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我是你师父》 为师对你很失望 第一章 今天的芙蓉城迎来了难得的好天气。 阳光，鸟鸣，新鲜的空气带着久别重逢的热情涌向了这个连续下了半个月雨的城市。 可惜的是云桑没有办法去欣赏，她在医院的楼梯间里踱来踱去，愁眉不展。 楼道里没有窗户，阳光照不进来，有的只有白炽灯的冷光。 “啪嗒”一声，有人在拉安全门，隐隐约约能够听到熟悉的人的声音。 云桑一皱眉，转身朝着上一个楼梯口走去。 “刚病房里没看到云桑，她不会是偷跑了吧？” “你们刚才没看她那个表情。” 门打开了，声音更加明显了，云桑听得出来，那是班上的董莉莉的声音。 “跑了也没用，你没看祁恒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云桑在哪儿，祁恒本来就讨厌云桑，现在云桑砸了他，他肯定要搞云桑。” “云桑平时那副样子，祁恒早就想整她，只不过找不到机会罢了。” “估计要找家长，我很期待祁家找云桑的家长。”突然有人说了一句。 云桑原本抬起来了的脚顿了一下，整个人仿佛被这句话施了魔法，愣在当场，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血色一下子退去。 下面的几个人也听出来了有故事，有点亢奋地看向说话的人：“她家长怎么了？我只知道她是单亲家庭，还有什么其他的大料吗？” “她家长可有意思了，我有一个朋友跟云桑一个初中，她妈特别有名，云桑在学校里不知道怎么弄碎了一个同学的手机屏幕，那个同学要云桑赔，云桑赔不起，第二天双方家长就被叫到了学校，你们猜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惨白的灯光照在云桑脸上，漆黑的双眼里染上了不知名的情绪。 “她妈赖皮？” “她妈是残疾人？” “不是不是，她妈泼妇一样拿着扫把杆在全校师生面前打云桑，一边打一边骂云桑不争气，说自己单亲妈妈养女儿的不容易，扫把杆都打得一缕一缕的了都没有停下来，最后还是那个女生的家长看不下去了，出手拉架，说是不就是一个手机屏幕，何必往死里打孩子，也不用她们赔了，这事才算完。”说话的人带着愉悦，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云桑脸皮够厚啊，这要是我，丢了这么大的脸，我这辈子都不敢进学校了。”讥讽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说这话的时候，几个人正好往上走，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云桑，云桑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脸上丝毫没有被揭露丑事的恐慌，只剩下一览无余的平静。 几个女生也没有想到云桑在这里，其中一个女生胆小一点，立马磕磕巴巴地说道：“班……班长……” 董莉莉踢了那个女生一下，转向云桑，声音放大了不少：“听到了就听到了，我要是有那么丢脸的妈妈，我这辈子都不会想出门。” 云桑看了看董莉莉，轻描淡写地开口说道：“那你今天出门的时候，是不是还要从你爸妈那里吸取自信才敢走出来见人？” 董莉莉这下子气得不行，说道：“可拉倒吧，你哪儿来的自信，上一次的八校联考你才五百多分，你之前的成绩都是作弊的吧，八校联考没法作弊了，就暴露出来了。” 旁边的女生哆哆嗦嗦地拉了拉董莉莉，生怕一会儿云桑发火，她赶紧对云桑说道：“祁恒叫我们来找你，你快回病房吧。” 云桑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目送她们离开。 安全门再一次被关上，发出了啪的一声响，云桑按了按太阳穴，紧接着迈出腿，打开门，径直朝着走廊左边的洗手池走去。 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流淌着，云桑伸出手，不停地搓洗着自己的手，哗啦啦的水声充盈着双耳。 “云桑你在这里啊，祁恒找你，快过来。”班主任在走廊的另一头，喊道。 云桑关掉了水龙头，走了过去。 班主任见她脸色不好，说道：“你跟你妈妈说了医药费的事情没？” “说了。” 云桑额头是汗水，她似乎并没有太大的表情，有些时候，班主任也觉得自己看不清楚这个学生，她很多时候都不像是年轻人。 班主任没有注意到云桑的异常，接着说道：“虽然你不是故意的，但是祁恒也是被你连累了，你一会儿好好跟人道歉。” 云桑真不是故意的，本来是在做卫生，班上的窗户没有人擦，偏偏学校大检查的标准其中一项便是窗户，作为班长的云桑便自己踩在桌子，拿着帕子探出身子去擦窗户，结果不知怎么的，踩着的桌子滑了一下，单手撑在玻璃上的她从窗户口跌了出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没事，只听到有人在叫祁恒的名字。 她掉下去的时候砸到了祁恒，祁恒晕了过去，令人欣慰的是，他并没有受伤，医生做了检查以后也确定了这一点，只是做检查的医药费也不便宜。 云桑跟着班主任走到了病房外，班主任看了看手机，说道：“祁恒的爸爸过来了，我先去接他，你进去吧。” 云桑嗯了一声，她依稀能够听到里面的声音，有医生询问病情，有班主任询问身体，还有几个女同学兴奋的声音，从头到尾，云桑都没有听到祁恒的声音。 “云桑肯定会推卸责任，说不是她的错。”突然出现了一个俏皮的声音。 云桑站在门口，原本要去推门的手顿了一下。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那是祁恒的声音。 “闭嘴。” 祁恒的眼睛看着对面的电视，一副什么都不关注的表情，只是在聒噪的凡人说话的时候，开口呵斥了一句。 董莉莉她们已经习惯了祁恒这暴脾气，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你别生气，你让云桑妈妈来学校，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祁恒心情非常糟糕，眉间都是他们剑修挡不住的煞气，他一个修仙者，看凡人就是看蝼蚁，他又怎么会跟蝼蚁交流。 祁恒低垂眼眸，在意识里召唤自己的本命剑，不出所料，毫无反应。 他为了救自己那跳楼的任性小徒弟，失去了几百年的修为，连本命剑都召唤不出来了。 祁恒抬眼看了看病房的门，正好就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云桑，她脸上表情淡淡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师父都为了救你失去全部修为了，你不仅不赶紧进来看望师父，站在门口做什么？ 祁恒再转念一想小徒弟跳楼的原因，脸色一黑，语气又冲又飒：“进来！” 病房里几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这一次，云桑完了！叫她平时狂得没边，现在看她怎么办。 跪下 第二章 祁恒现在正在气头上，云桑抬眼就看到暴怒的人，她脑海里还记得这个人打架时的狠厉， 抬脚，进门，在离祁恒两米远停了下来，开口道：“这一次的事情，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祁恒坐在病床上，眉眼间都是愤怒，看过来的目光都冒着火。 祁恒觉得自己的目光每一个眼神都在控诉—— 你居然敢当着师父的面跳楼！ 师父为了救你失去了修为，你居然还站得那么远！ 而云桑迎上这个目光，心知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祁恒肯定会借题发挥针对她。 云桑顶着这目光，语气尽可能卑微一点，再一次开口说道：“抱歉。” 几个女生看了看僵直了身体道歉的云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幸灾乐祸，期待地准备等祁恒发难。 “我并没有逃跑，我刚才出去打电话了。”云桑迎上祁恒的目光，空调的冷风打在她的身上，后背一阵发凉。 祁恒半躺着病床上，下巴对着云桑，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小徒弟今天穿着蓝白色的校服，袖子扎了起来，露出了一段纤细病态白的胳膊，自然蓬松的长发被扎了起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一双水润大眼睛微红，一看就是私下里偷偷哭过了。 哭过了？ 祁恒原本的怒火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扑灭了，他想到自己小徒弟私下里掉眼泪不敢让他看到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小徒弟啊，怎么就生得如此固执？是他这个做师父的没有给她足够的关爱吗？ 不，他不能太宠着她了，再这样宠下去，她都敢上房揭瓦了。 “这一次的事情，我需要一个解释。”祁恒坐了起来，眼睛看着云桑，压迫十足地问道。 整个房间都因为他的低气压也变得阴暗了起来，其他几个女同学大气都不敢出，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生怕会连累到自己。 反倒是云桑这个当事人平平稳稳，看不出来害怕恐惧，她是站着的，祁恒坐在病床上并没有她高，尽管不是云桑的本意，云桑依旧是居高临下地看着祁恒：“很抱歉，我不应该砸到你。” 祁恒仰着头看自己的徒弟，有点不舒服，开口道：“过来，蹲下。” 云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在病床前蹲了下来，手却防备地捏成拳头。 这下子轮到祁恒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徒弟，舒服多了，小徒弟倒是有一头自然蓬松的头发，祁恒本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头，临到了又觉得自己要教育徒弟，于是把伸出去的手改成了拍在了旁边的柜子上。 “嘭”的一声，云桑表情没变，其他几个人倒是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祁恒也看到自己小徒弟僵直了背，一副不知道自己错哪儿的模样，他的小徒弟就是这样，仗着他宠她，总是一次又一次挑战他作为师父的底线。 祁恒心里那无边的怒火化成了郁闷，这些年，他对自己这个小徒弟也是尽心尽力了，就连她要进这个人间小门派修炼，他也跟着进了，小门派里，他也尽力掩护好小徒弟跟自己的关系，不让她难做，她倒好，她居然敢跳楼，若不是他路过救下，他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云桑，我很失望。”祁恒半躺回了病床上，叹了一口气，说道。 云桑被这奇奇怪怪的语气弄得一懵，这是什么意思？不应该借机发火吗？很失望是什么鬼？ 祁恒当时晕倒了，实际上送往医院以后，各项检查都做了，并没有什么事情，这个人明明没有受伤，却赖在医院不肯走，云桑也清楚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针对自己，只是开口就说很失望，他们俩的关系没那么好吧？ 云桑暗自斟酌着，目光在祁恒脸上扫过，道：“这一次的事情，我有一定的责任，我先说对不起，医药费的事情我也可以商量，如果你要从其他事情上为难我，我也认了…” 祁恒做自己很失望，是为了让自己的徒弟心慌认怂，亲近一下自己，结果徒弟还在纠结乱七八糟的事情，祁恒冷哼，道：“我要你的对不起做什么？” 站在旁边的董莉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啊，对啊，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 祁恒听到这话，这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一群聒噪的凡人，他向来不把凡人放在眼里，自然也就没有想起她们的存在。 祁恒瞬间回过头，一张帅气的脸上只剩下攻击性，语气又冲又飒，毫不留情面：“炫耀你长了一张嘴是吗？” 他的徒弟他教育没问题，旁人来逼逼当他死了吗？ 董莉莉被这话一刺，瞬间僵住了，又被祁恒这样看着，眼圈一下子红了，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祁恒见外人闭嘴了，这才看向小徒弟，见小徒弟身体僵硬地站在这里，仿佛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打不垮她，明明脆弱极了。 祁恒心里是又气又悔，为自己刚才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他的徒弟，就算是教训也不会让外人看笑话。 想到这里，祁恒压制住怒气，伸出手摸了摸小徒弟的头，语气温和了不少，道：“僵着身体做什么呢，我又不会真的惩罚你。” 这话说得，跟个变态杀人狂似的，云桑这下子才是整个人都僵硬了，整个人像是被阴冷的巨蟒盯上了一般，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充满了防备看向了祁恒，道：“你想做什么？” 病房里其他几个同学只当祁恒耍新花样欺负云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兴奋，恨不得云桑的态度再恶劣一些。 祁恒见小徒弟这幅受宠若惊的模样，开口说道：“你可有受伤？” 祁恒回忆了一下，当时也是正好看到了跳楼的小徒弟，在人间，他的修为有限，难免有顾不上的地方，不知道徒弟有没有受伤。 “没有。”云桑道：“很抱歉这一次连累你了，害得你受伤了。”对于祁恒来说，这一次的确是无妄之灾，不管他有没有受伤，她也的确应该道歉。 祁恒已经后退了一步了，想要跟小徒弟好好沟通，结果她依旧没有半点悔改的心，还在说这些废话，祁恒觉得自己那强大的心脏感到了一阵疲惫，伸出手按了按太阳穴，本着人前不训徒弟的原则，他摆了摆手，对当背景板的其他人说道：“你们下去吧。” 这个摆手的动作…… 是不是哪儿不太对？ 众人一边朝着外面走，一边在想刚才祁恒那个装逼感十足的摆手，但是又说不来哪儿违和了。 原本拥挤的病房一下子空了下来，空的仿佛整个房间一下子只剩下两个人了。 随着病房门关上，祁恒凛冽了起来—— “跪下！” “云桑，你可知错？” 切莫背叛为师 第三章 跪下？她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房间只剩下两个人，整个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 云桑原本蹲着，现在站了起来，挺直了腰背，开口道：“我不该连累你受伤，你的医药费我会想办法。” “我在乎的是这个事情吗？” 云桑皱了皱眉头，继续开口道：“除了这个事情，其他的事情，我并没有觉得我有错……” “云桑！” “你上课不仅不听课，还去打扰听课的同学，我记你名字是我作为班长的责任。你跟同学打架，我给你爷爷打电话，那也是我作为班长的责任。” 祁恒本来就是要教育自己不听话的小徒弟，现在等了半天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还被自己徒弟指责了，这下子气得嗓子疼，忍不住咳嗽了两下，说道：“云桑，你这样左右言他，是不是觉得你这样不爱惜生命也没错？你可对得起我？” 不爱惜生命？？对得起你？ 云桑表情裂了，抬起头，看向祁恒，彼时他依旧看着自己，眼神带着失望，仿佛她做了什么可恨的事情。 “我哪儿不珍惜生命了？”云桑不明白祁恒为何有这样一说，再说了，珍不珍惜生命这个话题太奇怪了，怎么也不应该是他俩之间讨论的话题。 “你还有理了，我问你，你跳下去的时候可想过我？还是说，你就是跳给我看的？” 那一刻，祁恒站在楼下，他无意抬眼就看到这人往下跳，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上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云桑这下子稍微懂了一点，原来祁恒以为她看到他在下面，所以故意往下跳去砸他？ 这什么脑回路？她又不是智障，就算是讨厌祁恒，她也不会做出这种操作。 “你想太多了，不是我自己要跳，也没想过要砸你，我对你没那么大的恶意。” 祁恒脸上的表情精彩了，他似乎想起当时的情况，可是好像又想不起来了，于是又问道：“真的？不是因为我禁止你跟谢明洵说话，所以跳楼吓我？” “谢明洵？跟他更没有关系，我本来就是擦玻璃，踩着的桌子滑了，我一下就掉下去了。” 祁恒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他看着小徒弟的眼睛，意识到她并没有撒谎，心里舒坦了不少：“如此甚好。” 云桑心里还想着医药费的事情，见两个人之间的误会解除，祁恒似乎心情转好，于是她语气也温和了很多，开口道：“这个事情到底是我连累了你，只是在医院做检查的医药费我没有那么多，可不可以后面慢慢给？” 祁恒听到医药费，也是脸色一变，他想到他自己也是个穷剑修，还是一个努力养徒弟的穷剑修，偏偏人界什么都要钱，这下子尴尬了，祁恒不愿意在小徒弟面前表现出来，于是故作高深地说道：“医药费我自有办法，你个小孩家家的，别考虑这些，当心长不高，出去吧，我需要休息。” 他需要想想怎么给医药费。 云桑本能地觉得祁恒哪儿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儿不对劲，祁恒让她去休息，她还想着跟祁恒家长道歉说明一下自己的情况，干脆就站在医院走廊上等班主任回来。 医院走廊上有窗户，外面阳光明媚，天空明净，朵朵白云惬意地游来游去，云桑看着白云心里思索着怎么攒钱赔医药费。 祁恒的爸爸并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一次的事情，她并非故意，祁恒也没事，她好好说说，祁恒的爸爸应该不至于做绝。 云桑是班长，每次家长会都是她帮着班主任主持，来给祁恒开家长会的长辈一直都是他爸爸。 她记得，那是一个对祁恒非常暴躁，对外人非常温和的人。 “祁总，你别急，现在人已经醒了。” 班主任的声音传来，云桑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就看到了一个见过几次面的中年男人。 男人表情凝重，急急忙忙地走在最前面，他西装革履，头发整整齐齐地梳成了大背头，整个人精神又严肃。 班主任和几个医生拥护在他身边，解释着祁恒的情况。 这是祁恒的父亲。 祁父径直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只隔了几秒钟，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声音—— “大胆逆徒，你还敢来见我！”这是祁恒的声音。 “混小子，反了天了，我让你装相，屁事没有还敢骗老子了！”祁父暴怒还伴随着打人的声音。 “屁事没有躺在床上装死？我看你就是借着这个理由逃课，给我滚回学校去！” 云桑表情复杂地站在门口，只觉得祁恒胆子真的很大，居然敢这样跟他爸说话。 没一会儿祁父就走了出来，对班主任说道：“老师，祁恒这孩子从小被他爷爷惯坏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班主任赶紧摆手：“没有没有，这一次不是他的错。” 祁父表情严肃了起来：“就是因为你们这种态度，才会让他胡作非为。” 这些年来给儿子收拾烂摊子已经收拾得够多了。 云桑犹豫了一下，说道：“没，这一次是我的错，我擦玻璃的时候不小心从二楼掉下去了，他被我砸了一下。” 祁父听到这话，脸色变了一下，赶紧招来医生询问，再三确定祁恒并没有受伤，也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 云桑补充道：“医药费我可以……” 他还没有说完，祁父摆了摆手，说道：“现在祁恒也没事，医药费就算了，不用你给。” 祁恒的父亲说着转向班主任：“但是学校需要加强管理，好在是2楼，要是学生是4楼擦窗户掉下去，可没有这么简单。” 云桑正要说话，就感觉到突然伸出来了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毫无防备地，她被拉到了一边。 祁恒站在她面前，表情不悦，冲着祁父呵斥道：“你还没走？” 祁父皱了皱眉头：“混小子，我看你是还欠打是吧？” 祁恒在自己小徒儿面前，输人不输阵，挺直了腰背，道：“我刚才是看在你功力倒退，人都老了几十岁的份上让着你，你别得寸进尺！。” 祁父眉心直跳，恨不得把自己这个儿子再打一顿，但又考虑到刚才自己误会了对方已经打了一顿了，于是说道：“既然没事滚回学校去，别在这里浪费医疗资源。” “这学期期末你要是再敢给我抱一个倒数第一回来丢人，我打断你的腿。” 祁父说完就走了，班主任赶紧跟了上去，大概是想要解释学校设施出现问题的事情，于是病房门口一下子就只剩下祁恒和云桑了。 云桑转过头看向祁恒，祁恒眉头紧皱看向他老父亲离开的方向。 祁恒回过头就看到自己小徒儿正用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深沉：“别跟他学，师门不幸，徒儿，以后见到这个人躲远一点。” 云桑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祁恒道：“为师忘了给你介绍，那是你那叛出师门的大师兄，你以后见到他，别给他好脸色。” 云桑一言难尽地看向祁恒，眉头眼间尽是不敢相信，她开口问道：“什么大师兄？” 祁恒一边往病房里面走，一边对云桑说道：“为师没有告诉过你，在收你为徒之前，为师还收了三个弟子，当年年轻，是人是狼看不清。” “你大师兄，就是刚才这个人，嫌弃为师清贫，勾结魔修，叛出师门，走之前捅了为师一剑。” “你二师姐，在你大师兄叛出师门后，很快也勾结了一个魔修，迅速叛出师门，走之前也捅了为师一剑。” “你三师兄，第一次下山，同样被魔修勾引，回到师门偷走为师的剑谱，还捅了为师一剑。” 云桑心里有千万种疑问，她迈开腿，走在祁恒后面进了病房，在空荡荡的单人病房里，鼻尖是消毒水味，云桑目光看着祁恒，他背着手，站在窗户前，一副高人模样般叹了一口气。 这个所谓的师父，听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云桑的千言万语最后都化成了一句疑问—— “我们的师门文化是勾结魔修，叛出师门，再捅你一剑？” 为师辟谷了 第四章 祁恒听到云桑这话，瞪了云桑一眼，语气酸溜溜地说道：“你之前可不是为了魔修谢明洵想要背叛为师吗？” 云桑抬眼便望进了祁恒眼里，本能告诉她，祁恒眼里的柔和是真的，爱护是真的……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话问，因为这里面满满都是疑点。 祁恒见她傻乎乎地看着自己，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水光，想来也知道错了。 祁恒忍不住摸了摸云桑的头，安慰道：“为师没怪你，比起你这些动不动就要捅为师一剑的师兄师姐们，你已经算好的了。” 云桑依旧看着祁恒，她脑海里可算是回过神来了。 跟祁父不一样，云桑觉得—— 祁恒精神好像出问题了！ “徒儿，来，吃个仙果，有助于你的修炼。” 云桑恍恍惚惚地拿着苹果，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有祁恒父亲的电话，斟酌了一下词语，给对方发了条短信，对方回复道：“我一定把事情告诉祁总。”看来是祁父的秘书看到的信息。 云桑又给班主任发了信息。 “你说，祁恒精神错乱了？”病房门口，班主任不敢相信地说道。 云桑点了点头，表情一言难尽：“他说他是修仙界的剑修，我是他徒弟，他爸爸是他大徒弟。” 班主任：“就这些？” 云桑点了点头，班主任表情凝重了起来，打开病房门，就看到祁恒正在玩手机。 班主任看向云桑，脸上的表情仿佛在问，修仙界的剑修会玩手机吗？ 云桑表示，你看我我也不知道。 班主任倒是相信云桑，走上前：“祁恒，今天回学校吗？” 祁恒道：“回吧。”他小徒弟是长老，虽然这个叫普林第四中学的小门派并没有多好，但是小徒弟还是很上心。 班主任接着说道：“今天下午是化学课，你们要回去上吗？” “上吧。”小徒弟对于这些基本功法很着迷，他虽然都了然于胸，但是也要回去陪着小徒弟上课，防止魔修引诱他这单纯善良的小徒弟。 班主任再接再厉，道：“剑法课要上吗？” 祁恒抬起头，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我们学校要上剑法课？你精神恍惚了？” 他们这个小门派不是只上基本功法吗？剑法课哪里是这种小门小派就能开得起的？这人得妄想症了吧？ 班主任赶紧说道：“没有没有，我糊涂了。” 班主任一边说一边尴尬地把云桑拉了出来：“他刚才可能是捉弄你，你看他正常的很。” “学校那边有点事情，我先回去了，你一会儿跟他一起回学校可以吗？” 云桑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祁恒刚刚捉弄她？这个说法的确更为合理。 “徒儿，过来。” “徒儿，扶为师起来，为师带你回小门派。” 云桑看了看半靠在病床上，虚弱地咳嗽一副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的少年。 成吧，的确更像捉弄。 偏偏这个人捉弄人的时候非常认真，那扶着病床想要起来又起不来的虚弱模样，云桑还是看不下去了。 三下五除二地上前，云桑把这个一点伤都没受，在病床上躺了半天的人扶了起来。 祁恒长得高，但是到底才十八岁，带着少年人的精瘦，云桑没注意就扶到了对方精瘦的腰上。 祁恒的腰肢有力，快速后退了半步，仿佛被非礼了一样。 云桑琢磨了一下这个速度，这人真的需要扶？ 祁恒觉得需要，非常需要，他刚失去了所有的修为，当然需要徒儿扶着自己才能走路。 于是，云桑就像扶着一个重症患者一样把人扶到了楼下，送进了车里。 上了车以后，祁恒背挺得直直的，闭上眼睛，表情严肃。 云桑看了看祁恒，他保持这个动作一直到学校。 “为师已完成灵力运转，徒儿不必扶我。”下车的时候，云桑正要扶他，就看到祁恒摆了摆手，说道。 紧接着，祁恒迈出大长腿，走了下来，步伐稳健，健步如飞。 云桑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内心只有一个想法，果然是在捉弄她。 学校现在是下午第三节课，化学课，化学老师正在台上讲着“水解反应”，云桑跟祁恒走在走廊上已经能够听到化学老师那独特的口音。 “徒儿，你在想什么，表情这么严肃。” ——“我劝你在教室的时候不要叫我徒儿。”云桑开口道。 祁恒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徒弟，揉了揉她的头，说道：“自然不会，这是你的历劫，为师已经想清楚了，以后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保护你，宠着你了，你要自己去解决困难。知道吗？” 云桑再一次无语地看向祁恒，心里有千万种吐槽，此刻居然挑不到一句合适的。 祖宗，你不折腾我，我人生中的困难能少一大半好吗？ 好在，祁恒并没有出幺蛾子，他大步回到了他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云桑的座位在第二排，她怀着一种随时去给祁恒处理突发事件的心情同样也坐了下来。 云桑上课的时候，偷偷回过头去看祁恒，就看到他正趴着睡觉。 一下课，祁恒就起来了，其他同学纷纷涌了过去：“祁恒，你没事吧？” “你晕过去的时候吓死我们了。” 云桑看着被众人拥着的祁恒，祁恒性格很差，经常发脾气，但是他朋友真的很多，云桑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眼里深埋的羡慕。 这一大帮子朋友叽叽喳喳地嚷嚷开了—— “祁恒，你看云桑在看你。” “你听说了她妈妈的事情没？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你叫她妈妈来学校吧。” 那群人本来就是想说给云桑听，自然声音不小，云桑听得面无表情，一双美目去看祁恒。 祁恒跟云桑对视了一眼，他紧接着冲着旁边的人，说道：“你叫祁恒吗？是你去救的云桑吗？” 那人被问得一懵，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 祁恒语气特冲：“既然我是祁恒，是我救的云桑，需要你来教我做人？” 祁恒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平静，还带着点嘲讽，云桑瞬间想起了刚才对方在外面说的话，她怎么感觉自己被维护了？ 她正在想的时候，祁恒大步朝着她走了过来，伸手把她自然蓬松的头发往下压了压，道：“去吃晚饭了。” 云桑看了一眼其他人，果不其然，所有人都同一个目光，泰山崩于前，大概就是这个目光。 这个点正是饭点，食堂可以说是人山人海，好几个窗口的队伍都排得跟长龙似的，空气中却弥漫着饭菜的味道，有重口的酸辣粉的味道，有炒菜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最大程度地勾起了云桑的胃。 从她们进来开始，就有不少人在看他们，高中课程无聊，学校娱乐项目更是少得可怜，而八卦就成了放松娱乐的不二选项，云桑旁边站着的这个人，无意是八卦的重心。 现在祁恒跟云桑站在一起，众人的目光自然有意无意落了过来。 云桑本来就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她心里疑惑祁恒到底怎么回事，所以顶着这么多目光也没有准备跟祁恒分开走。 “你不是说在学校里会掩饰咱们俩的关系吗？”云桑见祁恒越走越近，道。 祁恒有点不解，看向云桑：“我掩饰了。” “哪儿掩饰了？” “我没叫你徒儿，桑儿，你也没叫我师父，大家都不知道我们是师徒，我也不保护你了。”祁恒看了看周围的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祁恒当然看得出来周围的人在监视他，他倒是不害怕，一群凡人而已。 “你以前保护我了？” “那是当然，要不然你以为你历劫能够这么简单？” “傻徒儿，还不是因为为师偷偷保护着你，以后不会了，为师醒悟了，一味付出和保护并不能使你成长。” 云桑咬牙切齿：“那真是谢谢你……” 祁恒见她似乎有点不高兴，想来也是，自己突然不宠她了，她肯定会不习惯，于是祁恒转移话题，说道：“今日功课如何？” “上课的内容？” 祁恒道：“没听懂也没关系，凡事不可求急，你先说说哪些地方没懂，为师帮你整理一下。” 云桑说道：“上午的语文课数学课英语课我之前预习过，虽然没有上，问题也不大，下午的化学课是水解反应，我这个部分之前也预习过……” 云桑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她讲的时候一直在注意祁恒的表情，却发现他一脸欣慰，时不时地还满意地点了点头，伴随着：“不错，不错。” 云桑好想问，你真的听懂我在说什么了吗？ 祁恒没听懂，他一句都没听懂，曾经天才剑修心里大惊，自己果然已经失去了全部的修为，现在连基本功法都听不懂了。 他不愿意让徒弟知道自己为了救她失去了所有的修为，也不愿意让徒弟知道自己听不懂基本功法，要是徒弟知道了得多愧疚啊，于是像以前那样点点头，说道：“不错，很厉害，徒儿基本功法很扎实。” 云桑看不出来这人是不是真的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她道：“今天学习的内容还是有点难。” 祁恒见小徒弟为难的样子，开口说道：“可有不懂的地方？” 云桑忽略周围有意无意地看过来的目光，道：“亚硫酸氢钠那一部分内容我没怎么听懂……” “亚硫酸氢根离子水解反应会生成亚硫酸和氢氧根离子，按理说整个溶液应该呈碱性，但我看老师说最后溶液呈酸性，这是为什么呢？” 