，黎宏钰声音变得沙哑。 这么多年里，他一直活在深深的愧疚当中。 如果不是还有黎贞铃在身边，黎宏钰早就已经彻底垮掉。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张父一点情面都不愿意给，只要他一说话就会更加生气。 以黎宏钰的脾性，这个时候断然不会再留在这里自取其辱，但是想到与秀，他还是咬牙继续硬着头皮待在这里。 在张老爷子和张父毫无故意的训斥中，黎宏钰找到机会提起此事。 “好啊黎宏钰，我还以为你是良心发现带着铃铃来给我们道歉，没想到居然是为了别人。黎宏钰，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工具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与秀应该存活下去。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她也经常和我说起，国内没有享誉世界的大品牌很吃亏，也让她很难过。事实上，原本她是打算和我一起设计一个国人品牌的，只不过……” 在张家人面前，黎宏钰很多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也没有为了帮邹与明就随便扯出妻子的旗号，这的确是她和妻子共同的想法。 他们当初相恋也是因为志同道合，在这些事情上面的观点一向很一致。 “小妹的心愿不用一个外人来完成，她想要的，我们张家都能给，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 张父和张老爷子都不吃黎宏钰这一套。 “我从来没想过要借着她的名头来请求你们的帮助，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再对付与秀。她曾经希望我们国家的品牌遍布世界各地，一定也很不希望看到这一幕。” 黎宏钰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在心里默默对妻子说对不起。 在妻子过世以后，他已经很少提起她。 不是因为遗忘，而是因为提起来心脏就会痛得无法呼吸。 保住与秀这件事上，黎宏钰很坚持。 张父也看出这一点，但他并不想答应。 但张老爷子拦住了他，看向黎宏钰说： “你想要保住这个工作室也没什么，但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黎宏钰原本沉下去的心再次浮起。 张老爷子深深看他一眼，抬起手指指门外。 “把铃铃留在张家。” 比起现在的黎宏钰，张家明显能给黎贞铃提供更好的生活学习环境。 但是，在张家小妹过世之后，张家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被黎宏钰严词拒绝。 黎宏钰是黎贞铃的监护人，在海外还有些名气在，再加上顾虑到黎贞铃本身的感受，张家没有硬抢。 这么多年，张老爷子和张父也只是在暗地里关注黎贞铃，不动声色地为她解决一些困难。 “爸，铃铃是我的亲生女儿。” 张老爷子冷哼一声。 “铃铃也是我的亲外孙女，是我女儿唯一留在人世间的血脉，是她到最后都放心不下的人。我不信你，我必须要亲自培养铃铃。” 黎宏钰这些年有多颓废他很清楚，他早就看不下去。 今天，终于找到机会把外孙女要回来。 张老爷子口中的“我不信你”，狠狠刺痛黎宏钰的心。 他浑浑噩噩许多年，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张父听了张老爷子的话后，态度也强硬起来。 “你想要让我们放过与秀就必须答应这个条件，否则不用再谈。且不说其他，黎宏钰，我只问你，如果我妹妹还活着，看见你这么教铃铃，她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如果你心里真的还有我妹妹，就让铃铃回张家，我们会给她最好的成长环境。” 张家小妹在世的时候，把孩子养得很精细。 她教孩子念诗读书，教孩子画画弹琴。 但她走后，黎宏钰虽然因为孩子还撑着一口气没倒，但精神已经很不好，每天只是给孩子吃喝，别的根本提不起劲儿去关心辅导。 书房里，长久的沉默以后，黎宏钰再度抬头。 他的眼眶染了红色。 “好，我答应你们，让铃铃留在张家。但我也有一个条件，铃铃如果想见我，不能阻止她。” “这是当然，只要铃铃留在张家，别的我们不会过多限制。” 他们留下黎贞铃是为了好好培养张家小妹唯一的孩子，又不是为了折磨她。 黎宏钰起身，站在书房窗户旁边，看着在后面偌大的草坪上开心跑来跑去的女儿，深吸一口气。 “好，从今天起，铃铃会回到张家，我不再干涉。” 话音未落，草坪上的女孩儿看见了站在窗边的父亲，高兴地冲他用力挥手。 “爸爸。” 黎宏钰按在窗棂上的手猛地收紧。 这么多年，都是他和孩子一起生活，如今…… “铃铃是我亲外孙女，在张家，她会受到最好的教育。” 黎宏钰的手缓缓松开。 “好……” 第443章 奇怪的合作 张父出面，压在与秀头顶的大山被尽数移开，再没有人故意和这家刚成立不久的小工作室作对。 张菲芸气得不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护着他们？” 林巧晴劝道： “听说是张总发话，老爷子也开口表态了。姐，这件事先忍一忍，以后对付艾米的机会还多着，不要因为这种小事惹张总生气才好。” 啪。 一巴掌落在林巧晴脸上，声音响亮。 “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我让你叫你就叫，不让你叫你就给我闭嘴，再多话小心我灭了你们林家。” 林巧晴捂着火辣辣的脸蛋儿，瑟缩着身子不敢再说话。 张菲芸在张家出了名的受宠，也是出了名的脾气差。 林巧晴作为跟班，在她心情好的时候能得到很多好处，相应的，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被各种羞辱。 为了林家的未来，她早就已经习惯隐忍，不会因为被扇耳光就对张菲芸有任何的不满。 至少表面上必须是这样。 甚至，在张菲芸说她是狗的时候，她不仅不能生气，还要笑眯眯地冲着张菲芸汪汪叫讨张菲芸开心。 这次也一样。 林巧晴叫唤过后，开始顺着张菲芸的想法说。 “艾米不过是一个从乡下来的乡巴佬，也不知道怎么和你们家攀上关系。她长得挺好看的，该不会是用那种见不得人的办法吧？” 艾米的确长得好。 特别是她带着王奶奶一家搬到江城以后，没了冒儿村那些烦心事，再加上江城环境好，她的皮肤都白了好几个度，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着也特别好。 张菲芸当初在宴会上看见艾米的时候，之所以那么气愤，有一个原因就是嫉妒。 艾米长得很漂亮，不是那种俗气的漂亮，而是不管在什么样的大场合，只要往那里一站，就会吸引全场目光的漂亮。 张菲芸做习惯了主角，不愿意沦为她的配角。 “好看？哼，既然那张脸这么好使，我就让她使个够。” 302宿舍，刚合上、书本躺下休息的艾米猛地惊醒。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隐隐能看清楚另外几个上下床的轮廓。 室友们都已经睡熟，她没有惊动谁，轻手轻脚在床上坐起身。 艾米已经很久没做过噩梦了，这次却梦到当初出事来到这个地方的场景。 她抬起手揉揉太阳穴。 难道是最近学校事情太多，所以太累了吗？ 时间还很早，远不到打起床铃的时间。 艾米靠着墙坐了一会儿就重新躺下。 刚才的恶梦太过真实，已经让她彻底清醒，心里莫名心慌。 睡不着，她干脆把手里的事一件一件理顺。 “这段时间很忙，再不清理超市里面的东西可能就要坏掉了，这周末要记得去把东西全都卖掉。” “社团的交割已经完成，新的主导人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不用再去插手。” “与秀那边亏损的数目在慢慢减少，应该很快就能持平甚至盈利。” “奶奶的饮品店，除了秀姐开的一家代理店以外，这一个月又收到三四个申请，可以和姐姐一起去把在江城的这几个考察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就能签代理合同，又是一大笔收入。” “明珂这次已经进实验室快两个月，估计下个月就能出来了，要和他说说毕业分配的事情。” 艾米一件一件数着，把已经处理好的事情放到一旁，再把接下来需要处理的事情一个一个安排好。 她就这么一直想到天亮，早上起来的时候整个人精神明显很不好。 “小米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刘兰还是第一次看见艾米像现在这个样子，担心地拿手去碰她的额头。 “我没事，就是昨天做梦没睡好，中午补个午觉就好了。” 艾米昏昏沉沉地去上了课。 现在她已经是大四的学生，专业课基本已经结束，现在还有的几门都是辅修课和学校开设的毕业生专项课程，讲一些和毕业工作有关的事情。 艾米在教室里做了一上午，一点儿也没记住讲台上老师说的话。 下课铃响起，她用力拉了下脸蛋儿。 “下午可不能这个样子了啊……” 下午的课是后两节，她现在状态不好也没办法学习，干脆抱着书本回家去。 走到半路上，一个商人打扮的男人拦住她。 “你好，请问你认识艾米同学吗？” 艾米强行打起精神。 “你找她有什么事？” “我是想和与秀工作室合作的衣服厂，正好有事在江城这边，与秀的老板邹与明邹老板让我直接来找他们的大股东艾米谈合作的事情。这位同学，请问你认识她吗？” 又是与秀又是叫艾米的，那肯定是她本人。 与秀现在正是发展的重要时间点，每一个合作都很重要。 艾米表明身份，把面前的老板带到一个茶馆里坐下，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与秀那边的业务我不是很熟，你可以先和我说说大致情况，了解以后我会和邹老板那边沟通。” 之前发生那么多事情，邹与明都没有来找过她，但这次居然一个合作的事情找到她头上来。 艾米不是没有疑惑，但脑子本来就晕乎乎的，再加上最近与秀的确慢慢发展起来，有很多人想要合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就没有多想。 对面的老板说了大致情况。 原来他是做服装生产的，厂子离江城还不远，就在近郊的地方。 “邹老板未来想要在江城这边也做起市场，所以在我联系他的时候，他让我来找你谈。” 说着，他从包里面拿出几件衣服。 “这些都是我们厂以前生产的衣服，质量杠杠的，绝对没问题。而且厂子就在这附近，你要是有空的话最好和我一起过去看看，有问题这样我们可以及时协商解决。” 老板表现得很有诚意，带了样衣，也把他要的价全都说出来。 艾米一听性价比很高，可以节约不少成本。 “好，你给我一个工厂的地址，我下午就过去看。” 她现在这个状态还是不适合去，但等吃过午饭再稍微休息一会儿估计就能好很多。 对面老板露出为难的神情。 “我知道你也是在学校读书，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忙，但是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去别的城市一趟，如果今天不看的话，后面估计要等很久。我听邹老板那边挺急的，最好还是今天就去看，这样我在这里也可以马上解决，免得拖的时间太长对我们两天都不好。” 他说得很真诚，不像是说谎。 艾米想了想。 “行。” 走出茶馆，她从张秀的铺子前面经过的时候打了声招呼。 “我去厂子里面看看情况，要是有人找我你就让他们明天再过来，如果遇到比较急的事情，就直接让我姐去解决。” 艾莲现在已经成长起来，处理一般的事情完全没问题。 “你就一个人去啊？要不我和你一起吧？” 张秀觉得她一个女生独自出去不是很安全。 艾米按住她。 “你怀着身子呢，不要折腾了，厂子也不远，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她和那个老板一起朝着厂子的方向去。 如果走路还是有很远的距离，艾米下午还要上课，所以直接叫了车。 现在车少，但好在这里是江城，没费多少时间就上了车。 很快，两个人来到厂子外面。 今天厂里面的人还在上班，艾米跟着老板看他们的整个生产流程。 一切都很规范，里面的女工看上去动作都很熟练，做东西又快又好。 艾米点点头。 “不错。” 与秀以后的规模肯定会越来越大，选择合适的生产厂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我们厂已经开了好多年了，在外面口碑一直都很好，绝对不会坑你们。这边还有一个地方，是专门做印染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印染工艺对衣服整体样式影响很大。 艾米想着来都来了，就跟着他一起穿过面前宽敞明亮的大工作间朝印染那边走过去。 工作间里面堆着很多衣服，工作的员工也多，所以还是有些闷。 艾米本来就不舒服，在这样的环境下脑袋晕得更加厉害。 “咳咳。” “你没事吧？要不然今天先不看了，剩下的回头有时间了在看？” 厂子老板表现得很关心她的身体状况，艾米心里最后一点防备落下，摇摇头。 “既然都已经到这里了，就一次性都看看，后面也好谈合作的事情。” 她目前对这个厂子特别满意。 不过闷也是真的闷，越往印染那边走空气越不好，她的脑袋也越来越疼。 在这样的状态下，艾米跟着厂子老板朝那边走的时候，没有听见背后女工的议论。 “诶，刚才那两个人是谁啊，好像不认识。” “听说是老板的什么朋友还是客户来着，说要检查检查我们这边的生产质量。不过他们去印染那边干什么啊，那边还在修，什么东西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谁知道呢？老板也是奇怪，客户来了他怎么不带着去看啊，让一个不认识的人进来，万一哪里没说好让我们丢了单子那不是亏钱吗？” “快别说了，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赶紧把事情做完好下班吧，今天机器维修要提前下班，没完成任务量仔细被扣工资啊。” 第444章 置于死地 江城近郊的大型服装生产厂，刚刚翻修过做印染工作的那一片，还没有正式重新投入使用。 这一天，又正好是机器检修的日子，原本要六点钟才能下班的女工们，在下午三点就匆匆完成当天的工作量，高高兴兴结伴回家去。 “你们看见今天进去参观的那两个人了吗，我好像还没看见他们出来，该不会还在里面吧？” 另一个女工伸长脖子朝身后狭长的过道里面看。 “应该是从别的地方出去了吧，里面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看好几个小时都还不出来。” “我们厂子待会儿可是要锁门的，万一还有人在里面就糟了，晚上被关在里面很吓人的。” 女工叽叽喳喳说着话，一边收拾好属于她的东西。 “我们去问问守门的大哥，他可能看见了。” 两人手挽手走到大门口，说起这两个人，大哥想了好一会儿。 “我先前看见你们说的那个男的出去了，女的倒是没注意，估计也走了吧，我叫周哥进去再检查检查。” 周哥就是每次关门之前要去检查厂子里还有没有人的那位。 今天女工们离开以后，周哥也按照平时的流程挨着挨着去检查每个厂房。 不过走到翻新过的印染房时，他发现门上挂了一把大锁。 他手里没钥匙，想着门都锁了肯定是没人在里面了，也就没在意。 周哥确认过里面没人，守门大哥就和他一起把工厂的大铁门从外面关上。 下午四点多，江城大学一间明亮的教室里，302的同学们围坐在一起。 “怎么没看见小米啊，她从来没缺过课。” “今天上午看她精神就不是很好，中午回家休息去了，估计还是不太舒服吧，我待会儿替她先给老师请个假，等放学了过去看看她。”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下午五点，街道上的饮品店里，张秀担心地叫店里的帮工守着店子，朝艾米家里走去。 开门的是王奶奶。 “小米不是在学校吗？她中午没回来啊。” 张秀瞳孔一震。 她是第一家王奶奶饮品代理店，店的选址考虑了人流量，特地选在到江城大学必经的街道上。 也就是说，如果艾米要回学校，张秀一定会看见。 再加上今天艾米看上去状态不是和好，张秀心里一直记挂着，所以也没走开，一直等着艾米。 但是，从艾米离开学校经过她家店门口开始到现在，艾米再没有出现过。 但王奶奶年纪大了，张秀怕她着急，也怕是艾米有事去了别的地方。 所以她强行稳住情绪，笑道： “可能是我正好有客人来买东西所以没瞧见，那我去学校里面找她。” 王奶奶也没多想，嘱咐她路上慢点儿。 张秀离开艾米家大院后，直奔江城大学去找明珂。 但明珂在实验室里，外面是守着的一群特殊守卫，不允许人随便靠近。 张秀虽然着急但理智尚存，她没有硬闯，直接找到艾莲。 “什么，我姐不见了？” 艾莲急忙问情况。 “具体情况我待会儿路上慢慢和你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件事告诉明珂，平时艾米有什么事情都会和他说，说不定他知道艾米会在什么地方。” 艾莲得知明珂在实验室后，没有直接过去，而是找到明珂的专业课老师。 老师这次没进实验室，正在办公室里面写东西。 “老师，您能不能去实验室让明珂出来？明珂家里出事了。” 实验固然重要，但也不至于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老师马上进到实验室，和里面说明情况以后，顺利把明珂带出来。 “怎么回事？” “是艾米，她可能出事了。” 明珂这几年专业水平越来越高，接触到的人也越来越多，整个人比当初刚上大学的时候沉稳了许多。 但是，只要涉及艾米的时，他就会失去理智。 “艾米怎么会出事？谁干的？” 他迅速问清楚大致情况，立刻联系邹与明那边。 但邹与明的回答让他心惊。 “工作室并没有在江城找服装厂的打算，也没有约人谈合作。” 这一刻，所有人都确定，艾米真的出事了。 艾莲急得不行。 “可是小米性子那么好，会得罪谁呢？难道是颜小溪那边的人？或者是我爸妈？” “不会。” 颜小溪自从和卫大海、周逸泽都闹翻后，日子过得并不好。 她利用王芳芳失败后，在学校里面的名声彻底坏了，以前围着她团团转的男生尽数散去，没有人再像以前一样拿钱给她花。 但她要生活，要交学费，还想要买漂亮衣服，不得不出去打好几份工。 现在，艾丽下海赚了大钱，颜小溪正跟着她一起折腾想要跟着发财。 这种情况下，她没有别的时间来对付艾米。 张秀脑筋一转，马上想到一个人。 “之前邹哥提起过，张家一直在打压与秀工作室，后来工作室的一个设计师出面才摆平，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 “张家？哪个张家？” 艾莲记忆中，艾米并没有和姓张的结仇。 但明珂却马上想到当初的生日宴。 他不记得生日宴上的那些人，便叫来龚达。 “那次生日宴上，你有没有邀请张家的人？” 龚达做事素来谨慎，那次来参加生日的更是发了邀请函，他手里都有记录。 “姓张的学生有很多个，而且还有一位是张家的小姐，叫张菲芸。” 明珂对名流圈的事情不清楚，他还不确定艾米失踪的事有没有明阳鸿和俞露清的手笔，就没有向龚达问更多。 他一边让认识的兄弟朋友帮忙找人，一边联系上谷红雁。 谷红雁一听艾米出事，马上就说： “肯定是张菲芸，上次生日宴会过后她一直都在找茬，不过都被艾米挡下了而已。” 确定背后的仁厚，明珂没有马上处理，而是继续朝着张秀嘴里说的那个厂子查。 艾米最后和她见面的时候说过，厂子很近，很快就会回来。 江城是个大城市，近郊有好几个厂子，只是服装生产厂都有四五个。 明珂已经拜托万三和负责保护他的一批人去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越来越暗。 江城近郊，占地极广的服装生产厂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门口守门的人在喝着小酒听收音机。 而距离大铁门最远的印染房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动静。 暗无天日的杂物堆中，艾米缓缓睁开双眼。 她后脑勺很痛，似乎还在隐隐渗血，细小的血珠在她脖子上汇成一条线，滑落进她衣服领口，在这一片阴暗中激得她后背发毛。 这是什么地方？ 艾米本就昏昏沉沉，脑袋遭受重击后痛得更加厉害，好一会儿才想起她之前是和厂子老板一起来这里看厂子的生产情况。 房门紧闭的印染房里面，没有任何光线来源。 她尝试中动动手，发现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绳子是细细的麻绳柔成，打的死结，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反而勒得手腕火辣辣的疼。 脚上也一样挣脱不开，她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移动。 不止如此，艾米的嘴也被布条堵着，没办法发出声响。 现在她整个人都躺倒在杂物堆后面，狭小的空间让把她死死禁锢在墙角，身边又没有可以划破绳子的利器，在手脚都没办法使用的情况下，她只能躺在这里等死。 黑暗中，艾米艰难视物。 她躺着的左边和脑袋上面都是石墙，其他两个方位则是堆得高高的杂物。 这个房间灰尘味很重，证明已经很久没人来过。 如果艾米不能自救，可能要很久很久以后才会有人发现她。 艾米没有急着做别的，而是在确认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别的危险之后，躺下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她现在状态很不好，需要恢复一些精神才行。 半个小时以后，艾米闭眼，耗费一定的精神力从超市里取出锋利的水果刀。 刀握在手上，反手一用力，缠绕的麻绳就尽数断开。 艾米就这么轻轻松松解开手上脚上的绳子，取下嘴里的布条，还从超市里拿出水喝了几口然后清洗身上的伤口。 做完这些她吃了一些东西补充体力，然后小心翼翼从杂物堆里爬出来寻找出去的路。 印染房很大，里面都是盖着厚重灰尘的杂物。 这个房间没有窗口，还好艾米的随身超市里面有手电筒，可以让她看清楚脚下的路，不至于摔倒砸在堆在这里的各种尖锐物品上。 她搜寻过后，确定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被人从外面锁住的大门。 只是，在艾米从超市里面找有没有破门工具的时候，一阵热浪袭来。 与此同时，空气中传来东西烧焦的难闻气味。 艾米忙从大门上的细缝里朝外面看，发现离大门不远的地方一堆布料不知道为什么燃烧起来，熊熊烈火一直从那边朝大门这边燃过来。 “还真是费尽心机要置我于死地啊……” 艾米自嘲地笑笑，心里升起些不舍。 也不知道如果就这么死在这里，能不能回到她来的地方。 更不知道如果她就这么离开，明珂会不会难过。 应该会吧？ 艾米尽可能站得离门远一些，心里翻腾着无法抑制的思绪。 不过，明珂应该不会难过太久，他现在那么忙，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一起逛街吃饭说话了，大概，就算她走了，他也并不会特别难过。 想到这里，艾米心里突然有点难受。 来这一遭，她好像依旧做得不够好啊。 第445章 她是我的命 服装生产厂里堆着许多布料，全都是易燃物。 很快，火势就席卷了整个服装厂。 等到守大门的老大哥喝酒喝着喝着闻到焦味跑出来的时候，火势已经完全控制不住。 江城，明珂的人刚排查到这家生产厂，却突然听到厂里失火的消息。 他心脏猛跳，不管不顾直直朝生产厂跑去。 艾莲整个人精神也险些垮掉。 周逸泽赶紧安慰道： “那个厂我知道，很大很正规，每次关门的时候都会有人去检查，确定里面没人之后再关门，小米不会在里面的。”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扶着艾莲朝那边赶。 张秀怀着身子，被艾莲劝下留在家里。 “奶奶那边也需要人照应一二，绝对不能让她知道任何不好的消息，她年纪大了承受不住。” 张秀心里也担心得不得了，但也知道她这个样子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和明珂的母亲一直守在家里面，稳住王奶奶的同时还怀着侥幸，期待艾米突然就自己走回来了。 好在平时上课的时候，艾米经常住校不回家，所以王奶奶没看见艾米回去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明珂那边匆匆赶到生产厂，救火的队伍已经到了。 但火很大，一时半会儿就算他们有专业的工具也灭不掉。 守大门的那个老大爷正在一旁被问话。 “你今天什么时候看见工厂起火的？” 老大爷本来喝了点儿小酒头有点犯晕，但现在已经被面前的滔天大火吓得彻底清醒过来。 “就二三十分钟前，一发现火我觉着救不下来就马上去叫人了，然后你们就到了。同志，这里面有好多刚做出来的衣服还没发货出去，你们一定要救出来啊，不然我们厂就全完了。” 老大爷从厂子建立之初就在这里当守门员了，知道人家下的订单不能按时完成是要赔钱的。 “大爷，这火你也瞧见了，东西怕是都烧没了。这厂里除了你没别人了吧？” 救火的同志很怕里面有人。 因为厂子的重要部分已经成为火海，如果里面有人百分之百活不下来。 没人希望撞见出人命的大事。 明珂听见这句话，目光炯炯地朝老大爷看过来。 老大爷忙摆手。 “没有没有，我们下班之前都有人检查过的。” 刚说完，明珂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老大爷又抓着脑袋补充道： “但是今天我们厂里来了两个说是要考察的客户，我只瞧见他们一起来的那个男的出来了，也不确定那个女的在哪儿。” 老大爷其实一开始没想说这事儿，因为真要是那个女的在厂里面出了事，那大家都要完蛋。 但是他看着面前的大火，又想着那个和他孙女差不多大的女娃娃，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什么？” 老大爷被明珂一把抓住。 “你说的那个女生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 明珂抓着老大爷的那只手都在抖。 他心里不停地祈祷着，绝对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老大爷被他吓了一大跳，看他着急的样子马上绞尽脑汁一边想一边说： “穿的的确良的白衬衫，下头是个小喇叭裤，头发是竖起来的高辫子。对了，我看她来的时候手上好像还抱着两本书，可能就是我们江城的大学生。” 明珂听了这个描述顿时觉得喘不过气。 跟来的艾莲更是直接哭出来。 “大爷，你是不是看错了，她会不会其实早就已经出来了只是你没看见？” 老大爷看他们这个样子哪里还不明白，面前这几位都是那个女娃的家里人。 他为难地皱起眉头。 “我在这里当了十多年看门的了，厂里面的女工我都认识，所以今天来的两个不认识的人我一直都很注意，的确是那个男的出来的。但是你们也先别急啊，说不准是当时我在和谁说话没瞅见也有可能。” 明珂却已经完全听不进去这些话，他扯着老大爷的胳膊说： “你不是说关门的时候有人会去检查吗，检查那个人在哪儿？他在哪儿？” 救火的同志也得确认到底有没有人在里面。 现在火势大得吓人，要是里面没人，他们就不会做冒险的事。 毕竟东西没了还能重新做重新买，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但要是里面真的有人，他们一确定大概位置，哪怕是有生命危险也要冲进去赶紧救人。 厂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周围听说了的人全都在外面围着看热闹。 一听有人要找负责检查的周大哥，马上有人跑到他家扯着嗓子把人喊过来。 周大哥一听厂里着火了差点吓个半死，饭也不吃了着急忙慌地跟着跑过来。 一到这里他就被明珂抓住肩膀。 “你负责检查的是不是？你最后是不是把厂里面所有地方都检查了，里面是不是没有人？” 这是明珂最后的希望了。 “没人，我都挨着看了啊。” “真的？” 明珂再三确认。 老大爷也跑过来说： “今天厂里来了两个考察的，我就瞅见一个出来了，另外一个年轻的女娃娃不知道到底出没有出来。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每个地方都看了确定没人，不然要是还在里面我们可就是害了人家一条命啊。” 虽然面前的火已经很大，但万一还有得救呢？ 两个人都这么说，周大哥也不确定了。 他认认真真把今天走的时候做检查的情况回忆了一遍，最后终于想到那个上锁的印染房。 “别的地方我都看了，只有一个地方是从外面锁了的。我没有钥匙进不去，又想着外面都锁了肯定里面没有人。大爷你也知道，就是我们刚翻新的那个印染房，里面堆的都是些杂物，就算是去考察他们也不会去那个地方看吧？” “不是，今天那个男的就是带着那个小妹妹去印染房看了，我们当时都觉得奇怪为什么要去看那里。” 今天看见他们朝那边走的一个女工大声喊着。 一瞬间，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该、该不会她还在里面吧？但是那个门已经锁了啊，是从外面锁的，她怎么会还在里面啊？” 现在大家的想法都比较单纯，虽然平时也会和人吵架斗嘴闹矛盾，但绝对不会想着要把人害死这种事。 印染房的门是从外面锁上的，如果那个女娃还在里面的话，那就不是意外，是活脱脱的害人啊。 明珂听完他们的话，整个人几乎脱力。 他望着面前的火山火海，突然朝里面冲过去。 “同志，别。” 救火的人赶紧把他拦住。 “你不要命了？这么大的火人根本进不去啊。” 明珂不为所动，眼睛死死盯着被熊熊大火包裹的厂房。 “小米，小米还在里面，我必须进去救她，她在等我。” 老大爷和周大哥一起把他拽住不让他朝里面冲。 “这位同志你冷静点儿，你进去会没命的。” “她就是我的命。” 明珂低吼着，眼眶红得渗人。 “你这样进去也是白搭啊，可能你说的那个小米不在里面呢，而且你也不是专业的，进去说不定人没救出来自己还给搭进去，要是小米没事你却有事，到时候她也会很难受。” 刚才说话那个女工帮忙劝着。 另一边，唯一还存着理智的周逸泽在和救火队员交涉。 他们让周大哥在地上花了个大致的图，让救火的人知道印染房在什么位置。 然后他们带着家伙事儿朝着那个方向开路。 火很大，尽管大家都尽了全力灭火，但还是走得很慢。 明珂全程被三四个成年男人拽住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肆虐。 他紧咬牙关，没有哭，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一直一直看着。 一个多小时过去，在救火队员和赶来的女工和路人们的帮助下，大火终于灭掉。 这么大的火，这样的速度已经算非常快。 但是，厂房的主体部分还是已经被烧得焦黑，平时做衣服用的机器已经完全被烧得变形，只剩下一个扭曲的框架。 而周大哥说的印染房，和这个地方只隔着一个狭长的走道。 救火队员走到被烧得最狠的地方，大致判断道： “应该是这边的线路着火引发的火灾。” 他站得那个地方，就在印染房大门正前方。 印染房的大门是两扇木头门，在离火源这么近的地方，已经被烧成七零八落的黑木炭模样。 里面堆的那些杂物也全都被烧成灰烬。 明珂、艾莲和周逸泽三人互相搀扶着走到这里，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 也许，艾米早就已经离开时生产厂了，也许她根本就不在这里。 这是撑着他们的最后一口气。 特别是明珂，这是他心里的最后一根弦。 然而，前面带队搜寻的人突然停下脚步。 “队长，我们在堆着的砖头堆缝里面发现了一些东西，可能……” 那个人说到一半，犹豫地看了明珂他们一眼。 这一眼，让明珂那根线绷到最紧。 但是，他还是不死心地问： “可能什么？” 说话那个救火队成员狠狠咽了咽口水，双手捧着几张碎纸片给他们看。 那些碎纸片不是白纸，也不是厂里面的机器使用说明书或者服装的设计图之类，而是很明显地教材内容。 与此同时，他艰难地说出剩下半句话。 “可能，着火的时候这个房间里有人。” 第447章 失心疯 印染房里，找到被几块砖头压住的一本教材。 那是一本新闻专业大四用的教材，正好也是艾米他们今天上午上课时要用到的书。 “也许只是搬砖的时候不小心落到里面的。” 艾莲不愿意相信。 火那么大，如果艾米真的在里面，那…… 艾莲不敢继续往下想。 可是，翻开书，里面赫然写着艾米的名字。 那字迹，做不得假，这本书就是她的。 如果艾米离开了这个工厂，那么一定会带着她的书，而不是丢在一堆砖头下面。 除非，她根本没能离开。 艾莲看着书上的签名，再也压不住情绪，紧紧捂住嘴巴哭出声来。 周逸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面哭。 除此之外，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而明珂一直在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艾米怎么可能会出事？ 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还在说他泡在实验室的时间太长，等这次实验结束的时候要好好惩罚他。 实验室…… 如果不是他在实验室里，那一定会陪艾米一起来。 如果他在旁边，艾米绝对不会出事。 明珂越想头越痛，痛苦，自责，愧疚，绝望。 种种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陷入无穷无尽的死循环中。 “都是我……我应该陪着她的，我应该陪着……” 他踉跄着身子，拿过那本属于艾米的书。 至今明珂依旧不信艾米出事了。 他疯狂地掀开所有的砖头想要找到更多的证据，想要证明她还活着。 但是，什么都没有。 “同志，节哀。” 救火队员见证过太多火场上的生死，但每一次都会觉得痛心不已。 守门的周大哥也说： “这门当时真的是锁起来的，这就是故意害人，一定要报警把那个人抓住。” 他心里也很愧疚，尽管工厂老板曾经告诉过他，如果是锁上的门就不用进去检查，因为里面可能放的是重要货物，关上门更加安全。 走了的人已经走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走了的人讨回公道。 但是明珂并不停。 他还在继续找。 砖头被一块一块翻开后，他又去翻别的灰烬。 大火刚刚扑灭，有的灰烬还带着余温，很烫手。 但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这么不停地翻找着什么，不管谁过去都拦不住。 大家看着他手被烫出一个个水泡，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想要把他清醒拉走。 “放开。” 明珂的声音阴冷至极，吓得去抓他的人本能松开手，不敢再阻止他。 “这……该不会是太伤心所以得了失心疯吧？” “手都流血了眉毛都没有皱一下也没有停过，说不准还真的是疯了。” “真是太可怜了，任谁突然听到这种坏消息都承受不住。我听说他们都是在谈婚论嫁的准未婚夫妻了，之前在一个村里面下乡，后来考上同一所大学，感情一直特别好。” “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居然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真的太可怕了，我觉得突然着火说不定也和那个男的有关系，不然厂子都开了这么多年了，怎么早没事晚没事，就在她被关在这里面的时候突然出事？” “你别说了太吓人了，希望警察快点把人抓住，不然我晚上都不敢睡觉了。” 周围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万三那边很快带着人赶过来，得知是一场故意谋害后整个人都怒了。 “是谁？” 看门大爷和周大哥还有女工努力描述出那个男人的样子，但是江城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凭模模糊糊的长相就找到人？ 更别说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从外面故意来江城找艾米的。 艾莲的情绪已经彻底崩溃，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敢相信一眨眼的功夫艾米就出事了，明明早上她还在学校里面和其他学生一样上课。 周逸泽因为最近和艾莲来往比较密切，对艾米家的情况知道一些，再加上之前张秀说的那些话，他直接对万三说出怀疑对象。 “张家的那个张菲芸最近一直在找艾米麻烦，说不定这件事也和她有关。除了她，不会有人这么大胆这么狠心。” 以前最希望艾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是艾家那些人还有颜小溪和刘建芳他们。 但是，现在艾父艾母已经被赶出江城，还有人专门盯着，绝对不可能让他们再出现。 艾前进更不用说，现在和艾米的关系不说很好，但也已经开始把她当成亲姐姐看，很信她的话。 艾丽倒是有这个动机，可是现在艾丽在忙着做生意，已经很久没有和艾米作对过。 颜小溪更不用说，自身难保，不可能有精力找人来演这么一大出戏。 最重要的是，要找人配合这么大费周折地害人，需要很多很多钱。 没有钱，别人为什么铤而走险做违法的事？ 而且现在治安这一块儿抓得特别严，一旦被抓住判刑很重。 因此，只有钱还不够，必须有势。 有势才能压得别人必须做，或者保证别人做了以后还能保住那个人，只有这样，在安全和金钱都有保证的情况下，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 算来算去，只有张菲芸一个人满足所有条件。 再加上之前张菲芸对付与秀工作室的手段被破，一定会恼羞成怒，也有作案动机。 万三一听就忍不住龇牙。 “张家……这件事有点难办。” 如果有证据确定是张菲芸做的还好，毕竟就算是张家，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必须遵循法律。 但难就难在没有证据。 张家好歹是名门望族，没有证据就跑去查张菲芸，到时候一定会受到各种阻拦，根本没办法顺利调查下去。 万三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情况，因为一般就被拖得不了了之。 “人都没了……必须还我妹妹一个公道……” 艾莲挣扎着说，她一定要为艾米讨回公道，绝对不会让她走了还不安心。 万三的难处她懂，她也不为难她。 但，艾米是江城大学学报的创始人，是业界有名的大新闻人。 艾莲虽然学的是管理，但和艾米住在一起，多少也知道江城大学学报的威力。 她一定要把这件事闹得，闹得全国都知道，闹得这件事必须公正解决为止。 周逸泽看出她的想法，拍拍她的肩膀。 一向行事周全谨慎的他这次没有劝艾莲，而是坚定地说： “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帮你。” 万三看他们这个样子就头大。 “我知道你们心里都很不好受，但先不要乱来，我会尽量去解决，艾米也是我的朋友。实在不行你们再上。” 解决这件事的办法的确不是只有一个，只是别的法子副作用都不小。 毕竟张家也不是吃素的。 公事处理完，万三蹲到明珂身边。 他还在不顾一切地找痕迹。 万三没有劝他，而是指挥着哥们儿一起找。 万三知道明珂的脾气。 虽然平时明珂很少说情话，很少把感情表现出来，但是作为兄弟，他知道艾米对明珂有多重要。 艾米在明珂心里的地位，是连明母都不能比的，是超越他生命的存在。 见他们这样，其他人也不忍心劝。 明珂对外界的声音都失去感知，一心一意在这个不大也不算小的印染房里搜寻。 最后，他停在了原本印染房木头门的地方。 火烧起来的时候，木头门是被人从外面锁上的，所有上下都卡在门槽里。 因此，哪怕火烧成这个样子，门也没有完全倒下去，而是还保持着之前的状态立在那里，只是表面已经被烧成木炭模样。 引起明珂注意的，是右手边那扇门的下半部分。 他右手指着这扇门残缺的地方，问万三： “如果只是火烧掉落的话，会有这么整齐的切口吗？” 万三凑过去一看，乐了。 好家伙，这扇门下半部分明显是被人拿锯子之类的东西直接切开的。 这就说明—— “这里绝对是人为锯开的。” 他连忙叫来守门员和周大哥询问。 “这扇门在今天你们最后一次看见的时候下面有没有这么大的口子。” 他们一看，这哪里是口子，分明就是少了半扇门。 “绝对没有，这么大口子人都能钻进去了，我就是眼睛再不好使也绝对能看见，我们这里的门很多都是拿来防耗子的，别说这么大的洞，就是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都不能有，所以我敢肯定，今天最后来检查的时候这个门绝对是好的。”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的心里都升起一丝希望。 也许，艾米着火的时候的确在这里，但是，可能这个房间里面正好有什么东西，让她把门锯开离开了。 只是，这个念头刚升起没多久就被打破。 “这个房子里面堆的都是杂物，没有锯子之类的工具，就算有也是很软很短的锯子，那样的锯子绝对没办法把这样的门锯开。” 虽然这话说出来很扎心，可是，周大哥身为最熟悉工厂的人，不得不提前说出这一点。 毕竟，就算艾米再厉害，她也是个女孩子。 而这道门很厚很重，拿着小锯子就算是他一个大男人，也绝对不可能把门锯开。 除非发生奇迹。 第447章 奇迹 周大哥没有说谎，如果艾米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拿着一把被丢在这里做杂物的锈迹斑斑小锯子，的确不可能锯开这扇厚重的大门。 艾莲和万三也都这么想，周逸泽也是。 但明珂却坚信，这门就是艾米锯开的。 他和艾米认识这么多年，虽然有些话没有明说，但是明珂知道，艾米不是普通人。 只是，没有人相信他，都觉得他是得了失心疯。 “明珂，我们都知道你很难过，不过这件事发生的几率真的约等于零。” 周逸泽和明珂也算是在冒儿村同甘共苦的兄弟，虽然关系一直很平平，但他还是不忍心看明珂这么下去。 明珂的手现在已经被烫得不成样子，血肉模糊，必须马上去医院上药防止感染。 “不，小米还在等我，她在等我。” 明珂面上恢复平日镇定的模样，找周大哥问出整个工厂的大概分布情况。 问完后，他又找女工打听道： “他们是参观完整个工厂以后才去的印染房吗？” 女工用力点头。 “之前还不觉得，现在想起来那个人好像是在故意拖时间，他好像知道我们今天会提前下班，所以故意带着艾米看完别的地方才到印染房这边。那个时候大家都在为了赶最后的工作量在忙，没有人去和他们说话，不然肯定会去告诉他们印染房什么都没有不用去看的。” 明珂点点头。 “谢谢。” “不用，希望老天爷保佑艾米还好好的。” 虽然女工也知道，这么大的火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是她还是想要帮帮他们。 明珂再次道谢，然后就在原地蹲下拿手指在地上写写画画。 问清楚情况后，他脑子里迅速形成一幅完成的工厂平面图。 他飞快地在地上标出几个着火点，然后呈现出最佳逃生路线。 明珂按照他的推断，顺着从印染房到最近水源处的位置跑。 他顺着这条路仔细去找，任何角落都不放过。 但没走多远就被救火队员拦住。 “我知道你想要找人，但是这里面的火才刚刚扑灭，不知道会不会复燃。而且里面很多地方都是木质结构，着火以后很容易断裂倒塌，进去会很危险。” 、-m最快发布、明珂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她是我的命，我必须亲自去找。” 别人找，他不放心。 明珂很坚持，救火队员知道他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也没有阻止，只好派人跟着仔细注意周围的情况，准备一发现危险马上带人撤退。 万三也派了人手帮忙，艾莲虽然心里悲痛，整个人状态都不好，但也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和周逸泽一起仔细寻找。 大火过后，处处都是呛人的烟味，让走在里面的人很难受。 而且很多地方已经被烧成空架子，一两根焦黑大木头在上面悬着，看着随时都可能会掉下来，很是吓人。 很多看热闹和之前帮忙救火的人都不敢跟进来，也不好跟进来。 因为这里面本来就危险，人一多一挤着说不定就撞到什么地方，到时候可能真的就塌了。 但守门的老大爷和周大哥还有那个女工都跟在后面一起找。 他们都是见过艾米的人，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和其他看热闹的人不一样，不只是一个符号，而是活生生的、会说话会动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觉得艾米被困在这里没有被发现，是他们的错。 怀着这样的愧疚，他们找得格外仔细。 这三个人都是对工厂最熟悉的人，就算现在这里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他们还是能清楚地知道什么地方是以前做什么用的，哪里可以藏人。 这样的地方他们一个都没有错过。 特别是周大哥，哪怕可以藏人的地方被很重的东西压着了，他也坚持要抬起来。 “之前就是因为我看见上锁了没有坚持去检查，才让本来可以那个时候就被救出来的艾米困在里面，这一次我绝对不能再犯这种错误，不然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周大哥是一个很朴素很实在的人，尽管艾米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了，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在他看来，这是他必须做的。 前面，明珂找得更加仔细，没有一寸放过。 一路上翻翻找找，有人的手被烫伤，有人的脚被突然滚落的东西砸伤，甚至在他们穿过一个以前做衣服的厂房时候，头顶的大木头突然掉下来险些把人砸中，也没有一个人放弃说不找了。 在这样的翻找中，明珂在一堆掉落的木头中发现了一个特别的东西。 是一把锯子。 这个锯子很大，而且和他见过的任何一把锯子都不一样。 上面的锯齿很尖很长，而且整个锯子有他三个手掌那么宽。 最重要的是，这个锯子的样式他从来没见过，上面还有指示灯，用很小的字写着电量这类字眼。 这是一把电锯。 明珂经常会读外面的报纸，知道国外现在已经有这个东西。 国内或许也有，但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一个服装厂里。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东西来自艾米。 艾米从她那个特殊的空间，取出了本来不属于这里的东西，然后用它锯开了那扇厚重的木头大门。 一个个线索在明珂脑袋里连接起来，让他越发坚信艾米一定没事。 但这个东西不能被别人发现。 他迅速凑到万三耳边说了几句，万三虽然很疑惑，但还是派人去传话。 很快，大肚子的张秀带着一个人来了，手上拿着一个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东西过来。 这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 但东西很重，连张秀和拿的那个人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这个东西，是明珂在意识到艾米的秘密绝对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以后准备的，就是为了拿来应对今天这种情况。 “这个是我做实验用的东西，所以不方便当着大家的面打开。” 明珂随口找了个理由，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把里面放的石头扔出来藏好，然后把那把巨大的电锯拿在手里稍微擦干净。 之所以他没有直接把电锯藏起来，一是这现场很快就会被人全面搜索，迟早被发现，到时候不好解释。 二是他要好好检查这个电锯来确定一些事情，事关艾米的去向，所以他不得不当着大家的面拿出这个东西。 万三看见电锯的时候都惊了。 但在这种场合他也没问。 明珂也没多说，仔细检查起电锯。 这个锯子不算重，艾米在冒儿村也是干过农活的，拿起来应该没问题。 但他要看的不是这个，而是字。 他在找艾米留的字。 艾米一直都很喜欢给他留字，在冒儿村的时候就是随手写在牛棚的地上，用他们两个约定的特殊符号。 现在尽管因为他总是在实验室里面，所以两个人很少再有留字的机会，但是偶尔两个人兴起互相写信玩的时候，依旧会用到那些符号。 明珂仔细看着，果然在手柄一个很隐蔽的地方看到了字。 字似乎是用什么水彩写的，很清晰。 两个字，很简单，对明珂来说却很重。 “艾米。” 这个特殊的标记是艾米每次拿出奇怪的工具时都会有的。 明珂很早就发现这一点，并且暗自记下，成为他现在做判断的最终依据。 这让明珂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一口气。 电锯是艾米的，说明大火来的时候她的确顺利从那个印染房逃生，没有被困在里面。 那个地方离火源太近又没有别的逃生通道，如果被困在里面的话，绝对没办法活下来。 但，艾米一直做事情都很谨慎，除了在他面前，别的时候都特别小心地处理这些来源异常的东西。 但是现在她把东西丢在了这里，说明情况很紧急，或者，她没办法像以前一样把东西放回去。 明珂猜得没错，艾米的确没办法把东西放回去。 因为昨晚做恶梦没休息好，所以艾米今天的精神状态很差，又被那个所谓的什么老板给打晕，脑袋受了重伤，精神力严重不足。 她努力吃东西休息后，恢复的力量只够她取出一个电锯，根本没办法再动用精神力把东西塞回去。 而且当时火势太大，她拿着这么重的东西没办法迅速逃生，所以冒着引起怀疑的风险也不得不把电锯扔在这里。 明珂确认过心中所想以后，找得更加仔细了。 因为他意识到，尽管艾米已经从印染房逃出来，但也有可能没能成功抵达最安全的水源所在地，晕倒在了半路上。 搜寻小队的脚步慢下来，大家都看得更加仔细。 突然，女工发出一声尖叫。 明珂心里绷紧的弦险些断掉。 “怎么了？” 他马上跑过去看，发现了一只手。 明珂的心瞬间提起。 他赶紧查看情况，发现虽然是很大的木头，但是并没有砸在手上，而是在角落这里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三角空间。 “小米，小米是你吗？” 明珂首先确认里面人的状态。 里面没人说话，但是那只被努力从小洞里面伸出来的手动了动。 是她。 明珂欣喜若狂，后面跟着的其他人也高兴得不行。 感谢上苍，奇迹真的发生了。 第448章 宣战 艾米得救了。 出事之前她本来身体状态就不是很好，中途又受到各种惊吓甚至险些丢掉性命，状态更是差得吓人。 明珂仔细检查她身上的伤，确认可以移动后，小心翼翼地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明珂动作很轻，如同手上捧着世间最无价的珍宝。 “乖，我们回家。” 原本就算意识涣散还依旧保持着最后一丝警惕的艾米，在听见他这句话以后，紧绷的身子彻底软下来，靠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明珂眼中满是疼惜，尽可能平稳地抱着她朝医院赶去。 艾莲在确定艾米还活着的时候哭得更加厉害，在周逸泽的搀扶下勉强跟上前面的步伐，一起朝医院赶。 万三则带人和救火队员一起搜寻现场，把有用的物证收集好并且确认火场再没有其他人以后才离开。 这一场火烧得突然，又大得惊人，早就有报社的记者过来拍照做采访。 因此，刚替明阳鸿处理了一件国内颇为棘手的事的龚达，也很快得到消息。 他眉头一皱，马上回到庄园给明阳鸿那边打去电话告知此事。 “烧了一座服装生产厂？” 龚达一提，明阳鸿就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 “没错，而且正巧今天有人冒充是与秀工作室的合作方找到艾米，把她带去了这一家服装厂，据可靠消息说，艾米被那个人带到了工厂暂时停用的印染房内，并且在大门上上了锁。大火发生在工厂的工人都下班的时候，只有艾米一个人在里面。” 他说得很仔细，以方便对面的老板做参考。 电话那头，明阳鸿眉头紧皱。 虽然他很瞧不上艾米，觉得这样一个人，要么是贪图他儿子明珂的家产，要么是一无是处的蠢货，根本配不上明珂，但这不代表他会明知道有人要害她的情况还无动于衷。 不因为他多在乎艾米，而是因为作为一个精明/-最快发/的商人，明阳鸿知道，在这个时候艾米出事，明珂一定会觉得是他干的，到时候两个人的关系一定会出现巨大裂缝。 明阳鸿从不愿意替任何人背锅。 于是，他给龚达下了死命令： “你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需要什么直接以我的名义去办，我会让人全力协助，务必把背后动手的人揪出来。” 明阳鸿心里很是气愤，没注意到妻子俞露清站在楼梯上把他的话全都听在了耳朵里面。 这一次俞露清没有过去乘热打铁上眼药，而是迅速从楼梯上退回房间。 之前张菲芸做的事情，对明阳鸿来说不起眼的小打小闹，也没人不长眼把这种事递到他面前去，所以他并不知道。 但张家明显是在向俞露清示好，所以尽管她并不怎么把张家特别是张菲芸放在眼里，也对她的所作所为知晓一二。 俞露清没指望一个张菲芸就轻易扳倒让明珂喜欢到骨子里的艾米，但很乐意看见艾米多一个敌人，所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就像是在看滑稽的猴戏。 她并不在乎张菲芸能不能成功，但现在张菲芸的所作所为已经牵涉到法律，如果真的查起来，她不能保证张菲芸为了活命会不会把她拖下水。 “真是废物。” 俞露清冷声骂道。 可惜，事情已经发生，她的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现在明阳鸿又警惕起来，她不能动作太大，否则很容易被发现，她儿子明岳更不能做任何可疑的事。 没办法，俞露清只能乘明阳鸿不在的时候，通过之前张菲芸联系她的渠道反向联系，告诉这个蠢女人应该怎么做才能摆脱嫌疑。 第一个字，就是拖。 “处理好那个帮你办事的人，确保他绝对不会成为突破口。只要做好这一步，就不会有人找到证据证明这件事和你有关，以你们张家的地位，在这种情况下，没人敢随便从你们家带人走。只要这里没有问题，那就不会再出任何问题。” “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做干净，就是可惜，那个贱人居然没死。” 张菲芸一直密切关注着工厂那边的情况，第一时间就从被她安排在人群中的心腹那里得到艾米被救出来的消息。 “现在这些事都不重要，时间还长，总会有别的机会。” 俞露清三言两语，给张菲芸一棒后又递一颗甜枣过去，许他们张家一个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小好处，电话那边的张菲芸就高兴地说了一遍又一遍的感谢。 俞露清很享受这种养宠物狗的感觉，难得多和她说了几句话才挂断电话。 江城最大的医院里，艾米还在沉睡不醒。 医生给出的解释是惊吓过度和头部受到重击。 艾米后脑勺的伤的确很重，明珂第一次看清楚伤口的时候，就意识到动手那个人其实在这个时候就打算让她彻底醒不过来。 “强烈的撞击在她的脑部形成大量血块，因为位置特殊，手术风险太大，成功的几率只有三成不到，所以我们检查过后决定先观察两天。最好的情况是在药物的推动下血块自行排出，这样风险是最小的，对她来说最安全。” 听完医生的话，明珂直接问： “如果没有自行排出呢？” “那就只能做手术。血块不能一直留在她脑袋里，不然长时间压破到神经情况只会更糟。” 因为之前江城大学出的几次轰动全国的大事件，主治医生对艾米这个名字很熟。 他在做说明的时候讲得很详细，语气尽可能温和，避免再度刺激到明珂和艾莲。 出乎意料的是，尽管艾莲情绪有些崩溃，但明珂却非常镇定。 他没有晃着医生的肩膀让医生必须救艾米，也没有做出别的估计反应，只是坐在病床旁边，按照之前护士教的方法，以最合适的力道替昏睡不醒的艾米揉着脚踝。 对于主治医生说的话，他的反应是—— “我相信你们是专业的，会用最好的办法来帮助她。有任何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直接告诉我就可以，我会一直在这里。” 这句话说得几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透着十足的坚定。 明珂和医生交谈完之后，又转向周逸泽。 “你先陪着艾莲回去，这里有我。奶奶那边尽量瞒着，如果实在瞒不住，也尽可能把事情说得简单一些，暂时不要让奶奶来医院。” 艾米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被王奶奶看见，王奶奶一定会受不住打击。 到时候如果再出什么意外，艾米醒了他都没办法交代。 周逸泽虽然和艾米也算是朋友，但相对于明珂和艾莲来说毕竟隔得远一些，所以情绪相对还比较稳定。 他点头，花了一番功夫劝艾莲和他一起离开医院。 找了一个地方恢复情绪后，在确定不会被王奶奶看出端倪之后才回家。 这个时候，距离艾米失踪已经过去10个小时。 艾莲和周逸泽一起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王奶奶还有些惊讶。 “你晚上要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也就是今天俺睡得晚，不然你屋都进不来。” 说完，王奶奶发现艾莲的眼睛有些肿，很明显哭过。 周逸泽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马上站出来说： “奶奶，今天我不小心惹小莲生气了，她现在还在气头上不愿意搭理我，您帮我劝劝她。” 王奶奶了然地点头。 “这年轻人处对象啊，哪里有不闹小性子的，没事没事。不过你也要说说到底干了啥事，要是欺负了我们小莲，奶奶马上拿着扫帚把你打出去。” 这边两个人敷衍着王奶奶，另外一边，明珂已经让人把龚达叫到了医院，就让他站在艾米的病床前面，看着她昏迷不醒的样子。 “龚先生，我对你一向客气，小米也很体谅你身在其位不得不做一些事，但是这次，我希望你能当着她的面把这件事说清楚。” 龚达虽然早就知道艾米受伤的消息，但是看着她脑袋上厚厚还在渗血的绷带还是大吃一惊。 竟然伤得这么重。 龚达一阵晃神，但很快就恢复常态，攻击地对明珂说： “小少爷，我可以以人格担保，这件事绝对和明先生没有半点关系。虽然他的确不赞成您与艾小姐的恋爱关系，但是绝对不会采用如此不入流的违法手段处理此事。” “和他无关？” 明珂的语调带着十足的嘲讽。 “如果我只是从冒儿村走出来的明珂，你认为这件事还会发生？我在一开始就已经明确表示，我的父亲已经在我出生不久就去世，至于明先生，我不受他任何好处，也请他不要给我和我身边的人造成任何困扰。请你转告他，从今天起，我和他就是死敌，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每一个人都必须为他们做过的事付出双倍代价。” 无论动手的人是谁，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明珂都很清楚，绝对和明阳鸿脱不了干系。 明阳鸿三个字背后象征的财富与地位，没有几个人能视而不见。 为了那些财富和地位，多的是人铤而走险。 但这些让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在明珂心里远远比不上一个艾米。 他什么都不要，只要艾米平安。 龚达则被他的这番话惊着，忙劝道： “小少爷，我知道您现在心情一定很不好，难免说些气话。明先生是您的亲生父亲，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您好，绝对不会伤害您。”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第449章 祸水 明珂寸步不让。 “如果你不说，我就亲自去说。” 他不想再和明阳鸿扯上任何关系。 在他看来，艾米会出事，都是因为明阳鸿。 他不允许艾米继续生活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下。 “是……” 龚达和明珂接触的时间不短，很清楚这次他是真的动了气。 从医院出来，他把明珂的话转告给明阳鸿。 最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明阳鸿每天事务繁忙，而且都是分分钟几千万甚至上亿的项目。 但因为这次火烧工厂的恶劣事件，他一直和龚达保持着联系，并且告诉龚达，任何时候只要有需要就可以打电话给他。 “逆子，他居然为了一个区区女人要和我作对？” 那番话让明阳鸿根本没办法接受。 他没想到，明珂居然这么不相信他，在他表明这件事和他无关的情况下，依旧要和他划清楚关系，还表现出十足的敌意。 “明先生，艾小姐现在的情况的确很不好，我想，是因为这个原因小少爷才一时情急说出了那些话，并不是出自真心。” 龚达尽力替明珂找补。 在国内这段时间，他见识到明珂的能力，更是喜欢他与人相处的态度。 因此尽管龚达很清楚，在工作中不应该掺杂个人感情，但还是免不了偏向明珂这一方。 “我是他亲生父亲，不管是什么情况他都没资格说那种话。我一开始还觉得明珂对艾米这么上心，只是因为他们曾经在下乡的艰苦环境中互相照顾彼此扶持，所以才产生了感情。但现在看来，他们之间显然没那么简单，这个艾米就是一个祸水。她受伤我不在乎，但是这么一个人在旁边，会给明珂也带来生命危险，所以，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分开，只要、醋-溜文学发最快、不违法，什么办法都可以。” 在此之前，明阳鸿并没有这么着急。 他只是通过一些手段，想让明珂见识更多的女人，更大的世界。 让明珂知道，艾米不配做他未来的另一半。 但是现在，明阳鸿听龚达详细提到艾米现在的伤势后，心里突然有些发慌。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冲着艾米去的呢？ 那她在明珂身边，迟早会拖累他。 明阳鸿好不容易重新和长子取得联系，不希望再出现任何意外。 他承受不起。 “明先生，我和艾小姐当面接触过，并不认为她是您口中这样的人。相反，如果遇到危险，她会不顾一切保护小少爷。” 龚达作为金牌代理人，见过太多的所谓上层圈子的名流。 他眼睛很毒，能迅速分辨出一个人的内里是如何的人。 艾米对龚达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因为龚达第一次在明阳鸿这种普通人触不可及的圈子里面见识到真正的爱情。 他很确定，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明珂，艾米也一定会站在他身边抛弃全世界。 曾经，龚达以为这种感情只存在于文学作品当中。 “龚达，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不需要你来教我该怎么处理此事。” 明阳鸿的语气变得严肃，龚达一个激灵在电话这头站直了身子。 “抱歉，先生，是我逾越了。” 他刚才表现出的私人偏向太过明显，对于代理人来说，这是很低级的错误。 优秀的代理人不需要在这些地方有过多的个人情绪，只需要一五一十地执行老板交代的任务。 “嗯，我不希望这种情况再出现第二次，否则我不得不考虑换一个人来替我处理国内事务。” 龚达的头垂得更低。 “是。” “以后艾米工作上的事情都不用向我汇报，那些不入流的东西不管怎么做都不会入流，只会浪费我的宝贵时间。你只需要在替我处理公司事务的同时，定期告诉我她和明珂有没有分手，如果没有分手，你就想办法让他们分手，我不允许明珂身边存在一个会给他带来任何危险的人，明白？” “明白。” 这一场阶级分明的对话结束后，龚达叹了口气。 他明白明阳鸿的想法，但是以他对艾米和明珂的了解，也很清楚这么做只会事极必反。 不过，他没有置喙的权利。 庄园外，从工厂回来的记者们已经开始加班加点赶出稿子，保证第二天这件具有轰动性的事件就能出现在报纸上。 302宿舍里一大半都是从江城大学学报社走出来的人，手里捏着多位业内人士的联系方式。 很快就有人把这个消息提前递到他们面前。 但他们不太能拿定主意。 刘兰仔细分析道： “小米一直都很低调，不是必须的时候绝对不会出风头，更喜欢做一个幕后的人。现在她还没有醒过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受她的控制，我觉得她不会希望这件事情被闹得人尽皆知。” “而且现在有的地方出现了奇怪的言论，每次在新闻报纸中发生了类似的事情，总会有人不顾事实依据一味指责受害者，他们觉得如果受害者本身没有问题，别人就不会去害他。我担心这次的事情也会出现这种不好的言论，给小米带来不好的影响。” 这是杜春兰站在专业角度进行的分析。 现在他们都已经是大四的学生，分配工作在即，名声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重要。 如果这次关于艾米的事情被报道出去，会发生什么根本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 宿舍中年龄最大经历最多的金凤在这个时候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就像那篇还没有发出去的报道中提到的一样，这次的事情不好办。那个想要伤害小米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现在又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如果语论上再不占据高地的话，这件事可能会像我们曾经追踪过的几个旧案子一样不了了之。” 江城大学学报社曾经出过一系列旧案追踪。 里面有很多案件都是因为证据不够充分，受害者至今没能讨回公道。 艾米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危在旦夕，302的朋友们在治病上帮不了任何忙，就希望能在查案上出一点力。 杜春兰作为室长，收集齐大家的意见后也没办法取舍。 最后，她把这些东西整理以后带去医院，询问明珂的意见。 杜春兰和艾米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三年多，很清楚艾米最相信的就是明珂，远远超过有血缘关系的艾莲。 而明珂也足够聪明，足够理智。 他看过手里详细的利弊分析后，只说了一个字。 “发。” 这件事，不能不了了之。 至于别的，自有他这个做男朋友的去处理。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让伤害艾米的那个人受到惩罚。 “明白了。” 杜春兰郑重应下，又安慰了明珂几句才匆匆离开。 第二天，服装厂蓄意纵火案占据了江城所有报社报纸的头版头条。 蓄意和纵火两个词，触动了所有人的神经。 无论什么时代，大家本能地都渴望安全与和平。 但这两个词让人从生理上感到不适，感到危险。 一时间，报道了这件事的报纸全部售空，其他报社发现这个情况后也争相报道此事。 “我记得这个艾米，就是之前江城大学学报的主编，可厉害了。” “该不会是有人眼红她太优秀所以故意报复吧？” “天呐，这也太可怕了，她还这么年轻，还是个大学生。” “先是假装成朋友介绍的，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带进服装厂然后还上锁关起来，居然就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对劲，这真的太恐怖了。” 报道一出，举国震惊。 没有人想到在现在这样和平的年代，还会出现这样耸人听闻的事情。 很快，就有人带着礼物和鲜花来医院看望艾米。 他们或是同情，或是好奇，或是怀着存粹的祝福之心来到这里。 但是，都被艾莲拦在门外。 “抱歉，艾米的身体状况不允许见大家，谢谢大家的祝福，我相信她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赶来看艾米的陌生人或者因为喜欢江城大学学报而知道她的粉丝都进不了病房，但还是不断有人找来。 艾莲怕有人冲进去打扰到艾米，和302的人以接力的形式二十四小时无缝隙地守护在门外。 与此同时，主流报纸也转载了相关报道，这件事正式进入到大人物的眼中。 有人关注就有压力，在全民的注视下，曾经对与秀工作室施压的张家没办法再以一句“没有证据”拒绝配合调查。 张家家主对这事很不满，直接对张菲芸说： “张家的脸都被丢尽了，你惹出来的事你去解决，不要连累家族。” 这一刻，张菲芸曾经因为讨好俞露清为张家争取到的所有好处便利，在张家家主眼里都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尽管他还曾经因为那些让张家得利颇多的项目夸奖过张菲芸。 张菲芸在大家族里面长大，明白家主的意思就是，如果她处理不好这件事，那就等着被整个家族放弃。 “可恶，该死的艾米，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居然还给我惹这么多事。” 她当初就应该再多叫几个人直接把她弄得再也醒不过来。 可惜，当时张菲芸觉得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安全，所以只找了一个绝对信得过的人去处理此事。 思绪浮动中，张菲芸已经下楼走到前来负责调查的专员面前。 她面上已经换了恰到好处的遗憾。 “很抱歉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我一定会尽全力配合你们调查，早日替艾米讨回公道。” 第450章 真实实力 张菲芸从小生活优渥，穿着最好的衣服，接受着最优良的教育。 此时她调整好心态，面对调查员的时候落落大方，谦逊有礼，再加上姣好的面容和出色的气质，只一句话的功夫就让对方产生了好感。 这样的好处在于，做笔录的时候，调查员的语调都温和了许多，多少维持住她的体面。 消息传到医院，明珂面色如常。 “再多的阴谋算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等同于无，不堪一击。” 他这些日子不是在实验室里白白浪费时间的。 一切如明珂预想的那样，因为他的特殊身份，相关部门对这次的事件格外重视，特地派出另一组个中精英组成的调查组下来。 什么张家李家王家，在这些人面前和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没有区别。 但为了不漏出明珂的重要性，这些动作都是在暗地里进行。 除去当事者，外面其他人并不知道。 因此，艾莲一直很着急，动用所有人脉在努力让这件事顺利进行。 在江城局势变得风云诡谲之时，躺在床上的人儿有了反应。 明珂在她睫毛第一次颤动的时候就立刻抓住她的手，并且让人叫来主治医生。 一番全面的检查后，明珂终于听到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个好消息。 “艾米脑袋里面的血块在慢慢变小，身体状况也在逐渐好转，不出三天应该就会醒过来。” 距离明珂抱着艾米到医院，已经过去整整一周。 这么多天，他一步也不肯离开，全程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直到现在，才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接下来三天，他罕见地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洗漱换衣服，每天都收拾地干净清爽。 艾米情况好转，万三也有闲心和他打趣。 “怎么，终于回魂了？” 明珂看着床上的人儿，语气温柔： “她爱干净。” 所以，在每一个她可能醒过来的时间里，他都要保持她最喜欢的样子。 万三触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狗粮，翻着白眼离开病房。 出来时他正好碰见过来送饭的周逸泽。 现在艾米的事情到处都有人在讨论，但是在艾莲和周逸泽的努力下，周围的邻居和其他王奶奶可能会接触到的人，都默契地从来没和她说起过这个事情。 这是大家对艾米和她家人的善意。 妞妞每天要上学，多少从外面听到一些。 再加上她认识字，之前在艾米的影响下有每天看报纸的习惯，所以很快就发现了。 但是，已经成长很多的妞妞没有着急忙慌去告诉王奶奶，而是找到艾莲问这事。 “奶奶年纪大了，我们想的是能等小米好一些了再和她说这件事。” 一直瞒着显然不现实，他们都是打算等艾米好一点儿了说，这样王奶奶心里就会不那么担心。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守好这个秘密，绝对不会让奶奶发现一点不对劲。” 妞妞拍着心口担下这个大任。 正巧假期到来，妞妞放假以后每天都陪在王奶奶身边，去哪儿都跟着。 医院里，艾米的情况的确越来越好。 这一天，明珂正俯身小心地给她用干净毛巾擦脸，正擦到嘴唇时，近在咫尺的那双眸子缓缓睁开。 艾米头疼得厉害。 这段时间，她一直很迷糊，好像之前在冒儿村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好像她还在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梦中，艾米觉得心里缺了很大一块，好像丢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她一直在苦苦寻找那个东西，想要把它找回来，却发现怎么都想不起那是什么。 直到她睁开眼。 入目，是一张俊朗依旧的脸。 如今的明珂已经不像在冒儿村时一样显得过分瘦。 他鼻梁高挺，带着国人少有的深邃，星眸剑眉，俨然已褪去少年稚气，染了沉稳。 艾米看见他的一瞬间，原本空落落的心脏被瞬间填满。 她艰难地抬起手，想要去触碰他的眉眼。 手到半空时，被明珂紧紧握在手里，由他带着放到他的脸庞上。 “小米，我在。” 尽管明珂已经尽可能地控制情绪，但艾米却依旧听出他说话时的颤音。 艾米冰凉的手指在他掌心里动了动。 “明珂，我也在。” 湿、热的泪，猝不及防掉落到她脸颊上。 等她想要去看清明珂的眼眸时，已经被她紧紧拥入怀中。 明珂整个身子都颤抖得厉害，怀抱却坚定如初。 这是艾米第一次感觉到他如此克制而强烈的爱意。 以往，哪怕他说出那些动人心弦的情话，也总是像蜻蜓点水一般淡淡的，小心翼翼的。 但这次，带着显而易见的炙、热和霸道。 相拥不知几时，明珂才不舍地放开她。 但是在回头拜托守在门外的同学叫主治医生时，他都没有再放开艾米的手。 这样的体验，让艾米感到新奇。 她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除了头还很痛以外，别的地方已经没有觉得不舒服。 医生检查过后得出的结论也差不多。 “大部分血块现在已经顺利排出，只剩下最后一点稍微有些压破到神经，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要定期来检查就行。” 比起之前让医生担心的大血块，剩下这个已经不会威胁到艾米的生命。 现在就是要靠药物让它全部排出，没有必要再住院。 明珂一条一条问得很细，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让人去办出院手续。 而他，则找医院借来轮椅把艾米抱上去，推到外面的小车上。 车是现在依旧很少见的小轿车，因为购买手续太复杂价格也高，消耗也大，一般人家都不会买。 但是，艾米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因为开车的人龚达。 龚达作为金牌代理人，可谓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在现在很多人甚至没见过小轿车的时候，他已经能熟练架势小轿车。 但，龚达作为明阳鸿的代理人，没道理会来接艾米出院。 察言观色是一个好的代理人最基本的素质，艾米被明珂抱上车后，他主动开口解释道： “艾小姐好，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明珂先生的私人助理，龚达。” 艾米着实愣了一下。 “那……” 明阳鸿呢？ 明珂轻轻握住她的左手，珍爱地放在手心。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别的都交给我。” 他和明阳鸿之间的博弈，没必要让艾米担心。 龚达转换阵营的原因很简单，明阳鸿觉得他不够心狠手辣。 他没办法才去强硬措施在艾米昏迷不醒的时候把她从明珂身边弄走，于是明阳鸿提出更换代理人。 明阳鸿现在新的代理人叫吴新立，是龚达认识的人，业务能力比龚达若一等，但在国内也算十分优秀的代理人。 龚达金牌代理人的名声在外，他也有十足的契约精神，不会因为被辞退就做出泄露明阳鸿公司机密的事，更别说明阳鸿一向很谨慎，并不会让他有机会接触到都会动摇根本的核心文件。 因此，无论是明阳鸿还是龚达，在这次解约中都十分心平气和，算得上是好聚好散。 龚达和吴新立完成交接以后原本准备离开江城，结果明珂找到了他。 并且，明珂开出他无法拒绝的工资，这份工资高到让他怀疑，之前无论是他还是明阳鸿，都错过了明珂的真正实力。 不过这份新工作不是只有甜枣，还有大棒。 明珂只让他见到一个让所有代理人宁愿放弃职业生涯都不愿意得罪的人之后，龚达原本因为职业守而出现的忠心彻底变成了忠诚。 对明珂一个人的绝对忠诚。 龚达这时候才明白，明珂是一个绝对只能交好不能得罪的人。 他更清楚，这次就算张家不会垮，也会损失惨重。 明珂没有像明阳鸿一样拨一个大庄园给龚达住，而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小院。 小院只有两进，格局和艾米家的那个差不多，但龚达一走进去就发现，里面的所有布置都是他最喜欢的模样。 这让他再次感慨明珂深不可测的同时，也多了一份真心。 此前龚达遇到过无数看上去比明珂更加富贵滔天的老板，但没有一个像明珂一样用心。 之前明阳鸿安排的庄园让龚达知道他是一个身价很高的守门人，或者说是管家。 而明珂安排的小院以及交到他手里，写着他名字的房契，则是在告诉龚达，则是他的家。 一番作下，能力超群的龚达，留在了明珂身边。 现在龚达开的车，也是明珂在艾米住院后托人购买，为的就是后面艾米出行更加安全方便。 他开车把艾米送回小院，不需要明珂多说就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龚达开车离开小院门口，去处理(-.首发)一些商业上的事。 而明珂，抱着艾米回到她的房间。 王奶奶全程都跟在旁边，嘴里不停地说着： “慢点儿慢点儿，轻点儿轻点儿。” 直到艾米被安安稳稳放下，她才松一口气。 回到家里，连明珂都没靠近的机会。 王奶奶细心地替她掩好门窗掖好被子。 “俺的怪孙女哦，咋瘦成这个样子了，让奶奶好好给你补补啊。” 艾米刚醒过来不久，之前一直都是靠输液维持，自然气色不是很好，这可愁坏了老人家。 “奶奶，我没事，明珂把我照顾得很好。” 艾米轻轻拉住王奶奶、的手，享受着家的温馨。 第451章 越来越好 “你们啊，俺这个老太婆没那么娇气，这么大的事也不和俺说，俺也好去医院照顾你啊……” 王奶奶说着就红了眼眶，她知道消息以后真的是后背出了一身汗，后怕得不行。 现在艾米在她心里，和妞妞是一样的，都是亲孙女，谁都不能出事。 她不敢想，要是真出什么事要怎么办。 “奶奶”，艾米轻轻摇晃着她的胳膊，“我都好几天没吃到你做的饭菜了，想吃。” 在王奶奶面前，艾米能做回小孩儿。 果然，她一撒娇王奶奶顿时什么都不说了，手脚麻利地去厨房给她做吃食。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艾米和明珂两个人。 要是放在以前，王奶奶绝对不会允许出现这种情况，怕对艾米名声不好。 但经过这次的事情，王奶奶知道明珂是真把艾米当成眼珠子在疼，对艾米的爱一点儿都不比她少。 房间里，明珂从一开始一直在盯着艾(醋溜-儿文学最快发)米看。 他怕一错眼艾米就不见了，发现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他怕一转头发现艾米还在那张病床上面躺着。 艾米意识到明珂情绪不对劲，出声唤道：“明珂？” 这一声，似乎让对面逆光站着的人回过神来。 他快步走到床边。 “我在。” 下一秒，艾米的手就被一双比她大的手掌包裹。 “明珂，我真的没事，你看。” 艾米企图站起来证明她很好，让明珂不要担心，但还没站起来就被他按回去。 “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操心，有我在。” 明珂的目光从艾米的脸上一寸一寸滑过，带着几分平日里没有的贪婪。 那是希望把她刻在灵魂最深处的祈愿，希望把她永远留在身边的贪婪。 艾米瘦了很多。 在医院里躺着的这些日子，她脸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全都溜走，下巴没了之前的圆润，变得有些轮廓感，把整张脸都拉小了许多，鹅蛋脸成了标准的瓜子脸。 因为身体还很虚弱的原因，艾米脸上浮动着病态的苍白，让她看上去就像易碎的瓷器。 许是精神不济，平日透着倔强的眉此刻很是柔顺，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柔弱。 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扑闪，一下一下扫在明珂心尖儿。 艾米发现明珂又开始发怔，忍不住抬起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明珂本能地抓住她的手腕，两个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明珂？” 艾米觉得他今天有些太反常了。 明珂也终于意识回笼，赶紧松开手并却检查有没有把她弄疼。 好在尽管在本能防御的动作下，当对面是艾米的时候，他的身体也会自动放轻力度，所以没有抓出红痕。 “嗯？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艾米忍不住抬手拉拉他的右手食指。 “我真的已经没事了，今天医生不也说了吗？你不用担心。” 她不习惯明珂对她这么小心翼翼的感觉。 明珂看出她的想法，叹了口气。 “小米，你知道吗，你在我心里，比你以为的重要得对。” 经过这次事件，明珂甚至发现，艾米对他而言，真的比他的性命更加重要。 他宁愿付出生命，也不愿意艾米受到任何伤害。 艾米没料到他会突然告白，腾地一下红了脸。 “你……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她低头搅着手指，不敢抬起头看明珂。 艾米在其他时候总是很洒脱，但每次明珂说情话的时候都害羞得不行，恨不能钻到缝里面躲起来的那种。 明珂看着她小仓鼠似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抬。 “因为，艾米，我爱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珂耳尖也忍不住泛红。 这三个字太沉重，太特殊。 他以前只会默默放在心里，但这一次险些失去艾米的时候，他才明白，有些话一定要说出来让对方听见。 只是，明珂性格素来内敛，说这样一句话已经让他也有些撑不住。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纷纷红了脸。 空气中弥漫着粉红色的气息，艾米心里又慌又甜蜜。 明珂也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合适。 好在门外很快传来脚步声，王奶奶在外面喊着： “青菜汤做好咯，快尝尝是不是你想的那个味儿。” 雕花木头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随之而来的是泛着热气的青菜香。 艾米赶紧揉揉脸蛋儿压下因为害羞浮起的红晕。 “闻着味儿就是。” 她伸手要去接，被明珂先一步接过来。 “别急，烫。” 明珂此时看上去要多正经有多正经，和讲台上最严肃古板的老教授一样，仿佛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艾米一个人产生的幻觉。 只可惜，艾米看见了他耳尖的那点红。 “噗嗤——奶奶你看，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他还当我是小孩儿。” 强硬，是因为以前在冒儿村的时候艾米必须强硬才能自我保护。 撒娇，是因为知道身边都是真心真意爱她的人。 王奶奶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眉梢上都是喜意。 “小孩儿有什么不好的，小孩儿每天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多少人巴不得一辈子当小孩儿呢。俺灶上还蒸着鸡蛋羹，先过去瞅瞅好了没。” 她脚步轻快地离开房间，把空间留给两个小年轻。 明珂则拿着熬得十分浓稠的青菜汤轻轻搅拌着，想让它快些变凉。 艾米说了这么久的话有些累了，他拿枕头垫在她身后让她靠着休息。 “先吃点东西再睡，这样会舒服些。” 艾米微微点头，身子靠在床头放松下来。 “我还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会有人这样算计我，查出来了么？” 因为困倦，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明珂给她把滑落下来的杯子往上拉了一截，回答道： “是张菲芸。” 他没有瞒她，这件事艾米迟早会知道。 而且他们早就约定过，在对方面前可以选择隐瞒不说，但说出来的必须是真话。 “张菲芸？” 睡了这么长时间，艾米竟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 “之前打压与秀的那个人。” 明珂提醒了一句她才想起来。 “哦，是她啊。可是，为什么呢？就算与秀的事情解决了，我们也并没有做其他损害她利益的事，平时更没有交集，她为什么要处心积虑这样对付我？” 艾米现在头疼，不愿意太动脑筋，有什么不理解地就直接问出来。 “张家是生意人，张菲芸更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那一挂。这次除去之前的私人恩怨之外，说到底还是逃不开利益两个字。” 明珂简单地和艾米说了一下张家现在的情况。 与秀的设计师黎宏钰一开始答应把女儿黎贞铃送回张家，原本是为了解与秀的燃眉之急。 他没想到，黎贞铃的回归对张菲芸来说却是一场大危机。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黎贞铃的亡母是张家老爷子以及张家现任掌舵人最疼爱的存在。 现在黎贞铃的母亲已经去世，这份爱尽数转移到黎贞铃身上。 从黎贞铃回张家开始，吃穿住行统统都是最好的，直接超过张菲芸在张家的待遇。 不仅如此，张老爷子还亲自把黎贞铃带在身边教导，带她出席各种重要场合。 短短一个多月时间，整个圈子都知道张家有一个极其受宠的后辈叫做黎贞铃。 张菲芸的光环就这么被黎贞铃夺走，她当然心有不甘。 但真正让她对艾米动杀心的，是老爷子竟然开始培养黎贞铃处理公司事务。 要知道，黎贞铃现在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 老爷子的意图太过明显，让张菲芸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人，是来和她抢张家资源的。 而黎贞铃，就是因为与秀工作室才回到张家，于是，张菲芸把这一笔账也算在了艾米头上。 艾米听完前因后果觉得非常无语。 “不是说他们豪门都很忙有很多竞争对手吗，为什么我觉得张菲芸这么闲？” 不仅闲，脑回路还相当清奇。 难道一开始不是张菲芸先招惹与秀的吗？ 与秀工作室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明珂拿手探探青菜汤的温度，正好。 “放心，她现在忙得团团转，绝对不会像之前一样闲得没事干。来，汤好了，喝一点之后再休息会儿，到吃晚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青菜汤的香味钻进鼻子，艾米许久没吃到食物的胃马上有了反应。 明珂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喂到她嘴里，只五口就不再让她吃。 “吃太多待会儿躺着会难受，乖，睡醒了再吃，我让奶奶放在灶上给你温着。” 明珂语气太过温柔，艾米胃里又暖暖的很舒服，没一会儿就睁不开眼睛睡过去。 把她这边被子掖好后，明珂端着碗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门外院子里站着很多人，302的室友听说艾米醒了全都赶来了，但怕吵着艾米休息，一个个都没出声。 他们见明珂出来，马上围过去问： “小米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明珂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然后指了指外院。 大家了然地走得离房门远一些。 “小米现在好多了，刚刚吃了点东西现在正在休息。不过精神不是很好，要养一阵子才行，今天可能没办法招待大家了。” 在这些关心艾米的人面前，明珂一直都很平易近人。 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 不过在其他人看来，面前的明珂依旧疏离冰冷。 不过——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我们明天晚点再来看她，就不打扰她休息了。” 第452章 惩罚 有艾莲和杜春兰双双坐镇，江城大学学报一直在跟进艾米这次事件的报道，带领其他报纸也跟着保持关注。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整个办案流程肉眼可见的速度快起来。 但，张菲芸依旧不慌，因为她知道没有人有证据。 只要没证据，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有事。 至于现在受损的名声，在后面稍微运作一下就会成为她的另一种资本，引起大众的同情，成为她争夺张家资源的砝码。 因为，她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这天，张菲芸正在和一位夫人喝茶，突然被人叫走。 而且来的人很不客气，手里拿着批捕令。 “这不可能”，张菲芸依旧没慌，甚至有闲心回过头和那位夫人解释，“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去说清楚就好，真是抱歉，打扰了您的下午茶。” 然后，不管她多镇定，都没能说清楚所谓的“误会”，甚至当天没能成功离开局里。 没有旁的原因，只因为，当初伪装成合作商和艾米去工厂考察的那个男人，被抓了。 张菲芸在局里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第一次感到紧张，但也没有很明显。 其实她更多的是诧异。 这个男人在做完她交代的任务后，就应该拿着钱出国了才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但张菲芸之所以敢找他，就是因为哪怕他被抓，也绝对不会说出背后的人是谁。 这是他在业内的名声，以至于很多有身份地位的人，在处理一些不方便亲自出面的事时，都会找他。 他早就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混混，而是手里捏着诸多大拿的秘密的重要人物。 这个人本身也很清楚，他什么都不说反而会更安全，一旦开口，就会那些大人物不动声色处理掉。 这是张菲芸对他很有信心的原因。 然而，她在审讯位置坐下后，对面的调查员递给她一张纸。 那是有那个混混签字盖手印的供认书。 供认书上，详细地说了张菲芸是怎么联系的他，又是让他怎么做的。 整个作案过程一清二楚，和现场物证完全能够对上。 “他说谎，我根本不认识他。” 张菲芸终于慌了，完美的面具出现第一个裂缝。 但很可惜，她面前这些人并不是普通的调查员。 在把张菲芸带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把需要调查的全部调查完毕，当然包括她和混混见面的事实。 证据一个个被摆到她面前，张菲芸脸上的面具裂缝越来越大，最后彻底破碎。 “我是张家的人，你们谁都不能动我。” 张菲芸无路可走，只能拿出身份压人。 可惜，她不知道，面前这些人就算在俞露清面前也不会有半分气弱。 张菲芸和那个混混，就这么被定罪。 甚至因为那个混混背后的秘密太多，有人怕夜长梦多，主动推着尽快破案定型。 混混毫无意外，在被人故意丢出几个和人命有关的证据后，死罪。 张菲芸身为主谋，在这一次蓄意谋杀中负主要责任，因为艾米还活着相对减刑，但也被判无期。 张家女儿，上层人，无期和死刑几乎对等。 她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至于张家，他们在意识到这次调查人员不是普通人后，马上决定不趟这一摊浑水。 整个案子从立案到破案，不过三个月，惊呆了所有人。 震惊之后，全民欢呼。 因为他们看到了光明，看到了正义。 上面也乘着这一股风气把早就准备好的宣传队拿出来，开始基础普法工作。 似乎一切都很好，但艾米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那个人很厉害，我和他接触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他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抓住吧？” 艾米自诩看人的眼光很准，都没觉得那个混混是坏人，证明他是个中好手很善于伪装。 在科技还不发达的现在，这样的人很容易溜走，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抓住？ 张菲芸再笨也不可能把这么大个把柄放在那里等着被人发现。 明珂微微一笑，把刚做好的糯米藕放到她面前。 “吃饭了。” 有些东西，不让艾米知道最好。 艾米身体养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只不过可能是因为上次她没能把那个电锯放回随身超市内，现在她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随心所欲地打开超市并且想拿多少东西拿多少东西。 她能拿的东西受到了限制，每天只能取一次，每次只能拿一个品种的东西，并且不能拿超过这个东西重量的一半。 “唉……” 虽然艾米现在其实已经有饮品店这个招财进宝的事业在，不太需要用到超市里面的东西，但她还是有些止不住的失落。 要知道，她在冒儿村最艰难的日子，就是靠着超市在走过来的。 眼看着现在日子越来越好，但超市却像是要离开她了一样。 这种感觉很难让人感到开心，就像一个曾经并肩作战的好伙伴要离开一样。 但艾米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毕竟这个超市太逆天。 而她也不是一个坐吃山空的人，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投入到大四下学期的学习中。 这个时候学校教的专业技能已经都教完了，全都是更加实用的技能。 而且课程也很少，上完之后，就是忙各种毕业的事情。 艾米忙得昏天黑地，明珂也差不多。 但他现在每天都要盯着艾米吃饭，如果艾米要出行的话一定会跟着一起，要不然至少会保证她不是一个人。 上次事，他不允许再发生。 在他们忙毕业的时候，与秀从一个小小的工作室升级成小公司，办公地点也从小破屋变成一整栋租来的民房。 公司几个不同部门终于各自有了办公区域，一切都越来越正式。 现在与秀虽然还是一个很小众的品牌，但他们的顾客却都是忠实粉丝，订过一次衣服后，后面都在他们这里定做。 邹与明注意到这点后，打破之前的思路，决定放弃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我们做私人定制，就是接别人定做的单子。” 黎宏钰想了想说： “国外已经出现类似的做法，不过我们国家现在量产再加上价格低的话，更容易赚到钱，而且更容易成为一个大众品牌。” 大众大众，数量和价格上都得平民才行。 “我希望与秀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品牌，可以作为门面走向世界的那种。” 邹与明出来开工作室以后，一直在跟着各种有经验的前辈学习。 但是在服装方面他仍然比不得黎宏钰这样专业度设计师，只能说出一个大概想法。 #看书就去-.#黎宏钰和其他几个设计师商量过后，觉得可行。 “反正我们公司因为用料和设计方面价格不算低，一直支持的老顾客都是定做衣服的，可以沿着这条路做下去。不过这也要求我们的产品质量更好，款式更加新颖独特附和顾客需求。” 邹与明听过后，召集公司管事的人开了个会，确定他们从今以后就走高定路线。 “短时间内我们可能没办法一下子赚很多钱，大家看见别的公司那么能赚钱一定会怀疑我们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我要告诉大家的是，一定值得。在以后，我们公司一定会成为行业标杆。” 邹与明一直都是这样，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 时间一点点过去，张秀的肚子越来越大。 邹与明没日没夜赶进度，终于把手里所有的事情忙完，确定离开一两个月也没问题后匆匆赶回江城。 生产前两个多月，他一直陪在张秀身边。 吃的东西都是他亲手去做，每天还拉着张秀出来散步。 预产期一天天近了，邹与明早早把她安排进医院里待产。 “哪里就这么准的，我们旁边那户人家是预产期后一个多月才生的呢，这么早住进来不是浪费钱的吗？” 张秀现在做王奶奶饮品代理也算个不小的老板，她选的位置好又会说话，学生们都喜欢来她这里买东西喝，所以并不缺钱。 只是节俭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你就放心住着，万事有我在，我这么努力赚钱不就是希望你和孩子过得好吗？” 邹与明三两句话说服张秀，张秀就这么在医院住下。 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发动了，半个小时不到，孩子顺利出生，是个闺女。 邹与明高兴得不得了，照顾着张秀休息以后，抱着小女儿亲了又亲，还对张强说： “这就是你妹妹，以后我们爷俩可要好好保护她啊。” 张强好奇地看着小小的一团，忍不住把手伸过去。 正在睡觉的小丫头本能地抓住他的手指。 张强瞪圆眼睛，高兴得让邹与明看。 “她这是喜欢你呢。” 邹与明乐呵呵地说着，一点都没有平时沉稳干练的样子。 但公司还需要他，他在张秀出月子后就不得不离开。 不过为了安心，他走之前找了一个靠谱的保姆，又拜托艾米和王奶奶帮忙照看着。 一切都安排好后，邹与明回到与秀，怀里揣着妻子儿子和小女儿的照片，摆在办公桌前面，每天看一眼就能瞬间充满电。 与此同时，艾米和明珂他们也正式迎来了毕业。 这天，是非常重要的日子，因为他们每个毕业生都将知道他们毕业以后要去什么岗位上工作。 302的学生们凑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 “我觉得小米肯定会去报社。” 第453章 毕业 “对啊，小米那么厉害，还在学校的时候就把我们学校的学报办得风风火火，比外面很多报社的销量都要好，反响也特别好，肯定是报社抢着要的人。” 刘兰对艾米的专业能力非常看好，宿舍其他人也都是差不多的想法。 但艾米却笑着说： “之前学校做意愿统计的时候，我和老师说了，不打算去报社。” 她知道她如果不说，顶着江城大学专业第一的名头，铁定会去报社。 但那并不是艾米想要的生活。 她曾经就是一个新闻毕业的学生，也体验过报社的生活，这一次想要做一些不同的事。 “啊”，张燕燕惊讶地拽着艾米的手，“那不是太可惜了？你要是去报社的话，以后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人，全国都知道的那种大新闻人。” 这句话倒不是恭维。 现在艾米还是学生，就已经凭借一众犀利的选题和报道，在新闻圈内站稳脚跟。 更别说还有江城大学学报这样一个光辉成绩在，她要是去报社，肯定会受到重用，以后前途无量。 艾米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 “大学这几年我已经体验过做新闻人的生活，虽然很喜欢，但还是想要挑战一下别的。倒是你们，应该有很多都是想去报社的吧？” 她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302整体素质极高，都是去学报社走过一遭的，江城大学学报的优异成绩也是他们的勋章。 如果他们有想继续做新闻人的，凭借这勋章，在分配工作的时候一定会如愿以偿。 刘兰举手表示： “我和我丈夫都想去报社，老师来做意愿登记的时候我们都这么说的，应该会分配到报社去。而且我找熟人打听过，我和我丈夫这种情况，一起考入江城大学还在一个专业的，分配的时候上面会优先考虑让我们留在同一个城市，据说也是人才政策什么的。” 她之前最担心的就是分配的时候，她和丈夫分配到的城市离得太远，好好的日子变成异地，那样对以后很不好。 但老熟人的话算是给她定了心。 “我倒是没有想说一定要做新闻人，最主要的是想留在江城，或者离得近的城市。我爸妈丢在这里，我想要陪在他们身边。” 张燕燕和李美丽都是差不多的想法。 周红和吴盼弟在这方面要佛系得多，因为不管是分配到什么地方，对他们来说都会比以前在乡下好。 周红不用说，她已经离婚，和村里那个难缠的婆家断干净，现在一个人带着闺女去哪儿都好。 “我不想再被他们找到，或许离开江城更好，这样以后他们就算再想来讹我也找不到人，我和丫丫也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她和婆家撇干净后，赚到的钱不用再寄给那个无底洞一样的地方，这些年带着闺女过得很不错，还攒了一些体己钱，可以让她带着孩子去一个新的地方上班也不至于手里太拮据。 杜春兰觉悟一直是宿舍最高的那个，表示绝对服从安排。 但是以她在学校里的优良表现和家里的不俗实力，想来工作也绝对不会差。 唯一比较苦恼的是金凤。 “我儿子大了，我想把他带在身边到城里面读书，以后能做一个文化人。但是婆家人肯定不会乐意，最差也会让我家那口子过来，也不知道到时候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她老公愿意吃苦，到时候肯定能在城里找到活计，再加上她有分配到的铁饭碗，日子肯定不错。 但如果她老公不乐意干活，就想靠她养着，日子自然就难过。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金凤这四年间都在学校里面度过，和丈夫已经生分了不少，不知道以后真的住在一起会是怎样的场景。 艾米知道，如果夫妻两个人的学历差距太大，感情就会很容易出问题，不由地多说一句： “当初他能那么支持你出来读书，而不是像别的人家那样怕你在外面认识其他人而丢下他，就证明他至少心里是希望你越来越好，这个家越来越好的。这么长时间没在一起生活一开始肯定会有不习惯的地方，他离开从小生活的村子肯定也会觉得压力很大，但是只要你们齐心协力，不管有什么困难都一定会克服，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她说得十分中肯，金凤有些恍惚。 艾米猜想得没错，金凤在外面见过的人越来越多，而家里的丈夫就在小村子里，没有什么大志向，也不是个爱读书的，不懂的她的那些被学校熏陶出来的崇高理想，这让金凤心里很无力，甚至有些羡慕周红。 但艾米的话把她点醒。 当初她决定要参加高考的时候，她婆婆很反对，原因当然是怕她和有的知青一样跑掉。 但她的丈夫却特别支持，甚至为了让她有时间复习准备考试，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每天累得回到家倒头就睡。 后来金凤考上大学，最高兴的也是她的丈夫，很骄傲地去把家里的亲戚全都叫到家里面来吃饭，向大家宣布她考上的好消息。 这是村里其他人家绝对不会出现的事。 金凤想着丈夫对她的好，原本有些浮动的心思慢慢沉淀下来。 “嗯，这么多苦都熬过来了，这次肯定也会熬过来，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艾米看她想通，也为她感到高兴。 学校那边，程序已经走完，最终的分配结果终于来到他们每个人的手上。 拿着手里写着名字的信封，大家都有些紧张。 打开这个信封以后，他们的命运就会在这里出现分歧，每个人都要离开江城大学，走上属于他们的路。 302一起走过大学四年，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的室友们坐在一起，互相看着彼此。 最后，是室长杜春兰最先发话： “打开吧，看看我们以后会去到哪里。”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率先打开她的那个信封。 信封里面，有两封信，一封是学校开的介绍信，一封是她要去的地方发的报道信。 “在另外一个城市，在教育部。” 杜春兰很高兴。 她去的是也是一个和江城媲美的大城市，做的是她最想要做的教育宣传工作。 有杜春兰带头，其他人也鼓起勇气开始拆信封。 李美丽没能留在江城，但去的也是一个县城，是一个当地的报社，离家不算太远，坐火车半天时间就可以回来。 “呼，还好还好，我就担心会离得太远，家里有什么事都赶不回来。” 张燕燕则运气很好，就留在江城一家报社工作。 “这个报社我们之前好像合作过，我还记得对面的副社长很看好你。” 这个报社的副社长也是一个女生，比张燕燕大不了几岁，之前因为江城大学做的、醋溜文学最快发-、一期人物专访一期共事过一段时间，当时这位副社长就说希望她毕业后能到他们报社上班。 刘兰也没有留在江城，去了外地报社，和她丈夫工作的地方离得不远。 她拍拍心口说：“还好还好。” 周红和吴盼弟还有金凤也被分配到别的城市，是一个知名大厂的办公室工作。 所有人的去向都摆出来以后，大家都热切地看向艾米。 “你不想去报社的话是选了别的什么方向？快让我们看看。” 虽然艾米说想挑战别的工作，但大家心里面还是觉得很可惜，认为她做新闻最合适。 现在大家都想知道她选的新挑战到底是什么。 “对啊，难道是教师？编辑？” 艾米的工作能力和学习能力都很强，大家猜起工作来竟然发现好像她什么都可以做的样子。 艾米被他们催得没办法，只好也把信封打开。 她留在了江城。 这一点大家倒是没有觉得特别惊讶，毕竟前面有另外几个室友打底。 但是，当他们看清楚艾米分配到的工作室，所有人都长大了嘴巴，连最淡定的室长杜春兰都惊讶得不行，直接拿起她的信封仔细看了好几遍。 “汽水厂？你……你什么对食品行业感兴趣了？” 艾米在学校的时候没有表现出爱喝饮料的倾向，也从来没有研究过和食品有关的东西，这个答案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该不会是张家人又在你工作分配上动手脚了吧？不行，我现在就找人问问。” 杜春兰很着急，在她心里，艾米是她认识的能力最强的人之一，不应该分配到一个和专业完全无关的工作。 尽管在现在，分配到和专业无关的工作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是对302全体成员来说，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 因为他们足够优秀，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打响了名声。 艾米伸手拉住杜春兰。 “没有，这就是我想去的地方，没有人动手脚。” “可是……” 杜春兰还是没办法接受。 好好的一个大新闻人怎么就跑去汽水厂了呢？ 艾米摊摊手，在即将毕业之际，终于再把她“平平无奇”的面具掀开一些。 “实不相瞒，我们江城现在最火的几家饮品店，还有之前你们喜欢喝的那些出现在饭店里面的新奇饮品，都是我们家的。” “什么？你说的该不会是江城最大的那几个专门卖饮品的店，叫米乐的？” 艾米捂住耳朵，尽可能屏蔽掉张燕燕的尖叫声。 “嗯，本来我是想叫王奶奶或者妞妞家什么的，但是奶奶非要用我的名字在里面。所以，现在你们还觉得我去汽水厂很奇怪吗？” 第454章 分别 “不奇怪不奇怪不奇怪。” 张燕燕脑子一片空白，嘴巴里却不自觉地一个劲地说出这些话。 艾米失笑。 “有这么吓人吗，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所以就没有告诉大家而已。” 总不能她跑到宿舍特地和大家说她家里开始做饮品生意了吧？ 更别说最开始他们家的生意都是和饭馆合作的，张秀提出要代理之后，才开始有第一家专门做饮品的分店。 “行啊你，这么大的事居然藏得这么好，我们每天和你同床共枕的都不知道。” 杜春兰笑着打趣，她此时惊讶已过，再想想已经觉得很合理。 毕竟艾米不是一个人在江城生活，她还带着王奶奶和妞妞。 后来她姐姐还来投靠她了，虽然现在艾莲已经能独当一面，但刚来的时候处处都要花钱，可不都要艾米一个人撑着吗？ 如果家里真的一点别的进项都没有，这么一大家子人是不可能在江城立足的。 从这个角度想，艾米有一个很能赚钱的饮品生意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杜春兰用她的逻辑自我说服，很快就对江城最大饮品店米乐是艾米开的店这件事接受良好。 但另外几个室友脑子还在混乱中。 艾米见状，笑着说：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毕业之前我好好请你们喝个东西，不用客气，都算我的。” 她先和大家一起回宿舍把信封仔细收好，然后一宿舍的人直奔张秀家开的那家米乐。 张秀一看见她就笑了。 “喝点什么？” 张燕燕大手一挥： “小米说今天喝什么都可以，我要最贵的那个珍珠奶茶，还要加椰果和葡萄干。” 她性子一向天真烂漫，打定主意要好好让艾米出点血，以报这么多年的欺骗之仇。 其他人倒是都说不用，最后还是艾米一一按照他们的喜好点了喝的，还去隔壁买了一些小吃大家团团做成一桌。 “时间过得真快啊，想起来好像昨天才刚刚入学一样。” 张燕燕一边喝她的奶茶一边感慨，手里还不忘剥盐花生吃。 吴盼弟小口喝着甜丝丝的银耳汤，忍不住点头。 “我昨天做梦还梦见在教室里面高考，结果今天一睁开眼睛才想起来我们都是要分配工作的人了。除了燕燕和小米都在江城以外，我们其他人都在不同的地方，也不知道毕业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302宿舍难得的和谐，大学四年，没有闹过一次大矛盾，平时都是小打小闹的。 在吴盼弟看来，这不像是宿舍，反而像是她的家。 她在这里，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维护、被人关心的滋味。 也是这些室友们，让她一点点明白她以后想要做什么，让她发现了无限的可能，而不是从小被她爸妈骂的那样“迟早都要嫁人”。 正说着，金凤就扭过头去，不然人看见她红了的眼眶。 在大学的日子，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美梦。 这里，有志同道合的同学，有学识过人的教授，每天她都能学到新的知识，每天都会有进步。 四年里，一直都是同学陪着她，她身体不舒服也是同学们在照顾。 在金凤心里，302的室友已经不仅仅是同学，也不仅仅是朋友，而是家人。 分别在即，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最后，还是性子最跳脱的张燕燕伸出胳膊捅捅身边的吴盼弟。 “我们都分配到喜欢的工作，这是一件高兴的事情才对，而且还蹭到小米这么多好喝的东西，都给我高兴起来。现在火车可以开到那么多地方，我们要见面还不容易吗？而且我们还可以互相写信，拍电报，说不定以后电话也到处都是，只要想说话，一个电话就能说上。” 其实她心里也很难受，但是她不希望302的室友们在最后相处的这些日子，记忆都是带着悲伤情绪的。 她希望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就像当初大家来江城大学报到的时候一样。 “好，燕燕说得对，我们应该开开心心的。” 艾米举起手里面的柠檬水。 “我今天就以饮料代酒，祝大家前程似锦。” “一帆风顺。” “红红火火。” “平安喜乐。” 302的人一个个举起手里面的杯子，喊出心中最诚挚的祝福。 一句句祝福的话汇聚在一起，编织出他们对未来的美好想象。 领完最重要的信封后，接下来就是办理最后的离校手续。 上交学生证，换取毕业档案，各自按规定带去或寄去未来要报道的单位。 倒数第二天，大家一起吃了一顿毕业饭。 饭桌上，醉了多少人，哭了多少人，依依不舍又是多少人。 饶是艾米，也忍不住抬起手擦去眼角的泪花。 “小米，我在。” 清冷却不失温柔的声音响起，艾米回头，是明珂。 “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过，只是……” 艾米看着面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声音有些哽咽。 明珂紧紧牵住她的手。 “我懂。想哭就哭，想喝酒也可以，我会安全把你送回家。” 他的工作没有悬念，甚至不用信封，因为早早的就收到学校邀请，留在了学校的实验室。 对外的说法是明珂对食品配方很感兴趣，这个理由大家也很信服，毕竟艾米去了汽水厂，而他们两个人的步调一致已经是学校的一道独特风景。 明珂的确对食品配方感兴趣，学校留他则有很多不方便被大众知晓的原因。 但表面上，明珂是留在了学校实验室，是大家都很羡慕的存在。 不过，他个人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在毕业饭上也没有去接受大家的吹捧，而是静静站在艾米身边，可以让她尽情放肆，其他的都有他去解决。 艾米的确醉了。 这是她第一次喝这么多酒，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以至于想让意识变得模糊一些，不去想分别的事。 明珂小心把她送回家，又熬了醒酒汤给她喝。 艾莲则细心给她换上干净舒适的睡衣，替她擦洗。 第二天醒来，天已经大亮。 因为醒酒汤的左右，艾米脑袋并不觉得很难受，只是心里还是堵得慌。 但她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去面对成长中必须要面对的分离。 302宿舍，大家都在，和往常一样。 只不过，他们脚边都是已经被打包好的衣物，床板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整个宿舍里已经找不到曾经有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这样的场景让所有人都很伤感。 艾米到属于她的位置上坐下，在杜春兰旁边。 大家就这么做了好一会儿，谁都不愿意先走。 最后，还是一直带领大家的#醋溜文学首-发#室长率先起身。 “我今天就去工作那边报道了，买的十二点的火车，必须出发了。大家多保重，我们也都彼此留了通信地址，以后常写信联系，有空的话，在学校校庆的时候一起回来看看，大家到时候再聚聚。” 杜春兰说完，和宿舍其他人一一拥抱，然后提着包，转身离开。 张燕燕追到门口。 “室长。” 她冲着杜春兰的背影大喊一声，带着哭腔。 杜春兰脚步一顿，没有转身，只抬起右手故作潇洒地挥了挥。 “再见。” 然后，继续向前，转弯，下楼，离开。 张燕燕看着她走远，再也控制不住，靠在门框上大哭出声。 已经走到楼下的杜春兰听见她的声音，抬起手擦掉脸颊上的泪水，无声地说了句保重，然后坚定地离开了学校。 第二个走的，是刘兰。 她也很伤心，哭得不成样子。 好在因为今天是毕业生离校的日子，她的老公能上来接她。 有一个人在身边陪着离开，让她不至于崩溃。 张燕燕的嗓子却已经哭得有些沙哑，在张开胳膊拥抱刘兰的时候，语无伦次地说： “要是他欺负你你就和我说，我帮你把他打跑，你……你一定要给我写信……我们……” 到后面，没有人能听懂她在说什么，也许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刘兰就这么安静地听着，像以前在宿舍安慰她的时候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遇到事情不要着急，可以找小米帮忙，不要随便相信不认识的人说得话，傻乎乎地被人骗，知道吗？” 张燕燕这些年是宿舍的开心果，有她在的地方总是笑声不断。 大家都特别喜欢她。 她也是最舍不得大家的人。 但再不舍，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刘兰哭着和丈夫一起离开宿舍，努力忍着没敢回头。 她怕一回头，就再也不想走了。 第三个走的，是金凤。 “我岁数大了，见不得这样的场景，就不做最后走的那个了。” 她没办法承受看着室友们一个个走出去的画面。 还是一一拥抱，她仔细看过这个生活过的地方后，转头离开。 紧接着，就是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周红走的时候，丫丫哭得最厉害。 她吵闹着说不要走，要留在这里。 最后，周红不得不强行把丫丫抱着离开。 吴盼弟是第五个，她表面上很平静，手却颤抖得不行。 “你们以后都要好好保重，一定要常联系。” 拥抱，离开。 李美丽状态还比较好，因为她今天不是去单位报到，而是回家。 她家在江城，这让她觉得今天不像是分别，而是和之前一样每个周末回家一样，下周上课的时候还会回来。 以至于在走出去的时候，李美丽还习惯性地说了一句：“下周见。” 第455章 新的生活 李美丽的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就这样在门口站了很久，右手紧紧拽着装衣服用的大旅行袋，怎么都不愿意踏出下一步。 最后，还是艾米站起身来，拍拍她的肩膀。 “你不是说新单位离江城很近吗，以后回家来的时候，一定要找我和燕燕一起玩啊。” 憋了许久的眼泪哗啦一下流出来，李美丽猛地转身把艾米和张燕燕抱住。 “如果能一直不毕业就好了，我想一直和你们在一起，我们302那么好……” “以后你的工作也会很好的，会遇到很好的前辈，很好的新朋友。而且室长不是说了吗，我们保持联系，以后校庆的时候再一起聚聚，就像是没有分开一样。”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大家都不是小孩儿了，知道这些话也只是说说。 离开学校后，大家的生活会越来越不一样，开始有新的朋友，新的需要去应付的难题，还会各自成家。 到时候，就算想要再聚，也没有时间没有精力。 但现在，大家都还抱着这份美好的期待，好有勇气提着行礼离开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的地方。 李美丽离开后，宿舍里就只剩下艾米和张燕燕两个人。 张燕燕的单位就在江城，离家很近。 她的东西之前家里人就帮忙收拾走一部分，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口袋，装着她昨晚还用过的洗漱用品。 除此之外，宿舍里再没有留下别的痕迹，好像没有人住过一样。 但仔细看，又会发现不一样。 墙上有杜春兰拿钢笔写字的时候不小心甩上去的墨迹，小小的一团，还被张燕燕化成可爱的猫猫图案。 吴盼弟的床边还有胶带粘连过的痕迹，那里之前贴着她的作息表，还有她睡前和起床的时候都要背的单词。 周红的床那里有丫丫留下的痕迹，刘兰睡过的床板上还有漂亮的干花，那是她又一次春游的时候摘回来做的，宿舍每一个人都有。 张燕燕看着室友们留下的这些痕迹，心里都难受得不行。 “小米，你说，我们真的还能再见面吗？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艾米拍拍她的脑袋。 “你放心，会的。我们也该走了。” 她牵起张燕燕的手，把收到手里面的八把宿舍门钥匙交到宿舍阿姨那儿。 阿姨也在抹眼泪。 “看着你们从什么都不懂的丫头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舍不得。” 艾米抱了阿姨一下。 “这些年谢谢阿姨的照顾了，您腰不好，以后值夜班的时候一定要拿东西垫在腰上。” 阿姨人很好，宿舍里面的学生每次经过都会和她打招呼，从家里带了特产也会分给阿姨吃。 阿姨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会叫大家吃，大家都相处得特别好。 今天，其他人都是和宿舍的另外七个人分别，只有阿姨，是和整个宿舍楼里面所有的大四女生分别，可想而知她心里有多难过。 好在，学校新生源源不断，他们还能接替毕业的大四学生。 分别总是依依不舍的。 艾米和张燕燕走出学校大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因为在离开之前，他们去一一和教过他们的老师告别。 两人站在门口，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江城大学”四个大字。 “小米，我们能一起在这里上学，真好。” 艾米眸子轻动。[醋溜-儿文学发最快] “嗯，真好。” 终于，连她和张燕燕也到了要告别的时候。 尽管以后还在一个城市，还有很多机会可以见面，但张燕燕依旧哭得像个孩子，最后艾米在她嘴里塞了一颗她喜欢的苹果味棒棒糖，才哄着她离开。 再转身的时候，艾米已经只剩下独自一人。 她走在上学必经的街道上，思绪纷杂。 “小米。” 一声呼唤从前方传来，艾米抬起头，是明珂，还有王奶奶和妞妞，以及艾莲和明母。 “来，俺们回家吃饭。” 王奶奶朝她招招手，艾米脸上再度浮起笑容，答应着快步跑过去。 对啊，她早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啊。 比起女生的分别，男生那边要豪迈得多。 只是明珂说起他的室友时也有些无奈。 “王井还像是个小孩儿一样，哭得差点晕过去，最后还是被他哥哥王虎给硬生生拖走的。拖的时候他的手紧紧拉着宿舍门把手，哭得整栋楼都惊动了，宿管老师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 说起不舍，明珂承认的确是有一点。 但对他而言，除去艾米之外，对其他人一向都淡淡的，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 所以还好。 艾米被王井的样子逗笑，心里的惆怅少了些许。 “他其实变化蛮大的，刚来的时候总是躲在王虎背后，和谁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现在都已经可以在毕业的时候上台对着那么多人发言了，是个小大人了。” 明珂无奈地看她一眼。 “王井比你大两岁。” 艾米吐吐舌头。 “那我还是我们宿舍最小的那个呢，但是平时大家一起的时候，你不觉得很多人比我更像是小孩子吗？” 她执行力强，又反应灵活主意多，不知不觉就成了领头人之一，让她在宿舍一众姐姐面前更像是姐姐。 “你啊。” 王奶奶没忍住说了艾米一句，换来她孩子气的撒娇。 在家人的陪伴下，艾米的情绪比她以为的好很多。 到晚上的时候，她还和明珂一起出去逛街买了几身新衣服。 “要上班了，还是得更加正式一些才好。” 艾米一边拿着衣服在明珂身边比划一边说。 “我在实验室里还好，倒是你要多买几件。” 明珂目光从面前的服装店里扫过，随手指了几套让售货员取下来给艾米试。 他的眼光是极好的，尽管艾米以前没有穿过这么正式成熟的衣服，穿上身却正好合适，把她的气质衬得更加优雅沉稳。 “以后我买衣服一定带上你，就不用苦恼到底要怎么搭配才好看了。” 艾米在买衣服的时候有选择困难，每次都纠结得不行。 明珂笑道： “以后只要你喜欢的都带着，这样就不用苦恼了。” 艾米嗔了他一眼。 “买那么多又穿不了，家里放的地方都没有。” 明珂暗自记下。 以后要专门给艾米一个房间专门拿来放衣服才行。 两人选好衣服，又买了去单位报到需要准备的一些合适的小礼物，这才回家。 白天艾米的情绪已经好了许多，但晚上睡觉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她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在宿舍里面的样子，想到宿舍里其他人。 第二天醒过来，她甚至还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已经毕业了，没有再住302，这里是她的房间。 艾米坐在床边愣了好一会儿，才打起精神走出去。 人生在世，总要一直向前看才行。 她吃过饭洗漱好，换了已经洗干净的新衣服，带上准备好的礼物，朝汽水厂出发。 当然，不是她一个人。 明珂骑着自行车载她去。 原本明珂是打算让龚达开车，但是被艾米拒绝了。 她上班第一天就那么高调太不合适。 龚达也站在专业角度不建议明珂这么做，明珂这才放弃。 新单位离得有些远，自行车都要骑40多分钟才到。 路上，他们甚至还遇到同样骑着车准备去单位报到的周逸泽。 “你在哪里？” 周逸泽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我在罐头厂当技术员，主要是管理机器的。” 他之前高考因为颜小溪作妖没有考好，只上到一个普通学校。 但好在他在学校的时候一直很努力上进，老师对他印象不错，各方面评价好，在毕业分配的时候都成了他的砝码。 因此他去的罐头厂很不错，也是比较有名的大厂，而且不是做劳力工，而是技术工，这个岗位以后就算换工作也会特别吃香，毕竟现在懂那些先进机器的人依旧不是很多。 周逸泽知道艾米在汽水厂的时候没有很吃惊，因为之前艾莲已经和他提到过，他早就已经吃惊过了。 两边说了一会儿话就分开各自去报到。 汽水厂这边，艾米发现来报到的新人只有她和另外一个男生林全有。 林全有似乎不喜欢和人说话，只在艾米向他打招呼的时候点了一下头，直接把材料交给办入职的张大姐就带着东西走了。 而艾米这边，因为她很有礼貌还给带了小礼物，张大姐非常热心。 “我们厂效益好，福利待遇工资都特别好，又是用了最新进口机器的厂，所以很多人都想进来，但是厂今年还是只出了两个名额，就是你和刚才那个。不过姐先提醒你一句啊，不管他做啥你都别惹他，做错了你也别纠正，人家背后有人。” 这样的消息，如果不是艾米送的小礼物，张大姐绝对不会对一个刚到厂里面的新员工说。 “谢谢张姐，我刚来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您说我指不定还要一来就犯忌讳。” 乘着这句话的功夫，艾米又塞了两件小礼物过去。 礼物真的不贵重，属于张大姐收了也不会有事的那种。 但艾米凭借它们，却从张大姐这里知道了整个厂的现状。 厂子现在效益不错，不过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厂子刚换了新厂长。 新厂长还不是以前的副厂长提上去的，而是突然空降，连张大姐这样的老员工都不知道他的底细。 “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可小心一点别触霉头。” 第457章 瞧不起 刚到新岗位，艾米给未来新同事都松了小礼物。 礼轻，但情意重。 有礼物打底，尽管是刚来厂里面的新员工，大家也没有故意让她去做那些无意义的杂物。 而且负责带她的前辈周书兰对她也很好。 “今天你刚来，厂里还要走一些流程，不用急着做别的，正式上班从明天开始，到时候你就先跟着我先熟悉熟悉我们的工作流程。” 艾米由衷感谢。 旁边传来一声不屑的嗤笑。 “马屁精，虚伪，龌蹉。” 三个词说得都很大声，周书兰和办公室另外两个人的脸都绿了。 可是，他们转过头发现说话的人是林全有——也就是和艾米一起来报到的那个年轻男人后，尽管心里有气却什么都没说。 周书兰还给了艾米一个眼神，把她带出办公室。 “怎么回事，你得罪他了？” 艾米茫然点头。 “没有啊，我只是和他在最开始报到的时候见过，我还和他打招呼来着，但是他没有理我，应该没什么地方得罪到他才对。” 周书兰松了口气。 “那就好，你尽量避着点他，内部消息，这个人不是很好相处，不管你做什么他都容易不高兴，还是尽量不要接触比较好。” 说起这件事周书兰就觉得头大，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来了这么个棘手的新人，真是麻烦。 但她就是一个普通员工，没有权利去质问领导，这带新人的任务落到她头上她就只能接着。 周书兰想到以后和带林全有的生活，就忍不住小声感叹道： “要是所有新人都像你这么懂事有礼貌就好了，我头上的白头发都能少几根。”(醋-溜文学最快发布)/p> “周姐这么年轻哪里来的白头发呢。” 艾米不清楚现在林全有到底是什么情况，没有接茬，而是不动声色转开话题，说起她知道的一个养颜的法子。 没有女人能拒绝变美的方子，周书兰自然也不例外。 两个人站在一起说得很愉快，远处林全有不知道出来干什么，看见他们这样脸上又是一阵难看。 “不务正业。” 艾米一阵无语，周书兰也一阵语塞，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顿时觉得成了难兄难弟。 林全有这么一闹，艾米和周书兰的关系反而近了很多，至少周书兰更愿意和艾米在一起，而不是和林全有那个性格怪异的人走在一起。 报到第一天的确没什么事情，周书兰就带着艾米和林全有两个新人去认了一圈以后要一起工作的老同事。 对此艾米早有准备，认真记住他们的脸和名字，再奉上见面小礼物。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奶奶自己做的，让我带来给大家尝个新鲜。” 老同事一起工作久了也会互相带些特产吃食之类的，所以这类礼物并不出格，大家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但旁边的林全有脸黑得都快滴出水来。 “蛀虫。” 他低低骂一声，丢下周书兰一个人先走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哪儿又得罪了他。 好一会儿，艾米身边站着的一个大概只比她大三四岁的年轻女孩恍然大悟： “他该不会是，什么都没带吧？” 虽然新人报到带礼物不是强制性的，但是初次见面带一些小玩意儿属于基本礼仪，就像是乡下有新搬来的人，大家去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拿点东西，哪怕是一个鸡蛋班袋子盐的。 这种礼物都不贵重，没人贪图这点好处，但确实是见面拉近关系的好办法。 也算是江城这边的一个社交习惯。 艾米虽然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冒儿村，但脑袋里还有这些基本记忆，再加上大学是在江城读的，对这一点习以为常，对她来说见面小礼物就和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她看林全有生气的样子，大致猜到了原因。 原本艾米可以不管他，反正张大姐一开始就说了这个人后面有人罩着的，用不着她发善心。 但是，想到以后两个人还要一起学习很长时间，艾米为了她以后的快乐生活，不得不硬着头皮私下找到一个人坐在一旁看书的林全有。 “你好，我是新来的员工艾米，以前是江城大学的学生。” 林全有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我知道，江城大学学报的艾米，没想到你居然和那些人一样俗气。” “呃……” 艾米拳头有点痒，想打人。 但以她的心理年龄看，林全有就是一叛逆期小孩儿，对这个世界散发着他最大的恶意。 在面对过王井王虎两个人后，林全有还算在她承受范围内，至少不会忍不住真的动手把人揍一顿。 “哈哈，那个，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毕竟我们才刚见面，你应该不了解我。” 林全有还是没有放下他的书，而且还故意调转了方向，把后背对准她。 “……” 艾米深吸一口气，压住暴躁不已的拳头。 “我知道你这么说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我带的小礼物？其实那个倒不是什么讨好人之类的，只是我们江城这边一个很寻常的见面礼。哪怕我是第一次去朋友家甚至陌生人家里做客也会带，这边哪怕是三岁的小孩儿都知道这个道理。” 面前的背僵住。 许久，林全有放下说，回过头冷冷地看着她。 “你是说我连三岁小孩儿都不如？”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过分解读……” 艾米真的不知道这个人脑子是怎么长的。 “我是觉得你应该不是江城这边的人，所以和你说一下而已，其实见面礼也不算什么大事情，送不送都好，我只是习惯了而已。你不用这么敌视我和敌视那些收了东西的前辈，他们也不是什么缺这些东西的人，我送的那些也不贵重，只是家里面长辈做的一些小食物，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说完这些话，艾米都觉得她读过大学以后脾气真的好了很多。 要是在冒儿村里面的时候，遇到林全有这种小屁孩儿，她绝对先教训一顿再来讲道理。 至于他后面的那个人，艾米还真的没有特别害怕。 毕竟，她看人还是很准的，面前这个林全有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骂她，但她知道这人没有坏心思，纯粹是看不惯她送礼物这个动作而已。 “哦。” 艾米说了这么多，林全有就这么一个字给打发掉，然后继续低头看他的书。 艾米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反正她已经尝试过。 如果不是知道这人没有坏心思，她还懒得跑这一趟呢。 艾米想着这些转身离开，心里祈祷以后尽量不要和这个人有工作上的交集，不然她每天不知道要压多少次情绪才行。 而原本低头看书的林全有在她走后却抬起头。 林全有看上去人高高瘦瘦的，比艾米大几岁的样子，其实他年纪并不大，只比艾米大半个月。 他也不愿意来汽水厂工作，他更喜欢在外面创业。 但是家里长辈不乐意，说他在外面混日子，就强行把他塞进来。 至于他捧着的这本书，那完全是拿来应付厂里面那些人的，为了让他们把话传到他家老头儿面前，知道他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免得老头儿又想一出是一出把他整别的地方去。 至于啥人情往来，林全有是真的不懂也不屑于懂。 他身份在那里摆着，根本不需要玩那些虚的。 不过今天他算是记住艾米这个人了。 另一边，艾米跟着周书兰见过所有人以后，就到下班时间了。 因为刚毕业的关系，明珂没有立刻进实验室，今天特地骑着自行车来接她回家。 “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艾米看着明珂鼻尖的薄汗，有些心疼。 从家那边骑车过来要四十多分钟呢。 “我不累，上车，今天奶奶买了一条新鲜的鲈鱼说蒸鱼吃。” “真的？” 艾米很喜欢吃鲈鱼，一听马上跳上车搂着他的腰。 “走走走，快回家，鱼要新鲜才好吃呢。” “好。” 明珂宠溺地应了一句，踩着自行车朝家走。 在他们身后，刚走出来的林全有在盯着他们看。 他觉得骑自行车那个人的背影有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想不起他就不想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林全有懒洋洋地想着，坐上来接他的司机的车。 之前负责给新人走报到流程的张大姐一看见这车就龇牙。 “嗨，今年来的都是些大人物啊，这不是在难为我们这些老人儿吗？” 走在她身边的同事好奇地支着脑袋看已经开远的车。 “今年我们厂不是一共就来了两个人吗，另外那个叫艾米的小姑娘脾气挺好的，长得又好看，我挺喜欢的。” 张大姐摇摇脑袋，伸出手指朝天上指了指。 “你忘了我们王厂长了？” 她说得很小声，而且说过这一句话以后不愿意再继续说，怕被人听见到时候吃挂落。 她身边那人也伸伸舌头。 “我们这些小员工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上头那些啊，我们管不着。” 新厂长的事情一个人都不敢说。 之前大家都觉得老厂长退休以后会是副厂长上去，毕竟副厂长人好，这些年在厂里面兢兢业业的，老厂长就是把他当成下一任厂长来培养的。 谁知道临了临了，突然空降一位过来，现在厂子里因为这事大家说话都不敢大声。 第457章 得意 “还是艾米好啊，又懂事人又乖巧，最重要的是背后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关系，更容易亲近。” 张大姐嘴里吃着艾米给的糖果，满口甜。 她旁边那人也收到了小礼物，两个人一起开始夸今天新到的艾米。 “阿嚏——” 自行车后座上，艾米轻轻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是不是我骑得太快？” 明珂停下车，大长腿撑在地上维持住车的平衡。 艾米皱了下鼻子。 “没事，就是刚刚突然有点鼻子发痒，肯定是有人在夸我了吧。” 她笑眯眯地说着，让明珂继续骑车。 回到家的时候，王奶奶正好算着时间把鲈鱼处理腌制好，见他们回来马上放到锅里去蒸。 “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多亏了奶奶做的好吃的，大家对我都特别热情，带我的那个前辈也很喜欢我，教了我好多新东西呢。” 不管什么年纪，艾米在王奶奶面前都是小孩儿模样。 “那就好那就好，喜欢下次就多带点儿。” 王奶奶听说她为艾米的工作做了贡献，高兴得直乐呵。 “明珂呢？” 艾米扭头问。 明珂正在给她倒凉茶喝，闻言微微侧过身回答道： “还行，同事都是以前在学校就一起做实验的老师，新加入的也都是以前在实验室见过的同学，所以和读书的时候没有太大差别。” 说起他进实验室的事情，艾米现在还觉得有些神奇。 “我以前一直都觉得那些科学家特别神秘，心里很崇拜他们，没想到有一天身边就出了一个科学家。” 她以前真的觉得科学家都是出现在电视里的那种。 明珂拍拍她脑袋。 “你啊，怎么上班了突然还感觉智商倒退了？” 艾米摊手。 “可能是因为遇到一个中二少年吧，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明珂动作一顿。 “少年？” 艾米点头。 “嗯，就是你刚送我到单位的时候，那个和我一起进去的人，叫林全有，说话的感觉怪怪的，好像以前我们在冒儿村给村里人上课时遇到的那种赖子。” 她兴致勃勃地和明珂分享起今天工作中遇到的事情，感叹单位和学校不一样的地方。 “学生吧，反正不喜欢不一起玩就可以了，所以情绪就会直接表露出来，有的同学还会直接写在脸上。但是单位里完全不一样，可能是因为不出意外的话大家会一直一起工作，所以就很留面子。” 艾米觉得今天大家没有和林全有翻脸，除去他背后那个人的原因，和这一点也有关系。 明珂把倒好的凉茶放到她面前。 “以后遇到这样的人，不想理就不理，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你也不用惯着。” 他一直这么努力在实验室里工作，除去个人抱负，不就是希望艾米活得开心自在不需要看人脸色吗？ “我哪里有那么不知道人情世故的，其实也还好，前辈告诉我不要搭理他就行。” 艾米一边喝茶一边和明珂分享今天的事情，明珂也挑着几件有趣的事情说。 其中最神奇的事情和王虎王井有关。 “之前不是说王井扒着门把手不愿意走吗，王虎好不容易才把他拖走，结果都到门口了被学校的人追回来，因为学校做最后审核的时候发现了问题，我们专业人多，有一个人和王井同名同姓，在核对过后台信息以后，负责这件事的人发现两个人的东西拿反了。” “啊？” 艾米瞪大眼睛，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个事情也可以弄错的吗？” “没办法，现在学校所有的事情都是人工处理，现在学校的人又越来越多，很多东西一不小心就会弄错，还好这次负责的老师比较细心，核查了好几遍发现了这个问题。” 说起这件事，艾米点头表示认同。 “之前王芳芳的事情其实和这个也有关系。不过我记得王虎和王井之前分配到不同城市的吧，王虎是在江城的一个厂里面。” 明珂点头。 “没错，王井的工作更正后也是在江城，一个学校里面做物理老师，他还挺喜欢的，现在很高兴，说是等周末的时候请我们吃饭。” 王井的工作是一周休息两天，明珂和艾米也是，所以其他人都打趣他们运气好分到了福利待遇好的工作。 “好啊，我也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们兄弟两个了。” 两个人说着话，厨房的香味就飘过来。 很快，王奶奶就把新鲜出炉的鲈鱼端上来。 “哇，今天的鱼看着可真漂亮。” 艾米一顿彩虹屁，高高兴兴拿着筷子偷吃。 妞妞看着她捂嘴笑，她招招手，带着妞妞一起偷吃。 今天下班时间挺早，吃过饭后，艾米和王奶奶还有明珂妞妞一起出门散步。 没走多远，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 那个人没有一开始就发现他们，还站在原地东张西望地看，明显是在等人。 艾米没把她当回事，也没打算打招呼，带着人就准备走过去。 “艾米。” 那个人喊她。 艾米扫了眼，今天天气好，外面出来走的人还挺多。 她不愿意闹事，便回头看那人。 “有事吗？” 明珂可没那么客气，一记眼刀直接丢过去。 对面来的，是颜小溪。 她今天穿着一身白衬衫，下面是黑色的荷叶裙，脚上踩着小高跟，看上去很时髦。 颜小溪虽然叫住的是艾米，可眼神却一直朝和艾莲走在一起的周逸泽身上瞟。 “我们以前是一个村里的人，现在我分配到里面在上班，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会看在阿泽的份上帮你一把。” “……” 艾米真的不知道对颜小溪这样的人该说什么话。 这个人眼巴巴地在这里等着就为了告诉她这件事吗？ “我知道你去了汽水厂，那不是什么好工作，就是搬运汽水的苦力活。只要阿泽开口，以后我会想办法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工作，比如在我们那里做清洁工，还是有编织的那种，很轻松。” 艾米【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彻底不想理她。 这个人根本没了解过其他行业吧？ 周逸泽脸色也不好看，他现在还在努力追求艾莲的路上，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虽然他曾经和颜小溪在一起过，可是两个人一直都保持着普通朋友一样的距离，他对她更多的是责任而不是感情。 他在被颜小溪设计后没想过要报复她，但也不代表他能忍受颜小溪在艾莲面前来说这些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颜小溪同志，恭喜你分配到一份好工作，只是我们不熟，而且你身为人民公仆，做事情就应该大公无私，刚才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颜小溪见他搭话，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阿泽，我就知道你还是放不下我，还是很关心我，不然怎么会和我说这些对不对？阿泽，我知道错了，以前都是我太年轻不懂事，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好不好？” 颜小溪以前很享受被人围着捧着的感觉。 但是后来王芳芳的事情牵连到她以后，那些对她献殷勤说会一直对她好的男生全都跑得不见踪影。 她病了也没有人照顾她，下雨天也不会再有人送伞，更不会有热腾腾的早餐舒适的新衣服和带来惊喜的小礼物。 那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周逸泽有多好。 但是，不管她怎么做，周逸泽都一直躲着她不见她不愿意和她说话。 后来，周逸泽更是明目张胆追求艾莲，全校都知道他在追求艾莲。 颜小溪看着周逸泽为艾莲做的那些事，嫉妒得眼睛发红。 那些本来都是应该属于她的。 “颜小溪同志，请你自重，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周逸泽护在艾莲身前，怕颜小溪突然又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阿泽，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是我真的会改的。而且我现在有工作了，在部门，是很好很好的工作，我们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不会再像是以前一样了。” 颜小溪上前想要抓住周逸泽的手，被他直接躲开。 她还要过去，被艾米拦住。 “颜小溪，你没看见周逸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这么纠缠有意思吗？你想做第三者？” 马路这边人很多，是颜小溪故意选的位置。 她是准备卖惨，靠以前在冒儿村用过的办法挽回周逸泽。 但是现在人多这个好处全部变成了坏处。 没有人喜欢第三者，大家都对着她指指点点。 “这么年轻的姑娘怎么不知道羞耻呢，人家一看是就是两个人一起走的，一看就是在处对象，她还冲过来对人家男娃娃说喜欢人家，真不知道爹妈怎么教的。” “我还听见她说她是部门的，天呐，部门怎么会有这种品德败坏的人？我一定要去写信检举。” 颜小溪现在最怕的就是别人的指指点点，她真的怕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和阿泽才是一对，我们以前处过对象的。” 颜小溪张口就像想说是艾莲横插一脚抢走了周逸泽，没想到周逸泽直接站出来说： “我们之前是处过对象，但是在我们处对象的时候你还和七八个男同学一起逛街买东西吃饭牵手，我不能接受所以和你分手了。” “你……阿泽你怎么能……” 颜小溪没想到周逸泽居然会把那些事当众说出来。 第458章 不一样 “你是一个女孩子，我本来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但你一直说那种让人误会的话对我会造成很大的困扰，我不希望被人误会。” 周逸泽一字一句说得方圆，颜小溪呆呆地看着他，眼泪猝不及防掉下来。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她和那个叫艾莲的女孩儿是不一样的。 周逸泽平时脾气很好，哪怕被人伤害到也会心平气和讲道理。 但在牵涉到艾莲的事情上时，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一个颜小溪觉得从来都没见过的人。 周逸泽，对颜小溪是不得不负的责任，而对艾莲，是喜欢，是爱。 颜小溪不愿意接受这一点。 她自认长得比艾莲好看，家庭也比艾莲好，对周逸泽又那么好，周逸泽不应该对艾莲好过对她。 “她有什么好的，就因为她考上了江城大学而我没考上？可是她现在还是个学生，她不能赚钱替你分担经济压力，我可以。她以后甚至不一定会留在江城，你和她不会有好结果。” 颜小溪有些语无伦次，她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只知道她想把周逸泽抢回来，绝对不能让他和艾莲真的走到一起去。 “她不爱你，不然你追她这么长时间她为什么还不答应？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她心里装的是别人。” 没有男人可以接受喜欢的人心里有别人。 颜小溪很确定这一点，哪怕她得不到周逸泽，也绝对不允许艾莲得到。 可是，对面的人反应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管是艾莲还是周逸泽，都特别平静地看着她，就好像她是一个跳梁小丑。 “你不在乎吗，她心里有别人，你就不觉得难受？” 颜小溪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她被周逸泽和艾莲之间坚实的信任和绝佳的默契刺痛。 这种东西，她和周逸泽在一起这么多年都从来没有过。 在她的记忆里，到江城以后，她和周逸泽最多的交集就是她找周逸泽要生活费。 其他时候，周逸泽一直都在忙着做兼职赚钱，然后把辛苦赚到的钱给她。 她买新衣服的钱，她交学费的钱，她去饭店吃饭的钱，都是周逸泽一分一分赚来的。 想到以前，颜小溪心里越来越慌。 “不，不是这样的。男朋友本来就应该给女朋友花钱，不管女朋友要什么男朋友都应该买，都应该做。是你，周逸泽，是你太没有出息，没办法给我想要的东西，我才收别人的礼物的，都是你逼我的。” 颜小溪不愿意承认是她错了。 她怎么会错呢，她不可能错。 “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这种落后的想法，现在都讲究男女平等，人家送你礼物你也要给人家送礼物才是，谈恋爱又不是找饭票，凭什么处处都要人家贴补你啊？” “就是，如果都在工作了你让男方送点礼物还好，可是你们以前都是学生都没有钱，怎么能什么都要男同志给你却一点都不付出呢？” “谁有钱就跟谁好，你这不就是以前门楼子里面的那种女人吗？” “嘴上喊着平等实际上却希望处处占便宜，这种人真的太恶心了。” 看热闹的路人纷纷指责颜小溪，也有个别帮着她说话的，但很少。 没有人是瞎子。 艾米看他们说得差不多了，直接开口道： “走吧，我们还要过去买点东西，再晚就要关店门了。” 周逸泽和艾莲都不再搭理颜小溪，转身跟着一起去店里。 颜小溪挺直腰杆站在原地，好像她只要足够理直气壮她就没有输。 但这对艾米一点都不重要，甚至在周逸泽心里都不会泛起多少涟漪。 另一边，明阳鸿的新代理人吴新立找到龚达。 “前辈，明先生想要和小少爷通电话，是关于毕业工作的事情。” “你应该很清楚，在制衣厂大火之后，我的老板不会再想和那边有什么牵扯。” 这个回答在吴新立意料之内。 “前辈，之前是你负责两方接洽的，你也应该明白，那场大火真的和明先生没有半点关系。明先生不希望因为这样的小误会和小少爷闹僵。” 在明珂宣战之后，明阳鸿还愿意主动联系，其实已经是在放低姿态。 龚达也不得不感慨他对亲生儿子还是很用心。 不过，就明阳鸿现在和明珂的关系，如果没有特别的契机，可能这辈子都会老死不相往来。 “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先告诉我明先生的大致意向，由我向老板转达。我知道这样也许不太合适，但是老板和明先生的关系如此，他们不可能好好坐在电话机面前说话。” 明珂现在连这个名字都不想听见。 张菲芸都还在牢里面管着，连为她出谋划策的跟班林巧晴也受到牵连，现在整个林家都不好过。 至于张家，原本明珂也没打算轻轻放过。 但是，除去张菲芸外，张家其他人的确对大火的事情毫不知情，也没有提供任何帮助。 再加上黎宏钰出面求情，明珂想到黎宏钰为与秀工作室做的贡献，再想到他和母亲戚映月的关系，勉强点头答应，但条件是下不为例。 这件事让龚达明白艾米是任何人都不能动的，一旦动了，那就是明珂的死敌。 偏偏之前的那场大火，和明阳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毕竟，俞露清是明阳鸿的妻子。 她做这些事，都是因为明阳鸿和那个叫明岳的孩子。 龚达想到最近他查到的这些消息，忍不住摇头。 明阳鸿的力量现在肯定比明珂要强大，如果说明阳鸿对俞露清的所作所为真的一点都不知情的话，实在不太可能。 明明知道却不阻止，那就是默认，就是帮凶。 “我明白前辈的意思。是这样的，明先生希望小少爷能够出国去他身边工作，这样他能够亲自教导小少爷，为以后接管公司事务做准备。” “接管？” 正常人听见可以接管那市值上千亿的公司，一定会欣喜若狂，连龚达都很惊讶。 “我记得明先生还有一个从小养在身边的小少爷，之前得到的消息是，那位小少爷会接管公司事务。” “原本是这样的，但是大火事件发生后，明先生改变了主意。” 吴新立说得并不隐晦，龚达立刻明白这是明阳鸿在向明珂示好。 他是在告诉明珂，这是他给俞露清和明岳的惩罚。 至于这个惩罚最后会不会真的生效，那就另当别论了。 龚达替人办事这么多年，见过不少这种小把戏，大部分人真的会上当。 “我知道了，一定会如数转达给老板，如果有回信，我会去庄园找你。” 他再厉害也绝对不会越过老板喧宾夺主。 两个人说完话就各自散去，第二天龚达把这些消息传达明珂面前。 “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必要再做这些徒劳的事。” 明珂态度坚决，没有因为那一句“接管公司事务”有丝毫动摇。 “是。” 这件事的衡量每个人不一样，看重钱财和权利，当然会选择回到明阳鸿身边。 但是明珂显然不是那样的人。 龚达掠过这件事，继续汇报、看-书就去、别的工作。 汽水厂里，艾米今天的工作也很轻松，就是跟着前辈周书兰去熟悉厂里面的生产流程。 “学习都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们也不用太着急一下子把什么都学会，一步一步来。等熟悉整个流程以后，你们会去每个分部门实习一段时间，方便你们更加明白流程是怎么样的，对以后的工作也有帮助。” 艾米手里拿着小本本和笔把重要的事情记录下来，一边记一边点头。 她在大学的时候学的新闻，从来没有真正到大厂里面学习过生产方面的知识，所以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艾米把这些问题都记录下来，等到周书兰完成今天的任务后再私下问她。 “不愧是江城大学出来的大学生，这个态度都是好多人都比不上的。你有上进心想进步是好事，不过最近要稍微收敛一点，不要惹了新厂长的眼。” 周书兰说得很小声，还是特意确定过周围没有其他人才说的这话。 “嗯，师父放心，我一定会的。” 不过，见厂里面的人对这位新厂长都这么忌讳，艾米真的有些好奇。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没有一个人喜欢呢？ 只是因为他空降吗？ 艾米摇摇头，按回乱七八糟的思绪继续写笔记熟悉流程。 至于和她一起的林全有，在周书兰带他们看完生长线就不见人影，周书兰也不管他由着他去。 不过中午吃饭的时候这个人突然跳出来。 “喂，我请你吃饭。” 林全有说得很霸道，完全不给艾米拒绝的机会，说完转身就走。 “诶，这不好吧？” 厂里面大家一般都在食堂吃，方便又便宜，是工作餐不用花钱的那种。 但是前面的林全有却根本不管，径直往前走。 艾米眼珠子一转，拐弯把正好出来吃饭的周书兰拉上。 “师父，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 有周书兰在，哪怕被人看见也不会被说闲话。 至于林全有那个性子会不会直接说没有请周书兰…… 艾米龇了下牙，一边走一边想到时候该怎么办比较好。 “怎么，今天不去食堂里面吃吗？” 艾米正要回答，前面的林全有没好气地抢先回答道： “今天艾米请客。” 第459章 没在怕的 林全有就是故意的。 他不蠢，知道艾米拉上周书兰是在防着他。 只这一点就让他觉得很生气，他看上去很像是坏人吗？ 所以，他决定要给艾米一个教训。 艾米这边本来就是打算抽空请师父吃饭，既然林全有已经这么说，她自然就顺势应下。 不过，她看着林全有走到附近最贵的那家饭店面前时，有些哭笑不得。 连周书兰都忍不住暗自戳她的胳膊。 “他又怎么了这么针对你？这里一道菜都够家里半个月的菜钱了。” 艾米摇头。 她也不明白这个小男生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林全有一个人走在前面，一脚跨进最贵的那个饭店。 周书兰倒吸一口冷气，拽住艾米。 “他家里条件好还没什么，可是你是刚出学校的学生，本来就是花钱的地方多手里又没什么钱的时候，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实在没有合适的我们去食堂里面吃也可以。” 周书兰是普通家庭出身，刚出来的时候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分钱花，知道小年轻的不容易，不想让艾米为难。 “没事，来都来了，正好听大家都说这家店里面的东西味道好，我们也尝尝鲜。” 艾米挽着周书兰的胳膊走进去，一进门就看见已经选好位置的林全有。 “……” 周书兰一阵头大，但她和艾米都已经进来了，总不好掉头就走。 艾米坐下后，服务员很快送来新的菜单。 周书兰只扫了一眼，马上就凑到艾米耳边说： “我们就点两个最便宜的，这个真的太贵了。” 一个普通的炒土豆丝都快要出天价，她拿着这钱可以买几十斤土豆。 艾米冲着她柔柔一笑。 周书兰拿起菜单，准备挑最便宜的点，意思意思随便吃两口就出去。 结果林全有又抢在她前面。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四个不要，其他的全都来一份。” 服务员瞪大双眼，再一次确认道： “您确定要这么多吗？按照您说的一共有23道菜，其中还有6道是大菜。” 周书兰一口气险些没喘过来，因为她正好瞥见林全有说不要的那几个是店里最便宜的四个菜。 “我们只有三个人，点这么多太浪费了吧？” 她试图拦住林全有，拯救艾米的钱包。 真的要吃那么多菜的话，艾米半年工资就全没了。 但是林全有和之前在厂里面的时候一样，压根儿不把周书兰的话放在眼里，直接把菜单一推。 “就这些，快点上。” 周书兰手有些抖，还要说什么被艾米轻轻按住。 “没事，吃不完我们打包带走，他们家的菜应该味道还不错。” 这里的菜的确很贵，但对艾米来说也还好。 现在米乐又在江城发展了四个分店，只是代理费她就赚了很大一笔，与秀公司那边也逐渐走向正轨开始有分红到手。 虽然平时她不会吃这么贵的饭菜，但如果真的要吃也能负担得起。 艾米对面，林全有点完菜之后一直在偷偷拿余光观察艾米的反应。 他就是故意想要让艾米吃瘪，如果她愿意求求他的话，他还能帮她把这一顿饭钱付了。 但是对面的人却一点都没有觉得为难的样子，还在笑着和周书兰说话。 “这里的菜真的太贵了，这样吧小米，我们平摊怎么样，这样稍微会好一点。” 周书兰作为带艾米学习的师父，本来这个时候应该说她请客的，但这家店的价格真的太高，她家里还有孩子，开销本来也大，如果全付的话也有点吃不消。 艾米轻轻按下她的好意。 “师父，没事，我在学校的时候拿了很多次奖学金，一直存着没有花，吃顿饭的钱还是有的。而且以前我一直都听别人说这里的饭菜真的特别好吃，既然来了我们就一定要好好尝尝，吃够本才行。” 周书兰听着又叹一口气，心里对林全有更加不喜。 这个人一来就开始搞事情，她果然最讨厌这种上面加塞来的，简直是搅屎棍子。 菜上得很快，还没端上桌就飘来一股香味。 艾米嗅了嗅，觉得以后可以带家里人来尝尝。 23道菜实在太多，店里挑选着搭配先上了5道让他们先吃着。 周书兰看着这些菜就觉得心疼，但就像是艾米说的那个样子，来都来了，就吃吧。 她先扒了一口饭，第一口就觉得饭带着嫩苗的清香，软硬适中，吃着味道很不错。 再夹菜，也是她从来都没尝过的美味。 这里的味道的确不错，艾米吃得就很开心。 5道菜一桌人就着饭就已经吃饱，还剩下不少。 周书兰眼睛一亮，举起手说： “剩下的还没有炒吧？没炒的话我们就不要了。” 服务员早就想到是这么个情况，正要点头回答，结果看见林全有又举起手。 “剩下的都做好，打包带走。” “……” 周书兰这次是真的忍不住咬牙切齿。 真的是欺人太甚了。 周书兰虽然已经有一个孩子，但是其实并不比艾米大多少，只是她出来工作早，结婚也早而已。 她很能明白小年轻的不容易，所以对林全有这种故意刁难人的行为很不满。 如果不是艾米私下劝着，她可能直接不管林全有背后那个所谓的后台直接开骂。 剩下的18道菜等了好一会儿才上全，都是打包好的。 期间艾米让服务员帮着把桌上剩下的菜也打包带走。 付钱是到另一边，艾米在等菜的时候借口上厕所过去一次性付掉。 等回去的时候，饭菜都已经打包好。 艾米把饭菜分成三份，让周书兰和林全有都带上晚上回去吃，但是林全有没要。 她也不勉强，和周书兰把菜分掉。 “我不用了，这个真的太贵了，今天中午已经吃过很多了。” “师父你就别和我客气了，我家里人不多，这么些拿回去也是浪费。” 说着，艾米提着东西起身要走，被林全有叫住。 “你还没给钱，怎么，堂堂一个大学生还要出来吃霸王餐啊？” 林全有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嘲讽，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艾米这时候才想明白他今天的异常反应。 这家伙就因为她昨天好心告诉他见面礼的事情，觉得没面子，所以今天想故意给她难堪？ 艾米提了提手上的袋子。 “我已经付过钱了，所以，林全有同志，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你……你什么时候付的，我怎么没看见？” 林全有咄咄逼人的样子周书兰终于看不下去，把艾米往身后一拉对着他说： “小米说付了就是付了，这么多人看着的难道还能说谎？要是真的没给人家小姑娘难道会放我们走？再说了这里这么大，付钱的时候你没看见不是很正常吗，怎么，你是打算小米付钱的时候抢着给钱还是怎么的，连这个都要管？” “我又没说你，关你什么事？” 林全有想不通周书兰为什么要替艾米出头。 他和艾米是一起来汽水厂的，和周书兰认识的时间一样长，都只是普通的同事，周书兰应该知道他背后有关系，为什么还要帮艾米说话？ “我是小米的师父也是你领导，我知道你不稀罕厂里面的这份工作，但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林全有睁大眼睛。 “我什么时候欺负人了？” 周书兰差点被他气得一拳头砸过去。 “小米是刚从大学里面出来的学生，这是她上班的第二天，她家不是江城的，在这边租房子要钱，吃饭要钱，干什么都要钱。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不缺钱花吗，你知不知道今天这段饭是她半年的工资？” 原本周书兰想忍着，但是刚才林全有质问艾米没给钱的语气实在是太欠揍，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林全有被周书兰骂懵了。 他是想教训艾米一顿，让她知道在这里他才是老大，她没有资格像昨天一样来教他怎么做人。 但是从小什么都不缺的林全有对这家店的认识也只是有点贵而已，并没有想过对普通人来说这家店居然抵得上半年工资。 他被吼得愣在原地，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 林全有说不出道歉的话，他这辈子从来没有给任何人道过谦，也不需要道歉，哪怕是犯再大的错误把人打进医院，也是被打的那个人来他面前道歉。 “你什么你”，周书兰突破心理障碍把之前不敢说的话说出来以后，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继续骂，“以后再让我知道你欺负艾米，我见一次骂一次。” 怼完人，艾米被周书兰拉着走出饭店。 林全有在服务员的注视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这里的[[醋溜儿文学最快发布]-]东西，真的那么贵？” 服务员实话实说道： “对一般家庭来说，的确比较贵，所以平时来我们店里面的人都是大老板。” 她这么一说，林全有才发现店里面根本没有几个人，真的来吃饭的都坐在楼上面包间里面。 他一下子心里有点慌。 “能给我看一看刚才我们吃饭花了多少钱吗？” “您请稍等。” 服务员快步走到柜台旁边，把之前的账单拿过来给他看。 林全有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像周书兰之前一样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么贵？” 服务员保持得体的微笑回答道： “因为您今天点的菜比较多，里面有很多菜都是我们这里的特色，只有我们店里面才有，所以价格稍微会高一些。” “我……我也没想到会要这么多钱啊……” 这下真的完蛋了。 第460章 想见他 林全有整个下午都有点心虚，以往见艾米怼一次，今天却看见她就跑。 周书兰好奇地问： “怎么了，难道这小子今天被我说了一通就真的知道害怕了？” 不管怎么看都不觉得林全有是这样的人啊。 “可能是师父今天说得太对让他良心发现知道他以前那样做是不对的？” “噗——你这张嘴啊。” 周书兰和艾米相处才几天，但却是打心底里喜欢这丫头。 她嘴甜，平时不管和谁说话都笑眯眯的，做事也积极负责，让人越看越喜欢。 但这不代表厂里所有人都喜欢她。 比如那个频繁出现在厂职工嘴里的王书喜。 王书喜今天第一次见到艾米，从头到脚打量了她好几眼。 “还说是江城大学教出来的大学生，整天穿得花里胡哨的是想干什么？这里是全国最大的汽水厂，所有人都想来的地方，不是你卖弄风情的地方。” 但是，这天艾米穿的只是时下最常见的白衬衫配黑裤子而已，头发也是简单的马尾辫，绳子都是黑的，没有任何装饰。 她这么穿是因为方便。 下班回家路上，艾米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恨不明白。 “别说我这一身没有任何问题，厂子里很多人都这样穿，就算我穿得好看一些，只要没影响到工作不就可以了吗，他为什么要那样说我？” 在之前的生涯里，艾米遇见的恶心人都是颜小溪和艾母那一款的，王书喜这种路数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因为你是恢复高考以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并且还是江城大学的大学生。” 只这两点，在很多工作岗位上都会被重视。 更别说艾米刚到厂里没几天，只要接触过的人都挺喜欢她。 这样有学历又人缘好的人，对一个被厂里其他人非议的领、导来说就是眼中钉。 明珂说给艾米听，艾米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这样也可以？那我也太冤了……” 她刚到汽水厂，现在事业还没有正式起步呢就被新领、导记恨上，那以后日子怎么过？ 艾米无奈地摇头。 “难道是我体质特殊，所以总是碰见这样奇奇怪怪的人吗？” 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艾米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平时尽可能地避开王书喜。 与此同时，家里的饮品生意，也在政策越来越宽松的情况下开始遍地开花。 只江城市中心，米乐连锁就开了30家。 这还是艾米为了保证每一家代理店的质量提高了审核门槛的基础上。 而她赚到的代理费只留下一小部分放在家里做日常开销和应急，其他的则继续投资与秀公司。 时光匆匆，一晃又到新年。 艾米和明珂两家还是和往常一样聚在一起过年，只不过今年不是在艾米家，而是在明珂家里。 一大早，几家人就在厨房里忙活起来，已经上初中的张强带着妹妹在外面玩，邹与明也回到江城。 “王二在深城那边处了个对象，今年过年约好去她家见父母就不回来了。” “看来我们要准备个大红包咯。” 张秀一边揉面一边笑着打趣。 之前他们夫妻和王二之间的确有一些不愉快，但那些问题后来都说开了，现在都是关系不错的好友。 艾莲身为长姐，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那前进呢，他今年是为什么不回来，就一个人在外面过年吗？” 邹与明有些犹豫地看了她和艾米一眼。 “他不是一个人，他爸妈也到深城去了。前进想的是，这么多年他爸妈对他都是真心的，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了，现在他长大有出息了，就想着能回报给他们。” 对此，艾米没有说什么。 艾前进说得没错，艾父艾母这些年亏欠了艾家所有人，但唯独没有亏欠过他。 艾父艾母能够给出来的所有好东西，全都给了艾前进。 艾莲再次想到那对已经让她彻底死心的父母，看着面前热闹的年节场景，神情出现些微恍惚。 周逸泽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今年艾莲已经毕业，在一个很大的合资公司里面工作，同时管着米乐的事情，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周逸泽已经工作一年，他们罐头厂的福利待遇很好，提供了员工住宿。 他又踏实肯干，这么短时间已经成为副组长，手里攒了一些钱今年特地把父母和妹妹接到这边来过年。 周逸泽能和艾莲一起长大，就是因为两家人隔得近。 因此他家离市中心也不算太远，家里人也就没有拒绝，在大年三十的前一天赶来这边，大家伙儿一起过大年。 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当，家里张灯结彩喜庆不已。 但大年三十的中午，艾米家门口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汽水厂的厂长王书喜。 王书喜将近四十出头，肚子微微突出一点，属于大家嘴里说的那种一看就知道是领导的那种。 “王厂长？” 艾米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找来。 王书喜眼神冰冷。 “你居然还能开开心心过年，真是蛇蝎心肠。” 他丢下这句话就走了，留下一脑门子问号的艾米。 “这个人，是不是这里不太好？” 艾米隐晦地指指脑袋。 明珂失笑。 “想什么呢，要真是这样怎么可能空降到你们厂？” “也对啊，那他为什么奇奇怪怪的，我最近都很低调很低调了。” 她都没有冒过头。 “王书喜是张菲芸的长辈，不过关系有些远，但是王书喜妻子还在世的时候很喜欢张菲芸，曾经张菲芸甚至在他们家生活过一整个暑假。” “难怪啊。” 艾米怎么都没想到会和她有关。 张菲芸之前雇人假装是合作方，把她引去服装厂印染房再放火，险些让她小命不保。 后来被雇的那个人死刑，张菲芸则是无期。 因为这件事情，张菲芸已经被整个张家放弃，与秀最厉害的大设计师黎宏钰的亲生女儿黎贞铃则成为张家重点培养的人。 