失去所有修为的祁恒，内心一片茫然，我徒儿在说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但是从外表上看，祁恒一点都不慌，旁边有人跟他打招呼，他还礼貌性地回了一下，然后看向云桑，眼神带着鼓励，语气跟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说道：“这个东西酸性有一个很主要的原因，我提示一下：你多念两遍名字，你再想一想，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够想出来。” “那我再想想。”云桑这一次没有被祁恒的表面迷惑，毕竟祁恒连亚硫酸氢钠这几个字都不能复述出来，只能用它代替，云桑心想，这是祁恒没错了。 这个时候，已经轮到两个人打菜了。 “你们吃什么？”打菜的阿姨问道。 云桑照例选了两个菜一个汤，正准备去刷饭卡，旁边的祁恒已经刷了，他压根没有准备点餐，而是对云桑说道：“走吧。” 完全就是一副我给你刷饭卡理所当然的模样。 别说云桑了，周围其他人都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一幕，什么情况，不是说祁恒最讨厌云桑吗？这是什么新的耍人方式吗？ 云桑倒是想问问，但是现在明显也不是合适的时间，于是只能跟上祁恒，见祁恒没有打菜，道：“你不吃吗？” 祁恒眼里带笑，看吧，他小徒儿真是时时刻刻想着他，祁恒弯了弯腰，在云桑耳边小声回道：“为师已经辟谷了。” 他一个穷剑修，支撑不起两个人的花费。 云桑满脑子都是—— 这真的精神出问题了吧？ 一个人，一个正在长身体的人，不吃饭的情况下，能活几天？ 为师对你好天经地义 第五章 祁恒已经说了他辟谷了，云桑也没劝他，两个人走到了二楼的隔间，祁恒向来是在二楼吃饭，学校食堂二楼是分成一个又一个的隔间，大多数是给老师准备的，当然也有有特权的同学在这里吃饭。 祁恒就是其中一个。 云桑倒也没有拒绝，她坐在祁恒对面，正对着上二楼的楼梯口。 云桑吃一口西红柿炒鸡蛋，抬起头就能够看到祁恒慈爱的目光。 慈爱？？ 云桑心理再强大也顶不住，她放下筷子，看向祁恒，说道：“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祁恒有点怀念地说道：“为师见到你现在斯斯文文吃东西，想起了你小时候。” 云桑愣了一下，目光看着自己面前的西红柿炒鸡蛋，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我小时候，不提也挺好的。” 他们两个人坐在隔间里，声音隔音很好，祁恒才会没有掩饰身份。 祁恒并没有留意到云桑的异样，继续说道：“你小时候吃饭吃得特别快。” 云桑本身就不想提，这下子被提了起来，一刹那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候，脸上涌出了尴尬，脸颊变得红红的，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怼道：“我那个时候饿啊，学校吃饭时间又是固定的，我不吃快一点就吃不饱。” 她说完了以后又觉得自己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作祟，祁恒似乎没有嘲笑她的意思。 祁恒却笑了，少年笑得包容，说道：“傻徒儿，是他们的错，吃饭还要规定时间太过分了，我后来不是让那个小门派改了门规吗？” 云桑神情复杂地看着祁恒：“你让我们初中改了规定？” 云桑以前所在的初中有一个很奇葩的规定，是关于学生食堂吃饭，规定了吃饭时间，听说沿用了几十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改了。 “对啊，”祁恒说道：“我徒儿想吃多久就吃多久，他们还没有资格来要求我徒儿。” 不是，云桑看了看面前的人，自己应该想错了，祁恒是精神错乱了，他精神错乱以后会把一些现实和魔幻结合，改编现实。 比如说大家的身份问题，再比如说他说她是跳楼，而他是在救她。实际情况是她不小心从二楼摔下来砸到了他。 云桑正要说什么，正好一群男生走了上来，带头的男生是祁恒的头号小弟，头上挑染一缕黄毛，对方一眼就看到了云桑，只是祁恒的位置背对着他，他正当是他们班的书呆子。 那刺头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冲着云桑挑了挑眉，脚步都流里流气地靠近她们这个包间：“班长今天居然跟男生一起来二楼吃饭了？” 他说着，伸出手拍了拍祁恒的肩膀：“起来！” 祁恒回过头，露出了一张冲击性十足的帅脸，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一瞬间，头号小弟收回手，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磕磕巴巴地唱了起来：“起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民！把我们的血肉！组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人民到了……” 对方一边唱，一边回过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仿佛自己进这里就只是为了唱这首国歌，陶冶大家的爱国情怀。 云桑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反倒是祁恒说道：“这凡人做什么？” 云桑脸上少见的染上了青春的气息，眼里也带上了笑意，语气轻快地说道：“祖国马上要满70周岁了，他正在唱国歌庆祝。” 有了这个插曲，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云桑轻松地吃完了饭。 两个人从2楼下来的时候，正好路过超市，她想起了祁恒一点东西都没吃，于是走了进去，拿了一盒纯牛奶，自己刷的饭卡。 祁恒跟在旁边，完全插不上动作，于是说道：“怎么不让我给你买？你钱够用吗？” 云桑把吸管插进去，然后递给了祁恒，没有回答祁恒的问题，而是说道：“我吃饱了，这个给你喝，虽然辟谷了不需要吃东西，但是你这一次为了救我修为大损，最好还是补补身体。” 祁恒眼里却是笑意，一边伸手接了过去，嘴里却说道：“给我买这个做什么？多浪费钱，以后别买了，钱留着自己买点喜欢的东西。” “听说人界的女孩子都喜欢买一些什么花花东西，你也买点，虽然为师经常说我们要在苦难中成长，但偶尔也要学着欣赏人界的美好事物。” 云桑听到这话，诧异地看了看旁边的祁恒，觉得祁恒精神错乱的很奇葩，变化实在是太惊人了。 祁恒说着说着就开始喝牛奶，纯牛奶的奶腥味实在是喝起来不舒服，祁恒也没有停下来，这是徒儿给买的，一片孝心。 祁恒正在喝牛奶，云桑便给班主任发了信息，报告了祁恒绝食了这个事情，同时又强调了一遍，祁恒绝对精神出问题了。 班主任很快回复道：“云桑，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是不是之前让你给医药费吓着你了，祁恒真的没事。” 云桑看到这个回复，她的手指停留在手机键盘上，她看了看旁边安静喝牛奶的人，好看的眉眼放松，见她在看他，还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 云桑：“……”绝对脑子出了问题！祁恒最讨厌跟人接触，有人碰了他的衣服，他都要扔，更别说摸人头。 而今天一天内，她已经被摸了三次头了。 云桑有点头疼，这个时候，祁恒已经喝完了牛奶，微风拂过他的头发，云桑甚至能够闻到那上面还残留着医院消毒水的气息。 这个气味本来应该让她觉得难受，意外的是，她并不觉得难受。 祁恒去扔牛奶盒子，回来的时候从旁边捡了一片梧桐叶，夏风像是落在了他的发梢上，轻轻地浮动着，衬托着少年如玉如风，云桑第一次发现祁恒真的挺好看的。 “这叶子好大，可以给你做书签，怎么又愁眉苦脸的？小孩子家家的，天天愁眉苦脸干嘛？天塌下来也有师尊给你撑着，你只需要快快乐乐地长大，努力去克服你会遇到的难题，跟为师一起飞升修仙界。” 少年的声音稳重自信夹杂着夏风，风里带着些许的暑气，混夹着学校花园里浓郁的栀子花香气冲进了云桑的耳膜里，那里似乎离心脏并不远，云桑只觉得心脏位置似乎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 “你不是说这样不利于我成长吗？”真的不是云桑想吐槽，而是祁恒这个人说话老是前后不合。她忍不住。 她抬眼看向祁恒的眼睛，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目光，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祁恒笑着的时候，眼睛向上弯，温柔又稳重，只是一天而已，两个人相处只有这一天，云桑却觉得她会一直记得这个眼神，也会一直记得这句话。 “为师说说而已，你要真的遇到什么大事，为师还真能看着不管吗？” “说吧，在焦虑什么事情？” 云桑能不能说我在焦虑你精神错乱了，说出来了以后，对方接受不了现实，情况加重了怎么办？ “没事，我还在想亚硫酸氢钠发生水解反应以后是酸性的问题。” 祁恒的笑容僵住了，心里思索着到底为什么是酸性，若是没有失去修为，自己肯定知道为什么，毕竟这就是基本功法，可惜现在的自己一点修为都没有，完全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祁恒只能开口安慰自己的徒弟：“还是没有想出来为什么吗？” “其实已经想出来了，我心里很矛盾，我知道事实是什么样子，可是……可是我心里总觉得很不舒服。” 祁恒出现了疑惑，他是不是年纪大了跟徒弟有代沟：“亚硫酸钠发生水解反应是酸性为什么会让你觉得很不舒服？”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亚硫酸氢根离子发生水解反应的同时，也会产生电离反应，电离反应产生的程度大于水解反应的程度，所以整个溶液会呈酸性，可是氢氧根离子不知道，它的世界里只有水解反应，他本本分分相信的也只有水解反应，我要不要告诉他电解反应的事情？” 云桑看着现在的祁恒，他就像亚硫酸氢钠水解反应产生的那个氢氧根离子，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正确的认知。 祁恒乐了，看着云桑，说道：“就这个？” 云桑：“他好像是真的不知道溶液是酸性。” 祁恒：“也许他知道呢，他只是觉得装作不知道会很开心。” 云桑听到这话抬起头看向祁恒，他正在暗示他自己是装的，自己不需要揭示什么吗？班主任他们才是对的？ 云桑朝着前面走去，路边的柳树长长的柳条已经延伸到了学校的人工湖里，柳条轻轻摆动，在湖里泛起一阵阵涟漪，云桑路过了那些柳枝，接着说道：“如果他知道……等等，那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祁恒觉得自己小徒儿的基础功法不行，比如说这里，这句话前后没有任何因果关系，怎么就扯到一起了？ 祁恒还是说道：“因为我是你师父，师父对徒弟好天经地义，更何况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徒弟了，只要你不跟魔修勾结，不叛出师门再捅我一剑，为师会一辈子对你好。” 他的表情是那样认真，明明自己都只是个少年，带着云桑都没有的少年朝气和冲劲，眼里却是与之完全不符的温和。 彼时，风轻轻吹来，长长的柳条飘了起来，上面细细的柳叶缓慢地擦过云桑的手心，就像是擦过那湖心的静水。 突然间，云桑感觉一双手搂住了自己的肩膀，紧接着她就被拖到了灌木丛，耳边是祁恒的严肃又装逼的声音—— “这魔修好胆子，居然还敢来！” 徒儿真乖 第六章 祁恒声音咬牙切齿，又凶又恶，如果不是带着云桑藏在灌木丛后面就好了。 学校灌木丛枝繁叶茂，翠绿翠绿的叶子张牙舞爪地遮住了两个人，后面是栀子花，藏起来的一瞬间，简直像是掉进了花丛里 云桑一眼就看到了从另一边走过来的谢明洵，谢明洵是隔壁二班的刺头，跟祁恒是死对头，见面必掐，云桑作为三班班长，曾经无数次给这两个人收拾烂摊子，一去二来，她跟谢明洵关系倒是并不差，甚至最近一段时间，谢明洵还想要让她帮忙补习。 云桑回过头，看向祁恒：“我们为什么要蹲在这里？咱们怕他？” 云桑从小到大，经历过尴尬的事情无数，丢脸的事情无数，但她没怂过。 而现在，她被迫蹲在灌木丛里，而且还是跟祁恒一起鬼鬼祟祟地蹲在这里，要是被谢明洵看到了，她觉得丢不起这个人。 祁恒不乐意了，小声道：“不是怕，这叫策略，我现在失去了所有的修为，我们不适合跟他对上。” 穷剑修心里苦，辛辛苦苦养大的徒儿啊，他怎么都不愿意对方跟那个骗子魔修接触。 祁恒看向云桑，眉头皱了起来：“你是不是对他余情未了？” 云桑按了按太阳穴，有点头疼：“不知道意思的成语就不要乱用。” 不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毛病，之前祁恒还很正常的时候，也一直觉得她跟谢明洵在谈恋爱，三番五次地命令她跟谢明洵分手，她当时觉得祁恒这个人有毛病，也就难得解释了。 现在祁恒真的有毛病了，云桑倒是给他解释道：“我跟他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祁恒提到这个就觉得难过，看向旁边的小徒弟，说道：“你不必说谎，为师已经原谅你了，谁都有过年轻的时候，你年纪还小，容易被魔修引诱，为师不怪你。” 真是一副慈祥又宽容的师父模样。 “道理我懂，你是个好师父，但我跟他真没有恋爱。” 祁恒皱了皱眉头，眼里飘过不相信，开口道：“那一日，为师与魔界大战，你为何帮那魔修，还对为师拔刀相向？” 云桑：“……算了，这个真解释不了，你就当我跟他恋爱过吧。”不然，我要怎么回答你想象出来的情节？ 这个时候，那边的谢明洵已经走远了，祁恒听到云桑这话，气得从灌木丛里跳了出来，迈开长腿就往前走。 云桑看着这个人，这个自己靠想象把自己气到爆炸的人，眼里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她跟了上去，就发现祁恒眉头皱得老高，带着与全世界为敌的孤傲之气走在路上，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好惹。 云桑心里觉得好笑，这个人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不是他脑子里石锤了她和谢明洵恋爱吗？ “你生气了？” “没有，我哪有资格生气，我不过是把你养大了而已，你要喜欢魔修就去喜欢魔修。我没资格生气。我又不是你的谁，管不着你。” 云桑：“……你不是师父吗？” “你还知道我是师父？你知不知道那种魔修专门欺骗历劫的小修士？他对你能有真心？” 云桑真是服了祁恒了，这要看过多少狗血剧才能脑补出这样的剧情：“我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了。” 祁恒斜眼看云桑：“你说到做到？” “云桑？”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云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住了祁恒的手腕，祁恒正要出手揍人，云桑小声说道：“师父，你修为不在了，咱们师徒都不是这魔修的对手。别冲动。” 祁恒现在身体状况没事，但精神状况云桑还在观察中，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能先摁住祁恒。 果不其然，祁恒听了云桑的话，安静了下来。 谢明洵也看到了两个人亲密的状态，眼神暗了暗，开口说道：“我刚才去你们班找你，结果发现你不在班上。” 他说着，把目光移向了祁恒：“你跟祁恒没事吧？我听人说，你把他砸了，他没找你麻烦吧？” 云桑感觉到祁恒的手腕僵硬了，他开口道：“我和云桑的事情，关你屁事？” 云桑吓了一跳，好在这个人没有提师父徒弟之类的，云桑只能安抚地看了看祁恒，这才看向谢明洵，道：“祁恒没找我麻烦，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谢明洵的目光在云桑放在祁恒手腕上的手上滑过，紧接着开口说道：“我来问问你，我这周周末生日，你有没有空？” 云桑还没开口，祁恒道：“她没空。” 云桑：“……”刚才不是还记得修为尽失打不过魔修要躲灌木丛吗？现在这个正面刚的姿态是怎么回事？ 谢明洵皱眉：“祁恒，我和云桑说话，关你什么事？” 祁恒挡在云桑面前，眼见他就要说两个人的师徒关系了，云桑赶紧说道：“抱歉，我周末没有时间，要上晚自习了，我们要回教室了，以后再联系吧。” 云桑一边说着一边拖着祁恒往二楼的教室走，不是云桑凶残，而是祁恒现在这个状态，她不惯着不行。 原本祁恒犟得不行，现在倒是安静了下来，云桑觉得有点奇怪，回过头看祁恒。 祁恒正看着她，眼神里像是有光，见她回头，便开口说道：“徒儿，这还是第一次你站在为师这边，徒儿好样的。” 以往，他徒儿多是站在魔修那边，可谓是伤透了他的心。 云桑心想，还真是，以往这俩打架斗殴，多是谢明洵处于下风，她又是祁恒的班长，不好管别人班的人，所以多是管祁恒，每次祁恒恨她恨得眼睛冒火花。 云桑心想，只要你不跟他打架，我都站在你这边。 她面上却是非常认真地说道：“你是我师父，我自然是帮你。”云桑大概也觉醒了表演天赋，偶尔也会跟着祁恒的思维走，说一两句哄他的话。 云桑这种话大多数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她很明显并不知道这话对人造成的影响。 祁恒愣了一下，整个人一下子灿烂了起来，露出了笑容，整个人倒是多了几分少年气息，阳光明媚得耀眼，他大力夸赞道：“乖徒儿！” 祁恒心里充满了喜悦，仿佛守了很久很久，细心照顾的花在一瞬间终于开了一般，越看自己的徒弟越觉得乖巧懂事又可爱，果然以前都是被谢明洵那魔修迷惑！ 云桑回到教室，就收到了满腔爱徒热血又无处施展的师父发来的信息—— “［红包］” “徒儿今天真乖，师父爱你哟！” 腹黑的云桑看了看这信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确定，这人精神真的错乱了。 云桑快速截图，保存，光是后面这条信息，日后估计能让清醒后的这人羞耻到跳楼。 云桑的教育问题 第七章 云桑没有回复这条神经病的短信，也没有去点开红包。 结果，只隔了一分钟—— 祁恒：“徒儿，你不说点什么吗？” 云桑回复道：“谢谢师父厚爱，我一定会努力渡劫。” 她知道祁恒要她回什么，但是她不会留下把柄的。 云桑可不想，以后笑话祁恒的“师父爱你哟”，对方晒出一条“桑桑也爱师父哦。” 那画面太尴尬了，云桑觉得，还是祁恒单方面尴尬会比较好。 晚自习要开始了。 晚自习是云桑最费精力的一段时间，也没空去琢磨祁恒这个师父的感受。 普林四中向来提倡—— “一切为了学生的自主发展。” 重点在最后四个字“自主发展”。 具体表现形式在于“学生自治”，早自习晚自习向来都不会有老师来守课，都是班长和纪律委员进行守课。 一个班上的纪律重点就看班长的治理模式，遇到一个无为而治的班长，班上便闹哄哄，遇到一个学生口中的“事逼”班长，班上能够保持一学期的流动红旗。 云桑给祁恒发信息：“一会儿晚自习，你睡觉就行，不要跟其他人聊天，不要吵架，也不要打架。” 祁恒给云桑回复道：“为师都是以德服人，怎么可能跟人打架？” 真是稳中带皮，皮中带稳。 云桑一脸无奈地看着信息，这言辞之间的理所当然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她认识祁恒以后，光是因为这人违规而写祁恒的名字的次数比写她自己的次数都多。 自我认知可真是偏差够大的。 “云桑，来我办公室一下。”数学老师进来喊道。 云桑放下手机，像往常一样到数学老师的办公室抱了卷子回来，班上原本是闹哄哄的，三三两两的同学打打闹闹，在她进来的一瞬间就规矩下来了。 “数学科代表把卷子发下去，这节课和下节课做数学卷子，下节课下课的时候课代表把卷子收回来。” 数学课代表开始分发试卷，教室里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哀嚎一片，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挂着很诡异的笑容。 云桑只看了几眼就大概知道她们在兴奋什么，原本挺直的腰背顿了一下，紧接着还是走到了自己座位上，拿了纸笔草稿本在讲台上坐了下来。 云桑坐下来的时候，依旧忍不住去看祁恒，这是以前形成的习惯，只见祁恒正在跟人说话，他看上去倒是挺开心的，周围的空气都好像要活跃了几分。 云桑很意外，没想到对方就因为那么一句话，居然高兴了这么久。 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一个尖锐的声音：“班长，你之前说大家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你，是不是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云桑收回放在祁恒身上的视线，看向站起来脸上带着笑的董莉莉，还有其他人欲盖弥彰的笑容，云桑的手指轻轻敲在讲台上，开口说道：“仅限于学习上的问题。” “班长，你是不是猜到我要问什么，所以怕了？”董莉莉挑衅地问道，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副今天就要让云桑脸面扫地的气势。 云桑看着董莉莉那得意忘形的模样，忍不住出神，偶尔董莉莉说话做事简直就在脸上贴了一句话，低级搞事进行中。 云桑正要怼回去，就听到要是后排传来一个声音：“自己不学好，老想着去问别人，你给拜师费吗？不给就闭麦。” 云桑看向特别认真怼人的祁恒，的确文明了很多，毕竟以前是两句话不对就要开始扔书发脾气的人，现在多文明了。 云桑在心里摸索着祁恒的神经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董莉莉也被怼得很茫然，这就相当于大家一起上战场，在你突突突往前冲的时候，你前面做指挥的队长回过头就给了你一梭子，真是委屈又懵逼。 整个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提着心都在静待事情的发展，没有一个准备写试卷。 云桑拍了拍桌子，道：“大家好好做卷子，别老是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不就是想问我被我妈在全校面前打是什么样的体会吗？” “真不用搞得像是要给我下个大陷阱一样，好像问出口了以后，下一秒我就吐血身亡了一样。我当时没事，不存在过了几年还能被几句话击倒再也爬不起来，你们真没那个本事。” 董莉莉先是被祁恒怼了一遍，又被云桑这样子说，节奏完全被云桑带跑了，董莉莉脸通红通红的，气得指着云桑却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没事的时候多看书多看报，这样以后这么生气的时候，至少还能憋一两句话出来。”云桑收回视线，低下头，看向数学试卷的选择题，拿起笔开始划去错误答案。 董莉莉旁边的同学也看不惯云桑这个样子，明明没钱没势，却敢骑在他们头上，立马赶紧拉了拉董莉莉，故意大声劝道：“莉莉，算了算了，我们是有教养家里长出来的孩子，肯定说不过她这种没有人教养的人。” “嘭”地一声，全班都吓了一跳。 班上其他人听到这一响，本能地抬头去看讲台上的云桑，结果发现讲台上的云桑好端端的坐着，正在低头写卷子，并没有发火的痕迹。 反而是最后一排传来了声音，祁恒站了起来，走到了那个说话的女生旁边的过道里，开口说道：“你们家是怎样教后辈的？你来说说，我取取经！” 云桑按了按太阳穴，看吧，刚才不该夸文明。 云桑觉得，对方精神状态她不是特别了解，但是她自己迟早要被弄得精神有问题。 祁恒长得又高又帅，现在这么近的距离问话，其他的女生哪里能够经得住他这又冲又飒的质问，当即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我……” 祁恒压根不顾对方的脸红害羞，道：“你跟我说说，我哪儿没教好？云桑哪儿没有被教好？” 云桑意识到这就是祁恒之前跟她提到的“以理服人”，道理没问题，就是这以理服人的气场有点吓人。 云桑见势不对，赶紧从讲台上走下来，在其他人或诧异或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中，安慰这个因为教学被怀疑而暴走的人：“她并没有说你教得不好。” 一个师父，一个自认为“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师父，怎么能容忍别人质疑他的教育问题。 “站起来！” “说！到底哪儿没教好？” 得徒如此 第八章 整个教室大气都不敢出。 班上两个煞神，云桑属于父母老师那个番位，你看不惯她，但她永远是对的，你只能暗戳戳地在背后骂她，或者时不时挑衅一次。 祁恒就简单多了，他的正确是靠控场正确。 云桑不得不收拾这个烂摊子，她原本以为对方精神错乱了，她就不用收拾烂摊子，很明显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云桑在众人的目光中拉住了祁恒，开口安抚道：“她并没有质疑你。” 那个女生也被吓到了，眼圈红红的，现在云桑出面，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赶紧点点头，顺着云桑的话说：“我……我没有针对你。” 鬼晓得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她明明就只是骂了一句云桑没有教养，祁恒莫名其妙地跳出来说教育问题。 别说他这个当事人，其他人同样很懵。 云桑不懵，祁恒精神错乱，把自己当做她的师父，这个女生质疑云桑的家教，可不就是质疑祁恒的教育问题吗？ 云桑见祁恒这个倔强地要弄个丁是丁卯是卯，赶紧对祁恒道：“既然只是一个误会，解开了就行。” 祁恒听到这话，看向云桑，眼神带着轻微的指责，说道：“你就是性格太软了，不适合管理，以后我来管理大家。” 云桑愣了一下，瞳孔微微张开，很明显在惊讶：“嗯？” 班上同学看了看云桑，性格太软了？睁眼说瞎话吧？云桑外号嘴炮王者好吗？你看前面别人想要刺激她，都还没有来得及上场，被云桑一顿大道理弄得说出来话了，哪儿性格软了？ 祁恒重复道：“我来管理大家。” 其他些同学已经把现在这个情况归为迷惑行为大赏，他们在干什么？他们怎么不吵架了？ 两个煞神现在为什么这么和谐？他们在商量什么事？ 其实班上一直分成两派，以班上前20名为首的闷头学习学霸团队自然是觉得云桑做班长是好事，毕竟她做班长的时候，能够保证大家自习课上能有一个安静的学习氛围。 而班上还有一群人属于塞钱进的学校，塞钱进的这个班，云桑这种不许大家逃课，每次请假都要家长签字，也不许大家自习课玩耍就是要他们的命，自然天天跟云桑作对。 现在祁恒想要夺云桑班长的权利，哪怕刚刚祁恒跟云桑的气场不太对劲，董莉莉为首的一群富二代也立马觉得是祁恒在给云桑下套，立马有了力气，立马喊了起来：“好！祁恒当班长！” 云桑看了看这几个嚷嚷着让祁恒当班长的同学，眼里少见的露出了笑意，你们真的没有觉得祁恒哪儿不对劲吗？你们真的没发现祁恒再帮我的忙吗？ “现在可能不行。”云桑心里有意想看笑话，但也得考虑祁恒现在精神真的很不对劲，她觉得自己还是要负点责。 董莉莉立马刻薄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不就是一个班长职位吗，弄得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祁恒听到这话那一个生气，转过头对云桑说道：“你安心做你自己的事情，我来管理他们。” 小徒弟安心历劫，他来管理门派的事情。 在祁恒心目中，这个叫做普林四中的小门小派压根儿配不上他的徒弟的天资，无奈，他这个做师父的只是一个穷剑修，没有钱让小徒弟去更好的门派，而这个小门派给了小徒弟钱，小徒弟是个知恩图报的小天才，来到这个小门派以后，一手就接过了管理这些愚钝弟子的责任。 祁恒觉得这些弟子愚不可及，不如放弃算了，然而小徒弟很认真，很认真地带这些弟子，盼着他们也能够有一天飞升修仙界。 祁恒虽然不赞同小徒弟的看法，但现在还是决定自己接手这些弟子，看看这一个两个的凡人，不分尊卑不懂感恩，需要他亲自出马。 云桑看了看跃跃欲试的学渣们，又看了看沉默不言的学霸们，说道：“这样吧，今天晚自习由你来管他们。” 云桑说着，走到讲台上，把自己的卷子拿了下来，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祁恒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地走上了讲台。 班上42个同学全部看着他们两，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成绩好的人在担忧，今天晚上晚自习肯定会闹的，没有办法写卷子，平时跟祁恒一起玩儿的同学脸上都是雀雀欲试，心里想着怎么愉快地给云桑下马威。 云桑倒是平静，她拿着卷子回到了自己座位上，边坐了下来，铺平了卷子，拿起了旁边的草稿本，开始写计算题的思路。 班上一个平时很跳的几个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有想到要怎么扰乱班上，云桑这两年太狠了，把大家管得严严的，以至于思维都固化了。 这个时候，一个男生咳嗽了两下，开口说道：“祁恒，咱们出去打篮球吧！” 祁恒面无表情地说道：“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数学课代表会来收数学卷子，没写完的人，抄写卷子五十遍。”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听到祁恒压低了声音，表情严肃，看这群同学如同看待宰的羔羊，气场强得众人呼吸都放轻了，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质疑。 云桑原本写试卷的笔顿了一下，少见的，她嘴角又上扬了几分，眼睛看着试卷，多了几分暖意。 第一次觉得这小霸王一样的人霸道起来也有几分可爱。 云桑的同桌是他们班第二名，是个安静的少年，他偷偷递了一张纸条过来—— “没事吧？这霸王这是又发什么疯？” 云桑在下面写道：“他没有恶意，安心做卷子。” 两个人的动作，祁师父在讲台上看得一清二楚，他皱了皱眉头，那个凡人干嘛去打扰他徒弟修炼基本功法？ 祁恒咳嗽了一声，警告道：“不要打扰旁边的人修炼，一会儿走火入魔了你担不起责任。” 同学只当是祁恒在用开玩笑的方式警告人，只有云桑知道，这就是祁恒的世界观，他只是实话实说。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安静认真的一个晚自习，祁恒坐在那里，跟个死神似的，谁有点小动作就看谁，谁也不想迎接他的死亡凝视。 倒是云桑，轻轻松松地写完了数学试卷，她写完了试卷，纤细的手指拈着笔，开始从头检查有没有出现失误。 祁恒坐在讲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觉得小徒儿真可爱，周围的光，窗户外吹来的夏日夜风用将她包围，而她安静地坐在那里，认真地核查着卷子上的内容。 云桑感觉到祁恒在看她，她抬起头，就看到祁恒眼神都带着慈祥，冲她点了点头…… 祁恒误会了，以为云桑做完了试卷，抬起头看他是想要表扬，于是立马从讲台上走了下来，走到了云桑课桌旁，只见他伸出手翻了翻云桑的卷子，边翻边看，一边看还一边点了点头。 云桑周围的几个同学都偷偷地看着这一幕，眼神满是迷惑，怎么回事？ 祁恒最后放下了试卷，满意地在云桑的试卷上激情写下了一段话—— “甚好甚好，与有荣焉！” 云桑看了看自己卷面整洁的试卷上多出来的几个字，再看看一脸欣慰的祁恒。 她手怎么就那么痒呢？ 你这个魔修 第九章 这是云桑度过的最舒心的晚自习，不需要管闹事的同学，不需要看祁恒是不是又逃课了，天晓得，她的班长生涯中听过最多的三句话是—— “班长，班长，祁恒跟谢明洵在教室打起来了！” “班长，班长，祁恒跟谢明洵在篮球场打起来了！” “班长，班长，祁恒跟谢明洵在网吧打起来了！” 而现在，她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写了数学试卷，又预习了明天的内容，时间充裕，每一个知识点都不急不赶了，乖乖地站立在书本中，等待她的学习。 直到晚自习下课，云桑伸了伸懒腰，才反应过来，今天过得真快。 在祁恒的低气压下，其他人听到下课铃声终于松了一口气，三三两两的收拾自己的东西，赶紧离开了教室，只几分钟的时间，教室里就只剩下云桑和祁恒了。 祁恒走了过来，翻了翻云桑的书，看到上面的笔记，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今天功课都不错，这样下去度过大劫，飞升修仙界指日可待。” 云桑对于他这些话已经习惯了，她现在内心有一个小本本，专门记录祁恒的情况，于是说道：“你今天怎么想起帮我管理班上了？” 祁恒笑容融融地注视着云桑，道：“之前为师就一直想帮你管，只是没有找到机会。” “为师知道你是因为这个小门派给了你资源和钱财，所以想要帮他们管理弟子，现在为师来管理也是一样的。” 云桑想起了今天晚自习的事情，说道：“这些……弟子可能会不满。”她本来想说同学，但又换成了弟子。 祁恒有点诧异，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有什么不满的？我堂堂修仙界第一剑修，纡尊降贵亲自教导他们，这是多少修仙界的门派都求不得的事情。” 云桑被“纡尊降贵”这个成语戳中了笑点，之前的与有荣焉，现在的纡尊降贵，这个人精神错乱以后就变成了成语小达人了？ 等等，这是不是在无声地反驳她之前说他的那句话“不懂意思的成语不要乱用”？ 云桑想到这里，心里憋着笑，为了不笑出来，鼓了鼓自己的腮帮子，以保证自己不要笑出来，像模像样地说道：“这倒是，你是第一剑修，他们捡大便宜了。” 云桑平时算是一个严肃的人，此刻鼓起腮帮子的时候，跟个小松鼠似的，多了几分萌感，祁恒看着那鼓起来的腮帮子，心里痒痒的很，想去戳一戳，但是作为师父怎么能这么不稳重呢，祁恒赶紧移开视线，说道：“你书包收拾好了吗？我们回去吧。” 云桑把书背进了黑色的大书包里，拉好了拉链。 祁恒顺势就把书包提了起来，特潇洒地挂在了一边肩膀上。 云桑有点奇怪：“我自己背。” “可拉倒吧，”祁恒看了看自己的徒弟：“当初专门买黑色的书包，不就是想要为师帮你背书包吗？” 云桑挑了挑眉，心里又记上了一笔，这个人的精神世界真不是自己能理解的。 云桑买黑色书包，理由很简单，耐脏。 祁恒背着黑色书包往外走，边走边唠叨：“别人的师父都是可劲使唤徒弟，就为师这么宠着你，现在我这样的师父，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 云桑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祁恒走在前面，见她在后面，回过头来，看着她，像模像样地抱怨道：“怎么走得这么慢？” 嘴里是抱怨，实际上光晕散在他的身上，他眼里是压不下去的笑，手认真地背着她的书包，还调试了一下书包带。 云桑竟感到了几分可爱，她愣了一下，似乎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觉得祁恒这个人可爱。 “来了。”云桑一边说一边跟上了祁恒，伸出手把自己手里的水杯塞进了书包里。 祁恒一边停下来，等云桑把水瓶放进去，一边抱怨道：“徒儿，你也太懒了吧，水瓶都要为师帮你背着。” 如果说这个抱怨语气不要那么轻快就真实多了。 云桑看破不说破，她心里倒是越发关心祁恒现在精神问题，跟在他身边，说道：“那还不是你这个做师父的纵容的。” 果不其然，祁恒听到这话，眼里眉梢的笑意就更多了，下楼梯的步子都变成了两个台阶一起迈，语气轻快：“亏你还知道，以后要对为师好点，知道吗？” “云桑？”两个人刚从二楼下来，就看到等在一楼楼梯口的谢明洵。 云桑第一反应就是祁恒，果不其然，祁恒脸上的笑迅速消失，换成了戒备。 云桑预感到接下来估计不好对付。 谢明洵也看到了祁恒，他却像是没看到，固执地看着云桑，道：“云桑，上一次我说的帮我补习的事情？” 云桑也有点尴尬，但是事有轻重缓急，祁恒现在这个情况，必然是重中之重。 “抱歉，我最近可能抽不出来时间。” 祁恒在旁边冷笑：“以后也不会有时间，我们家桑桑不会跟你这种人来往了。” 谢明洵转向云桑：“你跟祁恒在一起了？” 云桑太阳穴直跳，然而她还没有说话，旁边的祁恒已经一把把谢明洵按在了旁边的墙上，咬牙切齿地说道：“别用你那龌龊的思想猜测我们。” 云桑按了按太阳穴，你不是修为尽失是个弱鸡，谁也打不过吗？ 云桑赶在祁恒说出更可怕更沙雕的话之前把祁恒拉了回来，她一手拖着祁恒的胳膊，一边赶紧对谢明洵说道：“真的很抱歉，可能不能帮你补习了。” 祁恒就站在云桑身边，高大的身影像是猛兽守护着自己的地盘，眼神犀利地看着谢明洵。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这个魔修，你是没资格跟我们剑修做朋友的！ 谢明洵就这样在师徒同心的目光中惨败，最后恶狠狠地说道：“祁恒！你等着！” 祁恒看着对方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对云桑有理有据地说道：“看来他还不知道我修为尽失的事情。” “否则他肯定会偷袭我，置我于死地。” 所以，你觉得你自己还是个弱鸡？ 云桑回过头看了一眼祁恒，看看你这面色红润的脸，你矫健的步伐，你背着书包，我都跟不上，你到底怎么察觉到你自己修为尽失的？ “他这么……狠？”云桑无奈地问道。 “自然。”祁恒注视着自己的小徒弟，有点心酸地开口说道：“那一次大战，你为了这魔修对为师拔刀相向，其实，那个时候为师看在你面子上，已经放过他，事后他却偷袭为师，为师闭关了半个月才恢复修为。” 云桑本来又一次觉得他胡编乱造，结果听到了闭关半个月，半个月这个时间长让云桑想起了一个事情，祁恒有一次跟谢明洵在网吧打架，那一次她也是被拖去拉架。 这事本来没有闹大，毕竟每次这两个人闯祸，云桑都觉得祁恒问题更大，云桑处理完了也没有告诉祁恒家长，只是第二天，听说祁恒因为网吧打架的事情被他父亲关在家里了。 时间正好就是半个月。 云桑皱了皱眉头，可是当时自己虽然偏向谢明洵，可也并没有什么拔刀相向的事情吧？ 她当时只是拿了一个凳子把这两个人隔开。 等等，当时她似乎是挡在了谢明洵面前，凳子腿对着祁恒…… 这不会就是拔刀相向的真相吧？ 是她输了。 云桑叹了一口气，看着背着书包，走在梧桐树影中，沉浸在“吾徒叛逆伤痛我的心”的悲伤往事中的祁恒。 云桑真是哭笑不得，她的确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帮谢明洵，理由真的很简单，祁恒他强啊，每次谢明洵都被压着打，这种情况下，肯定要帮弱者。 祁恒走在前面没搭理她，云桑正好有时间，于是她整理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再一次给祁恒的父亲发信息，说明了祁恒精神出现问题的事情。 云桑是真的很关心祁恒的精神状况，尤其是现在她完全确定祁恒是真的精神出现了问题，云桑唯一拿不住的是祁恒的这个情况到底是什么引起的，但无论如何，都应该要去接受专业的治疗才行。 只隔了几分钟，就收到了回复：“谢谢云桑同学，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暂时先不要惊动其他人，我会找人给他看病。” 云桑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对方的反应太平静了，的确，祁父每次对祁恒都很不耐烦，可是这么大的事情，这样的回复会不会太……模式化了？ 云桑转念一想，对方是祁恒的父亲，应该不会害祁恒。 “云桑！” 云桑抬起头，就看到祁恒正背着她的书包走在前面，背影如同一匹孤狼，云桑正要去哄他，结果就看到他停了下来，转过头，眼神冷酷：“过来，为师要试试你现在的修为。” 这个主动求和的方式能再严肃一些吗？ 祁恒很快就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还真能！ 试试你的修为 第十章 夜风带着暑气，云桑大步走了上去，祁恒站在那里，单肩背着她的书包，表情非常严肃。 云桑琢磨着，祁恒是真讨厌谢明洵啊，精神正常的时候天天打架，精神不正常了，见一次就不高兴一次。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毕竟祁恒要试她的修为。 试修为？她是剑修…… 上天？遁地？御剑飞行？比试剑法？ 云桑心里警惕了起来—— 如果对方让她御剑飞行或者上天，就说现在人类世界要求飞行的修士办好飞行驾证，她没有，所以不能上路。 如果对方让她遁地，就说现在是水泥路，没有办法遁地。 比试剑法？这个有点难度。 云桑愁眉苦脸地走到了祁恒面前，身上宽大的校服在夜风中，被吹得呼呼作响。 祁恒伸出手，把她的外套拢了拢，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娃娃机，道：“你今天的修炼内容很简单，那个小空间里有小魔物，给为师抓两个出来。” 小空间？小魔物？ 云桑一头雾水地顺着对方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看了过去。 不远处的娃娃机在街头孤独的站立着，里面装着十几个彩虹色的独角兽娃娃。 云桑额头冒黑线。 “不肯？” “小魔物是谢明洵的魔兽，心软了？”祁恒冷冷地开口说道。 谢明洵再一次被提起，云桑想，早知道有今日，当初拉架的时候那个凳子腿我就该对准我自己。 等等，如果当时对准了自己，那就会变成—— 逆徒，你为了这魔修要自杀？ 云桑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赶紧阻止思维再一次发散，她看了看娃娃机，说道：“没有，我今天要把所有的魔兽都抓出来！给师父开心一下！” 云桑夸下海口走了过去，看了看投币的地方，她没钱，于是回过头：“师父？” 祁恒走了过来，道：“不错，不错，你能看出来有结界。” 祁恒说这话的时候无比严肃，严肃中还带着点欣慰地看着云桑。 云桑无比配合，跟祁恒对视，点了点头，装逼十足地说道：“这里结界太强了，我没法接触小魔物。” 祁恒道：“为师有办法让这个结界打开几秒钟，你速度要快。” “好的！” 祁恒拿出了手机，很快扫描了二维码，支付了一块钱。 娃娃机开始响了起来，手柄处开始亮光，祁恒面无表情地指挥：“徒儿，趁现在！” 云桑慎重地握住了手柄，眼神放在里面的娃娃上，左右移动着把柄，对准了一个娃娃以后，按了下去。 铁爪子摇摇晃晃地提起了娃娃，下一秒，娃娃掉了下去，闪光消失。 云桑第一次玩娃娃机，原本以为提起来了就能成功，现在看到娃娃掉回了原处，愣了一下。 祁恒皱了皱眉头，眼神不赞同地看向云桑，道：“徒儿啊，你偏科偏得太厉害了，作为一个剑修，基础功法和实战对飞升同样重要。” 祁恒捋了捋袖子，眼神凝重地看着娃娃机的娃娃，道：“为师只示范一次。” 他一边说一边再一次扫了二维码，云桑在旁边看着他握住了把手，琢磨着，一会儿这人也一个娃娃都抓不到，自己要不要帮忙挽尊是修为尽失的锅？ 然而，下一秒，云桑就看到那铁爪子下降，抓住了一个娃娃，紧接着摇晃了两下，娃娃就被扔出来了—— 祁恒从出口拿过娃娃，递给了云桑，眼神灼灼地看着云桑，道：“这个小魔物给你。” “我不太会养小魔物。” 祁恒接了过来，摸了摸独角兽的头，然后道：“为师已经杀死了它，不需要养，留着吧。” 大晚上的，话题突然就血腥了，云桑想起了对方精神错乱的事情，一下子想起了社会新闻里面多少精神病杀人的事情，真是后背一凉，脚尖换了一个方向。 “接着。”祁恒再一次把毛绒绒的独角兽递了过来。 云桑勉勉强强地接过了独角兽，就听到祁恒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徒儿，若是不努力修炼，就会像这个小魔物一样任人宰割。” 手里的独角兽毛茸茸的，触感极佳，云桑被这话吓了一跳，咽了咽口水，在看对方这张帅脸都觉得带了几分阴森恐怖。 话题真的越来越变态了。 云桑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她觉得自己得提醒一下，自己是他唯一没有叛出师门的徒弟：“如果我不努力修炼，会像这个小魔物一样任人宰割？你师父你不管我吗？” 从祁恒的角度看，自己徒弟仰着头看着自己，露出了修长的脖颈，脆弱又依赖，他心里一软，原本因为徒弟勾结魔修的气就消了。 他徒弟这个时候依旧是想着他这个师父，知道依赖他，那她对魔修余情未了，刚才生怕他伤害魔修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作为师父，他应该说，为师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你要自己强大起来。 可是，祁恒的神色温柔了下来，注视着云桑，摸了摸她的头，任由她细碎的发丝拂过自己的手，心里都是怜爱：“为师会保护你。” “你……会因为我不听话，修为没有进步而伤害我吗？”云桑再一次问道。 祁恒皱了皱眉头：“为师永远都不会伤害你，无论你听不听话，修为是高是低，为师永远都爱你。” 云桑被这句永远都爱你给肉麻到了，她特别感概地看着祁恒，想到了这些年自己为对方收拾过的烂摊子，想起了自己这些年在对方那里遭遇过的白眼，再想想这个人正常的时候对自己的厌恶，连不小心碰到了他一下，他都跟碰到了病毒一样的反应。 不得不说，祁恒这是遭报应。 祁恒恢复了以后，如果还记得这段时间，估计会想杀她灭口，这人在一天之内对自己最讨厌的人，发送了一次“师父爱你哟”的短信，还留下了证据，现在又亲口说了一遍“师父永远爱你”。 惨。实惨。 云桑都有点怜爱对方了，她能够想象对方正常以后会有多崩溃抓狂。 “记住了。”云桑忍着心里的笑，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想对为师说的吗？” 云桑觉得自己也是很有表演天赋，她装傻充愣地说道：“师父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修炼，早日带师父离开人界回到修仙界！” 爱师父？云桑想，这个话现在不能说，要等祁恒清醒了才有杀伤力。 到时候对方一来惹她，她就说一次，估计能保证祁恒见到她就躲。 云桑想到这里，看向祁恒的目光都慈祥了不少。 明天是你生日 第十一章 云桑和祁恒一样都是住校外，只是两个人住的地方完全不一样，祁恒现在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很快就到了，云桑背回了自己的书包。 “为师送你？”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能时时刻刻都要你保护。你先回去吧。” 云桑说着摆了摆手，她发现祁恒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那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云桑背着自己的书包，在祁恒的目光中，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穿过了高耸的办公楼，穿过了干净的大马路，走过了小巷子，云桑最后走进了拥挤的街道。 五六层楼的旧楼相互挤压，街道上隐隐约约能够听到狗吠声，浑浊的气息在经过一天的暴晒以后，在深夜里独自散发着恶心的气味。 云桑背着书包，面无表情地穿过这一切，走进了楼道，上了六楼，打开房门，走进了拥挤的一居室。 房间里的灯还开着。 中年女人坐在一张亚麻色破了一个洞，露出里面的海绵的沙发上，脸色阴沉地看着她。 “妈，我回来了。”云桑走了进来，把门口的掉落在一边的塑料瓶捡了起来，放进了大袋子里。 “这都几点了？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女人把桌子敲得砰砰作响，房间的灯很小，发出昏暗的光，云桑站在门口这边，仿佛隐于黑暗中。 她把书包放了下来，这才走向了沙发。 云桑一边拿明黄色的布把沙发上那个显眼的破洞遮了起来，一边开口解释道：“寝室查房耽搁了时间，以后会早点回来。” 女人站了起来，表情不满：“你怎么又提寝室查房的事情，你是不是想去住学校寝室？” “云桑，我看你就是嫌我丢脸是吧？不想跟我住在一起？” “要不是我这个丢脸的母亲，你能活到这么大吗？” 云桑身体僵了一下，从表面上看，她依旧站在那里，安静地把桌子上的碗筷捡了起来，拿出帕子擦了擦桌子，只是轻声说道：“我没有想去住寝室，我也没有嫌弃你。” “我看你就是嫌我丢脸，你这么能耐，你怎么不投胎去有钱人家。” 女人说着说着怒气就上来了，在她眼里，眼前的女儿就像是一只要冲出去的鸟，她辛辛苦苦把她喂养大，她却要抛弃她！ “我把你养这么大，我辛辛苦苦地一点一点地把你拉扯大，你就这样对我？” 云桑正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书，放在擦干净了的桌子上，听到这话顿了一下，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手按在生物书上，眼神慢慢疲倦下来：“我没有嫌弃你，真的没有，我知道你很辛苦，我也在努力读书。我真的努力了，我……偶尔也会辛苦。” 她的语气依旧是温和的，额头带着些许的细汗，她的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来正在遭遇喋喋不休的指责，就连说出那句我偶尔也会辛苦，语气都带着历经世事的成年人的包容和无奈。 “你哪儿辛苦了？每天坐在教室里看书有什么辛苦的？” 生物书封面上是彩色的基因序列图，云桑垂下眼睑，不再开口。 女人越说越觉得难受：“你还觉得你辛苦，果然你是你爸爸的种，都一样的坏种！不是什么好东西！” 女人越说声音越高，看着云桑的侧脸，怒从心中起，抬手就是一巴掌。 云桑抬眼，左边半边脸一下子肿了起来，她眼神却是死一般的沉寂，经历了无数的这样的场景之后，那里只有沉沉的黑夜，她就这样看着女人。 女人一下子就慌了，又抱着她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该打你，妈妈今天被人骂了，妈妈心里太难受了，妈妈今天遇到了以前的同学，她开着小车，看上去还是以前一样年轻……” 云桑的左边脸颊火辣辣的疼了起来，她如同木偶一般，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女人轻声哭着，她的手粗糙，摸着云桑的头：“妈妈以后再也不会打你了，以后妈妈会对你很好，你快看书，别耽搁学习。” 云桑低下头，轻声说道：“你给我煮一碗面吧，今天是我——” 她话还没说完，女人就打断了：“大晚上的，吃面不好消化，你快看书学习！”女人把书拍得砰砰作响。 云桑回过头，她回归了平静，那是一种死寂一般的平静，若是不看她的外表，只看她的眼睛，绝对想不到这是一位风华正茂的少女的眼睛：“那我看书，你去睡觉吧。” 女人立马说道：“妈妈不打扰你了，你好好学习，一定要考个好大学，一定要考个好大学，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女人又回到了卧室的床上睡了下来，云桑坐在桌子上，轻轻地，轻轻地将头埋进了生物书里，鼻子间闻到的是书本的气息。 小小的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这客厅里，沙发茶桌都挤在一起，仿佛每一样物品都在歇斯底里的尖叫，云桑也像是被挤在里面。 她像一个被卷上岸的鱼，每一个呼吸感受到的都是窒息，这感觉仿佛回到了考场上。 云桑知道，她知道自己在考场上出现的问题肯定是因为心理问题，当时四场考试，第一场语文出现问题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只是……她越是冷静，就越是呼吸急促，脑子里尖锐地疼，一阵一阵地疼。 云桑捏紧了生物书，一瞬间想要撕碎，可是她只是努力放开书，轻轻地放在书桌上。 外面的夜空一片漆黑，房间里还有种闷热的气息，厨房小小的窗子外面是层层叠叠的树影，那里还有一盏路灯。 可能是那路灯的光太柔和，云桑想起了祁恒。 身上带着蓬勃朝气的少年总是一口一个为师，本来应该很好笑很奇怪。 云桑却只记住了他眼里的包容和温柔，那么真实，仿佛她真的是需要他保护的小徒弟。 从来没有人觉得她需要被保护。 在学校里，她是事逼惹人讨厌的班长。 在家里，在家里…… 云桑叹了一口气，回过头看了看已经睡着了的母亲的房间，她起身进了厨房，打开了电磁炉。 加水，烧热，加面条，放点油盐。 面条腾腾的热气中，她的脸依旧是平静的，若是仔细看，能够看到她眼底深处的迷茫。 她吃了两口面条。 “嗡嗡嗡——” 云桑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拿起手机—— “徒儿，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为师给你准备了礼物，明天早点来学校。” “你一定会非常喜欢！” 云桑眨了眨眼睛。 今天才是她生日。 本命剑 祁恒很头疼，其实今天让徒弟送他回来，是因为今天是徒弟的生日，他给徒弟买了礼物。 可是到家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他给徒弟买的生日礼物是人间小女生喜欢的项链，还粉红色的！ 侮辱，这对于一个女剑修来说，就是□□裸地侮辱！ 一瞬间，祁剑修觉得自己是不是有毛病，他徒弟是女剑修啊！礼物不送宝剑送什么人类小女生喜欢的项链？ 于是夜色中，祁恒神色复杂看着小徒弟离开的背影，都没能说出生日快乐。 祁恒觉得自己是个懂得挽尊的长辈，为了避免他说完生日快乐却没有礼物送的尴尬，祁恒决定装作记错日期。 长辈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记错日期很正常。 于是他干脆给徒儿发信息，假装记成了明天才是徒弟的生日。 小徒儿回复了—— “不用礼物。你给我说生日快乐我就很开心了。” 祁恒心想，自己这个小徒弟实在是太好养活了，以前大徒弟二徒弟生日，他是绞尽脑汁还不得他们的喜欢。 小徒弟只要一句生日快乐就满足了。 他一定要为小徒弟找到最好的剑作为本命剑！ 云桑心里摸不清楚这人精神状态到底混乱到什么地步了，不管什么地步，她肯定都不能要礼物，要不然岂不是欺负智障人士吗？ 尴尬的是，祁恒第二天自己没有来学校。 云桑到教室就发现祁恒的座位空着，他也不是一两次不上早读。 早自习下课，云桑作为班长，给祁恒发了信息—— “你今天怎么没有来上早自习？” 祁恒回复道：“有点事情。” “严重吗？” “不严重，一会儿就回来了。” 云桑放下心，继续看书。过了一会儿，云桑听到外面有人叫自己：“云桑，你出来一下。” 云桑抬头就看到祁恒板着脸站在教室门口，他应该是试图严肃一点，所以板着脸面无表情，然而眼底依旧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其他同学哪里有云桑这么强，只看到了祁恒板着脸叫云桑出去，立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班长之位之争还没有落下帷幕呢！ 今天早上祁恒又逃课了，大家就觉得祁恒还是祁恒，并没有变化。 现在祁恒叫云桑出去，肯定是找云桑麻烦。 云桑的目光则是放在祁恒抱着的东西身上。 祁恒怀里抱着一个长形黑色盒子。 祁恒看了看其他有意无意看着他们的人，他对于这些总是窥视他的人类没有好感，于是对云桑说道：“桑桑，我们去那边。” 这个点，操场上没有人。 祁恒看着小徒弟，然后特别煽情的说道：“转眼间你就长这么大了，想当年师父刚见你的时候，天天跟在师父后面喊师父抱抱——” 云桑看着深情并茂，眼里还泛着慈祥的泪光的祁恒，她想，只是精神错乱，可能还有点妄想症！ “转眼你就十七岁了，为师心里盼着你快点长大，又希望你永远都是为师的小徒弟，这是为师送你的生日礼物，为师盼着你度过心魔劫，早日飞升修仙界。” 大清早的，操场上的风很大，从操场的入口疾驰而来，又呼啸而过。 云桑的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祁恒那饱含感情的话也被吹在风中，云桑听得是哭笑不得。如果挡住这个人少年气十足的脸，还真以为是哪儿来的长辈。 “谢谢。”这种场景下实在是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祁恒也不介意徒儿这么简单的回应，而是继续热情地把长条盒子塞在了云桑怀里，期待地看着她：“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他历尽千辛万苦才拿到的本命剑。 云桑只觉得这盒子看着就不便宜，她赶紧把盒子还给了祁恒，说道：“不用不用，不用送礼物这么麻烦，你跟我说生日快乐，我已经很开心了。” 祁恒又把盒子推给了云桑：“长者赐，不可辞，也就是师父送给你的东西不能推辞，懂吗？” 长者赐，不可辞？这人是去哪儿补习了语文？ 另一边，在操场外面一群人也是一脸震惊地偷偷观看他们俩—— “他们好像在抢东西——” “那个长盒子里面是什么？两个人抢来抢去的？” “会不会打起来？” “祁恒好像不打女人吧。” 一群人看不清楚那边的具体动作，看到那个长盒子在两个人之间来回，于是嘀嘀咕咕地说道。 “快跑，保安来了，好像是有人去举报说操场上有人打架，保安过来了！” 祁恒还在风里强调：“你打开看看，保证会非常喜欢！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收回！” 云桑这个时候才发现黑色的纸盒子上面还绣了精致的金色花纹，非常漂亮。 云桑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面—— 一把漆黑色的长剑！漆黑色的剑鞘上同样是金色的花纹，高贵又神秘。 云桑一脸懵逼地看向祁恒，这是管制刀具……吧？他从哪搞到的？ 祁恒以为她高兴傻了，于是拿出了长剑，拔出了长剑—— “试试看，喜不喜欢？” 几个保安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两个学生站在主席台前，其中一个学生手里拿着一把亮晃晃的长剑对着另外一个女学生！ 几个保安吓得心都颤了一下，大喊：“快停下来！你们是哪个班的学生？你们班主任是谁？” “你们俩不许跑！站住！” 李老师接到保安处打来的电话，手里的笔捏紧了：“什么？我马上就来！” 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保安手里拿着一把剑，他们班班长还有祁恒双双蹲在角落里，可怜又好笑。 “怎么回事？” “你们班这个叫祁恒的学生，把这么长的管制刀具带到学校里。” 云桑赶紧为祁恒辩解：“这是假的，不是真剑。” 刚才操场上保安大喝一声，云桑第一反应就是管制刀具，赶紧从祁恒手里抢过来，结果拿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是假的。 “假的也不行，你看看这个，还是照样有危险！” 班主任有点头疼：“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把这个东西拿到学校来？” 云桑琢磨了一下，觉得是时候告诉班主任祁恒精神错乱的事情，毕竟他现在精神错乱最好还是去接受治疗。 云桑想到这里，心里刺痛了一下。 “是我的错。”祁恒开口说道：“我本来是想要跟云桑炫耀我有一把剑。” 云桑扭过头看向撒谎一点都不生疏的人，那她现在怎么说？ 我生日，祁恒给我找了一把剑做礼物？ 他干嘛给你买礼物？ 他觉得我是他徒弟。 对比一下祁恒给出来的理由，云桑觉得，班主任怀疑她有臆想症…… 云桑垂头丧气地看了一眼祁恒，她现在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渴望朋友太渴望有长辈能够对自己好而出现了妄想症…… 云桑这个表情，祁恒只当是她真的很喜欢这个本命剑，于是对保安说道：“现在能把剑还给我了吗？” 保安没有接触过学校上层，他心目中只有自己的职责，开口说道：“不行，这个要没收。” 班主任赶紧劝道：“学校也有学校的规矩，这一次的事情就算了，你们好好回去学习，别耽搁下一节课。” 班主任很明显就是来帮祁恒的，三言两语就直接带走了两个人，保安也不好说什么了。 回去的时候，祁恒在云桑板着脸，趁着班主任在打电话，跟云桑说道：“徒儿啊，宝剑锋从磨砺出，你的宝剑和磨砺都来了，开不开心？” 云桑一头黑线地看着祁恒，见他认真地在等自己回答，只能敷衍的说道：“开心……我真的好开心。” “既然如此，为师给你找的本命剑绝不能落在外人手里，为师命你三天内拿回本命剑，若是拿不回来，为师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云桑不敢相信地偏过头，看着祁恒，她看到了对方坚毅冷酷的下巴，少年的眼里都是认真，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所以，您的徒弟们叛出师门，走之前还必须捅你一刀才肯走，您心里真的没有点数吗？ 机关重重 第十三章 此时正是下课时间，教学楼里闹哄哄的，班主任已经打完电话了，回头看他俩窃窃私语，道：“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再出现这种事情，我会给你们家长打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还有，祁恒，你带来的那把剑不便宜吧，我已经跟学校沟通过，晚自习放学的时候自己去保安室拿，到时候带回家去，别拿到学校来。”班主任补充道。 云桑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看来磨练没有了。 祁恒看了一眼自己的傻徒弟，道：“不用，就放在那里吧。” 班主任皱了皱眉头：“你不要了？” 祁恒：“这倒不是，我自有安排。” 班主任听得糊里糊涂的，那这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班主任一直都是走在前面，他们师徒走在后面，祁恒见班主任没说什么了，于是自己又锲而不舍地跟云桑咬耳根子—— “徒儿，你的本命剑你自己去拿回来。” “那看守宝剑的人类虽不是修仙者，却也不能小瞧。放置宝剑的地方更是机关重重，万万不可大意。” 云桑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保安室那个放收缴上来的违禁物品的柜子，是啊，机关重重，上面挂着两把大锁呢。 云桑并不想去偷东西，这要是被学校保安抓到了，祁恒这个幕后指使者没事，到时候她肯定会被通报批评，云桑毫不留情地拒绝道：“太难了，我不去偷，你想要的话，直接找班主任拿回来就可以了。” “傻徒儿，这怎么能叫偷呢？这是你的东西，你是去把它拿回来。”祁恒道。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去。” 祁恒回过身，拍了拍她的脑袋，语重心长地教育道：“徒儿啊，人类世界常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万丈高楼平地起，我们修仙之路同样是如此，你今天奋力拼搏去拿本命剑，明日度劫……” 祁恒望着天空的云彩，富有感情地感叹道：“当你飞升成神的时候，你就可以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这个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飞升成仙！” 云桑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人生导师上身的祁恒，保尔·柯察金听了想打人。 祁恒见徒弟不说话，继续说道：“届时为师会看着你，不会让你有危险。” 