这么算起来，王书喜不喜欢艾米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个人的确有些本事，只是做事的方法太老派，过于保守不喜欢创新。这样的人适合守成或者找个清闲的岗位养老，不适合领导汽水厂杀入现在竞争越来越激烈的市场。” 明珂随口科普，说完之后才发现艾米在好奇地看他。 “怎么，脸上沾了什么[[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脏东西吗？”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发现什么都没有。 “明珂，你不是最近都在忙和一家零食企业合作的新配方的事吗，为什么对王书喜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明珂加入江城大学实验室以后，学校出了一个又一个新的食品配方。 最开始配方并不被重视。 毕竟现在还很少有厂家去特地以食物为观测基点去做变量实验，尽管用科学的方法观察食材的疯子色彩和味觉变化可以提升食物的美味和色彩的美。 直到艾米出面带着新配方找到一家质量过硬的老牌奶粉合作，并且长期食用这家奶粉的婴幼儿身体素质的确明显变好之后，江城大学的食品配方成了众人哄抢的对象。 实验室收入变高投资变多，能研究出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好。 以至于这一次和他们合作的，是国内食品行业的龙头老大哥。 明珂笑着从她手里拿过准备从家里带到他家去的两根擀面杖。 “因为是你身边的人。” 经过之前服装厂的意外后，明珂很害怕再有意图不轨的人伤害到艾米。 因此，他多多少少都会去了解一些。 而王书喜这个人又是被艾米特别提到过的，所以他就多查了查。 “我们明珂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那你知道我们汽水厂林全有是什么情况吗？我总觉得这个人也越来越奇怪了。” 艾米倒不是八卦这个人背后到底是谁，只是林全有最近的行为都可以出一整本迷惑行为大赏了。 比如连续半个月都没来过厂里面，突然换了新发型穿着特别包的衣服到他们部门晃一圈，然后又跑掉。 比如突然买很多吃的到厂里，直接丢在办公室也不说干什么。 之前天气热，有的水果很快就坏掉，弄得办公室里面臭烘烘的。 提到这个人，明珂眸子微黯却很好地掩饰过去。 “没事，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吧。” “这样的吗？我觉得我们也挺有钱的啊，怎么就感受到那种快乐是什么快乐？” 那分明就是浪费和脑子犯抽。 艾米和明珂嬉戏打闹的时候，一栋巨大的庄园里，明阳鸿独自站在奢华的落地窗前，神情有些寂寥。 又是一年大年三十，可是他依旧没能回国，明珂也依旧没有来到他身边。 俞露清最近的动作越来越大，搅动着整个俞家都人心浮动，一个个都盯着他那个董事长的位置眼睛都舍不得眨，恨不能他立刻退休把位置给明岳。 明阳鸿没想过一直霸占这个位置不放，他知道有些东西必须要交给年轻人才能做得更好。 只是明岳和俞露清最近做得太过，还是在这本该举国欢庆阖家团圆的日子里，难免让他有些心寒。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不会这样。” 明阳鸿低声自言自语，内心深处不可抑制地生出想要亲眼见他一面的冲动。 第461章 真心假意 年三十，灯火通明的夜里，明珂的老宅里时不时传来一阵哄笑声。 在江城的好友几乎全都聚在这里一起过大年，满满围着坐了一大桌子人。 屋子里染着炉火，把冬日的寒冷全部驱赶至门外。 艾米站起身去检查特意留的通风口，以保证一屋子人烤炉火的安全。 老宅的客厅和厨房也都是独立的，需要穿过四四方方的院子才能抵达。 她检查过通风口之后顺势推门出去，准备去厨房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屋外很冷，艾米拢好脖子上的红色围巾，裹紧衣服后快步朝着厨房方向走，在转过院子的时候听见外[醋溜文学-首发]面传来敲门声。 这是明珂家，来的应该是特地上门拜访的客人，她直接去开门会显得不太礼貌。 于是艾米走出厨房找到明母。 “外面好像有客人来。” “这个时间点吗？” 天已经黑下来，虽然年夜饭还没正式开始，但的的确确已经入夜。 大年三十的晚上，谁会来他们家？ 明母抱着这样的疑惑走过去透过门缝朝外望了一眼。 门外，是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洋派人，鼻梁上架着儒雅的金丝眼镜，右手提着一个用红绸子包裹起来的方形东西，模样像是古时候上别人家做客时带的礼物。 明母不认识这个人。 但她还是把门打开，客气地问：“请问您找谁？” 也许这个人是明珂的同事或者朋友。 不料，那人却朝她微微鞠躬回答道： “戚女士，我是特地来找您的，想要和您谈一谈明珂先生的事情。” “找我？” 明母有些不解，她从乡下回城以后，已经没有再去过任何社交场合，平时都是能多低调就多低调，尽量降低存在感，就怕再发生之前那样的浩劫。 其他和她一样重新回到岗位上的同事也差不多情况，所以虽然平时在学校里相处得还不错，平时私下也不过太经常走动，更别说大年夜这样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 “没错。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明阳鸿先生的新代理人吴新立，很高兴见到您。” “哦，是这样啊，那你应该和明珂谈。” 明母这么多年一直等着明阳鸿，但最后等来的是他在国外再娶并且又生了一个儿子的消息。 一片真心错付，尽管她良好的家庭教养让她不会歇斯底里，也让她能理智思考，明白在当时的情况下，明阳鸿不知道能不能再有机会回国，在海外再次结婚生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从感情上来说，她实在是没办法再笑容满面地面对和明阳鸿有关的人和事。 特别是在她隐约猜到艾米之前经历的那场火灾可能和明阳鸿那边有关系以后，她在这件事上第一次和明珂统一战线，坚决表示不愿意再和明阳鸿那边有任何牵扯。 “不，今天的事情是要和您谈，只需要耽搁您三分钟的时间。” 吴新立态度坚决，明母回头望了一眼，屋里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唯一知道有客人造访的艾米也在厨房里面打下手为年夜饭做最后准备。 院子里的氛围很好，她不愿意被眼前这人破坏掉。 于是，明母抬脚走到门外，轻轻掩住大门。 “请讲。” 吴新立比起龚达来说更加公事公办，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我是受代理人所托来与你协商。明阳鸿先生希望能在港城见明珂先生一面，他作为明珂先生的父亲有这个权利。” “他想见明珂为什么不让你直接和明珂谈？明珂已经是一个成年人，去或者不去应该由他自己做决定，而不是和我说这些。” 在明阳鸿的事情上，明母不愿意干涉明珂。 明珂如今已经大学毕业在社会上工作，她身为母亲没必要事事把关。 “明珂先生和明阳鸿先生之间有些误会，明珂先生拒绝和明阳鸿先生有关的任何人交谈，因此我只能来找您，希望您能够转告明珂先生，今年十月明阳鸿先生会在港城待两到三个月时间，只要明珂先生愿意，在这段时间内随时可以去找他。明阳鸿先生说，他和您一样，都已经青春不再，是半只脚踩进土里的人了，他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见一见他的孩子。” 明母脸上的表情没有因为这番话出现任何变化，只是维持着对待陌生客人的基本礼貌。 吴新立说完以后，她也没有留客更没有说任何多余的客套话，直接进院子关门。 这对于向来会目送客人走远再转身关门的明母来说，足以表达她此时心底的愤怒。 “阿姨，怎么了？” 艾米正好从厨房过来拿东西撞见这一幕，有些担心地问她。 明母稍一犹豫，把艾米带到没有人的地方去，问： “珂儿的父亲让人来告诉我，说他今年十月会在港城待一段时间，想要见珂儿，这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珂儿。他是成年人，我觉得他有自己做决定的能力，但是他现在根本不愿意听任何和他父亲有关的事情……” 这件事明母是真的为难。 她身边也没有更加亲近的亲人，明珂本身又情绪内敛，以至于她不得不向艾米求助。 “阿姨是想要听听我的想法吗？” 明母点头。 “我不确定要怎么做更好，我担心这件事如果没有处理好，珂儿以后心里会有遗憾。” 至于什么遗憾，明母没有明说，但艾米能懂。 明阳鸿和俞露清生的那个孩子都已经快要毕业出来工作，他本人的年龄已经不小了。 在死亡面前，曾经他做过的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微不足道。 “依我对明珂的了解，他应该不会愿意再听到和叔叔有关的任何消息。” 他现在甚至不愿意再听到明阳鸿的名字，否则会控制不住周身的戾气。 艾米知道，这是因为之前她遭遇危险的事情真的把他给吓坏，现在明阳鸿三个字在他那里就等同于不定时炸dan，随时都有可能再次爆炸给他身边的人造成伤害。 他不敢赌，也不会去赌。 “唉……” 明母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答案她早就已经想到过。 “阿姨是希望明珂去见见叔叔吗？” 明母摇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希望他怎么做，身为母亲，我希望他能开心快乐，也希望他能在以后回想曾经的时候，能不留遗憾。” 艾米不是很明白这种感情。 她没有感受过父爱母爱，唯一对家的感受都来自于王奶奶和明母。 但她想，那肯定和真正的父母之爱是不同的。 艾米略微思考了一下，才对明母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试着和明珂说说看，不过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他手上。” 明母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多谢。那孩子现在还是不太喜欢和我说话，如果我提到他父亲的事情，可能他根本不会听完就会打断。” 艾米安慰了明母几句，然后和她一起再次为年夜饭忙起来。 无论如何，日子总是要继续过不是吗？ 年夜饭十分丰富，荤素搭配，凉菜热菜都不少，饮料也都是米乐出品，旁边还摆着一台现在并不常见的彩色电视机。 彩色电视机是现在的新款，比以前的黑白电视机大一些，屏幕后面是大大的一坨，就像是艾米记忆里最老的那种台式机电脑一样。 现在电视节目并不多，但因为是新年，里面一直放着喜庆的音乐。 所有的菜都上齐全以后，大家高高兴兴做到各自的位置上，在欢快红火的音乐中举杯轮流说着吉祥话。 窗外，是万家灯火，摇曳生辉。 另一边的深城里，艾父艾母和艾前进也坐在出租屋里面，一起坐在小小的饭桌前面吃饭喝酒说话。 “我和你妈早就知道女儿都是靠不住的，只有儿子才最顶用。这不，现在我和你妈没工作了，找你上面的三个姐姐，一个跑得比一个快，谁都觉得我们是麻烦不愿意伸手帮我们，还是你好，明明刚开始工作条件比他们艰苦那么多，却还愿意养着我们。儿子，别怕，我和你妈还年轻，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过完年就马上出去找工作。” 艾父不是说空话假话，而是真的这么想的。 他和艾母对艾前进是真心疼爱，不愿意让他吃半点苦头，当然不会愿意在家里给他增加负担。 如果艾家只有他们三个人的话，那绝对称得上是和谐美满的一家人。 艾前进没有接他们的话头，他知道没办法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男女平等，更没办法直接告诉他们，三个姐姐之所以不愿意帮他们完全是因为他们以前做得太过分。 他以前也很混蛋，几个姐姐在家受的那些苦都和他有关系。 艾前进没办法做别的，唯一能做的是好好孝敬爸妈，让他们晚年生活能过得好好的，不至于太差。 而且，此时在远离家乡的深城，能有艾父艾母陪在身边一起过年，他心里是真的感到幸福。 想到这些，艾前进举起面前的酒杯。 “来，爸，妈，我们一起喝一杯，祝明年我们都能红红火火赚大钱，到时候买大房子大彩电，我们一起把日子越过越好。” 艾母眼眶有点发烫。 她转过头去偷偷抹眼泪。 “嗯，好，你一定能赚大钱过好日子。” 第462章 回村 明阳鸿想要在港城见明珂的事情，艾米没有急着说。 一大家子人过完年三十就各自忙起来。 明母和明珂各自去拜访亲朋好友同时，艾米和王奶奶则决定今年回冒儿村一趟。 到江城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没有回去。 艾米知道，王奶奶心里想着回去给小军上坟烧纸，想要回去看看家里的房子，更想要去见见村里的老伙计。 她年纪大了，村里的老伙计们也都年纪大了，再不见可能以后说不定哪天就真的再也见不着了。 “奶奶，东西我们就下火车以后在县城里面买，这样带着方便也不怕弄丢，再带两套换洗的衣服和江城这边的土特产。” 王奶奶被艾米按在一旁休息，乐呵呵地看她收拾行李。 “好，好，好，都听你的。” 因为艾米还要上班，所以他们回冒儿村待不了太长时间，也就五天，路上还要浪费掉三天。 艾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着，如果王奶奶想要在村里面多待几天，那她就先一个人回来，等到后面王奶奶想要回江城的时候再去接她。 反正妞妞的寒假很长，有足够的时间陪着王奶奶，不怕照顾不好她。 她和妞妞私下说了这个想法，因此妞妞早早地把她的寒假作业做完了，根本不用担心别的问题，一切只看王奶奶喜不喜欢。 大部分东西都是提前收拾好的，所以准备起来很快。 初二一大早，三人就背着包踏上回冒儿村的火车。 江城有直接到冒儿村上那个县城里面的火车，还算比较方便。 路上，有艾米提前准备好的热水和方便在车上面吃的食物，买的又是软卧，所以睡一觉就到了，没有受多少苦。 站在县城的火车站里面，艾米感触良多。 她当时走的时候，这个火车站的东西都特别简陋，而且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那种。 但是现在，火车站里面比以前干净多了，很多指示牌也都是换过新的，看上去一目了然很醒目。 艾米找到一个招待所，开了一个小时的房间让王奶奶和妞妞休息。 “我去把东西买好就回来，奶奶有没有什么特别要买的？” “没有，随便买一点就好。” 王奶奶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摸钱出来给她。 这个钱艾米没有拒绝，因为知道绝对拒绝不了，反而会惹王奶奶生气。 她拿着钱去县里面的供销社买了些白糖、水果糖、饼、面条这些。 现在寻常人家拜年都是带的这些东西。 买完这些，艾米又去买了蛋白和麦乳精，还有各种其他看上去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营养品，各六份。 她提着大包小包回到招待所，被王奶奶一顿说。 “你咋买这么些？而且这种蛋白可贵，城里面都没有多少人愿意买。” 尽管王奶奶现在作为米乐重要股东之一，每年能拿到的分红都不是一个小数目，但节俭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习惯。 她儿子儿媳去世后的那些年，她一个人带着小孙女妞妞，饱一顿饿一顿，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因此现在家里什么都不缺了，城里面买东西又方便，王奶奶还是会经常去买粮食屯在家里面。 用老人的话来说就是，真的要遇到以前那样的灾荒年，再多的钱也换不来一口袋粮食。 老人喜欢，艾米就由着她，反正家里现在人多吃啥都快。 “奶奶，你看啊，我们都这么多年没有回村里了，肯定要去很多叔叔婶婶爷爷家里面。大过年的，我们也不能空着手去啊。还有以前村长和几个叔叔婶婶都帮过咱家，咱以前是没那个条件，现在有条件了肯定要好好感谢他们啊。您不是总和我说吗，那个时候粮食金贵，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救命粮，我买的这些礼比起当时大家伙儿送的粮食啊，那都是轻的。” 艾米哄着王奶奶上车。 现在这边县里的条件也好了一些，火车站这边有去冒儿村附近的汽车。 三个人上汽车摇来摇去半个小时到隔壁石头村村口。 刚下车，艾米就看见王芳芳从村口的大树下面跑过来。 “小米学姐。” 她大声喊着，手里还拿着东西。 “你今年也回来过年了啊。” 王芳芳入学比艾莲还要晚三年，现在还在江城上大学。 “嗯，前几年都留在学校里面，今年爸妈说想我了要去学校那边找我，我不放心他们坐那么远的火车所以就回来了。给，这是我爸妈听你们村村长说要回来特地准备的腊肉，都是杀年猪自家用松柏枝丫烘出来的，可香啦，外面买不着的。” 艾米推了两次没推掉，索性接过来，再从提着的包里面拿出一篮子鸡蛋和两袋白砂糖塞到王芳芳手里。 “诶，学姐我不能要，之前要不是你和艾莲姐帮忙，说不定我现在都还没能讨回公道，你就是我的再造恩人，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呢？” “拿着。” 艾米没给她机会把东西推回来。 “我本来想着就是你今年要是没回来的话就去学校里面看你，既然在这里遇到了就直接把东西给你，不然你还让我把这么重的东西重新带回江城去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推来推去反而显得小家子气，王芳芳就笑着接过，放到听说艾米回来了马上跑到村口来的父母手里。 “爸妈，我先帮小米姐把东西提回去啊。” “好好好，要不要我们搭把手？” “不了不了。” 艾米提的东西的确有点多，主要是准备的礼物比较多，因此没有拒绝王芳芳的帮忙，但再麻烦她爸妈就太不合适了。 王芳芳爸妈看艾米赶着回村里就没有继续拉着她说话，叫她等回头到家里来做客。 艾米应过，和王芳芳一起把东西提着往村里走。 每一件东西都不是特别重，但是加在一起就很重了。 艾米走两步都觉得勒得手疼，心里忍不住把买车的事情提上日程。 “小米姐，有个事情我要和你说一下，就是那个刘建芳又回冒儿村了。” “她？村里还愿意收她吗？” 之前刘建芳冒充王芳芳去江城大学读书，可是把粮食关系和户口这些全部都转走的。 后来事情败露，她的这些东西应该都是被转会她家的才对。 “村里当然不愿意，谁都不想让她再回去，觉得她手脚不干净心思又狠毒，怕她祸祸村里其他还想要参加高考的人。可是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啊，她就自个儿抱着东西赖在以前村里的知青点不肯走，非要住在那里。要是有人去拉她，她就大喊大叫说他们摸她……” 王芳芳说起这些事情都觉得脸红。 她以前和刘建芳还是好朋友，不然也不会那么放心地把上大学要用的那些证明都放到刘建芳那里。 现在她认清楚刘建芳的真面目以后，再看刘建芳就忍不住怀疑当初她是不是眼瞎，居然觉得这样一个人是好人。 “那她现在在村里种地吗？” “怎么可能，村里的地都是分给大家的，根本没有她的地。她就住在那里，饿了出去偷别人种的菜和粮食，还偷人家养的鸡吃。村里的人把她抓住过好几次，但也只能骂骂她，还能真的把她给饿死不成？” 王芳芳和艾米、王奶奶他们说了一路村里现在的情况，让他们做好了心理准备，在打开门见到大大咧咧睡在之前王奶奶家的刘建芳时不至于吓出毛病。 原来，是刘建芳觉得知青点睡着不舒服，又看王{cl?wχ-.（〇Μ}奶奶家里面没人，自个儿摸到这边来住了。 现在，王奶奶的家里面全都是她的东西，俨然已经成了她家。 刘建芳一点儿都没有被吓到的样子，显然已经习惯。 她只是在看清楚来的人是谁以后愣了半秒钟，然后就继续躺下睡觉了。 回村本来是一件开心的事，艾米不想在她这里浪费时间，直接把手里的东西往门口一放，走过去动手把她的东西从窗户扔出来。 “喂，你干什么？” 艾米没说话，扔完东西以后直接一个反手制住刘建芳，把人直接丢出去。 “少在我面前跳，否则下次就不是把你扔出去这么简单了。” 刘建芳私自闯进王奶奶家的行为那是实打实的犯罪，是要关起来的。 她在江城大学上过三年学，尽管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面，但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没敢和艾米硬刚，灰溜溜地抱着东西跑了。 这一出闹得很大，村里不少人都跑来看热闹，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艾米回来了。 “我们从村长那里知道你们要回来，就提前找小军拿了钥匙进来打扫了。那个刘建芳就是看屋子干净住着舒服，就直接搬过来了。” 张婶儿说这话的时候满脸无奈。 刘建芳现在已经不要脸不要皮整天耍无赖了，大家真的拿她没办法。 现在看她在艾米手上吃瘪，一个个都很高兴，觉得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真是麻烦大家伙儿了，都进来坐。” 艾米把人引进堂屋里面，住得近的婶子又赶紧去家里面端了凳子过来大家坐。 原本因为很久没住人有些冷清的房子瞬间满是人气。 乡亲们坐在凳子上都有些拘束。 没别的，只因为尽管艾米他们已经刻意低调了，但他们身上的衣服料子和款式在村里人看来都是特别好特别时髦的。 尤其是以前在村里被人看不起的妞妞，因为上学又见过许多大世面的原因，整个人已经完全变了样。 大方，会说话，皮肤也变好了，看着特别水灵。 “老婶子，这次回来你们还走吗？” 第463章 后悔了 “嗨，现在俺妞妞在江城第一中学上初中，这次俺们回来就是看看乡亲们，再给俺家里人上坟烧纸。本来小米和妞妞早就想回来了，但是因为要念书实在太忙，后来又是上班事情多，所以才耽搁到现在。” 王奶奶笑容满面地和村里人唠嗑，话里话外都在给艾米和妞妞树好名声。 “妞妞真的在城里念书了？先前不是说城里的学校只收城里户口的娃吗？” “可不，隔壁村去年有一个考上外面大学的，有两个娃。婆家人的意思是借钱也要送她出去念书，还让她带着娃过去，说娃去城里念书以后也能有出息。结果那个人出去打听一圈回来说不成，村里的娃不能去城里面念书，是黑户。” 王婶儿说得很仔细，因为她和这家人很熟，还沾着一点亲戚关系，当时听了还觉得怪可怜的。 “我出去念书的时候是这样，所以当时我和王奶奶开的亲属证明，妞妞在户口上就是我亲妹妹。只要是一家人，我考上大学他们就可以一起转成城市户口上学生活啥的。但这是我们学校里面的一个政策，不知道别的学校是不是这样。只是现在国家鼓励发展经济，很多村里人都出去找工作做生意，户口这一块儿没有以前那么严了。” 艾米倒也没有直接说那个女的在骗人，就是不想带家里面的孩子去城里面，但面前的人又不是二傻子，都能听出来里面的意思。 王婶儿气得直拍腿。 “她怎么能这么骗人啊，{醋溜文-学最快发布}一家人都说要砸锅卖铁让她和两个娃赚钱了，婆婆还去城里面帮着照看人，就是想着两个孩子以后能有出息不在地里面刨食，也不用她看娃不用她给学费，她咋就这么骗人呢？” 要知道当初那家人知道两个娃不能去了以后，心里难受了好长时间。 “可能是有啥别的原因吧？” “啥原因啊，该不会人在外头有相好的了吧？” “别乱说，也许她也是出去问的时候别别人骗了，她一直都在村里面，肯定也不知道城里面那些政策啊。” 屋子里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纷纷，艾米和另外两个婶子一起手脚麻利地把屋子收拾好，干净崭新的被子铺上，又把拿回来的袋子一一放好。 收拾好后，艾米和妞妞去厨房生火烧水，给屋里坐着说话的乡亲们都舀上热水捧着。 冒儿村的冬天格外地冷，直到艾米把屋里的炕烧起来，整个屋子才终于变得暖和。 她再次分神去听乡亲们说的话时，发现他们的讨论内容已经从孩子能不能去城里面的读书，变成王奶奶身上衣服款式好料子更好。 “这就是外头大城市的衣服啊，得花不少钱吧？” 几个婶子看得有些眼热，他们结婚时候穿的最好的衣服看上去都没这个好。 而且王奶奶现在年纪那么大，穿上这个衣服却看上去那么显年轻，气质也像是他们印象中那些有钱人家的老太太。 “哎呀，这衣服都是小米买的，她孝顺，从不让俺操心这些。“ 王奶奶在一众老太太老婶子面前笑得像个孩子。 自从她唯一的儿子去世以后，她在村里的日子一直很难过。 除去少数几个心底好的老婶子偷偷帮衬着她，其他人没少在暗地里笑话她笑话妞妞。 现在，王奶奶觉得那些年郁积在心口的那股闷气总算找到出口出出来。 “小米可真孝顺，比俺们村里的闺女都强。” “当初小米坚持要带着你和妞妞去城里的时候俺就看出来了，这是一个看重感情的好姑娘啊。” “可不，老婶子，你以后就等着在城里面享福吧。” 大家口头上羡慕着恭维着，眼神却一个劲儿地朝艾米身上瞟。 艾米经过四年大学的熏陶，现在又在人人羡慕的大厂里面上班，接触的人个个都很厉害，她整个人气质也都受到影响发生了变化。 现在他们觉得，艾米看上去比以前来村里面的干部都还要精神，一看就是个有大出息的能干人。 “小米，你在城里干啥工作啊？”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出这句话，所有人的耳朵马上跟着竖起来。 “是学校分配的工作，在一个汽水厂里面。” “汽水厂啊，一听就是好地方。” 冒儿村位置比较偏僻，并没有被江城那样大城市逐渐显露的下岗潮影响到。 在他们心里面，在厂里上班的那就是吃公家饭的，那是铁饭碗，可以吃一辈子。 这样的工作他们做梦都想要。 于是有心思活络的人开始攀近乎。 “小米姐，你上的大学那么好人又长得好看，现在一定已经是厂里面的大领导了吧？你刚不是说国家现在鼓励发展经济吗，那你在我们村里招几个人跟着去厂里面干活怎么样？我们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力气大，手也巧，进去一定不会给你丢脸。” 家里有年轻人的老婶子一听马上都来了劲儿。 “是啊是啊，咱都是一个村的人，你以前在这里的时候乡亲们也都没少照顾你，你现在发达了也该帮帮村里人。” 这次没等到艾米像以前还在村里的时候站出来怼人，王奶奶先一步开口。 “小米才出来工作没多长时间，也就是新去的小员工，哪里能帮这忙。再说，他们厂是大厂，只收大学生，她就是有心帮大家也没法子帮啊。” “真的啊？厂里面那么多人全都是大学生？总要打杂煮饭之类的吧？” 这么好的工作，大家都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王奶奶在江城做着米乐的生意，见识过的人多了，再面对这些胡搅蛮缠的乡亲们，相当游刃有余。 “嗨，你们是不知道，这样的大厂啊比国营饭店还难进，你们想想，饭店里面不也要端菜打杂和做饭的吗，那是想去就能去的？” 她三两句话把人说得一愣一愣的，个个都明白艾米真的没办法让他们也端上铁饭碗，只能作罢。 一群人围着说了很久的话，到快饭店的时候才回去做饭吃。 艾米就挑出最重的那份礼物，和妞妞各自提在手里面，一起去颜支书家。 今年过年，颜小溪也回来了。 她现在可是在部门里面上班，大家个个都觉得她是个了不起的官老爷，都说她随她爸，一家子都有官运。 颜支书觉得脸上倍儿有面，心情大好地坐在门口和邻居侃大山。 他远远看见艾米提着大包小包过来，赶紧站起来接。 “叔，我们来给您拜年啦。” 艾米对颜支书的观感不错，够聪明，有想法，愿意听取年轻人的意见，做事也尽量公正，并且愿意组织大家去帮助村里日子不好过的人。 就是因为有他在，艾米当初才能顺利把带着王奶奶和妞妞去城里生活的证明办下来。 更是因为有他在，当初灾荒年的时候村里人虽然过得苦但是都活下来了。 艾米心里很敬佩这样的老干部。 “嗨，来就来还拿这么些东西干什么？” 颜支书也算是村里少数见过大世面的人——他有时候会去县城里面开会，开会的时候用的可都是些好东西。 他一眼就看出艾米拿的东西个个都不便宜，这样贵的东西就是颜小溪都舍不得给他买。 “叔当初帮了我们一家那么多，这些东西比起您当初给我们的帮助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大家互相客套着，艾米和王奶奶妞妞被请到屋里面喝茶。 刚坐下没多久，颜小溪就从外面回来了。 她一看见艾米拿来的东西连刷地变了颜色。 大过年的，艾米和王奶奶又是真心来感谢颜支书的，一看见这情形就马上站起身来告辞。 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不想让颜支书夹在中间为难。 “怎么刚来就要走，就在这里吃午饭吧？” 拜年的时候，主家都会留客人吃午饭。 “不了，我们刚回来家里还有些东西要收拾就不吃饭了，叔您也别送了快回去吧，外边儿冷。” 三人从颜支书家里走出来，径直回家。 家里之前堆着的柴火现在都在厨房里面堆着，艾米和妞妞一起把它们弄下来。 王奶奶则去隔壁借了水把锅碗瓢盆儿洗干净，拿昨天在县城里面买的菜和米开始做午饭。 原本他们还有几家人要去拜访，本来完全可以去别人家里吃饭。 但是王奶奶觉得他们太长时间没回家，第一顿饭还是要在家里面做，这样家里才有人味儿。 炊烟袅袅，饭香很快从厨房飘出。 艾米他们专心做午饭，但是村里其他人可没有他们这么淡定。 刚才有不少人都看见艾米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这些好东西去给颜支书拜年，这个时候都端着饭碗凑在一起说这件事。 “里面有一种俺去城里的时候见过，要三四百呢。” 八十年代，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可能都没有三四百。 “小米现在是真的发达了，早知道当初村支书让选知青的时候，我就该把小米选到我们家里来，那样的话现在进城享福的就是我了。” “这么多钱，就算在城里面上班也不舍得拿出来啊，何况他们在城里吃穿住行什么不用花钱啊？这么大手大脚的，说不定很快就没钱花了，现在只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呢。” 第464章 报应 说酸话的人，到下午的时候更加酸得不行。 因为当天下午，艾米和王奶奶妞妞一起提着礼物去给曾经帮助过他们的人拜年。 哪怕这帮助只是曾经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帮忙锄过地，在王奶奶或者艾米被人欺负的时候说过一句公道话，也都收到了一看就特别贵的礼物。 说酸话的几个婶子眼红得不行，却又没办法，只能在家里面咬牙叹气顺带暗戳戳地祈祷艾米他们吃瘪倒霉。 王奶奶带着妞妞上山给小军烧纸的时候，发现坟茔周围几乎没有什么成片的杂草，坟前也有纸灰残留的痕迹，一看就是一直有人在照料。 因此，他们特地找到柱子。 柱子和小军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小军去世后也是他一直在照顾王奶奶。 王奶奶离开冒儿村的时候，特地拜托他帮忙照看小军的坟。 柱子力气大，肯吃苦，所以之前日子一直过得不错。 只是他和张慧离婚以后，整个人的精神就慢慢垮掉了。 特别是荷花因为伤了身子不能再怀孕以后，他们组成的小家庭彻底没有任何温情在。 艾米他们到的时候，屋子里甚至连火都没生，冷得刺骨。 明明是年节时候，这个家里面却没有任何喜庆的气息，四处都冷冰冰的，午饭的时间桌上只有两个素菜，肉都没有。 荷花这个时间没有在家，只有柱子在。 艾米刚看见他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原本高高壮壮的柱子现在居然背已经有些驼，脸上也很憔悴，眼睛底下一片乌青，和缠绵病榻很久的老人一个模样，暮气沉沉。 “柱子？” 王奶奶叫他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 她不敢相信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柱子慢慢抬起头，动作非常迟缓，就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 他的眼神很空洞，没有光，看见王奶奶的时候还愣了很久。 “柱子，是我，小军他妈啊。” 王奶奶看他这样子心疼得不行。 小军走后这些年，柱子几乎成了她半个儿子。 虽然后来因为荷花的事情，她很气柱子拎不清，但心里到底还是有感情在。 柱子听见她的声音也终于醒过神，麻木的目光也终于有了一点儿微弱的光。 “婶儿，你回来啦？” 他双手按在板凳上，费劲爬起来要给她倒水端东西吃。 “你别忙活了，俺不喝水。” 王奶奶把他拉着在桌子旁边坐下。 “柱子，你咋成这个样子了，发生啥事了啊？” 就冲柱子把小军的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份上，王奶奶都没办法放着不管。 “我……” 柱子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半天后，他憋出一句： “我后悔了……婶儿你说得对，我那个时候就是猪油蒙了心才那样对慧慧，她那么好，我居然……” 说着说着，一个大男人居然捂住脸哭起来。 他的哭声很低很低，显然是在拼命掩饰。 但哭声里面透出的绝望却很多很多，连艾米都听不下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和我们好好说说。” 王奶奶心里也着急。 艾米和妞妞则帮他把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把堆积成山的垃圾脏东西统统运出去扔掉，再把灰扑扑的窗户擦亮，油光发亮的被套换下来泡在水里面。 做这些的时候，艾米心里全都是疑惑。 要知道以前柱子家里可是村里顶好的，张慧更是持家能手，把屋里屋外打理得干干净净，还在外面种了一丛小花。 可是现在呢？ 墙角上挂着蜘蛛网，因为太久没有打扫的原因，成为白乎乎的一团，就像是纠结在一起的大团棉线一样，乱糟糟的看着让人浑身不舒服。 家里能看见的东西要么灰扑扑要么油乎乎，完全看不出当初温馨美丽的模样。 这个人怎么就把日子过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艾米记得荷花也是一个干活小能手，而且很爱美很讲究。 当初张慧和柱子闹矛盾，一开始就是因为荷花总是过来家里面帮柱子干活，勤快得快要喧宾夺主。 柱子一开始不愿意说，但在王奶奶的一番真心实意的开导下，终于吐露实情。 原来张慧带着孩子去城里面以后，他和荷花的日子并不好过。 一开始是荷花不自重，明明和柱子结婚了却还是和以前一样，和隔壁村里很多单身男性都走得特别近。 柱子心里当然不乐意，说过几次后荷花就开始和他吵架。 一次吵架的时候，荷花情绪太激动撞到桌子角上面，肚子里刚三个月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经过这次后，她后面再有孩子都没能保住，医生说是伤着身子了。 直到现在，他们也没个孩子。 “这没孩子日子也要过啊，现在城里面也有不少人没后代的，不也好好活着？” 艾米说的这些人一般是因为之前的浩劫失去了家人和孩子，孑然一身又不愿意再组建新的家庭，就这么一个人过着。 更别说柱子不是还有荷花吗？ “我……我一开始心里当然难受，但是后来也想通了，这可能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吧，因为我那样对慧慧和两个孩子……” 柱子声音哽咽了一下，妞妞赶紧把温度正好的热水递过去给他的喝。 她记得她没了爸爸以后这个叔叔对她的照顾。 柱子接过水看着她。 “妞妞都长这么大了，长得可真像小军。好，真好。”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很久以后，才终于提到他为什么会活成现在这个样子。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曾经一个喜欢荷花的人考上大学了。 考上大学，对村里人来说就等于成为了城里人，以后还能分配工作，简直就是鲤鱼跃龙门。 荷花本来被不能再做母亲这件事打击得不行，这个时候听到这好消息，马上打起精神。 她想要进城。 于是，她找那个人哭，说当初都是因为张慧闹得太厉害把她的名声带坏了，她才不得不嫁给柱子，说她心里一直喜欢的都是他。 那个人这么些年还一直挨着荷花，她这么一哭他马上心疼得不行，答应带她进城。 于是，荷花开始和柱子闹离婚。 今天，正月还没过的日子，早就已经和柱子分床睡的荷花一大早起来就说离婚的事。 柱子不愿意，她一气之下就走了，去那个男生家里面找他。 “她怎么就想不通啊，那个男的去上半年学以后根本就不怎么理她了，肯定是在外面遇到更喜欢的姑娘了啊……” 柱子喝水喝出了酒的气势，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 “但是我和她说她不信，还说我是故意挑拨他们的关系。” 艾米在旁边听得一阵无语。 这样的关系继续维持有什么意义？ “那你还是喜欢她，想要继续和她好好过日子吗？” 柱子摇头。 “也不是，我就是觉得毕竟夫妻一场，我之前已经对不住慧慧了，不能再害了一个人。我要是真的答应离婚，她肯定会和那个男的走，到时候会吃大亏的。那个男的虽然现在是大学生，但是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我都看见他和好几个女的偷偷拉小手了。” 王奶奶一边听一边摇头。 “这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个样子了呢？你们……” 她想说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在一块儿，荷花当时还主动跑来柱子这里，气走张慧和她的两个孩子，结果却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 有什么意思呢？ 但想归想，事情已经发生，不可能再回到以前。 “你和她好好说说，实在说不通就离婚，离婚以后离开冒儿村，随便找个县城干活都能把日子过得红火。” 柱子没应，艾米看出来他是对生活几乎失去所有热情。 她叹了口气。 “你想想两个孩子吧。虽然现在你和慧姐离婚了，孩子是她带着的。但是你在和你不在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孩子现在应该也要上初中了，以后还要结婚生孩子，你当父亲的，难道真的就不管他们了？” 柱子猛地抬头，眼睛里迸射出耀眼的光。 “对，我还有两个孩子，我不能这么混下去，不然以后他们结婚别人女孩儿都会看不上他。” 他嘴里嘀咕着，站起来跑去把脏兮兮的脸洗干净，又换了干净的衣服。 天快黑的时候，荷花回来了，他和荷花好好谈了一次。 荷花还是坚持要去找那个人。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幸福，凭什么阻止我去找属于我的幸福？” 柱子看着她，终于点头，放弃了这些年的挣扎。 “好，你去找你的幸福。” 很快，两个人就去大队办了离婚。 然后，柱子把他的地还给村里面，带上曾经张慧给他做的几件衣服上了火车。 王奶奶和艾米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记得他走之前所的那句话。 “我每年都会回来看看小军的，绝对不会让他在下面没钱用。” 艾米这边，礼物一一送出，真挚的感谢也一一说过。 很快就到了艾米必须回江城的日子。 “奶奶如果想要在家里这边多住一些日子也可以，我先回去，妞妞在这边陪着您，您想回来的时候我再来接您。” 老人岁数越来越大，尽管现在王奶奶身子骨还很健朗，可艾米却知道，以后老人应该会很少再回来。 “傻孩子，什么家不家的，有你和妞妞在的地方，才是家啊。走，俺们回家。” 第465章 就是故意的 年后回到厂里，周书兰就开始给艾米和.林全有单独分配任务。 汽水厂很大，从加压到最后的封装有一条完整的生产流程。 现在厂里每月出的大订单全依靠这条生产线和线上上千名工人，制作出来的汽水被运往全国各地进行售卖。 艾米所在的汽水厂是北洋的厂子，北洋旗下整个厂子其实是一个食品加工厂，很大，只不过艾米本意是想要学习饮品方面的知识，所以去的是一条专门做汽水的线，是食品厂的分部门。 北洋是现在全国销售量最大最受欢迎的汽水品牌之一，拿江城来说，每一家饭店里面都会摆上几箱北洋的汽水来卖。 北洋汽水价格便宜，味道又好喝。 烈日炎炎下，当大街小巷被强烈的日光照得发白，人们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时，总会有一个装着冰坨的小推车，里面摆着北洋汽水叫卖。 而这时候，孩子们都会向家里的长辈要上几毛钱，疯了一样地跑出来买上一瓶。 暑气中，他们抱着刚从冰里面拿出来的汽水，舒舒服服地把玻璃瓶贴在热辣辣的脸上，舒服地直叹气。 然后，噗地一下打开汽水瓶盖，看着里面的气泡咕噜噜冒不停。 北洋汽水是现在最火的八家汽水品牌里气最足的那个，虽然不含酒精，但是喝到嘴里会有种像是在啤酒的感觉。 小孩子们很喜欢这种滋味，和小伙伴们一起喝过一瓶之后凑在一起打气嗝，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乐得咯咯直笑。 产品热销的情况下，厂里面的效益也特别好，厂职工的待遇更是让外面的人眼红不已，一个个削尖了脑袋往厂里面挤。 只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艾米摸清楚整个厂里的生产流程以后，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现在北洋汽水市场需求很大，新订单源源不断从总部发过来，落后的生产线已经没办法再满足现在的需求。 王书喜作为新厂长，当然注意到这个问题，于是他组织厂里几个管理生产线的部门开会，艾米就在其中。 “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厂里面的产量和现在的订单量相差越来越大，按照订单的增加速度，很快，我们这条汽水生产线就需要加班，甚至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就这样还不一定能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 作为北洋旗下的汽水厂，如果连厂里面需要的汽水都供应不上，那就是厂里面的问题，是王书喜这个厂长的问题，到时候供需链条一断裂，所有人都要跟着吃耳刮子。 “王厂长的意思是要招更多的生产线工人进来吗？” 专管认识的部门组长硬着头皮问。 王书喜砰的把手砸在面前的木头桌子上，气得那食指一下一下在桌子上面点。 “招工？厂里面的人员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招来的人你掏腰包还是我掏腰包给发工资？而且生产线的速度运转是固定的，就算线上面的工人增加，每天又能多生产多少汽水？你觉得就那点量能弥补得了我们厂汽水出库和市场需求之间的缺口吗？” 人事主管讷讷地不敢再说话，拿着笔低头装作在写字的样子，看都不去看王书喜。 生产部门主管的脸色也不好看，倒不是因为王书喜说话语气不好听，而是因为他知道王书喜说的这个问题的确存在，而且存在很久了，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办法解决。 现在随着国家经济越来越好，大家手里面有钱了，也开始在生活上不那么亏待自个儿了，汽水的需求量可谓是节节攀升。 再加上几个汽水厂现在竞争激烈，哪一个都想要赢得这新出现的市场，站稳汽水一哥的位置。 他们厂也一样。 “现在上面的领、导都是在准备抢占市场，如果这个时候我们生产这边掉链子，到时候一定会出大问题。” 王书喜点头。 “没错，上面给我们厂下了死命令，必须拿出订单上的那么多货来，保证上头要求的日产，不然扣工资减福利并且全厂通报批评，继续不达标就直接卷铺盖走人。大家都是要脸的人，我相信在座的没有哪一个希望被人逮着名字当着另外几个分厂的面吃批评，更不希望下岗。” 王书喜的话一说出来，来开会的各部门领、导全都觉得压力山大。 但厂长都说了，这是上面下的死命令，要是不完成就滚蛋。 “招工人解决不了问题的话，那就只能升级生产线或者再加一条生产线。” “没错，我们要想打赢这一场比赛，就必须拿下新的生产线。艾米，你是江城大学来的大学生，是个文化人，你说我们是不是该这么做？” 艾米突然被点名，赶紧点头。 “没错，我们现在的生产线的确太老了一些，日产量不够高。” “嗯，艾米说的就是我想说的。那你觉得是升级生产线合适还是再加一条生产线合适呢？” 王书喜问得很认真，就好像真的很看重艾米所以才向她询问意见的。 再加上艾米本来就是在管理生产线的部门，因此大家看她的时候还有些羡慕的神色。 毕竟谁都想要被领、导看重。 只有艾米本部门的人，特别是周书兰才明白，这是王书喜在针对艾米。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虽然他们部门是在生产线上，可是生产线引进升级这些是有专门负责的部门，根本不归他们管。 如果不是艾米自个儿好学知道生产线的情况，很有可能这个时候被王书喜抓着问会一问三不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脸，落得个“大学生也没什么了不起还不如我们”的评价。 “我个人认为再加一条生产线更合适。”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明显，根本犯不着问她。 因为生产线再升级如果只有一条，那完成上面的任务还是会很艰难。 而如果加一条新的生产线，就是两条生产线效率相加，产能当然会比只在原来的生产线上面做升级来得强。 王书喜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一个劲儿地点头。 艾米本能地感到不对劲儿。 “不愧是江城大学的学生，虽然来我们厂里面还没有多长时间，但已经把这些了解得清清楚楚，能分析得头头是道，大家都要向艾米同志好好学习。” 这句话简直是明目张胆地在给艾米拉仇恨。 北洋这样的大厂里面最讲究论资排辈，在座的除了林全有，全部都是艾米这个新人的前辈。 王书喜表面上是在夸奖抬举她，其实是在捧杀，是在打其他前辈的脸。 也就是艾米平时人情世故周到，大家有事只要叫她她都会跑去帮忙，平时哪个同事有事要请假她也会积极代班，而且生日、孩子满月、结婚这些事她都送了礼去。 因此在座的主管们尽管有的脸色讪讪的，但都没有因为王书喜的话直接给艾米摆脸子。 “厂长过奖了，这些都是前辈们人好，一心为厂里面着想从来不藏私教给我的。” 艾米一个太极把皮球踢回去，没接。 王书喜却并不在意，只是乐呵呵地又夸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 “既然艾米同志对生产线的事情这么清楚，又提出要加一条新的生产线，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处理。你是江城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连学校校长都对你称赞有加，我相信这件事你一定能办好。” 这下，哪怕是最没有心机的人也看明白王书喜是在故意针对艾米。 王书喜能空降汽水厂，就证明以他的身份和实力根本不怕别人说闲话。 甚至还会有人在知道他针对艾米以后，帮着他给艾米使绊子。 并且王书喜说完这句以后，根本没有给任何人发言的机会，直接宣布散会。 什么对新生产线的要求啊，相关渠道啊，以及预算这些都没有和艾米说。 王书喜就这么一句话，把整个汽水厂的生死存亡全都压、在了艾米肩膀上。 一散会，周书兰就把艾米拉到一边说话。 “你是不是和厂长有什么过节？” 艾米叹了一口气。 “师父你还记得之前我在学校里面发生的那件事吧，就是服装厂着火的那个。” 周书兰点头，这件事当时闹得全国都在关注，而且艾米又是她带的徒弟，她当然会更加关心一些。 “就是后来被抓的那个害我的人，张菲芸，和王厂长是关系很好的亲戚。” 艾米很无奈，她是真的没想到她的运气这么差，居然会在毕业以后还被张菲芸给连累。 “这……” 周书兰心里太过震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大家都知道，张菲芸被判了无期徒刑现在还在局子里面关着的，如果王书喜和她是亲戚的话，肯定会把艾米往死里面整。 周书兰想来想去，最后只能叮嘱艾米说： “张菲芸和厂长这一层关系你千万别和其他人说，不然你在厂里面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王书喜是大家的直系领导，什么福利待遇还有升职加薪，全都要过他的手。 如果让大家知道王书喜和艾米结仇这么深，以后肯定全都会针对艾米。 就算心底好一些的人，也会因此而排斥艾米。 “谢谢师父提醒，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只是师父，厂长今天都当着大家的面这么说了，找生产线的事情是不是只能我去做了？” 第466章 碰壁 “嗯，厂长那么说就相当于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这件事交给你了，要是完不成那就是工作没完成。但是，我们厂现在用的这个生产线，当时都是上一任厂长花了很大功夫和人脉才谈下来的，价格还很高。王厂长才刚上任，现在上面又是给的铁任务，他不可能就这么看着不管，应该也会去想办法，所以压力不用太大。只是到时候等他找到生产线以后，可能会说一些不好听的话。” 周书兰越说越心疼艾米，特地带着她去找之前和老厂长一起去谈过生产线的厂里老人。 会议结束以后，王书喜让王书喜去谈生产线的事情在厂里面私下已经传开了，大家也都明白艾米和王书喜之间绝对有私仇。 有的老人儿不愿意惹麻烦得罪新厂长，就说当时他也只是跟着老厂长，其实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就是说时间太长他们已经记不住了。 不过大部分人老人还是一心为厂里面着想，担心新的生产线谈不下来大家真的都要卷铺盖走人，很热心地告诉艾米当年的事情。 “别看我们现在这个生产线老，但在当时绝对是汽水厂里面的头一份。那个时候，我们国家自己还做不出这么精密的生产线，我们和外面其他国家的联系又是断的，把老厂长急得啊，那段时间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着，头发偶读白了一大半。” 艾米一边听一边很地点头。 “那后来是怎么办的？” 老前辈说的那个时间段里，艾米知道，国内的重工业的确还没有发展起来。 但是生产线是需要很多精密的机器相互配合的，而且很大一部分都是钢铁铸成。 “还能怎么办呢？那个时候厂里面不像是现在，那时候手里没有钱啊，也没什么名气，大家只能憋。老厂长每天都要去找很多人，想各种办法去做生产线。后来是花了大价钱大人情，找到一个国外的路子。人家还不接我们的单子，说我们都是穷鬼，到时候拿不出钱给他们只想吃白食。” 提到那些屈辱的往事，老前辈眼睛里都闪着泪花。 艾米接了热水端给他，他喝了一口以后才终于缓过来。 “惹你笑话了。” “没有没有，我知道当时条件真的特别不好，老厂长和各位前辈能拿下一条这么好的生产线肯定是费了大功夫，这是让人敬佩的伟大事迹，我作为咱们厂的一名员工，感到光荣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笑话呢。” 这番话说到了老前辈的心里，他对艾米这次的任务更加上心。 “外面的公司不愿意做，老厂长就通过中间人一天跑三回去给人家写信谈。后来那边的人大概也是被我们给弄烦了，就说要生产也可以，但是他们不负责设计什么都不管，只负责给他们生产零件。现在听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吧，觉得他们在欺负人？但那个时候啊，我们可高兴了。” 艾米沉默不语。 她知道大家为什么会高兴。 因为那个时候自家没有那个技术，连零件都生产不了。 “设计什么的都是老厂长去找的那些去外面留过学的先生，还请教了很多老教授，花了很长时间才做好零件这些数据交给那边。老厂长怕那边对这件事情不上心，把数据给过去以后是一天五六次地去问，问得人家想不上心都不行。就这么，我们现在这一条生产线才出来。” 老前辈看着正在运行中的生产线，满脸慈祥，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靠着这条生产线，我们厂一下子追上了甚至超过了别的汽水厂，很快，全国各地都有我们厂生产的汽水，然后才有了今天这个让大家都羡慕的大厂。可以说，我们这个厂啊，靠的就是这一条老厂长磨下来的生产线，不然早就不行咯。” 老前辈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办公室里面的文件箱，从里面拿出一个被保管得很好的档案袋。 “这里面都是当时的那些数据啊价格啊这些，你可以看看，说不准有用。现在时代变了，我也不知道现在的生产线是个什么情况。但是现在我们国家自个能生产这些了，也许能比当年好点儿。” 艾米小心翼翼地收起档案袋，一个劲儿地对老前辈道谢。 “别谢我，只要能让厂子好起来啊，就是老厂长也会把这些给你看的。” 厂里面的老人都很敬重已经退休的老厂长，提起他的时候脸上都发着红光，满是自豪。 艾米拿着档案袋回办公室看，一打开就被里面密密麻麻的数据撞得头晕。 她之前大学学的是新闻，属于文科，已经很久没接触过这么复杂的数据。 艾米按按鼻梁，硬着头皮看是看档案袋里面的资料，把有用的东西都记下来写在笔记本上面。 之前她是不了解生产线的情况，现在看了这些才知道要做一个生产线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而且，就算是在十几年前，这条现在看起来已经有些跟不上时代的生产线造价都高得吓人。 这还是人家只给做零件的成本，更别说其他。 艾米把“预算”两个字写在本子上，决定回头找厂长谈一谈。 虽然他们两个有些私仇，但是工作上的事情还是得多交流才行。 艾米就这么抱着档案袋啃了两个星期，期间还找了其他老人问情况，不懂的也都积极去请教。 等她把现在厂里面这条生产线的情况都摸得差不多的时候，才终于有底气去找到王书喜。 “王厂长，我想问一下这次引进生产线在这些方面有什么要求。” 艾米把之前整理出来的几个重要的点问出来。 这些东西决定了生产线的方向、造价乃至渠道。 王书喜却压根儿没把她的问题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这个对他来说都很棘手的问题，艾米绝对不可能解决。 他把这个任务交给她存粹是为了给张菲芸报仇，到时候乘机把她开除，根本没想过真的让她去把这件事做成功。 “这些你都看着办，预算在这里。” 尽管王书喜是那么想的，但也不能做得过分难看。 所以他把重要的数据都隐下，却还是把预算给艾米看。 这个预算已经很高，但是对于生产线来说却低得可怜。 王书喜看见这个预算的时候还去找过上面的领、导，直接和他说这个预算根本不可能去引进生产线。 于是领、导转头去和更上面的领、导谈，现在新的预算结果还没有给出来。 不过，王书喜并不打算告诉艾米这些。 艾米从档案袋里面的老资料大致明白了一条完整的生产线造价有多高，看见这个预算的时候头也很大。 “只有这么多吗？” “厂里面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花钱，只能批这么多。” 王书喜这么说，艾米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出办公室以后，想着那个预算数考虑了很长时间，但最后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解决办法。 “算了，先看看行情吧，也许现在自家能产了会便宜一些。” 抱着这个想法，艾米先去大致估过厂里面生产线的各种要求规格，然后开始跑各个有能力做生产线的厂子。 但是，很多厂子能做出来的生产线设备居然和现在厂里面的老生产线差不多，甚至有的还不如老生产线。 引进一条这样的生产线意义实在是不大，而且性价比太低。 老生产线迟早会被淘汰掉，艾米必须去找到更新的生产线设备才行。 只是，能达到这个要求的生产厂家只有两家，而且要价是预算的三十倍。 艾米和明珂说这件事的时候，明珂也感到很惊讶。 “三十倍？厂里面给的预算就算再低也不可能低到只有生产线造价的三十分之一才对，要么你拿到的预算数据是错误的，要么就是那个厂里面的核心技术并不掌握在他们手里，而是掌握在别人手里面，所以需要支付昂贵的技术服务费，从而导致整条生产线设备的价格都太高。” “可不是嘛，我觉得两个条件都有。王厂长对我意见那么大，给我假的预算很正常，至于那个厂设备的价格，反正他们负责人也是这么和我说的，说他们其实做这个赚得大部分钱都是到别人的腰包里面去了，他们拿的就是最少的加工费而已。” 艾米神色黯然，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在这方面还会存在这么多问题。 明珂对这方面还算了解，他知道国家要追上其他国家的步伐，还需要一些时间。 “实在不行的话，可以考虑一下进口产业线。物以稀为贵，那些设备在我们这里这么贵，是因为能生产出来的厂家太少，而市场需求量又太大。国外不一样，他们的重工业已经很发达，无论是材料还是技术都不是一家独大，所以价格应该不会这么离谱。而且国外工厂数量庞大，市场繁荣，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别人转手的产业线，这样能省很大一笔钱又能拿到比较先进的产业线设备，一举两得。” 他认真而理智地站在专业角度给艾米提出意见，一转头发现艾米正拿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明珂一时感到耳热。 “怎么了，是什么地方有问题吗？” 第467章 你不一样 “当然有问题。” 艾米一本正经地回答到，表情非常严肃。 然而下一秒，她就踮起脚飞快在明珂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迅速分开，双手松松背在身后，眼神漂移地左右看。 明珂脑子直接轰的一下被放空，一片空白什么都没剩下。 脸颊旁，似乎有一团火落到那里，而且还在熊熊燃烧着。 热度不断从那一点朝着身体其他方向扩散，很快就染红他的耳朵，再到脖颈，再到手。 两个人都没有停下步子，就这样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地继续朝前面走。 但仔细看去，会发现艾米交叉在身后的手，十根手指一直在纠结地乱动，晃来晃去。 明珂更是面上看着还是在实验室里那个严肃的模样，实际上却好几次都不小心同手同脚，差点把自行车都给推着撞到人家墙上面去。 两个人走着走着，甚至还绊了脚。 艾米伸出左脚的时候明珂正好伸出右脚，他的腿长步子大，正好挡在艾米前面，艾米本来就神思不属，没注意脚下，一脚伸出去直接装在了他腿上。 “诶……” 她低呼一声，身体有些失衡地朝前栽倒。 明珂赶紧丢下车双手把她捞在怀里。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艾米站稳以后，他赶紧转着她检查有没有擦伤。 “我……我没事啦，倒是你的车……” 艾米被他这样着急的样子惹得脸红心跳，赶紧跑开去扶倒在地上的自行车。 现在自行车贵，大家平时骑车出去都怕这里磕着那里碰着的，爱惜得不得了。 明珂刚才却想都没有想就直接把车丢出去。 “没事，就算真的砸坏了修就是。” 别说这一辆自行车，就是他名下的小轿车和艾米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明珂确定艾米没有伤到后，才有心思去管被他扔出去的自行车。 他当时心里着急所以力气有点大，自行车的龙头有点偏移需要矫正一下才行。 “没事，回去拿扳手弄一下就可以了。” 这辆自行车是艾米送的，平时他很爱惜。 “那就好。对啦，你说起国外生产线的事情，有件事我需要和你说一下。” 明珂偏过头看她。 “是那个人的事吗？” 艾米没有否认，当初她答应过明母，找到合适的时机就和明珂说一说明阳鸿要去港城并且想要在那里见他的事情。 “当然，不管怎么说，一切以你的意愿为主。” 因为明阳鸿是明珂的父亲，所以这件事情不管怎么去讲，都有点拿道德去绑架人的感觉在里面。 就是因为这样，明母才没办法和明珂说这件事，不然就不只是明阳鸿一个人站在道德制高点，连明母也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为难明珂。 但艾米不一样，在血缘关系这一块儿她看得很轻。 “其实就像我和我亲生父母，虽然是名义上的父女母女关系，但是当我觉得他们不配做我父母的时候，我也会根据自己的判断去做事情，而不是因为他们是我父母，我就一味顺从他们。但也不会因为他们和我之间闹的那么多矛盾，就不管他们做什么都直接否认。” 艾米努力做着铺垫，明珂看得嘴角轻抬。 “你放心，我没有那么脆弱。这一次他是想做什么？让人直接联系你了吗？” 明珂曾经警告过明阳鸿，让他不要再靠近艾米。 “是吴新立找的阿姨说这件事。明先生这一次没有说想让你去他那边和他一起生活，而是说今年十月附近要去港城，并且会在那边待一段时间，希望你能去一趟港城，和他见一面。” “我和他并没有见面的必要不是吗？我不打算和他的新家庭有任何关系，也没想过去分他的家产，这个时候再去见面反而会引起其他人猜测，对他对我都不好。” 明珂表面上没有生气，而是站在很理智的角度分析。 理智得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单纯地分析利弊。 但对于明阳鸿来说，他最怕的就是明珂对他连恨都没有，因为一旦如此，就证明明珂真的已经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一个外人，而不再是父亲。 “的确是这样的，不过感情来说应该还是希望能见上一面吧。” 艾米从她的角度来说对这件事的感受和看法，尽可能做到客观，就像是她对待新闻的时候一样。 “这次见面之后可能发生的情况有很多，比如明先生也许还是没有放弃之前的打算，想要让你去海外和他一起生活，这次是想要当面劝说你。也有可能他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见你一面，没有别的想法。” “嗯，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先不说这个，我带你去见一个人，研究机械方面的一个专家，会对你后面的工作有帮助。” 明珂避重就轻绕开这个话题，带着艾米去找到一个朋友。 这个朋友是他工作以后认识的，曾经在做实验的时候有过几次合作，性情相投就慢慢成了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不然他也不会介绍给艾米。 三个人见面是在一家味道不错的饭馆里面，点了几个家常菜以后坐着一边吃一边说。 “汽水厂的生产线吗？我以前还在做学生的时候，老师带我们去参观过你们厂的生产线，那是一条非常精密先进的生产线，就算放到现在也算是很好的设备，很多厂里面都没有这种品质的设备。所以你们的诉求是？” “是产量。现在整体市场变化，大家对生活必需品之外的其他东西开始有了追求，汽水饮料的受众也越来越广。以前可能只是江城这边有人买，现在已经是全国很多地方都有喝北洋汽水的人，所以以前的生产线虽然还有用而且效率还不错，但是已经没办法满足现在的市场，需要再加一条新的线。” 机械师点头，表示理解。 “现在很多厂家都遇到了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食品行业，服装行业也出现了产能不足的问题，导致这段时间大家对新设备新机器的需求量变大，都在追求更高的效率。因此，现在相关设备的价格都严重飙高，再加上国外对一些核心技术的垄断封锁，导致他们的价格早就已经超出它们本身的价值。” 他语气里带着担忧，因为这种情况对市场来说很不好。 “需要的人也许买不到机器设备，不需要的人却囤积了大量设备，这就和有的地方一直下暴雨导致涨洪水，另一个地方很久没有雨出现旱灾一样。现在很多厂家都已经把目光放到国外，想要从那边找法子。但是现在我们和国外的联系还不是特别紧密，交流也不是太多。” 艾米当然明白现在的处境，不然也不会这么为难。 “明珂也和我说过从国外去着手解决这件事，现在这种局势下，估计也只能去港城那边碰碰运气，实在不行就只能继续和国内那几个厂家磨。” “最好是能够在国外解决，国内现在是僧多肉少，争抢起来价格和质量上都不占优势，性价比不高。” 机械师说着他的见解，又和艾米科普了很多北洋汽水厂生产线设备上的一些问题和需要注意的地方，这些都是艾米之前在档案袋里面没有看见的。 一顿饭吃饭，艾米又了解到很多之前不知道的事情，而这每一个问题都是坑，只要一个没注意到，后面她费尽心力谈下来的生产线都有可能成为很鸡肋的存在，最后不仅不能解决厂里面的燃眉之急，还会把厂子给拖垮。 “真的太感谢您了，不然我不知道会走多少弯路。” “没事，明珂也没少帮我，都是应该的。之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让明珂转告我，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会努力解决。北洋是我们江城的老牌子，也是我们的骄傲，我能为它的发展出一份力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寒暄过后两边各自回家，路上，艾米忍不住和明珂感慨： “我本来以为之前想到的那些问题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藏着的陷阱等着我去踩，要不是有你在的话，我都没有机会知道这些，到时候肯定会踩上王厂长给我设的陷阱。” “现在各大厂子竞争那么激烈，本来就是厂内部需要团结一致对外的时候，你们厂长还做出这样的事情，其实很不明智。其实找专门负责这一块的人上手会容易很多，而且他们专业性更强，渠道也更多，能发挥的作用也更大。就算没有这样的人，也可以集思广益一起想办法，而不是在想要独自一个人揽工的时候把这件事拿出来给你穿小鞋。” 艾米对此只能摊手，她踢着路边的一颗石子，心里也很郁闷。 “我是真的想要好好工作，学习知识积累经验，谁让我运气差遇到一个一心想要给张菲芸报仇的人呢？当时的事情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只是合理反击而已，不然还要任由人家欺负我吗？” 她真的想不通王书喜的思路。 就算他和张菲芸关系好也没必要做得这么过吧？ 张家人都还没有这么跳脚呢，不就是因为张家自知理亏所以不敢再闹腾吗？ “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不要想这些，这次生产线的事情坐下来你也会学到很多以前在学校里面没有的知识。” 第468章 因为她 这天过后，艾米继续因为生产线的事情忙得团团转，而吴新立则又找到龚达转达明阳鸿想见明珂的意思。 龚达把这话转告到明珂这里以后，明珂直接叫来吴新立。 “你不用再因为这件事再去打扰我身边的人，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会去。” 吴新立面上涌起喜色，他一直没有等到确切的答复，还以为这件事肯定黄了。 明阳鸿多次强调一定要在港城见到明珂，如果他没办法把这件事情落实下来，到时候就会失业。 他和龚达不一样，他很想要保住现在这一份工作，并且想要借此在业内获得更好的名声。 毕竟，现在能和明阳鸿比的主顾实在少得可怜。 他如果能跟完明阳鸿的代理，之后一定会水涨船高成为和龚达一样的最高级金牌代理人。 “但你也不要误会，我去那里不是因为对他还有什么父子之情，也不是对他的家业有任何想法，只是因为艾米要去港城，我不放心，所以会陪着去。因此不要问我到底什么时候去港城，如果能遇上，那就是缘分，遇不上就证明我们本来就没有缘分，不用强求。” 原本明珂并不打算再见到和明阳鸿有关的人，但是吴新立一直在打扰他身边的人，让他很不舒服。 既然要见面，那也好，这次直接开诚布公把事情说清楚，免得以后再出幺蛾子。 他可没有时间去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明珂先生，既然都已经决定要去港城，自然应该和明先生见一见的，明先生很想见你。” 明珂抬眼，眸子透着冷意，看得吴新立觉得背后止不住发寒。 “明珂先生您不要误会，我没有要逼迫您的意思。只是作为明先生的代理人，我希望到时候两位能顺利见面，如果因为安排不妥当之类的原因错过，那实在是太遗憾。之前明先生会离开家园去海外，也是因为受到大环境的影响，并不是他个人的选择，如果不是因为他及时去到海外，说不定现在已经出现意外，所以这件事不是明先生的错，希望明珂先生能够理解理解。” 一旁，龚达忍不住心里暗自摇头。 吴新立太急功近利，已经有点越线了。 这是做代理人最大的忌讳，那就是自以为是。 自以为了解主顾，所以擅自替他说一些话做一些决定。 “我如果说我想理解呢？你要怎么样？” 明珂心里被这番话勾起火气。 明阳鸿当初抛妻弃子，哪怕是受环境所迫又怎么样？ 难道所有人当时都抛妻弃子了吗？ 再退一步说，哪怕当时是真的没有办法，他为什么不带着妻子孩子一起去海外？ 他担心他的安危，难道就不担心被留在国内的妻儿的安危吗？ 甚至就算当时所有人都必须去海外，也实在没办法带走妻儿，那他后来再娶呢？ 那个时候明阳鸿没有和他母亲离婚，是已婚人士，而且还有一个孩子。 结果他呢？ 转头就和俞露清结婚还生下孩子，难道这也是逼不得已？ “我知道你们老板很有钱也很有权，但是这些东西对我没有用，希望你和他都能早一点想清楚这一点。还有，下一次不要再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哪怕是打着想要通过他们来说服的想法，都不要再让我撞见下一次，否则不管是你还是你背后的那一位，都别想再全身而退。” 明珂觉得没必要再给明阳鸿留任何情面。 话说过，他转身离开，龚达也紧跟着离开。 走之前，龚达叹了一口气。 吴新立是现在业内算比较厉害的新一辈，但还是太浮躁了。 作为曾经也是这样摸爬滚打过来的前辈，龚达想要提点一两句，撞上的却是吴新立的臭脸。 “怎么，前辈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龚达一片好意被这句话直接给打回去，他干脆也不多嘴了，径直离去。 吴新立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你们一个个的都看不起我，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 海外，明阳鸿一直在想着见面的事情。 怕再出幺蛾子，这件事情他没有告诉俞露清，也没有告诉除吴新立之外的任何人。 他心里倒是没有想别的，只是想要见见那个孩子。 明阳鸿依稀记得戚映月的长相，是一个温柔大方的女子，生出来的孩子也一定不会长得不好看。 想到相貌，他突然笑了。 “也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就没想着要一张相片呢？” 明阳鸿一边笑一边给吴新立打去电话。 照片很简单就拿到手，明阳鸿收到的时候还有点紧张。 “也不知道那孩子……” 他说着摇摇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已经长出皱纹的手打开信封，小心地从里面取出两张薄薄的黑白照片。 一张是明珂刚上大学不久的时候拍的，那次是因为学校要照片。 照片里面，明珂没有身边那些同学的青涩感，眼睛里也没有孩子对这个世界的憧憬和好奇，而是一片沉静。 明阳鸿记得，龚达曾经说过，明珂很成熟，他很清楚他想要什么，为了得到想要的又该去做什么。 他的每一步都是计划好的，事事追求完美。 “眼睛像他母亲，鼻子和眉毛像我。” 明阳鸿的手指从照片上面抚过，心里对明珂的喜欢和期待比之前更多了一些。 这个孩子只从相貌上来说，就比明岳更像他，那倔脾气也像他。 第二张照片似乎是毕业的时候拍的，他看上去比刚到学校的时候更加成熟，整个人都透着成熟稳重的气质。 毕业照片上他穿着很正式的衣服，旁边的人都有种大人透穿小孩儿衣服的感觉，就他没有。 他的眉眼是冷清的，没有什么烟火气，看向镜头的目光也十分冷漠，似乎并不喜欢拍照。 “到底是个孩子，还是有孩子气的一面，哈哈哈哈哈。” 明阳鸿拿着两张照片看了又看，笑得很开心。 他都不记得他有多长时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似乎连公司谈成十几个亿的大项目的时候他都没有现在这么高兴。 明阳鸿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也许他比他以为的还要更爱这个孩子。 “也不知道，之前的事情他还愿不愿意原谅。” 明阳鸿当时的确有心借着俞露清和明岳的手把艾米从明珂身边驱离。 哪怕是到现在，他都觉得艾米并配不上他的明珂。 明珂那么优秀，哪怕是留在国内没有走他的路子，也能留在学校实验室里面。 可艾米却去了一个什么什么汽水厂。 那样规模的汽水厂在明阳鸿看来就是个小破厂子，在里面干活的都是做体力活的女工，根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这个理解倒也不能完全怪明阳鸿。 主要是因为国内外很久没有大的走动，不管是他还是海外其他人，对国内都是这个印象。 贫穷，落后，老旧，愚昧。 这也是明阳鸿不希望明珂留在国内的原因，他觉得明珂留在国内不会有出息。 “不过……如果他真的喜欢国内的话……” 明阳鸿自言自语着，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同一栋楼里面，俞露清正在找他。 “先生又在书房吗？” 佣人回答说是。 俞露清心里有些慌，找到她的儿子明岳。 “你爸最近总是一个人待在书房里面也不让我们进去，而且之前他还表现出想让那个明珂接手公司的意向，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学过任何和管理公司有关的事，爸爸就算再糊涂也绝对不可能让他来接手这么大一家公司，妈妈你不用太杞人忧天。而且不是还有外公外婆舅舅他们在吗，他们也不会同意爸爸那么做的。” 明岳倒是没有太担心，他从一开始就看不起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但是明珂很优秀。” “再优秀还能有我优秀吗？我从小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不管我要学什么，你和爸爸都给我请的最好的老师，明珂有这个条件吗？他能吃饱饭认识字就已经很不错了，难道还想和我比其他？” 明岳的确有这一份自信。 这份自信来源于他现在拥有的一切。 而这些东西，都是明珂所没有的。 “我还是不放心。” 俞露清不希望在继承问题上出现任何差错。 “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做别的动作，爸爸最近正因为上一次张家做的事情对你和我不满，在公司的时候还当着其他董事的面训斥过我，这对我以后管理公司一点都不好。你如果真的为我好，就不要再想这些问题，把爸爸那边哄得开开心心的，他自然就会把注意力放到我们身上。” 明岳是男人，在这方面比俞露清更加清楚明阳鸿心里的想法。 “他对明珂最多就是亏欠。亏欠这个东西吧，好也不好。虽然亏欠会让一个人想要努力把最好的都给另外一个人，但是亏欠也会让一个人内心深处本能地排斥他亏欠的那个人，因为那个人让他良心不安。再加上你也说过，明珂很不喜欢爸爸，既然这样，我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让爸爸给他一点甜头补偿一下，我们也不缺那几个钱不是吗？” 第469章 反将一军 明岳并没有把明珂当做竞争对手，在他眼里，明珂和路边要饭的没有任何区别。 俞露清则要更加谨慎一些。 “他毕竟是你父亲的长子，再加上这么多年都在国内，你父亲心里难免会有亏欠，到时候会不会一心软就把手里的东西都给他了？” “妈，你才是爸爸的枕边人，爸爸的心里怎么想的你是最清楚的。爸爸一直都很理智，不然公司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大的成就，他不可能因为私人感情就把公司交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依我看，是爸爸现在岁数到了，事业已经很成功，就开始想要体会普通人家的亲情，所以最近才会对那个人的事情这么上心。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和他对着干，而是关心他照顾他，让他有家的感觉，让他明白我们才是一家人。” 明岳很有自信。 他和俞露清还有明阳鸿都不一样，他们经历过艰苦时期，但是他从出生开始就是天之骄子。 他拥有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家世，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在明岳的世界里，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 俞露清心里还是不踏实，但是现在她能做的事情不多，也不能再对艾米或者明珂出手，或者被明阳鸿发现就不是之前那样不痛不痒的警告那么简单。 “照你这么说，明珂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他从来都没有对你父亲的产业上心过，也从来不主动和你父亲联系，就连你父亲一开始说要把他接到身边来他都拒绝了，出国留学也不愿意。他心里肯定是对你父亲没有什么感情的，但是那个艾米就说不定了。去港城的事情，明珂本来是不可能会接受的，但是艾米和明珂说过以后，明珂居然同意了。” 明阳鸿的地位在那里，身边就永远不会缺少想要走捷径的女人。 俞露清作为他的妻子，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女人，知道他们的野心还有吹耳旁风的能力。 “艾米？” 明岳笑了。 “一个女人能成什么事，难不成她还想要继承父亲的公司？我知道这个人，听说在国内有点名气，做新闻做得不错。如果她毕业继续做新闻，那我会直接动手把这个隐患扼杀在摇篮里面，毕竟语论的力量真的太强大，我也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成长变成可以威胁到我的大怪兽。但是现在听说她去了一家生产汽水的工厂，呵，手里没了武器，她还能拿什么和我斗，用汽水喷我吗？” 说完，他忍不住笑出声。 俞露清看他这个样子，无奈地摇头。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是不要太轻敌的好。” “人外有人，那也得先是个人，天外有天，也也得先是个天。如果当时明珂答应父亲的邀请来海外，我还认这个对手，艾米如果毕业继续做新闻，我也认这个对手，可惜，他们两个估计都是脑子有毛病，一个明明能借助父亲飞黄腾达的人选择去研究什么食品配方，一个大新闻人选择去生产汽水，啧，居然都是脑子不好使的人，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 明岳这番话逗得俞露清轻笑出声，嗔他一眼后心里的急迫感降下稍许。 也对，那两个人再厉害，还能比从小养在她和明阳鸿身边的明岳更能吗？ “阿嚏——” 汽水厂里，艾米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办工作和她挨得最近的林全有打量她一眼。 “喂，你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没有，就是刚刚突然鼻子有点发痒。” “那就好”，林全有玩转着手里昂贵的钢笔，“不然要是传染给我，你就等着被厂长开除吧——虽然你本来就快被开除了。” 他说的是生产线设备的事。 全厂子的人都知道王书喜把这么大一件事情交给艾米去办，有事没事林全有就会拿这个来刺艾米。 谁都知道，要是这个任务艾米不能顺利完成，一定会被王书喜乘势开除，毕竟他们两个人有矛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说艾米同志，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居然能让王书喜那个老混蛋连脸面都不要，不惜让厂里面的人说闲话也非要给你好看？” 林全有眼神暧昧地看着她，一看脑子里就是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艾米一阵脸黑。 “起开。” 她不想和这种胡搅蛮缠的人说话，说再多也说不清楚，只会白白浪费时间。 但她这么说林全有不仅没有知趣地走开，反而越发来劲儿。 “你知不知道每天多少人排着队想和小爷我说话，我愿意和你讲话那是你的荣幸，你别不识好歹啊。” 艾米撇嘴。 这位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大少爷来厂里面来得那么高调，谁都知道他家世好，当然有一群人想方设法朝他跟前凑。 他们的心思厂里的人全都心知肚明，就这位大少爷自个儿臭美，真以为他们是冲他这个人来的，是他有人格魅力。 “嘿，你这表情几个意思，不信是吧？不信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大少爷来了劲儿，非要在艾米面前展现他到底人缘有多好。 艾米懒得阻止，就看着他和花孔雀一样站起来。 “早上出门没吃早饭，饿了。” 林全有话刚说完，就有一个女职工脸蛋儿红扑扑地抱着一个饭盒走过来。 “林同志，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吃我的这份……这是我亲手为你准备的早餐……” 现在风气还没有后世那么开放，女孩儿说完这几句话羞得不行，把饭盒朝林全有怀里一塞转身就跑。 林全有拿着饭盒朝艾米挑眉。 “怎么样，小爷没骗你吧，你能有这待遇？” 说罢，他还故意当着艾米的面打开饭盒。 饭盒里装着香喷喷的大白米饭，米饭上放着青椒炒肉丝，还有一个卖相很好的煎蛋，以及一个炒土豆丝。 虽然厂里面职工的待遇都不错，但有荤有素还加一个鸡蛋，算是很不错的伙食，看得出来那个女职工是真的很用心。 但是林全有拿着筷子扒拉了两下，满脸嫌弃。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能吃吗？” 扒拉完他一脸不爽地拿着饭盒走到垃圾桶旁边。 艾米眼皮猛跳，起身一把抓住他手腕。 “喂……你不要太过分了。” 送盒饭的女职工离他们这边不远，如果他这么把饭菜倒掉她一定会看见，心里肯定会很难过。 而且，这些饭菜明明很好，林全有这么做也太浪费了。 艾米在冒儿村的时候看过大家吃不上饭饿得头晕眼花的样子，见不得人浪费粮食。 两个人在垃圾桶旁边僵持着，那个女职工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充满敌意地看着艾米。 “你想干什么，这是我给林同志准备的。” 艾米还没来得及解释，林全有就哎哟一声松开手，整盒饭就这么落到垃圾桶里，饭菜全部倾倒出来，和垃圾搅合在一起。 “艾米同志，你太用力，把这位同志替我准备的饭菜都弄倒了。” 林全有脸不红心不跳地倒打一耙。 “明明是你——” “艾米你太过分了，我送东西给林同志关你什么事，你明明有男朋友。” 女职工看着垃圾桶里她辛苦准备的饭菜，顿时红了眼圈，委屈地冲艾米喊道。 其他人听见动静纷纷过来问怎么回事。 女职工哭着趴在一个平时关系很好的同事肩膀上哭。 “我给林同志做了饭菜，结果她不知道为什么把我准备的东西全部都给倒在垃圾桶里面了，呜呜呜呜……” 女职工是真的伤心，这些饭菜是她特地准备的，是她的一片心意。 艾米平时和大家关系都不错，大家听了倒是没有直接拿怪异的眼神看她，而是开口问：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小米不是这种人。” “什么误会，我亲眼看见的，林同志说肚子饿拿着我送的盒饭要吃，艾米突然抓住他的手，林同志一下子没注意盒饭就掉到垃圾桶里面了，你们看，就是这儿。” 女职工哭着让大家看垃圾桶。 一部分员工看向艾米的眼神渐渐变得异样，艾米无奈地看着那个女职工。 “我平时和你无冤无仇，也有男朋友，我怎么可能会故意去弄你的饭菜？这件事真的是误会。” 艾米不想把林全有要扔掉她饭菜的事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不然她心里会更加难过，而且以后在厂里面会难堪。 但艾米也不是一个愿意背锅的人，更别说这锅还是林全有故意朝他身上甩的。 “是啊，小米男朋友每天都来接她下班，两个人感情一直都很好，平时小米和林同志也都是正常相处，不可能故意去弄掉你送的盒饭，肯定是有误会。” 女职工心疼她的盒饭，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 “那你让她说有什么误会，她为什么突然去拽林同志的手？明明有男朋友还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不觉得害臊吗？” 艾米被她吵得一阵头大。 但这事儿说到底和艾米还有她都没什么关系，全都是林全有那个混蛋干的好事，凭什么现在让他一个人在旁边优哉游哉看戏？ 艾米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又迅速压住嘴角。 “本来我不应该说出来，不然对林同志可能不太好，但是我也不希望大家误会我，其实这都是林同志的个人问题。” 第470章 挑衅 林全有顿时瞪大眼睛。 “艾米你不要乱说话。” 但其他人的好奇心已经被调动起来，哪怕艾米做出失言又为难的样子不继续说下去，大家看向林全有的表情都开始不对劲。 林全有哪里受得了这个，马上说出真相： “我只是不喜欢吃这些东西想要扔掉而已，绝对不是别的原因。” 女职工委屈的抽噎声戛然而止。 “你、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是艾米你才不小心把饭盒弄掉。你不喜欢吃可以告诉我，可以还给我，为什么要扔掉……” 林全有移开目光没说话。 他不敢直接说他看不上那些东西，怕艾米待会儿生气再说出什么“个人问题”让他有嘴说不清。 现场气氛有些尴尬。 女同志主动示好被拒绝这种事情，在这个年代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个大新闻。 艾米没好气地看了林全有一眼，决定让他涨涨记性，免得以后有事没事都耍这种小聪明来整她。 她走到那个女职工旁边说： “你误会了，其实是林同志有一些不好让大家知道的个人问题，只是他面子薄，说出来怕大家笑话，才说出刚才那样的话，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演戏嘛，谁还不会一样。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以前荷花、颜小溪、刘建芳，哪一个不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 她和这些人斗来斗去好几个来回，学点儿皮毛还是很容易的。 “什么个人问题非要扔饭盒？” 有心直口快的男同志直接问出来，惹得林全有一阵白眼。 “没有，她乱说的，真的没有，我什么个人问题都没有。” 但是他越是这么说，大家越觉得他是心虚。 这倒不是说艾米的演技已经好到可以一两句话就哄得所有人都信她的地步，主要是林全有从进厂开始就是全厂最特立独行的那个人。 他从不和其他同事一起聊天吃饭做事，最多和周书兰还有艾米一起，这还是因为他们在一个部门并且不得不一起的原因。 大家都吃食堂，他一个人整天出去吃一顿饭顶人家七八天菜钱的饭菜。 同事在路上遇到和他打招呼，他也从来爱答不理，平时难得说个话还是阴阳怪气地怼得人心肝儿疼。 虽然有的女职工很吃这一套，觉得他清新脱俗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但大部分人，特别是男同志，觉得这个人简直是有毛病。 因此，艾米现在在这里“演”，大家才会信。 女职工对林全有有好感，虽然精心准备的饭菜没了，刚才又被林全有那番话伤了心，也还是不想让他难堪。 “林同志有他的苦衷，大家就不要问了，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谢谢大家这么关心我。下午厂长要检查下面生产线，我们都回去工作吧，被厂长看见站在一起不好。” 女职工的话让大家知趣地散开，而她则收拾好掉到垃圾桶里面的饭盒。 走的时候，她没有和林全有打招呼，而是红着脸对艾米说： “对不起，是我还没弄清楚事情真相就那样对你。我、我周末请你吃饭，你一定要来。还有，刚才，谢谢你。” 艾米微愣。 女职工飞快地瞟了林全有一眼，低头小声说： “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只是之前一直觉得不甘心，这次我彻底看清楚了……谢谢你这么替我着想，不然可能因为今天这件事我会成为厂里面最大的笑柄。以后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就来找我，我一定帮。” 这年头，大家最怕欠人情。 女职工却主动对艾米说起这个，说完以后还又诚心诚意地感谢了她一次才回道工位上去。 艾米摸摸鼻子。 果然在大厂里面工作过几年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人精的，她还以为这个姑娘不知道林全有的态度和人品呢。 艾米转身，办公室里面，林全有还在生闷气，坐在他的位置上阴恻恻地盯着她看。 “你别这样看我，要不是你自己作死我才懒得给你演。” “你这个女人简直太不可理喻了，你知不知道我——” “知道知道”，艾米敷衍又熟练地接过他的话，“你上面有人，我如果再惹你迟早被开除。但你不也说了吗，反正我迟早都会被开除，还有什么好怕你的？” “你——” 林全有瞬间卡壳，更加觉得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生物。 下午上班的时候，他更是觉得所有人都因为艾米今天说的那番模棱两可的话在对他指指点点，气得不行，还没等下班就旷工走人。 大家早就习惯他这样想走就走的行为，并没有在意。 下班时间，艾米心情大好地朝大门口走，刚拐过弯走到能看见门口的位置，就看见林全有的身影。 这家伙在这儿干什么？ 艾米好奇地走过去，发现他竟然在和等在门口的明珂说话。 “小爷警告你管好你女朋友，不然小爷也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艾米：“……” 明珂：“……” 这什么小学生发言？ “你别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我很认真，说的都是真的。我和你女朋友是一个办公室的，到时候你想救她都来不及你信不信？” 林全有挥舞着拳头，脸上带着很刻意的凶狠，把明珂又威胁了一遍。 然后，艾米走了过去。 “啧，你倒是说说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打？ 虽然林全有是个大男人，但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艾米在冒儿村却没少干农活，所以他还真不一定能打赢。 骂？ 今天这事儿就足以证明，他也不是她的对手。 排除这两个，那就只剩下告黑状。 可是厂子王书喜本来就和她有仇，有没有黑状他都讨厌艾米，所以没差别。 “我——我——” 林全有梗着脖子我了半天，最后在艾米和明珂似笑非笑的表情下憋出一句： “我到时候让所有人都以为你脚踩两只船，让大家一起骂你不害臊，让你男朋友吃醋不要你。” “……你脑子有病吗？” 艾米真的是理解不了这个小朋友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一个大男人居然想出这种招数。 “你现在知道怕了是不是？知道怕了就对小爷尊敬点，否则到时候——” “没事，我不会吃醋。” 明珂直接打断他的话。 林全有僵在原地。 “为什么啊，是个男人都会吃醋好不好？” 明珂伸手接过艾米的包，一边让她坐上自行车，给他留下一句： “有我在，她看不上你。” 说完，明珂载着艾米远去。 林全有一个人被留在原地气成河豚。 “太过分了，没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我回去就找人来收拾你们，你们给我等着瞧。” 他冲着两个人的背影喊，可人家压根儿不理他。 “可恶，真的太可恶了，都是混蛋。” 他骂骂咧咧上自家小轿车，对司机说： “追上前面那个自行车，然后给小爷来一个漂亮的超车，气死他们。” 然而，司机把车开出去的时候，自行车已经不见踪影，不知道拐进哪一条小轿车不能通行的小道去了。 “啊啊啊啊啊，真的气死我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敢这么对付小爷，太过分了。” 林全有在后座上抓着头发大叫，司机眼中却露出一抹笑意，决定回去和老爷好好说说这件喜事—— 终于有人能治住家里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了。 另一边，艾米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吃着从明珂兜里摸出来的棒棒糖。 “诶，你真的不会吃醋吗？” 明珂笑道：“怎么可能不吃醋。” 但他的确不会和林全有那种孩子气的家伙计较。 “噗。” 艾米在他背后偷笑。 “对啦，最近我做了一个生产线的统计，从工厂一个老前辈那里等到一个港城那边的路子，准备有时间了过去看看。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海外进口的设备。” 尽管这次明眼人都知道是王书喜故意针对她，但到底是她工作以后接的第一个大任务，她还是想要尽可能完成。 “好，你确定时间以后告诉我，我这边可以随时请假。” 实验室的事情不多，只是偶尔会忙上两三个月，大部分时候都很清闲。 特别是在配方实验室这边，只要提出一个想法，然后开始做之后就是观察。 观察期工作都特别简单，主要就是记录数据。 大实验室那边做的都是从无到有的实验，一年能做一两个就已经很逆天了，不需要他经常过去。 算来算去，现在最忙的还是艾莲。 艾莲是管理出身，毕业后到大企业积攒经验去了，每天忙得团团转，连家都一个月只能回一次。 米乐那边一切正常，持续盈利中。 哪怕艾米一家现在什么都不做，凭借这个也可以过得很好。 但她知道，现在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必须要不断创新推出大众更喜欢的饮品才行，不然迟早会被那些跟风的模仿着打败。 因此下班以后她就会利用在汽水厂学到的一些东西，和王奶奶一起试着做新饮料。 日子就这么行云流水般地过着，很快，到了艾米和明珂一起出发去港城的日子。 “路上一定要小心，见到你父——他，帮我带声好。” 第471章 下马威 这是艾米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明珂也是。 但是明珂一早就把这些事情全都交给龚达安排好，所以路上都特别舒服。 “龚先生真厉害。” 艾米靠着柔软的颈枕上，舒服得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 明珂就坐在她身边，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闻言抬起头微笑着看她。 “当然还是我们家珂珂最厉害，能让这么厉害的人做你的助理。” 艾米求生欲很强地补救，换来他轻轻抬起手替她把跑到脸颊旁边的头发放回到耳后。 “困的话就先睡会儿，很快就能到。” 有明珂在身边，艾米根本不同担心其他事情，安安心心地靠在座椅背上睡过去。 中途她迷迷糊糊地醒了好几次，明珂给她喝了一些水吃了一点清淡的食物。 等到她最后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离目的地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艾米有些紧张，以至于连她靠在明珂肩膀上睡着这件事都没来得及感到害羞。 明珂看出她的紧张，轻轻握着她的手。 “没事，有我在。” 艾米体内的焦躁还真的一下子就平复下来。 她笑道： “你总是这个样子宠我，总有一天我会变成一个小笨蛋的。” 路线不用记，行李不用打包，攻略不用做，住宿什么的全都不用担心。 如果一直都这个样子，艾米真的觉得她会变成一个小孩儿，只负责跟在明珂面前玩的那种。 “小笨蛋也没事，只要我够聪明就行。” 艾米心跳一阵加速。 明珂什么时候这么会撩人了？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到达目的地，然后先带着行李辗转去到龚达早就安排好的酒店。 酒店在交通便利的地方，出行很方便却又很安静。 他们要在这里待一周左右，这个地方很合适。 刚到两个人都有点疲倦，就先回房间休息。 但是拿到房间钥匙的时候，艾米愣了。 “怎么只有一个？” 他们不是两个人吗，该不会…… 艾米脸蛋烧得难受。 “是套房。在陌生的地方不安全，这样我放心一些。” 明珂拉着她的手朝房间走。 虽然是一个房间，但是里面有两个独立的卧室，门都可以上锁的那种。 艾米轻轻送了一口气。 之前明珂住在她家院子的时候，两个人也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不同的房间。 可是在酒店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虽然还是两个分开的房间，可是她总是觉得有些害羞。 洗漱用品他们没有用酒店的，而是龚达提前联系这边的人特地提前按照他们的习惯买好放在房间里面的，拖鞋睡衣这些都准备得很齐全。 艾米再次感慨龚达的能力，简单洗漱过后就回到房间躺下。 因为太累，她没有像是她以为的那样睡不着觉，反而躺下以后很快就睡着。 睡不着的是另一个房间的明珂。 他想到艾米在隔壁，耳尖的红晕怎么都退不下去。 另外，他还在想戚映月离开之前说的话。 戚映月让他见到明阳鸿的时候问好，希望他不要和明阳鸿闹得太僵，还想要知道明阳鸿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明珂对这个从小就抛下他的父亲感情不深，甚至因为艾米的事情心里对他有恨意。 但是戚映月不同。 不管她嘴上怎么说要和他划清界限，但他们毕竟夫妻一场，曾经也幸福过。 而且在国内那些年，她心里一直是靠着明阳鸿和明珂两口气撑着，一直想的是要在国内等着明阳鸿的消息，哪怕他真的不幸去世，她也想着一定要把他的骨灰找到带回老家安葬。 只是，明阳鸿很好。 工作很好，新组建的家庭也很好。 他甚至想要带走明珂这个儿子。 戚映月成为这两个家庭里唯一感觉多余的人。 为此，她难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艾米出事。 这件事情让戚映月意识到，明阳鸿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温厚纯良的丈夫，他是大企业家明阳鸿，是俞露清的丈夫，明岳的父亲。 唯独不再是她丈夫。 戚映月下定决心不再和他有任何牵扯，可是明珂真的出发去见他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说很多。 别说是明珂，就连戚映月自己，也不明白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异乡的夜色和江城不同，带着别样的陌生感。 明珂望着窗外，思绪飘得很远。 他曾以为他父亲早就已经死在那一场变故之中，曾经有一段时间很恨父亲，恨他害得他犯了出身罪。 后来长大一些，明珂明白一些道理以后，又像是别的孩子一样崇拜父亲。 觉得父亲很厉害，有学问，懂很多东西。 再后来，他得知父亲活着，还有了新的家庭。 心里的那点孺慕之情渐渐冷却，在明阳鸿一次次越界的行为中尽数消散。 可是现在，他却和那个人在同一个城市，那么近，又那么远。 港城的某个大房子里面，明阳鸿正在和朋友一起聊天。 “他应该也快到了，听说就是最近这几天，你说，这么大的孩子都喜欢什么礼物？我应该说什么？” 谈十几个亿的生意时，明阳鸿都没有这么紧张。 明岳虽然也是他的儿子，还从小养在他身边，但其实也大部分时候都是俞露清和家里的阿姨带着，他最多就检查一下功课之类。 可是，明珂已经过了需要他检查功课的年纪。 他对面坐着的裴长鸣笑着摆手。 “你不用这么紧张，明珂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能再像看孩子一样去看他。你就平常心一点和他好好说说话，礼物也可以送一些，不要太贵重，就普通的见面礼最好，不然他肯定不会愿意收下。” 裴长鸣没有见过明珂，也没有去查过这个人，但是明阳鸿一句“那孩子和我很像”，就让他能猜到对方的性情。 明阳鸿其实也明白这些，但是身在其中他乱了阵脚而已。 “嗯，你说得有道理。也不知道那孩子什么时候来，会不会来。他不是很愿意见我。” 明阳鸿说起这件事心情有些不好，没有人愿意被自个儿的儿子讨厌。 “你也不要钻牛角尖，当时的情况特殊，再加上这些年他应该过得也不容易，互相理解。” 裴长鸣看老朋友紧张成这个样子，安慰过后开始转移话题。 “我带你去看看我的花园，那边有不少我夫人亲手培养的珍惜品种，这次移民我准备找一个靠谱的公司把它们都送过去，也不知道路上会不会有损伤。” 他带着明阳鸿去到房子外面。 这个房子也是独栋别墅，带一个很大的花园。 花园修成了玻璃房，里面放着好几种颜色的玫瑰。 “据说明天要来和我谈生意的也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我那个代理人也真是老糊涂了，居然真的答应让一个小姑娘和我谈，我手里的生产线哪里是她吃得下的。” 裴长鸣一边说一边摇头，对明天的谈判并不怎么看好。 “生意场上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人比较好。” 明阳鸿在这方面经验很丰富，他遇到过很多看上去很好说话但真的到谈判桌上却十分铁血的存在。 “没那么严重，就是一个小厂来的，也不是做这个专业出身，不知道怎么被人弄来做这个。” 裴长鸣说了几句就没有兴趣再继续谈论这件事，带着明阳鸿去赏花。 夜深，明阳鸿喝了一杯酒却还是睡不着。 他望着窗外的月色，心里有些忐忑。 那孩子会喜欢他吗？ 见到他之后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他会不会直接不来港城？ 明阳鸿胡乱想着，脑袋有点儿发疼。 敲门声响起，艾米睁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 “小米，收拾一下出去吃早餐。” 门外传来明珂的声音，艾米迷迷糊糊应着，然后走到房间内自带的卫生间去洗漱换衣服。 凉凉的水打在脸上让她总算赶走体内的瞌睡虫清醒过来。 昨天半夜她醒过来一次，把今天谈生意要用到的东西全都再次确认过，现在虽然还是止不住的紧张，但总算心里有底了。 因为早上还有正事，早餐他们吃得很随意。 吃过之后明珂出去处理他的事情——他是带着实验室的工作来的，采购一个只有这边才能买到的原材料。 艾米则去约定好的咖啡厅等人。 十点钟刚过，两个穿着考究的男人出现在咖啡厅里面。 他们一起进来，似乎是朋友。 其中一个脸上带着笑意看上去很和蔼的人和另外一个严肃的男人说了两句话，那个男人点点头，走到临近的位置坐下，并没有和他一起过来。 “你好，我就是裴长鸣，你是艾小姐吧？” 艾米忙和他握手问好并且做自我介绍。 “您好裴先生，我是来自江城北洋汽水厂的艾米，很高兴今天能见到您。” 简单寒暄过后，艾米打算开始谈生产线设备的事情。 裴长鸣直言： “我出国以前也是江城的人，看在是同乡的份上有些话我就和你直说。我这条生产线是之前一直在使用的，比国内最好的生产线质量效率各方面都要高出三倍不止。尽管这次因为个人原因我打算把手里的设备折旧处理掉，但价格也不是你们能够承受的。” 第472章 老狐狸 裴长鸣的坦诚打了艾米一个措手不及，但对面能这么直白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裴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凡事都可以商量，在最后敲定之前，您也没办法肯定我们出的价格您一定不满意不是吗？不说旁的，只说您也是江城人，那在同等的情况下，我相信裴先生肯定更加愿意把手里的设备转给我，让它们在离开您身边以后继续为您的故乡增光添彩不是吗？” 艾米做新闻的时候，曾经采访过很多不同行业的人。 其中有每天挣扎在温饱线上小工，也有生来就含着金钥匙的上层人。 在学报社团做社长的那些日子里，她最先学会的就是怎么和不同的人打交道，从他们嘴里得到她想要的信息。 裴长鸣见面即言他曾是江城人，又把他的不看好放在表面而不是溜着叶俏这个职场小白玩，足以证明他心里对江城是有感情的。 果然，艾米的话一落地，裴长鸣就笑了。 “你这丫头嘴巴可真厉害，难怪你们老板会让你来和我谈。那好，我今天就看看你能不能给出个让我满意的价。” 艾米没有急着报价，而是把手边早就准备好的一份手写资料双手递给裴长鸣。 “裴先生请看，您将要转让的设备最佳使用年限已经过去近一半，各类零件也有不同程度的磨损，需要更换后才能使用。而据我所知，这些零件并不好拿。” 艾米在裴长鸣面前并不犯怵，她把早就已经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的台词拿出来，一点一点指出他手里的设备的缺陷，每一个缺点都是会让设备折价的点。 裴长鸣一开始并没有很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直到发现她对他手里设备的了解程度竟然比他还多时，才不得不正视面前这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小姑娘。 “你的这些资料是从哪儿来的？” 艾米礼貌一笑。 “裴先生不用太过在意，我只是通过一些途径和相关设备生厂商取得联系，并没有做任何侵犯您个人隐私的事。至于损耗，一是从您设备的使用年限来推测，二是结合您之前对外可查的出货量来进行倒退，便八九不离十。” “艾小姐是学机械出身？这里面的耗材损耗情况，以及机器本身状态对出货量的影响，如果不是专业出身，应该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时候，裴长鸣倒真的有点对面前的小姑娘刮目相看。 “我是做新闻出身的，只是碰巧认识一些在这方面很有经验的前辈，很多结论也是请教过他们之后得出的，并不是依靠我一个人的力量。不过我想，这对裴先生设备的报价并不会有实质性影响。” 说罢，艾米拿出自带的比，在纸上写了一个数亮给裴长鸣看。 裴长鸣笑着摇头。 “艾米小姐，我承认你的确有两把刷子，可也别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外行来忽悠，你的价格实在太低。我的设备虽然有损耗但也不是废铜烂铁一堆，你这样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 裴长鸣的话没有让艾米觉得被冒犯，反而很高兴。 因为他这么说就代表至少总算愿意和她认真谈这笔生意，而不是像刚坐下的时候一样根本没想过真的和她做交易。 “所以我在一开始才说，最终价格总是要我们谈过才能定的。” 裴长鸣点点头，抬手叫来服务员，要了一杯咖啡。 这就是要正式开始谈的意思。 “虽然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国内生活过，但是我对国内的情况还是略知一二。” 咖啡上来后，裴长鸣搅动着咖啡棒说着。 国内现在在生产线设备这一块的确很不占优势，价格高得离谱，稍微有点门路的都会从国外想办法。 这也是艾米在这一场谈判中处于劣势的地方。 对她来说，这条生产线非常重要，是一定要拿到的。 但对裴长鸣来说，他的买家不是只有艾米这一个选择。 既然艾米能打听到他手里有设备要转手的消息，国内其他厂子也能打听到。 所以，现在一定有很多老板盯着裴长鸣手里这一批设备。 艾米心里微微出现一丝慌乱，但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依旧是带着得体的笑。 “看来裴先生也很关心国内局势，那您应该也很清楚，我们北洋汽水相对于另外几家厂子来说，绝对是实力最强最有诚心的一个。“ 裴长鸣是要移民才需要转手手里面的生产线设备，所以对他来说，设备当然需要在他移民之前完成转手，这样办各种手续也方便。 “最诚心吗？” 裴长鸣表示怀疑。 艾米面不改色，坚定地答道： “我们当然是最诚心的，不然我也不会走到裴先生的面前来。” 裴长鸣笑了笑，拿过艾米的笔划掉她之前写的数字，重新写下一个他心目中的数。 这个价格，比起艾米在国内看的那个最贵的生产线设备来说也不遑多让。 “裴先生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艾米笑着说出设备转手过后的需要花费的一些钱，以及设备成功转手的困难，划掉他写的那个数，重新写下一个比她最开始写的那个大一些的数字。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方说设备的缺点砍价，一方说有被的抢手和优点抬价。 临近的座位上，明阳鸿饶有兴趣地听着他们谈判。 他和裴长鸣认识了很多年，见识过好友和其他人谈判的场景，因此再听他和对面那个年轻女孩谈判才能察觉出这个女孩儿的不简单来。 最红要的是，他发现这个女孩儿的准备做得很充足，不管裴长鸣说什么她都能接得上话。 要不是明阳鸿知道这个人是来买设备的，他都会以为他是裴长鸣手下专门负责管理这批设备的人，不然怎么会对机器这样了如指掌。 而且尽管她一直在反驳裴长鸣以求压低设备价格，但话术却很厉害，并不会让人感到生气和冒犯，反而会很享受和她说话的感觉。 明阳鸿喝了一口咖啡，赞赏地点点头。 他很欣赏这样能力出众的人，无关性别。 谈到接近午饭时间，两边的价格还没有达成统一。 但明阳鸿却知道，裴长鸣大概率会把设备卖个这个女孩儿，不然不会在这个咖啡厅里面浪费这么长时间。 当然，明面上还是要再想想的样子。 两人分别前越好第二天见面再谈，因为裴长鸣下午还有另一个买家要见。 女孩儿显然也知道这件事。 “裴先生，无论如何，希望有任何问题我们能及时沟通。” 这句话就是在给裴长鸣下套了。 有这句话摆在这里，哪怕下午的那个买家能给出让裴长鸣满意的价格，他也不会立刻答应，而是会选择和她再谈谈，看能不能谈到同样的价格。 毕竟，“老乡”这一层关系在刚才的谈话中被那个女孩儿频繁拿出来用，估计都已经给裴长鸣洗脑了。 两边分开后，明阳鸿才站起来跟上老朋友。 他身份特殊，不好直接出现在老朋友的客人面前，那样实在是太失礼。 “现在的孩子可真厉害，小小年纪已经有这份持重，未来一定能成为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明阳鸿毫不吝啬地对老友夸奖到。 裴长鸣却摇摇头。 “你是不清楚情况才会这么说。她这个年纪，听说又是大学生，应该刚出来工作不久。虽然准备很充分，但我也能感觉到她其实并不是负责这一块儿的，多半是临时被派了这么个大任务给她做，也就是她能力出众，不然换个人早就慌神了。” 明阳鸿眉头拧成一团。 “你的意思是，这孩子是被领导针对了？” “不然呢？你想想，谈一条生产线，就是你我在以前都是要亲自出马的，他们汽水厂为什么就派她一个新员工来，而且连一个助手都没有，还什么材料都没给她，全部都是她自己努力找到的。” 裴长鸣越说越觉得可惜，他是真的觉得刚才那个人很不错，能力强双商高，如果有适合的平台，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明阳鸿心里也觉得有点可惜，但毕竟是陌生人，只几秒钟就把那份情绪抛到脑后。 “没关系，既然你都说她能力强双商高，怎么知道她以后不会主动脱离那个火坑呢？上天对聪明又努力的人是有偏爱的。” “但愿如此吧。” 两个人说着朝之前早就订好的饭点走去。 另一边，艾米则一边朝酒店方向走，一边在脑子里复盘刚才和裴长鸣的对话，查漏补缺，准备明天再把细节做得更加完美，争取拿下这条生产线。 裴长鸣的生产设备还算新，而且的确是很先进的设备，如果能拿下，北洋汽水厂现在面临的危机将会迎刃而解。 艾米抬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刚才她的神经一直很紧绷，现在稍微放松下来就开始觉得有点不舒服。 这是，一杯冒着热气的饮料出现在她面前。 艾米抬头，发现是明珂来了。 她接过饮料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材料那边谈好了就过来找你，你这边怎么样？” “百分之七十，如果今天下午那位先生没有被另一个买家说动的话，就是百分之百。” 第473章 又是这一家 艾米谈判的时候一直都在观察裴长鸣的表情，心里很有把握。 回到酒店后，两个人稍微休息过一会儿，才走出去。 因为下午没有特别急的事情，艾米和明珂顺着一条酒店前台推荐的美食街走了一路吃了一路。 另一边，裴长鸣却没有这么好的心情。 因为，下午约见面的买家见面做的自我介绍是： “裴先生你好，我是北洋汽水的厂长王书喜，很高兴见到你。” 坐下后裴长鸣和他随便说了几句，就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咖啡厅。 “怎么又是这一家？这是什么意思，两个人来玩我？” 裴长鸣是真的有点生气。 明阳鸿借着人群遮掩朝咖啡厅方向望去。 因为两个人刚见面裴长鸣就离开的事情，坐在里面等候的那个人似乎很坐立不安，完全没有今天早上见的那个年轻女孩镇定。 隔得有些远，明阳鸿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他说他是厂长？” “对啊，他们既然是一家为什么还要特地分上下午来约见面，这不是故意浪费我时间吗？亏我还对早上那个印象很好还夸她。” 裴长鸣有种被人骗了的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你先冷静，先回去和那个人谈谈，试探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之前不就猜测今天早上那个孩子来和你谈生产线是被领导算计的吗？” 在明阳鸿的安慰下，裴长鸣重新压下心头的火气。 “也就是今天早上那孩子看上去就很用心费了很多功夫，不然我直接把北洋汽水厂从我的名单里面划掉。” 他是卖东西的，这个东西还那么抢手，根本不需要受人这种委屈。 “好了，先回去看看怎么回事再做决定。” 裴长鸣回到咖啡厅，王书喜一看见他马上迎上来，热情得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裴先生快擦擦汗。” 王书喜拿起纸巾递给他，险些直接拿东西给他擦汗。 “谢谢，我自己来。” 裴长鸣赶紧接过纸巾，也没有用就随手压、在咖啡碟下。 “不知道方不方便问一下，王厂长是从哪里得到我要卖设备这个消息？” “裴先生这样的大人物，一举一动都引人瞩目，这次更是准备举家移民这样的大喜事，当然业内人多少都有听闻。” 王书喜话里话外都想捧裴长鸣，点出在他心里觉得裴长鸣是一个很厉害有有社会影响力的大人物。 但是裴长鸣听了这话以后心里除了觉得膈应还是膈应，没有一丁点儿王书喜希望他能产生的好感。 不是因为王书喜真的不会说话，而是因为早上已经有一个艾米做对比。 他在裴长鸣这里就被冠上一个骗子的名头。 第一印象就不好了，后面不管王书喜怎么挽救都没用。 更比说在提到那些设备和报价的时候，王书喜根本没有艾米那么专业，甚至有时候一问三不知。 裴长鸣的耐心一点点耗尽。 “抱歉，王先生，打断一下，我待会儿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先到这里吧。” “什么？” 王书喜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虽然他到这里来是和裴长鸣谈判的，但在他内心深处，这条生产线早就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王书喜很确定，国内几个一起竞争的汽水厂，没有一个比他能拿出的价格更高。 可是，这怎么才开始就结束了？ “裴先生，我们的谈话才刚开始，您看……” 裴长鸣眉头皱得更加明显。 “王先生，你可能没听清楚，我说的是我待会儿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必须先走。” 他都这么说了还在留人，这个王书喜真的是北洋汽水厂厂长吗？ 怎么还没有一个新员工情商高？ 裴长鸣重复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带了怒气，王书喜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他刚刚那么做到底有多失礼，尽管心里难受也不得不恭恭敬敬把人送出咖啡厅。 但尽管如此，裴长鸣也没有给他再见面的机会，就这么转身离开。 咖啡厅门前，王书喜脸臭得不行。 “不过是一个小商人，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吗，居然这么不知好歹。” 王书喜是北洋汽水厂厂长，在此之前担任的也是领、导职位，一直被人小心捧着，哪怕是同级别的也会给他几分薄面。 裴长鸣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可是在港城，裴长鸣不告诉他下次见面的地点，他甚至找不到这个人在什么地方。 王书喜只能兀自生闷气。 但他一想到连他都失败了，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艾米肯定连门路都没摸着，就在国内打转，到时候时间一到就可以被他直接开除，心情又重新变好。 港城另一边，艾米和明珂已经在附近逛过一圈，回到酒店继续为明天的最终谈判做准备。 明珂扮演裴长鸣的角色，来找艾米话里面的漏洞。 两个人你来我往模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谈判场面，结束的时候艾米觉得手指尖都在发抖。 “你也太厉害了，怎么连这些都懂？” 这些都是商界谈判的高级技巧，连她都不能灵、活运用，明珂用起来却像是穿衣吃饭那么自然简单。 明珂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点点脑袋。 “有些事，一通百通。” 艾米没忍住朝他翻个白眼。 “哼，自恋。”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其实真的很佩服明珂。 明珂做的事情可以说和谈判没有半点关系，可是他居然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帮她找到这么多漏洞，甚至还能提出建设性意见给出好的解决办法。 艾米一边重新整理为明天准备的东西，一边在心里感慨：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聪明人无论在哪个领域都聪明。 整理好资料，艾米就先把东西好好收拾放好。 她做什么事情都讲究张弛有度，绝对不会用力过度弄得身心俱疲。 外面夜幕已然降临，她叫上明珂一起出门。 港城这边风气比江城开放很多，大街上总能看见三三两两手牵着手一起走的情侣或者夫妻。 艾米的视线忍不住朝身旁明珂的身上瞄。 正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大笑着跑过来，不小心撞到她。 “小心。” 明珂低呼，近乎本能地伸手揽住她的腰。 “真是抱歉。” 孩子的母亲这时候终于追上来，连连向艾米道歉。 刚才皮实的小孩儿也不好意思地躲在母亲身后盯着艾米看。 “没关系，不过这条路上车很多，要小心一些才好。” 艾米指着来往车辆说着，孩子的母亲无奈叹气。 “我说过他的，但他总是太淘气不愿意听，玩疯了就喜欢四处跑，我都追不上他。” 女士和艾米说过两句话后才离开。 而明珂抓住艾米的手后，再也没有松开。 “这里人多，又是陌生的地方，不要走散了。” 明珂怕艾米觉得他轻浮，还特地找了个由头。 艾米抿嘴轻笑，两人紧握的手又紧了一些。 “那明珂先生一定要抓紧我，别把我弄丢了啊。” 明珂的嘴唇控制不住地高高扬起。 “一定不会。”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街上，看路边商店里卖的各种小玩意。 艾米给妞妞挑了一些漂亮的文具还有一个现在大家喜欢拿来听音乐学英语的小收录机。 王奶奶、的则是补身体的营养品，明珂母亲的是一身时兴的衣裳。 明珂也给艾米选了礼物，是一条小巧可爱的带珍珠坠的项链。 细细的银链上一个小正方体，里面嵌着一粒珍珠。 他亲手为她戴上。 “好看吗？” 艾米一直不是很擅长打扮，总是穿得简单素净。 珍珠的雅白色和着银制品的光泽，将艾米本就好看的天鹅颈装饰得越发动人。 明珂掌心微热。 “嗯，好看。” 她给明珂选的，是一双穿上去很舒服的鞋子。 入夜的港城没有白日里的匆忙，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从容。 在这夜色里，明珂手上拿着艾米买的东西和沿路买的小食，和艾米一起沿街走着，如同一对已相守过半生的老夫妻。 “你会不会有时间觉得我们根本不像是两个在处对象的人啊，特别是最近，我一直都在忙生产线的事情，连和你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明珂失笑反问： “那我之前进实验室连续好几个月不出来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不像是处对象的？” 艾米耿直地点头。 “我那个时候都有点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对象，以为你是我幻想出来的人，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噗——” 明珂抬起空着的那只手用力揉揉她头发，带着几分宠溺。 “需不需要我证明给你看我是真的？” 艾米茫然地侧过头看他。 月色很美，月色下的她，更美。 眉眼被温柔的月色轻轻笼罩着，整个人都带着油画里走出来的独特韵味。 明珂的手还放在艾米的头上没有收回，他离得很近，可以数清楚艾米的睫毛有多少根。 他的手只需要向下移动一点点，就可以碰到艾米的后脑勺，把她拥在怀里亲吻。 明珂并不明显的喉结上下滑、动，身体慢慢朝艾米倾去。 “小米……” 他低低唤着爱人的名字，如梦中呓语。 艾米并没有看出他的异常，只觉得他有点不对劲，还抬起手去触碰他的额头想要看他是不是感冒了。 她全然没有意识到，此时做出这个动作有多么危险。 第474章 轰动 明珂的呼吸忽地变急促，等到艾米意识到哪里不对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靠得很近，可以说是到了极其暧昧的距离。 “明珂，你……你怎么了？” 艾米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身体略微紧绷。 现在的明珂，看上去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有点吓人。 因为离得近，明珂清楚感觉到面前人儿的战栗。 被热血冲昏的头脑生出一丝理智，强拽着他保持清醒。 理智回笼的他抬手，拿起艾米头发上的一片枯叶，故作镇定地重新站直身子。 “你头上落了东西。” 嗓音带出些嘶哑，他撇过头去，没再把目光落到艾米身上。 艾米全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明白明珂为什么会怪怪的突然那么可怕，现在又突然不理她。 她手里捏着刚买的果饼，原本想吃的东西突然失去吸引力，只留下心底生出的无限委屈。 是她做错什么还是说错什么了吗？ 为什么突然这样对她？ 艾米不再吃东西，也不再买东西，低着头走路，全没有之前的活泼生气。 她本来不是一个玻璃心的人，但或许是现在在异国他乡，又或许是因为两人是情侣关系，所以突然变得在意起这些细节。 明珂在故意躲避目光不求看她，怕情绪再度失控，也就没注意到她的异常。 直到两人回到酒店后，艾米一声招呼都没有打，径直回到她的房间把门反锁上，门外的明珂才意识到她在生气。 是刚才的行为让她不高兴了吗？ 明珂不安地想着，站在门前举起手好几次想要敲门，但最终都无力放下。 那件事的确是他做得不对，对她太不尊重。 现在他们是在酒店里，他这个时候去敲她门，似乎更加冒犯，说不定还会让她害怕。 明珂压住心里的慌张，决定坐在外面等艾米，等她情绪稳定一些以后好好和她解释清楚。 套房内的房间里，艾米抱着抱枕坐在靠阳台的小沙发上，眼睛盯着门口方向。 他为什么不来找她？ 她生气得还不够明显吗？ 艾米有些挫败。 她叹口气望向窗外，想着或许明珂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喜欢她，是她太过自恋，把自个儿看得太重，所以竟然做出这个孩子气的赌气行为。 可是，她赌气明珂也毫不在意吗？ 艾米越想越气闷，再想到在街上的时候明珂突然不理她的事情，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搞什么嘛……” 她嘴里低低抱怨一声，翻身仰面躺在沙发上，第一次尝到恋爱中的酸与苦。 但艾米不是一个感情化用事的人，尽快心情很糟糕，她也还是在灯下尽职尽责把修改好的完美版资料看了五六遍，一直到烂熟于心，几乎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为止。 忙完工作，已经是夜里十二点。 艾米看向门口，还是没有动静，明珂大概根本不在意她心里高不高兴。 一想到这一点她心里就堵得慌，干脆用力摇摇头把明珂直接从脑袋里赶出去，洗漱过后拖着疲惫的身子睡去。 次日清晨，艾米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吃早饭顺便问问明珂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发现明珂的房间里已经没有人。 他一个人走了。 艾米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像是被人冷不丁拿锤子狠狠在脑袋上砸了一下。 行李还在，不是直接转身丢下她独自回国，大概，是一个人吃早餐去了？ 不管是哪一个，都让艾米心里更加不好受。 可她还有工作。 没有时间让她坐下来哭一场，她必须以最好的状态坐上谈判桌。 艾米扯了张纸拿出笔给明珂留条。 “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说出来，哪怕是分手。” 写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她手有点抖。 两个人相处这么多年，彼此已经成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只要想到要分开心脏就会隐隐作痛。 可是，艾米绝对不会去纠缠一个不再爱她的人。 哪怕她对这个人还有感情。 因为在艾米心里，感情永远是两个人的事情，只要一个人放弃，那这段感情其实就已经结束。 眼睛有点发胀，好像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要落下来。 但她忍住了。 她对着镜子检查过仪容没问题后，带着准备好的资料出发，路上随便吃了一点清淡的东西填肚子，又喝了半杯温水。 待会儿她要和裴长鸣见面，不能吃有味道的东西。 裴长鸣很准时。 艾米刚到没多久，就看见他从门口走进来。 这次他是一个人，没有带他那个神秘的朋友。 “你好，艾小姐，很高兴又见面了。” 再次碰面，裴长鸣丝毫不掩饰他对艾米的欣赏。 “裴先生，我也很高兴能有机会再见到您，快请坐。” 经过昨天的碰面，艾米已经大致摸清裴长鸣的一些小习惯，再加上这次准备更加充足，所以在谈判开始后，一切都无比顺利。 几个回合后，终于，艾米在白纸上写下的数值让裴长鸣点了头。 “我看出了你的诚意，也很愿意为我的家乡做一点小贡献。” 裴长鸣带着几分风趣的口吻说着，与此同时祝贺艾米。 “很高兴你能获得你想要的东西。” 艾米心情也很激动，但她很努力地克制住，起身对裴长鸣再三表示感谢。 “不用谢我，如果不是你自身准备充足专业性强得让我惊讶，我也不会做出这个决定。我相信你，也相信我的眼光。” 谈判顺利结束，两个人不再是对家关系，而变成了生意伙伴。 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变成好友间的温情。 裴长鸣问了一些江城现在的情况，艾米挑着她比较了解的讲给他听。 他也把他了解到的国外汽水厂情况告诉给艾米。 “现在国外已经有好几款受到年轻人喜欢的汽水饮料出来。你也知道，年轻人在消费上比他们的父母更加开放，也更加舍得。我想，他们未来会成为最强大的购买力。不过你们也要小心，如果和这些公司对上，北洋没有丝毫胜算。” 裴长鸣曾经就是做这一行的，而且主要做的是海外生意。 他对国外市场的激烈竞争太过印象深刻，以个人的经历来告诉艾米，内陆迟早会成为下一个资本角逐的市场。 艾米没有因为两个人只见过两次面就把这些当成耳旁风。 因为她记得很清楚，在后来，如今风靡的国内饮料品牌，全都失去了踪影。 只不过那时候她并没有从事相关产业，因此并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她听到裴长鸣的这番话，才意识到，也许就是因为这些外来品的入侵，导致国内饮品全面失守。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艾米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和裴长鸣签订最终合同以后，又去走接收生产线的后续流程。 到这一步，其实就已经没有艾米多少事。 她把消息发回到国内，让负责生产线的部门同事来做最后的交接。 这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工作流程，可远在港城的她却不知道，消息传到北洋汽水厂的时候，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连向来对她信任有加的周书兰都震惊了。 “小米真的成功了？还是那一批所有人都在抢的先进生产线设备？” “不会吧，我听说王厂长都失败了……” “可是已经受到消息了，连备份合同和相关资料全都已经传回来，不可能作假。” “也就是说，厂长没办到的事情，被小米办成了？” 议论的人既惊讶又为她高兴，同时还有些担心。 “厂长本来就对她有意见，这样一来她就等于打了厂长的脸，以后在厂里面的日子岂不是更加不好过吗？” “可这个事情是厂长交给小米去办的啊，我们心里都知道这是在故意为难人，可小米一个一开始什么都不懂也没有任何渠道的人，硬生生自己啃下了这块硬骨头，这种为汽水厂奉献的精神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敬佩，要是厂长因为这件事为难小米，那也太过分了。” “要是厂长因为这个欺负小米，我就去找上面的领导举报他。小米这么能干，到厂里面以后给大家解决了这么多难题，不奖励就算了还故意针对她，这也让人太寒心了。” “唉，还是老厂长好啊……” 议论归议论，正事还是要做的。 虽然现在设备的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但是机器没回来总是夜长梦多怕出事。 于是，汽水厂很快就派出人去接设备。 因为全国另外几家一直和北洋汽水竞争的厂子也在争取这条线，所以艾米拿下这条线后连北洋上面的领导全都给惊动了。 他们特地下文件说要好好奖赏，先是给艾米升职加薪申请更好的福利待遇，然后又看她为了这条生产线这么辛苦，特地多给她批了五天假期，让她在外面好好放松一下不用急着回来。 北洋厂自家人都被震惊，更别说另外几个厂的厂长。 “让他们厂长拿我也就认了，可一个小丫头片子抢了算怎么回事？” “你还别不服，我都找人打听了，人家是真有心也有本事，光是资料就收集了几百页，国内所有的厂还都跑遍了。本来是新闻专业毕业的，现在都能顶得上半个维修设备的专业机械师了。” 第475章 求婚 对这个结果最惊讶的，其实是裴长鸣和明阳鸿。 “在我印象里，大陆的女孩儿都是不爱说话不怎么爱交际的，平时很多时候都待在家里面，甚至都不出来工作。没想到，居然有如此独特的女孩儿，谈判手腕也足够强硬，倒是和受海外教育的女孩儿差不多，甚至比有的男人都强。” 因为是好友工作上的私事，明阳鸿除去第一次坐在他们背后咖啡座位上隐约听见他们说话外，其他时候都没有向好友打听过任何和那个女孩有关的消息。 但他也不吝啬于用语言去夸赞那位让他有些敬佩的年轻人。 裴长鸣对艾米的观感也差不多。 “她还年轻，可以成长的空间还很大，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行业内的佼佼者甚至风云的人。现在大陆的发展一日千里，如果她能抓住机会，一定能迅速成长起来。” 两人谈着艾米的事，却都没有提到她的私人信息，这是对他人隐私的保护，是他们受过的教育让他们本能地会去做这件事。 再加上那天明阳鸿并没有看清艾米的脸，所以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让他欣赏让他夸赞的人是谁。 两人说过生意上的事情后，又谈到生活。 “我出来这么些时间，能在港城待的日子已经不多，也不知道能不能如愿以偿见到那孩子。” 明阳鸿吃不准明珂会不会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远程互动，他勉强了解了明珂的脾气，知道明珂很有可能只是口头答应，实际上并不会过来。 裴长鸣作为老友其实站在局外看得清楚，俞露清的野心他也能知道。 只是这到底是明阳鸿的家事，他不好说太多，不然反而有损两人的交情。 “孩子总会明白你当时的无奈和现在的苦心，而且听你之前的说法，他是一个很明事理的孩子，应当能想通。” 明阳鸿摇头。 “明珂是很明事理，可是架不住有人在他身边吹耳边风。他那么优秀，小小年纪完全不要我的帮助，都能进那样不错的实验室，还做出那么大一番成绩，之前公司一个股东都给我提到过他，说他是个很有天赋的天才，以后也许能走到载入人类史册那样的位置。” 提到孩子，明阳鸿脸上少了平日被商界的尔虞我诈逼出来的冷峻，多了一份属于普通父亲的骄傲自得。 无论怎么样，做父亲的总是希望孩子越来越好。 “倒也不能这么说。你方才不是还在夸之前那个女孩子很不错吗？说不定你孩子的女朋友也很不错。” “像那个孩子那样优秀的人太少，就是在我的公司里面也都不算多。明珂经历特殊，认识的人多半是粗鄙的乡野女子，不可能有那样出众的能力。如果这次能见面，哪怕是吵架，我也要好好和他说说这个问题。” 明阳鸿是真的不满意儿子的女友。 特别是经过上次服装厂大火的事情后，明珂因为那个叫艾米的女孩儿和他越来越生分，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关系直接降到了冰点。 明阳鸿知道她也是受害者，但难免有些迁怒于人。 “你啊，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都是成年人了，也出来工作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有属于自己的判断力，你可别非要人家认同我们这些老头儿的观点啊。” 裴长鸣知道明阳鸿心里有多期待和明珂见面，忍不住提醒到。 不然到时候真见面闹得个不欢而散，反而不美。 “我知道，我又不蠢。只要他来，什么都好说……” 老人小声嘀咕着，在老朋友面前毫不淹死他此刻的不自信。 当初他在异国他乡白手起家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没底气。 裴长鸣难得看他这样，忍不住好好调侃一番，同时也有这种方法分散明阳鸿的注意力，让他稍微放松一点儿。 另一边，艾米谈下设备也很高兴，接到通知说上面领导给的一系列奖励心里更是喜悦。 这是她工作以后第一次被这样肯定。 之前不管她做了什么，不管周书兰和其他同事给她如何高的评价，因为王书喜在上面压着，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什么正面评价。 可人是需要被其他人欣赏和赞同的。 艾米也不例外。 只是，在陌生的港城，这份喜悦她无人分享。 原本，她最想要告诉的是明珂。 可是明珂他一大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没有问过她昨天为什么会生气，也没有解释他昨天为什么会突然不理她。 艾米思绪有点乱，就没有立刻回酒店，而是毫无目的地走在海边。 今日有风，海浪被掀起，拍打在岸边礁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海鸥飞在天地间，带着咸味儿的海风钻进每个人的鼻孔，告诉他们注意力必须集中在它身上。 艾米站在海边，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瞬间能感觉到自我的渺小。 原本因为恋爱情怀产生的一些小情绪，好像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无法接受。 海的开阔，会让看海的人也跟着开阔豁达。 她在海边站了很久很久，也想了很多。 从当初来到这个世界，到和明珂相识相知相恋，每一个细节都从她脑海中游过。 艾米甚至忍不住感叹——原来她的记忆力竟然如此好，连那些陈年往事都记得那么清楚明白。 最难熬的，反而是酒店里的明珂。 他从外面买好早餐归来，就看见那张小纸条。 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分手”的字样，让他那一瞬间几乎浑身血液尽数凝滞不再流动。 之后的时间里，他一直惴惴不安地在酒店等艾米回来，怕出去找她会正好错过。 可是，过了午饭时间，理应谈完事情回来的人却一直不见踪影。 她是不是已经走了？ 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明珂脑海里，他想也没想，毅然朝着之前艾米和他说过的那个咖啡厅赶去。 明珂离开没有多长时间，艾米从海边回酒店。 大海心胸宽广，冲淡了她那些小纠结。 再加上她看过太多因为误会分开的情侣，因此决定回去和明珂面对面地说清楚。 回到酒店，房间里空荡荡的，还是没人。 他一直没回来吗？ 艾米心里升起一阵失落，但在看见客厅桌子上面放着的没来得及吃的早餐时，这点失落迅速被压下。 “早上是出去买这些了吗？” 她自言自语着，嘴角轻轻弯起。 早餐当然早已经失去温度，但艾米还是拿起来小口小口吃着。 在咖啡厅里面，她和裴长鸣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出来以后又去海边走了那么久，真的有点饿了。 刚吃完一个小包点，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 带着几乎实质化的焦急。 不用回头，艾米就知道是谁。 吱呀，门开。 “小米。” 明珂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艾米带着点恶作剧地故意不去理他。 昨天她可是一个人生了好长时间的闷气，绝对不能这么放过他。 可是，下一秒她就落入一个炙热的怀抱。 这个怀抱不像是往常一样带着小心翼翼和温柔，而是有着十足的霸道气息。 “小米，分手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你拿了我眼睛，让我只能看见你，拿了我心，让我只能记住你，我怎么可能让你转身就走？这辈子你都要对我负责。” 明珂的话很孩子气，还有点混乱。 艾米好一会儿才听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怎么，和你谈恋爱连分手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你这么霸道？” 她憋着笑，就是不松口。 “我……我昨天不理你是因为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我怕再看你再和你说话，那个时候会真的亲下去，怕你觉得我太不尊重你……” 有小纸条在，明珂终于明白艾米为什么生气，把昨天晚上迟到的解释全部都说出来。 然后，他急切地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方形盒子。 “今天我是去选这个了，所以才会错过早饭时间，不是因为生气或者是不想看见你。” 偶像剧里经常会出现的方形盒子，让艾米的心跳突然加快，就好像刚烧开的开水一样咕噜咕噜翻涌。 “这、这是什么？” 话音刚落，面前的明珂突然后退一步，单膝跪下。 啪嗒。 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闪烁着细碎光芒的钻戒。 “我……在上大学之前，我就想要娶你，但是我知道那不是最好的时候。刚毕业的时候，我就想和你求婚，但我知道，那个时候的你还没有准备好。或许，现在你也还没有准备好，但有些话我必须要说给你听。艾米，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你是我的命，是我的所有，是我存在的意义。往后余生，我都想要和你一起走。你很坚强，可是在我这里，你不用坚强，因为有我，我会一直在，一直在你身旁。” 明珂的声音和手都在微微发抖，尽管他已经努力控制，可是内心的激动让他没办法冷静。 他说了很多。 他们的过去，还有他们的未来。 艾米听着，眼眶渐渐发烫。 原来她记得的那些过往，他也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她忽略掉的小细节，他也还都记得。 最后，他终于问出最关键的那一句话也让他最忐忑的那句—— “艾米，你愿意嫁给我吗？” 第476章 解开心结 艾米她，没有回答。 她现在情绪有些失控，可是就像今天早上她心里那么难过还能上谈判桌一样，不管她身体里的每个细胞怎么叫嚣着嫁给他，她也能迅速拉回理智。 “也许以后我会愿意。” 艾米尽可能地说得不那么直白。 她不是不喜欢明珂，但是她还没有想过嫁给他这件事。 对艾米来说，她刚离开学校不久，现在刚刚在事业上取得一点成绩，正是想要追求自我提升自我价值的时候。 这个时间，她没想过组建家庭。 家对她来说，是责任，是爱，是避风港。 如果艾米成家，那一定不会让家变成一个冷冰冰的地方，不会让她变成以后只是她和明珂下班后睡觉的地方。 那不是家，那最多只能叫房子。 房子只是一个冷冰冰的建筑，而家是有温度的。 明珂了解艾米，也早就猜到她会这样回答。 但他并没有感到失落，而是站起来说： “那从今天起，算是考察期好不好，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可以称为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说完，他把戒指盒放到艾米手里，没有给她戴上。 “等你愿意再戴上。” 艾米开玩笑道：“如果一直不愿意呢？” “那我也太差劲了，这样差劲的话，你愿意我也不会愿意。而且，这枚戒指本来就属于你，不管你是不是我的新娘，它都属于你，只属于你。” 明珂一字一句说得认真，每一个字都落到艾米心里。 如果不是理智拦着，她也许真的就忍不住去抱他，告诉他，她愿意。 等两个人整理好情绪出门吃饭的时候，艾米才知道，这个戒指是特地为她定做的。 明珂真的在毕业的时候就已经找人画设计图去做这枚特别的戒指。 求婚失败后，明珂的情绪控制得很好，连带着把艾米心里升起的一丝愧疚也全部摘除掉，只剩下两个人更近一步的亲密和开心。 这次他们俩手牵着手，哪怕有人也没有害羞得马上分开。 午饭选的是明珂早就看好的一个当地人推荐的地道特色美味，饭桌上，艾米开心地和明珂说着生产设备谈下来的事情。 “恭喜你，我的谈判大师。” 轻轻碰杯，垂眸喝茶的时候，饭桌上安静下来，两个人才有机会稍微品味各自心里涌动的情绪。 明珂知道他求婚这件事是莽撞了。 原本他是打算取了修改无数次终于做好的戒指之后悄悄带回江城，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求婚。 只是，和上次火场一样，明珂突然感觉到可能会失去艾米后，瞬间什么计划，什么时机全都抛之脑后，只想要告诉她，她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想要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都留在身边。 艾米此刻握着茶杯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被心爱的人求婚，是一件让她既高兴又惊讶还有些愧疚的事情。 因为她很确定，她没有准备好。 如果她现在就答应明珂，以后回想起来，也会心里有许多遗憾。 艾米能有活一世的机会不容易，十分珍惜，不想要留遗憾，不想要将就。 哪怕她的确喜欢着面前这人。 拒绝求婚这件事，很容易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出现裂痕。 哪怕现在不明显，也会留下隐患。 等到某个时候就会猝不及防跳出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更何况，哪怕明珂解释清楚，艾米心里却依旧忘不了昨天晚上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明珂只是单纯地不理她她心里就会那么在意，那么难过，那么生气。 这样的感觉让艾米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可以去爱一个人，但不想因为爱一个人而失去自我。 各自心事浮起，接下来的用餐变得有些安静。 但他们已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更是培养出十足默契的情侣，并不会因为这份安静而感到不自在。 不想说话的时候，他们谁都不会去生拉硬扯地找话题，那样只会让两个人更加不舒服。 说来叶俏，他们用餐的饭店里也有人求婚。 优雅的小提琴流淌出美妙的音乐，被求婚的女主角亲友突然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支红玫瑰。 一支支玫瑰汇集到女主角的手里面，成了一大捧热烈的玫瑰花束。 而那个碧眸的男人，单膝跪地。 他们似乎是正处于热恋期的情侣，没说几句话，女孩儿就点着头伸出手让男人把戒指戴在他手上，然后在亲人朋友的祝福中相拥。 艾米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越发觉得她之前那么理智的样子有点不地道。 只是这些年，为了自保，理智似乎已经深深刻在她骨子里。 因为这份理智，之前她尽管有随身超市在身，也从来没有过度利用，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去动它。 以至于上次火场自救后，超市出现新的限制，也没有对她的生活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 在艾米内心深处，不管超市再好用，那也是外物，是随时可能会消失的东西，因此她一直在尽可能地不对超市产生依赖。 或许，她对明珂的感情也有些类似。 艾米在感情方面很缺乏安全感，特别是在冒儿村经历过那么多算计以后，她更是害怕。 她的不安让她没办法在心爱的人求婚时给出对方想要的回应。 艾米正胡乱想着，右手被一个温暖的手掌握住。 “小米，我在。” 明珂心里是有失落的，一点点。 在他和艾米的感情面前，这一点点失落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甚至他还有些开心。 他认识艾米这么长时间，明白她的谨慎和不安，懂她对外界的防备心理。 因为对除了艾米之外的人，明珂也是这样的态度。 艾米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以后可能会愿意，就已经证明，他已经走进她心里。 她也愿意尝试着去真正接受他。 明珂把他心里的想法说给艾米听。 “如果你真的接受，或许今天我会高兴，但是后面，我会看到你不开心，会明白你是为了让我开心才接受的，那样其实对你我更加不好。小米，我们才刚毕业，我们还很年轻，我们有的是时间，并不着急非要现在就把一切全都定下来。而且，每个人都有拒绝的权利，包括你我。哪怕是你，提出我不想要答应的要求时，我也会拒绝。”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 明珂对艾米敞开心扉说这些话，艾米的情绪渐渐被安抚住，不再有那种因为拒绝别人而产生的奇怪负罪感。 未来，是因为未知才可爱。 但那也是带着好的期许的未来。 整个下午，他们都没有再谈工作上的事情，也没有谈求婚的事，而是手牵着手，沿着海岸线走了很远很远。 不宁的心绪在这个过程中被平复下来，艾米挽着明珂的手，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第一次没有把心底生出的那一点依赖狠狠压下。 或许，她可以尝试着去依赖一个人，而不是什么都一个人单打独斗。 “小米，不管是我还是奶奶、姐姐他们，都是爱你的，我们很愿意为你提供任何帮助，成为你的避风港。” 艾米以前也会向他们求助，但每次都是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她才会这么做。 遇到事情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总是想要自己去解决，独立得让他心疼。 “嗯……” 这是她性格上的问题，改变起来会很难。 但是，艾米想要去改变。 生产线设备谈下来，北洋汽水厂的领导给艾米放了大长假。 明珂本来就选的实验室没有什么工作的时候出来，自然也不急着回去。 两个人好好在这里玩了一天，去了好几个大家推荐的点，买了一些有趣但不贵重的小玩意儿，带回去给朋友们做礼物。 到港城的第四天，两个有点玩疯了的人才想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明珂，我们今天得去见明先生。” 说起这事艾米就有点不好意思，她刚到这边的时候神经太紧绷，一直在忙生产线的事情。 后来又是谈判成功又是明珂求婚的，真的不小心把这件事给忘了。 明珂倒是记得，但是他并不是很想去见明阳鸿。 “其实见与不见都没有什么差别，我和他不可能有什么父子之间的感情，说不定见面以后感情反而会更差。” 虽然现在两个人也没有所谓的感情，但至少还不至于恨。 可见面之后就说不定了。 艾米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劝道： “我觉得，也许见一下比较好。” 国内外现在虽然已经开始有交流，但要见面也绝对不能说很方便。 明珂又不会主动提出去看明阳鸿。 说不定，这是他们唯一一次见面。 既然都在这座城市里面，不见，总感觉不合适。 “嗯，也不是不可以。” 明珂倒还没有讨厌明阳鸿讨厌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他只是不会有强烈的愿望去见明阳鸿而已。 明珂点头后，就顺着出发之前吴新立给的酒店地址找去。 明阳鸿住的酒店比他们住的那个豪华很多，来往的侍应生看着身上都透着常人没有的贵气和优雅。 明珂和艾米虽然气质不差，但一身装备就显得有点突兀。 负责安保的人眉头一皱，朝他们走过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 第477章 竟然是她 “走走走，这不是你们来的地方。” 保安前面那一句并不是真的问句，所以也没有真的去等艾米和明珂回答他们是做什么的，就直接拿着警棍要赶人。 明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眉目间全是骇人的冷意。 保安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心里腾起一股无名火。 “你看什么看，自个儿是什么人就该去什么地方，你们撒泡尿看看这是你们来的地方吗？啊？” 酒店从大门到前台，都透着肉眼可见的尊贵。 而艾米和明珂虽然穿的衣服不差，可也绝对和这个地方不是一个档次。 明珂表情依旧很淡。 “叫你们经理来。” 他和面前这保安说再多也没用。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让我叫经理我就叫？你以为我们经理是你这种人想见就能见的吗？” 保安气势很足，认定明珂是来店里面捣乱的。 艾米在一旁看得分明，只觉得不明白这个保安的过激反应。 他似乎已然把这个酒店当成他的私人地盘。 今天主要是明珂和明阳鸿见面，艾米也不希望还没见着就闹得太难看，走到明珂身边轻轻挽住他的手。 “这位先生，麻烦您去通知一下住在这里的明阳鸿明先生，就说明珂先生来了。” 艾米不喜欢和人吵架，特别是那些吵起来完全丢下理智变成疯狗的人。 和这样的人吵架，不管是赢了还是输了，最后都落不着什么好。 “什么明阳先生明阴先生，我不认识，我们酒店里也没有这个人。什么阶段的人和什么阶段的人在一起，你们要找人就该去路边那些破店里面找，而不是来我们这里。快滚快滚，不要站在这里影响我们店店容，到时候影响生意了你们赔不起。” 保安嘴里骂骂咧咧，并没有因为艾米的客气而变得讲理。 而艾米从这句话听出来，这个人根本不知道店里面的贵客有哪些，和他说的确没有用。 明珂的耐心已然耗罄。 “既然不想见那就不见，求着要见面的人又不是我，现在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小米，我们走。” 他带着人转身就要走，保安心里面正得意，突然看见酒店经理匆匆从大堂里面跑出来。 “两位请留步，请问是明珂先生和艾米小姐吗？” 经理因为刚才跑得太快，额头上渗出些许薄汗，能努力控制住声线平稳不喘得断断续续是他专业素质过硬的表现。 “怎么，还不让我走了是吗？” 明珂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甚至一开始如果不是艾米说的那番话，他都懒得来这里。 “不敢不敢。明先生早前已经特地吩咐过，如果明珂先生来了的话一定要立刻通知他。刚才的事情是我的失误，还请明珂先生见谅。” 道歉过后，他又立刻让人送上两份包装盒子看上去都透着雍容华贵的道歉礼物。 经理的态度很诚恳，旁边那个凶巴巴的保安更是被吓得手脚发软险些跪下给艾米和明珂磕头赔礼。 “嗯，我们待会儿还有事，劳烦你告知那位明先生，我们不等人。” 经理额头的汗掉得更加厉害。 此刻他恨不能把身边那个坏事的保安胖揍一顿然后抡起来转上3600度送这家伙上天。 明阳鸿的地位之高，别说是经理，就是酒店老总来了也要弯腰。 可面前这位敢对明阳鸿说不想等他的人，却被他们酒店的保安给得罪了。 经理想想都觉得窒息，同时痛恨当初他为什么不快点出来阻止。 没错，他在明珂和艾米要离开的时候能及时赶到，不是因为他具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神通，而是因为他本来早就在那里。 只不过看见保安对两个明显不该出现在店里的人恶语相向，他并不打算理会。 现在，经理只想要时光倒流，跑回去把当时脑子进水的自己狠狠打一顿，然后提前出来阻止那场闹剧。 可，时间并不会倒流。 他只能在旁边不断赔罪，努力挽留住两人，同时通知底下人赶紧把消息递给明阳鸿。 明阳鸿在酒店里。 只要不是必须外出的时候，他都在酒店，就是怕和明珂错过。 消息传来的时候，他正在看报纸，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有的习惯。 等侍应生说完消息时，明阳鸿几乎是瞬间丢下手里的报纸，快步朝门外走。 一边走他还一边整理衣服和头发。 “我看上去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没弄好？” 明阳鸿一边兴奋着一边怀疑着。 明珂居然真的来了？ 他一直在做心理准备——明珂不会来的心理准备。 因为明阳鸿太过激动，侍应生不得不更加谨慎小心，以防他不小心在走下楼梯的时候脚滑摔着捧着。 如果他在这家酒店有任何损伤，他们整个店以后都不要想接待任何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大家都会怀疑他们的专业性和安全性。 大厅里，艾米正在和明珂一起喝茶。 茶是经理拿出来的私藏，绝对的好茶。 饶是他们两个平时不怎么喜欢喝茶的人喝着，都忍不住夸上一句。 艾米和明珂坐在同一个沙发上面，背对着从酒店下来的那个通道。 明阳鸿转入大厅，目光瞥见明珂的同时，自然也瞥见了艾米的背影。 他心里生出许多不满。 是他要和儿子见面，那个女人跟来干什么，以为仗着明珂女朋友的身份可以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吗？ 明阳鸿对这种每天想着不劳而获的女人很没有好感，他赞赏看好的，是那天和好朋友谈生产线那样的能干女人，也只有那样的人才配得上他明阳鸿的儿子。 他早期调查明珂的时候，拿到过艾米的照片。 不过照片是平面的，只能看见她的正脸。 现在，随着明阳鸿离他们越来越近，他看艾米的背影越来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点眼熟，像那天在咖啡厅看见的那个。 处于对好友的尊重，那天他并没有凑过去参与生意上的讨论，只是坐在背对着他们的位置上，隐约听到一些那个女孩谈判时候说的话。 明阳鸿看着艾米的后背，迅速把这个念头丢出去。 不可能是她。 他这么想着，走近了。 然后，艾米说话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 “这个茶不错，可以给老师带一些回去。” 这声音是—— 明阳鸿停在原地，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而这时候，艾米和明珂也在经理的提醒下站起来转过身看向他。 明珂一张脸收拾得很干净，五官分明，比明阳鸿在照片里面看见的更像他。 但明珂脸上一点见到的他的惊喜都没有。 “有什么事就快说，我还有事。” 明珂声音很冷很淡，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耐心。 明阳鸿心里有些憋气，他一再延迟回国的日期，一直在这里等明珂，结果明珂居然就这个态度？ 再开口，他语气不由地也变强硬起来。 “没什么事就不可以找你吗？” 父子俩视线对上。 明珂张嘴说：“不可以。” 现场气氛又变得剑拔弩张，比之前在电话里的火药味更足。 艾米给经理一个眼神让他离开，后者大松一口气感激地朝她点点头，然后一溜烟跑掉。 此时艾米也不好在场，她正想找个借口暂时离开，手却被明珂握住。 “我会来港城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并且三天前就已经到这里。如果我真的想见你，早就会来找你，而不是等到现在。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劝我来，我绝不会踏进这家酒店的门。所以，你确定还要故技重施利用上位者优势欺负一个女孩儿吗？” 出来工作之后的明珂很清楚，一味避开明阳鸿的锋芒并没有用。 他必须让明阳鸿明白艾米不是其他女孩儿可以随便替代的，是绝对不可以拿来针对的特殊存在。 明阳鸿没有像两个人以前在电话里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一样动怒，而是看着艾米。 “你，认不认识裴长鸣？” 艾米惊讶地看着他。 “您是……之前和裴先生一起去咖啡店的那位先生？” 当时明阳鸿没看清楚艾米的长相，艾米也没看清楚他的。 但话都已经问得这么明显，艾米再想到两个人相似的轮廓，很快就明白明阳鸿问出这句话的意思。 “竟然真的是你？” 明阳鸿摇摇头，自嘲地笑笑。 “早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我也不会像之前一样做那些没用的事。” 笑完，他放弃僵持，主动走到明珂对面坐下。 艾米则简单地和明珂解释了一下这件事。 “明先生就是裴先生说起的那个朋友，之前一直在裴先生面前夸我……” 裴长鸣谈判结束以后，和艾米说起过好友，包括他对她的评价。 她没想到明阳鸿居然会对她给出那么高的评价。 不管怎么说，明阳鸿对艾米态度的变化，也让明珂对他没有一开始那么抵触。 两边坐下来，至少能像陌生人一样谈话。 “你，现在工作怎么样？” 明阳鸿的开场白，和每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交流的父亲一样。 但大概是他看好的那个女孩居然是艾米这件事让他太过震惊，以至于一直以来因为要见明珂而产生的紧张居然全都消失无踪。 明珂缓缓抿了口茶。 “还行。” 第478章 示好 明阳鸿问完工作，发现竟然没有什么可以和明珂聊的话题。 他不认识明珂的那些同事、朋友。 对明珂母亲倒是很熟悉，可是这个人又是明阳鸿绝对不能在明珂面前提起的，否则两个人的关系只会更差。 他想来想去，最后把目光落到了艾米身上。 艾米对明珂来说很重要，而他又正好听见过她和裴长鸣谈判，多少对她有一些新的更深的认识。 她作为明珂女朋友，太过私人的话题不合适，但工作上的事情绝对没问题。 明阳鸿理顺思路，端起茶喝了一口，对艾米说： “我听一个老朋友提起过，你是在做私人饮品生意，还投资了服装公司？” “都是小打小闹。” 艾米态度不主动亲近也不过分排斥，和明珂统一战线，有几分客气的疏离感。 “我正好有个认识的人是做服装的，做的还不错，待会儿让人把名片给你，应该会有一点帮助。还有那个饮品生意，小打小闹还可以，不要想着和你们汽水厂那样做大。如果真的要做，最好也找海外的公司合资比较稳妥。” 明阳鸿作为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批人，尽管不像艾米一样清楚后世的发展，也具备一般人所没有的品质。 敏锐。 这个优点让他能从很小的风吹草动推测出未来大格局的改变。 比如他现在说的做中外合资。 艾米当年知事的时候，现在在国内争奇斗艳的八大汽水厂都已经销声匿迹。 那个时候她年纪小，对这些事情没有概念，根本没去注意过八十年代九十年代间，国产饮料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 但从结果推过程，艾米知道，中间发生的事情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明阳鸿再一点“中外合资”，她脑子里原本模模糊糊的猜测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国内市场蓬勃发展，这是好事。 但当国门打开时，在其他资本眼中，大陆市场就是一块无人占领的大肥肉，人人都想要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放到自家碗里。 艾米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合资？” 一句话，这场会面彻底从二十多年未见的父子尴尬局，变成高级商业交流会。 连明珂的态度都发生变化。 “其实如果八大厂能有三家愿意联手，这个困局就能解开。” 明阳鸿没想到明珂会愿意主动发表意见，不免对这个一开始只是为了有话说而随手抛出来的话头多用上几分心。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事实上别说三方联手，如今的情况看来，两两联手他们都不会愿意做。艾米在汽水厂上班应该会比较清楚这一点。” 有之前相处的教训在，明阳鸿没有仗着他社会地位高资历老经验丰富，就处处摆出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而是主动把话题抛给能答得上的人。 “嗯，就目前来看，几个汽水厂都是互相把对方当成竞争对手甚至敌人，有时候还会用一些特殊手段去打压其他公司，甚至出现过为争夺市场不断降价的恶性竞争。现在这个样子，大家不会愿意合作，就算是表面上愿意然后真的合作了，实际上也会起内讧，到时候还是会让其他人坐收渔利。” 明珂结合他从龚达那里得到的一些商业上的信息，微微点头。 “现在的确不是投资做饮品厂的好时机，哪怕现在看上去几大厂的利润都非常惊人，等到外来资本入场也都会被瞬间击垮。不过小米的生意应该还好，她做的是连锁模式，而且是鲜饮饮品，收入只是对普通人来说很高，但对于大资本来说并没有掠夺的意义。服装公司那边更不用说，我们走的是高定设计的路子，不是谁都可以模仿取代。中端服饰则背靠国内巨大劳动生产力，不是外人可以随便打败的。” 明阳鸿略微惊讶地看向明珂。 “你还懂这些？” 他以为明珂只是在学习上脑子好使，是一个一心钻研的学者型人才。 “我和母亲都有做一些投资，随便了解了一下。” 明珂主动提起戚映月，倒是让明阳鸿心尖一颤。 他和戚映月不能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但当时多少是家族联姻的关系，要说感情真的有多深也不可能。 明阳鸿握着杯子的手只稍微紧张了一下，然后就从容自若地问： “你母亲她现在还好吗？” “她很好，回以前那个学校当老师了，平时会在家里画一会儿画，或者和小米的奶奶学做衣服。” “画画啊……” 明阳鸿微微低头，看着手里面的浅青色的茶水，神色不明。 “她一直都喜欢画画，跟着一个很不错的老师学习过一段时间。她有天赋，学得很快。” 明阳鸿说出这句话都觉得鼻尖泛着陈旧的灰尘味道。 那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事，仿佛发生在上个世纪。 “嗯，现在不行，手会发抖，拿不住画笔。她让我向你问好，让你多保证身体，夜里不要睡那么晚，对身体不好，也不要总吸那么多烟。” 字里行间的叮嘱，都让明阳鸿脑海里浮现出曾经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 那时候他们都要上班，每每睡前她都会这么说一遍。 茶杯里面的青色荡漾出涟漪，明阳鸿看着它们才发觉他的手在发抖。 他放下茶杯，把手随意交叉放在身前。 “年纪大了，熬不动夜也抽不动烟，让她放心。她心里一定在怪我吧？” 明珂又抿一口茶。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明阳鸿笑： “这辈子听的假话还少吗，当然想听听真话。” “她不怪你。” 明珂语调微凉。 明阳鸿嘴角弯起到一半的时候，他说出下半句话—— “她恨你。” 不怪，不是因为没情绪，而是因为这个字太轻，不足以表达戚映月心里的痛。 戚映月对明阳鸿曾经爱得真切。 如今，恨得也真切。 明珂的话说得很淡，像走在港城最繁华时髦的大街上时，一个抹过香水的女郎从旁边走过，残留在鼻尖的那点香气一样，转瞬即逝。 明阳鸿坐在酒店柔软的沙发上，却觉得浑身咯着疼。 沉默片刻后，他吐出口气来。 “她该恨的，不恨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我没有任何资格祈求原谅，只希望能做一些什么来补偿。” “做什么都不可能补偿。” 明珂回答得很快，语调却很缓，平淡得如同白开水，怎么尝都没有味儿。 “你不要妄图拿什么东西给她，让自己骗自己说已经补偿过，就不必再亏欠。你就是该一辈子对她抱着亏欠，直到坟墓也还是欠她的，永远不可能还清。” 什么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件事不行。 明珂分得很清楚，哪怕现在他对明阳鸿已经产生那么一点陌生的父子之情。 “是……” 明阳鸿绅士地放在身前的手垂下去。 “我这辈子都欠她的，还不了。” 不管有再多借口都没用。 他丢下妻儿是真相，不是杜撰，不是梦，更不是竞争对手在造谣。 当初丢下他们，就等同于他亲手把他们的性命交给未知。 他这辈子心里都该因此而愧疚悔恨。 这个道理，是明阳鸿到港城之后才想清楚。 或者说，是到明珂明明白白说出戚映月的感受之后，才终于弄明白的。 “但你该给的钱必须给，这是你的责任。” 明珂没想过只在口头上说他几句。 明阳鸿出国的时候几乎带走家里全部财产，那里面有一部分属于戚映月。 “是，当然应该给。” “这本来就是我母亲的，不是你用来赎罪的东西，别因此觉得心里好受一点，更别妄想这些东西可以弥补。” 艾米注意到，明珂的情绪激动起来。 她轻轻拍拍他的手。 她在。 明珂冰冷的手上传来一丝温暖，把他即将失控的情绪朝回拉了一点。 他轻吸一口气，低头再喝一口茶，不去看明阳鸿。 明阳鸿一直是个很骄傲的人，他也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给他气受，更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可对面是明珂。 是他的确有所亏欠的人。 明阳鸿的骄傲不允许他低头道歉，刚才做出的示好已经是他的最低底线。 他迅速收拾好情绪，如同当初被迫出国一样。 “东西我会折合物价之后让吴新立打到你母亲账上，这些年我没有抚养过你，抚养费我会按照明岳的标准给你一份。日后你结婚，不愿意请我的话，身为父亲该给的钱我也会走你账上。” 这话说得很官方，像是在故意撇清两个人的关系。 如果艾米没注意到他不自然的表情，大概也会那么想。 明珂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正眼看过他，自然发现不了。 艾米知道，如果明珂相信这些话，心里刚升起的丁点好感会立刻消失不见。 她不得不出声打断两人吵着相爱相杀方向走的聊天。 “抱歉明先生，我们接下来还有一些事情必须去办，今天暂时就先到这里吧。” 她这么说，总比明珂待会儿直接摔门走人来的好。 明珂在她说话以后果然没有犹豫，直接拿上东西就走。 大厅里，一下子只剩下明阳鸿一个人，还有一个不会看脸色想凑上来套近乎的保安。 “明先生，我是这家酒店的警卫员，您……” “你现在不是了。” 第479章 改变 “啊？不是啊明先生我——” 保安被酒店经理带走，凭一己之力得罪完明珂和艾米又得罪了明阳鸿，顺利被下岗。 “有钱了不起啊，你不要以为有钱什么都可以做，活该你儿子不认你！” 保安脾气暴躁，发现真的被开除后就破口大骂。 