云桑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今天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我去拿。” 两个人说着说着已经回到教室了，下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的课，班主任比这两位走路谈事情的人走得快得多，已经在讲台上翻开了书本，现在终于见他们俩终于慢吞吞的回来了。 “快回座位上去，以后不能这样了，特别是云桑，你是班长，要做好带头作用。” 云桑对于这种话免疫，抬腿正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走在她前面的祁恒宣布道：“以后由我做班长。” 他像是说了一件对方铁定会答应的事情那样，压根没有商量的意思。 班主任懵了一下，祁恒以前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要当班干的想法，现在怎么突然就争取班长了？ 班主任当然是希望云桑做班长，在班主任看来，云桑是贫苦家里出来的老实孩子，她是很认真在管理班级，很多事情都不用她说，云桑都会很负责任地管理好，她当班主任这么多年，云桑给她省了不少心。 班主任想到这里，心下起了心思，开口说道：“要不然你当正班长，云桑当副班长协助你？” 祁恒板着脸开口道：“不用。云桑以后不接手任何管理事务。”他的小徒弟现在遇到了心魔劫，自然是耐心修炼，哪里有空来管这群愚不可及的人类？ 班上同学都竖起耳朵在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有高兴的，有沮丧的，也有忧虑以后班上的纪律和成绩的人。 当即就有人出声：“云桑做班长也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突然就不让她做班长了？”其实倒不是多支持云桑，更多的是怕祁恒。但是又不敢正面对上祁恒，只能拿云桑当借口。 董莉莉立马站了起来，呛声道：“以前让云桑当班长没意见，毕竟她是年级第一，现在看看云桑八校联考的成绩，她还是好好准备她的高考吧，高考可是她这样的人改命的唯一机会，别到时候连三本都考不上，到时候反过来怪我们班上浪费了她的时间。” 这话说的太诛心了，戳了不少心的心窝子，班上有钱成绩差的同学和成绩好，没钱的同学本来就是相互看不惯相互看不起。 之前云桑压着，还没有正面battle过，现在这话一出，一下子就彻底闹大了。 班上瞬间像是烧开的油锅里泼进去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你们倒是命好，可惜你们这辈子能吹的就只有投胎这一项技术了。” “云桑应该不会放弃当班长，之前她们恶作剧逼了那么多次，云桑也没有松口。” “那也比你们好，你们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到我们的起点。” 云桑已经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她转了转手里的笔，头都没有抬，眼睛看着证明题，她的声音明明不大，在这闹腾腾的教室依旧是瞬间引起了所有的注意。 云桑说：“可以。” 董莉莉愣了一下，紧接着快速反应过来，对着云桑就是一顿炮轰：“这可是你说的，那从今天起你就不是班长了，你没资格管我们了！你也没资格向老师告我们的状！更没资格跟我们家长联系！” 董莉莉讨厌云桑，可是她还是知道云桑这个人有一说一，不会反悔，所以快速的再确定一遍。 “你说错了一点。”云桑表情依旧是平静的，也没有人发现她在听到八校联考和高考的时候，嘴唇上的血色快速地褪去。 “什么意思？你还想告状？！”董莉莉把书卷成了一个圆筒，指着云桑。 云桑抬眼，看了她一眼，说道：“不是我联系你们家长，而是你们的家长在联系我。” 云桑补充道：“以后他们所有的短信我都会回新任班长的手机号。” 祁恒的头号小弟看了看坐在讲台上脸色不好看的班主任，又看了看没有什么表情的祁恒，觉得他们和祁哥在这个班受了两年的苦，现在是时候反击了。 祁恒的头号小弟立马站了起来，给自己老大争取权益，说道：“得提前说清楚，以前云桑做班长拥有的权利，祁哥也得有吧？” 董莉莉：“对对对，以前云桑能够决定我们所有自习课做什么，祁哥也要有这个权力！云桑能够制定班规，祁哥也必须有这个权力！” 一直没有说话的祁恒，这个时候突然就开口说道：“叫班长。” 他是云桑的师父，这些人叫他哥岂不是想给他徒儿当长辈？祁恒觉得还是叫班长比较好。毕竟班长就相当于长老。 头号小弟和董莉莉瞬间以为祁恒这是跟他们站在一队，一群人开始拍着桌子叫：“班长！班长！班长！” 拍桌子的有力生，再加上少年少女们激动的声线，整个教室跟个菜市场似的。 董莉莉甚至还给了云桑一个挑衅的眼神，这就是得罪他们的下场。 前面三排的学霸们脸色难看极了，有人已经扯了卫生纸开始塞耳朵。 班主任本来是想要等云桑自己出来争取，她倒是不想得罪这群富二代，哪曾想云桑直接拒绝了做班长，她脸色难看了起来，只能说道：“那以后就是祁恒是咱们班的班长了。” 这话一落，再一次迎来了倒数三排的一片欢呼声，前面几排的学霸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反倒是云桑，无数目光向她涌来，那里面有幸灾乐祸，那里面夹杂着同情，同情她做了两年班长，居然如此不得人心，也有同情她以后的遭遇，毕竟她之前做班长可是把那群富二代得罪得死死的，尤其是祁恒。 目光中也有责备，责备她居然没有站出来维持班上秩序。 而云桑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目光放在今天要学的新内容上。 这节课一下课，云桑的前排回过头：“云桑，你干嘛不当班长了？我觉得你当班长当得挺好的。” 云桑头也没抬，纤细的手转动着黑色的签字笔：“成绩下降，没资格，无法反驳。” 毕竟一开始班主任选她做班长是因为她的成绩，而现在她成绩下降太狠，她无法反驳，与其让她们用这个点攻击她，不如自己配合一点。 再说了，祁恒…… 云桑放下手里的笔，看向最后一排埋头似乎在写什么的祁恒。 祁恒专心致志地在写东西，他周围都是那群同学，自然个个喜气洋洋，说话的声音都高八拍—— “祁哥，以后这个班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祁哥，你以后天天让云桑倒垃圾！” “那太简单了，应该让她也尝尝我们这两年吃的苦！” “那让她也抄书？抄一百遍滕王阁序？” “错了，她根本不怕这个好不好？说不一定还非常乐意。” “懂了！” “那我们以后不许她做作业！撕了她的作业本！” “对，把她所有的作业都撕了！让她一本作业都交不了！”其中一个男生愤怒地说道。 一群人的声音真是咬牙切齿，翻身当家做主的第一天，情绪失控了。 云桑侧耳倾听，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想，她这两年做班长是不是真的把班上管得太严了？ 直接影响就是这群不良少年重拾旧业的第一步怎么跟小学生复仇似的？ 还是一年级的那种。 新班规 云桑不做班长了，既然这样，班上的记录本，班规，卫生值日表还有学生信息表都要交给祁恒。 云桑做班长的时候，拥有的权利是真的不小，尤其是记录本，上面有统计出来的各种违规记录，班上很多同学讨厌这个本子。 云桑刚把硬皮笔记本拿出来，董莉莉带着几个女生就过来了：“班长，你这个不会还想自己留着吧？” 云桑也不介意，道：“没打算自己留着，给祁恒吧。” 董莉莉她们乐了，以前祁恒被记名字的次数是最多的，他最讨厌这个本子了，肯定不会要。 “祁恒不会要的。” 云桑走到了祁恒面前，把这些东西交给了祁恒，祁恒看了看那个记录违规的本子和记录班规的本子，说道：“这些东西都用不上。” 云桑心里莫名地有种失落感，她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 不对，一直以来，祁恒就是跟她作对，他们俩的相处甚少有和颜悦色的时候。 这就两天，自己怎么就会因为祁恒拒绝自己的东西觉得不高兴？ 难不成自己还真把对方当做异父异母的师父了？ 想到这里，云桑几乎是瞬间就调节好了心情，她抬眼就看到董莉莉看笑话的目光，觉得对方跟个小学生排挤同学似的，自己计较的样子也怪没意思的，于是说道：“提前说好，你做了班长，后面班上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不会再管了，本子我扔了。” 祁恒抬起头，道：“早该扔了，你那一套实在是太过于……” 祁恒本想说自己徒弟那一套管理人的方案实在是太过于仁慈，才会导致这些愚蠢的凡人修为没有丝毫进步，还践踏她的好意。 祁恒说着说着，还没说完就看到小徒弟压根儿不理他，转身就把东西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祁恒在最后一排的位置，垃圾桶在教室前面，几个本子在空中拔出一个完美的弧线，直接进了垃圾桶。 徒儿真帅气！第一剑修点了点头，这身手，百岁之类的同龄人，无人能及！ “徒——”赞美的话还没出口，云桑大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后面几排又传来了一次狂欢—— “真是太爽了，第1次看到云桑这么吃瘪！” “祁班长，以后我们都跟着你混了！” 云桑的同桌听到了这些话，心里很是不舒服，说道：“云桑，你还是继续当班长，她们这样疯，咱们班根本没有办法学习。” “对，你管管她们吧。”右上角的人也被这些噪音弄得没有办法写作业了，回过头来说道。 云桑继续埋头，手上的笔动着，一行一行的公式整齐地排列着，如同标准答案，她道：“心静自然能够学习。” “云桑，你不觉得太吵了，静不下心来写吗？” 云桑没抬头，说道：“我小时候有段时间写家庭作业是在火车车站。” 前排几个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心里有点不满，努了努嘴，小声跟自己的同桌说道：“你有没有觉得云桑有点自私，她不觉得影响就不管班上其他人了？这不是专门折腾我们吗？” 班上几个好成绩也是抱团的，教室里实在是太吵了，几个人立马就气冲冲地出去了，走廊上人倒是不多，他们一边朝着厕所走去，一边说道—— “云桑也太奇怪了，以前怎么要她的班长职位她都不给，现在说给就给了。” “会不会她以前的成绩真的就是作弊，现在怕那些人逮着这个事情不放，所以就把班长职位作为顺水人情送给那群人。” 说这话的人是这一次八校联考云桑他们班的第一名，以往被云桑压得死死的，还得了一个万年老二的称呼，这一次好不容易超过了云桑，结果所有人关注点依旧在云桑身上，他依旧被人叫万年老二。 万年老二想起这些事情就愤愤不平，继续说道：“她这样做的话太过分了吧，完全就是把咱们班当人情为她的错买单！” 旁边的人附和道：“对啊，现在我们班这么吵，要怎么学习！” 祁恒正好也来上厕所，听到他们的话，开口说道：“你们不满意我做班长？” 几个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间就不敢说话了。 祁恒道：“愚不可及！我徒儿的能力也是你们这群人能够质疑的？” tu儿？ 几个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祁恒已经离开了。 “祁恒自己写了班规贴出来了。贴在后面黑板上的，你们要不要去看看？”刚回教室就听到其他人在讨论。 祁恒居然自己写了班规？岂不是全部是针对他们的？说不定还会恶作剧整云桑！ 几个学霸走到了教室后面，这才发现围在黑板前的所有人的神情都非常的复杂，尤其是那群富二代。 学霸从人群挤了进去，就看到黑板上，整整齐齐地贴了十张A4纸，从左到右，涉及了大大小小的各项规定。 “班规以及惩罚规定。 一，日常功课规定 1，5:30操场集合开始晨练，6:30结束晨练，不得迟到缺席。违者舞剑五百下。 2，按时完成学校的基本功课，基本课期间不得打闹嬉戏，不得说话打游戏。违者抄写该基本课的课本一遍。 3，晚自习进行白天的基本功课抽查。 每人三道题，答错抄写该题一百遍。” 二，基本功课课间规定 1，姿态端庄，保持安静。 2,课前预习，课上学习，不得走神。 ………… 学霸们从第一张纸看到了最后一张纸。 这哪里是班规，这整个一地狱生存规范。 晨练是什么东西？尤其是早上5:30开始？ 也难怪这群富二代心态崩了，个个不敢相信地看向祁恒，偏偏祁恒板着脸，压根不准备跟任何人沟通。 他就站在那里，语气危险地说道：“有问题可以提出来。” 然而，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提出问题。 “没有！” 不是真的，这个班规太不可思议了，肯定不是真的！ 云桑并没有去看所谓的新鲜出炉的地狱生存规范手册，之前扔她自己写的班规时情绪有点不对劲，她在思考自己的心理状态。 “这是给你的。”祁恒走到云桑身边，递给了她一张A4纸，“门规，记得背熟，我会抽查。” 云桑看了看祁恒，他正注视着自己，云桑低下头，打开就看到—— “第一条：尊敬师长，永远不要因为魔修背叛师尊。” 云桑嘴角上扬，祁恒脑海里真的是有阴影。 “第二条：长者赐，不可辞。” “第三条：勤学苦练，不惧困难。” “第四条：坦诚相待，不可欺瞒师父” “第五条：正在开发中……” 惩罚：违背一条，念一百遍我爱飞升，飞升爱我，以便坚定道心。 ps:一切解释权归祁恒所有。 云桑目光放在倒数第二行字上看了两遍—— 哪儿来的小学生惩罚？ 祁恒期待地看着她，见她已经看完了，修长玉白的手指敲了敲她的桌子，咳嗽了两下，道：“背下来，我会抽查。” 云桑被惩罚逗乐了，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曾经某人一颗爱徒之心无处安放的时候给她发的信息，于是抬起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说了一个冷笑话—— “我还以为惩罚会是念一百遍我爱师父，师父爱我呢？” 云桑光洁的额头迎来了祁恒跟教育小孩地弹了一下。 “别皮。”少年师父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眼神飘忽，说道：“重点看看第三条，你今天晚上去做任务还能用上。” 刚皮了一下的云桑一瞬间整个表情都僵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同情即将迎来十页班规的高三生活的同学们，还是该同情即将要去接受宝剑和磨砺的自己。 乖宝宝 第十五章 班上的学霸派和学渣派可谓是头一次达到了共识，对于这个祁恒新鲜出炉的班规只有一个想法。 闹闹样子，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是做个样子出来，按照祁恒平时不爱学习的样子，他都不一定能够一整天都待在教室里，又怎么监督大家？ 尤其是班规上那些匪夷所思的条例—— “不可能吧，你看第一条早上5:30就得去操场上集合，怎么可能5:30我们宿舍楼下的门都还没开，我们宿舍楼的大门是6点开。” “那么早，操场的门也没开。” “对啊对啊，怎么可能！” “再说了，上课还要求仪表端庄，不可以走神？这个没办法执行吧？” 这样一想，大家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各回座位。 云桑的笔顿了一下，她们的班规不好执行，云桑也不觉得祁恒能够执行，但是她面临的任务倒是麻烦。 祁恒一定要她去拿回那把剑，她最好的选择是咬死了不答应自己就是个不上进的徒弟。 云桑道德观里面，自己去拿，那是偷。而且还有两把大锁，到时候破坏了，被发现了，去全校师生面前做检讨，她丢不起这个人。 虽然从小到大是在丢人的路上就是在丢人，她还是有自己的原则。 “怎么了？”同桌问道。 云桑回过神，目光再一次聚集在选择题上面，说道：“没事。” “你是不是也在想班规的事情？祁恒这两天好像不太对，他做班长怎么会弄出这种班规来？” 云桑眉心跳了跳，窗外的阴云挡住了太阳，空气有点沉闷，云桑觉得肯定是空气有点沉闷的缘故，她并不希望其他人知道祁恒精神错乱的事情。 云桑放下了笔，皱了皱眉头，说道：“估计是心血来潮。” 同桌还想说什么，云桑觉得教室闷，同学们的嬉笑声，纸团扔来扔去的声音，混合着有人拖桌子发出来的刺耳声音，形成了一种尖锐的闷。 云桑起身，走出了教室，来到了外面的走廊上，一阵新鲜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不知名的夏日的味道。 云桑看向了天空，心情并没有变得更开阔，反而叹了一口气，同桌提醒了她一个事情。 祁恒这样作下去，同学们迟早会发现他的异常。 的确，一直以来，她都在想办法让祁恒的父亲和班主任相信祁恒精神错乱了，那是因为需要治疗，祁恒这种情况应该要专业引导治疗才对，他想要接受治疗，自然需要祁父和班主任这些大人相信他精神错乱了。 而班上同学。 云桑作为带过两年的班长，她不带私人感情，非常客观的评价—— 看热闹不嫌事大，缺乏同理心。 云桑不希望祁恒被他们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甚至宁可对方在这群人心目中是个脾气不定，冲动易怒的校霸，也不想别人在背后议论他说他是精神错乱的神经病。 云桑倒不是因为祁恒自称是她师父所以这样为他着想，她心里埋着一个炸弹—— 对方的精神错乱会不会是因为当时接她引起的。 有这种猜想在，云桑怎么也不可能放手不管祁恒。 “你在想什么？我刚叫你你都没有回我。” 云桑回过神就看到近在眼前的祁恒的脸，吓了一跳，道：“怎么了？” “为师见你发呆，是在担心班规的事情？你只需要遵从门规就是了。”祁恒小声道，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带着一种奇特的光彩，像少年人的仗义，又有成年人的宠溺。 两种气质在他脸上居然没有矛盾。 “门规也够让我头疼了。”云桑像模像样的叹了一口气。 “徒儿，你变了。”祁恒幽幽地说道，一双桃花眼就看着云桑，“徒儿，为师会好好教导你，引你回正道。” 云桑看到他这样，要不让同学们知道他精神错乱的事情，云桑回过头看了看班上那群同学，她太难了。 “祁恒，你要掩饰一下，不要在其他同学面前表现出咱们的关系，还有你那第一剑修的身份，这么有排面的身份，你现在沦为给一群凡人做管理者，传出去了，整个修仙界的剑修都要笑死。” 祁恒皱了皱眉头，道：“为师不是那种重名重利的人。” 云桑幽幽地看着他，道：“我是。等我以后回了修仙界，别人就会指着我说——” 云桑语气尖锐了起来，学着以前那些嘲讽过她的声音：“你就是云桑吧，那个去人间历劫还要把师父带在身边的剑修？” “你这种人怎么配做剑修？你还是回家当你师父的乖宝宝吧？” 祁恒脱口而出：“你想做为师的乖宝宝？” 云桑手有点痒，忍了忍，他精神错乱，他精神错乱：“你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你身份一旦败露，别人都会嘲笑我，以后我在修仙界就交不到朋友。” 这下子祁恒表情严肃了起来，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改变了，像是被突然侵犯到领地的猛兽：“谁？谁敢嘲笑你？” 他接着明白过来了徒儿在说什么，收敛了这王霸之气，语气变得温和了不少，道：“这些事情交给为师，你只管好好修炼。” 云桑：“……”师父一直以来说话前后不一，真的非常不靠谱，还好他不是真的为人师表。 下一节课是英语课，出了名的睡课，班上后面同学能够睡倒一边，云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挺直了腰板，手里的英语书翻到了今天要学的这一课。 英语老师走进来，就看到班上同学都拿着书，表情一个比一个奇怪。 英语老师也没看出来什么名堂，走到黑板前，打开了投影仪，他打开投影仪的时候，下面有人在嗑瓜子，他也没在乎，说道：“今天我们来学习新的单元——” 就在这个时候，英语老师就看到坐在最后一排的祁恒站了起来。 英语老师是个平和的中年男人，中年秃头的他被班上同学恶作剧了好几次，尽管如此，还是问道：“祁恒同学有事吗？” 祁恒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拿了英语书，对着英语老师点了点头，这个人类毕竟要传授他徒弟基本功法，基本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你继续教，我处理点事情。”祁恒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严肃凝重，丝毫不像个学生。 他说完了以后，走到了自己的那几个小弟桌前，挨个敲了敲头：“班规第二大条第4点。” 慈祥又稳重 第十六章 英语课第一次这么安静，安静到英语老师都有几分不习惯。 他……他现在是在对着四十二个木头人讲课吗？ 英语老师看了一眼最后一排坐着的祁恒，见他“慈祥又稳重”地对着自己点了点头，仿佛完成了什么仪式的交接。 慈祥？稳重？ 那还是我们班那个小霸王吗？ 英语老师就这么恍恍惚惚的完成了一节课，接下来来的数学老师生物老师同样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整个班的同学如木头人一样坐着，没有窃窃私语，没有的桌子拉动的声音，没有上课吃东西的声音…… 还有点不习惯…… 云桑同样也很惊讶，她没有想到祁恒这么严格，真的做到了维持课堂秩序，只是，云桑整个上课时间都觉得心里好像还挂念着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云桑认真的想了想，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事。 按理说如果真的非常重要的事情，应该不会忘，既然忘了说明也没有那么重要。 云桑自我安慰了一下，就又投入了学习中。 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 “云桑，过来一下。”祁恒板着脸，走了过来。 云桑：“一起去吃午饭？” 祁恒带着云桑走出了教室，穿过了人群，下了楼，来到了学校的保安室外面。 此时正好就是饭点，保安室的人已经去吃饭了，门已经上锁，大铁门旁边有两窗户。 祁恒站在一边，对着云桑招了招手，道：“徒儿，过去，先去探一探虚实，今天晚上你需要知道这里的情况。” 云桑看了看大铁门，又看了看窗户，最后看向祁恒：“你认真的？” 祁恒：“此地机关重重，千万小心。” 云桑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算了自己欠祁恒的，谁让他精神错乱了。 云桑走上前，敷衍了事地看了看大铁门，然后又透过窗户往里面看，保安室里面的陈列并不复杂，一个大桌子，两把凳子，后面是一个大柜子。 柜子上挂的两把锁，估计一把锁是坏了。 云桑回过头，祁恒正精微地冲她点了点头，眼神里都是赞美。 云桑非常不合时宜的想到了一个事情，曾经她无数次许愿，给她一个长辈。 温和一点，对她好一点，能够对她的人生表示肯定，能够对她的成功给予赞美。 老天爷真是别出心裁！ 云桑走了回来，道：“里面机关太多了，我进不去，这本命剑找班主任拿回来吧。” 云桑补充道：“找班主任拿回来，这叫智取，智取也是一种经验。” 祁恒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剑修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于人下。” “怎么能低声下气地去让别人帮你完成任务？” “我拿，我拿还不行吗？”云桑面无表情地看向了祁恒。 祁恒看了看不远处的食堂，道：“走，带你去吃饭。” 两个人走在林荫路间，并排着走着，云桑心里还盘算着晚上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祁恒时不时看向她的目光。 到了食堂，云桑打菜的时候，祁恒很自然地给她刷饭卡，然后离开。 云桑手抖了一下，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也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个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了…… 祁恒他说他辟谷了，也就是说从昨天到今天，他一共就喝了一瓶她买的牛奶。 云桑错愕地看向眼前的祁恒，赶紧把手里的餐盘递给了他：“帮我拿着，我再去打一份。” 祁恒以为她吃一份吃不饱，把饭卡递给了她，说道：“去吧。” 云桑犹豫了一下，接了下来，回到了窗口。 “多打一点。” 刷卡的时候还是用的自己的卡。 于是，两个人一人端着一份餐回到了二楼的包间。 祁恒在云桑对面坐了下来，把餐盘也推到了云桑面前。 云桑把后面打的这一份，无论是菜还是饭都十足的午餐推给了祁恒：“师父也吃。” 云桑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叫对方师父，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她大多数情况下会回避称呼。 饭菜发出诱人的香气，让人胃口大开。 祁恒看了看自己面前这份午餐，他收回了视线，一派不食人间烟火地说道：“为师辟谷了。” 云桑板着脸，不想跟他讲大道理了：“吃！” 祁恒看了看云桑：“徒儿，你今天好凶。” 他敲了敲桌子，看着云桑，说道：“为师向来不会吃这人间的俗——” 这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半块沾着西红柿汁的鸡蛋。 云桑考虑到他昨天到今天都没吃东西，所以打的菜都是不辣的菜。 祁恒愣了一下，还是张嘴吃了下去，脸上有可疑的红晕。 云桑把筷子递给了祁恒，道：“好了，接下来自己吃。” “要是不吃的话，我就一筷子一筷子喂你吃下去。” “堂堂一个师父，还是修仙界的第一剑修，吃饭还需要徒弟喂，到时候肯定都笑话你。” 祁恒看了云桑一眼，那一眼仿佛在说为师不在乎名声。 不过他还是接过了筷子，云桑松了一口气。 只要愿意吃饭就行。 另一边董莉莉一群人午饭都没有吃，坐在教室里，气氛压抑。 “祁恒怎么了？” “他现在对云桑越来越奇怪了。” “是啊，之前就有别的班级说，祁恒给云桑刷饭卡。” “不会……不会是云桑给祁恒下了蛊吧？” “现在哪有这种东西？”另外一个同学说道。 “那祁恒怎么会不讨厌云桑了？”董莉莉说道。 她突然之间站了起来，说道：“这里面肯定是云桑做了什么。” “肯定是她，她以前绝对不会把班长之位交出来，现在这么轻松地放弃了，她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大家瞬间就想起了这两年，云桑对付她们用过的种种手段。 她们没有一次不憋屈，现在好不容易看云桑憋屈了，偏偏祁恒帮她了。 说明肯定是云桑又一次做了什么。 “明天开始，我们观察她们两个人的情况！”董莉莉想到了什么，说道。 “那明天早上我们需要5点多来学校吗？”旁边，祁恒的头号小弟问道。 这群学渣都是在外面走读。 “5点多来学校做什么？”董莉莉道。 “班规上说明天早上5:30去操场上集合，早练。” 应激反应 第十七章 其他所有人都在为班规里面提到的明天早上五点起床去操场的事情纠结。 只有云桑在纠结晚上盗取本命剑的事情。 老天爷第1次帮了云桑。 下雨了。 晚自习第一节课的时候，噼噼啪啪的雨声惊动了教室里的沉闷气氛。 祁恒坐在讲台上，看着书本，祁恒看来，他是失去修为以后，导致对这些基础知识一窍不通。 “我以前到底怎么做到记住这么多基础功法？”祁恒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祁恒回忆了一下—— 好像也是云峰上苦练了几百年，也在人界历劫了好几次。 他倒是没有觉得现在失去修为有什么大不了，只是想着以前能够念回来，现在也一定能。 他这幅看书的模样也的确威震到了其他学生，学霸们认真做题，学渣们坐在位置上，度秒如年，也只能熬着。 窗外依旧是噼噼啪啪的雨声，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一下课，所有人都涌向了走廊窗户，今天出门的时候并没有下雨，所以谁也没有带伞。 走读生还好，家里人肯定会过来送伞。 云桑倒是很开心，毕竟这样一来，就不用去偷本命剑了。 很明显，她低估了祁恒。 晚自习下课，雨依旧没有停，不仅没有停，而且越下越大，炸雷在天空中轰轰作响，震得人耳朵发疼。 其他班的班主任已经组织大家回寝室—— “住寝室的同学不要在树下逗留，快回寝室。” “校外的同学回家以后发信息报平安。” 以往这种事情，都是云桑处理，云桑看到大家拥挤地在外面踏水的时候，条件反射的站了出来，下一秒意识到自己不是班长，便不再开口，而是看向了祁恒。 祁恒原本正在思索问题，徒弟看了过来，于是开口说道：“这一次渡劫的道友凶多吉少。” 好在雨声大雷声大闪电够亮，其他人并没有听到祁恒的话，就是听到了也只会当个笑话。 云桑一言难尽地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闪电划开，紧接着又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她在雷声停下的时候，问祁恒道：“我以后也要被雷劈吗？” 祁恒有点奇怪地看了云桑一眼，开口说道：“自然。” 云桑后背一凉，看着祁恒，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她绝对不能成才，绝对不能成才，若是哪一天达到了圆满需要雷劫。 云桑可不觉得自己被雷劈了，以后还能活。 祁恒见她脸色苍白，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他也没当一回事，而是开口道：“过来吧，回家了。” 住读生已经陆陆续续往寝室跑去，走读生也有人送伞，很快就只剩下祁恒和云桑两个人了。 祁恒拉着云桑走进了雨中。 雨水打在祁恒身上，祁恒似乎惊讶了一下。 云桑也跟着淋雨，然而下一秒，她就被什么拢住了头。 云桑抬起头就发现祁恒的手盖在她头上。 这个动作太傻了，两个人在大雨中，云桑赶紧把他手薅下来：“跑！”总不能在这里傻站着淋雨吧。 祁恒一边被云桑带着跑，一边说道：“为师还是第一次淋雨……” 云桑正要说，知道你是富家大少爷，不会淋雨。 结果就听到祁恒说道：“为师以前的能力中有避雨这一项，一般雨根本落不到我身上就蒸发了。” 云桑面无表情的拖着人家跑：“那可真是这些雨水的幸运。” 好在两个人没跑多远，祁恒家的人就给他送雨伞过来了。 车子就停在学校大门口，车上的人拿着两把大黑伞走了下来，然而，祁恒看到人的一瞬间，拖着云桑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两个人瞬间就躲在了学校大门的石狮子后面，好在学校大门这里上面有遮挡，两个人倒是淋不到雨。 云桑这才看到刚才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女人手里举着一把黑伞，另一只手拿着伞。 “我们为什么要躲她？” 祁恒道：“还记得为师跟你提过你大师兄的事情吗？” 云桑点了点头，祁恒他爸被祁恒说成是他叛出师门的大徒弟，这样的经历实在是难以忘记。 “那便是引诱你大师兄叛出师门的魔修。” 云桑皱了皱眉头，看向不远处朝着这边张望的女人，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想。 之前她是班长，自然知道祁恒是离异家庭，他跟着他父亲。 估计离婚就是叛出师门吧。 云桑心里叹了一口气，看向这个人的侧脸，一时之间心里居然多了几分同情。 他精神错乱成这个样子了，他父亲已经知道了却没有带他去接受专业的治疗，多多少少会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 云桑其实特想过去拿伞，无奈她肯定是不能去的。 那边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径直朝着云桑和祁恒的位置走了过来。 云桑的脑子转得特别快，祁恒精神失常的事情她不想让这个女人知道。 云桑想到这里，立马转过头，在祁恒耳边小声对祁恒说道：“师父，你现在失去了所有的修为，你这一次来人间她估计不知道，她是魔修，咱们不是她的对手，一会儿不要暴露身份，你什么话都不要说。知道吗？” 祁恒皱了皱眉头，倒也觉得徒弟说得很对，只是心里无奈，为何自己失去了修为变成了手屠魔修之力的凡人，导致自己徒弟缕缕低声下气。 于是，云桑“面带屈辱”“被迫”“低声下气”地接受了来人的伞，女人的目光一直放在祁恒身上，似乎在观察什么，语气倒是十足地温和：“今天雷雨来的突然，我想你肯定没带伞，所以我就过来给你送伞。” “你要是有空可以回家来看看，你爸他很想你。” 祁恒似乎想说什么，云桑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谢谢你的伞。” 女人大概觉得祁恒肯定不会跟她说话，也不会上她的车，于是就对云桑歉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云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奇怪。 云桑回过头，就看到祁恒表情有些许的痛苦，甚至手腕开始出现了痉挛。 云桑大惊：“怎么了？祁恒？我带你去医院！” 祁恒脸色苍白，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开口道：“没事，只是一些后遗症。” “嗯？” “他们曾经弄断过我的手。” 云桑：“？？？”不是假的吗？怎么还会有这种应激反应？ 预知能力 第十八章 女人离开了，云桑手里拿着她给的两把伞，递了一把伞给祁恒。 祁恒嫌弃地看了看伞，说道：“为师不要。” 云桑压根没有准备跟他讲道理，把伞撑了起来的同时遮在他头上。 祁恒正要说话，云桑抢先说道：“我要快点回家，淋了雨怕感冒。” 果然，祁恒原本别别扭扭不想用魔修的东西，听了这话以后，立马就不再抗拒了。 云桑跟祁恒分开以后，走回了自己家，大雨中，她一边走一边想今天遇到的这个女人。 很快便到家了，掏出钥匙，打开门，本来想放下书包就去洗澡，结果打开门就听到母亲的房间似乎有声音。 外面的雨声大作，压住了云桑开锁进门的声音。 此时此刻，操劳了一天的中年女人正坐在床边，絮絮叨叨地正在咒骂着什么。 云桑站在母亲房间的门外，廉价的出租屋并没有什么隔音效果。 “我想借一点钱，我女儿想要上补习班。” “她哭着闹着想要，又是青春期，我也没有办法。” “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有出息，毕竟是我对不起她。” 那边听到这话很是愤怒：“你辛辛苦苦拉扯大她，怎么还对不起她了？” “我不像别的妈妈那样好的条件，她……唉，她以后就会明白我爱她，等她以后就会发现我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她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爱她的人了。” 那边的人：“唉，李姐，你真的是……” 单身母亲抚养不争气的女儿，女儿任性不懂事的形象跃然纸上。 云桑的身体发凉，不是因为母亲用自己塑造自己伟大的单身母亲形象。 她站在门外，雨水顺着发丝掉落在地上，手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她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云桑突然发现，自己这一生很是悲哀。 她麻木地回到了浴室，任由温水喷在身上，最后吹干了头发，躺在床上。 旁边的手机有信息发进来，云桑有气无力地拿了过来—— 祁恒：［徒儿，回到家以后，把那魔修的东西扔出去，知道吗？］祁恒说的是那把黑伞。 云桑：［嗯。］ 祁恒：［徒儿今天话有点少。］ 云桑盖上了被子，身体依旧是冷的，她面无表情地回复道：［师父，你跟我讲讲你和大师兄的故事吧。］大师兄便是祁恒的父亲，云桑突然很想知道精神错乱的祁恒的记忆中，他们是什么样的故事。 祁恒那边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复，就在云桑以为对方不会回复，准备早点睡觉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你大师兄以前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当初拜到我门下，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为人单纯善良，每天都忙着去斩妖除魔。” “彼时他是为师的第一个徒弟，为师心里不放心，每次他出门都会给他带满法宝。” “那段时间过得也算不错。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魔修，魔修被他带回了门派，他告诉我，那个魔修是个好人，希望我能够接受。” “刚开始为师并不知道他跟魔修的真实关系，也没有对魔修有意见。却不曾想，魔修本性难移，偷袭为师，为师被废了一只手，若不是长老回来得快，我的手就再也不能拿剑了。” “事后，那逆徒居然说是为师的错，为师勃然大怒，那逆徒见此，捅了为师一剑，带着魔修离开了门派。” 云桑看着这些内容，大概换成了能够理解的现实，然后回复道：“师父肯定很难过。” 那边的祁恒回复道：“现在倒是不难过了，那魔修本性难移，再过一年零三个月二十天，那魔修就会背叛那个叛徒。” “啊？师父你怎么知道的？”还一年零三个月二十天，这么精准的数字。 “为师会预言，自然知道。” 云桑本来面无表情的脸都露出了笑意：“师父你居然会预言，那师父能够预言到我的未来吗？” 那边停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复，云桑接着就看到祁恒给她打电话了。 “师父？” 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开口说道：“预言中的东西可以被改变，你不要管这些。” 云桑觉得对方这个态度很有意思，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却又不想告诉她。 云桑自然不可能相信对方能够预言，于是开玩笑地说道：“那师父说说我以后吧？” “这个不行。” “说出来会对师父的修为有影响？” “这倒没有。” 云桑道：“师父不想告诉我对我的预知？那师父预知一下其他人？” “比如说董莉莉？”云桑没有想到其他人，就干脆问了一个平时在她面前存在感刷得最高的一个。 “再过六个月她家会破产，她会从这个小门派离开。” 云桑：“……”说得跟真的一样，以及，祁恒对董莉莉怨念很大啊。 “那师父呢？师父预知过自己吗？” 祁恒的声音变得清清冷冷，仿佛在回忆预知里的内容：“身死道消。” 感情在你的预知里，没有一个好结局。 云桑回复道：“那我以后是不是过得很不好，没有度过心魔劫，也没有飞升修仙界？还为了魔修叛出了师门？”云桑开玩笑地说道，纯粹是在逗祁恒玩。 她这话一说出来，那边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人缓缓地开口说道：“为师不会让那些事情发生。” 果然，祁恒的预知里，全员悲剧。 云桑憋着笑，感情祁恒还有这种爱好，在脑海里都构思好了她以后会为了魔修叛出师门的剧本了。 大概是跟祁恒这种聊天让她心情好了起来，云桑开口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叛出师门，也不会捅你。” 那边的祁恒依旧没有说话，他听着徒弟的声音，眼睛看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他的徒弟的未来，比她徒弟想象得还要难。 他预知到了很可怕的事情。 祁恒并没有准备告诉他徒弟，因为这些事情，他徒弟知道了也没用，反而会影响现在的正常生活。 祁恒听着另一边徒弟保证的话，心里有了主意。 他绝对不会，也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的徒弟，谁也不能。 早练 第十九章 学校的道路上堆满了残枝绿叶，地面已经干了，除了那些歪歪斜斜的树，空气中已经感觉不出来昨天晚上的暴雨了。 云桑走在学校里，还有二十分钟就要上早自习了。 她今天比以往来得晚，云桑管着教室门钥匙，所以她向来都是第1个到教室的人。 只是—— 云桑绕过了教学楼，原本以为今天自己来晚了，走廊上会站满了同学，结果到了二楼才发现，她们班外面的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 教室的门依旧关着。 云桑走过去，打开了教室门。 有点奇怪，按理说，只有20分钟就要上早自习，至少住寝室的同学应该都到教室来了。 她走进教室，放下书包，抬眼就看到了操场上有一群人在跑步。 他们的教学楼是3栋教学楼中最靠近操场的这一栋，从他们的教室往外看，能够看到不远处的操场。 操场上，一群人正在跑步，看样子是跑不动了，慢吞吞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正在赶这些人，跟赶羊似的。 那是……祁恒？ 云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昨天祁恒定了所谓的班规，里面最不合理的一条是早上5:30去操场上集合进行早练。 由于“5:30不可能把所有人叫起来”“5:30寝室楼没开”“5:30操场的门没开”等等因素，云桑也不觉得能够做到。 可是现在…… 云桑站在教室，没一会儿，一群走路软绵绵，像是踩在棉花上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回来了—— “我的腿断了……” “我喉咙在冒烟……” “好困……” 几乎所有人回到教室第一件事情就是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着话。 云桑的同桌是个男生，同样精疲力尽地对云桑说道：“班……云桑，你怎么逃过早练的？” 云桑也很惊讶：“你们真的是5:30去操场集合了？” “能不去吗？他来寝室把我们叫起来的。” 云桑：“……”有这个行动力，干什么不行？ 紧接着，云桑又偷听到走读生就简单多了，祁恒给她们家长发了信息。 云桑除了一句佩服，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桑为什么可以不用参加早练？”突然间，有人问道。 云桑抬起头就看到每天锲而不舍在她这里刷存在感的董莉莉。 董莉莉脸通红通红，气喘吁吁地看着她，眼里充满了厌恶。 祁恒走了进来，道：“她需要多睡觉。” “我们也需要。” “你们上课睡觉，早上就不需要睡那么多。” 祁恒说话的时候，看了过去，他眼神一扫，其他人脑子一愣，就不知道反抗了。 云桑有点头疼，作为班长，这样区别待遇，并不是什么好的管理方式。 她原本都准备祁恒搞砸了，自己出来收拾烂摊子，结果没有想到的是，面对祁恒这样的说法，居然没有人闹起来。 仿佛就只是想要一个理由，至于这个理由合不合理，他们都接受。 第一天锻炼身体，一群坐在教室里打打闹闹都能算运动的学生们，一下子运动了两个小时，带来的效果非常显著。 整个班，除了云桑和祁恒，其他人走路都是轻飘飘的，肌肉酸痛让大家下楼梯的时候都必须扶着栏杆。 其他班的同学纷纷出来看笑话，第2节课下课去操场的路上，云桑班上同学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咦，不是听说你们换班长了吗？” “云桑不是你们班班长了，你们也太幸福了，终于摆脱云桑了。” 说这个话的人很明显今天来得时间不够早，不知道云桑她们班上出了什么事情。 而班上的同学听到这话，表情变得一言难尽了起来。 她们理想的状态，祁恒当了班长，再也没有人跟她们家长告状，再也没有人管他们的早自习晚自习，再也没有人记录违纪。 现实却是狠狠的抽了他们一巴掌。 如果早知道祁恒当班长如此丧心病狂，他们宁愿被云桑管理，云桑虽然事多，可是跟祁恒这个不讲道理魔幻主义的训练一比，云桑堪称天使。 于是众人苦笑着不说话。 云桑则是走在祁恒身边，顺着人群往操场方向走去。 “这样会不会太苦了？早上太早起来，白天没有精神学习。”云桑当然不赞同那么早起来进行早练。 祁恒走在云桑身边，轻声道：“为师心里有数。” “云桑，是不是你让祁班长这样对我们的？” 云桑特别讨厌这种事情，每次这些人不敢得罪祁恒，就会想方设法把事情推给她发泄情绪，云原本还想帮忙说说话，现在听到这话，立马对祁恒说道：“那也行，反正你有数就行。” 云桑不干涉了，她又不是班长，没有管理班上的责任。 于是祁恒要求大家上课听课，罚抄写书本，要求大家统一校服，云桑通通不管。 只一天，教室里算得上一片死气沉沉，安静得隔壁教室的班会讨论声都能够听清楚。 祁恒觉得很满意，还是有拯救的余地。 云桑桌子上却出现了一张纸条，是前面几个好成绩递过来的—— “云桑，你还是想办法当班长吧。” “云桑，祁恒这样搞下去我们没有精力学习。” “云桑，你不能不管大家，不能任由祁恒这样折腾下去。” 云桑看了看上面的字，在下面写道：“祁恒不会把班长职位还给我，我也不想去挑衅他。” 果不其然，她写了这句话以后，前排的几个人看她的目光变得怨恨了起来，仿佛她做了什么错事。 云桑在班上没什么喜欢的人，家里有钱的那群人总是给她招惹麻烦，而家里没钱的学霸们也不愿意惹麻烦，所以她每次被针对，她们只是沉默。 云桑看了看纸条，她做了两年班长，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为这个班上付出，仿佛她有这个责任。 云桑叹了一口气。 明哲保身，当初他们做的时候，他们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她做了，就是罪大恶极。 真不公平。 搂搂抱抱 第二十章 班主任对于祁恒的早练没有提出任何意见，上课依旧是上课，下课依旧是下课。 这样的日子只过了两天，同学们就快疯了—— “不行了，这样下去我要死了，我腿好酸！” “我小腿粗了一圈！” “班长是不是中邪了，为什么这么死命折腾我们？” “不知道啊，而且班长现在对云桑未免也太好了！” 说到这里，几个女生几乎是咬牙切齿，越想越生气：“你们刚看到了没？云桑还给班长送牛奶。” “云桑不会是在追祁恒吧？以前我就觉得云桑对祁恒怪怪的。” “那她完蛋了，董莉莉肯定不会放过她……” 几个人的话，很快就变成了云桑在追求祁恒。 云桑并不知道有人会这样想，她彼时还在给祁恒的父亲仔细汇报祁恒的情况，打了很多字，最后问了一句—— “虽然他现在看上去很健康，但是我觉得还是快点接受专业治疗比较好。” 很快那边回复道：“我们这边已经在安排。” 云桑看着回复，皱了皱眉头，难道对方没有相信自己说的话？还是说对方真的在安排自己想太多了？ “徒儿？”祁恒觉得自己徒弟今天有点奇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道：“怎么又出神了？在想什么？” 原本正在写作业的云桑抬起头，祁恒正好也看了过来，两个人的目光短暂地对视了一下。 祁恒原本带着威慑力的眉头瞬间舒展了，带着几分温和，关切地看着她。 云桑收回视线。 “我在想。”云桑说道：“我……的心魔能不能去找心理医生看看……” 上一次在医院的时候，祁恒把大大小小的检查都做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再加上这段时间这个人可谓是活蹦乱跳，表面没有任何问题，比她还精神。 那最大的可能还是心理问题。 祁恒剑眉皱了起来，似乎认真在考虑这个问题。 云桑继续道：“人界这边的人类似乎偶尔也会有心魔，他们没有修为，唯一的解决方法是找医生，似乎挺有用。” 祁恒眼神也亮了一下，看向了云桑，道：“那为师也带你去看看。” 云桑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实际上想带祁恒去精神科和心理科都看看。 云桑原本是想要催催祁恒的父亲带祁恒去看病，但是祁恒的父亲并不着急，拖拖拉拉地不在意，云桑作为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她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于是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只是—— 云桑垂下头，露出了纤长的脖子，沮丧地开口说道：“还是算了，我没钱。” 云桑看来，祁恒是不缺钱的，她没钱，她带对方去看病，对方自己给钱也很合理。 所以云桑说这话倒是没有心理障碍。 自己徒儿没钱看病，祁恒想到了什么，立马说道：“你今天晚上完成了任务，为师就给你钱看病。” 云桑错愕地抬起头，感情你还记得本命剑的事情？ 云桑心里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去试试完成这个任务。” “徒儿，任务完成度第二，人身安全第一，此地机关重重，结界甚多……” 两个人蹲在保安亭旁边的灌木丛中，彼时已经是晚自习下课好一会儿了，旁边都没有人了，树影憧憧，夜色冰凉，不远处的蛐蛐不知疲倦地叫嚣着，打破了夜的宁静，她们身后是盛开的栀子花，散发着浓郁的花香。 云桑忍不住打断祁恒这啰里啰嗦的吩咐，道：“师父，我们为什么又要蹲在灌木丛里？” 祁恒道：“为师自有道理，快去吧。为师在这里保护你。” 云桑抿了抿嘴，看似不情愿实际上就是逗逗这人：“我大概是第一个历练带着师父，来人界带着师父，连拿个本命剑都带着师父的徒弟了。” 祁恒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宠溺又认真：“快去。” 他的眼神充满了关切和期盼，在夜色下灼灼地注视着她。 云桑在对视的瞬间像是被烫了一下。 她从灌木丛走了出来，走到保安亭的时候，回过头就看到祁恒依旧注视着她。 云桑知道他精神错乱，知道这一切都不能算真的。 可是这眼神真美好，她曾经在别人的家长眼里看到过，那是她小学的时候，在学校门口，她背着破破烂烂的书包，跟着其他小朋友往学校里面走，耳边不停地听到温柔又不舍的声音—— “在学校听老师的话。” “下午爸爸妈妈就来接你。” 她一个人往里面走，不知道为什么，回了一下头，她看到了那些大人站在大门的另一边，注视着自己的孩子。 她那个时候傻乎乎地看着，那个时候还不懂什么是母爱，不懂什么是不舍，只是幻想着有朝一日妈妈也能这样看着自己。 只是那个时候，她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够被人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 云桑皱了皱眉头，走快了几步，祁恒是祁恒，他精神错乱，他是自己同龄人，自己可千万别真的把对方当长辈！ 云桑回过神，摇了摇头，妄图把脑海中这个眼神给甩出去。 她站在保安亭的门口，推了推门，门是被反锁了，于是又到旁边的窗户。 云桑运气不错，窗户并没有锁，估计是不觉得有人会翻窗户。 云桑翻窗户进了保安亭。 祁恒看着云桑手脚利索地翻窗户进去了，欣慰地点了点头，徒儿长大了。 紧接着就看到不远处的亮光，有人过来了！ 祁恒定睛一看，是那个保护本命剑的人，不仅如此，还带了两个高手过来。 肯定是徒儿在里面触动了什么机关，把他们惊动了！ 祁恒倒没有责怪云桑的意思，只是快步地跑了过去，一个箭步跳上了窗户，紧接着滚进了保安亭。 云桑本来在研究柜子上的锁的问题，结果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祁恒已经快速地拖着她藏在了柜子后面，并且捂住了她的嘴。 紧接着门打开了。 云桑看了看条件反射地把自己护在怀里的祁恒，云桑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 如果现在被抓到了，她们就这幅模样……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流言绝对是不堪入目的那种。 逃出来 第二十章 “现在这些学生，胆子是越来越大。” “现在都是一些娇生惯养，你以为还是我们那个时候的孩子？” “我们那个时候，他们这个年纪，我已经出来挣钱了。” “这些孩子命好啊。” 伴随着几个人说话的声音，紧接着，保安室的大门被打开了，云桑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祁恒，他眼睛看着外面，呈现出防备状态，而她被他跟个小孩子一样护在身后，云桑隐隐地能够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很淡的味道，说不出来是什么，却也不难闻。 云桑伸出手，推了推祁恒的胳膊，她知道祁恒精神错乱，知道她们两出现在这里是祁恒要她拿回所谓的本命剑，可是其他人不知道。 他们以这样的姿态被发现，光是流言……云桑觉得自己算是见过世面的人，那世面自己都承受不住。 祁恒被推了推，很明显不明白徒弟的想法，以为徒弟害怕，毕竟是第一次出这样的任务，他低下头，就看到自家徒弟求助的眼神。 祁恒安抚地摸了摸云桑的头，他还做了口型，不怕不怕，师父在。 云桑透过外面的光看到了祁恒的口型，两年的班长生涯让她对口型也是有所研究，看清楚了祁恒想说的话，她手一抖—— 就是因为有你这个祖宗在，我才害怕。 保安室并不大，两个人是躲在陈列柜后面，能够清楚地听到外面几个人的说话声，其中一个人自顾自地点起了烟，另外一个人在这房间里走动。 云桑屏住呼吸，只能盼着他们快点走。 事情往往不能如人所愿。 外面三个人中，其中有一个突然开口说道：“窗户怎么开着？” “这里有一个泥脚印。” 云桑心里惊了一下，觉得对方估计很快就能意识到人还在房间里没走。 然而下一秒，事情突然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云桑只觉得旁边的祁恒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眼神注视着自己—— ［到后门口等我。］ 云桑刚读懂对方眼里的意思，还没有来得及商量什么，祁恒突然之间就冲了出去。 别说云桑了，外面的三个人被吓了一跳，只见突然窜出来了一个人影，三个人快速追了上去。 “喂，你哪个班的？” “你哪个班的？在这里做什么？” 伴随着人跑远的声音。 保安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云桑小心翼翼地从后面走了出来，就看到陈列柜的锁打开了，这三个人回来应该是来拿东西，云桑犹豫了一下，想到了刚才祁恒跑出去的行为，也顾不得自己的行为准则，抱起了陈列架上面的黑色长盒子，赶紧往外跑去。 云桑跑去了相反的方向，昨天下过暴雨的缘故，夜里还有点凉飕飕的，风扑扑地打在她的脸上身上，云桑脑海里算是彻底复盘了一下刚才的事情。 祁恒应该不会被抓住吧？ 如果祁恒被抓住了，估计也只是记名，没有人会给他记过。 云桑想着，眼睛忍不住看了看怀里的本命剑，说起来，这把剑还是祁恒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云桑目光柔和了不少，她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她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云桑心里知道这些，可是心里依旧觉得感动，哪怕对方只是神经错乱以后的率性而为。 后门有两棵特大的黄桷树，在安静地夜里站在校门口，像是守护者这个学校，旁边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云桑在后门等了十几分钟，就看到高高大大的祁恒跑了过来，后面并没有人跟着。 云桑松了一口气。 祁恒跑到了云桑面前，通过旁边的便利店的灯光，能够看清楚祁恒的脸，同样也能够看清楚他脸上的欣慰。 “徒儿，你完成任务了。” 云桑本想说，这肯定不算，但是她立马想起了自己真正的目的，说道—— “那师父能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吗？” 祁恒的左手背在身后，看向云桑的目光充满了眷恋不舍，开口道：“为师自然是说到做到，本命剑好好收着。” 云桑本来想说自己不需要这个本命剑，她抬眼跟祁恒对视的时候，本能地感觉到祁恒的状态似乎不太对。 “走吧，为师送你回去。” 两个人走在街道上，云桑怀里就抱着这个长长的黑色盒子。 分开的时候，祁恒又多看了云桑好几眼，最后才分开。 他原本以为是普通人类，却不曾想自己现在修为尽失，对付这种如同人类也有一定的危险。 祁恒拿出了手，左手上是一道红痕，他被对方的煞气所伤，现在已经侵入心肺。 祁恒自言自语道：“人界的身体还是比不过修仙界。”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给徒儿找钱，他本身不赞同通过求助人类所谓的心理医生，不赞同通过这种方式渡心魔劫。 只是，徒弟提到了人界的其他人都是这种方式，他也想让自己的徒弟试试，哪怕不成功，也不要让自己的徒弟感到遗憾。 钱却是最大的问题，他只是一个辛苦养徒弟的穷剑修。 祁恒回到了自己家，空荡荡的房间里充盈着灯光，祁恒眉头紧锁，靠在沙发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思索着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他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当剑修？ 现在连给徒弟看心理医生的钱都拿不出来，法修可以在人间变魔术挣钱，佛修可以在人界收香火钱，剑修……表演口吞宝剑挣钱吗？还是表演耍剑…… 挣钱的方式有千万种。 但是，到了他们剑修这里，就只有卖艺不卖身，这一条路可走了。 “嗡嗡嗡——” 祁恒低下头就看到云桑发来的信息—— “我已经联系到了一个心理医生，师父，我们这周放假去看看行吗？” 被钱难到的剑修眼神坚定了起来，回复道—— “行！” 他堂堂修仙界第一剑修，绝对不会连徒弟去看心理医生的钱都拿不出来！ 祁恒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了书房—— 他有办法了。 心魔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云桑到学校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雾蒙蒙的凌晨六点。 校园里安静极了，云桑走过了食堂，走过了几栋教学楼，操场上，一群人正在跑步。 云桑一点都不意外，祁恒还真是一个认真的人。 云桑不喜欢跑步，也不喜欢锻炼身体，祁恒既然给了她特权，她也没有准备放弃去受苦。 之所以来这么早，她想知道祁恒这个精神错乱的班长怎么做到连这种荒唐的命令都有这么多人听。 云桑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祁恒在没有她的场景。 祁恒站在一边，板着脸，抿着唇，眉眼犀利，身上自带一种不可违抗的气质，他说的话也是落地有声，让人不敢不听。 云桑：“……”算了，这是气质问题，自己学不来。 “这么多年了，你们是我管理过资质最差一群人类。” 云桑眉心跳了跳，有点担心祁恒精神错乱的事情被大家发现。 祁恒批评了几句以后还是让刚跑完四圈的众人休息，一群人几乎是得到了免死金牌一样，一下子活了过来，云桑也偷听了到了几个往出口厕所这边走来的人的说话声。 “祁恒不会准备一直这样下去吧？” “每天五点就起来，再坚持个几天，命就没了。” “真是的还不如云桑当班长，云桑虽然事多，至少还在人类接受范围内。” “云桑现在跟祁恒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不懂，以前她们关系不是很差吗？现在她们还一起吃饭，有事没事就看到他们凑在一起。” “对啊，每次下课就看到祁恒跟云桑两个人偷偷摸摸地在外面聊天。” “会不会是云桑让祁班长这样疯狂虐我们？” “祁恒也没有必要听云桑的话。” “那会不会她们以前关系不好是骗人的，实际上两个人早就在一起了。” 好在大家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祁恒话里的人类，反而是云桑和祁恒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么亲密上做出了大胆的猜测。 云桑越听越觉得这些人离谱，什么她跟祁恒以前关系不好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她们私底下是情侣。 为这个观点，这一群鬼才还列出了一系列的证据进行佐证—— “祁恒以前每次得罪云桑，实际上都会被云桑怼，会被云桑报复，他家里有钱有势，为什么要忍这口气？” “祁恒之前提过他有喜欢的女生，喜欢了好几年，云桑是他初中同学，时间上符合。” “云桑成绩没有下降，祁恒不说要班长的位置，云桑成绩下降被大家攻击，他立马就要了班长的位置，还死命折腾我们……” 云桑原本担心祁恒会暴露他的精神错乱的事情，现在才发现就同学们这个神奇的脑回路，就算她跳出来，说出祁恒精神错乱的事情，也不会有人相信。 人生对于这些人脑洞大开的猜测没有了好奇心，于是朝着祁恒的方向走去。 祁恒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转过头，两个人的眼神对视了一眼。 云桑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人眼里冰雪融化，一下子变得温和了起来，对一群人说了几句，就朝着她走了过来。 “今天怎么来学校这么早？”祁恒走到了云桑面前，见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袖，又道：“早上冷，穿一件外套。” “刚才在走路，不觉得冷，我带了外套过来，一会回教室就穿上。” 云桑的目光在这个人的身上流转，心里叹了一口气，谁能够想到她们关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同学们对他们俩关系的变化感到疑惑很正常，云桑突然想到了等到祁恒恢复正常。 他若是恢复正常，估计又会变成那个满身都是刺的戾气少年，这段时间两个人的接触估计能够让对方羞愤万分。 以前想到这个画面，她心里觉得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现在却没有这个想法了。 云桑看了看眼前的少年，眼前这个眼里带着温暖的光，力图给她做师父的祁恒。 彼时，清晨的雾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云桑心里升起了卑劣的想法—— 祁家对于祁恒的病并不积极，甚至可以说消极应对， 如果她愿意，祁恒完全可以这样精神错乱下去，他可以一直当她的师父……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云桑立马皱了皱眉头，把这个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假的终究是假的。 云桑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果然太缺爱了，哪怕是假的，自己都想要留住，这样……不行啊。 “你怎么了？怎么又愁眉苦脸？”祁恒觉得自己小徒弟过得太压抑了，哪怕他在旁边，她依旧压力很大，过得很压抑。 “我在想周末去看心理医生的事情。” “不用担心，为师有钱。”祁恒道。 云桑当然知道祁恒有钱，她真正担心的事情并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要去提前跟心理医生说明情况。 毕竟，到时候表面上是给她看病，实际上是给祁恒看病。 “师父到时候陪我一起去吧？医生肯定会问一些关于我的情况，我自己可能说不清楚。” 祁恒脸上闪过不自然，开口说道：“我肯定会陪你一起去。” 