他挣脱不开其他安保人员的禁锢，但此时大厅里没有其他人，很安静，他又没有背完全拖走，骂声清清楚楚传到明阳鸿耳朵里。 经理在旁边滴着冷汗拼命道歉，生怕被身边这位大老板迁怒也卷铺盖走人。 好在，明阳鸿没有迁怒，他只是让经理叫来他的私人助理，让助理带上之前他向艾米提到过的那人的名片给艾米送去。 作为他的助理，绝对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十分钟后，名片递到艾米手上。 与此同时，明阳鸿也知道了他们住在什么地方，到港城后喜欢在哪条街吃饭这样的消息。 那个保安说得对，钱的确不是万能的。 但他可以用钱，把原本不可能的事情变得有可能。 比如现在，他能直接让助理通知那几个明珂可能会去吃饭的地方，他们一到立刻通知他。 于是，午饭时候，艾米和明珂在拿着菜单点他们没吃过的新奇菜式时，看见明阳鸿从外面走进来。 他还走到他们面前，面不改色地说：“真巧。” 艾米：“……” 巧什么巧？ 这种小饭店是他可能会来的地方吗？ 当然，这些话艾米都是放在肚子里。 “真巧。” “你们旁边有人吗，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吃？” 明阳鸿没等人回答，直接在明珂旁边坐下。 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和大儿子一起吃过饭。 只是，这饭馆的环境对他来说实在太差，可他看明珂还很高兴的样子，难道说对他们来讲，这种级别的小地方都已经算很好了吗？ 明阳鸿想到这一点心里就觉得更加愧疚。 如果不是他，明珂或许不会过得这么惨。 要知道，他弟弟明岳从小到大，饭菜都是营养师和名厨精心搭配出来的，每一餐都是用最好最新鲜的饭菜。 对比之下，明珂过得太差了。 明阳鸿心里难受，大笔一挥把店里能看过眼的好菜通通点上一份。 等菜的时候，明珂一直在低声和艾米说话，看都没有看明阳鸿一眼。 但明阳鸿既然打定主意跟来这里，就已经放下一大半所谓的面子，所谓的做父亲的高高在上。 他为了不尴尬，转头让跟来的助理做旁边。 这个助理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绝对忠心。 助理想要说这么不合规矩，但被明阳鸿要求坐下。 一向镇定自若八方不动的助理，第一次和老板同坐一桌，心情比曾经亲手审上百亿的项目合同还要激动。 菜很快上来。 因为明阳鸿的大手笔，整个桌子被摆得满满当当的。 明阳鸿看着菜，对对面的人说： “不小心点太多吃不完也浪费，一起吃吧。” 助理麻溜地给桌上三人都盛上饭摆好筷子，然后端端正正坐回属于他的位置。 “吃，都吃。” 明阳鸿努力装出一副很自然的样子，拿起筷子给明珂夹了一大筷子肉菜。 为了不显得太突兀，他还给艾米和助理分别夹了菜。 助理差点被吓得捧着碗冲他鞠躬致谢。 明珂手里拿着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饭碗。 这家店的菜做得很不错，摆在饭上看着让人格外有食欲。 从他有记忆开始，好像饭菜一直都不够吃，还有人被饿死。 明珂不想浪费粮食。 他拿起碗，开始吃饭。 见他没有拒绝，明阳鸿和助理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明阳鸿还朝助理使眼色，用眼神表达： “看，这孩子也没那么讨厌我，都愿意吃我夹的菜了。” 助理保持职业化的微笑。 您开心就好。 万事开头难，开过头后，一切都变得很简单。 明阳鸿给明珂夹菜的姿势越来越熟练，最后把桌上所有的菜都给他夹了一遍。 明珂也不说话，他夹菜就吃，也没多余表情，只偶尔吃到好吃的菜，特地给身边的艾米也夹一份让她尝尝。 菜点的有点多，好在菜的分量不大，桌上又有三个大男人，勉强全都吃下。 明阳鸿还是第一次吃这种小饭馆里面的家常菜，还是和明珂坐在一起，感觉非常奇特。 “好像也不错。” 助理马上明白他的意思，转头乘着结账的时候就和老板谈起收购的事。 再出来，这家店的实际主人就已经变成明珂。 没错，是明珂。 而明珂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因为有些文件必须他本人签字。 “……我不需要。” “拿着，哪怕后面这家店垮了房子也还在，这边房价以后肯定涨。” 这倒是真的。 艾米心里想到，不得不再一次惊叹明阳鸿的商业嗅觉太准。 不愧是在那种时候孤身到海外还能建立起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的男人。 明珂没动，只看他。 “这不是在补偿，是礼物，以前你过生日我从来没送过生日礼物。” 明珂还是没动。 “刚才吃饭是你付的钱，算给了。” “那顿饭是你一岁的生日礼物，这个是两岁的生日礼物。” 明阳鸿坚持，一副如果他不答应今天就一直跟着他的架势。 明珂完全没想到明阳鸿居然也会做出这么耍赖的事。 在他被跟了三条街以后，他不得不举手投降，签下文件。 于是，他拥有了一家生意爆火的饭馆，还有一套港城的黄金不动产——商铺。 明阳鸿也说话算话，明珂签过文件后就带着助理回他之前住的酒店去了。 明珂看着他带着不符合身份和年纪的雀跃离开，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当年他没走…… 明珂发现，他竟然想不出这个架设后面的场景。 也对，以明阳鸿当时的身份，如果没走，可能也活不到今天。 明珂心里能让人瞬间冻僵的冰，融化掉那么一些。 “小米，我想收回以前说过的那句话。还是活着更好。” 当初他得知明阳鸿在国外结婚生子的事情以后，生气时说过一句话——他还不如死了。 “嗯，活着最好。” 艾米紧紧握住他的手，没多问，只做一个忠实的听众，在他需要她发表意见的时候再提出她的看法。 一天就这么过去，艾米还有领导批的五天小长假。 她难得来一次这边，再加上眼看明珂和明阳鸿两个人都在改变，想着或许他们关系能好起来，就主动说要留在这边看看这里的风景。 第二天，明阳鸿知道这件事后，马上让助理安排。 先是买车，方便一家人出行。 然后是各大著名景点的各种食宿安排。 艾米和明珂第一次出门不用带脑子，被助理带着痛痛快快玩了一整天。 这一天里，午餐和晚餐他们都是一起吃的。 明阳鸿从昨天给儿子夹菜的事情里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快乐，今天也依旧坚持不懈地再做这件事。 直到晚饭时候，明珂和艾米还有助理的碗里面都堆成小山，再也吃不下了，明珂才不得不和他说话。 “我吃饱了，不用再夹了。” 他本以为明阳鸿被打断会生气，没想到明阳鸿居然很开心地收起筷子。 “吃饱了就好，喝点消食的，再出去走两圈，不然晚上会睡不着。” “……” 明珂放在桌子下的手捏成拳。 这些话，是他小时候曾经幻想过的父亲会和他说的。 没想到，有生之年他居然真的能够听到。 “谁教你的？” 明阳鸿移开目光又开始耍赖：“什么谁教我？” “你不可能会说这种话，谁教的？” 明珂右手食指在桌上敲了两下。 明阳鸿眼神游移就是不看他，心虚得众所周知。 他旁边的助理努力低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助理从昨天开始，三观一直在不断被摧毁然后重建然后再摧毁。 一切都是因为明阳鸿因为明珂做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这些事在助理看来他是绝对不可能做的。 “不说算了。” 明珂站起身，带着几分少有的孩子气。 明阳鸿马上急了，赶紧坦白说： “是你裴叔叔，艾米认识，就是裴长明。他和家里几个孩子关系都很好，我就……顺便问了一下。” “……” 昨天明阳鸿和他们分开回酒店的时候其实已经不早了，今天又一大早出现在他们酒店门口，他是什么时候去找的裴长明？ 明珂稍微一想，就知道他昨天晚上肯定去了裴长明家里。 “母亲说过让我转告你，少熬夜。” “我没熬夜，我十二点钟之前就躺下了。” 明阳鸿赶紧解释到，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虽然他躺下以后没能睡着，一直在和好朋友说他给儿子夹菜的事情，叨叨得老朋友直接把内线电话线拔掉不想再和他说话。 “你……你不用这样。” “这些本来就是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今天出来玩就算你三岁的礼物。” 明珂一听见礼物两个字就有点头疼。 “今天走了四个地方，怎么也该算四次生日礼物。” 说完，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刚才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明阳鸿则高兴得眉飞色舞。 “对，算四次，那就是三岁、四岁、五岁、六岁的生日礼物，这辆车就是七岁的生日礼物。” “我……” 第480章 没那么讨厌 明珂对面前的明阳鸿，生不了气，或者说他找不到生气的理由。 在不涉及艾米的事情上，他一直都理智得过分，不会被情绪过分影响。 这个特质让他在明阳鸿没有做错事情的时候，不会去莫名其妙责怪他。 比如现在。 “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这些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如果没有机会也就算了，但现在既然有机会，我就必须要去做。” 明阳鸿像个老顽童一样，格外坚持。 助理也在一旁笑着说：“小少爷您就答应先生吧。” 明珂不说话，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带着艾米走进早就预定好的酒店里面。 酒店是明阳鸿助理定的，考虑到他们两个人的接受程度，没有按照明阳鸿平时的住宿标准去选那种豪华得离谱的地方。 可尽管如此，这个酒店也比明珂和艾米之前在港城住的那家酒店舒服很多。 夜幕下，艾米和明珂一起坐在酒店自带的花园里面看星星。 她称得上是最了解明珂的人，知道他心里现在对明阳鸿的感情发生了变化。 对她来说，这是个好消息。 如果明珂可以和明阳鸿像正常父子一样相处，他心里一定会好受很多。 “小米，我是不是不该原谅他？也没资格原谅他？” 明珂脸上罕见地出现迷茫的神色。 这件事他的确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产生这种迷茫的原因则在于，他对明阳鸿的感官变了，不再是之前那样一味的恨。 艾米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问： “为什么会这么想？” “从理论上来说，不管他现在做得再好，也不能弥补当年做的那些事情个我和母亲带来的伤害。而且母亲才是伤得最深的人，我没有资格代替她去原谅那个人。” 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明珂也带着平日里常有的冷静和理智。 “这两件事冲突吗？” “什么？” “我是说，不原谅当年的事情和现在与他和解，并不矛盾。你承认他现在在努力做一个好父亲，并不代表过去的那些错误就一笔勾销。而且你原谅也只是你原谅，并不代表阿姨的意见。”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完美的人，只要是一个人，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一定曾经犯过错。 只不过每个人犯的错大小不一，有的是连带着会让人否定掉对方整个人，有的则是让对方否定掉对方某一个行为。 艾米和明阳鸿接触过后，很明显的感觉到，他不是一个坏人。 他做错的，是过去犯的错。 更别提背后还有各种历史原因。 很明显，这也是明珂之所以会拿不定主意的点。 明珂心里一直都和明镜似的，知道明阳鸿当初的确是错了，却在历史的加成作用下，不足以否定掉明阳鸿这个人。 “是这样吗……” 明珂垂眸低喃。 艾米捏捏他的手指。 “其实是怎样的并不那么重要，你已经是一个有独立人格的成年人，有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出选择的权利。如果一件事你心里觉得你可以那样去做，那就去做。” 艾米的经历和寻常人不一样，在这些问题上看得更加通透。 在她眼里，在不违法不违背基本道德标准的情况下，太在乎别人的看法，而不去做一直想做的事情，等走到人生尽头的时候，多多少少会后悔。 这是很不划算的。 正常情况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而有的遗憾一旦成为遗憾，就再也没有补救的机会。 现在明阳鸿还活着，明珂也还有做选择的权利。 如果明珂愿意，自然是不给未来留遗憾最好。 酒店另一边，楼上，明阳鸿站在阳台上，看着花园里的两个人。 助理就站在他旁边。 “你说，他们会接受我吗？” 明阳鸿没有用原谅这个词，也没奢求过被原谅。 但站到他这个位置，到他这个岁数，凡事都看得比一般人更远。 他如今事业有成，而且是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追求的东西反而越发返璞归真。 想要亲情，想要温暖。 如果说明阳鸿当初和戚映月结婚是有父母之命在里面的，那他和俞露清的感情，则掺杂着步步惊心的算计。 不只是他算计俞露清母家的资源，俞露清也企图通过他的手，从家族撕出一块肉来。 算是投资。 俞家人口众多，俞露清并不是特别受宠。 但如果她手里捏着一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未来前途无量的砝码，俞家的那些爱，那些资源，那些她从小渴望却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的一切，她就都能得到。 更别说，她心里真的对明阳鸿有感情，只不过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深而已。 于是，两个人的结合就成了两全其美的事，所有人都能达到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 如今，明阳鸿地位有了，也早已过了追求爱情的年纪，只想要感受一下承、欢膝下的快乐。 但被严格按照继承人标准培养起来的明岳，对他畏惧多于爱，两个人见面说话的时候都是冷冰冰的对话，完全没有家的感觉。 但明珂不一样。 明珂不怕他。 明珂对他的态度，就像是他从好友嘴里听来的孩子叛逆期的模样。 他还记得好友说过，面对叛逆期的孩子，要学会顺毛。 至于如何顺毛，明阳鸿现在正在和助理学习。 “先生，小少爷一定会明白你的苦心。” “但愿吧……” 夜里，大家似乎都没睡好。 第二天起来，除去助理，其他人都带着几分疲倦。 他立刻改变行程，把需要一定体力的娱乐项目改成美食行动，开着带着三人去港城所有著名店子里去品尝美食。 车上，今天座位也有一些变化。 艾米坐在了副驾驶上，明珂和明阳鸿则坐在后排。 明珂做完辗转反侧想了一夜，精神有些不济，但到底年轻，还能勉强撑住，只是要偶尔闭目养神。 可明阳鸿就不一样，他前天晚上就已经没睡好，昨天又没能安稳入睡，在车上摇摇晃晃的，很快就开始犯困。 艾米从后视镜里面看见，他困着困着，脑袋就落到明珂肩膀上去了。 明珂身子明显一僵，侧头皱眉看他。 明阳鸿显然是困极了，刚倒过去没一会儿就已经睡着。 “……” 明珂对着他沉默了片刻，没有把他叫醒，也没有把他从肩膀上推开。 他的肩膀，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大男人这样靠着。 艾米和助理相视一笑，心情都因为他这个举动放松下来。 因为明阳鸿在休息，车子就稍微开得缓一些。 “先找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明珂到底是没忍住，开口对助理说。 助理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马上调转方向，朝着最近适合的酒店开去。 明阳鸿被助理叫醒的时候，脸上表情有点不自在。 当他发现他们去的是酒店而不是定好的饭点时，这种不自在更加明显。 “你怎么都不叫醒我？我居然当着两个孩子的面睡着了，这也太丢脸了。” 虽然最近他为了喝明珂和好放下了公司老总的架子，但身为长辈的威严可是一直维持得很好。 “先生不用担心，我一路上都有观察，小少爷并没有觉得生气，先来酒店让您好好休息也是小少爷的主意。” 明阳鸿闻言愣了下。 “是明珂说的？” 助理笑着点头。 明阳鸿脸色瞬间变好，也没心思去计较刚才在车上睡着损坏长辈威严这事，乖乖跑去安排好的房间里美美休息。 这可是儿子让他好好休息的。 带着这个想法，明阳鸿睡得很好。 他休息的时候助理要守在旁边，以保证他的安全。 楼下，艾米和明珂则找店里的侍应生问起餐厅的事。 “我们酒店是配备餐厅的，请随我来。” 他们跟着侍应生走过去，发现这家酒店的餐厅很大。 里面的菜品也很多。 有自助式的甜品台，也有一些一看就不属于港城本地美食的东西。 热菜则是现场加工，当然没有寻常的家常菜，都是只看名字都知道是他国美食的食物。 靠近饭店，艾米的确有些饿了，但是他们不是两个人来的，单独吃不太合适。 于是两个人就点了一些适合餐前暂时填肚子的东西，坐在巨大的落地窗旁边吃起来。 窗外景色很美，现在的港城，还没有被钢筋水泥包围，再加上酒店的位置选址很好，看出去是一片赏心悦目的自然风光。 餐前小点心味道很好，让艾米想到现在只在江城连锁的米乐。 “现在已经有人喜欢点了饮料坐在店里面喝了，你说，我们再出一些适合和饮料搭配的小点心怎么样？”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要看你是想要把连锁店做成专门做饮品的，还是要做成甜品店。” 明珂这些天在港城也看见过一些糕点铺子。 这些铺子里面有的也会搭配一些饮品，他尝过，味道比艾米研发的米乐产品差远了。 艾米被明珂这么一提醒，才赶紧摇摇头。 “那还是算了，我想让大家以后提起米乐的时候脑子里就出现最好喝的饮料这六个字，如果家甜点的话，反而不合适。” 虽然现在饮品店不多，但糕点店一直都不少。 她加入糕点，哪怕还是在做饮品，也会让整个店在客人眼中的印象变成糕点店。 因为糕点店的存在可比饮品店久远。 “其实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单独再开一家糕点铺子。” 第481章 舍不得 “嗯？开新店啊？” 艾米还真的考虑过。 不过，虽然她现在在汽水厂上班待遇挺好，米乐每个月带来的收益也挺多，但她手里还是没有很多钱。 毕竟她一大部分投资现在都在与秀公司那边。 公司现在虽然也在赚钱，但对于一个要一直做设计研究不断突破自我的公司来说，花的钱永远比赚的多。 还有一部分剩下的钱她得留在身上应急，不能全部花出去。 艾米很认真地在心里计算过后，摇摇头。 “糕点铺子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而且我们也不认识好的糕点师傅。” “糕点师傅？我倒是接触过一些，你现在就去联系。” 明阳鸿的声音从艾米背后传来，是在吩咐助理。 “不是，明先生，我们只是随口闲聊。” 艾米想到之前明阳鸿送饭店的事情，赶紧拒绝。 “你是明珂的女朋友，这次也是第一次和他一起来见我这个不合格的家长，我没有准备见面礼已经很不应该，当然应该补一份你喜欢的礼物。” 说完，明阳鸿就转开话题不再谈这件事。 而当他们到达之前定好的饭点吃晚饭的时候，助理就抱着一大堆文件给艾米签字。 “店铺在港城最繁华的大街上，客流量绝对可以得到保证，而且已经联系好顶尖甜品师，不出半年，一定能把它打造成整个港城最优秀的甜品店。” 助理向艾米介绍这家店的情况。 “我……我真的不能要。” 明阳鸿这个样子，艾米总有种在看霸道总裁小说的错觉，而他们现在上演的戏码是未来公公不同意她和明珂在一起，想要砸钱让她离开。 “咳咳。” 艾米意识到想歪之后赶紧拉回思绪。 “我来港城的时间不多，离得远也不方便管理，江城过来倒是更加方便。很多方面港城暂时更加适合做生意，这是我送给明珂女朋友的见面礼，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收下，这些都是应该的。” 明岳现在还没带过女朋友回家，但如果带回来的话，明阳鸿也会这么做。 最后，艾米还是签字了。 但她没想过真的把这家店占为己有，只是联想到以后海外的经济发展情况，决定暂时帮明阳鸿保管这份他现在暂时看不上的财产，明珂对昨天他送的饭店也是抱的这个心思。 虽然那个店在他名下，他也是打算把收益全部给明阳鸿存起来，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取走。 而明阳鸿顺利又送出一件礼物也很开心，晚饭都多吃了几口。 今天晚上一切都很顺利，大家都安然入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在吃早点的餐厅碰面时，一行人的精神状态都很好。 五天的假期已经过去两天，第一天是跟着一起好好玩，第二天是跟着一起好好吃，艾米都过得很开心。 明珂心情也很好。 于是，早餐的时候，他难得地接过明阳鸿的闲聊话头，试着像和普通人家的父亲一样相处。 只是他们彼此在这方面都经验不足，于是场面时不时会有点尴尬。 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从陌生人变成脸熟的陌生人，不像一开始那么僵。 这一天的安排，是购物。 明阳鸿给戚映月和艾米现在的家人朋友都选了礼物，件件都属于对艾米来说有些奢侈但对他来说只是最寻常的小玩意儿那种。 老人来了兴致，没人拦得住。 艾米和明珂无奈跟在身后，就当陪着老人家玩了。 从商场里出来的时候，艾米经过一家副食店，里面有很多大陆的东西。 艾米和明珂打过招呼暂时离开一下，然后提了一袋食材回来。 “这是什么？” 艾米把袋子交给明珂，回答道： “是好东西，大家应该都会喜欢。” 一行人回到酒店，明珂才知道，里面是面粉之类的东西。 “今天做饺子吃。” “饺子啊，的确很久没吃到过了……” 明阳鸿在海外已经生活很多年，饮食习惯早已经发生一些变化。 平时他倒不会想吃饺子，但当艾米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真的有点想尝尝那个味道。 艾米活馅的手艺是和戚映月学的。 戚映月虽然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因为当时的丈夫，也就是明阳鸿偏爱饺子，她也经常会吩咐家里的阿姨去做。 阿姨做得次数多了，她偶尔会在旁边看着，就记住了活馅的时候要放些什么作料。 不过艾米没有和明阳鸿说这些。 她借着酒店的厨房把饺子煮出来，调好蘸料，在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盘。 明阳鸿看着饺子，心里很感慨。 如果不是艾米，他都差点忘了他以前是很喜欢吃饺子的。 助理一家很早就已经出国，以前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也喜欢做饺子给家里人吃，后来母亲去世，家里就再也没有吃过饺子。 他看见面前的饺子，心情也颇为复杂。 大家拿去筷子夹着饺子去蘸蘸料，然后张嘴咬下去。 明阳鸿吃到饺子的一瞬间，表情就变了。 “这是……” 戚映月过去和明阳鸿之间的事情，很少和明珂提起，因为她知道明珂不喜欢。 可是有些话，她总是想说出来，不然憋在心里面难受。 于是，经常会过去陪她说话的艾米就成了最好的听众。 因此，这饺子馅的秘密在场的也只有艾米和明阳鸿才知道。 这也是艾米送给明阳鸿的见面礼。 明阳鸿身价低位在那里，并不缺什么东西，她不管买什么都比不上他本来有的。 于是，艾米选择了从心意上出发。 “好吃……艾米的手艺很好。” 明阳鸿眼角有些湿润，他不愿意让人看见他这个样子，就低下头去继续吃盘子里面的饺子。 这个味道，他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尝过。 可是只一口，就唤起了他关于曾经那个家的所有回忆。 那个时候的日子很苦吗？ 明阳鸿在心里摇头。 并不苦。 他和戚映月的家庭条件都很不错，在物质上从来都不缺任何东西，基本上平时想要的东西都有，生活上也有阿姨照顾，不需要因为繁琐的家务事闹矛盾。 戚映月是大学老师，有文化修养，虽然和他不是一个专业，但在家里来了客人的时候也能陪着聊天。 而且，她有自己的爱好和追求，从来不拘泥于家里。 她会和好友出去踏青，也会请老师回来跟着学画画，有时候甚至会做一些设计。 明阳鸿也有他的事业，两个人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从没有过什么大矛盾。 他们过得不幸福吗？ 也没有。 戚映月很有鉴赏能力，家里的布置极有格调。 特别是她出身于书香门第，连带着整个家都变得雅致起来。 她也比较独立，不用他太操心，也很支持他的事业。 明阳鸿越想越多，最后竟然发现，他当初和戚映月的感情竟然算很好。 只是，那段时间已经成为历史，他当初就做出了选择。 他和俞露清的感情虽然夹杂着十足的利益在里面，但也是有感情的，而且她是他现在的妻子。 在这方面，明阳鸿很有属于男人的责任心。 他吃着饺子，心里感慨依旧，但没有泛起绮丽的心思。 他也过了为爱情冲动的年纪。 这顿饺子对明阳鸿来说意义非凡，它代表着他被割裂的过去。 “很好吃，谢谢。” 放下筷子的时候，他对艾米这么说着。 “应该的。” 艾米回得很淡。 从头到尾，助理和明珂都不知道饺子的特殊性在哪里，只以为是明阳鸿太久没有吃到家乡的味道。 倒数第三天就这么过去，休息过后，引来了倒数第二天。 明天下午，艾米和明珂就要离开港城回江城去。 受昨晚那一餐的启发，今天三餐大家都没有出去吃，而是在厨房里面做。 助理做的是他家乡那边的特色菜，艾米做的是江城和冒儿村那边的特色菜，明珂也系上围裙露了一手。 于是这一顿在港城的午饭，有了浓浓的家的味道。 在这样的氛围下，明珂和明阳鸿的相处模式，从脸熟的陌生人，变成了新交的朋友，开始聊一些更加亲近的话题。 而到晚饭的时候，已经变成有点交情的好友，明珂开始跟着明阳鸿学高尔夫球，明阳鸿则听明珂讲一些实验室里面的事情。 而昨天和今天加起来，明阳鸿给明珂补的生日礼物，已经从7岁到了明珂去年生日。 送的东西囊括了蛋糕、精美的饭菜、衣服、袖口、鞋子、领带以及各种不动产和黄金。 就这样，日子到了他们在港城待的最后一天。 早上醒来，大家的精神再次变得不好，连助理也没能幸免。 助理在明阳鸿身边很多年，和他是上下级的同时更是可以交付性命的至交好友。 他能看出来这几天是明阳鸿最开心的日子，连他都觉得很开心。 这段时间的经历是独一无二的，和艾米和明珂在一起，大家没有距离感，越来越像老朋友，都是平等对话，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没有俞露清和明岳那样的精确算计。 简单，真诚。 到明阳鸿这个位置，不管是他，还是助理，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如今乍一体会，只觉得舒服得不行，一身轻松。 早餐吃得很安静，好像回到了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 可是气氛已经不再是剑拔弩张，而是带着别离的不舍。 “要不然，再多留几天？还有很多地方你们都没去看过。” 第482章 分别 明阳鸿心里的不舍几乎已经实质化。 一个头发已经略微花白的老人这样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说出这样一句话，没有几个人能忍心拒绝。 “我们都有工作要做，不能在港城待太久。” 明珂这几天随着和明阳鸿的深入交谈，连个人的关系已经从陌生人回归正常父子的状态。 高兴的不只是明阳鸿，他心里也能感觉到和父亲待在一起的幸福。 这种感觉是谁都无法替代的。 明阳鸿经历丰富，见过的东西多，眼界宽，很多东西都可以和明珂聊得来，时不时还能站在不同角度给出一些专业性意见。 而且身为一个事业心很强的人，他很清楚明珂心中的抱负。 这一点，无论是戚映月还是艾米，都没办法做到。 父亲对于孩子来说，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对其个人价值观世界观事业观的塑造。 明阳鸿没能在明珂的成长过程中助力，这几天算是勉强补回一些。 “工作啊……” 以明阳鸿如今的身份，其实完全可以替他们拿到假期。 只是，身为父亲，面对两个已经成年的孩子，他知道他不能也不应该那样做。 他也知道，哪怕再多留半个月，到时候还是会舍不得，或者说更加舍不得。 而且，他背后也有公司，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回去处理。 “也对，你们都不是小孩子，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明阳鸿缓缓收敛情绪，决心把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天和孩子相处的时间好好过好。 这一天，他们没有出去玩，也没有出去吃吃吃，而是在酒店的大花园里坐着一起说话。 “工作有上进心是好事，但也不能太急躁，不然过分出风头容易在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被人针对。” 明珂点头。 “我知道了。” 他本就不是爱表现的人，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急着进实验室又闹出那么大动静，是为了远程警告俞露清，让她别再对他身边的人下手。 而他之前做的事情也的确起了作用。 因为他能创造出的价值无法估量，所以身边一直都会有人保护，这大大保证了他和家人的安全。 坏处就是他也不会有绝对的隐私可言，上面会担心他泄露机密。 这天他们说了很多话，助理和艾米都没有过去打扰，把时间全部留给这父子两个。 艾米还做了一些饺子留给他们。 港城这边他们住的几个餐厅都有可以存放饺子的冰箱，可以放一段时间。 把能做的都做了，明阳鸿让明珂带回去给戚映月的东西也都全部打包好。 临出酒店时，明阳鸿手腕上取下他一直戴着的木珠子交给明珂。 “今年你生日我大概也没办法参与，这是今年的礼物，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平安安。” 明珂接过柱子，问： “你不去机场吗？” 明阳鸿缓缓摆摆手。 “我年纪大了，经不住这离别的苦啊，亲眼看着你们上飞机反而更加难受。你回去了记得多和我通电话，遇到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也可以问我，哪怕有时候我接不了电话，只要有时间也一定会回电，到时候让吴立新转告给你。” 提到吴立新，明珂稍微顿了一下。 “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明阳鸿笑道：“什么事？” “吴立新和龚达不一样，他性子更加毛躁，急于求成，可能会做一些违背职业道德的事情。” 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把事情说得太直白。 只这一句侧面的提醒，明阳鸿就明白他的意思。 吴立新有问题，和除了他以外的人有密切联系，比如俞露清，比如明岳。 现在看来，明岳一定会成为明阳鸿的接班人，如今讨好他，事后等明岳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吴立新可以得到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回报。 “财帛动人心，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明阳鸿再商场上，经历过好友的背叛，也被本来关系不是特别好的人掏心掏肺真心对待过。 尽管他的确是挺明珂说了以后才知道吴立新有二心的事情，但心里其实也没有特别难过。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你稍微注意一下比较好，别的都不怕，主要是身体方面。” 明珂不怕明阳鸿有财产损失，因为那些东西要赚回来其实很简单。 他怕的是俞露清和明岳狗急跳墙，在明阳鸿的生活起居里面动手。 明阳鸿重重叹一口气。 都是一家人，他从来没想过要把事情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只要不做得太过分，我都不会撕破脸。如果……” 明阳鸿突然有些茫然。 他前半生一直在为事业打拼，现在已经到了金字塔的顶端，就算什么都不做每天的进账也比很多人一辈子赚的都多，本来应该感到满足才对。 可是提起俞露清和明岳，他突然有点不明白这些年他辛苦打拼都是为了什么。 这些问题，是永远想不通的。 明阳鸿也没强求非得出一个答案，收拾好心情和明珂说了一些掏心窝子的话后，就转身回屋了。 他连把儿子送出酒店门的勇气都没有。 看着明珂离开，他心里会很难受。 酒店的侍应生帮忙把东西放上车，需要托运的东西昨天就已经去办好托运，不用艾米和明珂操心。 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帖，其中的心意他们都能感觉得到。 助理一直把他们送上车，原本他还要把他们送到机场，被明珂回绝了。 “我不放心他。” 助理心里有些感动，心里也为明阳鸿感到高兴。 “您放心，我会照看好先生。” 告别后，车子启动。 助理一直看着车子走远，才转身回到楼上。 明阳鸿嘴里说的是不送，可是助理回去的时候，他还站在窗前，尽管从这里只能看到之前艾米和明珂他们从酒店里面朝大门方向走的一小段路而已。 他眼眶发红，抬起手轻轻擦了下。 “走了？” “是的，先生。小少爷担心您，所以让我上来陪着您。” “这孩子……” 明阳鸿笑了。 他们在港城也已经待了很长时间，也该离开了。 明阳鸿把艾米做的饺子用带冰的保鲜袋装起来，一路带回去。 回家之后，他让家里的阿姨煮了饺子，然后他亲手调了蘸碟。 吃着暖乎乎的饺子，尝着熟悉的味道，明阳鸿心里觉得很踏实。 “这是江城老家的手艺，你们都尝尝。” 他很喜欢吃老家的饺子，尽管俞露清和明岳对他的感情掺了很多杂质，但他们也是他的家人。 “是，我们都没吃过饺子呢。” 俞露清家里很早就在海外，到她这一代的时候，其实故乡的一些东西都已经完全不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在。 不过看明阳鸿这么高兴的样子，他们当然都不会不合时宜地说出不吃这种话。 一口下去，饺子味道虽然不错，但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还是很不习惯。 明阳鸿见状，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再低头吃饺子的时候，发现完全没有在港城和明珂他们吃的感觉。 明阳鸿心里一阵发空，他叫来助理一起吃。 俞露清对助理在桌上一起吃饭这件事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因为在这边这个情况本来就很常见。 毕竟那是助理，又不是家里面的仆人。 但明岳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一个助理凭什么和他一起吃饭？ 这些情绪都被明岳遮掩起来，但在场没有一个人是傻子。 “不想吃就别吃，不要在这里给我摆脸色看。” 明阳鸿忍不住说了狠话。 明岳吓得心里一颤。 “父亲，我没有……” 最近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捧着他，连吴新立都主动和他联系，让他太飘了，忘了明阳鸿现在还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 饭厅气氛尴尬，俞露清赶紧开口打圆场。 “哎呀，你这么生气干什么，小岳是之前担心你，一直都没有休息好，所以精神状态不好。小岳啊，你先上楼去休息一会儿吧，这个样子反而招你爸生气。” 明岳自知刚才的做法惹明阳鸿不喜，这个时候也不敢多说什么，乖乖赔罪后转身上楼。 到房间里后，他谦逊的表情立刻染上疯狂。 明阳鸿从来都没有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凶过他，都是因为那个明珂，自从他出现以后，把这个家都搅得不成样子。 甚至公司那些老狐狸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个个都把宝压在他身上，说什么觉得那个野种也有可能继承公司。 明阳鸿随手给明珂一两千万明岳都不会在乎，因为对于整个公司来说，那些都是小钱而已。 但他不能忍受有人居然暗地里想支持明珂，更不能接受明阳鸿对他突然变差的态度。 明明明阳鸿以前一直都堆他很好，一直都喜欢夸他。 明岳越想脑子越乱，完全没有当初他劝说俞露清不要对明珂动手时的清醒。 一切的一切，就是因为明阳鸿和明珂在港城那段相处。 他们的行踪对明岳来说并不保密，他得意从别人口中得知他们过得如何开心。 那样的相处，那样的开心，是他和明阳鸿从来没有过的。 明岳想到收到的那些消息，一拳头狠狠砸在枕头上。 “我到底哪里不如他？哪里不如？” 第483章 越看越不顺眼 江城，明珂和艾米顺利回家。 准备的许多礼物有龚达安排的人来拿，他们并不需要很费力气。 在他们回家休整的时候，不必非要亲自去送的那些礼物，已经由龚达一一送去。 选给朋友的小礼物都是港城那边才有的小玩意儿，不会轻飘飘的让人不放在心上随手就不知道扔在哪个角落里，也不会让人觉得过于贵重而不愿意收。 而给长辈的礼物，则由他们亲自送。 王奶奶的是一身港城老太爱穿的衣服样式，换上以后整个人看着都年轻了十几岁，还有那边的一些出名的营养品。 给艾莲的则是几套时兴的衣服，还有一些在江城这边买不到的化妆品和首饰。 “这些都是大牌子，很贵的，我不能收。” 艾莲现在上班的地方可以见到很多不同的人，她一眼就认出这些牌子是办公室主任夫人经常挂在嘴边的。 上个月主任夫人买了这里面一个手链，整天都带着来办公室炫耀，逢人就说这个东西有多么多么难买。 “这些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 艾米笑着给她选出一条能和今天穿的衣服搭配的项链。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艾莲戴上项链以后看着镜子里的人，忍不住抬起手去摸脖子。 “我以前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喜欢买项链手链耳环这些东西，又不能吃还有可能会不小心弄掉，直到现在看见姐姐戴上才明白，这些东西真的太美了。” 艾莲因为受到艾父艾母的影响很大，尽管现在已经非常优秀，但骨子里还透着自卑。 艾米拉着她一阵夸，终于阻止了她把项链摘下的手。 “真的很好看？” 艾莲问得很不确定。 “当然，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眼光吗？” “可是，这些东西也太贵了……” 艾莲还是有点心疼钱，到底是以前节俭惯了，习惯把一分钱掰成两分钱花。 “姐，我们为什么那么努力赚钱？不就是为了让生活过得更好吗？钱放在那里不去买东西，赚再多也没用。” 艾米拿以前销售的那一套开始给艾莲洗脑，终于把她说服不再想着价格的问题。 家里最后一份礼物是妞妞的。 漂亮的文具书本，还有一些她这个年纪穿的衣服和护肤品，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小零食和玩具。 妞妞当天晚上就抱着那个大大的毛绒娃娃睡觉，看上去十分喜欢。 “这丫头，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这些小娃娃。” 王奶奶笑得慈祥，一边问起艾米在港城那边的情况。 “都很顺利，而且我们见到明珂的父亲了，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两家关系近，平时过年都是在一起过的，和一家人没什么差别。 王奶奶和艾莲自然也知道明阳鸿的事。 不过他们不喜欢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因为当初艾米在服装厂被人放火差点丧命就是和他有关系。 “他怎么了，又去缠着明珂要他出国还是逼着你和明珂分手？” 艾莲的语气格外不满。 艾米忍不住庆幸还好没有直接把明阳鸿给她准备的礼物拿出来，不然绝对会被她手动销毁。 “都没有，他不是那样的人。” 明珂既然已经接受明阳鸿，以后说不定两边会有往来——虽然几率比较低，但艾米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引起误会。 她把这些天明阳鸿做的一些事情挑拣着说出来，一开始艾莲还咬定说他是在放迷雾弹故意那么做想把明珂骗走，到后来也都沉默了。 最后，反倒是王奶奶最先接受真实版的明阳鸿。 “你们年纪还小，没成家也没有孩子可能不懂，俺倒是明白点那个心思。当初那个特殊时期啊，俺见着太多人出事，虽然那事儿他做得不地道，但在那个时候，也不是大错误，因为实在是没办法啊。” 那些年的事，大家说什么的都有。 底下的小老百姓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只知道他们的日子很不好过，很多亲人都因为那场没了。 王奶奶现在想到那段生活，都还觉得后背发寒，晚上还会做恶梦，梦见有人砍掉他们家的木头门跑进来抓她儿子。 艾莲若有所思地说： “可是那么做的话，阿姨和明珂其实都有可能会死啊……” 那可不是简单的仇恨，是生死之仇。 “唉，他留下来又能咋样？无非是多赔一个人进去。而且他要是在的话，他们娘俩说不定被针对得更厉害。” 王奶奶作为亲身经历过的人，感受颇深。 “不管怎么说啊，这也是人家家里事，俺们这么说嘴不好的。团团圆圆总比之前那样闹得不好看来的好，这人能有多少年活头，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恨也没办法变了，还不如让后面活的那些年头心里好受些。” 她看得通透。 这么一说，艾莲没再说什么话。 说到底，这件事现在来说和他们家关系的确不是很大。 老宅那边，明珂也在和戚映月说一些事。 戚映月心里当然是恨的，因为这些年她一直抱着期待在生活，明阳鸿也是她重要的精神支撑。 结果眼看日子好了，灾难过去了，却得知明阳鸿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孩子了，她怎么可能不气。 可是明珂说起这些的时候，她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和明珂一开始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听完以后，戚映月只问了一句： “他的头发，是不是也白了？” 明珂微愣。 “是，鬓角都白了。” 他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那是他们在港城的时候拍的，四个人一起拍的。 戚映月拿着照片，目光紧紧锁在明阳鸿脸上。 “老了，瘦了。” 她的手指从他脸上滑过，带着眷恋，和独属于亲人的关切。 “以后，如果可以的话，我也能见见他就好了。” 现在要去港城也并不容易，需要很多手续证件。 戚映月其实在看到照片之前，也以为她会恨明阳鸿。 但是真的看见比她记忆中老二十岁的人，她心里只觉得当初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恍如隔世。 以前的记忆现在回忆起来，好像都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一点都不真实。 “照片，可以给我吗？” 许久后，戚映月问道。 “当然可以。” 明珂对她的反应十分惊喜，同时又有些担心。 “如果你觉得不是很舒服，可以告诉我，不想和我说也可以和艾米、艾莲或者王奶奶他们说。” 他怕戚映月把什么情绪都憋在心里面，到时候把身体憋坏。 戚映月笑了。 “你啊，明明自己才是小孩子，反倒把我当成小孩子。” 母子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似乎因为这一次港城之行也跟着发生了一些变化，没有之前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也没有之前的小心翼翼和过分客气。 照片戚映月拿出去用相框裱起来，放在她的卧室里面。 “以前家里有很多照片，只不过后来都不见了。” 那样的动荡中，连命都可能保不住，更别说相片。 “以后有机会再拍几张。” 明珂说出这句话以后，戚映月又笑了。 “傻孩子，哪里还有什么以后，我和他啊，都老了。” 戚映月一直都是一个很温和的人。 她出生于书香门第，从小被书本浸出一身出尘气质。 哪怕后来经历过那么多苦难，也没能磨去她骨子里的那股独特气质。 这些东西，让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至于歇斯底里。 唯一一次情绪崩溃，是得知明阳鸿结婚生子的消息。 那时的难过也不只是因为明阳鸿，而是因为她的精神支柱断了。 在苦难中，别的支柱都不足以让她抵御艰辛，只有明阳鸿和明珂两个家人，让她知道，无论多难她都一定要坚持下去，要去见他们。 原本以为会在家里引起一次争吵的事情，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这一点，不管是明珂还是艾米都没有想到。 “不过，虽然她那样说，但我还是觉得她心里很在意，还是挺恨他的。只不过她觉得他们年纪都大了，又或者觉得恨也不能改变什么，所以才会那样说。” 人类的情感一向都很复杂多变，不是一两个扁平的词语能够形容出来的。 比起戚映月说的那些话，明珂更相信他的实际感受。 “凡事都要慢慢来，急不得。” 修正过一天后，第二天，艾米回汽水厂上班。 一进门，耳边突然想起热烈的掌声。 “欢迎我们的英雄艾米回家。” “艾米你真的太厉害了，居然真的把生产线拿下来了。” “不愧是江城大学的高材生，真厉害。” 如果艾米是本来就负责生产线进口的，大家可能也觉得厉害，但绝对没有现在这个兴奋。 但艾米不是。 她甚至不是机械专业的，在此之前几乎对生产线设备一窍不通，还是个刚来汽水厂一年多的新人。 这一个个加在一起，都让人一开始都觉得她绝对不可能把生产线谈下来。 可是谁能想到，连新厂长都没有拿下来的东西，她居然拿下来了。 而且他们去接受设备的人说了，之所以谈下来是因为艾米准备充足，对那些设备摸得和人家自己的设备维修师傅还要熟练。 想想都知道这里面得费多大功夫。 大家正热闹着，王书喜突然出现。 “干什么，一个个的不用上班吗？” 484章 太过分了 王书喜一出现，原本在恭喜艾米的人全被吓得四散。 只有同一部门的周书兰还在这里站着。 林全有身份摆着，王书喜不会也不敢去为难他，就把火力对准周书兰。 “你是带他们的老师，他们年纪小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要不要先出去学习几年再来工作？” 出去学习几年的隐含意思是，开除。 周书兰脸色微白，但还是没有走。 “部门有些工作要和艾米同志确认。” 艾米来汽水厂一年多，已经能独当一面，单独负责一部分工作，她肩膀上的任务都轻了不少。 她当然能听懂王书喜话里面的威胁，但让她丢下小徒弟一个人转身就走，她也绝对办不到。 这孩子，是从一开始对汽水厂里的东西一窍不通的时候，她一步一步带着走过来的，和自家闺女没什么差别。 王书喜脸色变得阴沉。 “艾米同志，跟我来趟办公室。” 周书兰马上站到艾米旁边。 “正好我也有事要向你汇报。” 开玩笑，这种时候她怎么能让艾米一个人面对王书喜。 王书喜空降到汽水厂以后大家心里一直都对他有怨言，觉得他比不上原来的老厂长。 这次他憋足了劲儿想要靠拿下生产线来服众，没想到艾米比他先一步完成，而且还比他完成得更加漂亮，连上面总部的人都惊动了，可谓是被当着全厂的面被狠狠打脸。 王书喜本来就不喜欢艾米，可想而知现在肯定会更加讨厌她。 “周书兰同志，你应该找准自己的定位，明白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我们汽水厂不需要连脑子都不清楚的人，你最好想清楚。” 周书兰两次违背王书喜的意愿，已经把他激怒。 这次他不再是暗地警告，而是直接告诉她，如果再和他对着干，就卷铺盖走人。 周书兰紧握的拳头有些发软。 她已经四十多岁，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小姑娘。 她有丈夫，有公公婆婆，有爸爸妈妈，还有孩子需要养。 周书兰丈夫虽然也有工作，但因为两边都是独生的孩子，养老压力特别大，两个人都是平时发烧发到站不稳也不敢请假的那种，就怕被扣工资。 艾米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用管。 周书兰家里的情况艾米多少知道一些，明白她的难处。 在王书喜的刁难下，她一直都这么维护艾米，已经让艾米心里非常感激。 周书兰不能没有工作。 可是，周书兰却没有走。 “厂长，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和您汇报，艾米同志也是我带出来的徒弟，可能有的地方她说不清楚，我和她一起过去更合适。” 王书喜咬牙看她。 “好，好一个师徒情深，周书兰同志，希望你不要后悔。” 撂下这句话，王书喜转身就走，没有再提让艾米去办公室的事情，显然刚才就是故意想要找茬。 “师父，谢谢你。” 艾米感激且愧疚的看着周书兰。 周书兰拍拍她的胳膊。 “没事，师父是厂里面的老人，他要是真的因为因为这些事来对付我的话，厂里其他同事肯定会不答应。” 倒不是厂里其他同事都那么无私，能因为她周书兰和王书喜对上。 而是因为如果王书喜能因为私仇把周书兰开除，迟早有一天也会因为私仇把其他人开除。 所以，只要是厂里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事情一旦开了口子，后面再想要控制就太难了。 “以后如果他再叫你去办公室，能推就推，不能推就一定要找人和你一起去，千万不要单独一个人过去。现在他肯定是在气头上，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是女孩子，到时候容易吃亏。” 周书兰拉着艾米的手仔细叮嘱着，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艾米心里觉得温暖的同时，忍不住问道： “汽水厂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上面的那些领、导就由着他这么做吗？” 好歹她现在还是厂里面的大功臣，上面的刚夸奖过她，为什么这种情况下王书喜还敢对她出手？ 周书兰紧张地看看周围，拉着艾米走到一个开阔的地方。 开阔的地方只要有人来老远就可以看见，不用担心被人偷听。 “你这傻孩子，我不是和你说过吗，这些话不能乱讲，被有心人听去了怎么办？” 艾米心虚地吐了下舌头。 “我就是觉得太奇怪了，以前就算了吧，那个时候我是刚来的，没有什么底子本来也有很多东西没有做好，他找我还可以说是工作上的问题，但是现在大家都看着呢，他这么做真的不怕别人说吗？上面的领导也不可能不管吧。” 周书兰一边小心注意着周围有没有人，一边叹气。 “你啊，刚来的时候我不是私底下和你提起过吗，本来接任厂长位置的应该是以前的副厂长。副厂长是被老厂长一手培养出来的，而且很有些门市，在厂里面除去老厂长，呼声最高的就是他。他在厂里做了那么多年，厂里面很多大事情都是他和老厂长一起做的，资历、能力什么都不差，可这一位不还是来了吗？你就从这上面想想，就该知道这一位的人脉关系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比的。能避开还是最好避开，不然真的出什么事，上面的领、导估计也是装看不见，吃亏的还是我们底下这些人。” 这也是王书喜都已经上任快两年还不被厂里的人接受的重要原因。 简而言之就三个字，不公平。 王书喜做事和以前的厂长完全不一样，他对不喜欢的人处处打压，对顺从的人什么好处都给，这让很大一部分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现在大家观念都很正，觉得不管做什么一定要公平公正。 王书喜这么做事犯众怒。 更让大家生气的事，上面领、导也不管，不知道是不是王书喜表面功夫做得太好以至于上面根本不知道有这么多破事。 “先前还有厂里的同事在说，要是这位因为生产线的事找你麻烦，大家就去找领、导反应，不能让他太欺负人。你现在是咱们厂里面的大英雄大工程，要是你都被欺负，那其他人在这位眼里恐怕连人都不是。” 然而，王书喜还是那么做了。 生产线设备到厂安装，有些本就存在的问题需要进一步检修，这是在当初谈设备的时候合同里明确告知过的。 艾米把这套设备摸得很熟，在出发去港城之前找维修部的老师傅打听过，老师傅说没大问题，并且告诉她里面的维修和零件大概需要多少钱。 艾米在谈判的时候，把这部分钱算过，压了裴长明的价。 可是，王书喜却逮着这个问题不放。 “这套设备对我们汽水厂很重要，你怎么能这么马虎大意，居然弄一套有问题的设备回来？要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你赔得起吗？” 这样的训斥，私底下、明面上，每天都至少会有三次。 维修部那边表示可以修好，而且零件是当初谈过后艾米这边让人在港城按照裴长明给的单子买好的，都算在采购设备的支出里，只需要把新零件换上机器就可以正常使用。 但王书喜偏就压着维修部不让他们换，还以要检查零件为由把零件要走，后面绝口不提有新零件的事，就把设备有问题全都算在艾米头上。 “这也太过分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而且生产线对汽水厂本来就很重要，他这么弄生产线一直不能用，里面到时候耽误的那些功夫肯定又要算在小米头上。” 最气的就是当初给林全有送过盒饭的那个女同志。 那次之后她和艾米的关系越来越好，平时周末偶尔也约着出去逛街或者玩，见不得王书喜这样针对艾米。 “谢谢大家关心，我没事，放心吧，公道自在人心。” 话虽这么说，但大家都看出来艾米最近憔悴了不少。 于是，本来早就对王书喜很看不惯的几个工人聚集在一起，联合写信给上面的直系领、导举报王书喜这种不公正的行为，希望能为艾米求个公道。 但等来的，却是一周后这些人全都被王书喜叫去办公室狠狠批评一顿记大过扣工资。 不只是他们，艾米本人写的信也都石沉大海，没有半点消息。 这一天，艾米看着之前写过信的几个人又被弄去做本来不属于他们的工作，累得满头大汗，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双手握拳，转身朝着王书喜的办公室走去。 王书喜看见她的时候，脸上带着阴阳怪气的笑。 “我们汽水厂的大功臣、大英雄来我这里干什么，是要教我怎么打扮得花枝招展和人谈生意才能成功吗？” 艾米深吸一口气，压住脾气才忍住没愤怒得失去理智。 “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我做什么你才愿意放过大家？” 自从生产线设备谈下来以后，只要和艾米走得近的人，要么莫名其妙被扣工资，要么莫名其妙多了很多工作，要么就是动不动就被点名批评。 现在整个汽水厂都因为这些事情变得人心惶惶，工作氛围紧张得不行。 “放过你？艾米同志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懂？你是大人物，能干人，只有我求你放过我不要和我抢风头的份儿，哪里有你让我放过你的本事？” 第485章 忍无可忍 王书喜出口的话，句句嘲讽，就是没告诉艾米答案。 不过，艾米今天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要个答案，而是为了表明态度。 “王厂长，如果是因为当年放火的事，你心里不满直接去找警、察，找律师，找什么都信，没必要在我这个受害者身上浪费功夫，因为人已经关起来，全社会都在关注，你找我也没用，有这个时间还不如下次去看她的时候让她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出来。我自认为和她无仇无怨，是她要算计害我性命，如果是你站在我的位置，难道差点被人害死之后还要跪下来对着害你的人赔罪吗？王厂长如果真的想要体验那种被打一巴掌还主动把脸送过去笑眯眯让人再打一巴掌的感觉，出去吼一声我相信很多人愿意帮你实现愿望。” 艾米忍过。 从进汽水厂以后一直在忍，低调得几乎没有存在感。 是王书喜非要把她拉出来让她做生产线。 现在生产线谈下来，他又转头怪她抢风头？ 艾米就算是个泥人也免不了被激出三分火气。 她当然知道王书喜就是想逼她走。 她当然可以走，可是，绝对不会是以失败者的姿态走。 说完，艾米转身走出办公室。 既然她不管怎么做都会被针对，那她再低调下去不过是给王书喜更方便欺负她的机会而已。 想通这个道理后，艾米不再遮掩光芒，直接带着之前谈判用的材料去维修部，和里面的同事一起研究修理新引进设备的事。 “技术上不难，你给我们争取到很大的优待，各种资料他们都有给到，交接的时候也说得很仔细。只是这个维修要用的零件不好买……” 说起这件事他们自个儿都尴尬，明明有零件，就是被王书喜拿走之后再也没还。 “这个问题好解决，需要用到的做个统计写清楚型号再买。” “那些零件国内都没有生产，你还有购买渠道吗？而且厂长肯定也不会批款……” 艾米略一沉默。 “渠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去努力再谈一谈，希望那边能给我们厂面子。款项的事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去找几个老前辈想办法。” 其实，在她和王书喜宣战的时候，她已经计划好所有退路。 但她不会说给其他人听，不然大家都会觉得她做那些事情太轻松，从而在心里否定掉她的努力，觉得一切都该她做，连王书喜对她的为难也会被一并忽略掉。 因此，艾米在维修部的同事勉强表现出了为难和委屈的情绪。 零件方面，她联系的之前裴长明介绍的那个厂家，商量好之后东西直接让人带回国。 款项方面，艾米象征性找几个老前辈咨询过，确定特事特办，可以直接向上申请后，直接亲自坐车去到总部，当面和领导谈这个问题。 之前的信可以假装看不见，那是因为底下的争端他们都不感兴趣，更不愿意为这种小事情得罪王书喜。 但这次是影响整个汽水厂产能的大事，王书喜的做法会导致他们在和另外七大厂的竞争中落下风。 特别是在最近另外七大厂齐齐发力抢占市场的时机上。 于是，款项批得很快。 因为之前王书喜故意搞破坏的事，这一次行动知情的几个人都故意瞒着王书喜。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汽水厂的员工，最近越来越多的厂子倒闭，很多人下岗，他们也怕厂里面效益不好影响到他们。 在切实的利益面前，再加一点他们本身对王书喜的不喜，顺利促成艾米想要的结果。 接下来的事情都很顺利，等王书喜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新生产线已经投入使用。 而这一次，他不能怪罪任何人，因为生产线这么大的事能成功，意味着全厂的人都参与其中，除了他。 王书喜隔着欢呼的人群恶狠狠地瞪了艾米一眼，艾米这次没有避其锋芒，而是俏然一笑。 “王厂长一定也很开心吧，新生产线终于投入使用，这样接下来我们就不用担心产量跟不上而不停加班了。” 加班，没有人愿意。 她不想和王书喜发生口头争吵，干脆利落地点出这次他做的事情已经触及所有人的利益。 王书喜一口老血憋在喉咙口上，看着已经投入使用的生产线，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艾米微微挑眉，心里积攒近一年半的郁气总算散开一点。 只是她一回办公室，就又被周书兰拉到旁边去讲悄悄话。 “你这是明面上跟他对着干了啊，你不怕吗？” 艾米微笑着摇头。 “我以前一直都避开不和他正面对上，他怎么做的？师父，我不能再躲了，不能让你们这些在乎我的人帮我承受他的打压。” 艾米不接招的时候，王书喜就对她身边的人出手。 无论是周书兰，还是曾经帮艾米分析过资料的老员工们，没有一个逃过。 而朋友和恩师，无疑都是艾米的底线。 没有人可以触及她的底线，否则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替大家讨回公道。 “其实……也还好，他就只能让我们多做一点工作，扣一些钱，不敢拿我们这些老人怎么样。但是你和他本来关系就不好，这样下去他肯定会更加针对你，说不定还会想办法把你开除。” “师父，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但是你放心吧，就算有一天我真的要离开汽水厂，那也一定是我自己走的，不可能被他开除。你不是经常和我说吗，我可是江城大学的门面，他还对我这个门面太过分的话，我的师弟师妹还有老师们都不会同意的。” 这话，当然只是拿来安慰周书兰的，也的确有作用。 汽水厂的生产线设备全部投入使用后，产能迅速提高，并且在短短一个月内开始展现出新机器的优势，成功赶超另外七大厂。 现在的人喝汽水，还没有太多的非要喝某个牌子的念头。 在商店里面，他们如果买不到原本想喝的那个，大部分都不会去等想要的那个汽水到货，而是会选择别的汽水。 而产能跟上的北洋汽水，无论在哪一个商店里面，都保证了永远有货。 如此一来，一大群以前不喝这个牌子的顾客，纷纷成为了北洋汽水的消费者，凭借这个优势，北洋汽水也逐渐显现出龙头的气势。 最高兴的，莫过于上面的领、导。 “好，这次总算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要好好奖励北洋汽水厂的人，这次他们辛苦了，希望以后也能继续加油。” 市场争夺战第一轮获胜后，上面永远见尾不见首的领、导们纷纷去到汽水厂里面慰问，给大家送各种福利。 红包奖金、实惠的生活用品、摆着好看的鲜花，各式各样的什么都有。 汽水厂的全体员工也跟着好好出了一把风头，特别是艾米。 “艾米同志，这次真的是多亏你了，给我们引进这么好的设备。” 如果是之前决定要低调的艾米，一定会把功劳转手全算在王书喜身上，但这次她欣然接受。 因为周书兰提前和她打过招呼，说按照以前的习俗领导们可能会下来，她准备得很充分，不管哪个领导过来说话她都能接得上，一直没有冷场过。 一番交谈下来，她在领导们面前，由原本一个名字的印象，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有了这个前提条件，艾米以后再做什么事情会方便很多。 在全厂的人个个欢喜雀跃的时候，站在领、导旁边的王书喜眼中满是阴鸷。 一开始他对艾米的不喜的确是因为他看好的后辈因为她被抓，而生产线事情过后，变成了从心底涌起的不喜和排斥。 不过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人，凭什么比他强？ 这样的想法在王书喜心底疯长，迅速把他整颗心脏缠绕扭曲。 于是，领、导们走后，艾米被调部门了。 “既然艾米同志在设备上这么有心得，而且这些设备也都是你谈下来的，那就去维修部吧，之前是我不清楚你的能力，所以屈才了。” 汽水厂机械维修部，全都是糙老爷们儿。 作为一个每天都有庞大生产任务的汽水厂，维修部的活又脏又累。 虽然待遇的确很不错，但绝对不是艾米一个小女孩儿能干下来的。 最重要的是，为了保证安全，维修部的员工需要通宵值夜班。 想也知道，艾米一个人值夜班会多不安全。 “厂长，艾米现在负责我们部门很重要的工作，如果把她调走会影响后期工作进度。” 周书兰盯着王书喜不满的眼光硬着头皮站出来。 “怎么，你们这么大一个部门离了她还干不下去了？难道除了艾米同志，你们都是在厂里面吃白饭的吗？” 王书喜当然不可能对周书兰低头。 但是，林全有双手揣在裤兜里面吊儿郎当地站出来。 “王厂长，艾米同志的确对我们部门来说很重要，我觉得你这么做很不合适。” 他一开口，场面顿时变得很尴尬。 或者说，王书喜一个人变得很尴尬。 但他很快就咳嗽两声，说道： “既然林同志都这么说了，我也不为难人。这样，艾米同志，你以后在现部门上半天班，再去维修部上半天，怎么样？” 第486章 顺势而为 王书喜的要求毫无道理，但所有人都反对无效。 而他对上面领导的解释更简单—— “艾米同志在机械方面是天才，我们不能埋没了人才，现在都讲究男女平等，不能因为她是女性就剥夺她成为一个优秀机械师的权利。” 口号一抬，上面的人也就没再说什么。 于是，艾米一个人被掰成两个人用，从本部门到维修部门连轴开转。 最近明珂在忙一个很重要的实验，艾米就没和他提起工作上的烦心事，不希望让他分心。 但她的状态看上去越来越差，明珂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王书喜又做什么了？怎么累成这样？” 艾米摆摆手。 “也没什么，只是给了我一个学习机会而已，现在我也算半个机械大师傅了。” 艾米一向乐观，虽然真的很累很辛苦，但是她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 而且维修部的同事性格都很好，把她当成小辈来对待，很多活都不会让她去干。 现在她和维修部的同事关系很好。 “你不是维修部的，为什么会学这些？” 明珂可没那么好忽悠，三两句就让艾米说出实情。 “你有没有考虑过离开汽水厂？” “噗——” 艾米轻轻拍了下明珂的胳膊，笑出声。 “我进的可是全国不知道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的北洋汽水厂诶，待遇好工资高，要是有人听见你刚才那句话，一定会笑话的。” “别人笑不笑话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你不开心。” 明珂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毫不掩饰心底的担心。 艾米被他这样子也惹得严肃起来。 “真的没事，按照我现在的产业情况，毕业之后不工作也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但是我想学东西啊。虽然现在看上去王书喜占上风在欺负我，但实际上给了我很好的机会，当然，就算这样我也不可能感谢他。对坏人永远是猎木仓，一辈子都不会给美酒。” 哪怕她因为别人的针对学到了新东西，那也是她自己心态好和维修部的叔叔们人好，和王书喜那家伙没半点关系。 艾米永远不可能感谢伤害过她的人，她没那么圣母。 “真的，我没那么多估计，手里的产业足够我一辈子好吃好喝躺着玩了，我只是想学一些东西。北洋汽水厂别的不说，在生产线和整个厂的部门配置方面有很多东西都值得学习。如果我以后真的要专心做饮料的话，在这里学的东西会很有用，不然我才不会委屈自个儿。” 那些经验都是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多少钱都换不来。 艾米能在里面跟着学习，的确是很宝贵的机会。 明珂看了她一会儿，抬手帮她把散落在耳边的头发放到耳朵后面。 “好，我相信你。” 他很爱艾米，爱到愿意尊重她做出的每一个决定。 哪怕这个决定会让他觉得心疼。 两人沟通过后，明珂果然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但是艾米发现，每天早上和晚上的伙食变好了，特别多的肉、骨头汤之类的，甚至还有奶粉。 “奶奶，这些都是你买的吗？” 王奶奶摆手。 “是明珂那孩子买的，说是这几天天气越来越冷，让大家补补身子。” 艾米在家里的时候掩饰得很好，没让家里人发觉她最近的不对劲。 再加上北洋汽水厂在江城人心中是骄傲，是很好很好的工作地方，所以王奶奶并没有担心过她工作上面的事情。 “这样啊，他真细心，我都没想到这些。” 艾米捧着温热的牛奶喝着，心里暖得不像话。 这分明是知道她在厂里的事情以后，变着法儿地为她做好后勤保障啊，真是个好同志。 王书喜很快就发现，艾米去维修部之后适应得很快，没有出现他想象中那种整天哭着要回去的情况发生。 他心里不爽，但因为林全有之前替艾米说话，他不能直接把艾米完全调去维修部，只能不断给维修部和她本来在的部门增加工作量。 艾米就这么连着忙了好几个月，直到春节前才勉强喘口气。 “你这样下去不行。” 明珂心疼地捂着她冰冷的手。 这段时间尽管他想方设法让她吃好吃的，可是她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来，脸颊上那点到江城以后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全都没了。 “放心啦，维修部那一块我都摸熟啦，准备换个新部门去学学。” “王书喜能同意？” “他现在正愁没把我折腾够呢，只要随便一激，保准给我换部门。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先去选过年的礼物，拜托人也给叔叔送一份吧。” 知道吴新立有问题后，他们很多重要的话都走的别的途径传给明阳鸿，只有一些平常不用避着人的事情还和以前通过吴新立来处理，顺带麻痹他，让他觉得明阳鸿和明珂都没发现他不对劲。 礼物是江城传统糕点，别的地方买不到的，还有明珂和艾米的手写信。 把东西寄出去之前，明珂委婉探过戚映月的意见，她没应。 因此，这一年的年礼就是艾米和明珂一起送。 礼物通过艾米和明珂在港城认识的一些朋友还有“下属”转到明阳鸿手里。 收货的地址不在俞露清和明岳住的那个房子里，而在明阳鸿的私人房子那边。 这个地方不管是俞露清还是明岳都没来过，只有明阳鸿和助理会来，连家里面的打扫都是助理亲手做，力求不给任何俞露清和明岳渗入的机会。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做到了，虽然所有人对这个地方都很好奇，可是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个房子的具体地点，也没人能顺利进去。 明阳鸿在这里拆开来自江城的新年礼物。 这个年代，海外没有传统春节的喜庆气氛，艾米和明珂也想到了这一点，很多装点用的红火物件也都一起打包寄过来。 明阳鸿和助理两个人齐齐动手，给玻璃贴上漂亮的窗花，在门上贴对联挂福字。 “哈哈哈哈哈哈，这才是家的样子嘛。” 明阳鸿拿手帕擦着汗，看着满屋子红红火火的装饰，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是啊，小少爷和艾小姐真是有心。” “他们啊，和明岳不一样，都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两个人都有本事，但都想脚踏实地做事，没想过走捷径。你看他们，那么多事只要和我说一声就能办成，偏偏要自个儿去做，美其名曰要学习什么宝贵的人生经验吗，和我年轻时候简直一个样。” 明阳鸿说起明珂和艾米就欢喜不已。 他的家庭也很富裕，也很有些权利。 但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最不喜欢别人说他靠家里，所以也和现在的明珂和艾米一样，自个儿靠能力去一点点打拼。 他看他们这样，心里很欣慰。 “只有自己学到的东西才是自己的，谁都抢不走。这些东西啊，可以让他们哪怕有一天什么都失去了，也能东山再起。” 明阳鸿对此深有体会。 如果不是他当年的倔脾气，后来独自出海也不可能迅速站稳脚跟并且打下这么一大片江山。 助理和明阳鸿之间，友情大于上下级关系，看他这么高兴也跟着乐呵。 “这就是我们老祖宗说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吧，小少爷和艾小姐以后都是前途无量的。” “这两个孩子啊，都不是安生的性子，瞧着吧，肯定会搞出些好玩的事来。” 明阳鸿的新年礼就不用那么麻烦，甚至不用避着人。 他过年不让吴立新准备新年礼物才真的会让人感觉到不对劲。 明珂艾米都是大红包，还有新衣服之类。 不过这次多了些电器，什么电视机、洗衣机和大冰箱，都是大家羡慕又买不起的东西。 但艾米看着笨重的黑白电视机，还有感觉会把衣服直接搅烂的洗衣机，以及对她来说还没有水井好使的大冰箱，内心毫无所动还觉得不如折合成现金。 她默默感慨，果然是由奢入俭难，见识过后世更方便好用的家电后，对这些人家做梦都想要的东西反而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可这不妨碍别人对着他们家流口水。 东西送到的这一天，街坊邻居们全都跑到她家来看。 电视机还好，虽然也贵，但好歹也曾经在店里面偶尔见到。 但洗衣机和大冰箱就真的不知道咋用。 艾米没心思去演示，艾莲就拿着说明书用给大家看，看得大家发出一阵阵惊讶的赞叹。 “这个可真好使，有它就不用自个儿洗衣服了吧，那可太方便了。” “可不，这大冬天的洗衣裳得烧热水，衣服又厚每次洗完整条胳膊都酸得抬不起来，麻烦得紧。” “冬天洗好，夏天衣服太薄怕是要烂。” 大家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让整个院子都热闹起来。 至于价格——没人不开眼去问，反正知道很贵买不起就对了。 外面大家唠嗑互相吹捧的时候，艾米就窝在火炉子旁边数钱。 明阳鸿很大方，压岁红包包得鼓鼓囊囊的，里面塞得厚厚的。 而且还不只是她有，她家每个人都有，还托吴立新说了些嘱咐的吉祥话，哄得之前对明阳鸿还有点意见的艾莲都大为改观。 戚映月虽然没有给明阳鸿寄礼物，但还是收到了他让吴立新转交的东西，也是一个红包。 第487章 猫捉老鼠 “给我的？” 戚映月的反问句里面带着很多情绪，有疑惑，有不安，有自嘲，还有不太明显的期待。 明珂把红包放在她面前，点头。 “嗯，让吴新立送来的。” 他对吴新立的态度和当初对龚达全然不同。 明珂欣赏每一个优秀的人，无论立场如何，也尊重他们为之奋斗的工作。 但这些人里，不包括吴新立这样不折手段往上爬的。 更别说他这样做，很有可能会给明阳鸿带来困扰和伤害。 “是拜托他送来的啊……” 戚映月心里一空，生出不明所以的失望。 通过别人的手送来的东西，不会有什么特殊。 但很快她就摆正心态。 明阳鸿现在已经有新的家庭，他只是她的前夫而已，再有什么感情上的牵扯完全没必要，她也不屑于去做感情第三方。 尽管，当初他和俞露清结婚的时候，戚映月还是明阳鸿明媒正娶的发妻。 可时代大背景早就的悲剧，如今戚映月也明白，不能再去怪罪谁。 “好，我知道了。” 戚映月拿起桌上的红包，没有在明珂面前拆开，而是转身进屋。 她握得紧，坐在梳妆台前低头去看时，才发现红包和手掌心接触的地方，已经染了她的薄汗。 戚映月嘴角勾起，自嘲地笑笑。 “事到如今，我到底还在紧张些什么呢？” 话虽如此，她打开红包的时候，手还是有些发抖。 戚映月是被书香之家浸染出来的大家闺秀，十根手指削葱根似的好看，哪怕是过去那些年的艰苦劳动，也没有完全抹去她身上与别人不同的特殊气质。 因为劳动摸出的茧子划过红包表面的时候，发出粗糙的刮擦声，惹得她凝眉不语。 “到底是老了啊。” 她叹道。 红包做得很漂亮，明阳鸿不用心疼钱，买这些都是挑最好的来。 他出身也不差，这些年更是身份地位水涨船高，审美自然是好的。 戚映月轻轻打开红包，胶水粘合的位置发出轻微的响声。 她没有伸手去拿，而是把红包斜着倒立过来，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化妆台上。 除去出手大方的一张大额银行存单外，里面还有一枚古铜币。 那是一枚秦时的半两钱。 大五帝钱之一的秦半两是青铜质地，拿在手上，触感特殊。 戚映月看着这枚铜钱，忽地笑了。 “难为你一大把年纪还记得，可惜，家里另外四枚铜钱早就不见了。” 有一阵子，她跟着一个画国画的老师傅学习，无意间提起五帝钱，很感兴趣。 明阳鸿就替她四处寻摸，说来也奇怪，另外四枚都寻到了，独独这秦半两怎么都拿不到手中。 哪怕有时候都已经通过朋友寻着路子，最后也会各种各样的原因没办法收集到，因此，大五帝钱从来都没有齐全过。 如今，明阳鸿把秦半两给她了，可惜，另外四枚早就没了踪迹，不知落到谁人手里去了。 这天夜里，戚映月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全是曾经两人相处时的清醒。 第二日被外面的天光晃醒，她还睁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分清楚哪个是现实，哪一个又是梦境。 戚映月的情绪变化，感受最直观的不是明珂，而是尝尝过来的艾米。 艾米发觉戚映月最近总是走神后，问了明珂怎么回事。 “也许是那个人给的红包。” 明珂如今和明阳鸿关系近很多，但也还不愿意叫他父亲，又不愿意称呼他为明先生，就还是喜欢说那个人，或者直接以代称说他。 艾米恍然大悟，原来是感情上的事情。 长辈的感情问题她不好掺和，就和明珂一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只是偶尔在戚映月把茶杯快倒满的时候出声提醒一句，平时也不让她做需要一直集中精力的事情。 这个新年两家人还是一起过，而且因为家里条件越来越好，这个年过得很是热闹，桌上也摆着各种平时不怎么舍得买的好东西。 邹与明和张秀的小女儿今年已经一岁多，能咿咿呀呀说很多话，家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张强虽然是个男孩子，但在面对香香软软的妹妹时也特别温柔上心。 艾父艾母则还是和艾前进一起生活。 他们是真心疼爱这个小儿子，和他住在一起的时候生怕给他添麻烦，自个儿在那边找了体力活干，一家人竟然也生活得红红火火。 艾米和艾莲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只觉得好笑又心酸。 原来，有些人真的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他们爱的恰好不是他们两个，也不是那个下海发展后突然失去消息的艾丽。 年就这么欢欢喜喜地过去，然后进入崭新的一年。 喜庆的年味并没有让王书喜的心情变好一点，艾米没费什么功夫，就失去本职工作，变成维修部和另外一个部门两边跑的员工。 而他给林全有的理由是： “那么长时间工作交接也该完成了，艾米同志能力出众，只留在一个部门实在是太小材大用，她应该为我们汽水厂做出更大贡献。” 好巧不巧，另一个新部门正好是负责做汽水配方的。 这个还真难不倒艾米，她回去和明珂一合计，就给部门的小领、、导提出一个新配方。 现在各大汽水厂对市场发动的第二轮进攻已经开始，上头的领、、导天天催艾米现在的小领、导想办法，让他求新求变，以至于过完年回来他原本还算浓密的头发都直接秃成了地中海。 小领、导拿到新配方高兴得不得了，原本因为王书喜和艾米有矛盾，他不打算站队得罪人的，在试过新配方尝到让人惊叹的新口味时，也忍不住和部门其他同事一起欢欢喜喜接纳她。 艾米刚到新部门，不做事会被原本已经成为团体的新同事排斥，做事又一不小心会抢他们风头，无端树敌。 好在，王书喜就是故意把求新求变这个大难题丢给她想让她为难，却不知道是主动给她送了个打入部门内部的好机会。 因为一直没有想到办法，整个部门的人都被上面的大领、导批评得快神经衰弱，上班也变成一件极其煎熬的事情。 这个时候艾米跳出来给出解决方案，不会让他们觉得被抢功劳，只会觉得她是救苦救难的大英雄。 小领、导也不笨，怕再遇到上次维修部零件被扣的事情，直接绕过王书喜把新配方给到上头领、导那里。 领、导亲自检查过后高兴得不得了，大笔一挥马上投入生产。 于是，等到新口味的汽水出来之后，王书喜这个汽水厂的厂长才知道艾米到新部门搞出个新配方。 和上次生产线投入使用一样，东西已经出来，他除了阴阳怪气骂艾米一顿，也做不了别的。 已经生产出来的汽水都是厂里面投入的成本，他脾气再大后台再硬，也不能做出把这些东西全部扣下不发的事。 于是，在另外七大汽水厂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北洋汽水的新口味一举夺下新的市场争夺冠军，取得二连胜。 相比起原味汽水，新口味的汽水味道更加温和，带着桃子淡淡的清香，很受女性消费者喜欢。 而女性消费者一旦被吸引，消费能力比男性消费者大出数十倍。 汽水厂一下成为香饽饽，源源不断的订单从全国各地飞来，让厂里面所有人都跟着出了一把风头，走在街上人家知道他们是北洋汽水厂的员工，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一句厉害。 “真的太解气了，自从老厂长退休以后，我们厂一直比不过另外七个汽水厂，每次去开会的时候都会被他们的员工嘲笑，这次好了，再去开会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小领导很高兴，逮着艾米一顿夸，给她安排的工作也都挑最轻松简单的那种，反而让艾米比之前调岗之前更加舒坦。 王书喜气得没办法，但刚调完岗位再马上调实在太显眼，艾米又接着新口味的事情出了风头，上面的领导对她记忆正深，他不敢随便轻举妄动。 没办法，只好忍。 中午下班，艾米和周书兰一起吃饭的时候，周书兰忍不住拍着她的肩膀叫好。 “你真是这一份。” 她朝艾米竖起大拇指，脸上是与有荣焉的骄傲。 “那个人一心想要给你难堪，让你主动提出辞职，没想到被你反杀一军，最近肯定不敢再作妖，你也能松快点儿。” 周书兰一边说话一边给她夹肉吃，心疼她这些日子因为工作的事情瘦了一圈。 “师父你放心吧，我可是你带出来的徒弟，哪里那么容易被打败。对了，他没再对咱部门搞小动作吧？” “没有，林家那孩子虽然平时不爱做事，但毕竟身份在那个地方，他还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的，不敢做得太过分。而且把你强行调走的事情已经打了林家孩子的脸，再继续为难我们部门，那吃相可就太难看了。对了，林全有还说如果你想回去就和他说一声，他去找厂长说。” 周书兰知道厂里面部门与部门之间的隔阂，再加上艾米被厂长针对，去新部门很容易被人欺负。 “师父，你就别担心啦，我很好，新部门的前辈也对我很好，毕竟还要看你的面子不是吗？” 第488章 她不会输 “你这张嘴啊，净会说好听的。” 周书兰原本的担忧在艾米的打趣下散去，师徒两个人开开心心吃了顿午饭。 下午，艾米特地找林全有道谢。 虽然她现在不需要调回原来的部门，但他的一片好意她还是心领了。 “我们是一起进来的，你要是输了我的脸上也没光。艾米，你可不能输一个老秃头，不然我一定让你好看。” 林全有说话的时候两只手都插裤兜里面，看上去拽得二五八万，像隔壁家叛逆的小孩儿。 艾米噗嗤笑出声，回答道： “好，我不会输。” 面对面前这个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但心理年龄却厢式车差了个辈分的男同事，艾米的孩子气也被勾起来不少。 她也不想输啊，特别输给王书喜这种人。 艾米脸上扬起灿烂微笑，在汽水新口味在市场取得最终胜利后，再一次大方接受了领导和同事们的祝贺，完全没有以前低调的作风。 王书喜接下来一整个月脸色都没好看过，疯狂给维修部和她在的新部门加压。 可惜，这招现在已经不好使了。 事情很多很杂很乱，但接连为汽水厂立大功的艾米，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因为又多了两个被王书喜针对的部门，导致大家对他的意见越来越大。 而王书喜向来不关心底下人在想什么，他只愿意和比他地位更高的人好好说话，根本不把手下员工当人看。 六月的时候，艾米被调离维修部和研发新口味的部门，被丢到货运岗位。 也就是需要辛苦外出运送生产好的汽水的部门。 有时候运送的目的地远，甚至可能要在路上开半个月。 货运部门的主管马上提出反对。 “厂长，我们做的是力气活，要一次性搬五六箱子汽水，艾米同志恐怕不适合做这个，而且路上那么远，得在车上面睡，也太不安全了。” 不管是谁，这次都觉得王书喜做得太过分。 可他还一脸严肃地说： “人人平等，你们能做她为什么不能做，在我们厂里面讲究公平公正，没有人可以搞特殊。” 王书喜每次都是这样，不管做出多么恶心人的操作，话都可以说得冠冕堂皇。 可惜，从他到汽水厂后，已经说过太多这种假大空的话，而且他没有为汽水厂做出任何贡献，反倒是艾米帮汽水厂渡过好几次难关。 王书喜还没意识到，他之前针对艾米的一系列行为，成功让艾米和各部门关系都很不错，而且，大家对她呼声极高。 这呼声，是指让她做厂长的呼声。 在这个年代，大家都默认在很多重要的岗位上还是让男同志上更好，倒不全是性别上的问题，而是体力精力各方面的实际考量。 但是，因为王书喜做的事情实在太过分，反而让她的女性身份成为最用力的武器。 “一个大厂长还这么针对一个毕业一年多的小姑娘，真不害臊。” “小姑娘比他能力强多了，我看这个厂长的位置给艾米同志坐更合适。” “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事情没见做，还把我们好好的一个厂搞得乌糟糟的，要是老厂长和原来的副厂长知道了，一定会气得觉都睡不好。” 这样的大厂福利待遇好，其中最重要的一天就是非常稳定，一般人能直接在这里干到退休。 因此，厂里面几乎全都是跟以前老厂长干过的员工，堆老厂长感情很深。 现在厂里面两个风云人物，一个处处捣乱给大家添乱的王书喜，一个想方设法给厂里解决问题创收的艾米，谁好谁不好一目了然。 但这些话他们也只敢在外面偷偷议论，不敢叫人知道。 可厂里很快引来第一次危机。 因为前面两次市场争夺战都被北洋汽水厂拿下冠军，另外七个汽水厂终于坐不住了，开始降价挤压市场。 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一大批消费者会为更便宜的价格而改变立场，现在大家的经济水平虽然比之前有所提升，但灾荒年养成的勤俭节约还刻在骨子里。 