云桑需要提前约心理医生，云桑比较了好几个医生，最后确定了一个评分非常高，照片上看上去非常慈祥的中年男人，名叫李行勇的心理医生，给对方发了基本情况。 对方是心理诊所，周末依旧营业，于是周六一大早，云桑就带着祁恒赶到了诊所。 见到人之前，云桑还担心对方不配合让祁恒看出来端倪。 结果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比她想象得配合多了。 “你叫云桑对吧？不用紧张，我们虽然是针对人类心理问题的诊所，这些年也接待过不少渡心魔劫的修仙者，论解决修仙者心魔劫临床经验，十村八店没有一家心理诊所比得过我们。” “前段时间还有一个修仙者飞升成功，给我们送来了锦旗。” 中年男人说着指了指墙壁上挂着的锦旗—— 锦旗上写着—— “精湛医术除心魔，高尚医德为修仙者——全体修仙者赠” 可能是精神问题 诊所的位置有点偏，旁边是大公路，公路对面是摘满了林杂树木的小公园，云桑和祁恒站在李医生的办公室，透过窗户能够看到那边的开满了大朵大朵不知名花的树，清晨的阳光落在上面，耀眼夺目。 主治医生亲切地招呼旁边的护士：“给两位贵客看茶。” 云桑这是第一次来看心理医生，内心只觉得自己长见识了，她看着李医生斑斑白发和慈祥的笑容，毫无做戏感的语气神态，难怪这人的评分在网上一骑绝尘，甩第二名二十几分。 祁恒也带着笑，礼貌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徒弟的事情还得麻烦医生了。” 祁恒心想对方知道修仙者的事情，他也就不需要隐瞒什么。 李医生笑眯眯地说道：“应该的，应该的，道友太客气了，我一直都对修仙界的历史感兴趣，能够为修仙者服务也算是我的荣幸。” 祁恒：“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来问我，我虽不算什么大人物，却也略知一二。” 李医生：“敢问道友名号？” “祁恒。” 李医生睁大了眼睛：“您……您就是那个第一剑修祁恒？” 云桑就站在旁边，她已经不敢看向这两个人了，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心里对这个医生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之前只是在网上简单的说了一些情况，万万没有想到，这医生全部记住了不说，还能够这么厉害地表演出来。 李医生说话间，似乎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激动了，于是转向了云桑，道：“抱歉，太激动了，我们今天的任务还是云道友的心魔问题，先做个心理测试题怎么样？我需要简单地了解一下情况。” 李医生一边说一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在电脑上点了几下，紧接着抬起头，看着云桑，说道：“基本都是选择题，你坐在这里来，觉得每一个符合你的情况就选哪一个。” “遵从内心。” 云桑走过去，就看到电脑上显示的是测试题。 云桑愣了一下，想到了自己为了激祁恒来医院，故意胡扯的话，没有想到这个医生这么在乎细节，居然高度还原。 云桑正要做戏做到底，坐了下来开始做题，旁边的祁恒站在一边，他看到这个人类医生递给他一个眼神。 紧接着，人类医生语气温和地说道：“题数有点多，我们在这里可能会影响你，我们先去隔壁等你做完题。” 说着，李医生带着祁恒就到了隔壁的办公室。 李医生一进办公室，便皱了皱眉头。 祁恒对这个人类医生印象很好，开口问道：“如何？可是我徒儿有什么问题？” 李医生点了点头，拉了一把椅子给祁恒，自己也坐了下来：“我们坐下说，这事很是复杂。” 祁恒坐了下来，也紧张了起来，道：“怎么复杂？” “我怀疑云道友并不是心理问题，而是精神问题。” 祁恒皱了皱眉头：“精神问题？” 李医生点了点头：“你们修仙界和我们人界对对心魔的描述不一样，你们叫心魔，我们这边叫心理疾病。” “云道友的情况，不太像心理疾病，更像是精神疾病。” “你有何依据？” 李医生看向祁恒，开口道：“道友有所不知，云道友来之前联系过我。” “然后？” 李医生接着说道：“云道友联系我的时候，是说您处于心魔劫中，需要接受治疗，她怕您不同意，所以谎称自己需要治疗。” 祁恒愣了一下。 李医生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云道友。告诉我。您已经无法使用灵力，不能御剑飞行，她怀疑是您出现了心魔所致。” “她告诉我，您曾经被三个徒弟背叛，所以导致了心魔出现。” 祁恒皱了皱眉头：“并不是。” 李医生道：“我也知道，你没问题，你现在不能御剑飞行，不能使用灵力，是因为你的灵根受损，需要疗养。” “我徒儿为何会那样想？” “她说，因为她从来没有跟魔修在一起过，可是你因为之前的徒弟背叛，所以出现了她为了魔修背叛你的幻觉。” 祁恒愣住了：“怎么会？” 李医生想了想，说道：“方便我问问魔修的事情吗？我跟她聊天的时候，察觉到她抗拒提到魔修，并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跟魔修毫无关系，很有可能是当初她跟魔修在一起背叛你的时候，留下了心魔。” “你是说？” “她拒绝承认自己曾经因为青春期所谓的爱情背叛师父，拒绝接受真实的自己，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因为接受不了真实自残。” 祁恒瞳孔一缩，开口道：“我不怪她。” “你越是爱她不责怪她，她越是自我责备，我之前有一个病人就是这样，最后差点自杀，好在我及时解开了她的问题。” 祁恒想起了徒儿总是皱起来的眉头，总是看着他，眼神带着焦虑。 他一直不明白自己徒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他一直也不明白，自己徒儿为何总是难受，总是出神。 现在这个医生说出了根本原因，祁恒对这个医生又多了几分信任，开口说道：“我并非讨厌魔修。” “只是，这个魔修日后会抛弃我徒儿，会给她带来痛苦。” 医生愣了一下，开口说道：“日后？道友还会预言之术？” “这是修道者的能力，当到达一定的程度以后，对世界的发展会有一定的预测。” “你预言到这个魔修日后的行为，所以你才会那么抗拒这个魔修接触云道友？这个事情你告诉过云道友吗？” “没有。我不希望她知道那些事情。” “道友是个好师父。”医生开口说道：“方便说说你和云道友的一些事情吗？我想看看她为什么心里有那么深的自我厌弃，按理说，只是做错了一件事，您已经原谅了，她不应该为这个事情生心魔。” “可能跟她的童年经历有关，她小时候过得很不好，我第一次见她是我在人界游历……” 另一边的云桑好不容易做完了两百多道题，点击了提交，结果又跳出来了一个新的测试题。 云桑：“……” 所谓诊金 第二十三章 云桑是个认真的人，她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认认真真地做完了三套题，这一次终于没有另外的题弹出来了。 云桑松了一口气，伸了伸懒腰，去隔壁找祁恒和心理医生。 她也清楚，对方刚才专门把祁恒叫到一边，就是为了单独了解祁恒的情况。 云桑走到了隔壁的病房门口，门虚掩着，云桑凑了上去，想要听听心理医生怎么忽悠祁恒。 毕竟她知道得越多，后面越不容易露馅儿。 “你徒弟跟我聊天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她似乎极力否认一些事实，并且觉得你出现了心魔。” “我们联系的过程中，她数次提到了不能让你知道这些事情，在她的认知中她跟魔修的事情是不存在的。” 云桑真腿一软，心里大惊，什么情况？这个心理医生怎么把她提前联系的事情都说了？ 等等，云桑按了按太阳穴，那里隐隐有点痛得慌…… 精神或者心理出现问题的人？不会真的是她吧？ 不会的，没有修仙界，没有修仙者，这是社会主义社会，主题是科学。 云桑拿出了手机，在网上搜索—— “这个世界有修仙者吗？” 搜索结果一下子跳出来了很多答案，有说有修仙者，有说修道不是修仙…… 这还不如不问。 云桑镇定了下来，复盘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自己从小到大的记忆都在，祁恒就是自己的同学，不是师父，不是师父。 从小到大无比真实的记忆给了云桑底气，她镇定了下来，彼时里面房间的医生说道—— “道友到时候配合我一下，云道友那边，我们要表现出来，表面上她在接受治疗，实际上我们在治疗你，但是最终的目标我们还是为了治疗云道友，只是我们要掩饰住我们的最终目标。” 云桑被这里面的逻辑听的一懵，理了理—— 医生跟自己已经说好了，表面上要来接受治疗的人是她，实际上他们需要治疗的人是祁恒。 现在，医生转头把她出卖了，并且跟祁恒商量好了，表面上配合她，让她接受治疗，还要让她以为私底下接受治疗的人是祁恒，实际上接受治疗的人还是她。 医生，这么纠结而又曲折的过程，你现在居然没有精神错乱，不愧是接近满分的心理医生！ 祁恒已经听懂了，道：“需要我怎么配合？” “我一会儿会让她去抽血检查，你想办法也跟着做抽血检查。还有一些身体检查，你到时候也想办法跟着一起做，这样一来，她那边就会以为我主要是治疗你，她若是觉得没办法让你接受治疗，可能会病情加重。” “可以，我会想办法。” “她应该已经做完了题了，她肯定想问问我对你的初步诊断结果，我先过去看看她，你在这里等我。” “麻烦医生了。” 云桑赶紧回到起初的办公室，坐在电脑前，她刚坐下，门就被打开了，李医生走了进来，手背在身后，眉头紧皱。 “医生，怎么样？” 李医生看看云桑，道：“他这个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我原本以为只是妄想症，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他思维清晰，逻辑缜密，有自己的一套世界观，并且丝毫不怀疑自己的世界观。” 李医生走到了云桑旁边，把电脑上测试题的结果调了出来，云桑见他居然还有时间看自己的测试结果，有点头疼地问道：“医生，你不会真的准备给我做心理治疗吧？” 李医生转过头，立马明白了什么，笑了：“你现在在怀疑自己记忆出问题了？” “你们说得太真实了。” 医生视线又放在了电脑上，说道：“这是职业习惯，有人做完的测试题我就喜欢去看看结果。” 他说着说着，皱起眉头，看向这个年轻瘦弱的高中生，开口道：“他我可能还不能确诊，你……你的问题倒是很明显。” 李医生道：“方便说说你家庭情况吗？” 云桑有点无奈：“医生，你是真准备给我做心理治疗了吗？” “差不多吧。对了，你师父给我的诊金……” 医生一言难尽地说道：“他用明天晚上双色球的开奖号做诊金了。” 医生说着把纸条递给了云桑，上面有一串数字，医生开玩笑地说道：“你要不要去买一注？” 云桑看着这串数字，她之前居然天真的以为祁恒能够乖乖地给钱。 她怎么就忘了生日礼物的事情呢？那可是一个生日礼物给人家送剑的“剑修”。 作为一个剑修，给自己徒弟看病的诊金用彩票中奖数字来抵，没毛病。 “……我没钱给诊金怎么办？” 云桑这话说的特别没底气，因为这个心理医生真的是个好人，看看人家，自己预约了以后，人家又是准备锦旗又是配合演戏，让人白忙活一场，实在是过意不去。 云桑叹了一口气：“我想办法让他给诊金吧，那后面的验血还要做吗？” 心理医生倒是爽快，还把这个字条收了起来，说道：“做吧，你不是说他家里有钱吗？等我确定了以后，到时候给他家里打电话，这个事情肯定不能让你们两个小孩处理。” 心理医生皱着眉头看着云桑的测试结果，叹了一口气：“你也别担心钱的问题，你这个心理问题我免费给你治，就当是你介绍生意给我的回扣吧。” 云桑睁大了眼睛：“你还真准备给我看病？” “你最近有没有出现记忆衰退，失眠多汗，精神无法集中的情况？” 云桑想起了自己上考场的事情。 “你这个毛病没有你同学的问题严重，反正我跟他也是说好了给你治病，正好你也有病，还省了我去想病症和病因，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接受。” “一个健康的人格里面其中一条就是接受别人的好意，你在这方面也有问题。” “去把你师父叫进来，该去体检，抽血化验了。” 云桑一脸我还是太年轻了的表情离开了办公室去找祁恒。 奖励 第二十四章 祁恒坐在隔壁的房间里，手里拿着一本书，她一进门就看到对方把书放了下来。 “医生怎么说？” 云桑心里理了理，说道：“医生让我去抽血。” 云桑说话的时候，目光注视着祁恒，原本是她和医生需要想办法让祁恒跟她一起接受各种检查，在心理医生一顿操作之后，变成了祁恒自己需要想办法跟她一起接受检查。 果不其然，祁恒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徒儿，我们修仙者怎么可以随便抽血？” 心理医生从外面推门进来：“道友放心，这是我们人类世界的流程，对身体无害。” 云桑点了点头，道：“平时学校做体检的时候也会抽血，都只抽一点。”云桑也明白对方现在的质疑，无非就是想引出跟她一起去抽血。 云桑看了看医生，然后又看看祁恒，仰着脸，继续说道：“如果师父不放心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到时候有师父在，她们肯定不敢动手脚。” 毕竟医生告诉了祁恒，她心目中来接受检查的人是祁恒，所以她这样说非常符合自己的情况，符合自己的目标。 祁恒本来就是这个目的，想要让云桑放心，于是立马说道：“好。” 心理医生则带着两个人去抽血验血的地方。 抽血以后是各项检查，云桑带着祁恒逐一做完。 结果出来大概还要几个小时，云桑跟心理医生商量了一下—— “今天还要继续吗？” “检查结果大概要下午才会出来，下午出了结果，我给他家里打电话说说，现在我还有时间，来听听你的情况。” 云桑犹豫了一下，心里很是抗拒，开口说道：“我没什么情况……” “你师父是这样说的。” “你们第一次见面，他正在人界历劫，身无分文，你当时只有几岁大，又瘦又小，跪在青石板上，旁边是残雪，有人一下一下地打着你，你只是看着人群，没有哭，也没有求助，问人才得知，你打碎了一个碗，才会受到那样的惩罚，他说，那个时候他心生怜悯，把你买了下来，带你回了修仙界。” 云桑愣了一下，开口说道：“我小时候没有见过他，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初一开学的时候，报名排队，他站在我前面。” 心理医生语气温和了不少：“碗的事情是真的吗？” 云桑叹了一口气，还是说道：“小时候应该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打你的人是你母亲？” “我妈妈是单亲母亲，为了养我，她过得很辛苦。”云桑不自在地说道。 “你这样想会很难走出来。”心理医生坐在对面，看着云桑：“你是一个高中生，我挺祁恒说了一些事情，虽然他记忆有问题，但是通过你联系我，察觉到他精神问题，都能判断你是一个无论是阅历还是见识都超过同龄人的孩子。” 心理医生的肯定让云桑放下了戒心。 心理医生继续说道：“祁恒很多记忆都有现实作为对照。” 云桑对于祁恒记忆的探索没有心理医生这个专业人士多，于是好奇地看向医生，期待地等他说出更多的事情。 心理医生说道：“他在描述你们师徒相处的时候，重点强调了你们相处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你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以后，他都不会在外人面前训你。” “这说明你现实生活中很有可能有一个喜欢在外人面前教训你的长辈。” 云桑的手紧握，脸白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妈曾经在全校人面前打我，当时他跟我一个学校，应该也看到了。” 云桑在意的，她面对董莉莉她们的时候表现出来的不在意无非就是不希望这个事情被她们拿出来作为攻击自己的武器，因为她知道这个事情能够精确无比地伤到她。 心理医生说道：“那祁恒想要做你长辈估计也跟你长辈的这些不正确行为有关。” “嗯？” “你母亲这个错误行为可能给祁恒留下了很深的影响。” “我妈也是没办法。她过得太苦了。” 李医生：“你一直帮你妈妈找理由，掩盖她就是一个失败母亲，掩盖她对你造成的伤害，可是你的阅历见识并不会认可你，长期下去，积累起来的矛盾只会越来越深。” 云桑皱了皱眉头。 医生开口继续说道：“你的潜意识里明白，你母亲就是失败，她本来有千万种生活方式，可以让你让她自己过得舒心，她本来可以稍微爱你一点，为你多想一点，哪怕一点点，你都不会这么痛苦。但是她没有。” 云桑愣住了，她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话就是她妈妈不容易，她妈妈单身拉扯她很辛苦。 “她的一切痛苦来源并不是你，而是她自己，老实说，我觉得你妈妈应该做个心理治疗。” 云桑睁大了眼睛，磕磕巴巴地说道：“她肯定不会愿意……” 而且，云桑觉得医生要是敢在她妈妈面前这样说，铁定会被打。 祁恒等到云桑出来，就看到她整个人似乎有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到底哪儿不一样。 “徒儿？” 云桑抬起头，说道：“医生说检查结果下午才能出来，咱们先回去。明天再过来接着治疗。” 云桑心里的大石头松了两个。 祁恒的精神错乱问题终于有专业人士介入了，她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担心对方突然变疯子了。 二是她自己的问题，云桑开始明白自己一直以来这种憋屈难受到底怎么回事了。 她从小被教育要理解母亲的辛苦，从小都在努力理解，实际上她对世界的了解越多，她潜意识里越知道母亲的错误，她潜意识里有千万种让她们两个人都过得舒心的方式，明明稍微改变一点，稍微理解一点，都能让生活过得好一点，她母亲不仅没有做，反而一味把所有的痛苦都给了她，而她还必须理解，不能半点埋怨，这样的矛盾让她痛苦。 此刻，就像是一个濒临爆炸边缘的气球突然就被放了气，云桑走路的脚步都是轻快的。 走出诊所，今天的太阳可真耀眼，阳光像一个一个小精灵，从一片新绿的树叶上跳到另一片树叶上，从不远处大楼的一片玻璃跳到另一片玻璃上，云桑伸出手，遮挡住了阳光，她的眸子里落满了蓝天。 祁恒看着自己徒儿这个样子，只觉得自己来对地方了，这个人类还真不错。 就冲对方的业务能力，祁恒私下里给对方补了一个电话—— “红球的最后一个数字是五，不是七。” 医生愣了一下：“怎么改数字了？” “原本是准备让你中三等奖，三千块钱的诊金应该差不多了。” “现在我徒儿高兴，多给你一些当做奖金。” 另一头的心理医生：“……” 从三等奖跳到一等奖，翻的倍数他都不知道是多少倍，好吧，宠徒弟的师父脑回路，他理解不了。 心理医生看了看纸条，这要是真的该多好呢。 可惜可惜。 还是想沟通 第二十五章 云桑和祁恒在公交车站便分开了，师徒二人都有事情要做。 云桑沿着街道往前走，准备去找妈妈。 一路上都是各式各样的店，云桑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彩票站。 她想起了心理医生提到的诊金，祁恒给了一串数字作为诊金。 不愧是剑修。 云桑脸上带着笑，然而路过彩票站的时候，还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我想买双色球。”云桑第一次进这种地方。 店员手放在键盘上，都没有看云桑一眼，直接说道：“数字。” 云桑回忆了一下：“15，1，8，16，20，7——” “蓝球？” “9。”云桑记得这串数字后面是一个单独的9。 “几注？” “啊？”云桑不太懂。 “那一注吧。两块钱。” 机器很快打印了出来，云桑立马把两块钱递了过去。 人就是这么有意思，明明知道不会中，可是还是会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 云桑从福利彩票站出来的时候，脸有点红，仿佛做了什么羞耻的事情。 下午，云桑和祁恒都接到了心理医生的电话。 云桑：“李医生，祁恒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李医生：“结果出来了，他的生化指标全部正常，神经递质指数正常，身体并无明显创伤，反而是你多项指标都有问题。” 云桑按了按太阳穴，说道：“上一次他在医院检查的时候也是这个结果，所以他爸怎么都不相信他有问题。” 那边的李医生说道：“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症状的病人。” “李医生，你的意思是？”不能给祁恒家里打电话，那他们两也拿不出来诊金。 原本云桑想要祁恒接受专业的治疗，结果发现她完成了从医学上证明祁恒没病。 李医生说道：“他会不会是知道你的心理问题，想用这样的方式接近你？你之前有说过你们的关系并不好。” 云桑：“不可能，他是一个非常高傲的人，绝对不可能向我低头，还对我说师父爱你这种话。若是他精神正常，现在都是装的，他也完全没有必要装作没钱。” 李医生也想起了双色球中奖号的事情，说道：“这倒也是，是我狭隘了，并不是所有的病症我都见过。”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们，我会想办法拿到诊金。” “不，现在最重要的问题都不是诊金了，我之前想着肯定能够检查出问题来，结果没有问题，没有监护人允许，我也不能对他继续做什么。”李医生说道。 “等一下。”云桑逻辑强大了起来：“他今年满18岁了，而且，从医学上判定他是一个正常人，那他是不是自己能够决定要不要接受治疗？” 另一头的李医生：“人才，你们明天过来吧，我再观察一下。” “医药费的问题不用担心，我暂时也不能给他开药，你们明天记得过来。” 李医生挂了电话，突然想起了，自己忘了跟云桑说她师父专门给他打电话改了双色球的红球数字的事情。 另一边，云桑挂了电话，上楼就听到了楼上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 云桑快步走了上去，推开门就看到家里沙发上坐着两个陌生的女人。 左边的女人都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如少女般纤瘦，穿着湖蓝色的长裙，身材凹凸有致，优雅又端庄，一张脸保养得很好。另一个女人一张胖胖的圆脸，穿着不合适的旗袍，脸上画着妆，看过来的时候有点别扭。 云桑的妈妈在旁边给两个人倒茶，她的背低着，脖颈向前倾，仿佛承担不起头颅的重量。 瘦女人抬头就看到了云桑，立马露出了温和的笑：“你是云桑吧？长得真漂亮。” 云桑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对方应该就是她生日那天，妈妈提到的那个老同学。 狭小的房间因为多了两个人显得更加拥挤，云桑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她沉默地放下了书包。 云妈妈皱了皱眉头：“你阿姨跟你说话，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云妈妈指责完了云桑，又转过头，埋怨道：“她从小就是这个性子，怎么教都教不好。” “哪有，小姑娘怕生很正常。”瘦女人说着，对着云桑招了招手：“过来，阿姨看看你，说起来，我跟你妈妈高中的时候还是最好的朋友。” 旁边的胖女人立马凑趣一样地说道：“那个时候还说好了以后有了孩子就当干妈。” 瘦女人说道：“是啊，转眼就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个时候你还是我们班的一朵花。” 瘦女人唏嘘地看了看房间：“那个时候我应该劝劝你，不该让你跟李东谈恋爱，更不应该退学。” 瘦女人说着说着，握住了旁边云妈妈发抖的手，说道：“你当时退学退得太快了，我们哭了好久，要是你没退学就好了，我们可以一起读大学，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云桑的爸爸呢？怎么没看到他？” 云妈妈脸上露出了痛苦，她努力堆起一个笑容，主动撕开伤疤，露出了里面的恶心的内在：“我生下云桑的时候，他就跑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你这些年怎么过的？”胖女人看了看这个狭小的房子，怜悯地说道：“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这也太惨了。” 云桑对于自己母亲，知道的事情仅限于她父亲跑了，云桑看着自己母亲的两个老同学，看着她们看似怜悯，实际上句句捅刀的虚伪，云桑开口说道：“说够了吗？我们家条件不好，就不留两位吃饭了。” 云妈妈抬起头，忽然就是一巴掌：“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都是学你那没教养没担当的爸爸！” 瘦女人赶紧拉住了云妈妈，说道：“别，别打孩子。” 云桑被一巴掌打懵了，脸颊火辣辣的疼。 胖女人过来，心疼地说道：“都肿起来了，你也是，打孩子干嘛？这么好看一小姑娘，这要是我女儿，我都舍不得骂一句。” 胖女人一边说一边安抚地拍了拍云桑的背：“别难过，阿姨带你出去买东西。” 瘦女人也赶紧凑了过来，看着云桑的脸，满脸都是心疼：“你怎么把孩子脸打成这样了，看得我都心疼了。” 云妈妈脸扭曲了起来，恶狠狠地说道：“她是我女儿，我打死她又怎么了？” 瘦女人立马挡住了云桑：“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孩子也是独立的人格，就算是亲妈，也不能把她当物品。” 胖女人：“云桑，你妈妈情绪有点激动，先让她冷静一下。” 两个人说着就半拎着云桑往外走去。 云妈妈气得破口大骂：“云桑，你是不是觉得有人给你撑腰了？你有本事出去就不要回来了，看谁要你！” 瘦女人拎着云桑到了外面，心疼地说道：“你妈妈这些年都是这样对你吗？” “唉，孩子，你真是受苦了。”胖女人说道：“阿姨带你出去吃东西。” 云桑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看看这两个女人，说道：“这么恨我妈妈吗？” 瘦女人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继而说道：“你这孩子，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会恨你妈妈？” “她过得已经很惨了，我也一样。过得并不好，放过她吧。” 云桑没有争辩什么，她回过头，往回走了几步，坐在了门口，并没有进去。 她靠在门上，里面是压抑的哭声。 云桑抬起头，低低压压的屋顶遮住了原本的蓝天白云，只能看到那屋檐下锈迹斑斑的铁丝，铁丝上挂着等待太阳来晒干的衣服，衣服还滴滴答答地滴着水。 云妈妈洗衣服从来不拧干水，因为拧干水会有褶皱。 云桑想起了小时候，她叹了一口气。 推开了门。 坐在沙发上的人立马停下了哭声，没好气地说道：“你又回来做什么？” “那就是你高中同学？最好的朋友？” 云妈妈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你，我现在肯定跟她们一样。” 云桑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心理医生说她的话。 你聪慧过人，在很多事情上具有很强的分析能力，你从小便说服自己原谅你母亲，实际上你潜意识不屑于跟她交流，你潜意识知道，她所有的困境换成你，你都能够游刃有余地解决。 如果你想改变，正视她的心理问题，把她当做病人看待吧，多说点软话，多跟她沟通。 云桑抽了旁边的抽纸，走了过去，给她擦了擦眼泪：“她们拐弯抹角地挑拨我们的关系，我能够听出来。” 云桑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知道你恨，你的人生本来可以万丈光芒，突然间落到了这个地步，你心里恨。” 云妈妈被戳中了痛点，狠狠地推了云桑一把，气急败坏地说道：“你翅膀硬了，敢来教育我了？！要不是我，你能长这么大？” 开奖了 第二十六章 房间外面传来了轰隆轰隆的声音，那是垃圾车来临的声音。 云桑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她坐在那里，僵直了身体，她把所有的暴戾恣睢都留给了自己，她把所有的低声下气都留给了外人。 李医生跟她说过，她妈妈的心理问题也很严重，她的防御措施与普通人不一样，遇到了令她难受的事情，她会极端地选择自我伤害，借此让别人停止对她的伤害。 单亲妈妈会是别人伤害她的一个点，她便自我嘲讽，自己时时刻刻提到这个事情，贬低自己。 云桑起身：“我去丢垃圾，你先好好想想。” “你之前说得对，我也承认，我是嫌弃你的。” 云桑提着垃圾，站在门口，她身后是紧闭的门，窗户进来的光把房间分成了两部分，云桑站在斑斓的光线中，看着因为她说了实话反而懵了的母亲，语气平缓，继续说道—— “我是嫌弃你的。”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种！你再嫌弃我，我也是你妈！” “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也会发现，一直以来，我把你当我的妈你却把我当做你失败人生的□□，你失败人生的借口。” 云桑从来没有说这么多话，她看着这个可悲又可恨的女人，终于承认了心理医生的话，她放下了垃圾袋，语气温和地说道：“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打我，会骂我，会让我去死，而我只需要一句话，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够让你彻底崩溃，可是我没有说，我一次都没有说。” “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过得很辛苦的人不只是是你，还有我，我有一个会在老师同学面前责骂我是野种的母亲，你应该想一想你离开学校的时候，我要面对怎样的地狱。” “云凤，你总说我毁了你的人生，你只看到我爸离开你，你看不到我为你做了多少事情，你看不到整个小学，我每天赶回家给你做晚饭，你看不到我去菜市场捡那些还能吃的菜叶帮你省钱，你看不到我总是在你说肩膀疼的时候给你捏肩膀，你看不到我在学校被同学嘲笑排挤回家还要安慰你，你看不到你所做的一切比曾经外婆对你做的可怕一万倍，你看不到我爱你，也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你的人，你只看到你自己的痛苦。” “你别说话。”云桑一个眼神让要爆发的人闭上了嘴，她接着说道：“你总是问我是不是嫌弃你，是不是看不起你，因为你潜意识也知道你不是一个好妈妈。” “我以前总是找很多理由，我告诉自己，你不曾被你妈妈爱过，你生活的环境也没有去教一个女人怎么去爱自己的女儿，你也曾经是花季少女，你只是过得太辛苦了，所以才会不爱我。” “我现在想，不，你就是太失败了，你不愿意接受你失败是你自己太蠢，毕竟责备我比接受你自己蠢来得容易。” “我知道你是生病了，我哪怕是怪你也不可能把你扔在一边不管，你生我的时候也只有十八岁，你太慌了，你本能地用一切来保护你自己的尊严，但你现在长大了，你是个成年人，从容一点，别着急地自伤八千来阻止别人对你的伤害，不要总是用伤口换取怜悯。” 云妈妈整张脸苍白苍白的，云桑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说过话，一直以来她就像一个布娃娃，接受着她给予的一切。 她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只僵硬地说道：“你说的都是什么鬼话，我看你跟你爸一样没心没肺！你们都是要看我笑话，你是不是想要我死！” “我知道了，你就是想要我死，你气死我你就开心！” 云桑并不知道云妈妈的过去，她被自己母亲拖累了整个童年。 她今天看到这两个女人，她本来就是一个经历了很多事情的人，现在突然意识到了很多事情。 云桑看着这个女人，她看了一会儿，垂下头，遮住了眼里的失望，轻声说道：“你永远听不到我说话的重点。” 第二天，云桑和祁恒再一次看了心理医生，李医生这一次觉得祁恒真没有任何问题，他的胡言乱语实际上更像是精心编制过的语言，反而是云桑需要进行心理干预。 云桑却没有心情，她也没钱给诊金，她谢绝了李医生不收诊金的好意，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诊所。 “徒儿？”祁恒今天一天都想让徒弟开心一点，但是徒弟一天都很沮丧。 云桑摆了摆手，说道：“我想回去一个人静静。” 云桑并没有回去，而是去了做兼职的地方，领了两斤厚的传单，站在人群中，什么都不想，只是发传单。 人群如海，她被淹没在里面，思维是放空的。 等到发完了所有的传单，人海已经褪去，周围的一切已经染上了夜色，染上了霓虹灯的颜色。 云桑走在街道上，疲惫地走着。 “嗡嗡嗡——” “云桑！！！你买了彩票没？” “啊？” “祁恒给的双色球彩票！一等奖！一注九百七十万” 云桑愣了一下，整个人手脚发软，正好不远处有福利彩票站。 “我没有买！我居然没有买！我本来准备去买，结果今天下班完了，我到福利彩票站正好开奖！”饶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也快哭了。 云桑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彩票站，自然就看到了，今天晚上的开奖结果，她总觉得那几个数字当时跳来跳去，怎么都看不真切，另一边的心理医生还在心情崩溃：“我错过了九百万多万！” 云桑定了定神，这才开口说道：“我买了。” 心理医生一下子像活过来了一样：“真的？！” 紧接着，云桑皱了皱眉头：“不对，有一个数字不一样，只是三等奖。”她就说祁恒怎么可能直接猜中一等奖，三等奖虽然也是中奖，但是没有一等奖那么惊悚。 心理医生这才想起来什么，更加崩溃了：“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忘了跟你说，祁恒事后给我打了电话，改了一个数字，他说本来准备让我中个三等奖，当作诊金，后面发现自己徒弟心情好，所以换成一等奖当做给我的奖励。” 撒娇的小徒弟 第二十七章 云桑跟心理医生聊了聊，最后两个人的重点从错过了几百万的一等奖变成了祁恒到底怎么知道一等奖的开奖号码的？ “他会不会真的就是剑修，有预知能力。”云桑虽然说出来自己都觉得不相信，可是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这样的猜想。 另一边的心理医生说道：“有这种可能，也有可能是他真的精神错乱，精神错乱以后导致大脑与世界出现了某种共鸣，毕竟人的大脑本来就是一个谜。” 心理医生的说法比云桑的猜测更为科学。 心理医生补充道：“彩票的事情你有没有告诉其他人？” 云桑：“没有。” “暂时也不要告诉其他人，我也没有写进工作日志里。” 李医生没有说透，云桑却懂了他的意思，开口道：“谢谢您。” “明天你们有课，你们先去学校上课，周末两天来我这里，你的治疗和他的问题，我都会尽力治疗，他这个诊金也的确给了。” 第二天早上，云桑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观察祁恒，这跟以前的目光不一样。 以前云桑看祁恒的目光，多多少少属于看精神错乱的包容，而现在多了几分神秘。 这个人到底怎么做到的，居然猜中了彩票开奖号。 祁恒正站在操场上，表情严肃地盯着众人跑步，转过头就看到了一旁观察他的云桑。 祁恒想起了心理医生提到的事情，说是让云桑运动运动也对她的心理情况有用。 “云桑，过来。”祁恒出声喊道。 云桑本能地觉得不对劲，想要离开操场，但祁恒现在是班长自己好歹也得给他一个面子，于是走了过去。 其他人已经在蒙蒙晨雾中跑步，清晨空气中的冷冽因为运动带来的热量而消失，彼时已经六点半了，大家已经运动了一个小时了，几乎是拖着身体麻木地往前走。 众人听到祁恒叫云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有八卦却没有力气说。 祁恒：“你也跟着一起运动。” 云桑看了看前面拖着疲倦身体生无可恋的众人，犹豫了一下，却没有一个反对，而是迈开步伐跟了上去。 云桑很快就跟上了同学们。 她刚跟上，董莉莉就忍不住说道：“云桑，你怎么也来跑步了？你不是有特权吗？” 太累的缘故，这话说的有气无力的。 云桑轻轻松松地超过了这一群疲倦到了极点的人。 夏天的天亮得很早，云桑只跑了三圈，蒙蒙的雾夹带着黑夜的颜色慢慢褪去，白天的光彩开始在几栋高高的教学楼边角处渲染。 天亮了，云桑在操场上奔跑，额头是汗水，她的目光却放在了这漂亮的一幕上，原来黑夜和白昼是这样交替的。 “云桑？” 云桑回过头便看到了路过操场的谢明洵，她倒是好几天没有看到这个人了。 云桑看到谢明洵的第一反应就是停下来去看祁恒的表情。 祁恒站在不远处，很明显也看到了谢明洵，听到了谢明洵在跟云桑打招呼。 云桑突然之间想起了祁恒之前说过，他预言到了以后，预言到了她和谢明洵的事情。 之前这句话在她心里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她听过一次以后就忘了，可是现在，她突然间想起了祁恒的预言，他猜对了双色球的开奖号。 李医生尝试着从科学的角度去猜测过这个情况，无非就是两种可能—— 一，巧合，这世界上总会有人中奖，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祁恒。 二，祁恒精神错乱以后，脑电波受到了某种人类无法解释的干扰，导致他的确拥有了超能力。 云桑其实很怕是第二种情况。 “你怎么也来跑步了？早上雾气重，跑步容易感冒。”谢明洵开口说道。 彼时祁恒已经走过来了，正好听到了这句话，他没有反驳，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云桑。 云桑现在的原则就是精神错乱的人放在第一位，于是面对谢明洵明显关心的话，她说道：“早上跑步锻炼身体。” 谢明洵看了看祁恒，见祁恒跟云桑站在一起，两个人很明显就是同一个阵营，谢明洵似乎过了一周多了，依旧没有明白以前关系那么差的两个人，现在为什么关系变好了。 这一次倒是没有出现更多的矛盾，祁恒就带着云桑回教室了，他似乎不能忍受云桑跟谢明洵多说一句话。 云桑跟在祁恒身后，突然反应过来，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奇了怪了，师父，你说我以后会喜欢他，跟他在一起，可是我现在看到他就觉得不高兴，这个预言还会变成真的吗？” 云桑装作疑惑地说道：“难不成他给我下蛊了？” 祁恒看了看云桑，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魔修的手段可不是这么简单。” “说说，说说，我多听听就不容易上钩了。” 祁恒愣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次为师在你身边，不会让他有可乘之机。” 云桑抓住了重点：“师父预言的未来里是因为师父不在身边，所以我才会被这魔修蒙骗吗？” 云桑看着这一脸长辈内疚的祁恒，她又想起了李医生给她说的话，李医生让她对她妈妈的时候，试试肢体接触多说点软话，云桑到底有点做不到，可是现在她有了主意，趁着这边没有人，云桑有点别扭地抱住了祁恒的胳膊，开口说道：“师父别难过，我以后不会离开师父。” 祁恒转过头就看到乖巧的小徒弟仰着脸看着自己，他的胳膊上是徒弟的手，徒弟多久没有主动接触自己了？ 祁恒只觉得心头一热，简直是愿意为徒弟捧上全世界。 云桑见对方脸色变化，原本的那别扭消失了，于是接着问道：“师父给我说说，说说预言到的事情吧，我想听听~” 祁恒那里顶得住自己小徒弟的撒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告诉你也行，让你知道这魔修的可恨。” 两个人走的是小路，这边小路并没有什么人，所以谁也没有看到后面拿着手机的董莉莉几个人。 “云桑跟祁恒果然在一起了！” 我也爱师父 第二十八章 祁恒答应了告诉云桑他预知到的未来的事情，云桑一听，目的达成了，立马就要放开祁恒的胳膊，然而祁恒伸出胳膊，也不说话，他的脸隐在在晨光里，云桑看不清表情，只能再一次抱住了对方伸出来的胳膊：“我倒要看看我怎么会和一个魔修在一起，师父，你可不能骗我。” 云桑像模像样地补充道：“师父，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祁恒看看云桑，他的眼里升起了心疼后悔，道：“若是对你最好的人换成了那魔修呢？” “啊？” “他会追求你，他会给你带早饭，他会为了给你买生日礼物去杀小魔兽，还会受伤。” 云桑皱了皱眉头：“他干嘛这么做？”她跟谢明洵完全没有这么好的关系，祁恒这是胡思乱想引起来的猜测。 “他告诉你，他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那我也不会中计。”云桑特别入戏，仿佛自己真的就是眼前的人最宠的小徒弟，肯定地说道：“师父对我更好，我才不会被这种糖衣炮弹迷惑。” 祁恒听到这话，眼神闪过了愧疚：“我原本的计划里，还是想要严格对你，所以……” 云桑哦了一声，抱怨地说道：“师父那个时候不爱我了。”什么爱不爱的，云桑倒是能够随口说出来，毕竟她心里也知道这是祁恒精神错乱。 “师父爱你。”祁恒强调道：“师父那个时候以为磨练能够让你成长起来，现在才明白为师错了，没有足够的爱，行走在这个人界，太容易被魔修以爱之名引诱。” “魔修也会喜欢人吗？”云桑觉得很好奇，哪怕不是真的，也有点像听故事，一旦听了开始，总要听后面的发展。 “会。”祁恒闭了闭眼睛，摸了摸自己徒弟的头：“可是，他错在他喜欢的人是人类董莉莉，他是魔修，觉得自己配不上作为人类董莉莉……” 云桑愣了一下：“啊？那他为什么来追求我？魔修真有毛病！” “因为董莉莉。” 祁恒冷笑，语气跟冰碴子没区别：“他一个魔修，也妄想染指修仙者。” 云桑：“……”关系好乱，脑壳疼。 “我一直不想告诉你这些事情，怕你不相信我，为师之前不能确定为师与那魔修谁在你心目中更重。”后面听了给你一生的话才知道自己在徒弟心目中有多重要，医生说的对，凡事要多交流。 云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只能说道：“那我也太倒霉了。这魔修真是太可恶了！” 只是，董莉莉在祁恒这里的身份牌好差，祁恒预言中，她家半年后破产，现在又预言谢明洵喜欢董莉莉，还因为自觉配不上董莉莉，所以追她，帮董莉莉报仇。 感情在祁恒的预言中，就她一个字来学校学习，其他人都是来搞爱恨情仇大戏。 云桑跟祁恒“同仇敌忾”地说道：“这魔修可恶！我以后绝对不会多看他一眼，对了，师父，我喜欢上他以后又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帮助你走出心魔，反而加重了你的心魔，雷劫的时候，你没有度过，也没有飞升修仙界，最后变成了普通人类。” 云桑猜测了一下，心魔应该是她的心理问题，那雷劫是高考吗？她没有考上大学？ 云桑看看祁恒的脸，见他在看别处，意识到对方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告诉自己。 祁恒似乎不愿意再去想更多的事情，只是说道：“这一次为师陪着你，不会让你出事，你要记住，师父永远爱你，你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被爱着的人，永远不需要去追求那些魔修所谓的爱。” 云桑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真的很缺爱，你看，祁恒只是精神错乱，对她好一点，她便立刻把他当做自己人，天天愁他精神错乱的事情，祁恒的预言如果真的发生，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抗住。 云桑意识到了这一点，整个人背心一寒。 两个人继续走在小路上，晨风一浪一浪地翻开新绿的叶子，也一浪一浪地翻开了云桑心底的平静，一刹那思绪万千，云桑也不在乎以后会不会被清醒正常的祁恒笑话。 云桑仰起头，眼神复杂，嘴边却含着微笑，轻声说道：“我也爱师父。” 云桑和祁恒在一起了！ 这个事情越想越是那么一回事！ 越看越能够看出来端倪！ 之前大家都觉得祁恒跟云桑怎么可能，云桑就是个母老虎，祁恒绝对是最讨厌她的人，要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云桑作对？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祁恒不会对云桑大声说话，不仅不会，而且每次祁恒跟云桑说话，两个人站得近，声音小，旁人压根听不到他们俩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们的表情。 这段时间里，祁恒给云桑食堂刷饭卡，两个人说说笑笑一起吃饭，两个人下晚自习就一起走。 现在又是这样，她们肯定是在一起了！ 本来还有人觉得这两个人不可能，可是董莉莉把拍到的照片发群里，立马人就闭嘴了。 在学校小路上，两边的嫩绿叶子中，云桑抱着祁恒的胳膊，两个人相互凝望着，一看就是一对小情侣。 董莉莉看了看照片，越看越恨，凭什么，凭什么云桑跟祁恒好了？ 她一直以来都喜欢祁恒，肯定是喜欢的，可是祁恒从来没有正要看过她，她也不介意。 现在不行，祁恒不能跟云桑在一起，在她心目中，云桑配不上祁恒。 “莉莉？这个怎么办？我们发到学校贴吧吧？” 董莉莉皱了皱眉头，第一次，她第一次脑瓜转得这么快：“不行，如果发到学校贴吧，到时候大家骂云桑，祁恒肯定更加心疼她，她们关系肯定会更好，他肯定还会找我们的麻烦，这个事情我们不能出面。”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云桑这么好过吧？” 董莉莉想到了一个事情，于是开口说道：“我有办法。绝对能够让祁恒和云桑分手。” 师徒相恋 第二十九章 云桑晚上去领了三千块钱的奖金，钱就放在书包里，她在林荫道上踽踽独行，晚风卷起了两边的落叶，带来了一阵阵清凉。 这条路走了千百遍，云桑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脚步轻快了不少。 她本来是想三千块钱拿一千块钱出来做诊金，李医生现在已经从错失900万巨奖的 遗憾中走出来了，并不要她的诊金，说是祁恒的确给了诊金，他没有去领，是他的失误。 于是，云桑有了三千块钱，这是云桑第一次拥有这么多钱。 云桑走在路上，第一次像个高中生一样开心。 “云桑。” 云桑转过头就看到追上来的谢明洵。 云桑对谢明洵的感情很复杂，以前只觉得这个人是祁恒的死对头，每次两个人有矛盾，都是这个人打不过。 现在的想法就多了，一方面她觉得这个人在祁恒心目中可真不是什么好人，祁恒都给他发了身份牌，预言他是个追求不到自己的女神就去伤害别人的魔修。 被祁恒念叨久了，云桑对这个人的感官也就多多少少带了一点感情色彩了。 比如说现在，她就不乐意跟对方接触。 “有事吗？”云桑开口问道。 谢明洵看了看云桑，板着脸，开口说道：“你……你和祁恒在一起了吗？” 云桑听到这话，想了想，说道：“是，我们在一起了。” 作为班长，她当然知道自己和祁恒接触太多，在这个年纪，男女同学稍微亲密一点都会被传绯闻，更何况她们两天天黏在一起，现在才有这种说法，还全依赖于以前两个人关系不和闹得全校皆知，她当然知道现在她和祁恒一起去吃饭，一起去操场做操，两个人在教室里窃窃私语，两个人在走廊上窃窃私语，两个人放学一起回家，祁恒给她背书包，到处都是其他同学八卦的目光。 云桑也不是不介意被人误会，可是问题是解释太复杂了—— 没有在一起？扯淡吧，没有在一起，那你们为什么那么亲密？明明你们以前关系很差，怎么突然就亲密了？ ——祁恒把我当徒弟。 祁恒为什么把你当徒弟？ ——祁恒精神错乱。 祁恒为什么会精神错乱？他如果精神错乱了，他怎么没有去医院？他家里人不管他吗？精神错乱是疯子吗？那我们会不会有危险？你说他精神错乱，我们怎么没看出来？ ——算了，我们在一起了。谢谢祝福。 云桑凭借着多年的学校生涯，分分钟就做出了选择，选择了比较简单的路，选择直接承认在一起了，最大的麻烦就是被老师知道了以后可能会有麻烦，但是那可是祁恒。一个说五点半要让大家去操场，学校领导能够让宿管阿姨早上五点开寝室门配合祁恒，他不打架了，不逃课了，不打老师了，就早恋一下，这真不是个事。 谢明洵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整个人懵了一下，问道：“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就在一起了，你以前不是最讨厌他的吗？” 云桑看了看谢明洵，觉得他的愤怒来得很奇怪，轻描淡写地说道：“哦，以前是以前，后面接触了以后，发现他这个人很可爱。” 谢明洵：“他可爱？我看是因为他有钱吧？他那样的人除了钱——” 云桑打断道：“还长得很帅。” 云桑觉得很有意思，说道：“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个问题？这事跟你没有关系吧？” 云桑发现自己不太喜欢对方贬低祁恒，以前的祁恒怎样，她不关心，可是精神错乱一天，她就会维护对方一天。 谢明洵上前一步，死死盯着云桑：“我喜欢你！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云桑愣了一下，紧接着眼神犀利了起来，看向谢明洵的目光像是一把刀。 谢明洵还在说话：“我喜欢你的时间更长，我就是为了你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跟祁恒对上，你现在却告诉你们在一起了？” 云桑站在这里，听着对方的声音，眼前的谢明洵也只是一个高中生，身上带着压抑的痛苦，仿佛在诉说着命运的不公平。 云桑只觉得夜风有点冷，只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她看了看谢明洵痛苦的样子，看着他向来英俊的面孔变得扭曲，云桑想起了祁恒预言中了双色球一等奖。 她开口问道：“董莉莉让你来的？” 原本还在诉说着痛苦的人一下子停了下来，错愕地看向了云桑，眼里有慌乱。 他的反应让云桑确定了，云桑心里第一反应却不是愤怒，而是—— 祁恒……似乎真的有预言能力。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不是预知，而是以前祁恒就知道了谢明洵喜欢董莉莉？ 就算是这样，祁恒也不应该预言到谢明洵来追求她，而且还要双色球开奖号的事情。 云桑脑子里全是这个事情，甚至没有心思处理眼前的情况，而是迫不及待地朝着前面跑去。 本想给李医生打电话，可是下一秒，她又停下来了。 李医生是好医生，可是……可是还是要谨慎。她不想祁恒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抓住，送去解剖研究。 预知这种能力绝对能够使人疯狂。 云桑犹豫了一下，给祁恒打了电话。 “徒儿到家了？” “没有，快到家了，刚才遇到了谢明洵，他向我告白了。” 云桑说完就听到那边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祁恒咬牙切齿的声音：“他竟然敢！” “哦，我为了让他死心，就说我跟师父在一起了。” 那边再一次传来了什么东西掉地上的声音：“什么？” “我跟你在一起了。”云桑说道。 “傻徒儿，你干嘛不找个其他理由，比如说他长得太丑，再比如说他是令人厌恶的魔修配不上你修仙者的身份。要知道，在我们修仙界，师徒相恋是罔顾人伦，会天打雷劈的，说不一定他现在在一旁准备看咱们的笑话。”祁恒特别无奈，傻徒儿怎么就说错了呢。 云桑心里想，咱们在学校关系那么好，就算咱们咬死了不承认在一起，其他人也是看早恋的目光看咱们，而且还会遇到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等等！！！ 云桑咽了咽口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祁恒到目前为止，说的所有话，或多或少都在变成真的。 “师父，我现在已经跟别人承认咱们在一起了，我们是不是要被天打雷劈了？” 云桑不敢随便挑衅祁恒这个精神错乱的权威了，上一个挑战他权威，不相信他的人错失了900万。 另一边，祁恒叹了一口气，徒儿这么傻以后可怎么办，他开口安慰道：“没事，我们又不是真的相恋，不算罔顾人伦，自然不会被天打雷劈，只是平白无故让那魔修看了笑话，为师很不爽。” “其他人所有人都觉得咱们真的在一起了，也没关系吗？”云桑顾不得祁恒的心情。 “没事，我们问心无愧就可以了。只是以后可不能说这种话，等回了修仙界，为师给你找个根正苗红的法修，到时候流言自然不攻而破。” 云桑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被天打雷劈就行。 小女朋友 第三十一章 九月底的夜晚不算冷，云桑倒是被祁恒的天打雷劈吓出了冷汗。 祁恒身上有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问题，云桑是一点都不敢冒险了，万一只是因为她怕麻烦而承认一句在一起了，两个人就天打雷劈了，她就太冤枉了。 祁恒对于徒弟承认师徒相恋的事情，耿耿于怀，平白无故让魔修看了笑话，可不就不爽了吗？ 祁恒第二天到学校，表情都比往常严肃了几分。 云桑到的时候，远远地看了看他，瞬间就知道他在计较这个事情。 她手里还拿着牛奶，这些日子，祁恒这个牛逼的辟谷修仙者，全靠云桑一点一点地投喂。 云桑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祁恒，看着他表情严肃地指挥大家锻炼身体，忽然间陷入了沉思，那祁恒是不是真的辟谷了…… 一开始，祁恒说辟谷了，她没当一回事，还想方设法让对方吃点东西，免得饿死。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祁恒已经不是那个刚从医院出来的精神错乱了。 他是一个不一样的精神错乱，他猜中了双色球开奖号，他说准了谢明洵喜欢董莉莉，而且为了董莉莉追求她的事情。 想到董莉莉，云桑突然回忆起，祁恒还给董莉莉做出过预言，董莉莉家里会破产，似乎是半年后的事情。云桑想起了这个事情，赶紧拿出手机，搜索董式房产，她之前是班长，班上同学家里做什么的她基本上都知道，倒不是她八卦打听，而是她跟着开家长会，多听几耳朵就知道了。 搜索出来的内容，本地新闻中，很快就看到了董氏房产卖了好几个酒店还银行贷款的新闻。 现在已经出现了征兆了，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需要半年时间才彻底破产，似乎也很合理。 云桑：“……”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居然心里都觉得这样才对。 于是，云桑把牛奶面包收了起来，准备饿饿祁恒，观察一下。 祁恒回教室就看到徒儿坐在座位上，正在看书，他特别自然地走了过去，在云桑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小声说道：“为师已经决定了。” 云桑：“啊？”大清早的，决定什么了？ 云桑的同桌走了进来，看到自己的位置被占了也不敢说什么，祁恒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去自己的位置坐，同桌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最后一排走去。 祁恒继续小声跟云桑说道：“为师今天去消除那魔修的记忆。” 他似乎对会被魔修看笑话这个事情耿耿于怀。 云桑睁大了眼睛，道：“还有这个技术？” “自然是有的。”祁恒咳嗽了一下：“为师绝对不能让那魔修看笑话。” 云桑：“……”师父的自尊心可真强。 “师父——”两个人的头凑在一起，云桑看着近在眼前这张生气蓬勃的少年的脸，脸上带着少年的愤怒。 “师父，我倒不觉得会让他看笑话。” “啊？” “你想啊，他喜欢董莉莉对不对，董莉莉喜欢你，他提前在我身上下了功夫，大概是因为董莉莉讨厌我，所以想毁了我，可是咱们在一起了，董莉莉喜欢你，而我，宁愿冒着被天打雷劈，也要跟师父在一起，对于他而言，简直是二重伤害。” “一来，师父宁愿被天打雷劈选择徒弟，也不愿意选择他的女神，那是他的女神，他觉得他配不上的人，结果师父看都不看一眼。二来，我宁愿选择跟师父天打雷劈，也不愿意选择他。他现在说不一定找地方画圈圈诅咒我们，哪儿来的时间看笑话。” 云桑眼里带着光，语气轻快，狡黠地分析着当前的局势，周围的人类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祁恒眼里却只有自己的小徒弟，只觉得小徒弟身上都像是有光，有清风，有外面花园里沾染上的花香，一瞬间祁恒的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酸涩，仿佛他几百年不曾见过小徒儿这般模样，他久久地凝视徒儿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小徒儿的头。 云桑愣了一下，被祁恒眼里的悲怆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心里还是觉得不爽？” “不是那魔修，为师只是在想，我徒儿分析得很对。” 云桑无语地看着祁恒，见他这幅仿佛她得了癌症的表情，分析得对也不用这个表情吧？ 这个时候，董莉莉回到了教室，她进来的时候看了看云桑，如果目光能杀人，云桑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好几遍了。 紧接着，祁恒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对上了董莉莉的目光，冷笑了一声。 祁恒以前是帅的，张扬，傲慢，不可一世，也正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让很多女生迷恋。 而现在，祁恒变了很多，在云桑面前，他话多，两个人总能在各种场合头头挨着头窃窃私语，别人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是能够看到他温和的笑，偏生不在云桑面前的时候，这个人冷酷寡言，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这样的反差让每个女生都希望自己是那个被特殊对待的人，云桑自然也就成了大家不喜欢的人。 董莉莉是其中最讨厌云桑的人，在她看来，云桑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才会让祁恒喜欢她，跟她在一起。 现在祁恒这样看她，她又想起了昨天晚上谢明洵给她发的短信，云桑果然和祁恒在一起了，她又想到了自己家的事情，心里难受极了，回到座位上就趴在桌子上。 “莉莉，你没事吧？”同桌问道。 “有没有事关你屁事。”董莉莉没好气地说道。 同桌悻悻地闭了嘴，前面的同学递给了她一个眼神，两个人相视一眼，又看了看前面两个头挨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的云桑和祁恒，都明白对方眼里的意思。 在其他人眼里，云桑和祁恒真的是学校最明目张胆的情侣了，两个人说话就没见过他们说话声音正常音量过，两个人坐着，那就是头挨着头私语，两个人走在路上，高个子祁恒会偏过头跟云桑说话，一看就是小情侣。 云桑也很无奈，他们两所说的大多数内容，都不适合让外人听到，祁恒又不喜欢手机打字，所以也只能靠近一点，声音小一点。 “徒儿不必在意这些人的流言蜚语。”祁恒看了看周围的人，这群无知的人类，他现在也听到了他们师徒相恋的流言了。 “没事，我不在乎。”云桑想了想，补充道：“对了，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千万别否定。” 云桑琢磨着，自己这边承认在一起了，祁恒否定表示，没在一起，你们别胡说，那她可不仅仅是丢面子，还得面对更多的麻烦。 “为师又不傻。”祁恒翻了翻白眼，道：“我要是否定了，其他无知的人类可不得看你的笑话？傻徒儿，你无论在外面说了什么话，为师都不会拆穿你。” 云桑突然间想起了网上一个很有名的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嗯？” “没事，就是太开心。”我师父敢吃屎—— 看着徒儿笑得这么开心，祁恒也笑了出来：“真乖。” 这师徒就差撒花瓣的氛围实在是亮瞎了周围的学生，学校早恋的同学不是没有，但是大家在学校里都是地下情，压根没有人放在明面上，就这对，嚣张得就差拿个世界喇叭放烟花。 老师现在怎么不抓早恋了？老师们不是有点风声立马就把人未萌芽的爱情小苗掐死在土壤里吗？现在这两个人爱情的火花都要闪瞎人眼了，爱情的大树都要参天了，匿名举报信一封又一封，怎么就没有人管管？ 这就是云桑和普通同学的区别了。 云桑一开始就知道了，她和祁恒在一起压根不会有老师出来说什么。 一方面这是祁恒，老师心目中出了名的疯野，而且还得罪不得。 另一方面，现在的祁恒，上课不搞事不针对老师，不把实习化学老师气得每日一哭，下课不打架，不仅如此，而且还会帮忙管纪律！ 这个变化是因为谁？当然是因为他的“小女朋友”，“小女朋友”是个学霸，热爱学习，他就监督大家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小女朋友”以前是班长，现在高三耽搁学习，他现在就代替“小女朋友”当班长，继续“小女朋友”的事业，现在老师们的安稳日子全来自“小女朋友”，为什么要拆散，是日子太好过了不自在吗？ 在水深火热中生活了两年的老师们，现在看云桑的目光都带着柔光，颇有种牺牲云桑一个，幸福高三全体老师的意思。 “云桑啊，好好学习，有什么需要老师的地方就来说。” “云桑，你压力也不要太大，老师们知道你的情况，那些同学说的话别放在心上，老师知道你和祁恒只是关系好的朋友。” 云桑听到这些，自然也明白老师们这是对她和祁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对，是闭两只眼睛。 只是，云桑却没有心思感激老师们闭上了眼睛，她现在正在头疼一个问题—— 祁恒是真的辟谷了吗？ 原来如此 第三十二章 云桑没给祁恒带早餐，祁恒也没有主动来要。 上午第5节课下课，所有人都朝着食堂涌去，云桑慢吞吞地跟在祁恒旁边，两个人悠哉悠哉地也朝着食堂走去。 “你今天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云桑眼神复杂，忍不住看了看祁恒。 祁恒似乎有点奇怪，开口问道：“哪儿不舒服？” 他们这个长身体的年纪，那可真是一顿不吃饿得慌，云桑对此深有体会。 “徒儿，你是不是觉得哪儿不舒服？”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我今天忘了给你带早餐了。怕你饿了。” “傻，徒儿，我已经辟谷了，别说一顿不吃了，就是几年不吃东西也没问题。” 可别啊，拥有预知能力已经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了，要是还能够真的辟谷，估计很多人会不顾一切法律法规也要研究祁恒。 云桑心里一紧，手不由自主地拉住了祁恒的胳膊，表情严肃了起来：“不行。” “啊？” 云桑神情庄严肃穆，声音虽小，却是一字一顿：“师父。” “嗯？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 “师父，你答应我一个事情。” “你说。” “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人你的预知能力还有辟谷的事情，以后三顿饭按时吃，一顿都不能少。”云桑突然间不想去研究他到底有没有辟谷了，预知能力的证实让她后背发凉。 不管是不是心理医生分析的那样，精神错乱造成了某种特殊能力，还是其他的解释，云桑都不想知道了。 她希望对方平平安安的。 祁恒毫不在意，说道：“为师不会告诉别人。” 