因此，七大厂的降价策略取得很大成功，迅速夺回之前被北洋汽水厂抢占的大部分市场，甚至还隐隐有要侵蚀北洋原有市场的势头。 这些市场情况反映到汽水厂里，就是订单急速下降，两条生产线甚至有一条处于半停用状态。 大家一下子慌了。 “该不会我们厂效益也出问题然后要裁员了吧？” “之前不还好好的吗，两天线偶尔都还要加班呢，怎么突然就成现在这样了？” “找艾米想想办法，她肯定能解决问题。” 现在大家心里对艾米的信服度很高。 于是，所有人都聚集到艾米在的那个部门。 “艾米你快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我们厂就要和其他厂一样裁员了。” “我只会做汽水厂里面的活，要是被开除都不知道该怎么养活自己。” “你向来最有主意，有没有什么法子啊？” 艾米大概问过情况，再找王书喜即将要让她去的货运部门要了最近的出货数据。 粗略扫过后，她脑海里对现在汽水厂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 “其实这是必然的，不过也不是大事，只要我们开发更多的口味，再在外包装上做一些设计改变，就能挽回很大一部分市场。” “啊？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直接降价不是更快吗？不然等我们把口味和包装弄好，他们都把我们的客户全都抢走了。” 这也是很多人心里的想法。 但艾米只是笑着摇摇头。 “生产成本放在这里，和他们比谁的价格低最后只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最后赢了其实我们损失也特别大，简单来说就是抢到市场了可是赚不到什么钱甚至会亏本。而且之前我们的客户就很多，他们一直支持我们的汽水，突然降价那么多，他们心里会怎么想？” 周书兰不确定地回答说： “会觉得吃亏被骗了？反正我要是去买菜买成1毛钱一斤，结果看别人买成半毛钱一斤，我不会想着降价了多买一点，只会觉得之前被人给骗了特吃亏。” 艾米点头。 “没错，就是我师父说的这样。我们不是小汽水厂，只卖几百瓶几千瓶汽水的那种，我们之前可是几万几万的卖，想想那得多少人买啊。这些人都一直在支持我们的汽水，我们降价其实是对他们的一种背叛和伤害，会影响他们对我们品牌的忠实度。而且还是之前那个问题，我们生产汽水最根本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赚钱啊，要是只抢市场结果还倒亏钱，那抢再多又有什么用？” 她说得简单，打的比方也是贴近生活的，大家很快就明白不能看别人降价抢走了客人他们也跟着降价。 于是，两个负责的部门商量着要再研究新口味和在包装上想一些办法。 现在饮料的包装已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大家也的确喜欢买外观更好看的那种，如果他们把汽水包装变好看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愿意买。 这边正商量着，王书喜突然让几个部门主管去开会。 当然，艾米不在里面。 王书喜已经明白，这些难题难不倒艾米反而会给她造势，干脆就不再让她参与这些事情。 他就不信这个样子艾米还能抢风头。 开会的主题就是这次七大厂降价风波。 “我相信你们也都知道了，另外几个厂的汽水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一起降价，现在我们的消费者全都被他们抢走了，这样下去，我们厂以后的效益会越来越低，最后不得不缩减人员，人少产能也跟着下降，从而市场上更加不占优势，最后形成恶性循环，最后只能走上破产的路子。大家都是厂里面的老员工，看着汽水厂一步一步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肯定不愿意看着它倒下。所以，我今天叫大家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觉得要怎么做才好。” 汽水厂主要管生产，更多的东西不归他们负责。 但这次危机太大，上面领导低下头来问他们这些生产线上的人要解决办法。 来开会的几个人都听艾米说过之前的那些话，马上表示要研究新口味和做包装。 不过他们知道王书喜一直针对艾米，就没有明说这是她的主意。 王书喜却还是不赞同。 “新口味不是说研究就能马上研究出来的，重新做包装费用也很大，而且要专门去定做瓶子和包装纸，这些都太浪费时间。现在那几个厂动作那么大那么快，我们没有时间去慢吞吞的做事。所以，我还是觉得降价最合适。” 王书喜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降价的好处，最后得出结论降价才是最好的选择。 有人拿艾米的观点来反驳，王书喜就露出冷笑。 “这些都只是你们的想象而已，如果真的会出这么多问题，另外几个厂为什么要降价？难道他们那么多大老板脑袋都有问题故意想要亏钱吗？肯定不是，一定是因为降价可以得到更大的好处。好了，这件事就讨论到这里，我会把我们的讨论意见上报给总部，相信我们的销量一定很快就会大幅度提升，下面的部门做好准备，我们要来打一场硬仗了。” 第489章 闹剧 主管们的反对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王书喜会议刚结束就往总部去了。 他们的反对唯一换来的，是厂里面其他员工的心累和失望。 “这是第几次了？为了出口气他连汽水厂的大局都不顾？” “或许……他说的是对的？小米虽然也很厉害，但毕竟出来上班的时间不长，经验没有他丰富，可能他说的也有道理。” “现在我们只能祈祷他说的是对的，不然我们厂可能真的要完了。” “可惜小米被他弄出去跟车跑货了，不然一定有办法阻止……你们说，厂长是不是故意把小米调开的？” 最后这个问题问到了每个汽水厂老员工的心里。 哪怕他们和艾米的感情没有周书兰那么深，但此时也毫不犹豫地和她站在了同一条线上。 没有别的原因，只在于她会为汽水厂考虑，遇到任何问题都没有抱怨过，而是努力想办法解决。 比如之前明显是为了给她挖坑的生产线问题，再比如故意扣押她文件想要以此给她泼脏水的事，再比如上次的新口味研发。 这些给汽水厂带来的不是几千几万的附加收益，而是几十万。 在八十年代初期，万元户都等同于后世的千万富翁，可想而知几十万的收益是什么概念。 这样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应该是被尊敬的，被看重的。 可是王书喜呢？ 整天就知道针对艾米，仗着厂长的身份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专门调她去做那些大老爷们干起来都觉得辛苦的活计。 现在，人家艾米都说了降价这条路走不通，王书喜还非要去走，连主管们的反对都不听。 想到这些，所有人都开始担心北洋汽水厂的未来。 这个厂很大很大，大概很难垮掉。 但是，落在他们身上就变成说不准哪天就被开除。 毕竟外面那些厂都开始因为效益不好在开除老员工。 汽水厂的气氛变得很压抑。 艾米跟车要在路上跑上三四天才能回来，等那个时候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事实上，货运部的同事当然不可能让艾米一个小姑娘跟着他们去跑货，开车的同事找艾米要了个地址，把她送到她朋友那里去之后，越好回来的时间就走了。 因为这个小动作不能在江城里面搞，艾米干脆跟着同事去找附近的同学玩。 这个同学不是她以前宿舍的，但曾经是江城大学学报社团的社员，和艾米关系也很好，现在在一家报社里面工作。 艾米去找她，让她高兴得不得了，还带艾米回她家里面去拜访了父母，又带着她去参观小城的独特风光。 于是第一次跟着跑货运，艾米就在外面摸鱼摸了三四天，然后等同事回来的时候在这边上车跟着一起回去就是。 艾米心里感激，私下给同事送了几包很不错的烟。 “这个我不能收，本来我该说服厂长让他不要把你调过来的，结果没成功已经很对不住你了。你很好，大伙儿心里都信服你，不想看你这么被欺负。” 开车的同事是个老实人，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就很直白地把心里面想的说给艾米听。 “我知道大家对我好，我现在也没有别的可以回报给大家的，只能拿些这些小玩意和大家分享。你看，我一个女孩子也不会抽，买都买了，放在这里也浪费是不是？” 同事说不过艾米，最后只好拿过一盒。 “再多我真的不能要了，你真要送的话，可以给我们部门大家分，就说是我们出去给带的礼物。” 货运路上枯燥乏味又累，经常需要抽烟提神。 所以他们部门就没有一个不抽的。 “好，谢谢哥。” 艾米叫得甜，惹得同事一阵憨笑，还真就应下这声哥。 他年纪大，已经成家有孩子，妻子就是厂里面的员工，和艾米关系也好，有时候还会一起讨论最近的菜价。 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回去，一到厂里面却发现不太对劲。 随便拉过一个人问才知道厂里出大事了。 北洋汽水面对另外几大汽水厂的降价攻势，也开始以降价做反击。 “主管们也都劝过，但是没用。之前我们负责做销售调查的同事还去找领、导反应过，但领、导的意见和厂长一样，说这样效果最快，而且别人可以降价我们也可以降价，不会有事。” “小米，这几天订单好像是在增加，也许这个法子真的可以呢？” 大家心里其实都有点虚，但看着订单缓慢增加着，心里又有些摇摆不定。 他们不是很懂销售这些事情，只希望汽水厂能好好的，让他们能顺顺利利工作到退休。 “绝对不行，我去找厂长说说。” 艾米没有上面领、导的方式，这个时候再去总部找人只会耽搁时间，王书喜能直接联系上最好。 她找去办公室，王书喜正在优哉游哉地喝茶。 一看见艾米，他脸上都笑出褶子。 “艾米同志回来啦，坐坐坐。你不在的时候可真是错过了我们厂里面的一件大事啊，不过现在没事了，我已经把事情全部解决了。” 王书喜现在的炫耀行为在艾米看来就是个小孩儿在别人面前他买了糖果，却不知道她就是卖糖果的老板。 “王厂长，请收回这一次降价的命令，降价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只会两败俱伤。” 艾米开始说她现在了解到的北洋市场情况，但刚说几句酒杯王书喜打断。 “艾米同志，你是在教我这个做厂长的怎么做人吗？” 王书喜这个时候脸上的笑意全都没了，只剩下一脸阴沉。 “王厂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闭嘴。你以为你之前给厂里做过一两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就可以跑到我面前来指手画脚了？艾米，麻烦你搞清楚，这北洋汽水厂的厂长是我，不是你艾米。” “王厂长，我的意思是……” “我还有事要忙，你给我出去。” 王书喜直接站起来赶人，啪的一声把办公室们一把摔上。 办公室外原本探头探脑想看情况的员工都被吓了一大跳。 “小米，你没事吧？” 有员工担心地凑过来问，看她身上没有被打出来的伤痕才松了口气。 “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管了，他们都不会听的，而且现在的确单子变多了，说不定真的可以。” 汽水厂有超过一半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艾米叹了口气，试图再去上面找领、导谈，却被王书喜丢了一大堆工作过来，还让人盯住她不给她脱身的机会。 负责跟盯梢的同事叹气。 “没用的，已经有很多人上去和领、导们说过，也明明白白表示这些是你的意见，可是一点用都没有。你别误会，一开始大家想的是怕说错，但更怕不说到时候错得更厉害，就想着先找领、导说说看，没告诉他们这是你的意见，怕到时候出什么差错算在你头上。后来领、导实在不把大家放在眼里，惹急了才有人说这是你之前说过的，也没有直接告诉领、导这是针对这次的事情说的……” 同事有点心虚。 不管怎么讲，既然大家在领、导面前用了她的名字，她和这件事就脱不了关系。 现在订单情况越来越好，大概率艾米说的真的是错的，以后领、导心里肯定会急着，觉得她能力不行。 每一个人都是好心，可偏偏做了对不住艾米的事情。 艾米摇头。 “没事，我明白大家心里是为了汽水厂好。” 艾米其实并不算特别宽容善良，她不会轻易原谅伤害过她的人，也不会圣母到去救赎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她自认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有血有肉，会哭会痛。 只是这件事已经发生，而且她很清楚事情一定会按照她之前的推测发展，大家在领、导面前提到她，对她来说不仅没有坏处，反而有好处。 艾米这么想着，心里开始估算北洋汽水厂这次会有多大的损失，事后或许她可以和上面提一提换厂长的事情。 只是，她还没等到事情落下帷幕，厂里就发生了一件让她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随着降价策略的实行，汽水厂的订单越来越多，甚至一度超过之前的量。 这个时候，厂里几乎所有人都不再怀疑降价是错误的，连之前带头去找领、导想要阻止降价的几个主管都觉得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心里对王书喜这个之前一直表现很差的厂长也稍微有了一丝好感和赞同。 在这样的情况下，王书喜心里很得意。 得意之后就是对艾米的更加不爽。 艾米在领、导那里挂了名，又是江城大学的知名人物，他不能随便开除，但是开除其他人，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于是，曾经多次维护艾米的周书兰，收到了被开除的通知。 周书兰当时就在办公室哭了。 “为什么？我在厂里工作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什么平白无故地开除我？” 王书喜现在身上背着功劳，也不怕大家议论，直截了当地说： “你思想有错误，多次支持和汽水厂作对想要损害汽水厂利益的人，我们汽水厂不需要你这样的员工。开除你的申请我已经交上去，领、导们那边都通过了，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走人，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第490章 我自己走 周书兰马上就明白王书喜的意思，她心里虽然还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打击想哭得紧，却抬起胳膊用力擦掉眼泪。 王书喜把她开除，就是为了对付艾米，也是在敲打其他和艾米关系好的人，提醒他们要站正确队。 这个人太可恶，周书兰不愿意在他面前露出这么狼狈的样子。 得到消息后的艾米匆匆赶来，王书喜要向她示威，当然人还没走。 “我们厂里有的同志消息还真是灵通啊，这么快就知道周书兰同志被开除的消息所以过来送行了？” 艾米冷冷看他。 “卑鄙。” 王书喜被她骂不喜反笑，大声招呼着厂里其他人过来看。 “瞧瞧，江城大学教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学生，尽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自己领、导，念书都念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下次我要是见到你们校长，一定要好好问问是怎么教出你这样给学校名声抹黑的学生。” 大家看着这一幕，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只是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他们很需要这份在别人开来待遇非常好的工作，他们需要养家糊口，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附和王书喜。 但王书喜并不在乎。 “王厂长，你一直做这些不就是希望我主动离开吗？好，我可以自己走，但你必须撤销对我师父的开除。” 艾米清楚王书喜这个人，他说的什么领导通过的话根本不可信，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她来求他而已。 “艾米，你以为你是谁，还敢和我谈条件？还有，我都说了，周书兰同志是思想有错误，和你走不走没有半点关系。” 王书喜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眼睛里的兴奋却骗不了人。 他就是想让艾米主动辞职。 艾米现在已经不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大学时候那些光辉的历史能帮上的作用不大，到时候他再散步一些对她不好的话出去，她就别想找到一份好工作。 她一个下乡返城的知青，要是连工作都没有，在江城肯定生活不下去。 享受过大城市繁华的人，再回到乡下去，只会生不如死。 到时候，也算他替表侄女报了仇。 艾米知道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立刻回去写辞职报告。 周书兰拉着她的手不让她犯傻。 “你别冲动。” 艾米回头看师父，笑了。 “师父，我没有冲动，这些日子都是我连累你，连累大家伙儿了。只是还是那句话，如果可以，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阻止汽水继续降价，不然真的就完了。我在厂里面和大家学到了很多东西，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现在厂里这的什么都摸得滚瓜烂熟，都是因为大家不藏私，什么愿意教给我这个后辈，真的谢谢大家了。” 艾米冲着周书兰，也冲着其他关心过照顾过自己的同事。 她迟早是要离开汽水厂的，一开始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学习经验。 如今经验已经到手，王书喜又在步步紧逼，她不愿意再连累那些对她好的人，主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对谁都好。 “汽水厂福利这么好，走了就很难找到了。” “厂长虽然那样说你，但是你这么优秀，他不会开除你的，上面的领导也不会同意。” “忍一忍吧。” 所有人都在劝她。 艾米一一谢过大家，然后坚定地写了辞职申请，然后递上去。 王书喜在她汇报工作的时候绝对不会积极转达，但在这个事情上面比谁都积极。 他甚至不愿意多等一分钟，迅速把艾米交的辞职报告盖章签字交到上面去。 当天下班的时候，艾米就接到通知，她顺利离职了，以后再也不是汽水厂的员工。 而周书兰的开除决定也被撤回，还能继续好好在汽水厂里面工作。 走出汽水厂的时候，很多人送她。 艾米握着周书兰的手安慰道： “师父，我真的没事，您放心吧。而且这次的事情本来就是因为我才发生的，没有我您也不会被无缘无故开除，所以心里不要有那些想法，我以后有时间的话会回来看您的。” 她同周书兰告别，也和之前带过她的每一个前辈告别。 一直喜欢怼她恨不能她早点走的林全有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艾米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念着同期的情谊，还是朝他友好地挥手告别。 然后，林全有突然转头跑了。 艾米被他吓了一跳，不知道这小子又再闹什么。 她继续和来送她的人说话，带着东西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林全有来了，身上也抱着他的个人物品。 周书兰赶紧拦着他。 “你这是干什么？” 林全有挑眉。 “我也辞职了，这破厂谁爱待谁待，反正劳/资在这里待一天都觉得胃里面犯恶心。” 其他员工沉默不已。 他们不是林全有，没有可以依靠的大家族。 每天一家人的吃穿用度，都需要他们在这里工作赚回去。 能进北洋汽水厂不容易，当初他们每一个都是费了大功夫才进来，这些年生活也因为这份工作变得越来越好，现在根本没办法说走就走。 艾米就这么从汽水厂离职了。 上面的领导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也没有挽留。 只是有人看着她在辞职信里面再次提到的不要继续降价的建议，有些犹豫。 “她临走了还要这么说一句，或许真的有些道理？” “都不是我们厂的人了，难道还会真心为我们厂考虑？她走得这么干脆，说不定早就找好下家。” 他说的下家大家都明白，无非是另外七大汽水厂中的一个。 之前艾米的表现那么优秀，只要她愿意，那些汽水厂肯定会抢着要她去。 而如果她去了，那她和北洋汽水厂就是敌人。 敌人不可能再给对手出谋划策。 于是，汽水厂的降价活动还在继续。 从最开始到现在，价格已经连续降过两轮。 降价带来的是市场的疯狂，雪花一样的订单从全国各地飞过来，汽水厂好长一阵子甚至开着两条生产线都需要长时间加班。 越是这样，王书喜心里越是得意。 他的决策果然是对的。 有这件事打底，也没人去追求他设计排挤走艾米的事情。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这片虚假的繁荣之中时，一直一起打价格战的一家汽水厂率先撑不住了，宣布退出这一场争端。 这次恶性竞争的八大厂里，它基础最薄弱，再不收手汽水厂的资金链会彻底断掉直接倒闭。 王书喜并没有把这当一回事，只觉得他们太小家子气，这么点降价都支撑不住。 但随着价格战的升级，接连四个汽水厂宣布结束降价活动，一切恢复正常。 然后，消费者并不愿意再买账。 “既然可以用那么便宜的价卖，那你们的成本肯定比那个价还低啊，现在说什么恢复原价不是欺负人吗？” “对啊，我可是一直支持你们这个品牌的，人家都买了那么多打折的便宜汽水，为什么我不能卖？” 降价的狂潮，给汽水厂带来的是巨大的销售量和与之成反比的收益额。 现在经济虽然发展势头不错，可到底汽水不是生活必需品，它的消费市场不是无限的。 降价的确把原本犹豫要不要买汽水的人拉入阵营成为消费者，可是也养刁了所有消费者的胃口。 他们无法再接受原价汽水，甚至比原价汽水便宜一些也不接受。 王书喜和一众领导终于发觉问题不对劲，可是再要收手已经晚了。 北洋汽水，亏损惊人。 艾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惊讶。 她早就知道会这样。 恶性竞争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不可取的。 不过她并没有心思去管他们，因为她现在正在忙饮料厂的事情。 没错，艾米决定自己办厂。 但是，从北洋汽水厂辞职之后，她对办厂的事了解越深心里越难受。 现在这个时候，民营的厂子很不收待见，商家、消费者都看不起民营厂子，觉得生产出来的东西肯定质量不好。 而政策上外资企业也能享受到更加多的优惠。 艾米和明珂商量之后，决定借用明阳鸿外国人的身份投资，成立外资企业。 “本来不应该这样，明明我们有能力去生产去做好，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些市场让给外人去做呢？” 说起这些，艾米心里就觉得难受。 果然，现在国家经济发展还不够，大家的自信也还不够。 “放心，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这是这条路大家都没有走过，只能摸索着一步一步来，总会好的。” 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不能去改变大局势，只能主动去顺应现在的局势。 艾米收拾好颓废的情绪，重新打起精神。 “你说得对，肯定会越来越好。我们技术配方都有，一定能把饮料厂做大做强，以后成为国人最骄傲的饮料品牌。” 谁都有一腔爱国梦，艾米也不例外。 饮料厂需要配方的辅助，而且现在还没影，明珂就没有选择从实验室离职。 好在最近实验室刚忙完三个大项目，正是给大家休息放松的时候，他可以轻松请到长假，陪着艾米开始做市场调查做策划拟定饮料厂地址。 可是，忙了一阵后，艾米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唉，应该怎么选才最好呢？” 第491章 你回来吧 “别着急，工厂选址本来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多花一些时间也是正常的。” 明珂安慰道。 尽管艾米已经从汽水厂辞职，但是家里的米乐还有邹与明的与秀都还在源源不断地创造收益，她并不用担心生计问题。 这就意味着他们不用急着马上做出选择。 “呼，你说得对，是我太着急了。主要是最近看好的几个地方实地考察结果都不行，心里就觉得很烦躁。” 艾米一五一十地说出她心里现在的感受。 真正让她烦心的不是找场地这件事本身，而是无数次觉得可行，结果考察后又发现完全不行时出现的心里落差。 “别急，我们慢慢来。” 明珂轻轻揉着艾米的脑袋，温声安抚她的焦躁情绪。 艾米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先不继续接着找场地，先把之前做的事情复盘，查漏补缺，也许这样能帮助她更好地找到方向。 “工厂需要的面积大，还有水源和原料、交通等各方面的需求，之前我一直想要面面俱到，但现实情况看来完全不可行。我还是先分出重要程度，然后看哪些地方可以妥协。” 现在大部分地区的交通情况都很不好，如果她执着于交通运输，势必没办法找到满意的工厂选址。 “嗯，而且因为生产有一定的噪音，不建议选在靠近居住区的地方，否则以后生产一定会遇到很多麻烦。” 明珂和艾米一人一个点地对起来，慢慢地把几大要素按照重要等级一次排列出，思路也比之前清晰很多。 做完这些，艾米的心情彻底好起来，回家的时候心情很不错。 不料，在回家路上，她碰到了以前在汽水厂的同事林全有。 “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艾米知道他家不在这个方向。 “来找你。” 林全有凶巴巴地说，很是不情不愿。 “啊？你找我干什么？” 林全有也离职了，她也离职了，按理说两个人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才对。 “我……我爸说你很厉害，让我跟着你学习，不然不给我吃不给我喝，连家里的车都不让我用。” 说起这事儿林全有就来气，他真看不出来艾米有什么值得他学习的，他爸非这么狠心，不喜把他赶出来也要让他跟着学习。 “……我没打算收学徒。” “反正你让我跟着你就对了，我不需要工资，一起出去还包你的饭钱，我的车也给你坐，行不行？你不答应我也会一直跟着，还不如现在就答应，还能得到一点儿好处。” 林全有背着老爸的命令，要是艾米不要他，他回去一定讨不到好果子吃。 既然这样，他就跟着艾米，找出她的缺点告诉家里那个老顽固，让他知道这个人没什么厉害的。 艾米被他这副无赖样子闹得没办法，就说： “可以是可以，但是让你去干什么你就得去干什么，不许像以前在汽水厂那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没时间陪你这个小孩儿浪费。” “你说谁是小孩了？我明明比你大好不好？” “心理年龄最多就三岁，还想做大哥啊？” 艾米毫不留情怼回去，林全有还想说什么，就看见周书兰不知道为什么也找了过来。 “小米。” 周书兰离得很远就看见了艾米，忙招手冲她喊。 艾米愣了下，赶紧迎过去。 “师父，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找她？ 不过能见到周书兰，艾米心里还是很高兴。 “我来看看你，小林也在啊。” 林全有别扭地嗯了一声，怕艾米和周书兰说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但他一个大男人杵在这里听他们讲话好像也不太合适。 林全有咳嗽一声，说：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哦，好。你要是能行就后天来。” 艾米一边朝他挥手一边说，林全有顿时跑得更快了，生怕再慢点就被当众把老脸皮子给揭下来。 “这是怎么了，风风火火的。” “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刚来厂里面就是这个性子，上班这么长时间愣是没改。对了师父，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书兰的家也不住在这个方向，过来还挺远的，不可能平白无故跑来。 “是厂里面的事情，之前不是在搞什么降价吗，现在亏了不少钱，领、导们在互相推责任。之前你说过那些话，主管们也阻止过王书喜，还特地去找过领、导。这些事情现在全都被翻出来作为证据，王书喜受了大批评，听说好像是还要被调走，领、导想请你回去做新厂长。” “我？厂长？” 别说，如果放在以前，艾米说不定还真的弄起袖子干了，北洋汽水厂的厂长可不是谁都能做的，在那个位置上能积攒不少人脉资源，还可以扩宽眼界。 不过现在嘛，她自个儿的厂都已经在酝酿中了，各种证儿也已经在走流程，没道理再跑去北洋汽水厂兼职做厂长。 “师父，我当时是自己辞职走人的，这个时候回去也太不合适了。而且我现在已经有新工作，不可能回去。” 周书兰叹气，但也没有对她说的事情感到意外。 “我一开始就想着你肯定找到新工作了，毕竟这已经辞职好几个月了，总得赚钱吃喝不是？唉，我看厂里面这次元气大伤，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缓过来，反正肯定难有之前那样了。说不准真的得裁员……” 凭借着新的产业线和新口味汽水，北洋汽水厂一度站在八大厂龙头老大的宝座。 可惜这次北洋损失最惨重，别说老大的位置，如今暂时都只能排在老四老五了。 “师父，如果到时候真的裁员，您愿意的话就来我现在的厂子做。” 周书兰教了她很多有用的知识，在生活上工作上也一直都很关照，艾米是打心眼里感激。 最重要的是，她工作能力的确很强。 “嗨，这事以后再说吧，也许到时候我真的就去了呢。” 周书兰在现在的单位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心里还是有感情。 她也没问艾米现在在哪个汽水厂上班，怕艾米觉得尴尬。 周书兰确定艾米真的不想回去以后，叹着气离开了。 艾米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汽水厂的上级领、导亲自找过来了。 “只要你回来就是北洋汽水厂最年轻也是第一个女厂长，待遇绝对是最好的，工资也最高，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北洋汽水厂在国内名气很大，以前汽水厂的小员工都可以在别人面前摆脸色的那种，更别说厂长。 可是，艾米真的没兴趣。 “您真的太抬爱了，我只是一个毕业不久的普通员工而已，之前能想出那些主意也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绝对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厂长这个职位我并不合适，还是交给更有能力的人比较合适。” 领、导毕竟是要面子的，这么好的职位放在艾米面前她却一点都不动心，他还是觉得有点面上无光，心里忍不住痛恨起那个把这么宝贵的人才排挤走的王书喜。 他没有再继续劝，只是可惜了两句，然后转身也走了。 次日清晨，林全有和艾米碰面的时候告诉她： “王书喜已经被汽水厂给调走了，现在的新厂长是之前那个副厂长。人家副厂长有能力，在别的厂里面待遇也特别好，但是这个厂是他和老厂长一起做的，有感情。以前他的老领、导还有老同事去求他，他放心不下才回来的。听说待遇给的特别高，直接分了一个大房子，工资也很不错。” 林全有想看她后悔当初拒绝的样子，可只换来她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哦”。 他张牙舞爪还要说，艾米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林全有心尖儿一颤。 艾米本来长得就很好看，这样一笑就越发明媚动人。 以前她在汽水厂的时候也笑，但是笑得没有现在这么真心。 “突然笑什么……” 林全有不自在地嘀咕着，然后听见艾米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明珂。” 他猛地转头，果然发现明珂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 两个人甜甜蜜蜜地打招呼，看得他心里一阵气闷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能暗自咬牙。 “这位是？” 明珂以前只要有时间就会去汽水厂接艾米下班，当然见过林全有，但他还是故意问了一句。 “是我以前一起到汽水厂上班的同事林全有，他爸让他跟我们一起学习，这几天应该都会跟着我们。” 她一开口什么都和明珂说了，林全有在旁边觉得脸上臊得慌。 “还不是我爸太高看你，觉得你哪哪儿都厉害，又不是我非要来的。” 他这个样子看得明珂心里暗自摇头，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艾米本来心理就很成熟，绝对不会被这么孩子气的男生吸引，估计心里是把他当成小孩儿看了。 “好，那我们就出发吧，今天要去一个原材料地考察。” “我带了车来，司机也有，坐我的车吧。” 林全有一下子恢复自信，自认为在车子上面掰回一局。 现在车子又贵又不好买，他们肯定没有，心里一定会感谢他。 “也行，那我先让龚达回去。” 明珂并没有露出林全有想看见的惊讶和戒备的神色，反而很淡定地转过身。 他这才看清楚，不远处停着一辆不比他家车差的小轿车，上面驾驶座上也坐着一个人。 而明珂正在和那个人说话。 第492章 意外收获 明珂和驾驶座位上那个男人说完话以后，那个人恭敬地冲他点头，然后开着车子离开。 林全有看着这一幕，瞬间明白人家也有车，而且比他的还好。 明珂和龚达说完话以后再回来，发现跟着艾米学习的那个小伙子眼神躲躲闪闪的，好像有点怕他。 他走到艾米身边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艾米无奈摇头。 她也不明白这位中二少年一个人脑补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三个人上车出发。 路上，艾米问林全有： “既然你父亲让你来跟着我一起学习，那应该已经告诉过你我现在是在干什么吧？” 林全有坐在副驾驶座位上，闻言回答道： “嗯，老头儿说你在准备自己办厂，现在在找场地。” 艾米心道果然。 她虽然没有对除明珂之外的身边人说起过她要办厂的事情，但是相关程序都在走。 林全有的父亲既然可以毫不费力地把他安排去北洋汽水厂，肯定不是小人物，知道这些也很正常，不然也没道理特地让林全有这段时间跟着她。 不过，她还是提前给林全有打预防针道： “既然你知道是去找场地，那就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去的地方可不是江城中心这样的城市。” 林全有这样跳脱的性子，一看就是没怎么吃过苦的。 她要去的都是些可能连路都还不通的小乡村，别到时候把这家伙给吓跑。 “那也差不到哪里去吧，我没那么娇气。” 林全有的确没有去过偏僻的地方，从小都是在城区长大，连小一些的县城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在他看来，艾米说这些都是故意吓他想让他知难而退，他才不会上当。 然而，车子一路开下去，一直没停，直到平坦的大路变成车子将将能过的颠簸小路。 林全有哪里受过这种苦，很快就叫司机停车跑到路边大吐特吐。 吐完，他不满地看着艾米说： “你该不会是为了报复我故意朝这边走的吧，你不是去找办工厂的地址吗？怎么也该像北洋汽水厂那种，要大车能开出去的地方，路怎么可能这么差劲？” “你也说了那是北洋汽水厂，我就是个手里有一点点积蓄的普通人，怎么可能和那种大厂比？” 艾米不会在去看原材料的时候带着林全有。 虽然她觉得林全有这样的家庭不会瞧得上她的创意饮料，但是他嘴上就没把门，说不定回去就和其他人说，到时候要是再有人先她一步把饮料弄出来，她都没地方诉苦。 林全有嘀咕着： “没钱办什么厂嘛，害得我跟着一起受罪……喂，你差多少钱，我给。” 艾米扬眉看他。 “怎么，你要投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别朝这种不是人走的路上跑就行。” 林全有是真的再也不想走这种路了。 艾米倒是没有马上拒绝。 林全有家里情况不错，汽水厂的确需要一些有实力有背景的合伙人，这样对汽水厂的发展来说是好事，至少不会什么阿猫阿狗都跑来找茬。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吸收林全有资本的风险就是，他背后的实力太强大的话，可能后面反客为主，抢走她和明珂的心血。 坐在她身边的明珂从她的表情上看出她心里的担心，伸出手拍拍她，低声说道： “没事，可以接受。” 林全有这个人，在艾米入职以后，他有去关注过，对林全有家里的情况也有一定了解。 林家的确很不错，但也还没有到可以从他手里随随便便抢走东西的位置。 何况，以林家的资本，他们根本不需要对一个饮料厂出手。 至于饮料厂发展起来以后那就更加不可能，毕竟到时候他们会更看重艾米这个人，而不是那个饮料厂，不可能随便为难她。 司机和林全有都在路边隔着些距离站着，明珂小声把这些分析都说给艾米听。 艾米估量过后，点头赞同。 不过，这让她有些好奇明珂现在的工作内容。 只是想到之前守在学校里面的那些护卫，她知道明珂做的事情可能是非常机密需要保密的，就压住好奇心没有发问。 “好啊，等这次回去以后我们就签合同，不过今天要去的地方都是联系好了的，你先忍忍。” 林全有本来正在拿司机给带的水漱口，一听见艾米的话险些再次弯腰吐出来。 “喂，就不能不去吗？路都不好走里面肯定也就那样，看了也是浪费时间。” “合不合适还是得看过再说，选场地本来就不是一下子能完成的事情，而且这次考察过后有记录，以后再有什么别的事情需要场地心里面也有数，又不是一锤子买卖，哪里有什么浪费时间的？” 艾米又不笨。 林全有怎么说都没用，最后只能委屈巴巴地上车。 “叔，你开慢点啊。” 能跟他出来的司机当然都是家里面信得过的人，林全有算是司机大叔看着长大的。 “您放心吧。” 司机也没想到林全有会吐得那么厉害，继续朝前面开的时候就把速度放慢了不少。 他们到村里面的时候，已经是吃午饭的时候。 “好饿好饿好饿，先去吃饭。” 林全有不管不顾地闹腾，艾米无奈叹气，先找到来之前联系到的当地老乡，付钱在他们家吃了一顿饭。 饭是地道的农家饭，在土灶上用柴火做出来的那种。 林全有看着乌漆嘛黑的菜脸色很不好看，可是他的确饿得厉害，只能硬着头皮吃。 没想到，饭菜进到嘴巴里味道居然还不错，有一股他以前没吃过的香味。 “这个是什么？脆脆的，还挺好吃。” 农家主人笑着说： “这个叫锅巴，是锅子底下的饭烧出来的，喜欢就多吃点儿，泡着菜汤吃也很香。” 林全有按照她的说法来吃，发现真的很好吃，连带着因为路上颠簸惹出的怨气都被平复不少。 吃过午饭，下午艾米就出去参观村子里面。 这个村子很大，里面住着一百多户人家，地也多。 这里的人都很热情，看见不认识的客人都会主动打招呼。 林全有觉得很稀奇，还跟着村里人跑去摘了新鲜莲子来吃。 但可惜的是，艾米综合考量后发现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建工厂。 “为什么不行？我觉得这边地又大又宽，大家人也很好，吃的也好吃，很适合建厂啊。” 林全有不明白。 艾米他们过来这边的时候，没有联系的老乡说是来找场地，只说是想过来买点特产。 现在经济条件逐渐好起来，的确有不少城里人会特地跑到村子里面去买特产，图个新鲜。 这个老乡就是专门带人去收特产的，而联系他的人每次都会给一笔报酬。 “这些问题回去的路上和你说。你喜欢吃这里的东西可以买点带回去，给家里人都尝尝。” 林全有可没有给家里人带东西的习惯，不过他的确觉得这里的东西好吃，而且是江城没有的。 于是他跟着之前带路的老乡去买了一蛇皮口袋，扔到车上后再回去。 上车后，艾米拿出她之前一直在写写画画的本子。 上面是艾米画的那个村子的简易地图，很多地方旁边还标了数字。 “这是什么？” 林全有好奇地转过头来看，发现看不懂。 “一个简单记录，每次出去考察的时候都会画，这样如果后面要从这些地方选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好的地方，就不用重复再跑去看，直接对比这些数据就可以了。特别是跑的地方比较多的话，这个就很有用，不会弄混。” 艾米既然答应让林全有跟着，那就会认认真真教他，因此说得很详细。 林全有一边听一边点头，觉得很有趣。 “下次出去我也带个本子试试看。对了，你还没说为什么刚才那个地方不可以啊，我觉得挺好的，风景也好。” 反正他是很喜欢那个村子的。 “第一个是你来的时候就提到过的，交通不那么方便，不过这个还好，至少车子可以开到村口上去，比很多地方都好。第二个则是地势，他们那里的地势的确很平，但太平太低了，如果在那里修工厂的话，后期问题会比较多。还有就是水源和原材料的问题。” 艾米一点一点分析，明珂也时不时会补充，听到后面林全有脑袋都大了。 “修一个工厂而已用得着这么麻烦吗，就不能直接拿钱解决？”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有靠谱的团队才行。” 艾米知道，现在是没有的。 而且饮料厂有些设想她不能对其他人说，所以最好是她亲自去看，选出一个最满意的地方。 “那就去找个团队呗，不然你们这个样子不知道还要跑多久，总不能几年以后还不修厂吧？” “你以为工厂是说修就能修的啊？没那么简单。” “我又没修过工厂，不知道也很正常啊。不过你说那个什么原料我倒是知道，以前出去玩的时候吃过很多好吃的水果，但是那些东西只能在当地吃，运出来会坏掉，太可惜了。如果把那些东西做成饮料的话，我肯定会买。” 林全有只是觉得无聊所以才叽里呱啦说这些，但是艾米却突然兴奋起来。 “对，当地特色水果！” 第493章 确定目标 林全有无意间说的一句话，彻底打通艾米的任督二脉。 她因为对饮料厂的未来抱着绝对的雄心壮志，因此在选场地的时候处处过分追求完美，希望什么都是最好的，一步到位，连以后的发展全都考虑到了。 林全有的话让她意识到，交通这些其实都是可以后期改善的，可是一个地方特有的原材料却不能。 尽管艾米知道，在很多年以后，大棚种植技术出现后，许多水果的栽种都没有绝对的地域限制，可是哪怕是最好的技术，有时候还是比不上当地顺应自然条件长出的水果。 现在这个时候交通还很不方便，许多不好保存的当地水果都没办法卖出去，外地的人也尝不到那个味儿。 之前，艾米就和明珂提到过，她把原料的位置优先级排在了前面，但是也没有现在这么重视。 现在想通以后，她立刻调整战略目标，把后续的安排全部推翻，一心一意奔着原材料去。 “不过，首先我得想好这个饮料厂最需要的是什么水果。” 艾米一个人坐在房间的书桌前面，拿着笔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 “酸梅汁饮料很受欢迎，但那个用的是制作过后的干酸梅熬制，不需要考虑原材料地的远近问题。” 她把米乐现在卖得最好的饮料一个个提溜出来考虑，最后发现，对原材料新鲜度要求最高的是梨汁儿。 梨汁儿必须用新鲜的梨来做，稍微放的时间长一点就会影响口感。 “用梨子来做原材料的话，卖得最好的当然是冰糖雪梨。” 找到方向以后反推，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首先要找到适合的梨，冒儿村那边的就很有特色，不过回村里面的话，以后的问题可就多了。” 艾米想到过年陪着王奶奶回村里的时候遇到的那些事情，还有现在赖在村里面不肯走的刘建芳，把这个选项从列表里直接划掉。 她的饮料厂又不是开一阵就不开了，还是要考虑到日常问题才行。 但全国有那么多土地，那么多的村子，很多地方都能产梨，艾米不可能一个一个去看。 于是，她找到明珂问。 “你有没有知道的啊？” “你别说，我还真知道一个，以前我们班上有个同学从家里面回学校的时候带过一种梨，非常甜。但是那个梨子的皮很薄，他随身带着放到衣服里面路上都碰坏了，到学校的时候梨子看上去已经不怎么好看。我记得他说过，这个梨子就是因为皮太薄所以不能放太久，也不能运出去，不然大部分都会坏掉，所以只能在当地卖。可是他们那边又盛产这种梨子，这个梨子价格很便宜很便宜，赚不了几个钱。” 明珂把他知道的事情说给艾米听，说完还有些好奇她问这个是干什么。 “你如果要用梨子的话还是不要用这种比较好，虽然它的确是我目前吃过的味道最好的梨，可是运输损耗实在太大。” 艾米俏皮地冲他眨眨眼睛。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笨的吗？” 明珂抬起手捏住她的脸： “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小笨蛋，傻傻的蠢蠢的小笨蛋。” “唔……我才不是小笨蛋……你是大混蛋……” 艾米的脸蛋被他揉得发红，不满地发出抗议的声音，不料明珂突然玩上瘾了，逮着她不放。 她皮肤很好，又滑又嫩，捏在手里很舒服。 艾米没想到明珂一个平时和老头儿一样一本正经的人居然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没有防备跑都跑不掉。 “明珂……你……放开我……” 艾米两只手抓着明珂的手腕，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真的很疼诶。 明珂也不敢真的欺负她，捏够以后就松开手憋笑看她。 艾米鼓着腮帮子揉脸。 “大混蛋。” “好好好，我是大混蛋。” 话是这么说，艾米却眼尖地看着他还在捻手指，明显是还想再捏一次，吓得赶紧向后退了一步。 “真的很疼啦，你要是再敢动手我就咬你啊。” 当然，也没有她说的那么疼。 可是被他这样揉脸真的太羞臊了…… 明珂看她这副兔子受惊的模样赶紧举起手来。 “好好好，我绝对不捏了好不好？晚上想吃什么，东街那边新开了一家烧鸡店，要不要去买点尝尝？” “哼，不要想转移话题。” 艾米叉腰，表示她真的生气了。 明珂失笑，主动牵起她的手往东街那边走。 “艾米女士，为了给您赔礼道歉，今天所有东西都由我来买单。” 艾米斜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弯起又被她狠狠压下。 “本女士生气可不是那么容易哄好的，那些东西我自己也可以买，不需要你来买单。” “是是是，那艾米女士今天给我买单怎么样？” “噗——” 艾米终于憋不住了，笑着打了明珂一下。 “你什么时候学会用这么搞笑的调调说话了，哈哈哈哈哈。” “实验室里最近接触到的一个女老板，说话的时候就一直是这个调调，每次和她说完话大家的口音都会被她带着跑。” 艾米耳朵竖起来。 “女老板？” “对，比我们大五六岁的样子，是艾莲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想要弄食品配方，就找到我们实验室来了。不过这个人我感觉有点奇怪，作为成年人她一个人来和我们实验室谈就可以了，但是每次都非要叫上艾莲，不仅要叫艾莲，还要让周逸泽也跟着，还一个劲儿地往周逸泽面前凑。” 艾米眼角抽了抽。 “这个女老板不会是看上周逸泽了吧？” 那个颜小溪现在还时不时跑出来恶心艾莲一把，要是再来个什么多金的女老板，那关系也太乱了。 “说不准还真是，上次好像听那个女老板在说想要和周逸泽现在工作的厂里面合作，说什么希望他来负责。” 明珂说的时候脸上是满满的疑惑，他是真的不懂为什么在现实生活中会出现这种奇怪的操作。 “……那周逸泽什么态度？” “他根本就没发现人家对他有想法，全程把人当成长辈。” 艾米挑眉。 “这还差不多，要是他敢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我直接把我姐带走，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见我姐。” 艾莲现在的工作待遇很好，工资特别高，正在攒钱准备买房子。 不过她和艾米说过，在结婚以前不打算搬出去住，想和艾米还有王奶奶妞妞多相处一段时间。 艾米本来也是一个顾念亲情的人，当然求之不得。 两个人聊着生活中的这些小趣事走到东街，一人买了半只烧鸡带回家去。 分开之前，明珂说： “我先去联系我那个同学，他毕业以后分配到家里面的镇上了，H市还是有点远，也不知道那边的土话我们听不听得懂，过去的时候有个熟人带着会方便很多。” “好，你那边联系好了告诉我一声就是，我这段时间先去附近再探探情况。” 接下来几天，艾米又去了几个新的地方。 因为不算特别远，一天就可以来回。 但是林全有就很惨，每天都是吐着去吐着回来。 司机给他买了晕车药吃也一点用都没有，他有他老爸逼着也不能调头就走，只能忍着，每次坐车之前都尽量不吃东西。 北洋汽水厂那边新厂长上去以后，没有再像王书喜那样胡来。 他把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汽水厂内部整顿调整上面，暂时撇开和另外七大厂的竞争，整个汽水厂开始进入休养生息的模式。 艾米对这个汽水厂很有感情，从周书兰嘴巴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为他们高兴。 “那就好，以后汽水厂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周书兰点头，随即看了看周围，小声问艾米： “这段时间汽水厂里面有人说你和小林谈朋友了，该不会是真的吧？” 艾米噗地一口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呛得疯狂咳嗽。 周书兰赶紧给她拍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师父，你不要开玩笑了，我和他？怎么可能？而且我有男朋友的，你也知道啊。” 周书兰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是前段时间他们说看见你经常和小林一起坐车出门，再加上之前你从汽水厂辞职的时候他不是也跟着辞职了吗，所以传着传着就变成你们两个在谈恋爱了。” “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格，他跟我一起辞职是因为他早就想走了，但是随便走又不好和他家里面的人交代，这是拿我做挡箭牌呢。至于和我一起出去的事情也和这个有关，他拿我当挡箭牌以后，就被他爸押着和我一起学习。” 艾米模糊地说了一下，没有让周书兰知道她要办厂的事情。 现在厂都还没有建起来，说得太早容易被打脸。 “别说，小林这个人看着那么不靠谱，没想到家里人却是有眼光的，知道你有本事。” “我的本事都是师父教的，不然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娃娃会什么啊，所以他们是看中师父你的本事了呢。” “你这嘴哦，这么久不见还那么甜。好了好了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回头有空来我家里玩啊，家里两个孩子都说想你了呢。” 艾米一边答应着一边站起来送周书兰，顺便拜托她帮忙给厂里面的人解释一下。 “我现在有对象，这么传对我和我对象还有林全有都不好，就麻烦师父帮我们说道说道啊。” 第494章 建厂 艾米和周书兰说清楚以后，汽水厂那边的谣言就慢慢淡去，再有人提起也都没人愿意相信。 反倒是林全有知道这个谣言以后整天别扭得和个小姑娘一样，每次见到艾米都会嘟囔着说： “我这么帅气又多金的人怎么可能看上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那些人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坏掉了，居然一个个的全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每到这个时候艾米都会忍不住翻白眼。 “明明是你自己晕车还怪我铁石心肠了？你现在应该叫我一声师父，你瞅瞅有你这么对师父的吗？” 提到师父两个字林全有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不敢再和艾米两个争，怕真的被她赶回家去，再被家里的老爷子断供没得吃没得喝。 不过林全有跟着她也不全是坏事。 明珂有时候工作上走不开，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这个时候有林全有跟着他就能放心。 不为别的，就跟着林全有的那个司机都是个练家子，再加上林家的实力，他们两个一起出门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 很快，明珂这边联系好他之前说的那个同学，艾米也拿到了准确的地址。 H市白梨镇冒家村。 艾米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愣了一下，险些和她以前下乡的冒儿村搞混淆。 不过连镇子都叫白梨镇，她可以猜到，整个镇上都是盛产白梨的，心里的满意度不禁又上升了一点。 她对饮料厂的规划是占领整个市场，最好能做到龙头老大的位置。 如果只是一个村里面产白梨的话肯定不够用，而且村里面交通的确也不方便，到时候修了饮料厂还要想办法修路，那可就是个无底洞了。 可如果是在镇上面的话，情况会好得多。 拿到地址后，这次艾米没有带林全有，直接和明珂一起坐火车过去。 H市开车去很远，但火车还挺快，也就半天时间。 到达市里面以后，他们先去吃饭然后休息了一下，再坐车去白梨镇上。 本来那个同学说来火车站接他们的，但是艾米觉得没必要，就没有劳烦他多跑这么大一截路。 艾米和明珂到镇上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那个叫廖水生的同学就等在他们下车的地方。 “一路上累坏了吧？” 廖水生一见着他们马上热情地过来帮忙提东西。 他家里面情况不好，在江城大学读书的时候明珂帮过他很多忙，心里一直都很感激。 只是那个时候他是一个学生，平时根本帮不上明珂的忙，只能全都记在心里面，这次明珂找到他的时候他高兴得不得了——总算可以回报这个大恩人了。 三个人都是同一个学校同一届的，很有共同话题。 他们聊着读书时候学校里面的趣事，说着学校现在的情况，不知不觉就到了住的地方。 艾米一看，发现不是招待所，而是一个略显破旧的老房子。 “这是我家，条件不是很好，但是住着比着招待所舒坦，而且离几个村都近，很方便。” 廖水生一边说着一边把他们带去各自房间看。 两个房间都布置得非常温馨，床上的被单看上去很干净，明显是新买了洗过的。 “我们来也就待几天，不同这么破费的。” 艾米有些过意不去。 廖水生和她是一届，也就是说出来工作的时间不长。 她听明珂说起过，他家里以前父亲生病借了很多钱，是等到廖水生上大学领奖学金以后才能一周吃上一次肉。 现在廖水生的工作不错，可是工资大多拿去还账了，家里的情况只是比他读书的时候好了一丁点儿而已。 可是现在床上铺的新被单和被套，都是很好的料子，一看就不便宜。 “我把明珂当亲哥，你们就当是回自己家，不要说这些客气话。” 廖水生很坚持，明珂和艾米就没有再拒绝，不然就不是对朋友好了，而是伤了朋友的心。 他们特地挑的廖水生放假的时间过来，因此稍微休息一会儿后就和廖水生一起去看村里面的梨树。 “一般的梨子都是在七月八月成熟，九月上旬到十月下旬都是收获的季节。我们冒家村的梨子树很多，特别是之前鼓励种梨子的树的时候，大家种了不少。不过我们这边全都是产白梨子的，味道虽然很好，可是因为太多梨子了也卖不出一个好价钱。” 廖水生作为冒家村的人，也希望村里面的梨子能有个好去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贱卖都卖不出去，那么好的梨子只能烂在地里面。 艾米看过以后，发现冒家村的梨子树的确很多。 虽然这边梨子卖不出大价钱，可是好歹也算一个收入来源，所以村里面没有放着那些梨子树不管不顾，都还在继续侍弄，长得很不错。 现在正好是九月中旬，梨子树上面挂着白花花的大梨子。 廖水生和村长说过以后，摘了两个给艾米和明珂尝。 艾米拿在手里，发现梨子很重。 一口咬下去，梨子皮的确很薄很脆，感觉一下嘴就直接吃到了香甜的梨子肉。 “味道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很多。” 这对最近一直没找到更合适原材料地的艾米来说绝对称得上是一个惊喜。 廖水生也很高兴。 “我们这边的梨子大家都说好吃，只可惜不能运出去，不然肯定能卖得很好。” 之前也有人看上这个梨子，想要运出去卖，可惜路上就坏掉了，等运到地方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个梨子是好的，一车梨子全赔了，后来就没有人再敢这么做。 这还只是去城里面这么近的地儿，不是去别的地方。 廖水生没有瞒着艾米，把这些不好的情况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了。 他虽然希望能帮乡亲们把梨子卖出去，但也没想过坑人。 “嗯，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艾米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地形，所以没把话说死。 但她对这个梨子真的特别满意。 因此，她在这里多待了几天。 这几天时间里面，廖水生向单位请假，带着艾米他们去附近几个村子还有镇上面全都看了一遍。 最后，艾米看中了一个离几个镇子都很近的地段。 那里没有村里人居住，工厂施工和后面生产的时候都不会出现扰民的问题。 但是几个村的人从村里面走到厂里面去又不需要太长时间，后期厂里面招工人也好招，运送白梨也方便，不容易出现损耗。 确定选址后，艾米又回到房间里把和之前另外几个觉得还可以的地方进行对比，交通、地形、成本、运输等所有的问题全都仔细衡量了一遍，最后确定就在这个地方修饮料厂。 定下后，艾米和明珂的动作就快起来，通过廖水生找到负责人谈地的事情。 白梨镇上面的领导和下面几个村的干部都在为村里面的白梨发愁，他们知道这个是好东西，可惜没办法创收，村里又种不出别的果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些宝贝却没办法用起来。 因此艾米他们一提出要在这里修饮料厂而且价格经过谈判后也非常合适，就立刻签字答应。 连最难的一步——说服村民都没有怎么费工夫。 一是廖水生本来就是冒家村的人，而且是白梨镇大家都知道的读了好大学回来的大学生，大家都特别相信他。 二是艾米明确表示后面饮料厂需要到村里面招男工和女工，修饮料厂的时候也会招很多乡亲们来帮忙，都有工资。 白梨镇现在经济条件不好，有这么大一个赚钱的机会大家当然很乐意。 有一两个思想老旧觉得会影响村里面风水的都有村干部和其他乡亲们出面说服。 一个月过去，一切都全部谈妥并且开始施工。 艾米要看着这里，明珂不放心，干脆直接从实验室辞职。 实验室不放人。 “你要是最近有事可以请假，平时的小实验我们都可以完成，需要你的时候叫你回来可不可以？” 工作这两年，明珂已经成为实验室里面大家最信任的人。 “很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和喜爱，不过我需要长期留在另一个城市，这样占着名额拿着工资不做事的确不合适。你们放心，就算我离职了，以后要是实验室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我也会回来帮忙的，而且以后我们还会有合作也说不定。” 这个时候，他的同事才知道他是去开饮料厂了，纷纷表示以后做配方一定要来找他们。 一群人喝酒送别以后，明珂带着衣物直奔H市。 守施工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好在这个饮料厂白梨镇乃至H市的领导都特别重视，所以施工队也不敢注水，干得特别来劲儿。 H市整个经济都一般般，没有地方特色企业，艾米的饮料厂是第一个来他们这边办厂的，他们心里都希望能干出成绩，带动整个市的发展。 艾米和明珂手里都攒了不少钱，再加上有林全有这个不差钱的主投资，饮料厂的启动资金非常充足。 尽管如此，艾米还是拜托龚达找了专业的财务来，卡紧每一笔钱，保证钱都能花在刀刃上。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林全有的父亲居然又把他赶来白梨镇，让他跟着干活。 “……我现在确定，你绝对是你爸亲生的。” 第495章 遇上老熟人 林全有和他父亲双商完全不在一个层面，可就冲他父亲对他这狠心程度，绝对亲生无疑。 “我当然是我爸亲生的，他可就我一个宝贝儿子。” 林全有没听懂艾米话里面的意思，得意洋洋地回答道，惹得旁边其他听懂的人哈哈大笑。 “这小伙子也太耿直了。” 饮料厂的施工按流程向前推进，村民、当地领、导和艾米三方全程密切关注着这件事，施工队不敢掉以轻心，更不敢故意拖工期。 施工的同时，艾米通过之前去港城谈生产线时积攒的人脉，走明阳鸿的路子，找到一套性价比极高的饮料厂设备。 不过，它性价比高是因为艾米规划内近五年甚至近十年生产的不同饮料它都可以完成，不用再配备其他新设备，而不是指它的价格很低。 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就没有一个设备和便宜沾得上边。 这次谈设备，艾米功课做到了极致，林全有和明珂两边能用上的部分人脉关系也都用上，最终终于把价格压到她心理价位以内。 有上一次引进设备的经验在，她这次避免掉不少陷阱，惹得对方老板都忍不住和当初裴长明一样叫苦不迭。 “要不是设备是从我手上走的，我都怀疑这些是你的东西而不是我的了，你对它们实在太清楚太了解了，难怪老裴上次那批设备能被你拿下，果然是女中豪杰啊。” “您过奖了，上次能拿下裴老板的设备是因为裴老板人好，愿意照顾我们这些后辈，不然哪里有我的份儿。这次也是多亏老板您照顾，不然我这饮料厂怕是要黄咯。” 对什么人说什么话。 这次转手设备的大老板是一个和裴长明关系很不错的朋友，和明阳鸿也认识，说话直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喜欢和人猜谜语。 因此艾米面对他的时候说话语气和内容完全和面对裴长明的时候不一样。 这位老板好酒，艾米也不会在这种场合扭捏，大大方方地陪他喝。 签完合同以后，明珂和林全有更是出面陪着他在港城一家不错的酒馆里面喝了个痛快，最后宾主皆欢。 设备造价太高，以艾米现在的身价买其中一台小机器都不够。 好在饮料厂面上是和明阳鸿合作的，去银行做商业贷款的时候非常方便。 饮料厂还没有开始赚钱就已经让艾米和明珂、林全有三人背上巨额债务，三个人的心理压力一下子就上来了。 “之前在北洋汽水厂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些都很简单，没想到做起来这么复杂，大家都太精了，一不注意就会被套在里面。而且现在账面大部分资金都已经花出去，我们还得保证饮料厂修好投入使用以后马上赚钱才可以。” 林全有说话的声音带着怀疑人生的韵味，还仰头望着星空发表了一大篇哲学演讲。 艾米忍不住打击道： “这还只是开始呢，我们可以动用的资源足，人脉也很到位，已经算非常顺利的了，真正难的还是以后销售方面的问题。” 现在在国民眼中，做饮料的只有那八个鼎鼎大名的大汽水厂。 艾米能保证她设计的饮料味道绝对比其他汽水厂的好喝，可是怎么迈出第一步打开市场却是个大难题。 林全有撇嘴。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大难题呢，原来是这个。我认识的人多，到时候随便弄点卖给他们不就成了？反正对他们来说国内的饮料多差不多，他们肯定要先支持我这个好兄弟创业。不过到时候给他们弄的就不能和外面那种一样啊，包装弄高级一点儿，价钱贵个两三倍都没问题，主要是与众不同，最好能象征、地位的那种。” 林全有在技术方面一窍不通，但是在吃喝玩乐方面却很有一套。 “高档？” 艾米仔细想想，发现这个主意很不错。 饮料大市场已经被八大厂瓜分完毕，她一个新开的小饮料厂要从他们那里抢资源，那就是虎口夺食，一不小心就会被联合打击，到时候赚不到钱不说，厂子可能都要赔进去。 可是高端市场可就不一样了。 “你这个想法很好，回头弄一份可行性报告出来。” 林全有现在也是饮料厂的投资人之一，再加上他爸本来就是把他丢过来学习的，艾米朝他身上扔任务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不是吧？我弄报告，凭什么啊？” “那要不然你就来处理机器和材料，我和你换？” 明珂也表示，如果林全有可以去解决配方的问题，两个人也可以做交换。 “我……” 林全有瞪了他们半天，最后只能弱弱挣扎道： “我没做过什么报告，弄不出来。” “没有谁天生什么都会的，就是因为不会所以才要学啊，这可是决定我们饮料厂未来的大事，你一定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啊，林总。或者你和我们换也可以，你自己选。” 林全有欲哭无泪。 艾米说得那么让他自个儿选，可是他根本就不懂那些复杂的进口机器，更不懂明珂那些高科技的配方研究。 想来想去，最后他还是只能乖乖接受写报告这个看上去最简单的工作任务。 分配好接下来一段时间各自的任务后，艾米先去镇办公室那边给手里的文件盖章。 因为当地领、导对项目的看重和支持，她在这些程序上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什么问题。 但是当她走进办公室看见一位老熟人的脸时，心里马上知道之前的好日子到此结束了。 办公室里面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被大领、导从汽水厂调走的王书喜。 他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看见艾米的时候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吃惊的表情，显然早就知道她会来。 “艾米同志，我们真是有缘啊。” “你怎么在这里？” 艾米看他现在的样子，不觉得一切仅仅是巧合。 王书喜放下手里面的钢笔，笑眯眯地看着她： “艾米同志给我送了那么大一份‘礼物’，我当然要好好报答艾米同志，不是吗？” 他伸出右手，食指在颜色深沉的办公桌上一下一下点着。 整个白梨镇都很穷，这个桌子表面上的漆因为使用的时间太长，已经剥落大半，立在面前这个阴暗潮湿的办公室里，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完全腐蚀干净。 如今的艾米，早已明白，和这种人讲道理不可能讲得通。 她没有站在原地忍气吞声求他，更没留在办公室里面接受他的挑衅和羞辱，而是带着材料径直转身离开。 王书喜知道白梨镇对她那个饮料厂的重视，但他并不放在心上。 一个还没修好的小破厂能有多大吸引力？ 他压根儿没把艾米的小厂放在眼里，他来这里，就是想看她怎么走向失败，最后跪在他面前求他原谅。 被汽水厂开除的仇，他王书喜一定会加倍“报答”。 艾米站在办公室外面的走道上，心里发堵。 她怀疑她真的是运气不好，不然为什么每次都会遇到这么恶心人的事？ 不过王书喜这点小手段对她来说暂时影响不大。 每天都会有镇上的领导去工厂那边看情况，到时候她把需要盖章的材料打包交上去就可以了。 只是，她不愿意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担心被王书喜针对。 于是，艾米决定主动出击。 她赶回工厂，叫停所有施工。 这些天施工队一直在赶工期，本来大家也都很累，正好乘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对其他人艾米当然不会这么说。 施工队负责人找过来问： “艾总，这是怎么回事啊，为啥突然停下来，不是说要赶时间吗？” 饮料厂这个项目对施工队来说是个大项目，可以赚不少钱。 更别说施工时候的一些杂事，比如做大锅饭，比如运输建筑废料，艾米都放权给他，他从里面捞到不少好处。 钱不多，但赚了两份比钱更重要的人情债。 艾米为难地看着他。 “本来是很着急，可是……我们饮料厂的材料被上面新来的办事员卡了，材料盖不上章就不能用，说不定饮料厂都没办法办。大哥，你们也都知道，从开工到现在我们已经投了多少钱进去，更别说那些贵得吓人的进口机器，可是人家不给盖章我们也没办法啊……现在只能等材料能办以后再继续动工，不然万一到时候不能开厂，我不就亏得更多了吗？” “啥？饮料厂不给办了？不可能吧，之前我看镇上面的领、导每天都过来看，巴不得早点修好给乡亲们提供就业机会呢，咋说不给办就不给办啊？” 艾米和明珂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不存在说当老板就看不上底下干活的，因此对来工地干活的人态度都特别好，每周还会买两次肉给大家添菜，可以说家里条件不好的人在工地上吃得比在家里吃的都好。 早上干活的时候还有工友在和负责人说，以后要是能行也想来这里找个工作。 “唉，我也不知道啊，今天去盖章的那个办公室换了人，好像是新来的领、导，就是不给盖……” 第496章 坑的就是你 白梨镇办公室里，托了许多人情才终于调过来的王书喜正哼着小曲，思考接下来要怎么整艾米，突然听见外面过道上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走道不长，很快三个人就来到他面前。 是H市的领、导。 “主任，你们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还去接你们啊。” 王书喜赶紧把椅子拖出来给他们坐，又忙活着去倒开水，被带头的那个人拦住。 “不用来这些虚的，我只问你，今天艾米来你这里盖章的时候是不是你说不给盖，还说以后饮料厂都不许她修了？” 王书喜一愣。 “我没有。” 虽然他很想这么干，但是他又不傻，真这么做的话肯定会被批评。 汽水厂的事影响还没散，要是这里再出事，那就不是调走，而是直接开除。 他为来这里托的那些关系也都会受到影响，让他得罪一大票人。 “你没有那是谁？白梨镇上哪个不知道这是整个市里面都在关注的大事情，除了你新来的不清楚之外还会谁会和她说出那种话？王书喜同志，我不管你以前是不是和艾米有什么私人恩怨，但是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事，修饮料厂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对白梨镇甚至整个H市来讲都是大项目，不是你公报私仇拿来霍霍的懂不懂？” “这件事的确和我没有关系，主任你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现在挨着几个村里的人全都知道这件事了，正嚷嚷着要来办公室找你麻烦呢，你快和我走，当着乡亲们的面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再好好给艾米同志道个歉，就说你刚来还不知道情况。” 主任平时主要负责白梨镇这边的大小事，对王书喜是怎么调过来的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不打算和这个人撕破脸，只要王书喜去道歉把这件事揭过去，那这事儿就算翻篇，他以后也绝对不会翻旧账。 “什么？我给她道歉？” 今天艾米来办公室的时候王书喜刚讽刺过她，心里的得意劲儿还没过呢，怎么就要向她低头？ “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上头也都说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饮料厂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你好好赔个礼，态度再好一点儿，艾米同志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肯定会原谅你。” 主任的态度很坚决，王书喜一看就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心里气得不行，却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去工地上面。 工地上乌泱泱地聚集着上百号人，有施工队的，还有附近几个村里的乡亲。 施工队的还好，可乡亲们表情就很不好看了，有的甚至手里面还拿着锄头镰刀这些，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样子。 “艾老板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个事给办下来，不会让人这么欺负你。” “我家里条件不好，老娘年纪大，又要吃药，里里外外都要花钱。艾老板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以后，主动找到我说等饮料厂修好以后让我来帮工，每个月都给发工资，到时候家里就能买得起药，日子也能过好一点。谁知道这日子刚有一点盼头，不知道哪个杀千刀就来捣乱不让艾老板开饮料厂了……” “先前领、导也来了，人家还是省上面的大领、导呢，当时我在旁边听得真真的，人说欢迎艾老板来我们这里办厂，还说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找领、导，大家一起把镇里面的经济发展起来，这才过多久，咋镇上就不认账了？” 乡亲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个个都在为艾米打抱不平。 林全有在旁边看得稀奇。 “他们为什么要帮我们说话啊？” “他们不是在帮我们说话，而是在帮他们自己说话。你还真的以为之前我走访几个村子，去找家里情况最不好的几户人家谈话是闲着没事干吗？” 人是很坚韧的，很多人都不怕困难，可是，没有人能够在本来看见希望的情况下再让人一拳把希望打碎。 现在在这些好不容易看见希望的人眼中，王书喜就是那个打破他们希望的恶人。 艾米在汽水厂的时候已经领教过，尽管王书喜的小动作她都能应付，可是饮料厂属于食品，真要有人动手脚说不定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她见识过王书喜的无底线，绝对不能把这个隐患留在身边。 不解决掉他，这个饮料厂绝对不能继续修。 王书喜看着村民手上闪着寒光的镰刀和锄头，第一次感到害怕。 不是说这些小破村最排外吗？ 艾米也是外来的，为什么这些家伙一个个这么护着她？ 心里正烦着，耳边传来艾米的声音。 “就是他。” 一瞬间，所有人都朝他涌过来，直接把他围在中间。 带头的主任赶紧出来安抚大家的情绪。 “乡亲们先不要激动，我们县里面也很重视这件事情，知道这个情况以后马上就去找到这位新来的同事。这个，一切都是误会，这位同事呢是最近刚调过来工作的，今天才正式上岗，所以很多情况不清楚，才造成了这个误会。大家也都知道，饮料厂的项目我们省里面县里面还有镇上呢，都是非常支持的，也一直在努力给艾米同志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绝对不存在说人家花了这么多钱都已经修了这么多了突然不许人家办厂的事，这也太不讲道理了是不是？” 大家心里面对领、导都很尊敬，听说他是县里面来的领、导以后马上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真的只是误会，不是欺负人？” “真的真的，这么好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说不给办呢，真要是不给办，那一开始就不会签字盖章对不对？” 主任耐着性子和大家解释。 乡亲们的情绪果然被安抚不少，一起出来围着王书喜的一个抱着孩子的女同事冲王书喜喊： “那是误会说清楚就成，你给艾老板道个歉，这是你工作上出的错，差点让大家伙一起跟着挨板子。” 她说的挨板子当然是指后面到厂里面打工还有村里面卖白梨子赚钱的事。 如果饮料厂都不修了，他们这几个村可都要损失好大一笔钱。 王书喜被这么多人围着，哪里还敢有之前的抱怨。 但是他从来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低过头，更别说低头的对象还是他最痛恨的艾米。 艾米早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也不生气，反而主动站出来对大家说： “乡亲们也不要逼他了，不瞒大家说，我以前是在北洋汽水厂上班的，那个时候王书喜同志就是我的领导。我是从江城大学毕业以后直接分配到厂里面的，到时候也是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和这位前厂长闹得不是很愉快，大家让他给我道歉不是在为难人吗？” 这话很不好听，但是艾米脸上带着为难又畏惧的表情，眼神闪躲不敢看王书喜，说出这番话不仅没有人觉得不对，反而都为她鸣不平。 “我就说好好的咋突然不给盖章，原来是公报私仇啊。” “艾老板平时做事都那么利索，这次这么忍是因为这个什么前厂长以后都要在这里，艾老板的饮料厂又修在这个地方，以后要被他穿小鞋吧？” “领、导，您刚才都说了人家艾老板是来给我们镇里面做贡献带着大家一起致富的，怎么还调一个和艾老板有过节的人来管她啊？” 主任还真不知道王书喜和艾米有过节。 现在信息流通慢，艾米和王书喜的事情虽然在江城闹得很多人都知道那么一点儿，可是也没上报纸上电视啥的，白梨镇这边还真不知道这些。 主任也只是听说王书喜之前是北洋汽水厂的厂长而已，连他为什么要从那么好的岗位跑来白梨镇做一个小干部都不知道。 “你真的和艾米同志有过节？” 他有些生气。 这么重要的情况王书喜刚才在路上怎么不说？ 他刚才可是当着乡亲们的面说了那么一番话，现在不是硬生生被打脸吗？ 王书喜没想到到白梨镇以后艾米这么刚，刚知道他来就直接动手想把他赶走，一时间也想不出好对策。 而村里面的人已经在闹着说要把他给调走，不然饮料厂肯定开不下去，大家都会受影响。 可问题是，王书喜今天只是讽刺了艾米两句，根本什么都没干也没说过不给她盖章的话啊。 他暗暗瞪艾米一眼。 这人居然敢设陷阱坑他？ 艾米没有像在汽水厂的时候那样站出来和他吵架，而是害怕地朝后面一缩，躲到明珂背后。 这个动作太明显，马上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王书喜瞪人的样子被他们看了个正着。 “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呢都敢拿眼神威胁她，这不知道以后还会怎么欺负人，不行，必须把他调走。” “真的太过分了，艾老板因为被欺负都从那么大的汽水厂辞职了，这个人怎么还追着人打啊？” “心里真阴暗，这种人不配坐办公室，他肯定不会好好为人民服务，只会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这下白梨镇的乡亲们不只是担心饮料厂的事了，还开始担心如果王书喜真的留在这边做干部，以后会不会秋后算账收拾他们这些今天站出来给艾米帮忙的人。 念头一起，大家越发肯定—— 必须要把王书喜赶出白梨镇。 第497章 大获全胜 王书喜傻了。 他今天刚坐上那个位置，刚刚畅享要怎么给艾米使绊子，没想到在汽水厂一直被动应战的艾米，这次却比他还要先一步主动出击。 而且，一出手就是大杀招。 此刻，王书喜站在白梨镇村民的包围圈中，耳边全是叽叽喳喳的喧嚷，每一张嘴都在大喊着让他滚蛋。 “我们白梨镇不欢迎你这种人。” “快滚，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不把他弄走我们就集体去找市里面的领、导，市里面不行就去找省里面的，这种坏家伙绝对不能留在我们镇上祸害大家伙儿。” 乡里人的厌恶来得猛烈又直白，是王书喜不曾感受过的排斥感。 他知道，在汽水厂的时候底下人、大多看不惯他。 可是大家为了保住手里面的饭碗，不管背地里怎么痛骂他，在他面前的时候都要恭恭敬敬，笑笑咪、咪。 被人指着鼻子让他滚，还是生平第一次。 群情激昂，跟着主任来的另外两个人也都慌了神。 他们还从没见过一上任就被群众集体反对的干部。 “主任，那现在怎么办？” 乡亲们手里都抓着锄头镰刀，这要是真闹起来到时候可就是持械斗殴，他们这些小干部一个都跑不了，全都得挨批评。 主任在白梨镇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心里对王书喜的不满直接飙到最高点，同时对他背后那些把他推过来的人也有些怨气。 感情是弄了一个大祸害来他们镇。 “刚来就闹出这种事，如果真的留下来，以后还不知道要搞多少破坏，你马上和打电话，把下面的情况汇报一下，就说这个新同志不适合再留在白梨镇。” 这就是要把王书喜调走了。 听令的人心里也跟着松口气，他也不想和这么能惹麻烦的人扯上关系。 他乘人不注意快步朝最近可以打电话的办公点跑，脚下一点都不敢慢。 艾米觑见那人的样子，心里就大概猜到这位主任对王书喜的态度。 很好，离把王书喜弄走又近了一步。 饮料厂对她来说很重要，什么王书喜颜小溪，一个都别想来捣乱。 这次她可不会像以前那样佛系。 原本一个看上去道歉就可以解决的问题，至此，变成王书喜必须离开才可以的定局。 王书喜脑门上也挂了汗，第一次意识到艾米的手段。 之前她看上去那么好欺负完全是因为她懒得动手。 王书喜忍不住想到艾米在汽水厂的呼声——汽水厂亏损之前，就已经有一大半的人想要让艾米取代他做汽水厂的新厂长。 要知道，如今汽水厂的厂长，是跟着老厂长打了十几年的下手才得到大家认可的。 可是艾米，刚从大学毕业一年多，就已经拿下大多数票。 难道说，这些都是她早就计算好的？ 想到这里，王书喜不仅脑门上冷汗津津，脊梁骨也爬上一丝刺骨的寒意，激出一身冷汗。 这个人，太可怕了…… 饮料厂的事的确很受关注，村里的电话打到上面领、导那里以后，领、导立刻给出回复，同意将王书喜同志调离白梨镇。 主任没有隐瞒消息，故意当着工地所有人的面讲出来，用以表示白梨镇干部们的态度和决心。 这是王书喜有生以来败得最快最离谱的一次。 他都想不通艾米是怎么办到把原本应该是她办厂阻碍的存在，全都变成她的助力。 因为这次的群众事件，主任不放心，特派廖水生驻守此地。 “你每天都过来看看，有什么情况直接越级向我汇报。我记得你家在冒家村，离工地也近，以后不用去办公室，直接过来这边盯着，绝对不能出一丁点意外。” “是，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 这对廖水生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从这天起，几个村的人和艾米的关系更加好，大概是因为一起赶走了一个大坏蛋，让乡亲们觉得他们是一个头的。 艾米也不吝啬，只要工地上有需要，就直接从附近村里面找人打零工，工钱给得非常良心。 至于什么人干，艾米和大家商量过后，大家都同意先把名额给村里那些实在是连饭都吃不起的家庭，剩下的再遵循先到先得的规矩，谁抢到就是谁的，约定绝对不会因为这个闹事。 “我本来以为穷山恶水出刁民，没想到大家人都还挺好的。” 林全有现在和乡亲们的关系也很不错，这种融洽感让他都觉得吃惊。 艾米抬头看向正在忙碌的工人们，摇摇头。 “小朋友，姐姐给你上一课，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利益，是能够最快把人聚集起来的东西，但是如果你想要维持住这份平衡，除去能够不断创造利益价值外，还需要用心。” 所谓用心，其实就是以平等的眼光去看待每一个工人，绝对不要让人感觉到你瞧不起他。 这叫尊重，是一切关系继续向下发展的初始条件。 林全有似懂非懂地点头。 饮料厂一切都按照计划继续推进，另一边被调走的王书喜却不好受。 这次他是动用不少关系才调来白梨镇，人情还没还回去，就得罪了这边的好几位希望促成饮品厂落地的大领、导，连带着把他调过来的那些人也都或多或少受到牵连。 人脉关系网被废掉数根线，加上下调令的领、导心里对他的不满，王书喜被弄到一个极其偏僻的山后。 这个地方，连一个有线电话都没有，写信也要半个月才能寄出去一次，再等一个月收信的人上山才能拿到回信。 他的人脉，他的关系，在这个偏僻得仿佛被遗忘的地方，完全没有半点作用，只能苦苦挣扎。 白梨镇这边，随着进度推进，艾米和明珂开始组织想到厂里面上班的人进行初步筛选。 虽然厂里面有一套很好的设备，但是，依旧需要大量手脚麻利的女同志。 他们和各个村的干部打过招呼后，几个村的女同志全都跑来应聘。 “一个月固定工资40块，包午饭，过年有过年红包。” 现在是83年，大部分人没有工资这一说。 七几年的时候，很多人出来工作的工资只有10几块，熬个五六年后才能涨到50块钱以上，就这已经算待遇很不错的。 不过北洋汽水厂那样的大厂里面，工资会高一些。 比如艾米，她是江城大学的大学生，又给厂里面做出那么多的贡献，每个月工资能拿到58。 大陆的整体工资是在九几年后才开始大批量出现上百上千的，在这以前几乎都是几十块。 “哇，这么多钱？” “那我们要做些什么？会不会做不来？” “要是我能被选上就好了，每个月40块还包午饭，一年就是480，一家人花销都用不完，能存下来好些呢。” “幸好艾老板他们是在我们镇上修饮料厂，不然我们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工作？” “工资这么高肯定要求很严格吧，不知道我能不能被选上？” 大家紧张地排着队，都在心里面祈祷能够通过。 在正式开始之前，艾米站在前面拿着村里面的大喇叭喊道： “因为我们厂还没建好，现在只能知道个大概，建好以后也许还会招工人，所以如果这次没选上的乡亲也不要伤心，以后还有机会。而且有个事情我要和大家讲一下，我们厂和你们几个村的村长商量过后决定，每一户家里出一个女同志来报名，如果这个女同志没有被选上，家里再出另一个。如果家里没有女同志，或者女同志没有被选上的，后面其他岗位招工人的时候，我们会优先从一个工人都没有的家庭里面选。这是为了大家都能找到一份活计，一起把日子越过越红火，请大家配合理解。” 特事特办。 这个选拔方法是艾米和几个村干部还有镇上的领、导商量以后，根据白梨镇本地的特色制定出来的。 白梨镇很穷，不是因为白梨镇的人都很懒什么都不愿意干，完全是因为受地域限、制，地里面长出来的东西都卖不出价，好吃的特产白梨又不能运出去，才导致整体经济不好。 这种情况下，领、导们都希望能多帮一家人算一家人。 选拔方法说出来以后，也有人不乐意，觉得明明家里面可以有两三个人都进厂的，这样一下子少赚了很多钱。 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很支持，觉得这样对整个村儿都很好。 少数服从多数，选拔正式开始。 因为招的都是女同志，所以这一次选拔由艾米一个人负责。 这也是为了防止个人侧重点不同导致选拔变得不公平。 而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大家也很信任艾米，再加上她本来就是饮料厂的老板，所以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 艾米坐在从最近的一个村子里接的桌子前面，拿着笔问：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村哪一家的？几岁？” 排在第一的女同志刚二十出头的模样，被她一问就很紧张。 “我、我叫刘翠花，是刘家村刘二家的闺女，今年23了……” 第498章 开门大吉 饮料厂的待遇很好，用男同志的话来说就是，现在他们都想变成女的来厂里面上班。 正因为待遇是十里八乡都找不着的好，所以来应聘的人非常多。 明珂怕她吃不消，就在旁边和几个村里来的干部轮流替她写这些人的信息，她只需要负责筛选就好。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村里的女同志个个都是干活的好手，每一个都手脚麻利。 好在有一家选一个的规矩压着，饮料厂需要的女工又多，所以艾米倒是没有太为难取舍的问题。 她主要筛选的是年纪，还有就是一看手就知道是不怎么干活的那种，也不会被选上。 毕竟她不是做慈善的，需要的是实打实的女工。 选人整整持续了三天，直到艾米站起来说暂时够了才总算停下来。 她在选人的时候有刻意控制，保证挨着的几个村每个村被选中的人数都一样，这样也避免了几个村之间因为这些事情闹得不愉快。 没被选上的心里有些失落，但一想到艾米说后面等饮料厂修好以后还会招人，马上又重新打起精神来。 选人的环节是最容易闹事的，但明珂早有准备，把村里面德高望重的老人还有村里的干部全都请过来坐镇。 再加上乡亲们都怕闹得不好看最后艾米不在他们村里面选人了，所以看见自己村里的有闹事的苗头都会主动去管他们，因此哪怕是村里最混账的混子都没敢在这里闹。 女工选好以后，就是选守大门的、守仓库的、上货的这些人。 因为艾米现在还不确定饮料厂开工以后的情况，所以都是按照最保守的人数来选。 而没有王书喜捣乱，饮料厂的所有程序都顺利跑下来。 第二年白梨再次成熟的季节，工厂正式投入使用。 剪彩这天，白梨镇所有领、导都来了，几个村的乡亲们也全都拖家带口跑来看热闹。 “饮料厂能够顺利完工，离不开各位领、导各位乡亲的大力支持，希望从今以后，我们能一起靠勤劳的双手过上好日子。” 对乡亲们，艾米说得极其务实。 他们不想听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只想要日子越过越红火。 这种心情，曾经在冒儿村生活过的艾米再清楚不过。 “好，过好日子，给我娘看病。” “我想赚钱修房子。” “我想娶媳妇儿。” “我……我想上学……” 人群里，声音大大小小地想着，说什么都有。 每一句都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和向往。 艾米、明珂、林全有以及到场的领、导们，一起站在报社记者的照相机前面，拿起剪子，剪短红绸带。 H市第一家饮料厂——凌云饮料厂，正式开业。 提前定制好的塑料瓶在剪裁后顺利入库，经过培训的女工们纷纷跟着艾米进入工厂里面，看她演示过怎么操、作好，整条生产线开始试运行。 一开始，有人很紧张，跟不上节奏，但一周过后这种情况就好了很多。 艾米看差不多了以后，付钱给村民把早就讨好价格的白梨从树上摘下，就近运送到饮料厂，开始投入生产。 饮料厂里面，她的人员机器配置都是按照后世流水线的模样走，因此效率非常高。 第一批冰糖雪梨生产出来后，先送去相关部门做检验。 有白梨镇的领、导们上心，检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通过。 确定可以上架销售后，艾米没有急着把第一批货拿出去铺开，而是给村里每家每户都送了一瓶作为新员工奖励，然后从村里到省上所有领、导都送了一份。 这倒不是送见面礼，而是这款饮料是用白梨镇的梨子生产出来的，也算是白梨镇的特产。 再加上一路走来大家都帮了很多忙，理应有所表示。 但最最重要的是，艾米要通过这些人的手和口，把他们饮料厂的产品名声打出去。 明阳鸿那边也同时发力。 原本艾米是想拒绝的，但是他说： “好歹这个厂面上是和我有关系的，我这边没有任何动作反而会让人觉得不合理。” 这个理由很充分，艾米没能拒绝掉。 于是，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开始出现冰糖雪梨的宣传海报。 现在用海报宣传的商品还非常少，也就是明阳鸿会想到用这种办法来作为开端。 不仅是海报宣传，还有广播宣传，报纸上也连续登了整整一个月的广告。 报纸登报宣传这个作是林全有这边弄的，说是他爸对他创业的奖励支持。 现在大家了解信息的途径还很少，大部分都靠口耳相传。 于是，很快大家就从别人那里听说，有一款新出来的饮料叫做冰糖雪梨非常好喝。 这个时候，饮料厂的第二批货也已经出仓，开始在白梨镇和附近的城镇上架。 一开始铺货都不是大面积的铺，而是散点式铺开。 也就是保证最多的店里面有他们家的饮料买，这么做的坏处的就是每个店里面的货都很少。 不过这反而对艾米的饮料厂更有利。 因为她不是什么大厂子，进货的人也不敢一下子进太多她的货，只是在铺天盖地的宣传下面买一点回去做尝试。 几乎所有的商家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于是，冰糖雪梨开始以白梨镇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而上至H市的领、导，下至冒家村的村长，都很愿意向别人宣传家乡特色。 表现最明显的就是，每次开会的时候桌子上摆的茶杯变成了冰糖雪梨。 有时候开大会是有电视台报道的，于是，冰糖雪梨再次在大家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 一次会议上，从其他地方来的领、导忍不住找到主任问： “这个饮料真的是你们白梨镇生产的？” “那当然，不然我们会白白给被人打广告啊？你打开尝尝，这个饮料味道很好，不像现在市面上的汽水喝着那么冲，那种我们这样有点岁数的都不敢喝，还是这个好，喝着舒坦，味道好口感也好，我家里的大人小孩都喜欢。” 主任卖力地给自家特产做宣传，问的那个领、导半信半疑地打开瓶盖。 一口下去，甜丝丝的，但又不是甜得腻人的那种，口感又比家里面自己炖的那种冰糖雪梨好很多。 “啧啧，好像真的不错，你们是从哪儿弄来这种宝贝的？” 领、导看着瓶子啧啧称奇。 现在的汽水饮料都拿玻璃瓶装，用塑料瓶的还真没有多少。 但是他觉得这个塑料瓶很好，比玻璃瓶轻多了，运输的时候也不容易损坏，造价也会更加便宜。 “那也是我们这边的白梨子甜啊，把这么好一个饮料厂吸引过来了，哈哈哈哈哈。” 像主任这样推销冰糖雪梨的人还有很多，很快，冰糖雪梨从所在的县，走向了市，再走向了整个省。 白梨镇有很多梨树，每年都要烂掉非常多的白梨。 但是现在有饮料厂就不用怕了。 做成饮料以后，产品保存时间大大增加，而且没有数量限制。 艾米看过最近销售量以后，大笔一挥把白梨镇所有能收购的白梨全部收购加工做成冰糖雪梨。 与此同时，早就答应过林全有的高档冰糖雪梨也送到他朋友们的手上。 高档版的冰糖雪梨是用的易拉罐设计，外面是精美而大气的包装盒。 一开始，艾米觉得用玻璃罐子装更好看。 因为在她印象里面，后面的很多高档品，比如燕窝就是拿玻璃罐子装的，看上去很舒服。 “不行，就要用易拉罐，你不知道现在易拉罐包装有多火，国外全都是用的这种，之前我一个兄弟还在和我炫耀呢。” 可是，易拉罐包装需要用到特别的设备，封口、技术要求也不一样。 艾米倒是知道哪里有路子能找到设备，只是她还拿不定主意。 毕竟，易拉罐设计在这个年代似乎有点太早了。 可是，在林全有的坚持下，她决定试试。 因为这次要生产的高档版冰糖雪梨数量不多，她就先找了一个能做易拉罐的厂子代加工。 检查过没有问题以后，她才把东西交给林全有。 林全有带着这些东西回到家里，得意地让朋友们自己过来拿。 “哟，这盒子还挺好看的，都是传统元素啊。但是盒子好看也没用啊，得东西有你吹牛吹得那么好喝才行。” 冰糖雪梨本就算是一道流传很久的滋补饮品，艾米在包装盒的设计上就采用了现代元素，整个包装做的古香古色。 “少废话，打开看看，这可是给你们几个定制的知不知道？现在全国就你们这几瓶。” 定制两个词让他们一下子来了兴趣。 没有人不喜欢独特的东西。 离林全有最近的那个人打开盒子。 “易拉罐装的？” 和塑料瓶装的冰糖雪梨不一样，易拉罐版本的冰糖雪梨里面除去好喝的汁水以外，真的有雪梨肉。 雪梨肉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口感和新鲜的雪梨完全不同，咬在最里面软软的，特别甜。 “啧，这个东西有点意思啊，我老妈他们肯定喜欢。” 他们这些大男生倒是不太偏爱这类甜食，可是家里的长辈最喜欢不过了。 “吃了我的东西就回去给我好好推广推广，不然下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不给你们带了啊。” 林全有笑着威胁他们，大家乐呵呵地说： “那是，谁让我们吃人嘴软呢，回去一定帮你好好宣传，到时候赚大钱了必须得请哥几个吃饭啊。” 第499章 不一样 这次回家，林全有感觉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他现在也是个有事业的人了，一直说他不成才的父亲也在饭桌上罕见地夸了他两句。 “你们做得很好，要继续努力。” 林全有高兴地偷偷朝林母嘻嘻笑，惹得林母一嗔，吃完饭拉着他说悄悄话： “这次你们凌云饮料厂可是出了大风头，你爸在外面和其他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骄傲得不行，和小孩儿一样。不过这些也就我们私下说说，你可别拿出去说给其他人听啊，不然你爸知道了要生气的。” 林全有没心没肺地咧嘴笑。 “没想到老头儿居然还是个傲娇，高兴就高兴嘛，为什么非要在我面前板着个脸，我刚回来瞅见他的时候，还以为我又惹了祸让他都心里不爽了呢。” 林母无奈瞪他一眼。 “你啊你，整天老头儿老头儿地叫，也没个长幼尊卑的，外面的人听了笑话你这孩子不礼貌。不过这次饮料厂的确办得很好，我们单位的领导前些日子也买了一箱子回来，说是让大家都尝一尝，味道是很不错。” “我给你们带了的，而且是外面买不着的。” 林全有把给家里人准备的高档礼盒拿出来打开给她看。 “喏，这个是定制的，店里面不给卖，还是我缠着艾米非让她做的，只有几盒。” 林母没有急着去看里面的东西，反而拿着包装盒看了一会儿。 “这个盒子好看，费心思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弄的。” 林全有的尾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得意得不行。 那边林父和林爷爷听见动静也走过来看。 “这是什么？” 林母笑盈盈地把盒子放到桌上给他看。 “是小有特地给家里人做的，说是市面上没有的卖，专门定制的，只有这么一些。” 林全有最怕的就是林爷爷，听林母这么说赶紧纠正道： “我还给几个好朋友家里也送了这个，但是除了这些真的没有别的，只做了一百盒，全都被我给弄走了，其他人那里都没有。” “瞧着有点意思，这种易拉罐做的现在我们国内还不多，大家好像都还挺喜欢这种包装，觉得很新潮很时尚。” 林爷爷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但是对现在市场上的事还是知道一些。 外面店里面最多的饮料就是八大汽水厂的汽水，都是拿绿色玻璃瓶装的，喝完把瓶子退回去还能退几分钱。 “我记得你们饮料厂上架卖的饮料也不是用的玻璃瓶吧？” 林全有坐得端端正正，一手把礼盒里面的易拉罐拿出来打开放到老爷子面前，一边点头。 “我们用的是塑料瓶，特地找做瓶子的厂家定制的。塑料瓶成本比玻璃瓶子低，也方便运输。” “倒是有想法的。” 林爷爷听得乐呵，接过林全有递过来的勺子，就这易拉罐瓶子舀了一勺雪梨吃。 林全有对饮料厂的产品非常有自信，但是在老爷子吃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紧张。 老爷子身份地位高，这辈子什么山珍海味都尝过，也不知道看不看得上他们做的这个小玩意儿。 林爷爷咬着雪梨，这个东西软，不费牙口，味道也是浅浅的清甜，不是汽水那样刺激的又是气泡又是齁甜的，他这样的老人家吃着很舒服。 “这个好，比汽水味道好得多。” “真的？谢谢爷爷夸奖。” 林全有高兴得不得了，林爷爷的夸奖绝对是对他们饮料厂最高的认可。 “你们厂里面现在就是做那个冰糖雪梨，还有这种罐头一样的东西吗？” “嗯，饮料厂刚开工没多久，先把名头打响。但是新的饮料已经在准备原材料这些了，估摸着两个月以后您就能在店里面看见。” 江城离H市很近，属于同一个省份。 因此凌云饮料厂虽然是初出茅庐，但在江城也已经顺利崭露头角。 “那就好。你们这次成绩不错，但是千万不要骄傲，比起国内的几个大饮料厂啊，你们要走的路还很长，一定要踏踏实实一步一步继续努力，争取越做越好，到时候能成我们省的一张名片。” 林爷爷说完，林父也多叮嘱了一句道： “现在受欢迎的饮料很容易被模仿。你们饮料厂名声不显，如果手里面的饮料被八大汽水厂复制做出来，到时候大家肯定更加愿意选择大品牌。” 这年代，辛苦研究出来的饮料配方被抄袭绝对是小工厂的噩梦。 之前王奶奶卖梨汁生意好被颜小溪把配方透露给卫大海，生意一落千丈就是最好的例子。 凌云饮料厂现在只是让本省的部分喜爱喝饮料有条件喝饮料的人眼熟而已，比起八大汽水厂里面实力最弱的一家都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但林全有却无所谓地摆摆手。 “老爸你就放心吧，我们的配方全都去申请了专利的，海内海外的都申请了。只不过国内的流程走得比较慢，而且也有很多地方不完善。” 林全有说完，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忍不住抬起手摸了下鼻子。 “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 艾米的确是工厂还在修的时候就去申请什么配方专利了，而且他记得一次性申请了好几个。 没有人回到他的问题，一个个都仔仔细细把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林母最先忍不住问： “这些也是艾米告诉你的？” “对啊，她说申请了专利以后就不怕别人偷配方了，以后厂里面所有的饮料配方全都要去申请专利。有什么不对吗？难道不可以申请？” 凌云饮料厂刚开始修的时候，艾米就开始海内外同步走专利申请流程了。 国内现在这一块申请的人很少，很多环节也还在不断完善中，稍微慢一点，但是在工厂建好的时候相关的材料全都已经通过申请，专利证书都已经到艾米手里了。 林全有记得她没说过不能申请或者被故意为难什么的。 屋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良久，林爷爷点头道： “这个艾米同志，是一个有主意有远见的啊，现在有几个人会注意到专利上。” 事实上，连林爷爷都觉得没有必要去申请专利。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艾米的担忧是很合理并且很有可能发生的。 申请专利虽然麻烦，但到时候如果真的打官司，配方上面有专利的绝对比没有申请专利的占很大优势。 “那当然，我师父可厉害了，什么都懂。还有我师父对象，好像世界上就没有他们两个不知道的事。不过我也不差，我可是写出了好多计划书。” “你还会写计划书了？给我看看。” 林全有得意洋洋地拿出一份已经使用过的计划书，这可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从一大堆计划书里面选出来写得最好的一份。 但是，林父和林爷爷的表情似乎都有点微妙。 林全有还没弄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就听见林母说： “正好乘着春节有时间，我让你李叔叔带带你，多学一点本事，别给家里丢脸。” 丢脸？ 他怎么就给家里丢脸了？ 刚才不还在夸他吗？ 林全有一脸懵逼地被丢去学习，江城另一个小院里，艾米一家正在热热闹闹地听戏吃饭。 戏是从收音机里面放出来的，里面放着艾米去市面上买的磁带。 “这个听得很真清楚。” 王奶奶从来没有听过戏，但老人家就是天然喜欢这些。 “那当然了，这可是我特地选过的。要不是现在电视机我觉得还不行，我们家就直接买一台电视机了。” 说话的是妞妞。 她今年已经开始上大学，也是在江城大学里面。 凭借在大学里面做各种兼职她攒了一笔钱，然后给家里买了这个质量很好的收音机。 “这孩子，家里已经有一个了怎么又弄一个，这不是浪费吗？” 王奶奶嘴上这么说，可看得出来其实很喜欢。 妞妞也说： “这个功能更全，是新出的，旧的那个我让艾莲姐姐帮忙二手卖出去了，不少钱呢，相当于我们免费换了一个新的这还不好啊？” 艾米在旁边直笑。 “是是是，还是我们妞妞最聪明。对了，你艾莲姐姐有没有说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刚到家，累得一身不舒服，躺着睡饱了才起来凑在屋子里面烤火。 “艾莲姐姐知道你今天要回来，肯定会早早回家的。不过艾莲姐姐最近好像越来越忙了啊。” 正说着，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条缝，冷风忽地灌进来。 “快关上，好不容易攒点热气呢。” 艾米笑着说，艾莲赶紧把门合上。 “今年真的太冷了，比之前几年都冷。” 艾莲头上衣服上围巾上全是雪粒子，就站在门口抖掉之后才走到火炉边。 艾米拉过她的手，果然冷得刺骨。 “下次把手套戴上。” 艾米心疼得不行，抓着给她暖手。 “哪里就这么娇气了，小时候还腊月天还拿冷水洗衣服呢，现在家里有洗衣机，只需要丢进去洗干净拿出来晾就行，比以前舒服多了。” 艾莲把手从艾米手里抽出来，怕冻着她。 “你今年过年能在家里待多久啊，我听奶奶说初三就要走？” 第500章 还是很在意 “嗯，饮料厂那边才刚起步，我得早点过去盯着。” 如果不是有能信得过的廖水生在那里盯，以及龚达也派人过去守着，艾米说不准今年根本没办法回家过年。 王奶奶心疼地看她。 “俺早些时候还在和小莲商量说，要是你那里实在走不开，我们一家子就都去白梨镇那边过春节，这样一家人也能一起多待一会儿。” 艾米笑着把脑袋放到王奶奶膝盖上。 “今年手里面资金要是宽裕，我和明珂都准备在那边买套房，后面应该挺长时间都在那边，一直住乡亲家里或者租房子租还是不方便。” 现在没有限购政策，再加上白梨镇位置偏僻，房价本来就低，今年饮料厂收益不错，明年应该能凑足房钱。 “那以后寒暑假我就去小米姐厂里面帮忙。” 王奶奶也说道： “妞妞现在大了，平时也不用俺操心，俺年后过去照顾你们，给你们做饭洗衣裳。” 艾米听得心里发软。 “真的不用啦，我其实也就忙前几年，等饮料厂上道后还是会回江城的。再说啦，奶奶，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老人家当初从冒儿村来江城，费了好些功夫才适应这边，也有了朋友。 妞妞在江城大学念书，王奶奶嘴上说不要管，但心里肯定会担心。 艾米当初把王奶奶和妞妞带来江城，是想让他们来享福，而不是给她做牛做马的。 “你啊，忙起来总是不吃饭，别以为俺不知道。也就是明珂那孩子在，能看着你。” 王奶奶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跟过去，一是艾米坚决不同意，二是她也怕自个儿跟过去帮不上忙还倒添乱，三则是她知道有明珂在，一定会照顾好艾米。 不然说什么她也不会放心艾米一个人待在那边。 “就知道奶奶最疼我啦。” 艾米靠在老人膝上撒娇，炉子里暖暖的光烘着整个房间都暖洋洋的，舒服得让人忘记外面正是飞雪寒天。 在家里什么都不用担心，懒洋洋地靠在家里新买的沙发上舒舒服服一家人聊天。 王奶奶和妞妞去厨房里忙活的时候，艾米问艾莲： “最近看你比之前还要忙了，身体吃不吃得消啊？” 艾莲对于这个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温柔地回答道： “还能撑得住，这两年跟着前辈学到了不少东西，都是一辈子受用的。” 她一直想的就是多学些本事，如果什么时候艾米需要她，她就能顶上去替艾米分忧解难。 “那就好。我就担心你像以前一样，明明自己累得不行还硬撑着。现在你不是一个人，我们有一大家子人，每一个人都是你的后盾，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把你自己的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 艾莲笑着把烤热的橘子塞到艾米嘴巴里。 “我知道的，我不是一个人。” 橘子是王奶奶买的，很香很甜。 艾米甜得眯起眼睛，撑着一只手爬起来做好，后背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 “真好吃，也不知道奶奶在什么地方买的。” “就是她以前常去的那家，现在她和那家婆婆关系可好了，经常约着一起买菜什么的，那个婆婆有好的水果都给她留着，店里面用的新鲜水果也都是从这个婆婆手里面拿货。” 艾莲见她喜欢吃，就多拿了两个放到炉子边缘。 现在天气太冷，直接吃橘子会冰牙齿，在火上面稍微烤一会儿会好很多。 艾莲的脸在融融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只是她情绪似乎不是很高。 “姐，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艾莲轻轻一笑。 “你这眼睛什么都瞒不过。” 她心里的确藏着事。 只是无论是大学时期结识的好友，还是工作中认识的同事，都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 她心里憋着的话就是只能和艾米说。 艾莲从凳子上站起来，坐到艾米旁边去。 “是周逸泽的事情。” “颜小溪又来闹了？” 在艾米眼里，周逸泽虽然已经和艾莲成为男女朋友，但是这个人几乎是和颜小溪绑定在一起的，有他在绝对颜小溪也会时不时冒出来一下，非常恶心人。 “嗯，她其实一直都会闹，总是去找周逸泽。不过这只是一方面，最近让我困扰的是和周逸泽单位合作的那个女老板，她对周逸泽的兴趣很大。一开始还遮掩，现在做得越来越明显。” 艾莲一说，艾米倒是想起的确有这么一件事。 之前明珂简单和她提过两句。 “那周逸泽什么反应？” “他哪里懂这些心思，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直男得不行。后来等别人告诉他的时候，他就直接和那个女老板说他有女朋友，而且对女老板没有什么特殊的心思，拒绝得很干脆。” 艾米微微点头，这次周逸泽处理得还不错嘛。 “他态度都这么明显了你还烦恼什么？难道是那个女老板看他这个样子还不愿意放弃？” 艾莲苦笑。 “没错，甚至女老板知道周逸泽的心思和决心以后，对他更加热情了，说什么也想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越来越喜欢周逸泽……” 说起这个女老板，艾莲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好。 这让她想到之前江城大学里面，那些打着自由恋爱旗号和家里妻子闹离婚的学生。 “她这个样子都没有人说吗？” 也太过线了点儿。 “当然有的，但是人家不听。再加上她的确很有钱，和周逸泽单位合作的是一个很大的项目，可以给单位带来非常大的收益。所以尽管周逸泽没有做错什么，单位的领导也只能劝他，而拿那个女老板没有办法。我其实心里还是很介意的，虽然知道这不是周逸泽的错，可是膈应得难受……” 艾米侧过头看身边的艾莲。 艾莲脾气很好，如果只是女老板语言上的一些无关紧要的攻击，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女老板除了向周逸泽表达喜欢的感情，还做了别的什么？” “嗯……她每天三餐都会去找周逸泽，非要和他一起吃饭。早上很早就到周逸泽住的地方，和他一起去单位，下午下班的时候也非要和他一起走。” “呃……” 这个女老板，这么闲的吗？ 艾莲看出艾米的想法，解释道： “据说女老板家里条件非常好，她不用担心赚钱的问题。周逸泽因为她感到非常困扰，去找过她的家里人。她家里人表示只要女老板喜欢，就算周逸泽的身份远远配不上女老板，也不会介意他们结婚。” “咳咳咳——” 艾米被橘子汁水呛得猛烈咳嗽起来。 女老板家里人的想法也太神奇了吧？ “现在就是，不管周逸泽怎么做，女老板都缠着他不肯放手，周逸泽单位很多人都以为他们才是男女朋友……” 遇到这种事情，艾莲真的很无奈。 那个女老板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就是非要做周逸泽女朋友，还要和他结婚。 “嗯……如果你没那么喜欢周逸泽的话，直接分手来得比较快。” 就艾莲描述的这个情况，女老板显然比之前的颜小溪还要难缠。 如果要对付这种人的话，很费时间费精力，还不一定能成功。 分手是及时止损的最佳办法。 “如果真的可以直接说分手，我也不会这么苦恼了。说到底，这件事怪不了周逸泽，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太优秀被人看上了而已。而且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女老板扯上关系，一直都在努力划清楚界限。如果我因为这件事和他分手，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而且，艾莲和周逸泽谈了这么久，感情也很深，不是可以随随便便放手的。 “不分手的话，那就让周逸泽换个工作，不要在以前的单位了。” 离开现在的单位，至少能和这个女老板拉开距离。 但艾莲还是摇头。 “没用的，之前周逸泽就动过这个心思，女老板直接和他说，她现在和他们单位合作，就是因为周逸泽在这里。如果周逸泽换单位，她就和其他单位合作，她不缺钱，没有人会拒绝。” “也对，哪怕是我，别人送钱过来肯定也会接着。” 这么一说，艾米倒是真想把周逸泽挖到他们饮料厂去，这样能引来一大笔投资，好像很划算的样子。 不过，周逸泽现在和艾莲在谈恋爱，她这个做妹妹的要注意相处距离才行。 既然不能把周逸泽弄到凌云饮料厂，就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女老板这么缠着周逸泽，说白了是因为现在心思都在他身上，如果有一个比周逸泽更加优秀的男人引起她的注意，这件事情就能顺利解决了。” 艾米眼睛一转，马上想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人—— 林全有。 “阿嚏——” 漂亮的小洋楼里面，坐在温暖壁炉旁边的林全有突然打了个打喷嚏。 家里的阿姨赶紧去拿了一个毯子给他。 “今年冬天特别冷，千万别着凉了。” “谢张姨，我也不觉得冷，肯定是有人在想我了哈哈哈哈。” 林母没好气地看他。 “你啊，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自恋，别把身边的女孩子都给吓跑了。” 第501章 新产品 “你儿子这么帅，肯定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林全有骚气十足地抬手把头发朝后面一抹，甩出个酷酷的眼神，逗得林母哈哈直乐。 与此同时艾米已经和艾莲确定好对付花痴女老板的计划，准备等下次见到林全有的时候问问他的意见。 今年的春节一家人过得很热闹，明珂和明母一起到艾米家吃年夜饭。 两家人人口都不多，从到江城以后都是轮流到对方家里面过年。 江城过年的时候一般都在下雪，吃过饭后天色晚，明母和明珂就在叶俏家里住下。 和往年一样，明珂单独一个房间，明母睡艾米的房间，艾米则和艾莲一起睡。 躺在床上，艾莲感慨： “时间过得真快，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我昨天好像还在厂里面工作一样。之前听说那个厂好像已经倒闭了，如果当初我没有被逼进城和你一起，不知道现在会在做什么？” 或许，她已经被艾母逼得嫁给一个能给出高彩礼的人。 或许，她下岗以后不得不在家洗衣带娃。 以前艾莲不觉得有什么，因为那个时候只要艾母开心，她就愿意去做。 但是现在出来，上过顶尖的大学，进到大公司，看的东西越来越多，眼睛里面装的世界越来越大，她再也没办法回到曾经的生活当中去。 “是啊，真快。” 艾米已经记不清她到这个世界多少年，只觉得，她现在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烈想要回去的愿望。 这里有她珍视的亲人，爱人，还有朋友。 以及，装着她和明珂满腔抱负的、刚刚起步的饮料厂。 姐妹俩在暖暖的被窝里躺着，挨得很近。 这种相依的感觉让艾米觉得心底十分柔软。 艾莲忍不住提起艾前进和艾丽。 “小进一直都在海城那边，现在与秀已经在当地很有名，许多手里有钱的人都愿意去找他们定制服装，觉得好的就在朋友圈子里面给他们打广告。那两个人也在那边，他们现在和小进在一起，倒是愿意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前些时间好像一家人攒了一些钱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准备给小进说媳妇儿了。” 提起艾父艾母，每次艾莲和艾米都忍不住感叹，他们作妖作了大半辈子，现在却像突然醒悟一般，开始认认真真做起合格的父母来。 “这样也挺好的。” 艾米对艾父艾母还有艾前进这个弟弟都没有感情，他们哪怕没钱吃饭饿死她也不会在意。 可是艾莲不同。 尽管她之前因为艾母做的事情感到很寒心，但是她骨子里对那个家的爱，不会允许她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 现在就很好，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互相照顾，都不用其他人操心。 “嗯，是挺好的，比我最开始想过的情况好太多了。现在唯一让我担心的只有艾丽那孩子了，她从卫大海家里的服装店离开以后，就一直没怎么听过她的消息。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苦。” 艾丽称不上特别坏，她只是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下，努力自保，想让自己过得舒坦一点。 “之前不是回来过一次吗？好像赚了很多钱，穿着很时髦，是一个大老板了。” 艾莲轻轻摇头。 “那个时候钱好赚，只要胆子大，几乎所有下海的人全都发了财。艾丽有些小聪明劲儿，之前又经营过服装店，做起来当然比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更加如鱼得水。只是你也看见了，这几年竞争慢慢变大，市场上也乱糟糟的，好好坏坏分不清楚。” 艾米侧过身，轻轻握住艾莲手。 “放心吧，艾丽不是会吃亏的人。”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想了。 按照习俗，江城这边要过了正月初二才能出去拜年。 艾米就乘着初一好好休息一天，一直陪在家人身边。 初二则在家里把拜年礼全都收拾整理好。 今年明阳鸿的红包依旧很大方。 不知道最近是不是他公司那边有什么事情绊住手脚，和明珂联系得少了，俞露清和明岳也没有心思再来管艾米和明珂的事情，因此今年过得还算顺遂。 初三一到，艾米就提着年礼和艾莲一起去拜访江城大学的老师们，还有邹与明一家、张燕燕一家，还有盛思妤和谷红雁、之前在汽水厂认识的同事们。 大家过得都还不错，盛思妤和谷红雁还很好奇地问起凌云饮料厂的事情。 “工作以后我手里也攒了一些钱，可不可以跟着你这个大老板喝点肉汤啊？” 艾米委婉拒绝道： “现在国内的饮料厂这些都是外资进来的，我也做不了什么主，说到底是替别人打工。不过你们要是想投资我的米乐连锁我还是会很高兴的。” 如今外资公司才能在市场上生存住，艾米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凌云饮料厂的真实权利在她和明珂手上，不然会带来很多麻烦。 “好啊好啊，江城现在最受欢迎的饮料店就是你们米乐啦。不过我听说好多老板愿意出高价钱加盟，可是你拒绝了？” 艾米笑道： “现在我精力都在饮料厂那边，分不出神来管饮料店这边，那几个老板都是江城外的，我怕到时候材料味道出问题。食品行业还是要谨慎一点好，不然出现安全问题就糟糕了。” “原来是这样，那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前段时间我听说外省有个生意特别好的饭点，估计是有人眼红，故意在他们的菜里面放了东西，好多吃了的人都进医院了，闹得很大，店都关门了。” 谷红雁现在在家里的药品公司上班，对这一块比较关注。 “就是怕出这些问题。所以在江城的米乐也都是考核过又离得近的，有什么事情可以马上解决，离得太远了不方便。不过等以后条件变好了，或许也可以在附近的几个城市里面开连锁店。” 说到底，现在之所以会出这些问题，还是卫生检验以及合同约束力不够。 相关的规章制度也还没有完善，因此艾米只能静待时机。 盛思妤和谷红雁都没有和艾米闹着玩，真的给米乐投资了一笔。 不过那些钱数量不大，显然是闹着玩的，没有当真。 他们现在暂时也不会彼此金钱牵扯过大，不利于彼此友谊。 匆匆拜访完需要拜访的老师朋友们，回家天色已晚。 第二天艾米就得回白梨镇去。 晚上，艾莲和王奶奶、妞妞都不肯睡觉，非要帮着她收拾东西。 应季的衣服，装得不多，都心疼她拿太多不方便，让去那边再买新的。 反倒是家里做的腊肉腊肠让多带一些。 “你要是没时间做饭啊，就拜托你那个校友在家里煮了直接吃，好歹也沾沾荤腥。” “哎呀，奶奶，白梨镇也没有那么穷啦，每一周还是会有三天赶集的，能买着肉吃。我们厂里面也有从村里请来的大师傅，我们都是在饮料厂食堂吃的饭，不会饿着。” 可不管怎么说，王奶奶都不放心。 艾米没在她跟前，又是去一个之前没去过的地方，她心里无论怎样都会忍不住担心艾米过得不好。 一家子依依不舍说了很久的话，夜深了才散去。 艾莲直接拉着她还是睡一个屋，睡前唠唠叨叨讲了许多。 “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想想啊，我以前那么大点儿就一个人去冒儿村了，现在都已经成年了难道还怕在外面跑吗？你就放心吧。还有那个女老板的事情，明天林全有要过来这边集合一起走，到时候我直接问问，如果能行，你和周逸泽这边就想办法让这个女老板去一趟白梨镇，林全有这种类型的男孩子啊，说不定还真对她的胃口。” 周逸泽在对待除艾莲之外的人时，完全是钢铁直男，没有一点浪漫细胞。 这样的女老板都喜欢，林全有那种类型她估计也会很感兴趣。 姐妹俩亲热地说了许多话，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才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林全有和明珂就来了，艾米就说： “林全有，我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怎么样？家里条件很好长得也好看的那种。” “女朋友？” 林全有没睡醒，迷迷糊糊地回答着： “那种事随便怎么样都好啦，我又不愁嫁。” 说完他打了个打哈欠，整个人都是蔫儿的。 “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就和那边妹子说了。” “嗯嗯嗯……” 林全有敷衍地应付着，站着打瞌睡。 三个人集合以后坐车去火车站，朝着白梨镇那边去。 艾莲则和周逸泽那边说了介绍女朋友这件事，稍微放了个烟雾弹，让女老板以为周逸泽准备跳槽去凌云饮料厂，连忙跑过去查看情况准备砸钱做投资。 那时候凌云饮料厂正在准备生产新饮料。 艾米想好了，现在运输、存储原材料都很不方便，她尽量顺应季节去做饮料，这个样子可以省下来很多钱。 春节后这段时间成熟又适合做成饮料的水果，是木瓜、橙子和番石榴。 而其中加工做方便，收购价格也最低，能就近采购的，则是香甜的橙子。 因此，春节后开工，饮料厂的新产品就是橙汁。 第502章 惊艳 依旧是申请过专利的配方。 经过半年多时间，厂里面的工人们配合越来越默契。 原材料采购、运输、加工一气呵成。 于是，大家还在年节气氛里没有走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之前眼熟的凌云饮料厂出了新产品，叫橙汁。 橙汁和之前的冰糖雪梨不一样，酸酸甜甜的很好喝。 再加上年节中，小孩子兜兜里都装着些压岁钱，看见没见过的漂亮饮料就忍不住去买。 于是，橙汁还没上推广手段，就已经率先走进白梨镇父老乡亲们的心里，然后它作为一种很能上台面的礼物成为各家拜年提的礼物之一。 当春暖花开时，橙汁已经风靡全省，并且外省也有商家打电话来咨询合作的事。 而这个时候，女老板也来了。 女老板名叫厉雪彬，第一次出现在凌云饮料厂的时候，穿着非常正式的女士西装。 “你们的商务合作是谁负责的？” 厉雪彬说话没有丝毫绵软之音，非常干净利落。 她眉目也带着英气，周身围绕着飒爽的气息。 如果不是艾米亲耳听见艾莲说她缠着周逸泽的时候做出来的事情，艾米绝对想象不到这样一个女强人形象的小老板，竟然会那样追着一个人死缠烂打。 “我负责商务洽谈。” 一道带着疲惫感的声音响起，厉雪彬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非常新潮的嘻哈裤的年轻男生走过来。 他头发很长，但又没有到女孩子头发的长度，只比寸头长一些，在头上做出一个现在年轻人很喜欢的流行发行。 衣服穿得随意，是一件有些宽松的棒球外套，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负责人。 “小朋友，想玩游戏回家找你爸妈去，我是来谈正事的。” 厉雪彬下意识觉得他不是，不料一句话激得对面的人抬起头来。 “别把我当成小孩子。” 一张名片递过来，上面印着他的名字和职务。 林全有，商务合作负责人。 厉雪彬有些诧异，她很少看人看走眼，忍不住抬头仔细看他。 一看，发现对面把整个脸露出来的男人长得还有点小帅，痞帅痞帅的感觉。 “有点儿意思，那就你来和我谈。” 和之前一样，林全有顺手把厂里面生产的饮料拿了一瓶过去，作为招待客人用的东西。 厉雪彬看着颜色就让人觉得喜欢的橙汁，打开尝了下，眸子发亮。 “味道很不错，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小地方还能发现这样的宝藏，我现在是真的对你们饮料厂的产品开始感兴趣了。” 他们到办公室里谈合作，另一边，刚忙完准备休息的艾米和明珂瞧着那个方向笑。 “看面相的话，他们两个还真的挺有夫妻相的。” 明珂捏捏她的手说： “现在怎么喜欢上给人牵红线了？” “碰巧嘛。我开始听艾莲说厉雪彬的时候，还以为会是一个看上去很刻薄的女孩子。” 两人顺着聊了几句，就把注意力放回到正事上。 “现在我们出了冰糖雪梨和橙汁，苹果饮料也可以做，可乐雪碧一定要有，柠檬类型的应该也会有很多人喜欢。” 艾米脑子里装着曾经喝过的各种各样的饮料，根本不愁新产品研发的问题。 “只要你想做，我就能弄出配方。” 明珂在实验室学到这方面不少知识，在加上艾米本来就对配方有大致印象，再深入研究一下就能保证饮料的品质。 两人商量过后，决定下一款饮料做奶味饮料。 汽水类型的现在暂时不去做，不然和八大厂正面杠上，他们胜算不大。 接下来几天，艾米都能看见厉雪彬朝厂里面跑，每次都说要谈商务合作的事情，然后拉着林全有到处跑。 “看来有戏。” 厉雪彬和林全有家庭条件都特别好，两个人有很多共同话题，除去工作上的关系，私底下也很快成为好朋友，周逸泽那边的危机顺利解除。 而厉雪彬是做餐饮的，有林全有这一层关系，再加上她本身对凌云饮料厂产品的认可，当即下了一个大订单准备先试试水。 橙汁和冰糖雪梨迅速出现在全国各地的连锁饭店里，并且反馈很不错。 厉雪彬找到林全有，笑道： “看来我们可以签订长期合作合同咯？” “当然，我们的饮料绝对不会有人不喜欢。” 合同签得很顺利，签完后，凌云饮料厂获得一大部分定金。 艾米拿着这笔钱扩建了饮料厂的仓库，并且完成新产品的原材料采购。 新产品是市面上还没有出现过的果奶，厉雪彬尝到味道以后马上就喜欢上了。 “这个一定能卖得很好，我想定一批带包装的更加高级一点的，拿来送给客户。” 艾米扫了一下最近收到的订单，干脆把高级版的冰糖雪梨和果奶一起做了。 “长期合同和定制版饮料的收益，已经能抵平今年的预算支出，剩下来赚的就是纯利润，希望今年能把工厂的前期投入全部收回来。” 去年三个人分红到手里的钱并不多，总体算上去是处于亏损状态，但今年是开门红，说不定能把巨大的前期投资补上。 因此，大家干劲十足。 厉雪彬也是雷厉风行的性格，和林全有在11月确定关系后，直接在白梨镇开了一家连锁店，打算陪他在这边常驻。 艾米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忍不住对林全有说： “你对人家是真心的就好好对人家，如果没有想要结婚的想法，就注意保持好距离。” 几次接触下来，她发现厉雪彬这个人其实挺好的，敢爱敢恨，做什么事情都干净利落得让人觉得心里舒坦。 林全有脸上一红，扭过头去： “要你管。我爸妈都没说什么呢，师父可不包办婚姻的啊。” 艾米举手投降，表示她只是随口说说。 “你就当没听见吧。” 时间过得飞快，年关很快就到了。 而饮料厂盘点过后，发现过去的一年虽然没有赚大钱，但是竟然真的把之前的成本全都收回来了。 这主要是因为果奶和橙汁销售量非常可观，又有厉雪彬饭店的支持，甚至一度超过八大厂的汽水销量。 不过这个销量只是指在饭店里和本省，总体销量还和人家差了十万八千里。 “希望新的一年我们的产品能大卖，一句超过第八名，挤进八大饮料厂行列，或者成为第九名也不错。” “要冲就朝第一名冲，对准最后一名有什么意思？我们现在只出了三款饮料就已经有这么好的成绩了，明年再出两款，肯定能够一飞冲天。” 林全有非常自信，举杯喝得豪迈大气。 除他们之外，白梨镇的领导们也非常高兴。 凌云饮料厂今年带着本地的经济考核数据非常漂亮，他们去省上面开会的时候第一次没有被批评而是被当做榜样来夸奖。 不仅如此，白梨镇几个之前经济条件不好的村也跟着受益。 饮料厂今年扩大了一轮，又吸收掉许多乡亲们来做工人，大幅提升当地村民的收入水平。 今年过年大家都走得很晚，因为过年的时候是饮料需求量最大的时候，厂里面接到很多订单，需要加班加点做完。 好在，所有的订单都赶在年三十之前完成，大家都能好好地过一个红火年。 与秀和米乐的收益也十分可观，回江城以后，艾米思索再三，决定开年回白梨镇就去买一套房。 “真好，现在大家的日子都越过越好了，来年也一定要红红火火。” “那是一定的。不过姐，我看你好像有点不一样啊，是不是要准备和那个谁谁谁考虑婚事了？” 艾莲瞪她一眼。 “胡说什么呢，只是过年以前和他回了一趟家，去给他爸妈拜年了而已。我们两家以前住得近，本来关系就好，去拜年也是应该的，和结婚没有关系。” 她说得有点乱，更加衬出心里的慌张。 艾米在旁边抱着肚子哈哈笑，被王奶奶打了一巴掌胳膊。 “你姐姐脸皮薄你还这么开玩笑。” “奶奶你偏心，姐姐都可以笑话我，为什么我就不能打趣她呀。” 王奶奶无奈叹气，对艾莲说： “看看，俺现在都管不住她咯。” “管得住管得住，我一辈子都听奶奶的话。” 艾米笑眯眯地凑到王奶奶跟前，还是孩子气的模样。 “既然管得住，那你和明珂那孩子怎么考虑的啊？现在你们在一起工作，整日的都黏着，婚事也要考虑一下了。” 王奶奶一直恨不得把艾米留在身边，今天却突然改口。 艾米好奇地看她。 “奶奶，你是不是听见什么人说我和明珂的闲话了啊？” 王奶奶眼神躲了一下，笑道： “没有的事，只是你们处了这么多年了，是该考虑考虑婚事了而已。” 艾米不解地看向艾莲，艾莲不动声色地冲她摇摇头，示意不要追问。 她只好压着好奇心吃过饭，到房间的时候才赶紧问怎么回事。 “除了颜小溪还能是谁？你和明珂、林全有都在白梨镇那边，她就乱传，说你们三个关系不正当，气得奶奶还找到她单位那里闹过一场，可是她一点都不知道收敛，我也不明白她心里怎么想的。” 第503章 谈一谈 “又是她？呵，她不来，我都快忘了这个人了，不累吗？” 艾米每天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觉得时间根本不够用，颜小溪却整天不是盯着她就是盯着周逸泽和艾莲。 她想到从认识颜小溪开始，这个人做的一系列恶心人的事，再看看身旁的艾莲，抬手按住后勃颈扭扭脖子。 这个人，可不能留啊。 否则真的等艾莲和周逸泽结婚那天，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乱子。 艾莲是她的亲人，是她在意的人，绝对不允许有人在艾莲婚礼上捣乱。 打定主意后，艾米面上不露声色，第二天一早起来，对家里人说： “昨天在家里睡了一天，人不清醒，我出去溜达溜达。” 艾莲打趣： “是去找明珂吧？记得早点回来，外面冷，别冻着。” “知道啦知道啦，姐你说话的样子和奶奶越来越像啦。” 艾米一边说一边系好围巾，嘴里嘀咕着走出家门。 艾莲无奈摇头。 “这丫头，越来越孩子气了。” “孩子气好啊，只有被人爱着的人，才能孩子气呢，你和小米一辈子都孩子气才好呢。” 王奶奶爱怜地看着家里的孩子们，面露慈祥。 原本她是冒儿村最艰难的一户人家，儿子儿媳早死，她一个老人家带着孙女，全然不知道未来在什么地方。 没想到，后来她又多了一个孙女、两个孙女，竟然重新感受到家的温暖。 艾莲垂眸看着炉子里跳动的火焰，嘴角温柔勾起。 “是啊，只有被爱着的人，才能孩子气呢。” 她在周逸泽面前，在王奶奶面前，在艾米面前，也会有孩子气的一面。 她遇见这些人，才明白，原来不是她不懂得如何撒娇，而是因为以前没有人可以让她撒娇。 屋外，艾米已经裹着厚厚的衣裳慢慢悠悠走远，她去的方向，是颜小溪的出租屋。 今年，颜小溪没有回冒儿村过年，因为，她知道了周逸泽带艾莲回家拜访父母的消息。 她知道，她没有时间继续等下去，她必须彻底毁掉艾莲，这样才能把周逸泽抢回身边。 宽敞的出租屋里，只有颜小溪一个人。 她现在工作的单位很好，工资待遇都好，连租房子的钱都给报销。 这样一件安静明亮位于市中心的房子，曾经是颜小溪做梦都想要的。 为了这个梦，她在冒儿村千挑万选，选中最有潜力把她带进城的周逸泽。 她要成为城里人，她不要再种地，不要做一个低下的农民。 现在，颜小溪成功了。 但是，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落下的雪，却感觉不到快乐。 所有的喜悦，都无人分享。 颜小溪捏紧手里被磨得铮亮的水果刀，突然大喝一声，用力把刀扎进红彤彤的苹果肉里。 她很用力，整个苹果被刺穿，刀尖在果盘上划出一道骇人的长痕。 咚咚咚。 耳边传来敲门声，颜小溪觉得她一定是产生幻听了。 她在这边没有关系特别要好的朋友，和同事之间能一起约着逛街，却还没到可以互相串门的亲昵关系。 可是，敲门上还在继续。 不急不慢，三短一长。 颜小溪把水果刀从苹果身上取出，用力握在手里。 “谁？” “是我。” 门外的声音懒洋洋的，是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魔咒。 艾米。 “你来干什么？” 颜小溪捏着水果刀的手微微发抖，难道是她的计划被艾米发现了？ “给你拜年。” 艾米回答得云淡风轻，她手里也的确提着一份礼物，是刚才从家里过来的路上随手买的，一个漂亮的水果篮。 门开了一条缝，颜小溪站在门后的阴影里看着她。 艾米抬手，把水果篮提起来给她。 “新年快乐。” 颜小溪没有接，眼睛里装着警惕，右手背在背后，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艾米平静地移开目光，刻意不去看她那只手。 “接着吧，我提了一路，手都快冻僵了。” 今年的雪下得很大，没有人说话的时候，还能听见它们争先恐后落在地上、屋檐上、树上发出的簌簌声响。 颜小溪上下打量着她，大概一分钟后，终于用放在身侧的那只手接过果篮。 “谢谢。” 这句话说得没有任何感情，和外面的雪花一样冰冷。 艾米把冻僵的手揣进温暖的荷包里，嘴上呼着热气问： “我走这么远过来特地给你拜年，不请我进去坐坐？” 颜小溪沉默了几秒，向后退了一步，让出空间给她进屋。 艾米迈着悠闲的步子走进去，一眼就看见桌上那个被扎碎的大红苹果。 颜小溪呼吸一滞，她竟然忘了把苹果收起来。 好在，她发现艾米并没有注意到。 “你先坐，我去给你拿吃的。” 颜小溪迅速把整个果盘端走，整个过程里面，都没有把藏着的那只手露出来。 她不知道，艾米的心跳其实在加速。 艾米猜到她手里拿着一个很锋利的东西，但是表面上没有任何慌乱。 这个时候慌神，只会让颜小溪做出更加不理智的事。 只是，艾米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她身上，从进屋开始，没有拿后背对准过颜小溪。 出来的时候，颜小溪两只手否放在艾米能看见的地方。 盘子里装着花生瓜子水果糖，被她放到艾米面前的桌子上。 “你怎么突然想到来给我拜年？” “很久没见过你了，来看看。” “看我？” 颜小溪发出一声嗤笑。 “你最不希望看见的应该就是我。” 艾米拿起桌上的花生开始剥。 “以前不愿意，现在偶尔倒是会想起你来。现在大家过得都很好，这些都是在冒儿村的时候做梦都想要的好日子。” 颜小溪心里突突直跳。 刚才她自言自语说过同样的话，难道那个时候艾米就已经在门外了？ “你们过得很好。” “你呢？现在做的工作，住的房子，你都不喜欢吗？” 颜小溪被噎住。 她不喜欢吗？ 毕业后分配的工作是在国家单位，大家都很羡慕，同一个班里面，没有任何女生的工作比她的更好。 单位里面的同时都是知识分子，不会胡搅蛮缠，面上总是其乐融融的模样，氛围很好。 而所有知道她在那个单位工作的人，平时对她说话都特别和善，大家都很尊重她。 一室一厅的房子她一个人住，很清静，不需要额外交房租。 一切都很好。 颜小溪知道，她心里应该高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 “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多回去看看家里人，或者把他们接来身边一起生活。” 艾米随口说着，好像只是在发感慨。 但她这些话都是在来的路上反复斟酌过的。 “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 颜小溪面色不善。 艾米笑着摇头。 要说现在的颜小溪还有多爱周逸泽吗？ 不见得。 她其实一直都没有多爱周逸泽，一开始她那样算计想要和周逸泽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周逸泽是潜力股，是最有可能带她飞出冒儿村的人。 否则，后来到大学以后，颜小溪不可能和那么多男生打得火热。 只是，后来周逸泽和艾莲在一起了。 艾莲是艾米的姐姐，颜小溪很早以前就有一定要打败艾米的执念，这一次也一样。 她明明在和周逸泽分手以后去找卫大海，想要和卫大海谈恋爱，可是，当周逸泽和艾莲在一起的时候，却故意做出一副非常爱他，非他不可的态度。 “你什么意思？故意在大年初二来我家里嘲笑我？” 颜小溪对艾米的每个动作都非常敏感，看见她摇头，颜小溪心里很不舒服。 艾米把剥好的花生放到旁边的小碟子里，重新拿起一颗花生继续剥。 “颜小溪，你真的爱周逸泽吗？” 以颜小溪如今的条件，她可以找到比周逸泽好一千倍一万倍的新男友。 可是她没找。 甚至工作以后，她没有和任何一个男性、交朋友。 甚至可以说是故意保持距离。 颜小溪她，在扮演一个深情角色，无法自拔。 演戏演得太久，连她自己都已经快要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不是女老板疯狂追求周逸泽的时候她无动于衷的话，艾米也险些被她的高超演技欺骗。 颜小溪下意识回答道： “那当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爱他。” “那当时上大学的时候，你有没有和他回家见过父母？别误会，周逸泽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说过关于你的事，尽管分手了，他也依旧很尊重你。只是我家里还他家里离得很近很近，说是一起长大也不为过，我知道，以他的性格，当时你是他女朋友，他一定会把你带回家见父母。因为他很负责，当时应该就想过毕业以后和你结婚。” “我……” 周逸泽的确说过让颜小溪和他一起回家，而且说过很多次。 但是每一次颜小溪都拒绝了，她说时间还不合适。 后来，她和卫大海走得近，卫大海说让她回去见父母，她为了银耳环，答应了，却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去。 颜小溪本来以为她已经把这些事全部忘掉，可是如今被艾米提起，她才发现，她一直都记得清清楚楚。 最重要的是，她心里一直知道那个问题的真正答案。 不是时间不合适，而是，她不想去。 她从来从来，都没有真正想过，要和周逸泽结婚。 第504章 黄金时代 话说到这里，艾米没有再继续，而是从包里拿出真正为颜小溪准备的礼物。 是一个可爱的不倒翁。 颜小溪其实是一个很坚韧的女孩，不管遇到多少挫折，她总是能很快站起来。 只是在这以前，她的坚韧用错了地方。 艾米不是大善人，只是她希望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问题，这也是她给颜小溪的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颜小溪后面再有什么动作去针对艾莲或者她，她都不会再有任何犹豫，直接出手，决不留情。 今年，艾米依旧是初三去拜访过亲朋好友以后，初四回白莉镇。 安排好饮料厂的事情以后，她就和明珂一起去镇上看房子。 可惜，看来看去都没有特别满意的。 廖水生知道这件事情以后，问： “你们其实可以在村里面修一个房子，想要什么样子就修成什么样子。” 艾米一拍脑袋，对啊，她怎么忘了现在可以在村里面自己修房子？ 说干就干，她立刻找到村干部打听修房子的事情。 现在宅基地管得还不算特别严，可以私下交易。 正好，冒家村——也就是廖水生所在的村子，里面就有富余的宅基地，这是村里有几乎人去城里面打工全部搬走以后留下的。 艾米去看过位置，觉得很不错。 于是，走程序，签合同，付款。 村里面物价很低，再加上冒家村的人都很感激她给村里带来这么好的工作机会，大家开过集体会议以后，没有要多少钱，只是意思意思。 明珂和林全有也跟着各自弄了一套，挨得很近。 修房子找的村里人最信赖的泥瓦匠，之前修饮料厂的时候他们也都帮过忙。 艾米给他看了一眼设计图。 “霍，你这是想要修成两层的回字形楼啊，这样修出来里面房间得有十多二十间，如果是你自己住有点浪费了。” 泥瓦匠修过很多房子，知道怎么最大化利用空间。 艾米办厂得花不少钱，他忍不住替她担心钱包问题。 “没事，就照着这样修。” 房子开始看地测数据，艾米也没怎么管，注意力都放在饮料厂那边。 今年汽水厂还是和以前一样，出了两款新产品。 新产品非常受欢迎，而且今年大家的经济水平好像又提高了不少，整体购买力蹭蹭蹭地往上涨。 今年，给明珂配备的专业实验室也修建完成，就在饮料厂旁边，里面都是专业设备。 饮料厂两年产品大卖，才把投资设备的钱全部收回来。 而村里修的回字形超大住宅楼也早已完工并且完成装修。 和那个好心的泥瓦匠说的一样，一共有足足20间房，每一间都不小。 艾米把每个房间都装修了，大家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算小米和明珂都要住，也用不着这么多房吧？” “别乱说，明珂也有房子的，都已经搬进去住了，仔细坏了小米的名声。” “那她修这么多做什么啊？” “大老板的想法和我们不一样，别想了，到时候看就知道了。” 这一看，就看到了年底。 年底，一大批外乡人来到白梨镇。 他们远离家乡，没有住的地方，全都住在艾米之前修的大房子里面。 村里人不知道情况，好奇地跑去打听。 “这些都是老板的亲戚还是外面请的专家啊？” “这些啊？都是江城的人，以前是北洋汽水厂的，都很有经验，老板弄的新设备得他们来操作才行。” “北洋汽水厂？那么好的大厂子不待着来我们厂里面？” “老板和他们关系好，而且好像是北洋汽水厂之前领导引进了什么专家，就不需要这些人了。” 乡亲们私底下议论着，但是当着艾米和新来的工人的面什么都没说。 很快，他们发现新来的这些人真的都特别厉害，还有两个是和明珂一样的能够在实验室里面弄什么食品配方。 他们看得懂外国文字，可以操作村里人见都没见过的机器，机器坏了还能自个儿修。 大家越看越觉得这些人都很厉害，于是不再觉得他们奇怪，平时纷纷和他们主动打招呼。 饮料厂在乡下，厂里面不忙的时候大家还能跑去村里面玩。 白梨镇这边人工开发的痕迹很少，小山坡上风景就很不错，更别说大片大片的梨花开时，美不胜收。 新来的工人都在这边适应良好，工作效率节节攀升。 随着各类公司、小个体户的繁荣发展，一部分人逐渐走上富裕路，带动着全国经济都进入飞速发展时期，百姓们的日子也越过越好。 不看全国，只拿白梨镇来说。 破旧的小村子修起了大马路，几乎家家户户都翻新了房子，有的家里甚至装了电话机。 在这样的情况下，饮料的市场再次扩大。 曾经，八大汽水厂占据饮料市场的半壁江山，整个市场的百分之五十以上份额都在他们手里。 凌云饮料厂飞速赶超后，从他们手里咬下一大块肉来。 这还是饮料厂没有生产雪碧可乐的情况。 之前是艾米不愿意和八大汽水厂这样的巨头正面刚，但是现在饮料厂已经成长起来，到了宣战的时候。 这一年，凌云饮料厂相继生产出可乐和雪碧，正式宣布进军汽水市场。 但与此同时，因为饮料市场的巨大利润，全国各地的饮料品牌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各个厂家都想要在这一场饮料的狂欢中分一杯羹。 国内也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恢复元气，开始尝试与国际市场接轨。 艾米一直在关注着国家局势，正因为注意到国外的品牌已经通过国际化的大门进入国内市场，才追加新产业线和专业食品研究人员。 “小米，我们这样真的能行吗？我尝过他们的可乐，味道真的很特别，最重要的是，价格非常低，比成本价还要低。” 实验室的研究人员有些不确定地问。 明珂眼中也有担忧，但是他没有丝毫动摇。 “现在各个品牌都在努力抢占市场，对外来品牌也算是一种抵制，只要大家都齐心协力把本土的饮料做好，一定可以不被吞噬。” 没有人愿意自己国家只有国外的品牌。 “能行吗？国外的品牌名声特别大，说是什么在全球都很有名，而且他们的宣传手段太特殊了，找大家喜欢的人代言，还有花很多钱拍广告、弄大海报，电影院里面都有他们的广告贴在墙上。” 没有人见过这么猛的宣传力度。 “也还好吧，国家已经注意到国外品牌给我们国家带来的冲击了，他们在我们这边建立工厂以后只能外销，影响应该不大吧？” 艾米摇头。 她知道这段历史中，饮料厂会经历怎样剧烈的震荡。 “电影院和很多大商场都有他们的可乐。” “啊？不是只能外销吗？” 艾米眯了眯眼睛，转头看问问题的那个人： “如果这些可乐都不需要钱呢？如果这些作为商家的礼物，送给抽中奖券的顾客呢？” “这样不算违规吗？” 那人慌了。 但艾米说的，只是他们玩的一些小手段而已。 黄金时代中，所有人都为了巨大的利益而疯狂。 低廉甚至免费的东西，自古以来，都没有多少人能够拒绝。 “国家是在努力保护本国的企业，但是，仅仅靠保护是不可能打败他们的。我们必须只有比他们更加强大，才会有胜利的可能。” 只是，大浪袭来，八大汽水厂都招架不住，更别说凌云。 凌云在动荡中勉强求生，国产品牌纷纷寻找新的出路。 一番瞎折腾后，一个和国外可乐分庭抗礼的品牌横空出世——健力。 这一年，它成为海外奥运会本国代表团的首选饮料，跟着运动员一起走出了国门，走进了全球观众的事业。 但健力不是饮料厂开发的产品，而是出自于酒厂，是一款电解质运动饮料。 这款饮料出来后，受到全国人民的追捧，大家不了解什么叫做电解质，但是运动饮料喝了会让人很有精神，于是大家觉得这个喝了会对身体好。 “老板，要不然我们也做一款运动饮料？” 林全有看得眼馋。 艾米拒绝了。 “我们的定位是做普通饮料，记住，绝对不能忘了初心。” 运动饮料各类数据有专业要求，不是他们可以做的。 可是，这并不妨碍想要赚钱的其他商家。 他们做不了运动饮料，却在健力的成功中找到了新的商机。 很快，诸多特殊的饮料几乎占领整个市场。 艾米一直都很专注行业内的情况，有新产品出来以后都会买来看。 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这一次的产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诡异。 因为，他们都有同一个标识——保健饮料。 “保健？我只听过保健品保健药，什么时候喝饮料也能保健了？” 说话的是艾米特聘的医药专业毕业的实验室工作人员，他负责确定配方的安全性。 “如果加入一些保健的药材，有没有可能真的有保健的效果？” 他摇头。 “饮料的本质还是好喝的液体，加入保健药材，肯定会影响到味道。而且大量生产很难把握伎俩，大概率不会有任何保健效果，而且一不小心还会让人对这款饮料产生依赖，十分危险。” 第505章 坚守本心 “还会产生依赖？” 林全有不由地想到之前他喝过的新产品，胃里一阵翻腾。 “他们这么做就没有人来管吗？这样下去岂不是害人？” 如果饮料会让人产生依赖，怎么看都会对人体造成损伤。 明珂点头，上前一步拿起桌上的保健牌饮料看配方表。 “现在健力竞争力很强，再加上国外两款可乐在国内销售势头越来越猛，仅仅依靠相关部门制定的地方保护政策已经完全没办法抵抗住它们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很多饮料市场被无情抢占，他们不愿意救这样被判出局，只能循着健力的路子去找出路，希望能和两款可乐有一战之力。” 艾米的脸色并不好看。 面前这些保健品牌的饮料，很多都是她眼熟的牌子，在这之前在国内有一定知名度。 但是现在，他们不约而同地全都开始做保健饮料。 “这样不行。” 饮料厂如果全都跟风生产保健饮料，对整个市场都是一种伤害。 而且很多饮料虽然加了一些中草药进去，但只不过是噱头，根本没有作用。 保健两个字被滥用，会消耗消费者对整个饮料市场的信任点。 当信任点被消耗殆尽，整个市场都会全线崩盘。 林全有这个时候才回过神，听见艾米的话后说道： “但是保健饮料现在卖得特别好，而且价格也高。大家一看见店里面有保健饮料，都是一整箱一整箱地抢。今天我从县城过来的时候，有一个杂货铺都还没有开门，外面就排起很长的队伍，打听之后才知道他们都是去买神药的。” “神药？” 艾米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对，就是这些保健饮料，不知道是谁乱传，说喝了可以包治百病。今天在杂货铺外面排队的就有好多都是生病的老人家，他们都是冲着包治百病去的。” 林全有把他知道的情况全都说出来，艾米听得脑仁儿一阵阵发疼。 “这不是作茧自缚吗？保健功能都没有，最多产生心理作用，对喝饮料的人身体带来一些好的影响，但都不大。要是真的被人当成神药，这些饮料迟早要闹出人命啊。” 林全有看着满屋子愁眉苦脸的人，不解地问： “他们都是我们厂的竞争对手，如果因为这些操作破产倒闭对我们来说难道不是好事吗？他们倒下可以空出好多市场份额，到时候我们全都能拿下。” 艾米无奈扫他一眼。 “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可事实是，到时候如果真的出事，消费者并不会说是哪个产品的饮料出了事，而是会认定所有的饮料都是对人体有害的，到时候……” 整个市场都将进入寒冬。 “不会这么严重吧？大不了我们不做保健饮料就是了，难道这个样子还能说我们的饮料也有问题？这太不讲道理了。” 林全有觉得不公平。 他们凌云饮料厂不管是原材料还是生产过程，都是标准化操作，卫生安全绝对是其他厂里面根本比不上的。 这一次保健品热，所有饮料厂都冲进去捡钱，他们厂却没有跟风。 为什么到头来赚不到钱不说还要被那些赚到钱的家伙连累名声？ “没有什么讲不讲道理，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一种饮料有问题，会让她觉得所有的饮料全都不安全，自然就不会买。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一个喜欢买饮料喝的人，有一天却突然从报纸里看见有人喝饮料生病了或者直接死掉了，你还敢继续喝吗？” 林全有疯狂摇头。 肯定不敢继续喝啊，命不比饮料值钱吗？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今天排队的那些人我看都已经病得很严重了，他们把饮料当成神药喝，到时候出事不是大家都完了？” “跟风做保健饮料的厂家太多，保健品包治百病的谣言也到处都是，我们防不住。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初心，无论如何都不生产保健饮料。除此之外，我们只能祈祷这一次不要闹出大乱子。” 饮料厂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低迷，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一场失去理智的狂欢。 保健饮料太受欢迎，走上街人手一瓶。 哪怕家里面条件不好很少喝甚至不喝饮料的，也都跟风跑去买了很多屯起来以后“救命”。 厉雪彬跑到厂里面问： “你们厂不做保健饮料吗？店里面现在每个客人都在问什么时候有保健饮料，他们都想买，别的饮料都不愿意喝了。” 林全有立刻把保健饮料会让人产生依赖的事情说起来，厉雪彬惊讶地瞪大双眼。 “这不是违法的吗？为什么没有人管？” “现在这方面还没有明确的规定，大家都在钻空子。而且你也看见了，现在只要能和保健扯上关系，大家都是闭着眼睛买，一买还买一大箱，好像不要钱一样朝家里面搬。这么大的利益，有几个人能忍得住不去跟着一起捡钱？” 就是林全有都觉得心疼。 要是他们厂里面也弄保健饮料的话，肯定能日进斗金。 “那我要不要弄呢……现在好多客人发现我们旗下的饭点里面没有保健饮料，全都跑去别的有保健饮料的店里面吃饭了，损失非常大。” 林全有看着她说： “当然不能弄啊，现在这些人都疯了，说保健饮料是神药可以包治百病，这个迟早是要出大事的。你店里面要是放保健饮料，到时候出事肯定跑不掉。” 厉雪彬家庭条件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优渥，平时小钱她根本不会在意。 这次既然因为保健饮料的原因找到厂里面来，就证明因为她没有进货带来的损失非常大。 但是，她听完林全有的话以后却没有反驳。 “嗯，这种害人的东西绝对不能进我们店里面，我马上回去通知其他店里面的人，绝对不能碰这个东西。” 她本来做的就是食品行业，而食品行业最重要的就是食品安全。 厉雪彬确信艾米他们不会骗她，因此那些保健饮料肯定有问题。 有问题的东西绝对不能出现在她店里。 凌云饮料厂在这段整个市场疯狂的时候反而低调起来，也没有再出新产品，就一直生产之前已经研发出来的饮料。 因此，饮料厂的收入大幅削减，只能勉强维持工厂日常运行。 好几次都有厂里面的员工偷偷劝艾米说： “要不然咱们厂也生产那个什么神药饮料吧，现在那个可火了，只要生产出来大家马上就会把饮料抢完，肯定能赚很多钱。” 艾米看着饮料厂的流水报告，愁眉不展但一直没有点头。 米乐和与秀那边的收益可以勉强支撑住工厂的运行，暂时不会出现资金链断裂这种问题。 不过，也很悬。 凌云饮料厂一共有两条生产线，保健饮料热度起来以后，其中一条生产线已经暂时关闭。 但她不能因为生产线关闭就辞退这条线上的所有工人。 可这一部分工人又完全没办法工作，不能为饮料厂带来收益。 很多工人心里都过意不去，但是他们也舍不得这么好的工作。 大家商量过后，决定今年把白梨的价格调低百分之五十供给凌云饮料厂。 “这……谢谢大家的好意，但真的不用。” 艾米没办法接受这么大的恩情。 虽然附近村里很多人都在饮料厂找到一份报酬不错的工作，但是整个村来说，白梨的收入还是占据了非常大一部分，是村民们每年最核心的收入来源。 白梨镇这边满山满地的梨树，产量惊人。 如果每一斤都调低百分之五十的价格，那村民们会遭受重大经济损失。 “老板你就收着吧，我们知道今年都不容易。” “虽然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厂里面不愿意和其他厂一样生产神药饮料，但是我们相信你，你一直都对大家伙那么好，生产饮料用的原材料都是用的最好的，肯定不会故意害人。” “我们镇上以前那么穷，因为有这个大厂在，现在越来越富裕了，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这次也让我们来为饮料厂做一次贡献吧。” 大家热情地说着话，也有少部分心里不爽，觉得就是艾米决策失误，明明其他饮料厂现在都在捡钱，他们却在亏钱。 但是少数服从多数，他们不敢当着这么多支持饮料厂的乡亲们的面去说艾米坏话，只能默默认下。 可是等拿到手里面的钱少了一大半的时候，心里越想越不满。 “这些梨子可是我们一年到头最大的盼头，现在就因为他们自己没有经营好饮料厂就少了一半的钱，实在是太欺负人。” “她就是仗着大家对她好，乡亲们心地善良，故意搞这些花招。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们辛苦侍弄出来的梨子就要被拿去免费送给她了。” “绝对不能让她再这样牵着大家伙儿的鼻子走，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好好教训她一顿。” 不满的人聚集在一起，反复踩点后，在一个深夜里出现在凌云饮料厂的周围。 第506章 机器坏了 乡间的夜，一片寂静。 饮料厂里面传出可疑的闷响声，守门的老傅赶紧叫上平时厂里面的员工下班以后负责到处巡逻的小张，打着打手电一起朝里面走。 “谁在里面？快出来，我们已经看见你了。” 小张冲着黑魆魆的饮料厂里面喊。 但是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只有他的声音在饮料厂的机器和墙壁之间来回撞得哗哗响，发出骇人的回音。 小张突然觉得后脊骨发凉，下意识地离身边的老傅更近一些。 “傅大爷，你有没有觉得厂里面突然变得冷飕飕的？” 老傅没好气地抬起手在他脑门上狠狠一敲。 “瞅瞅你这点儿出息，平日里不还一个人跑到这么大个厂里面转来转去检查机器和仓库吗，怎么现在两个人一起走还突然怂包成这样？放心吧放心吧，都说你们这样的年轻小伙子火气旺，真有啥不好的东西那肯定也是先对我这个糟老头下手。但是不管是啥东西，我都绝对不会让它们在饮料厂里面作怪。” 老傅对凌云饮料厂的感情非常深。 他有一个脑子不灵光的闺女，小时候出意外摔了脑子，就慢慢长得和其他人家的娃不一样。 村里说啥的都有，他都不去听，就是愁等他老了以后闺女该咋办。 他只会种庄稼，这年头，种庄稼赚不了几个钱。 他年纪又大，力气不如年轻娃子，干的活再好也比不上别家，家里好多时候都揭不开锅。 可艾米他们一来，他就被村里的干部报贫困户的时候报上去，得了一个看大门的工作，还允许他白天带着傻闺女一起来上班。 别看只是看大门的，村里人可羡慕了，对他和家里那个傻闺女态度完全都变了。 没人再敢背地里嘲笑他闺女，只会有人羡慕说他们一家子运气好，居然走、狗屎运进大厂子里面。 这几年，饮料厂越做越大，越办越好，他的工资也跟着一起涨。 家里的破席子换成了新席子，闺女身上的破烂衣服变成漂漂亮亮的新衣裳，他甚至还攒下些钱准备带着闺女去看脑袋。 这样的日子可比以前只能等死有盼头多了，老傅带着傻闺女一起越过越来劲儿，傻闺女每天乐呵地不行，平日里白天就跟着他一起来上班，晚上就跟着她娘回家去。 老傅常觉着，现在的生活美得和做梦一样。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饮料厂搞破坏，把他的美梦给打碎了。 滋—— 奇怪的响声再一次响起，就像是有人在拿着什么尖利的东西用力在划玻璃。 小张吓得一抖，老傅却捏紧手里面的大木头棍子，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飞快走去。 “小兔崽子别让你傅大爷抓住你们。”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走近以后发现根本没有人，但是在厂里人最宝贝的机器旁边落着两根大铁棍。 老傅眼皮子狠狠一跳，赶紧跑过去看。 进口的机器上面已经出现很多条划痕，前面护板薄一点的地方直接被砸烂，露出里面紧密的齿轮。 齿轮上被不知道哪个熊孩子搅满细细的麻丝。 麻丝是拿来做麻绳的原材料，一旦搅成一团就很难被分开。 但是绞在机器上面的麻丝，不仅搅成一团，还被人故意绑了很多个死结，绝对解不开的那种。 老傅大喊一声作孽，赶紧让小张去叫人来。 艾米听到消息来得很快，当她被小张带到那个被毁坏的进口仪器前面时，只觉得心里有一股热血嗡地冲向天灵盖，撞得她两眼发黑。 “谁干的？” 她说出这一句话以后，才发现她的声音冷得吓人。 艾米很生气。 这一台仪器是她当时花费了很大的功夫，和明珂、林全有全部出动，利用三个人的力量好不容易才拿下来的。 厂里面的饮料要生产出来，离不开这一台机器，这是饮料厂不可或缺的“心脏”。 可是，现在“心脏”被毁了。 那就意味着，偌大的饮料厂会直接停摆。 明珂和林全有随即也匆匆赶来，林全有的头发甚至还有些乱，显然是在睡梦中被人强行提溜起来的。 他看见机器里面的麻丝直接吓得大叫出声。 “谁特么这么缺德，也就是还没开，要是没人发现这玩意儿，机器一开整个饮料厂全都得玩完。” 齿轮被麻丝束缚捆绑住，如果只有一两根，只要机器运转起来，强大的驱动力会把麻丝挣断，机器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可是，面前的齿轮里面是一大把麻丝。 这些麻丝互相缠绕，像凌乱的头发丝一样吧所有的齿轮全部裹住。 如此情况，如果饮料厂操作机器的工人没有发现异常直接启动机器，齿轮会因为麻丝无法动弹，从而与高速旋转的轴摩擦，轻则整个机器核心直接被损坏，重则机器燃烧，引发火灾。 火灾不一定会很大，可是，在一个饮料厂里面发生安全事故，这个消息一旦被有心人传出去，多疑的消费者将会直接放弃这个牌子。 他们会认定，饮料厂不安全，生产出来的饮料肯定也不会安全。 这个说法听起来非常可笑，可是，事实上很多消费者就是这样想的。 而且他们会觉得这个饮料不吉利，晦气，他们喝了也会跟着一起倒霉。 明珂的脸色也非常不好，他盯着机器问： “你们看见人了吗？” 小张疯狂摇头。 “我没有看见人，是在外面听见奇怪的声音才和傅大爷一起进来看的。” 老傅也表示没看见。 “那些小兔崽子跑得太快了，我只看见几个影子。当时厂里面没开灯，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但他们肯定对厂里面特别熟，不然不可能一眨眼的功夫就溜走不见人影。” 凌云饮料厂很大，如果是一个对厂里面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进来，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可能找到出去的路。 更别说当时老傅和小张来了，那些破坏机器的人都被吓破胆。 这种情况下还能迅速离开饮料厂，足以证明他们对厂里面所有的出入口都非常清楚。 “难道是厂里面的员工？” 林全有拧着眉头说，整个人透出一股狂躁劲儿来。 “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厂里面给的待遇这么好，从来都没有让他们像别的工厂一样不发工资，更没有说让他们老是无偿加班，现在是什么情况？嫌工资太低了？那也可以谈啊，把一个几十万的设备说弄坏就弄坏？不行，这次我一定要把人揪出来，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幺蛾子。” “几十万？” 老傅和小张齐齐傻眼。 他们不懂这些机器，只知道艾米平时很宝贝它，虽然知道机器肯定很贵，但在这个大部分员工工资收入没有过百的年代，对他们来说，一万块就已经是天文数字。 可是刚刚林全有说，这个机器要几十万！ 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件事闹大发了。 林全有那边去找人调查，艾米没有拦他。 一是她也很生气。 二是，作案的是村里人，不存在打草惊蛇这一说，反而会让他们被吓得露出马脚，只会更好追查。 林全有这么一闹腾，艾米反而整个人都镇定下来。 她对老傅说： “傅大爷，麻烦你去和村里面的干部说说这个情况，我需要他们的帮助才能把破坏机器的人找出来。” 说完，她转向小张： “小张，你去联系通知厂里面所有人暂时都不用来上班了，就说机器坏了没办法再生产饮料。因为处于停工状态，而且这一次机器损失太大，公司的工资也会暂停发放。” 不干活就不发工资，这是大家心里都认同的。 毕竟没有谁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不过，艾米补了一句说道： “停业期间还麻烦傅大爷和小张同志一起守住饮料厂，以免再有其他人来厂里面捣乱。放心，只要在上班工作，工资一定会按时发到你们手里的。” 原本紧张的老傅和小张瞬间放松下来，他们不是不关心村里其他人，可是，现在这种情况需要先自保。 同时他们心里升起一股自豪感和责任感。 饮料厂其他人都可以不来上班，但是他们却还要继续上班，证明饮料厂离不开他们。 而且艾米这么信任他们，他们一定要把厂子守好，绝对不能再让那些混账东西有机可乘再来搞破坏。 老傅和小张带着这样的想法，马上跑去做艾米交代的事情。 很快，白梨镇所有村的人都知道饮料厂机器被村里面的人弄坏，那个机器要几十万，如果修不好的话几十万就没了，而且饮料厂以后再也办不下去。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绝对饶不了他，真的太过分了，大家伙儿好不容易得到这么好的工作，他们不说感恩帮忙就算了，居然跑去搞破坏。” “饮料厂现在名声可好了，人家到别的地方开厂照样可以赚很多钱，但是我们村的人就完了，以后白梨又会卖不出去，一个月几十块钱的收入也全都没了……” “搞事的人是和我们村有仇吗？太过分了。” 白梨镇的乡亲们得知消息以后，恨不能立刻把砸机器的人抓出来狠狠揍一顿。 “大哥，现在可咋办，我们不会真的被村里人打死吧？” 第507章 因祸得福 这年头，没有监控，大晚上也没有电灯照着，很难知道来凌云饮料厂搞破坏的人到底是谁。 艾米对外态度特别强硬，直接关掉饮料厂，职工们都不再去上班，也都没了收入来源。 白梨镇的乡亲们恨得牙痒痒，齐心协力一起去找当初坏事的人。 而在明珂面前，艾米却表现得一点都不着急。 “之前我在北洋汽水厂被前任厂长针对，和维修部的前辈一起共事过很长时间，对机器还算了解。那些麻丝虽然又多又乱，看上去把齿轮全部卡住了，但只要稍微花一些时间和功夫我都能修好。不过最近市场情况不太对劲，大家对保健饮料太盲目推崇了，迟早要出事。我们现在库房里面还有很多没发出去的产品，先拿它们顶一阵，暂时停工。” 明珂和艾米一起朝厂外走，拿出新买的大锁把放了机器的厂房锁上。 “嗯。现在凌云在行业内名气不小，如果贸然停工一定会引起注意，反而容易被有心人带节奏。现在这样正好，我去联系报纸刊登饮料厂机器损坏暂时停工的事，留下一个证据，如此一来，到时候出什么问题，也能避开。” 他们不是刚做饮料的新人，很清楚近期市场的状态不正常。 要想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 饮料市场就正处于疯狂阶段。 饮料厂暂时不用忙，艾米还乘着放假，把妞妞和王奶奶接到白梨镇这边来玩。 她在这边修了一大栋宿舍楼，再来二十几个人都能住得下。 王奶奶以前在村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自然喜欢村里的环境，经常出去和乡亲们唠嗑。 很快，她就知道饮料厂机器被人砸坏的消息，赶紧回来问艾米 “这是咋回事啊，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他们不会害人吧？” 老人家到这个年龄，已经不求名不求利，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 她不关心会不会赔钱，只关心艾米和明珂会不会被那些砸机器的人盯上。 “奶奶，您就放心吧，现在省里面的干部都下来看了，很多人都在帮忙查这件事，而且饮料厂周围还有很多守着，不会有事。” 王奶奶一想，的确出去的时候看见很多长得非常精神的小伙子在守着饮料厂那边。 “那就好那就好，但你和明珂还是要小心啊，这几天就和那些省上面派下来的人待在一块儿，不要单独去做事情，不然遇着那些眼红饮料厂的人可咋整？” 因为这事儿，王奶奶不放心让艾米和明珂单独待在这边。 她把妞妞送回大学读书以后，又从江城回来，和艾米住在一起，怕她出事。 凌云饮料厂的事情很快通过报纸传开，一时间其他饮料厂心里也有点发虚。 “会不会是国外那些饮料厂打击报复？” “人家那么大公司还会和这样一个小厂计较？肯定是他们得罪村里面什么人了。而且他们老板也太傻了，现在可是捡钱的好时候，居然把饮料厂直接关了。所以啊，女人天生就不是干领导的料，头发长见识短，遇到一点儿小事就着急忙慌的，啧啧。” 外行内行一群幸灾乐祸的人，都在看艾米笑话。 艾米却一点都不着急，每天和明珂一起东奔西跑找未来要上市的新材料原料。 他们这样频繁朝外面跑的动作，落在白梨镇乡亲们眼睛里面，就是要把饮料厂搬走的征兆。 “绝对不能让他们走，不然我们这么多人以后怎么办？” “我们镇上面又没有别的机会可以给我们做工赚钱，要是丢了这么好的一份工作，以后就只能在庄稼地里面刨食，累死累活一年都赚不着几个钱。” “都是那些杀千刀的混混，居然这么害我们。不行，我们必须把人给逮出来，不然大家都别想赚钱了。” 白梨镇的乡亲们再次提起干劲去挨家挨户问。 这一次，他们比饮料厂刚关闭的时候更积极。 之前他们心里觉得，凌云饮料厂这么大，又在白梨镇好几年了，肯定不会随便搬走。 所以虽然心里面很气很急，但根本没多怕。 可是现在，摆明了他们给不出一个说法饮料厂就要搬走了。 群众的力量是不可忽视的，这次乡亲们都下了狠心，特别是靠饮料厂工作拜托贫困的那些人，恨不能每天二十四小时不睡觉也要把人揪出来。 一俩而去，人还真的被揪住了。 是村里以二麻子为首的懒汉。 他们年纪都在二十多岁，因为太懒，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也娶不着媳妇儿。 饮料厂最主要的还是招女工，他们家里面都没有人去，早就看村里其他人去厂里面打工赚了钱眼红。 “二麻子，我们平时对你不差吧，怎么这么害人啊你们？” 二麻子脸上一点都没有被撞破的尴尬，反而比之前更加坦然。 之前他还要每天提心吊胆，怕被乡亲们发现，现在既然已经发现了，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这是为你们好。你们出去看看，现在哪个厂不生产保健饮料的？他们就是故意不想给大家多发钱，所以故意不生产，让村里面好多人都没活可以干。我看不过去，就想教训他们一顿。你们也不想想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谁。” 二麻子说得真情实意，村里的老婶子却朝着他吐了口口水。 “我呸，你那点小心思真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啊？你们一个个的每天地也不收拾，也不愿意去下苦力，懒得老鼠进米缸都不知道喊一声，一点儿都不知道上进。不就是你们都没钱娶媳妇儿没人去厂里面赚钱，恨不得大家伙儿全都赚不着钱吗？说得这么好听，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我们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遭来你们这些瘟神哦，现在厂都已经一个多月没开工了，大家都没赚到钱，你现在就开心了？” 可不管大家怎么说，二麻子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村长看他们这个样子心里来了气，也不再想着替他们说好话，直接对抓他们的人说 “那个机器要几十万，你们等着进局子吧。” “不是，叔，我可是你看着长大的，进局子我这辈子都完了啊叔，我真的是为了乡亲们好啊叔。” 二麻子听见要进局子总算慌了，大声嚎丧着不想被带走。 可惜这件事闹得太大，也没有人愿意再为他们说情。 二麻子他们就这么被带走，城里面却传来一个坏消息。 “完了完了完了，其他省有保健品饮料出事了。” 艾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看了明珂一眼。 明珂微微点头，示意不用慌张。 “怎么回事？” “之前不是健力赚钱了以后很多厂都开始生产保健饮料吗？他们好多都是胡来，随便加一点东西就敢说是保健品，还有人说是什么包治百病的神药。有一个五十多岁得了大病的老人家把饮料宣传当成真的了，也不吃药看医生了，所有钱全都拿去买饮料。结果身体越来越差，昨天传出消息说是去世了。” 廖水生说这件事的时候脑门一直在冒汗，他从上面领导那里听到消息的时候都觉得荒唐。 怎么会有人真的把饮料当成药来吃啊？ “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去世也是在情理之中，本来也不算特别大的事，毕竟人吃五谷生百病，谁也防不住不是？可偏偏在她去世之间医院检查出来，那个饮料里面加的一个什么药对她病没有好处只有坏处，就是说她不喝这个饮料还能多活几年，现在所有人都在那个饮料厂外面闹，说是厂里面生产害人的东西要砸场子讨公道。” 林全有在一旁听着，除了觉得无语还是无语。 “我之前就说这么搞要出事，还去和几个以前关系不错的厂说过，但是没有一个人信我。现在出了这件事，做保健品饮料的全都得跟着一起玩完。” 事情的发展的确和林全有预计的差不多，这件事影响很大，经过媒体争相报道以后，在国内闹得沸沸扬扬。 最后，国家成立专门的调查组开始调查所有的饮料厂。 其中，只要生产了不合格保健饮料的厂直接勒令封厂。 很多饮料厂本来就是看别人赚钱了所以跟风，就那么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投入人力物力去研究保健饮料，只不过都是噱头而已。 因此，一下子十几家饮料厂倒闭，其他查过没问题的饮料厂生意也受到很大影响。 消费者认定所有生产保健饮料的都是黑心厂家。 如此一来，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保健两个字沾边的凌云反而赢得大家的好感，每次买饮料的时候，只要有凌云的饮料，绝对不会去买别家饮料。 一时间，大订单从全国各地涌来。 艾米看情况差不多了，就重新开厂。 大家盼这一天盼了好久，一上岗个个精神十足，加班加点赶生产进度。 一切重回正轨，因为艾米的工厂在市场最疯魔的时候机器出问题暂停生产，所以大家只觉得她没有去碰保健饮料是因为运气好，不是早就料到会出事，虽然心里泛酸，却没有人去指责她一个人偷偷规避风险。 林全有看着报纸上各种夸艾米的文章，眼角直犯抽抽。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出这种事？” 第508章 主动合作 艾米丢给林全有一个白眼。 “你上次从城里面下来的时候不也说这样下去要出大问题吗？这个时候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全有抬起手抓了一把被剪短的头发，说 “我那纯粹是被那些排队抢饮料的吓到了好吗，谁知道居然真的会闹出人命啊。有点脑子都不会把饮料当成药好不好？” 他嘴里嘀咕着，心里很庆幸当时艾米一口咬死不做保健饮料，不然他们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厂子说不定得遭受多大打击。 没有人愿意买保健饮料，市场的热度自然也很快下去。 过度疯狂之后，就是透着萧瑟的寂静。 饮料市场很冷。 除去八大厂可以靠老本撑着，还有凌云饮料厂因为没有沾手保健饮料而被老百姓认可以外，其他的小厂接二连三因为生意惨淡而倒闭。 国外两口可乐公司更是乘势强势入驻，毫不避讳地打出“健康饮料，安全饮料”的口号，抓着之前生产过保健饮料的品牌狠狠打脸。 在饮料安全恐慌之下，两大可乐公司再度收割大半饮料市场，国内饮料品牌被逼得无路可走。 眼看着国产品牌接二连三倒闭，整个市场越来越慌张，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家。 这种情况下，海外的可乐公司却主动提出要和国内厂家合作。 “合作？” 艾米点头。 “说是要互帮互助共同发展。” “那这是好事啊。” 林全有一直跑到一线，非常清楚两大可乐公司给凌云饮料厂带来的压力有多大。 但是，艾米和明珂的表情并不好看。 他想到之前保健品饮料的事情，不确定地问 “难道说他们不是真心要合作的？” 艾米叹气。 “你现在好歹也算是一个老板了，如果是你，你会什么都不图地去帮助竞争对手吗？” “有道理……可是他们还有什么好图的啊？我们国家的饮料品牌全都快被他们挤得活不下去了，他们这个时候提出合作还能赚更多的钱不成？” 艾米伸出手指在报纸刊登的相关新闻上面点了两下，每一下都落在相关部门的字样上。 “因为他们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们就不只是本国品牌保护这么简单了，而是会直接把想办法把他们赶出去。而且，虽然他们的品牌现在越来越受欢迎，但老牌企业的力量也不可小觑，至少几大厂还占据着半壁江山。” 这几年所有的饮料品牌都是苦苦支撑，到现在还活着没被击垮的，本身就是有实力的。 两大可乐公司已经占下大量市场份额，这个时候没必要像之前一样硬碰硬，当然要换政策。 “你是说他们想架空公司？不可能吧，这可是我们国家主导的谈判啊，难道还会害自家人？” 艾米摇摇头。 “这就是这两个公司的精明之处了。我们现在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只能在死中求活，最后拼一把。而且现在国家即将加入总协定，以后国内市场势必会更加开放，到时候国内饮料行业说不定情况会比现在更差。所以，国家希望能利用外资改造老企业，以此盘活本国饮料行业，说到底，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如果可以，没有人愿意如此委曲求全。 “意思是如果不签情况会更差吗？”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虽然根据我的推断，签了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现在这个局面，根本就不是靠外资能够走出困境的。” 艾米知道这一次决策会让整个饮料行业走上末路。 可是，她没办法阻止。 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而且，她知道什么叫做不破不立。 如今国内饮料市场已经积重难返，必须完全打破原有局面以后，才有可能建立新的秩序，重新活过来。 接下来的时候，艾米更加关注相关信息。 果然，接下来两年，轻工总会分别和两个公司签署了共同发展饮料行业的合同。 当然，总会的人也不傻，做这一切本来就是为了盘活本国市场，因此特别在合同中备注说明，两个公司再简历灌装厂的同时，必须生产至少百分之三十五的国产品牌饮料。 并且八大厂也在总会主导下分别与外资合作，用以退为进的办法，企图分散突围。 这个消息出来的时候，行业内的人心里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难过。 有的人看见了繁荣的希望，觉得引进外资，走向开放，可以让国产走出国门，赢得更广阔的的市场。 而经历过之前市场阵痛的各大饮料品牌，心里除了担心还是担心，只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大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 “应该会好起来，国外那两个公司的销售额非常高，按照合同规定，他们必须连带生产我们国家品牌的饮料，这样肯定会带动本国品牌。而且他们的生产技术非常先进，合作以后肯定我们也能学到，到时候绝对能反超国外品牌。” 林全有的想法就属于乐观派。 事实上，他家里的人也抱着这样的期待。 艾米看着他满眼放光的样子，没忍心说出打击的话。 “希望能越来越好吧。” 曾经辉煌一时的八大厂，纷纷被纳入两大可乐公司旗下，除去其中一个饮料厂因为股权出现问题暂时躲过合资化外，另外七大厂包括北洋汽水厂，全都成为了中外合资厂。 合资化浪潮下，凌云饮料厂也很快被国外品牌盯上。 品牌负责人告诉林全有 “我们是诚心想要与你们合作，我们有最先进的技术，可以帮助你们扩大市场。” 林全有兴高采烈把消息告诉艾米的时候，艾米的脸瞬间黑掉。 “哼，以后这种打着合作旗号想要吞并我们的电话，你就直接告诉他们，我不接受这种合作。” “吞并？他是想要吞并我们？” 林全有虽然一直负责饮料厂的商务合作，但这一次对面的品牌负责人话术实在太厉害，各种保障和好处不要命地往外掏，他还以为对方是真心想要和饮料厂合作。 而且之前刚完成合资化的几个饮料厂发展得都还不错，看上去的确比之前要死不活的样子好了很多。 “天上不会掉馅饼，以后遇到这种人多张一个心眼，想要用想通的办法吞下我们厂的人还有很多，你看多了就知道了。” 艾米说得没错，那些负责人通过各种渠道联系上她或者明珂，狂轰滥炸，空口许下美好各种美好的愿景。 “你们和我们公司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合作以后你们就可以使用我们公司一流的生产技术，可以节省一半人力成本。” “我们公司再海外也发展得很好，合作以后凌云两个字很快就会出现在世界人的眼中，你们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国际化大公司。” “只要合作，我们公司的科研团队两边共用，你可以得到最好的饮料配方。” 如果艾米不知道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有多残酷，也许真的会被这些美好的承诺打动。 一个饮料厂要一步一步靠自己走向世界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也许要集合三四辈的人才能办到。 而按照他们的说法，只要愿意合作，就可以通过他们的渠道直接走出过门走向世界。 “小米，你心里本来就不相信他们，不是吗？你一直都知道该怎么做出选择。” 在艾米失神的时候，明珂从旁边轻轻牵起她的手说道。 艾米回神，看着他，也看着他身后的饮料厂。 凌云饮料厂在大家共同努力下，已经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破厂变成了在国内都颇有名气的大厂。 虽然距离八大厂前三位还有很大的距离，可是和饮料厂刚成立的时候比起来，已经好了很多很多。 艾米的掌心有些冰冷，但是明珂的手却很暖和。 他的暖意一点点感染着艾米，让她重新找回信心。 “对，我一开始就知道应该怎么选，再难，我们也要撑下去。” 他们拒绝了所有的合作请求，成功惹怒这些国外资本。 很快，这些资本就行动了。 “老板，我们的货运不出去，运输队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再和我们合作。” “不知道是谁在散步谣言，说我们厂生产出来的饮料有安全问题，喝了会让人生病，而且还出了一篇看上去特别专业的科学报道，上面有我们厂里面生产的所有饮料，没有一个是正常的，现在大家都不敢要我们厂的饮料了。” “之前下单的客户宁愿付赔偿金也要退单，我们之前生产出来的货全都堆在仓库里面出不去了。” 一桩桩一件件的倒霉事接连发生，艾米撑着一口气去处理沟通。 运输队的老板长期和凌云饮料厂合作，他们私下关系很好，乘着没有外人的时候偷偷告诉她真相 “有人拿钱又拿人来压我们，告诉所有的运输队，谁敢接你们的货，谁就等着破产。艾米，我们厂里面也有这么多员工等着要吃饭，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别怪我。” 艾米的呼吸急促起来，脑袋有些发晕。 “是那些外国企业做的？” 老板眼神闪了一下，四处看看再次确认有没有其他人。 “就是他们。艾米，现在全国都是这个样子，你要不然就答应和他们合作吧，合作也有好处的。” 第509章 雪上加霜 艾米的眸光闪了闪。 “老板，谢谢你能和我说这些，我明白你的难处，但是，你看看我们现在的饮料市场，国产饮料厂倒闭的倒闭，合资的合资……我们，总要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本国的产品，不是吗？” 她的声音染了沧桑，却依旧透着坚定。 运输队的老板和凌云饮料厂合作多时，知道她的脾气，跟着叹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回答。这样吧，我们厂最近生意不好，有几辆车大车正要转手，都是顶好的货，你要是有想法，我可以便宜转给你。” 艾米带着寒气的目光软下来，感激地看他一眼。 现在这种情况下，老板还能这么说，显然是故意给她递台阶找解决办法的路子了。 她跟着老板去大概看过车，但这些她不懂，转头联系厂里面懂行的机械师傅和货运师傅过来看。 最终，他们选出五辆大车。 买大货车需要的不是小钱，但艾米现在没办法。 老板已经和她透露出真相，人家有意要卡她，她就只能自己找货运。 艾米告别老板后，带人先把车弄回厂里面，然后马不停蹄地和明珂、林全有一起去找到镇上面的领导说了这件事。 外来企业这两年把国产品牌欺负得够呛，只要是国人，心里多少都有些火气。 凌云饮料厂又是省里面重点推的大厂，在自家地盘上被海外人欺负，他们忍不下这口气。 这件事当即捅到省上，省上的人立刻给出回复说： “外省我们现在不敢保证，但是在我们省内，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荒唐事。” 本国国土，哪里轮得到外人来撒野？ 上面的人发力，虽然没办法干涉其他省的选择，但本省内，凌云饮料厂的运货没再遇到之前的情况。 但情况依旧称不上好。 林全有愁眉苦脸地拿出这个月的财务报表。 “不行啊，虽然我们一开始就在省内发展，所以本省的消费者在其他品牌的冲击下还是会优先选择我们厂的饮料，可是省内市场就这么大，厂里面现在每天都处于亏损状态，再这样下去不出一年绝对会像其他厂一样关门大吉。” 会议室里面，艾米和明珂都沉默不语。 他们当然知道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只是能争取到省内的领导的支持已经很不容易，毕竟现在有和外资的合约在身，别的省份不可能明目张胆过分护着本国企业。 “我再去找之前的几个商家谈一谈，看能不能续约继续给他们供货。” 只要拿下大订单，至少饮料厂能够收支平衡。 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明珂则去到港城，试图从海外市场上找到突破。 只是，他从港城回来，没有带回任何好消息，反而带回一个坏消息。 “现在海外的经济情况也很不好，那个人的公司内斗很严重，各个股东都想要争夺更大利益，明岳和俞家也为了更大利益选择和外人合作。” 明珂很担心明阳鸿的情况，他知道明阳鸿是一个多么看重事业的男人。 艾米揉了下太阳穴。 “真是太天真了……外人难道还能比自己人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吗？上次在港城的时候我就听叔叔说起过他公司股东的情况，每一个都是人精，明岳和俞露清虽然也很厉害，但比起那些人来说不过是小孩子手段。叔叔之前一直没把公司完全交给明岳，不就是因为知道他玩不过这些人吗？叔叔想给他铺路，他倒是按捺不住，居然想到和外人联手对付自家人的手段。”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明岳和他背后的俞家，说蠢都是在夸他们。 “人在利益面前很容易迷失本心，俞家大概也被人利用了。虽然明岳是俞露清的亲生儿子，却不是俞家未来的掌舵人，如果有人能给俞家带来更大的利益，他们根本不会站在俞露清这边。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根据龚达传来的消息，公司现在表面上虽然还占据着龙头老大的位置，但实际其他公司不断壮大，隐隐有要超过它的趋势，而且公司内部还出现了管理和股权方面的问题，也许撑不了太长时间。” 明珂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向艾米继续说： “我已经让龚达想办法和那个人联系，在必要的时候，希望能接他回国。” 明岳是明阳鸿的亲儿子，俞露清是明阳鸿的现任妻子，但是他们现在只想从明阳鸿手里面夺走公司，并不会在意他的死活。 这种情况下，明阳鸿回国才是最佳选择。 “嗯。港城还有一些当初叔叔送的东西，如果有需要的话也可以转卖变现，也许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虽然现在整体经济形势都不太好，但是港城的发展还算不错，那些生意和不动产都是明阳鸿真心送的，处于黄金地带，想要转手并不难。 只是如果转手转得着急，价格会被人压上一压。 明珂看艾米的反应，发现她并没有因为他想要把明阳鸿接回国内生气，不由得放下心来。 这件事暂时就这么定下，龚达那边亲自办签证前往海外。 回国的事很重要，当面谈更加稳妥。 吴新立现在已经彻底投靠俞家，明阳鸿在国内的投资都落到俞露清和明岳手里面，连话都已经传不到国内。 如果不是明珂这一次因为饮料厂的事情去港城，恐怕也没办法这么快知道明阳鸿那边的情况。 眼看情况越来越糟糕，所有知道饮料厂困境的人纷纷失眠。 国内各大企业走合资化的路子以后，一开始情况的确还不错，销量有所提高。 可是，弊端很快就显露出来。 两大可乐公司利用合资公司在国内的铺货渠道，迅速占领整个市场。 原本还有喘息之地的厂家，迅速被边缘化，连继续和两大公司谈判的资格都被直接剥夺。 艾米曾经工作过的北洋汽水厂，在刚开始和海外可乐公司合资的时候，为了表达诚意，非常慷慨地和可乐公司的产品进行捆绑销售，即一瓶北洋汽水搭配一瓶可乐，作为优惠套装出售。 汽水厂这么做的本意是想让合作方看到他们的诚意，好乘机提出学习使用海外的先进生产技术，并借助他们现代化的宣传手段扩大经营范围，重新打开市场。 可惜，可乐公司并不是借鸡生蛋的那一只鸡，他们是之前披了羊皮的狼。 可乐公司再利用汽水厂飞速打开内地市场以后，毫不留情侵占北洋汽水市场，导致北洋汽水销量眼中下滑。 同样的情况在另外几大合资化的六大厂也纷纷出现，除去当初因为股权问题避开合资化的那个汽水厂之外，所有汽水厂销量都连连下滑，亏损越来越大。 覆巢之下无完卵，曾经争夺龙头老大的几大厂衰弱的同时，其他小厂更是连临死前的呐喊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这样轰然倒塌。 在此期间，明岳和俞家顺利夺权上位，明阳鸿个人资产被清算破产。 明岳拿下公司董事长位置以后打算对明阳鸿出手，好在龚达这边早就已经联合明阳鸿的助理做好准备，迅速把他转移回国。 江城太过惹眼，明阳鸿在助理和龚达的陪同下，直接带着匆匆收拾的几件衣物，狼狈地逃到白梨镇。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明珂就在白梨镇，别人反而不容易想到明阳鸿会在这里。 就算明岳和俞露清想到这一点，白梨镇下这么多村子，随便朝哪一个村里躲进去，外面的人就别想找到他。 两方见面的时候，明阳鸿脸上已经多出许多皱纹，头发也生出许多白色。 他苦笑道： “以前总想要回国，想要回来看看你们，但怎么也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明阳鸿一直是很骄傲的人，他也的确有很强的能力。 只是，架不住被内外夹击。 “回来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只要人没事，以后不见得没机会东山再起。” 明珂知道明阳鸿心里面的想法，安慰他的时候说得非常直接。 事实上，在现在的情况下，明阳鸿除了蛰伏起来休养生息，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只是，明岳并没有打算放过明珂。 他夺下公司实权以后，就着手回收明阳鸿投资的公司。 凌云饮料厂成立之初借用了明阳鸿的海外身份，自然首当其冲。 只是，明岳在调查以后才发现不对劲。 “说是外资，结果实权都在艾米和明珂手里面，父亲啊父亲，你还真是玩得一手好牌啊。” 明岳是由明阳鸿亲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他的心够狠，知道如果不斩草除根，明阳鸿迟早东山再起，到时候遭殃的就是他了。 艾米和明珂咬死不愿意被收购，明岳也不着急，直接放出风声，让所有人都知道凌云饮料厂是一个冒牌外资厂。 这下，原本就对饮料厂虎视眈眈但多少忌惮它背后势力的国外品牌公司，纷纷再次发难。 好在，饮料厂受到本省的保护，在省内的市场还能够勉强维持住。 艾米和明珂商量过后，决定乘机完成饮料厂的改制。 一系列操作过后，凌云饮料厂把本来的面目显露在世人眼前——属于国人自己的民营公司。 “好好好，这可是我们国家自己的品牌，不比那些洋牌子差。” 第510章 夹缝求生 话虽然是这么说，这个时候能有一个本国品牌强势出头也的确很振奋人心，但是对凌云饮料厂来说，却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饮料厂成为真正的民营公司以后，彻底失去了外资的照片，没了最后一道保护伞，一时间，来自各方的打压更加不留情面，冰雹一样朝他们砸过来。 “现在要想生存下去，我们就必须研发新产品开辟新的市场。” 会议室里，明珂严肃地说着话。 现在他们要和占领国内市场的两个可乐公司争抢市场，非常不现实，最后只会把饮料厂给活活拖垮。 林全有用力一拍桌子。 “没错，我们要生产他们都没有的产品，看他们拿什么和我们打。” 他这次是真的被气得够呛，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现在合资公司的情况越来越差，他们家里的人也迅速反应过来国外公司当初提出合作的意图，根本不是真的像是嘴上说的那样为了国内品牌好，完全是想要侵吞国内品牌的市场而已。 只是现在几个能打的大饮料厂全都已经被逼得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完全没有继续和国外资本竞争的实力。 凌云饮料厂以及当初避开合资化的老八大厂之一，成为所有人最后的希望。 可是，大家心里面其实都明白，现在这么难的情况下要突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艾米当然也知道，她也从来不会盲目自信。 “成功的几率很低，但是现在我们什么都不做也是失败，做了反而有可能会成功。只不过我必须告诉你们，继续硬扛下去，可能砸很多钱却连一个响都听不着。如果现在认识答应合作，我们还能从他们手里面拿到一笔钱，至少下半辈子都不用担心生活问题。” 厉雪彬第一个举手。 “我投，不管多少钱我都投。我可不希望以后旗下的饭店里面只能摆那些洋人的饮料，必须有我们国家的东西，不然我都觉得丢脸。” 她的饭点生意做得很不错，尽管现在国内外资本竞争激烈，但是不可否认，国人的经济水平在稳步提升。 大家兜里面有了钱，就愿意去下馆子吃点好吃的。 厉雪彬手里有稳定的资金来源，哪怕饮料厂这边投资亏钱了也不怕。 林全有则是第二个。 “真要输了大不了我回家继承家业去，反正一开始老头儿就没想过我能有出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已经晚上睡觉都会笑醒了。我手里的钱本来就是在厂里面赚的，大不了就当这几年我都在吊儿郎当地玩没赚钱就是。艾米你也别担心我们，你和明哥才是要想清楚，继续做下去很可能赔得连买裤子的钱都没有。” 艾米瞪了他一眼。 “叫师父，没大没小的。我怕什么？现在服装公司那边一直处于盈利状态，我的连锁店生意也不错，大不了到时候赔光了回去继续搞连锁就是。” “实验室那边每年都会问我要不要回去，真的没钱了，我回去继续上班，养活自己没问题。” 四个人一一表态，没有一个人想过要逃离这个没有硝烟却无比残酷的战场。 下定决心后，剩下的就是不要命地继续往前冲。 他们先整合了所有资源，然后确定现在市场上都有什么类型的饮料，然后找出他们现有资源可以支撑去研究生产，又正好是市场上没有的饮料进行重点突围。 凌云饮料厂没有用碳酸饮料和两个正在风头上的可乐公司硬碰硬，而是转向果味饮料。 省外的原材料被外资恶意控制，艾米他们就去找省内的，根据原材料倒推来决定最后生产什么饮料。 一系列准备过后，一款果肉饮料横空出世。 这款饮料是集本省所有优质水果，经过科学搭配出最佳味道后制作而成。 这一次，因为全国都没有这种饮料，所以新产品铺货以后，直接以省内为据点，硬生生在外资的围追堵截下杀出一条血路。 时隔一年，凌云饮料厂终于走出本省，重新回到世人眼中。 “凌云？啊，我知道，之前大家全都在搞保健饮料的时候他们为了消费者的安全着想没有生产这种饮料，是一个很有良心的品牌。我还以为他们厂也倒闭了，没想到居然出了新饮料。” “果肉饮料？是像罐头那种吗？” “包装花花绿绿的看着真好看，买回去尝尝看。” 这样的对话，在全国各地发生。 凌云饮料厂，用新产品强势宣布，它没有倒下，它又回来了。 而且这一次，它没有盯着外资企业的壳，而是一家真正的完完全全属于本国人的国产饮料。 在饮料宣传上，艾米就放大了这个点，以此激起消费者的爱国情怀。 新产品出厂后的第一个月，本省铺的货迅速被抢售一空，省外原本被外资干涉被堵死的销售路子，也被撕开一条路。 这也是饮料厂连连亏损后，第一次收支平衡。 第二个月，省外订单开始飞来，继外资占领国内市场后，凌云饮料厂第一次重获盈利。 厉雪彬高兴地不行，立刻在旗下所有饭店放上新产品，并且在每个饭店门口最显眼的地方贴上新产品的宣传海报。 “属于我们国人自己的健康好饮料。” 这句宣传语迅速传遍大街小巷，连家庭条件不那么好，只有每年过年才舍得给家里孩子买一瓶饮料喝的人家，都咬牙买了新饮料表示对国货的支持。 “到处都在说什么国外的东西好，我就觉得我们国家自己的东西最好了怎么了？” “我们国家山好水好，长出来的果子也好，哪一点比不过那些洋牌子饮料？凌云饮料厂我支持定了，以后只要它出饮料我就买。” 凌云饮料厂一点点恢复生机，明阳鸿利用他独特的商业嗅觉提出了很多有用的建议，让饮料厂如虎添翼。 在艾米等人挣扎求活的时候，与外资合作的大厂终于开始支撑不住。 连年亏损让他们难以喘息，03开始，八大汽水厂的前几名以此宣布停产。 其中，曾经制霸三省的大饮料商标被封存，被可乐公司利用合资占领原有市场以后，成为一个空壳公司回到当地政、府手中。 消息传出，全国震动。 八大汽水厂一个接一个倒下，艾米看得心痛不已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努力研究新产品，结合明阳鸿现代化的宣传手段，顶住压力让凌云饮料厂努力站稳不被击垮。 而八大厂中，曾经逃过合资化的那家正光汽水厂，被可乐公司拖入持久的商标损友圈官司之中，几乎也处于停产状态。 国内优秀律师纷纷主动联系该公司提供帮助，费尽心力总算抱住正光这个品牌。 可惜的是，他们的主营业务却不再是曾经风靡一时的正光饮料，而是转向纯净水生产。 行业内的人纷纷捶手顿足，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场失败了的胜利。 正光转型，振兴本国饮料品牌的希望，落在了如今除去两个可乐公司外规模最大的凌云饮料上。 可是，可乐公司通过七大厂夺下了国内百分之八十的市场，已经变成一个凌云难以招架的庞然大物。 各种刁难纷至沓来，艾米一众人顶着巨大的压力，定下接下来用于突围的新产品。 “冰茶”饮料。 冰茶不是艾米的想法，而是艾米根据模糊的记忆，找到的本来应该就职于另一个企业的几个重要负责人，吸纳进公司后他们提出的概念。 艾米看到企划书的时候，有些失神。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明珂觉得冰茶这个概念很好，说不定真的可以成功。 而且，冰茶饮料的成本比起其他饮料来说真的非常非常低，也就是说，产品定价也可以放低。 价格低了之后，自然能打开更大的市场。 “没什么，只是觉得，大概一切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 这几个负责人之前就职的公司，就曾经在国内饮料市场最萧条的时候，以冰茶的概念取胜。 只是后来，他们聘请了曾经就职于可乐公司的高管，高管以“与企业文化”融合不利的借口，将公司原来的管理团队架空。 这个曾经在历史上多的国内饮品业第二把交易的大企业，最终也以商标险些被拍卖悲壮收场。 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艾米曾经在历史书上看见过，所以有印象。 于是，她提前联系到这些有想法的负责人，并且把他们招入凌云饮料。 他们果然没让她失望，在现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依旧成功完成冰茶系列的研制。 “很好，这次大家都是公司的大功臣，我们一定可以从国外公司手里面夺回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 一声令下，全厂所有人力物力全部投入生产冰茶饮料。 市场宣传也倾尽全力为新产品做宣传，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款神奇饮料的存在。 “我知道冰饮料，也喝过茶，可是冰茶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凌云饮料厂生产的饮料肯定没问题，到时候我一定要买来尝一尝，说不定比上次出的那个果奶更加好喝。” 海外，明岳得知消息后露出一丝冷笑。 “冰茶？这种哗众取宠的做法还想打败两大可乐公司？父亲，你们果然已经走投无路了吗？” 第511章 一家人 冰茶宣传铺满大街小巷时，各大品牌商心情都特别复杂。 国产品牌既希望凌云能带着本国品牌挣出一条通向未来的光明之路，又不愿意它太过拔尖，抢了自家品牌的风头。 外资企业更不必说，坐等凌云失败变成丧家之犬，好乘机低价吞下这家在国内拥有不少忠实粉丝的老牌饮料厂。 现在凌云饮料厂处处被外资挟制，这次冰茶系列，是他们真正打破束缚得意立足的关键武器。 艾米、明珂还有林全有和厉雪彬，纷纷给出百分之百的支持，把手头可以动用的所有资金、人脉全都砸进来。 明阳鸿也把港城之前的所有资源全部变卖，投入到冰茶系列当中。 这一次，王奶奶和戚映月也来到白梨镇，连艾莲和妞妞也请假赶来。 他们把数目不小的钱放到艾米面前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推辞。 “这些都是你们辛辛苦苦赚的钱，我不能要。” 王奶奶拉住她的手说： “这些钱都是米乐生意赚的，本来就是你的，拿着。” “我手里这些钱不多，也都是跟着你投资赚的，这一次我也是和以前一样正常投资，你心里不要有压力。” 大概是因为明阳鸿也在白梨镇，戚映月说话的时候和艾米站得很近，没有靠近明珂那边。 大家说的话都差不多，都让艾米把钱收下，说只是投资，没有别的意思，盈亏自负。 这次不只是他们，张秀、盛思妤、谷红雁，纷纷拿出惊人巨款给她。 “凌云早就已经成为所有国人的凌云，没有人希望它输。” “如果不是政策不允许，现在大家早就已经开启众筹模式要给饮料厂捐款了，所以，你就收下吧。” 他们捧着毕生积蓄，用云淡风轻的语气和艾米说着知心话，话里话外全是支持。 “不管结果怎么样，只要战过，就不会再留遗憾。” 艾莲轻轻拍拍艾米的肩膀，在她身旁说道。 大公司的多年历年让艾莲成熟很多，整个人也染了商场中的杀伐果决，但看向艾米的时候，眼神温柔依旧。 这一场别开生面的“给钱”活动很快结束，大家吵吵嚷嚷着让跑去几个村里面玩。 乡亲们知道他们是艾米的亲人朋友，所以特别热情地给他们引路去看漫山梨花。 白色的梨花开满枝丫，站在树下，仿佛时空错位来到冬季。 戚映月就是在如此唯美的环境里与明阳鸿不期而遇。 她身上穿着素色旗袍，带着岁月磨不去的高贵典雅。 他身上穿着黑色西装，带着岁月积淀出的沉熟稳重。 他们站在梨花树下，遥遥相望。 “好久不见。” 最后，戚映月先开口。 在公司全力的争夺厮杀中，俞露清为了喝明阳鸿彻底撇开关系，已经和他办理离婚，如今他是孤家寡人一个。 但她依旧很避嫌，没有靠近，只远远站着打招呼，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 明阳鸿眸子闪了两下。 “好久不见。” 这是当年分别以后，他们第一次重逢。 但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简简单单的“好久不见”后，便各自转身离开。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已经很远很远，早已不复从前。 梨花开时，美景下，大概总是会发生一些浪漫的事。 林全有和厉雪彬并肩走在一树树梨花下，他们正在说这一次冰茶系列突围的事情。 突然，林全有停下脚步，侧过脸来看她。 “怎么了？” 厉雪彬抬起手摸了下脸，以为是在树林里穿来穿去沾上了脏东西。 不料，林全有突然紧紧握住她抬起的那只手。 “小雪，如果这次我们能成功的话，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厉雪彬愣在原地，睁大眼睛看他。 “你、你说什么？” 林全有握着她的手，把她的掌心放在他怦怦直跳的心上。 “我是说，我们结婚好不好？” 厉雪彬眼眶微红，随即抬起脚用力踩在他脚上。 林全有发出嗷的一声痛呼。 “你不同意就算了嘛，为什么要谋杀对象啊……” “哼，按照你的意思就是说，要是不成功你就不打算娶我了是不是？” 林全有捉住她的嘴呸了三下。 “我们一定会成功，别乱说话。” 厉雪彬眼波流转，背过身去。 “反正我爸绝对不会允许我嫁给一个穷光蛋的，所以到时候你就带着赚到几百万来我家提亲吧。” 林全有所有的钱都投在这一次新产品里面，要赚几百万，除非冰茶系列全胜。 厉雪彬和他一样，也认定凌云一定会赢。 林全有喜不自胜要去抱她，被她躲开。 “别高兴得太早，到时候你必须给我一个让所有人都羡慕的求婚仪式，不然我才不嫁。” “好好好，什么都给你。” 林全有轻轻搂住她，在梨花树下笑得像个二傻子。 冰茶系列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加班加点被生产出来，做这个系列的时候，其他产品纷纷暂停加工。 完成安全抽检后，数量惊人的冰茶系列在全国遍地开花。 大家早就被各种花式宣传吊足胃口，又有凌云这个大品牌做保障，大部分人都毫不犹豫地去购买了刚上架的新产品。 一口下去，所有人都惊呆了。 冰茶，带着清爽的甜味，却又糅着茶的微苦，喝完以后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特别是冰镇过后的冰茶，更是让人呢欲罢不能，喝完一瓶还想再来一瓶。 铺货一周后，林全有欢欢喜喜从外省跑回白梨镇。 “爆了，我们的新产品爆了，反响非常好，很多人排队都要买。” 一时间，白梨镇上下充满节日一样的喜庆。 冰茶的独特口感让消费者入迷，不管外资怎么干涉都挡不住消费者火一样的热情。 塞满库房的新产品被一车一车地运往全国各地，更多的订单还在雪花一样飞来。 冰茶制作成本低，定价也低。 正如明珂预想的那样，在低价的加持下，冰茶霸气十足地在被外资侵占的市场内横冲直撞，俘获消费者的一片片芳心。 而且冰茶系列制作非常简单，有艾米引进的先进生产线做保障，每天产出非常惊人。 可就算是这样，市场上也还是会出现卖断货的情况。 这样的盛景，在国产饮料受到重创以后还是第一次出现。 “好啊真好啊，我就知道我们国产还有救。” 原本等着看凌云笑话的人纷纷惊呆，外资公司纷纷想要加大力度遏制冰茶前进的势头，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年，凌云饮料厂依靠冰茶系列，强势从外资手里夺回百分之二十的市场，同时也激起所有国产饮料厂家的豪情壮志，一改之前低调的态度，纷纷发力开始从外资手里抢市场。 曾经所向无敌的可乐公司，终于也因为它们感到头疼，匆匆启动各种紧急预案，努力稳定已有市场。 这一年，林全有和厉雪彬也上了报纸。 林全有特地为厉雪彬设计了一款爱心饮料，是滋味甜蜜的草莓味奶茶，表达他对厉雪彬的真挚感情。 这一场求婚闹得全国皆知，不少人从报纸上看到以后还特地去店里面买奶茶表示对他们的支持。 次年，林全有和厉雪彬带着亲朋好友和乡亲们的祝福，在白梨镇完婚。 他们特地把婚期定在梨花盛开的日子，在满山白梨花下，厉雪彬穿着象征着纯洁的婚纱，由厉父亲手牵引着走到林全有身边。 “臭小子，你要是敢让我闺女掉一滴眼泪，别怪我不客气。” 林全有咧开嘴笑得很傻气，从他手里接过厉雪彬。 “爸，您放心，我这辈子都会一直都小雪好。” 戚映月看着这幸福的一幕，心里腾起写伤感。 她想到了当初她和明阳鸿成亲的时候。 当时，两个人都是出身大族，虽是带着强强联合的目的结合，但在婚礼现场也收到了许多人的美好祝福。 婚后，他们过得也很快乐。 在白梨镇的这段时间，戚映月和明阳鸿说过的话用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他们都很清楚，两个人已经不可能回到曾经。 无论是戚映月还是明阳鸿，都已经不是当初年岁正好的年轻人，他们已经经历过太多太多。 掌声响起，把戚映月的思绪拉回到现在，她一抬头，却撞进明阳鸿的眼里。 “……” 这一瞬间，戚映月心跳有些失控，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朝他露出礼貌而客气的微笑。 明阳鸿也收回目光，认认真真看着面前的婚礼。 另一边，周逸泽则在和明珂说悄悄话。 “艾莲一直都很忙，我都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和她求婚……我爸妈还有妹妹都在说，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事情惹得她生气了，催着我给艾莲道歉，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提到这件事周逸泽就难受得不行，他甚至怀疑艾莲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明珂拍拍他的肩膀说： “艾莲现在这么优秀，还经常去谈跨国业务，你也要努力才行，不然别说是艾莲，估计小米都不会答应你娶艾莲。” “我……唉……你别说，我还真有一些打算。现在国企纷纷改制，没有改制的效益也变差了，所以我想接下现在工作的这个罐头厂自己做，你觉得怎么样？” 第512章 发力 周逸泽从毕业以后，一直在一家国营罐头厂工作。 罐头厂待遇很好，让他们家里变得越来越好。 他妹妹也接替他父母的工作，在厂里面上班，每个月都有不菲的收入。 一家人攒够钱以后，又在江城城中心买了一套小院子，却都没过来住，说是给周逸泽和艾莲准备的婚房。 艾莲小时候经常到周逸泽家里面玩，周家人个个都很喜欢她，现在巴不得周逸泽能早点娶到她。 但是周逸泽知道，现在的艾莲太优秀，太耀眼。 他必须做得更好，才有资格站在她身边，才有资格说以后会让她幸福。 周逸泽并不是一个擅长隐藏情绪的人，明珂一眼就看头他心里的这些想法，笑道： “你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还用得着来问我？” 周逸泽冲他一下，举杯喝下喜酒。 林全有和厉雪彬的婚礼过后，周逸泽回到江城，找老厂长谈了承包罐头厂的事。 “小周啊，现在厂里面效益不好，要接下厂子需要不少钱，而且如今这个行情，不一定能赚到钱，你真的想好了？” 周逸泽从到罐头厂以后，一直踏实干活。 他在学校学习很认真，掌握了不少专业技能，替罐头厂解决掉许多难题，老厂长对他印象非常好。 “能不能行，总要试试才知道。” 周逸泽回答得非常坚决。 老厂长看了他一会儿，叹口气，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份合同。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看看吧。” 合同上什么都列得清清楚楚，需要多少钱，签约年限，还有各种其他要求，都在上面。 周逸泽没有急着马上签字，而是拿合同去找懂行的朋友先看有没有问题。 他这边忙着为开厂做准备，邹与明那边却罕见地空闲下来。 邹与明和张秀的小女儿已经上小学，张强则和妞妞一样在上大学。 今年放假的时候，张秀带着两个孩子去海城看他。 与秀公司如今发展得很不错，已经成为国内颇有名气的高级定制服装品牌，不少家里经济宽裕的人都会找他们下订单定制衣物。 现在公司已经发展壮大，公司人员配备齐全，各司其职，邹与明不再需要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他带着张秀和两个孩子在海城好好完了一圈，尝遍这里的美食，走遍所有知名景点，临近过年时才陪着他们一起回江城。 “你这个时候回去会不会不好？” 张秀担心耽误邹与明的工作。 “没事，这次回家也是带着工作。” “嗯？” 张秀很好奇，邹与明却笑着说暂时保密。 一行人回到江城，邹与明就开始去联络在这边的所有朋友，包括艾米和明珂。 这时候，张秀才知道，他是打算在江城开设分公司。 “江城现在发展得不错，的确算一个经济中心，但比起海城那边还是差了一些。” 明珂的评价很客观。 “江城以后发展前景非常明朗，我觉得在这边开分公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不过你要做好短期内收益不高的准备。” 前景再好那也是前景，从现在走到那一步是需要时间的。 “放心，这些我都考虑过。我出去打拼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让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吗，现在时机成熟了，我也应该多花一些时间陪陪家里人才行。” 邹与明下海经商虽然也是心里的却有这个抱负，但很大一部分的确是希望给妻子和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 他不希望孩子在物质上有任何匮乏，希望带着他们去看更加广阔的世界，打开他们的眼睛，不让他们只低头看见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希望他们看得更远。 邹与明一直都很靠谱，他既然做过调查也下定决心要回江城，艾米和明珂这些朋友也不需要再担心别的，只需要把利弊摆出来让他做最后的选择而已。 江城这边比起海城，缺点是人力成本更高，地价也更高。 好在与秀从来都不是靠冲量赚钱的公司，他们对廉价劳动力的要求不高，毕竟许多订单都需要设计师手工定做。 饭桌上，邹与明做出最后决定，初三一过就立刻着手准备。 等凌云饮料厂生产处第三款冰茶系列饮料的时候，与秀江城分部成立。 艾米被邹与明的果断感染，在关注饮料厂发展的同时，尝试将米乐连锁在白梨镇做起来。 江城那边不需要她操心，艾莲更是辞职过来帮她管理公司，王奶奶也待在这里，她人手很够。 于是，又一个新年到来之前，白梨镇也出现了挂着米乐牌子的饮品店。 米乐做的是新鲜饮料，在口感味道上和饮料厂生产出来的饮料完全不一样，很快吸引住一大片敢于尝试的年轻人。 年轻人之间信息传播更是快，没用多长时间，新开的米乐就和在江城的老店一样排起长队。 有艾米在这边盯着，新开的连锁店没有出什么乱子，一切似乎都在变得越来越好。 上次凌云饮料厂从外资企业的围追堵截中撕出一条血路后，其他国产饮料也纷纷发力。 安城老牌子冰爽一路稳扎稳打，立足安城辐射整个西北，顽强地在这一片区域为国产饮料撑出一片天。 凌云冰茶取得阶段性胜利以后，冰爽也紧跟着发力，从外资手里夺回曾经属于它的大部分市场，势头很猛，大有要把外资赶出西北的架势。 与此同时，艾米算着时间找到一家校办企业谈合作。 “您确定是要和我们合作？” 企业负责人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听错了。 “确定。现在我国本土饮料市场被外资大肆侵吞，我们只有携手并进才有可能取得最终胜利。而且我看过贵司出厂的产品，觉得品质很高创意也不错，很有发展前景。” 凌云如今几乎是国产饮料品牌的代名词，在国民心中早已超过曾经的八大厂。 而现在她却主动找到一家校办小企业谈合作，这让负责人有些吃不准她的真实目的。 之前外资就是用合作的方式侵吞国产品牌，尽管凌云本就是国产品牌，但是负责人并不希望公司被她侵占。 “我明白您在担心什么，这是我让律师提前拟好的合同，您可以先看看再决定要怎么做。” 艾米把合同放到负责人面前。 负责人带上老花眼镜仔细翻看。 合同里面，甲乙双方的责任和义务写得非常分明，没有任何含糊其辞可以钻空子的地方，而且上面很明确地以多条条款表明，凌云的的确确是诚心想要和他们合作，绝对不是打着之前外资做的那种事想要架空公司。 负责人把合同给认识的法务朋友看过，朋友也表示这份合同没有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十分优待他们公司。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企业并不大，如果您真的需要合作，大可以找规模更大的企业。” 艾米笑道： “因为我知道，贵司和其他公司不同，你们发展潜力巨大。” 这一所公司，是艾米记忆中为数不多在未来杀出重围并且取得辉煌成绩的公司。 大概是因为她的到来对这个世界的总体进程产生了一些影响，这一所原本应该已经声名远扬的公司，现在还处于初步发展阶段。 艾米猜想，可能是因为她过早引起外资的注意，让他们加大了对国产饮料公司的打压才造成了这样的情况。 双方合作签订，凌云给予该公司极大的资金和技术支持，几乎是在倒贴钱促进这一场合作。 林全有很不理解她的做法。 “我们现在就算真的要找人合作也不用把姿态摆得这么低。” 很多公司都求着想要和凌云合作，开出来的条件一个比一个好，可艾米一个都没看上，反而跑去倒贴钱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合作，他是真的看不明白。 厉雪彬也不明白艾米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对艾米的每一个选择都很有信心。 “小米做的每一个决策都是有原因的，之前决心不生产保健饮料，后来又花重金挖角冰茶系列研发人，每一个在一开始都不被人理解，大家都觉得没必要这么做，但事实最后证明她做的决定都没问题。也许，我们看向前面三步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十步开外。” 明珂的想法和厉雪彬相差不大，以他对艾米的了解，任何事情背后都是有特定原因。 “他们有你看好的新产品研发？” 艾米笑着把食指竖起来放到嘴边。 “暂时保密。” 现在那家公司是没有让她心动的研发，但是，很快就会有了。 半年后，在凌云的强力支持下，这家曾经不起眼的小企业研发出一款举世瞩目的新产品。 笑哈哈奶味饮料。 酸酸甜甜的味道，和着牛奶的顺滑口感，迅速成为饮料市场上的一匹黑马，席卷全国。 凌云和这家企业赚了个满钵，海外，因为从明阳鸿手里成功夺权的明岳却在洋洋得意过后迎来他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他曾为了夺权与虎谋皮，现在，那只沉睡的老虎不甘心继续沉睡，嘶吼着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第513章 就这样吧 曾经和明岳合作的那个人，早就暗地里和公司其他股东联手，在明岳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击必杀，把他直接从董事长的位置上拽下。 明岳这时候才发现，这个时候他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得力心腹可以帮忙。 没办法，他只能求助母亲俞露清。 俞露清个人人脉网倒是十分庞大，但那都是当初依靠明阳鸿建立起的体系。 早前，他们已经主动和明阳鸿划清楚界限，这些强大的人脉自然也早已与他们划清楚界限。 当时俞露清并不着急，她知道，只要明岳坐稳董事长这个位置，就会有更多更强大有理的人会主动找到她，成为她人脉网中的一份子。 可是，明岳没能坐稳。 俞露清向所谓的朋友们求助无果后，转头向母家求助。 只是，俞家早就拿到更大的许诺，不帮她会有更大的利益等着俞家。 俞露清不过是一个已经失去作用的棋子而已，没有人管她。 直到这个时候，她和明岳才明白，当初明阳鸿说的时机还没到是什么意思。 可惜，当初他们以为是明阳鸿想把手里的公司交给明珂继承，并没有理解到，明阳鸿当时的意思其实是明岳的个人能力还不够，他个人构建的背后力量还不足以让他坐稳董事长这个位置。 俞露清和明岳在其他股东的联手打击下，连所住的豪宅都被迫交出去抵债。 走投无路的他们，只能想办法去联系明阳鸿。 白梨镇中，明阳鸿从贴身助理这里得到消息的时候，神情恍然。 “连家都没能守住吗？” 那个房子，是他当初和俞露清一起打拼拿下一个巨额订单以后，用公司当年的分红买的。 房子是俞露清亲手设计，亲自盯的装修。 那个时候明岳还没有出生，两个人曾经在那个房子里面也有过一段相对幸福的生活。 因为这些经历，明阳鸿才觉得，那里是家，而不只是一栋没有温度的钢筋水泥。 可惜，俞露清和明岳联手把他逼出那个“家”，现在他们守不住了，把“家”卖了，却转过头想让他回去夺回因为他们失去的一切。 明阳鸿躺在躺椅上面，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老伙计，你说，我这么多年，赚到过平常人几辈子都赚不着的钱，也享受过最好的生活，站到过行业的顶端，如今，唯一没有体会过的，反而是属于家的温暖了吧？” 他觉得白梨镇就很好。 在这里，他能时时刻刻见到明珂，村里的乡亲们也都非常友善，时不时会拿一些家里自己种的菜给他吃，还有过年时候做的腊肉之类。 明阳鸿觉得，这里很有烟火气。 自从明岳和俞露清选择背叛明阳鸿以后，助理就经常会听到类似的提问，他已经知道这个时候明阳鸿其实并不是真的在问他，只不过是心中感慨而已。 他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给老板泡一壶热茶。 如今又是梨花盛开的季节，空气中已经染了凉意。 刚泡好的茶放在明阳鸿右手边的茶几上，腾起缭缭白雾。 明阳鸿嗅着梨花儿香，捧起一杯茶，静静感受着从手心传来的暖意。 他看着窗外，缓缓道： “就这样了吧，过去的，就让它们都过去吧。” 无论是曾经的荣耀、地位，还是曾经的感情，都让它们随风飘散。 他如今只想要在这个安静美丽的地方，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距离白梨镇很远的冒儿村中，王芳芳早就已经毕业。 她没有选择去别的地方上班，而是选择回到了村里面，带领大家办学校。 读书的时候她就是走的教育方向，现在做起这些来，有政.府找的老教师来指导，很是得心应手。 原本贫穷的石头村里，也开始有一批一批的孩子考上大学，去到城里面，过上更好的生活，也有一部分人会像她一样回到村里，给这个偏僻的村子带来生机。 石头村开始办厂，村里人开始从除了庄稼之外的地方获得收入，日子越过越红火。 冒儿村的情况也不差，因为，颜小溪主动申请从江城调回到这个地方，也开始和她父亲颜支书一起，给村里人做贡献。 唯一不能接受这一切的是精神早就已经不太正常的刘建芳。 她每天裹着一身爬满虱子的破大衣在村里到处乱跑，动不动就拿石头打人，或者去吓唬村里面的小孩儿。 村里人终于忍无可忍，乘着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把她绑去局里。 刘建芳就这么被关起来，因为伤人和偷东西屡教不改，一时半会儿都不可能出来。 王芳芳知道这件事情以后本来打算给艾米写信说一说，但想到她从报纸上看来的凌云饮料厂的消息，又放下笔。 “她现在早就已经走远，这些事情，对她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了吧。” 王芳芳笑着把报纸收好，心里默默为她祈福。 江城，之前被抓起来的宋跃进终于出狱。 在局子里关了十多年，他整个人已经没有当初还在江城大学读书时的那种狂傲。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外面已经完全变了样的世界，拖着步子走到以前张秀租的那个房子那儿。 宋跃进不敢找人问，就一直蹲在门口，却一直没有看见张秀出来。 他蹲了一周后，就开始在城里面乱晃。 后来，他在一家装修得很好的店里面看见了张秀，她似乎是那个店的老板，热情地招呼着到店里买饮料的客人。 张秀穿着时髦的裙子，头发也收拾得很好看，说话的时候自信大方，很美。 宋跃进看着她这个样子，仿佛穿过时间的裂缝看见了当初他还在张秀那个村里面做知青的时候，看见她也是这样兴高采烈地和其他人说话。 他抬起脚想要走过去，突然看见两个男人和一个小姑娘走到店里。 张秀高兴地跑出来，那个年纪最大的男人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另一个年轻小伙子在旁边看着他们笑。 “爸，妈，你们能不能不要老是当着我和妹妹的面秀恩爱啊，这样我们以后很难找到对象的。” 他们见过世间最美好的爱情，注定没办法将就。 “你啊，有这么打趣自己爸妈的吗？” 一家人乐呵呵地说着话，很幸福，很开心。 宋跃进呆呆地看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想要走过去和张秀说话，和张强说话，可是，他看着他们两个人脸上的笑容，那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最终，宋跃进还是转头走了。 他一路向北，离开了江城，再也没有回来。 这些小事周逸泽都没有注意，他一心扑在罐头厂上。 周逸泽很能吃苦耐劳，遇到不懂的事情他就问，一点都没有架子。 很快，这家要死不活的罐头厂还真的在他和工人们的共同努力下活过来，开始生产物美价廉的新产品。 罐头厂的生意越来越好，周逸泽在江城买下一个大院子以后，终于觉得有底气向艾莲求婚。 他紧张地穿上定制的西装，带着精心挑选的钻戒赶赴白梨镇。 现在的白梨镇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连车都开不过去的小镇子，这里修起了宽敞的大马路，崭新的大楼房也变得随处可见。 周逸泽一路走来，看见很多年轻人手里面都拿着印了米乐两个字的饮料。 他不由地紧张起来，看上去米乐的生意在这边也铺开了，那艾莲会不会看不上他了？ 紧张归紧张，周逸泽却没想过要退缩。 他抱着火红的玫瑰，整理好衣服后，走进凌云公司大楼。 随着饮料厂的飞速发展，凌云的办公室已经单独分出来在一栋楼里面，不像是以前一样只是饮料厂里面的一个小房间。 走进大楼以后，墙上挂着一个全身镜，周逸泽仔细确认过他看上去状态很好后，深吸一口气，朝着艾莲所在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面，艾莲正在和公司的一个男同事谈工作。 周逸泽走到门口，看见艾莲对面坐的帅气男人，心中警铃大作。 艾莲看见他手里的花，好奇地问： “你怎么来了？还带着花？” 今天是谁的生日吗？ 艾莲最近工作有点忙，在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情上面反应有点迟钝。 反而是男同事给了她一个暧昧的眼神，笑着溜出办公室去叫其他人一起来凑热闹。 很快，办公室外面就围了好几圈人。 办公室内，被围观的周逸泽更加紧张了。 尽管他现在已经能做到和人谈几百万的项目都面不改色，可是每次站在艾莲面前，依旧局促得像是小时候一样。 “那个……” “嗯？” 艾莲很有耐心地等着他说完。 周逸泽脸上发红，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他干脆心一横，唰地单膝跪地，双手捧着玫瑰花高高举起。 “艾莲，我想照顾你一辈子，你愿意嫁给我吗？” 花上面放着一个东西，不是留言卡之类的，而是一张存折。 存折里面，是周逸泽这些年攒下的所有钱，一共七位数。 “我……这些以后都给你，都是你的，我……” 周逸泽来之前已经做过很长时间的准备，求婚的话也背诵过无数遍，可是现在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什么都没剩。 “我……” 第514章 打开心门 艾莲被周逸泽手足无措的样子逗笑，可是，她却没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但，她到江城之后经历的种种，也让她没有立刻拒绝。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周逸泽仰头看着艾莲，周身的紧张突然消失无踪，只想要把她捧在手心好好珍惜。 “嗯，我等你，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说完，他缓缓站起身，把鲜红的玫瑰放到艾莲桌上，存折也放到她手里，没有带走。 艾米到的时候，周逸泽和艾莲都已经不在办公室。 她在白梨镇的一个小村落里找到艾莲。 艾莲坐在一个大池塘旁的石头上，望着空荡荡的池水。 这里种了很多荷花，到夏天的时候景色很好，是艾莲最喜欢的地方。 “姐。” 艾莲回头。 “你来了啊，坐吧。” 她拍拍身边的石头，艾米走过去紧挨着她坐下。 “姐，是心情不好吗？” 艾莲摇摇头。 “也算不上，只是有些迷茫。我和周逸泽在一起好像已经很长时间了，没有闹矛盾，相处得很愉快，也依旧有感情，但是，他今天和我求婚的时候，我还是没办法点头答应。” 在艾莲心中，艾米是她最亲近的人，因此心里那些不能对旁人说的情绪，可以毫无保留地说给艾米听。 艾米静静听着，心里也有所触动。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 当初明珂在港城和她求婚的时候，她的心理状态和艾莲几乎一模一样。 “姐，如果没有做好准备的话，其实不用这么着急进入婚姻。你的能力很强，身边的亲人也都很爱你，会支持你的决定。你很优秀，不存在如果拒绝就会影响你们两个人的感情这种事，因为你们都是很理智很优秀的人，所以不用勉强。” 在艾米看来，不只是艾莲没有准备好，周逸泽其实也没有准备好。 他只是在这样一个大家普遍早婚的大环境中，心里可能觉得他和艾莲已经处对象这么多年，再不求婚对她来说不公平。 但其实，这个问题对艾莲来说并不存在。 艾莲垂眸，看着池塘里的扩散开去的层层涟漪。 “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只是，我不确定我是因为没做好准备，还是本能地抗拒结婚这件事。你知道的，我们家里面是那样的情况，让我从小对婚姻并没有什么期待，很长时间，婚姻在我看来，就是他们用来赚钱的工具而已。” 她的右手手指无意识地按在身下的石头上，大拇指的指甲在石头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艾莲的目光没有聚焦，散散地看着层层叠叠的涟漪，思绪纷乱复杂。 孩子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什么都不会，父母是他们第一个老师。 孩子在父母身上学到的东西，将会影响他们整个人生。 可惜，艾父艾母给家里孩子的影响，显然并不是正面的。 艾米沉默了片刻，她其实受艾父艾母的影响并不大。 不过，艾莲身为家里第一个孩子，一直都很听话，想要为家里分忧，受到的影响是最大的。 “姐，之前林全有和小雪举行婚礼的时候，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艾莲身子僵住，脑子里浮现出那天在梨花园里举行的唯美婚礼。 在那场婚礼上，林全有和小雪看上去都和平时不一样，幸福一直写在他们脸上。 婚后，两个人也过得很好，一起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也各自在事业上继续前进。 想到这些，艾莲突然明白过来她担心的到底是什么。 “我怕结婚以后，和他没办法好好相处。现在虽然我们是在处对象，但是毕竟没有住在一起……每天待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多，然后生活也是分开的，各有各的家庭。还有，我担心我的事业受到影响。” 艾莲很看重事业。 当初，是事业让她彻底从艾父艾母给的阴影中走出来，让她在过去那样悲惨的经历中涅槃重生。 而且，因为事业，她认识了很多朋友，学会了很多东西，这些都让她觉得很开心，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可是，家庭和事业总是会存在一定冲突，哪怕她现在如此优秀也没办法避免。 “那就去和他谈，如果你们两个人在家庭方面的计划可以相合，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对你影响最大的，无非是能不能继续做现在的工作，工作忙连续几个月不能回家的时候家里另一半会不会有意见，还有就是生育的问题，这个其实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只是你和未来另一半的事。你们两个人的事业都很成功，家务事、带孩子，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求助两边长辈，自然也可以不受两边长辈的影响。” 艾米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些，但家庭问题都是老生常谈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她很清楚，只要经济基础在，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带孩子、做家务，都可以请到顶级的保姆，完全不会对他们各自的生活和工作带来太大影响。 “真的吗？” 艾莲有些动摇。 她在这方面的观念都是由艾父艾母一手建立的，而艾母说得最多的就是，如果不是因为家里的几个孩子，生活根本不会过得那么辛苦。 于是，在艾莲心里，孩子的存在就是给整个家增加负担的，尽管她的收入水平完全不会面临这个问题，可是因为骨子里的观念，会让她很担心。 “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是想不清楚的，你得知道，如果你们要结婚的话，你们两个是一个独立的小家庭，虽然和原本的家庭没有彻底脱离，但其实联系也会变得很弱很弱，对你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建立的新的家庭。” 艾米在这方面的观念完全来源于现代，和现在很多人都不一样。 她也是第一次和艾莲说起这些。 艾莲长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要一下子理解并且接受这些观念其实很难，但这不妨碍艾莲去思考。 她因为之前在大公司上班，接触到很多海外人，那些人的观念也十分的开放，不存在什么女性必须为家庭付出一切的说法。 艾莲在思考这些问题的同时，艾米也盯着这一池水仔细思考起她和明珂的问题。 虽然她说得头头是道，实际上她比艾莲更加担心这些，一想到结婚就会焦虑得失眠。 从认识到现在，艾米和明珂都相处得很好。 两个人观念相近，又都怀着事业上的抱负，因此非常合拍。 可是如果要成为一家人，只有这些是不够的。 艾米也很担心，如果真的步入婚姻，这一切美好都会消失不见。 “唉……如果可以一直谈恋爱就好了……” 艾米双手撑在下巴下面，孩子气地叹气道。 艾莲被她逗笑。 “这样也太不负责任了。” “其实我真的挺想要做一个不负责任的渣女的，可惜我做不了啊。” 艾米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姐妹两个在略显冷清的池塘旁边笑得直不起腰。 他们都不是会逃避问题的人，既然发现心里面有这一根刺，就不会放着让它越埋越深。 艾莲做好心理准备以后，找到周逸泽和他谈了她的未来规划。 “我没办法把时间全都放在家人孩子身上，我有我的事业规划。”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周逸泽给出的答案是她没想到的，他井井有条地在纸上写出艾莲的未来规划，竟然比她口头上说的还要更加清晰有条理。 他一条一条给她分析每一个规划可能遇到的问题，到时候他们要怎么去解决。 艾莲这才发现，原来周逸泽那天求婚不是头脑发热，他是真的把以后所有的问题全都考虑到了并且找到了切实有效的解决办法。 “我家里人那边，妹妹不用说，她的想法和你差不多。我父母那边我已经说服了，用的理由是我的事业在紧要关头，如果这个时候要孩子罐头厂要出大问题，到时候对家里和对厂里面的职工都很不好。” 周逸泽仔仔细细地把艾莲担心的问题都给分析了一遍，最后艾莲发现，她的担心其实很多余。 面前这个人是真心实意在爱着她，他甚至比她自己还要担心她以后会过得不开心。 艾莲眼眶发烫，眼神越发柔和。 原来，这就是被宠爱的感觉啊。 周逸泽平时并不怎么会说浪漫的话，他是一个很务实的人，艾莲一直知道他爱她，可是更多的体会就没有了。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其实很多事情他都默默给她处理好了，只是如果她不问，他就会闷在心里面不说。 “周逸泽。” “啊？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周逸泽紧张起来，下一秒，手被艾莲主动握住。 “以后，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不要把什么都放在心里面。我……我也会心疼你……” 艾莲的性格比较内敛，要说出这些话用足了勇气，脸烫得难受。 周逸泽更是直接愣住，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艾莲你……说什么？” 艾莲羞恼地转过头去。 “没听清楚就算了，我什么都没说。” 第515章 最深的秘密 艾莲和周逸泽谈过心里面最深的想法以后，两个人的关系一日千里。 年尾，两家人在江城见面，由王奶奶和周父周母出面，给两家孩子定下婚期。 艾米发现，这时候的艾莲虽然依旧有些紧张，但已经没有之前的惶恐。 “真好啊。” 她低低叹道，脑海中浮现出明珂的模样。 艾米和明珂在冒儿村的时候就已经互相确定过心意，到现在，已经谈了很长时间的恋爱。 只是，她依旧不愿意去想结婚的事。 她心里关着的最深的那个秘密，让她不敢答应他的求婚，因为一定会辜负他。 屋子里洋溢着幸福的欢笑声，艾米嘴唇轻轻扬起，转头对艾莲说： “姐，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艾莲担心地看着她，她忙摆手说没事。 “只是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你放心啦，很快就回来。” 她披上大衣走出家门，屋外寒风瑟瑟。 艾米抬手拢了拢围巾，把脖子遮得严严实实。 呼吸之间，有白雾腾出，今年似乎比去年还要更冷一些。 艾米的手一直放在暖和的兜里没有拿出来，半张脸也缩在柔软的围巾下尽可能地避开呼呼寒风。 她没有目的地地走着，最后不知不觉走到了江城大学门口。 现在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只有少数正好没排课的学生三三两两走在路上，脸上带着或欢喜或惆怅的表情，和身边的同伴述说着什么。 艾米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想到当初她刚上大学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还没来这里，考上的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 曾经的她因为孤儿出身所以非常自卑，不愿意和人说话，总觉得别人不会喜欢她。 可是，就算是这样的她，到新大学的时候也雀跃得像是刚出林的鸟儿。 “开心……” 艾米嘴角露出一丝笑。 她当时考上江城大学也很开心，只是没有曾经的纯粹，因为她知道，考上大学是她离开冒儿村的唯一途径。 不过，她在江城大学遇到的室友们都很好，让她整个大学生涯过得十分充实。 艾米正放开思绪想着那些一直被她压在心底的事情，突然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是明珂。 “想进去看看吗？” 明珂有进校门的卡，他虽然离开实验室，但依旧在这边挂职，偶尔在需要的时候回来帮忙。 艾米看着校门后面的学生，摇头说： “不了。” 校园生活虽然美好，但那已经是过去了的时光。 明珂陪着她朝别的方向走，走出很远一段后，他开口说道： “小米，不要为难自己，有些事情如果放不下就没有必要逼着自己放下，等时机到了自然会得出最后的结果，不必勉强。” 艾米放在兜里面的手握成拳，侧过头看着走在旁边的明珂。 他好像和当初在冒儿村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但又完全不同。 眉眼还是那般眉眼，可给人的感觉却已经完全不一样。 曾经，艾米每次看见明珂的时候，都会想到潜伏在森林里的狼。 现在，她再看见明珂，会觉得看见了冬日暖阳。 艾米心里两个小人撕扯了很久，最后，她抬起手挽住明珂的胳膊，说： “明珂，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外面天冷，故事却很长，他们没有留在冷清的街道上，拐进一家米乐连锁店，坐在温暖的炉子旁边，捧上两杯温热的奶茶。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没有人爱的小女孩儿，她从出生开始就被父母抛弃……” 艾米用很缓慢的语速说着她的曾经，说几句话就低头喝一口奶茶，以此来平复翻涌的情绪。 “小女孩儿没有朋友，大家好像都不喜欢她，男孩子嫌弃她是女孩儿，女孩子嫌弃她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小女孩儿都是一个人。” 这些话里，每一个字都很简单，但是对艾米来说，每说一个字心里就会难受一分。 她低低地说着那个并不美好的童年，也用这种方式和明珂分享她曾经的喜悦。 比如，下雨天正好捡到了别人落下的雨衣可以不用淋雨，比如，这一天食堂的阿姨心情好多打了饭给她，让她一整天都不用再饿肚子。 明珂坐在对面听着，脸上一直带着宠溺的表情，但是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却已经握紧。 艾米说的故事并不太长，只到女孩在超市门口意外去世就结束了。 她不能继续往下面说，因为后面的时光是她和明珂一起度过的，如果说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不可控的事情。 但是，以她和明珂的默契，明珂却已经听明白她这个故事。 他没有把手从桌子下面拿出来，而是放在艾米看不到的地方。 “那么，过去的生活那样辛苦，小女孩还是想要回去吗？” 艾米心跳猛地加快，她垂眸道： “其实也不全是辛苦，也有很开心的地方，小女孩一步一步把生活变得越来越好了，不是吗？而且，对小女孩来说，那个世界才是真实的，是她出生的地方。” 因为很久以前她在服装厂大火中自救，取出超市中的设备没能及时放回去，导致随身超市被限制，不能再像一开始一样随便取里面的东西。 这个超市是艾米的底牌，她平时如果不是必要情况，都不会去动它。 但是，作为两个世界的连接点，艾米一直都在观察超市的变化。 她发现，随着时间的变化，超市里面所有货物的颜色在渐渐变淡。 这种变化非常细微，如果不是艾米每天都会去超市巡查，绝对不会发现不对劲。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也许是超市彻底消失以后，她会回到曾经那个世界。 艾米之前一直都想回去，但是现在，她与身边太多人都产生了羁绊，她不可能像刚来的时候一样毫不犹豫转头就走。 这也是她没办法给明珂回应的原因。 艾米担心，如果她答应了和明珂结婚，到时候离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对明珂来说太不公平。 在艾米对面，明珂一直看着她，重复着问了一句： “所以，小女孩还是想要回去吗？尽管那个世界对她来说并不太友善？” 明珂的手在微微颤抖，但是他没有直接站起来对艾米说让她不要走。 他早就说过，他尊重艾米的选择。 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或者未来，他的承诺永远都作数。 “她也不知道……” 艾米没办法给出肯定的答案。 回家是她这么多年的执念，可是究竟要怎么做出选择，她也还没想好。 艾米心里乱得不行，手却突然被明珂握住。 “我不管小女孩怎么选，都支持她。只不过，小女孩不管是留在新的世界还是回到过去的世界，都不要留遗憾最好，哪怕她随时可能会离开，也要过好每一天，无论是在新世界，还是在过去的旧世界，都要这样。” 艾米愣住。 “可是，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其他人想要的？” 明珂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 艾米没想到他会这么选。 就算明白她随时可能离开，也依旧要和她在一起。 “每一个人都愿意去爱小女孩，都想要把最好的东西给她，不管最后她去了哪里，大家都会一直爱她，一直。” 明珂说得很坚定，和艾米的犹豫完全不同。 但他没有逼艾米马上给出答案，而是陪着她一起喝完奶茶，上街走了一段之后送她回家。 在分开的时候，明珂抬起手揉了下艾米的头发。 “小女孩不需要想其他事情，只需要做自己会感到开心的事就可以了，别的都不重要。” 这天晚上，艾米彻底失眠了。 她睁着眼睛看了一晚上的天花板，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事情，把到这个世界以后发生的所有事全都过了一遍。 “我想走吗？” 艾米摸着心口问了无数遍，最后都给不出一个准确答案。 好像不管她怎么选，心里都会难受。 第二天，她和明珂一起回白梨镇，路上，明珂表现得和平时一模一样，细心地拿出薄毯盖在她腿上怕她着凉，没有提到一句关于小女孩的事。 时间就这样继续向前，过年之前，凌云推出冰茶和笑哈哈之外的新品——乳酸菌饮料。 这一款老少皆宜的饮料再次掀起狂风巨浪，为凌云挣得更大的市场份额。 在艾米为这一次胜利欢呼时，身边的林全有突然拿出一支红玫瑰塞到她手上。 “嗯？” 艾米狐疑地看着林全有，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但还没等她问出口，厂里面的其他人纷纷朝她走过来，每个人的手里面都拿了一支红玫瑰。 艾米懵逼地站在原地，很快就被塞了一大捧红玫瑰，抱着都觉得很沉。 “这是新的庆祝方式吗？” 每次厂里面的产品卖得好，大家都会一起庆祝，艾米并没有多想。 但是，当一袭红毯被人从门口铺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她转头问林全有：“这是恶作剧吗？” 虽然这次产品的确卖得很好，可是走红毯也太夸张了吧？ 林全有朝她挤眉弄眼，就是不肯张嘴说话，艾米看了好一会儿都没从他抽筋的脸上看出答案。 这时，音乐响起。 第516章 你和我 浪漫的钢琴曲中，穿着黑色西装的明珂，逆着光走来。 艾米瞳孔微缩，抱着红玫瑰的手不由得收紧再收紧。 玫瑰上的刺被小心地处理过，光.滑的枝干不会伤到她的手。 “你……” 明珂抬起右手食指，轻轻放到唇边。 艾米咬唇。 “艾米小姐，可否有幸邀您共舞一曲？” “我不会……” “没关系，跟着我就好。” 林全有走过来接过艾米手里的一大捧娇艳玫瑰，而明珂则接过艾米的手。 钢琴声隐去，变换成悠扬的小提琴声。 厂里的工人们纷纷两两携手，一起随着音乐舞动。 大家的动作都不规范，可是都笑得很开心。 在这样的氛围里，艾米的身体也变得不那么僵硬。 明珂扶着她的腰，随着音乐带着她翩翩起舞。 “艾米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艾米脚步一乱，踩在他脚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明珂笑着看她。 “没关系，所以，艾米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艾米微微抬起头。 明珂比她高很多，两个人现在又挨得很近，只有这样她才能看清楚他现在的表情。 他笑得很暖，很轻，眼中却闪着坚定。 艾米知道，这次和上次在港城的时候不一样，他是认真的。 她下意识目光躲闪。 “我……我也许会走。” “我会努力让你不想走。” “可是……如果我不能自己决定走不走呢？” “那我会去找你，无论天涯海角，只要你想见到我，我就一定会找到你，回到你身边。” 明珂的胳膊看上去并没有多少肉，可是却十分有力。 他带着艾米在人群中央旋转，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有落下拍子。 也许是这一刻气氛太温柔，又或许是他们离得太近，呼吸彼此纠、缠不清，连心跳的频率都变得相同，让艾米花了眼，最后，鬼使神差的，她点了头。 那一瞬间，正好一曲终了，明珂搂着她的腰，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明珂，我……” “小米。” 艾米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 在她印象里，除去之前火灾她晕倒之外，明珂是第一次这样情绪失控。 “小米……” 他在她耳边轻轻唤着她的名字，艾米眉眼松动，低低地回应着。 “嗯，我在，我在这里。” 一滴滚烫的泪落到她脸上，她想要抬头去看，却被明珂死死按在怀里。 “乖，不看。” “嗯……” 这一刻，艾米才真的感觉到明珂的害怕，他怕她离开，怕再也见不到她。 她伸出手紧紧环住他的腰，一字一句说道： “明珂，我在，我在这里，没有走。” 类似的话，明珂曾经和她说过很多次，艾米还是第一次这样郑重地和他这样说。 因为在她心里面，她没办法一直在这里，没办法一直陪着他。 她来得突然，也许，走得也会突然，完全没办法做选择，被迫回到另一个地方去。 因为这件事，求婚后，明珂带着她去了很多庙宇参拜。 艾米在此之前从来都不喜欢带太多首饰，可现在左手右手却都带上了红绳。 按照那位得道高僧的说法，这样做可以固魂。 这个红绳是拿给曾经丢过魂的小孩子戴的，艾米都不知道明珂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 “戴好，什么时候都不许取下来。” 明珂在这件事情上格外坚持。 艾米本人的经历就已经很特殊，她心里也从不怀疑那些奇特力量的存在，因此也把红绳好好戴着。 他们的婚礼安排在第二年春天。 时间有些赶，但是有龚达和明阳鸿的助理全力相助，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艾米想举行中式婚礼，明珂立刻和邹与明那边打招呼，定做中式秀禾服。 从设计到剪裁，所有的步骤都是由这个现在已经非常著名的团队制作。 上面的金线是真的用的金丝，再由经验丰富的绣娘一针一线绣上去，满含祝福。 礼服配备的头面也都是定做的，走的明阳鸿认识的金店途径。 宴请单则由戚映月全权负责，她亲手写下一份份请柬，再由艾莲和龚达一家一家亲自送去。 而准新娘艾米，每天依旧和之前一样在饮料厂工作，别的什么事情都用不着她来、操心。 年节过后，春暖花开之际，这一场被所有人期待的婚礼如约而至。 服装是定制的，期间修改过无数次细节，现在呈现出来的是最完美的样子。 艾米换上红装，一举一动间有金光流转，这是秀禾服上的暗绣。 镜子里的她，被专业的化妆师好好修饰过，整个人美得不似凡间客。 王奶奶和艾莲一直在旁边陪着她，眼中含着热泪，又带着欣喜。 “以后啊，两个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学会商量，你们以后的日子都会互相陪伴，是彼此的依靠。” 老一辈人喜欢叫另一边为老伴，王奶奶说，老伴老伴，就是老来的伴。 两个人能走到一起，组成一个新的家庭，是天赐的缘分，一定要懂得珍惜。 “嗯，奶奶，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按照流程，艾米吃过一点东西后，就到了迎亲的环节。 她坐在屋子里面，听着外面的亲友故意捉弄迎亲团队，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 门外的明珂早有准备，抓起一大把红包撒出去，引开守门人，冲进房间来到艾米面前。 他小心地把她抱起，昂首阔步朝外走去。 艾米的脑袋贴在他心上。 明珂的心跳很急，步子很稳。 他把她带上车，开车的人是龚达。 接下来的程序还有很多，但是艾米却一点都不慌，她只需要紧紧握住明珂的手，跟着他走就可以了。 闹洞房这一环节，也被明珂一一挡下，除非是艾米感兴趣的游戏，其他的都被他塞大红包敷衍过去。 亲友们本来也不是会胡闹的人，看他这个样子反而故意说出一些艾米肯定不喜欢的游戏来换大红包。 最后还是艾莲都看不下去了，站起来把大家全都拉出去喝酒吃饭。 布置一新的婚房里，明珂拿下艾米手中用来遮挡的扇子，定定地看着她，眸子里满是细碎的星光。 “小米。” 艾米脸上发红，却还是努力抬起头和他对视。 “嗯……” “小米小米。” “嗯，我在呢。” 明珂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因为谁都不知道她会不会突然离开，两个人结婚以后，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 日月轮转，凌云一步一步成为国内饮料行业的龙头老大，市面上一半多的饮料都是出自凌云饮料厂。 江城也日新月异，成为一大经济中心。 艾米在结婚后的第三年产下一对龙凤胎，在戚映月和明珂还有王奶奶、的精心照料下，愣是坐了三个月的月子，人都长胖了一圈。 江城有最好的大学，教育水平全国一流，他们一点都不用担心孩子的教育问题。 两个孩子就在妞妞的学校上学，妞妞现在是这一所学校的校长，以至于两个小家伙每次回王奶奶家看见妞妞这个小姨的时候，都老老实实坐得端端正正。 很快，两个孩子就长大七岁年纪，时间也到了19年。 这一年对艾米来说很特殊，就是她当初从那个世界到这个世界的时间。 跨入19年后，明珂一直很紧张她。 艾米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干脆主动说： “这周周末孩子放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找那个超市吧，我知道在哪里。” 之前她一直找不到的原因是，经济发展不同，那一个超市还没有出现。 现在，艾米在手机上看到，那个超市已经出现在了导航地图上。 而且，她的随身超市在那个超市建立的时候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明珂沉默着没有回答。 他不愿意去。 “明珂。” 艾米唤了他一声。 这件事逃避是没有用的，还不如主动面对，也许还能找到办法解决。 而且，那家超市对艾米来说也是心病，有些事情，她必须去确认。 明珂终于还是同意了，他提前收拾好一家人的衣服，然后在周末开车带着他们去到了另一个城市。 这个城市现在已经和艾米记忆中的样子差不多，甚至更加现代化，大概是因为蝴蝶效应，整个国家的经历发展都快了很多的原因。 他们把车停在临时住的酒店停车场之后，跟着导航步行到那个超市所在的地方。 超市在一个转角的位置，艾米看见它的第一眼，就知道只要她现在踏进这一家超市的大门，就一定可以回到她的世界里。 两个孩子还不知道这个超市有什么不一样，跑着笑着说要去买棒棒糖吃。 明珂对他们一向很温和，这次却直接抓住两个孩子的手。 “不要乱跑。” 他的声音很沉，很重。 艾米知道，他在等她最后给出的答案。 在他们身后，太阳正在缓缓落下，夕阳的霞光打在明珂身上，勾勒出柔、软的轮廓。 艾米回头看着他和两个孩子，脸上绽放出灿烂的微笑。 她对过去的执念在于明明很努力，一切都在变好，命运却给她开了一个那么大的玩笑，让她去到冒儿村。 可是现在，她随时都可以回去了，却猛然发现，她在这里的人生并不是一场梦。 她爱过，拥有过，奋斗过。 既然如此，回不回去，又有什么不同？ 艾米就这样看着她最亲近的家人们，朗声道： “走，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