云桑现在是一点都不相信他，去看个心理医生那么随意的就把双色球开奖号给了人家心理医生。 云桑凝视着祁恒的双眼，开口说道：“你发誓，你要是再跟任何人或者修仙者，或者魔修——等等，师父，这个世界除了人类修仙者魔修还有其他有智慧的生物吗？” “妖怪，徒儿你怎么了？” “你别管，先发誓，你要是跟任何人类修仙者，魔修，妖怪提到了你的预知能力，辟谷，还有修仙界的事情，如果违背了，你——我，我就会度心魔劫失败。” 祁恒愣住了：“徒儿？你今天到底怎么了？那魔修跟你说了什么？” 云桑摇了摇头：“不是，你发誓，你先发誓。”她实在是不相信这人口头承诺。 祁恒：“为师不会拿你发誓。你要是想听，为师可以发誓，以后不会向任何人，任何修仙者，任何魔修，任何妖怪提到预知能力辟谷和修仙界的其他事情，如果违背了，为师永远不能飞升。” 云桑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后面高一高二的学生也下课了，学校吃饭时间并没有统一，高三要提前五分钟，高一高二的学生简直就像决堤了的洪水涌了过来。 祁恒看着站在原地跟个迷路的小动物似的的小徒儿，生怕她被人群裹挟冲走，于是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嘴里温柔地说道：“好了好了，为师发誓了，跟为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云桑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手宽大，掌心有种干燥的温热，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牵着走，明明应该有些不适应，可是她却觉得感觉挺好的…… 原来被长辈牵着走，是这种感觉。 云桑摇了摇头，冷静，冷静，他是同龄人，同龄人！ 云桑最终也没有挣脱对方的手，而是说道：“我听说——听说有人类想要获得修仙者预言的能力，于是会把那些有预言的能力的修仙者关进实验室做实验，想要破解修仙者和人类区别的奥秘。” 云桑圆自己的话可谓是头头是道，一点问题都找不出来。 祁恒果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想到小徒儿这是担心自己，心里一暖，开口说道：“放心吧，为师心里有数，不会被那些人类算计。” 他又补充说道：“傻徒儿，你是不是觉得为师对人性一无所知？” 云桑心里想就是因为你心里有数，我才更担心。 “是啊。”云桑看着祁恒，无奈地说道：“师父太单纯了。” “傻。”祁恒含着微笑，看着云桑那双漂亮的眸子，轻声说道：“为师来人界历劫了很多次了。” “真的？” “这还有假，为师第一次来人界的时候，还是作为人类历劫，那一次被人类伤得差点入魔。” “后来呢？” “后来啊。”祁恒叹了一口气，眼神哀伤了起来：“后来为师遇到了一个佛修，她治好了为师的伤。” “那佛修现在还好吗？” “她死了。” 云桑愣了一下：“师父一定很伤心。” 祁恒轻轻地笑了笑：“是啊，那一次我渡劫失败了。因为我想不通，为何上天不给她一点活路。” “我花了很长时间，在人界死去，重新在修仙界聚灵苏醒，来来回回在人界历劫，只是每一次，每一次她都不会有好下场，被魔修骗，被心魔拖累，有几次，她已经历劫成功，最后依旧自毁。” 云桑愣住了，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祁恒的眼睛，他正看着自己，他眼里是深深的怜悯和心疼。 云桑皱了皱眉头，被魔修骗，心魔劫，还有自毁，自毁是自杀吧。 原本两个人交握的手一阵颤抖：“我……我是那个佛修对吗？” 祁恒没有否认，他的眼神看着云桑，轻声说道：“你是我徒儿，这一次，我要护你周全。” 云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在人界历劫，时间和空间是不是没有变化？永远都是这一段时空？” 祁恒理所当然地说道：“自然是。”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他能够猜到彩票开奖号，怪不得他能够知道董莉莉的事情。 他把这些称之为预知能力，实际上应该叫记忆。 他经历过这一切，还不只一次。 云桑握紧了祁恒的手，脑海里快速地回忆着一切，意识到了—— 祁恒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修仙者，没有表现出任何修仙者的能力，唯一的超能力预言能力，实际上应该是来自于重复过这段时间。 那他应该还是普通人。 云桑想着，看向了祁恒：“你现在是不是很饿？” “说实话，要不然我渡劫失败。” 祁恒手指弹了一下云桑的脑门：“从哪儿养成的这个坏毛病？动不动就拿自己做要挟，你要想知道什么？为师都可以告诉你，以后要改了这个坏毛病。知道吗？” 云桑摸了摸脑门：“那你说说，你肚子饿不饿？” 师父老脸一红，点了点头，说道：“为师失去修为之后时常会这样，并不是大问题。” 云桑：“……”果然不是什么修仙者。 “别这幅表情看着为师，在为师心目中，你才是最重要的。” “等等——”云桑有点奇怪：“不对啊，我不是佛修吗，怎么变成你徒弟了？” “之前历劫的时候，你说哪怕有一个长辈稍微保护你一下，你都不会在历劫成功之后万念俱灰，所以我很早就去找你了，把你收为小徒弟。”祁恒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地说道：“说起来，咱们最初最初还是好朋友，最后平白无故给你降了辈分，你可别介意。” 云桑关注点却是：“我……最后成功了？” 她原本以为最后是过得很失败，所以才会放弃自我，她从小到现在都想要成功，想要摆脱现在的处境，怎么会成功了以后放弃了享受成功？ 祁恒说道：“你是靠着仇恨支撑着活下去，后来成功了，也就没有什么留恋的东西了。” 云桑：“……”我长大以后的思想，我现在似乎不能苟同。 不过，她这一次倒是又从祁恒这里套出来了不少信息。 她要好好琢磨一下。 毕竟祁恒现在这个状态，她真说不准是靠谱还是不靠谱。 祁恒还在念叨：“徒儿，这一次不一样了，为师把你养这么大，可指望你给为师养老，你可不能丢下为师不管。” 云桑看了看这人，憋着笑：“成成成，给你养老，放心吧，这一次我不会乱来，我觉得成功以后要好好享受自己奋斗下来的果实才对，成功以后就告别人界，不是我的风格。” 祁恒听到这话，眼睛一亮，一把抱住了云桑：“这才是我的好徒儿！” 两个人刚才为了躲避那群涌向食堂的人海，所以退到了旁边的小路上，小路上人少，可是还是有人。 正好就有两个人路过，看到了这一幕，这两个人走小路是因为他们是情侣，偷偷地避开大家，想要单独多处一会儿，然而单独相处连手都不敢牵，结果一眼就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嚣张！太嚣张了！ 他们不是说祁恒现在不再是以前的小霸王了吗？不是说他现在变成了严抓纪律的魔鬼班长了吗？ 这做派，分明比以前更嚣张了！谈个恋爱都是风风火火，全校皆知！ “你看看人家！”男生的女朋友小声说道：“你连学校牵手都不敢。” 男生特委屈：“被教导主任抓住了会记过……” “连记过都不敢为我做，你还敢说爱我？” 男生：“……” 云桑隐隐地听到了几句，赶紧把祁恒推开，脸罕见地通红通红的：“走了，走了，去吃午饭了。” 往事 第三十三章 中午吃饭的人很多，云桑这一次打了四个菜，全是荤菜，给祁恒，毕竟早饭没吃。 “今天我请客。” 祁恒倒是没有拒绝，徒弟长大了。 两个人上二楼的时候，云桑才告诉了祁恒自己中奖三千块钱的事情。 她实际上想问另一个问题：“师父，你都记得双色球号码，为什么咱们自己不用呀？” 祁恒带着笑，道：“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我曾经尝试过，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因为这个事情失去本心。” 云桑：“……”哦，也就是说，其中有一世买了双色球，中了巨奖，但是结局更加糟糕。 “那我现在中了三千块钱没关系吧？” “这个没事，只是别沾巨额金钱，对你的心魔没有任何好处。” “那你为什么给李医生巨额奖金？”云桑一直不懂，祁恒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暴露这么大的事情，导致现在很难收场。 “他并非普通人类，他是个大善人。” 云桑默默地咽下苦果，这个人设是她铺起来，她轻而易举地帮李医生拿到了祁恒的信任。 果然不相信祁恒的人都要付出代价，李医生付出了金钱，她现在需要面对潜在危险。 “你不必担心，他不会泄露我们之间的事情，我跟他签署了人类修仙者保密协议。” 云桑：“那我放心多了。”才怪。 云桑算是把自己做阅读理解时的能力都用上了。 从祁恒这里得到的信息再加上各种大胆的猜测，最后云桑坐在自己狭小的房间里，昏黄的灯光下，表情凝重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比起修仙界不靠谱的猜测，她更相信祁恒因为某种缘故发生了某种可能，导致他是从未来回到现在。 很有可能他的生命重复过很多次了。 云桑把写下来的东西尽数撕掉，无论是修仙界还是说自己这个推测，都一样地证实了祁恒会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 尽可能不能让人知道这个事情。 云桑想起了心理医生，她的心理问题还是得治，必须治，祁恒提到了，她未来哪怕是成功了，依旧是万念俱灰地自毁，自毁应该是自杀。 主要还是因为心理问题。 可是心理医生知道祁恒的预知能力，虽然现在医生并没有说出去，可是这也是一个大的问题。 云桑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似乎只相信自己。 她这样也不太对，心理医生说她回避感情，害怕付出感情，宁可不要朋友，也不愿意有了朋友以后面对潜在的伤害。 以前没觉得，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这样。 “咚咚咚——” 外面传来了走路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云妈妈走了进来，她进来以后并没有看云桑，而是径直往里面走去，仿佛云桑不存在。 这几天，云妈妈都不理云桑，两个人在冷战。 “碰”的一声，旁边那个破破烂烂的门合上了。 云桑想起了祁恒提到的话，她以后会自毁，从语境中也知道自毁是自杀。 她长大以后，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有钱了，有房子了，最后自杀了。 她妈妈呢？她肯定会难过吧。 云桑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她是责怪她，还是后悔不曾好好跟她说话…… 云桑只觉得一阵疲倦，她并不要这样，她想要妈妈好好的，她不求对方像其他孩子的母亲那样成功优秀，因为她自己能够做到，她只希望她能够心态平和一点，能够对她和颜悦色，能够……不恨她。 云桑坐在椅子上，想到了祁恒提到的自杀，想到了心理医生说过的自虐式报复，她还是想改变，于是还是去敲了敲门—— “妈？你要不要吃夜宵？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扣肉饼。” 里面没有声音，云桑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上一次是我话说重了，我心里太难受了，不该对你说话那么重。” 里面的门打开了，露出了那张蜡黄蜡黄的脸，云桑不止一次听人说过，她妈妈年轻的时候非常漂亮，云桑没有见过照片，她从记事开始，妈妈就是狰狞又凶狠，跟漂亮毫无关系。 云妈妈的眼睛不看云桑的眼睛，低着头，语气有点不足，说道：“浪费那些钱做什么？” 云桑见她这样，知道她是面子上挂不住，心里想着祁恒，想着他平时对自己的态度，平复着自己心里的不甘心和委屈，努力放软了声音，说道：“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想起了你很喜欢吃，就买了。” 云妈妈没好气地说道：“我喜欢吃什么要你管，要不是你，我现在至于过得这么差吗？要不是你，我早就结婚了！” 云桑看着她，第一次发现她的两鬓已经开始有白头发了，她的眼睛依旧是红红的，仿佛永远都有哭不完的眼泪，她的脸蜡黄蜡黄的，眼角的皱纹每一道都是凄苦的形状。 云桑一阵心酸，想起了很久很久的小时候，她似乎很爱打扮，那个时候他们家总是会来一个男人。 她太小了，看到别人家的小朋友有爸爸有妈妈，她就以为那也是她爸爸，有一次对方来家里，她欢欢喜喜地跑去叫了人家爸爸，那个人愣了一下，紧接着却笑话，说，还是等长大了再叫干爹。 她实在是太小了，不懂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看到了她妈妈跟那个男人打起来了，那个男人被打了，也打了她妈妈，她妈妈事后一边哭一边打她，骂她是惹祸精，她不明白，她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又骂她又打她。 后来就就没有见过那个男人，而她妈妈也不打扮了，也不在家里待着了，也没有其他男人来家里了，她做起了清扫工的工作。 云桑拿过了已经有点冷了的烧饼：“已经冷了，我去热热。” 举头三尺有雷 第三十四章 总有人要低头。 为什么不能是自己，云桑还是想改变。既然要改变，那她就要有所行动。 云桑打开了煤气灶，热了热锅，又把烧饼放进去热了热，紧接着用筷子夹了出来，又从开水瓶里倒了一杯热水，端到了云妈妈面前。 云妈妈坐在沙发上，旁边是那个漏出了棉絮的破洞，她整个人像是隐在了暗黄色的灯光里，云桑不知道她的过去，在云桑的记忆中，她仿佛一开始就这样癫狂，就像她坐着的那个沙发，她见到那个沙发的时候，就是破了一个大洞，露出了里面的棉花，堆在楼下的过道里，连收垃圾的人都不要，她一点一点地拖回家，从一楼拖到了家里。 云桑走了过来，用灰色的布盖住了那个破洞。 她从小就告诉自己，她一定要变得很厉害，她以后所有的东西都要从商场买，她吃的水果不要是折价，她不要被人一遍一遍地问，你只吃这么一点，吃得饱吗？她要摆脱这种生活。 可是，祁恒告诉她，她什么都得到了，她依旧万念俱灰自杀了。 云桑把热水递给了云妈妈，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两个人甚少这样近距离坐在一起。 “上一次我不应该说话语气那么重，我不喜欢你那两个同学，当时我有点生气你在她们面前教训我。” 云妈妈吃了一口烧饼，没好气地说道：“她们就是来看我的笑话。” “既然她们来看我们的笑话，我们就不让她们看笑话。” 云妈妈看了看屋子里，低下头，道：“我们这个样子本来就是一个笑话，她们既然想看，满足她们，我就是过得不好，哪又怎样？” “可是她们还是不满足，我在想，你高中的时候肯定非常优秀，要不然她们也不会心心念念这么多年，还是惦记着你，还是想要踩你满足她们自己扭曲的嫉妒心。” 心理医生曾经说过，云桑的情商智商远远高于同龄人，体察世情人心，她没有朋友，跟母亲关系不好，一大半是因为她不愿意。她近乎自虐地孤立自己，因为母亲的缘故，她无法建立亲密关系。 “你要尝试和解，不是为她，是为你自己。” 云桑的声音带着轻快，语气也有惊讶，甚至有了几分小女儿姿态。 云妈妈抿了抿嘴，说道：“那是当然，我高中的时候是班花，她们两个人是我朋友，那个时候我们班只有我最有希望考上一本，那个时候的一本可不是现在的一本这么简单。” “难怪她们两个人这么记恨你。”云桑说道：“她们现在也不像是过得多好。至少还没有从高中的自卑中走出来。” 云妈妈说道：“再怎么都比我过得好。” 云桑：“那可不一定。” 云桑转过头看向云妈妈，她眼神坚定，哪怕是心理出现问题，有一个事情，她从来不怀疑，她注定会成功。 “你有我，你给我一点时间，最多十年，她们也好，其他笑话我们的人也好，她们最后都会笑着跟你打招呼。” 云妈妈愣了一下，她脸上出现了错愕，似乎没有想到云桑会这样说，嘴唇动了动，向来急躁的人，只喏喏地说了一句：“算了吧，你管好你自己就不得了，从小到大，你哪一次闯祸不是我帮你解决？” 云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一股委屈和不甘涌上了心头，她需要心理医生！她需要心理医生。 云桑第二天就联系了李医生，这一次不像上一次那样封闭自己，祁恒告诉她，她最后拥有一切却自杀了，对于云桑来说，这个事情还是有很大的影响。 这一次，云桑把从小到大的事情都告诉了李医生，希望对方能够想办法治疗她妈妈的心理问题。 李医生听到云桑提到她妈妈和那个同居的男人打架的时候，李医生愣了一下：“她为了你打架，后面又打你，这是为什么？你能猜到吗？” “她心里恨你，也爱你，她把生活的所有苦难都归结到你身上，可是一旦有人要伤害你，她又会控制不住愤怒。” “你要是有办法的话，让她也来做个检查，她的心理问题比你严重。” 云桑听着另一边李医生的声音，说道：“她可能不会接受治疗。” 李医生：“上一次你不是把你师父骗过来了吗？再用这一招试试，她会来。” 云桑意识到李医生说的是假装自己有病，然后说是自己看病，实际上是给对方看病。 她怔住了，当初祁恒她有信心能够有用，现在她妈妈，她却没有信心。 反倒是李医生很有信心：“她会来，对了，你师父这周能来吗？我想给他做个脑电波检查。” 云桑整个人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说道：“这周我想带妈妈过来，我妈妈状态太差了，祁恒我再观察观察。” “也行，你师父的问题比较复杂，我也还在研究，他的问题倒是不紧急，反而是你和你妈妈的问题比较急，对了，你平时也要多注意注意祁恒。” 云桑松了一口气，回过头就看到祁恒站在教室门口，含着笑，对着她招手。 跟唤小孩似的。 云桑看了看其他人，果然都在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 云桑想起之前李医生让她交两个朋友的事情…… 为什么李医生会觉得毫无难度？她自己觉得难度挺高的。 云桑走到了祁恒面前，祁恒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我们在学校要亲密点，免得她们说我们分手了。” 云桑被摸头，这长辈摸头，真是毫无暧昧气息……成吧，好在现在学校这群人也分不清，无所谓了。 云桑把祁恒放在自己头顶的大手扒拉了下来，小声说道：“师父，咱们还是收敛一点，别太猖狂了，到时候被雷弄错了，以为咱们师徒相恋，到时候一道雷一劈下来就太冤了。” 云桑凝视着祁恒，见他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他表情严肃了起来，颇有几分成年人的气场，云桑却只觉得有几分可爱啊。 这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做到自己不知道自己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过去，自己不知道就算了，还强悍地被旁人知道了。 云桑看着祁恒，心里一下子充满了怜爱。 我喜欢你 第三十五章 祁恒还真在考虑两个人是不是太亲密了，会不会引起误会，最后得到了一个结论—— “咱们问心无愧。”祁恒说道：“不用担心。” 云桑本来就是开玩笑逗他，她现在觉得修仙不太可能，可能性比较大的就是穿越时空之类的解释。 “好吧，咱们问心无愧，不惧流言蜚语。” “徒儿这个心态就很不错。” 不，云桑心态并不好，后天就是周六，她想带她妈去看心理医生，而后天去看心理医生，就不能管祁恒，她也不放心祁恒。 云桑觉得祁恒还是很好蒙骗，结果都没有到周六，祁恒就出现了状况，周五下午第二节课，云桑正聚精会神地听课，班主任过来说道：“祁恒，有人找你。” 祁恒似乎没有预言到是谁找他，但还是给了班主任一个面子走了出去。 云桑也不知道是谁找祁恒，心下不放心，生怕祁恒会说错话，于是她后脚就请假上厕所，同样走出了教室。 一般情况下，都会是在办公室，云桑朝着教室办公室走去，结果还没有到办公室，拐个角，眼前就出现了祁恒和一个女人。 女人站在祁恒的对面，云桑正好能够看清楚她的脸，她是一张古典鹅蛋脸，标标准准的美人，气质优雅，穿着湖蓝色的旗袍，脚上是精致的高跟鞋，细腰如同少女，云桑有点奇怪，这谁？ “原谅？” 云桑听到祁恒冷笑，他的语气跟冰碴子似的：“佟大小姐不必屈尊降贵亲口跟我道歉。” 那女人皱了皱眉头：“怎么说话的？哪怕我有不对，你也不应该这样跟我说话。” 云桑意识到了这个女人是谁了，她不确定祁恒给对方的身份牌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祁恒给对方的身份牌和对方的实际上的身份绝对不一样。 因为，祁恒现在是一副教育后辈的语气，而这个女人同样也是教育后辈的语气。 云桑只能赶紧上前，也顾不得自己出现有多不合适，开口说道：“阿姨你好，我是祁恒的同学，我叫云桑。” 女人立马露出了标准的微笑：“你好，我听班主任提过你，你和祁恒是好朋友吧。” 祁恒道：“她是我的小徒弟。” 云桑赶紧拉了拉祁恒，让他可别说了。 她看着这个女人跟祁恒如出一辙的眼睛，心里隐隐地有种预感。 祁恒看在小徒弟的面子上，不说了。 云桑松了一口气，说道：“我老是听祁恒提你。” 的确提过，云桑就是不知道她是叛出师门的二徒弟还是叛出师门的三徒弟。 女人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他从小就是这个脾气，当面的时候别扭，背后实际上是个好孩子。” 云桑之前是想方设法地想要祁恒的家长们相信祁恒精神错乱的事情。 祁恒在旁边，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 没有说话却嘲讽性十足，云桑觉得现在优雅的女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云桑私下里拉了拉祁恒的衣角，他瞬间又收敛了不少。 女人把这一幕收在眼里，开口说道：“这样吧，云桑同学，咱们聊聊好不好？我也想了解一下祁恒在学校里的情况。他现在讨厌我，肯定也不愿意跟我说，你跟我说说？” 云桑正是这样想的，她基本上确定，这是祁恒的亲生母亲，这两个人再多说几句话，估计就要吵起来。 云桑看向祁恒：“你回教室去吧。” 祁恒摇了摇头：“你跟她有什么可说的？” 云桑做口型，师姐面前，不许凶我，你要宠我一点。 祁恒看出来了云桑在说什么，也觉得自己要给小徒弟排面，尤其是外人面前，他瞬间跟顺了毛的狼一样，说道：“我回教室等你。” 祁恒大步往回走，旁边的女人很惊讶：“他脾气还从来没有这么好过，我听人说，你们是情侣吧。” 云桑错愕地看向了女人，只见她眼里倒没有指责，仿佛只是说说这个事情。 “你别害怕，我不是来棒打鸳鸯的，他喜欢你，这也是好事，我听你们老师说，你也是个好学生。” 云桑想了想，说道：“我们不会影响学习。” “你们有这个想法也是好事。说起来，我跟祁恒也十年没有见过面了，他对我态度不好也是正常的事情，他给你说过我的事情，他怎么说的？” 叛出师门，走之前还捅了他一刀。 云桑没有回答，因为她能察觉到对方说这句话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要答案，而是为了引出下一个话题。 果不其然，云桑沉默，女人开口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离开他的时候，他才几岁——” 云桑想，是不是忘了具体的年纪了。 “那个时候，他追着车子一直哭，一直喊妈妈不要走，妈妈不要走，我坐在车子里，也一直哭，我不敢回头看他，怕看一眼就走不了了——” 云桑想到了那个场景，小少年一边哭一边追着车子跑，求自己的妈妈不要离开…… 云桑心里一酸。 女人继续说道：“他现在不愿意认我我也能够理解。” 云桑还是能够捏着鼻子说着安慰人的话：“那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云桑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说这些年这个人联系了祁恒，跟祁恒说了软话，两个人肯定已经和好了，现在这个生疏的情况，云桑猜测这些年压根没有联系过祁恒，既然之前没联系，现在突然联系肯定有事情。 女人脸上有点尴尬，但是也还是很快说道：“我接到消息，祁恒的爷爷好像病危了……” 云桑懵了一下，她知道祁恒有爷爷，但是问题是她这段时间和祁恒在一起，压根不知道这个消息。 云桑突然想起了之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联系祁恒的父亲，告诉他祁恒精神错乱的事情，对方的态度很奇怪，当时没意识到，现在云桑思考着，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你可能不知道，公司的股份都在祁恒的爷爷名下，现在他病危了，祁风却在凑备结婚，不仅如此，而且那个女人还怀孕了。” 云桑皱了皱眉头。 “你既然是祁恒的女朋友，我也没有把你当外人，你劝劝祁恒回去看看祁老爷子，我是他亲妈，怎么都不可能害他。” 云桑愣了一下，觉得这个事情很麻烦，祁恒还记不记得他有个爷爷都是一个大问题，而且他现在这个状态，回去很容易暴露精神错乱的事情，到时候事情才是真正一发不可收拾。 “叮叮叮——”下课铃响了起来。 祁恒的亲妈倒是真觉得云桑说话管用，女人并不了解祁恒，但是不影响她刚才短短几分钟内观察到祁恒面对云桑时的态度，正是他的这个态度，女人才会跟云桑讲这么多，要不然她压根不会跟云桑说话。 云桑怀揣着这一箩筐信息回教室，结果发现祁恒不在教室里，同桌见她找祁恒，说道：“他好像去天台了。” 云桑赶紧去天台。 天台的风吹得门擦擦作响，云桑刚走到门边就发现天台上不止祁恒，还有一个董莉莉。 “祁恒，我喜欢你！云桑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 而云桑，站在这里，听着风里的声音，她脑海里装着大大小小各种事情，此刻心想，少女，你不知道你要面对什么。 紧接着，云桑就听到祁恒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太丑了，我接受不了。” 云桑不合时宜地想起了祁恒听说了谢明洵告白，他说过的话，徒儿，你怎么不说他太丑了？ 原来这是祁恒心目中拒绝告白的标准回答。 难怪这两年喜欢他的人那么多，敢于告白的却没两个。 无情道 第三十六章 云桑被祁恒的拒绝震惊了的同时，也密切关注着外面董莉莉的动态，这可是天台，要是董莉莉一时想不开，也够吓人的。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董莉莉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祁恒会这样说。 董莉莉咬了咬牙，眼泪憋在眼眶里，任谁被自己喜欢的人说丑，尤其是董莉莉向来觉得自己长得好看，现在祁恒这样说，她红着眼睛，开口说道：“你……你不是那么庸俗的人！” 祁恒没有什么耐心了，看了看手表，说道：“要上课了，下去上课。” 云桑听到这话，知道他们要出来了，赶紧往楼下跑，要是董莉莉发现这么尴尬的一幕被她撞见了，那估计真的是双重暴击。 云桑手脚很快，非常速度地回到了楼下，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董莉莉和祁恒也一前一后地回到了教室，董莉莉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表情，如果仔细观察却能够看到她走路没有力气，应该还没缓过劲儿来。 祁恒倒是大步流星，走到云桑身边：“看手机。” 说完就回到了他自己的座位上。 云桑拿出手机，就看到祁恒刚才给她发的信息—— “徒儿啊，为师又赶走了一个想给你当师娘的人。” “师父，你下一次拒绝人的时候能换个理由吗？对女生别那么狠，你要是找不到理由，你就说你跟我在一起了。” “我说不出口。” “为啥？” “师徒相恋，罔顾人伦，天打雷劈。” 云桑：“……那你快点给我找个真正的师娘吧。” “徒儿，为师是剑修，修的是绝情道。” “等等？？？” 云桑一脸蒙圈，看着短信，回过头去看祁恒的表情，只见他一脸严肃地看了过来，两个人目光相会的时候，他点了点头，仿佛神秘组织的接头暗号。 云桑被震惊到了，故意回复短信：“师父不爱我了吗？” “此爱非彼爱，修绝情道并非失去一切感情，只是没有了爱情。” 哦，懂了，你们无情剑修还搞精准打击，所以爱情招谁惹谁了？ “徒儿想要师娘了？唉，为师一口饭一口饭地把你喂养到这么大，又当师父又当师娘，你却想要师娘……” “没，”云桑被这个哀怨口吻弄得毛骨悚然，赶紧否认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师父一个人会孤独。” 不行，这个话题不能再聊下去了，云桑赶紧转移话题：“师父，我今天看到一个新闻，说是这个人生病住院了，我总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我是不是跟着师父一起见过他。” 云桑一边说着一边把祁老爷子的照片发给了祁恒。 就在这个时候上课铃响了起来。 祁恒回复道：“徒儿乖乖上课，下课再聊。” 云桑只能放下手机，拿出了生物书。 一节课，云桑一边听课一边思考，如果祁恒说不认识，或者祁恒给了祁老爷子一个不好的身份牌，自己要怎么骗对方去看看他爷爷？ 毕竟祁恒的精神问题也不可能会是终身，等以后想起来，他肯定会觉得后悔。 一下课，云桑立马走到了祁恒的桌前，一把就把祁恒薅了起来，拉着他到了外面走廊上。 “师父，你认识照片里的老爷子吗？” 两个人就站在走廊尽头，这边还没有人过来，外面是灿烂的阳光，万里晴空，阳光跳了进来，甚至有点晃眼睛，云桑紧紧地盯着祁恒的表情。 祁恒拍了拍她的头，跟她的紧张不一样，祁恒倒是非常轻松，说道：“傻徒儿，你忘了，那是咱们门派的长老，你见过他，修仙界那么多青年才俊，他最欣赏的晚辈就是你。” “等等，”祁恒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记错了，那是以后的事情，以后他倒是经常夸你。” 听祁恒这个语气，很明显祁老爷子在他心目中是个很好的长老，云桑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个好身份，是好身份就好。 “我看新闻上说他生病住院了，咱们要不要去看他？” “不必，长老身体比我的身体还好，他这是在肃清身边的叛徒，他在人界游历，这几年遇到了点麻烦，我也派人送了东西，不会有事。” “你派人送了什么？” “九转金丹。” 云桑听到这个名字：“哪儿来的？” “自然是买的。” 祁恒把手机拿了出来，点了几下，递了过来，就看到祁恒的淘宝页面上正是九转金丹，包邮。 云桑内心崩溃，表面上却还是很快就抓到了话里的问题，说道：“长老游历遇到了困难，为了肃清叛徒，不得不装病，可是，他病了，作为他最爱的晚辈，你却没有出现，那些叛徒会不会察觉到猫腻就不露出马脚了？” 祁恒点了点头，说道：“徒儿你说得不错，是这个道理，长老说得对，你在人心这方面比我这个师父要强。” “那我明天下午去看看他。” 明天周五，明天下午第三节课下课就放假了，大概是五点多，差不多能够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行吗？” “正好把你介绍给长老。” 云桑皱了皱眉头，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 祁恒正气凛然地拍着她的肩膀对着病床上的老人说道：“长老，这是我小徒弟，带来见见你！” 这不是嫌人家的病不够重吗？ 还有，祁恒的父亲对祁恒精神错乱的态度到底是什么？现在也没有跟她联系了？完全处于一种爱咋地咋地的状态。 云桑快速地理清这些事情，思索着到底要怎么做才是最佳处理方式，才能把各方面的影响降到最低。 云桑抬起头，说道：“师父，医院人多眼杂，再说了，到时候长老身边更是鱼龙混杂，我们别暴露太多——” “为师自然知道，我们在人界都是以祖孙相称，你到时候不要说漏了，到时候你也别叫我师父，叫我名字就行。”祁恒说道。 转机来得真快，云桑觉得自己的脑细胞不用死了。 “长老身边的危机跟我们的危机不一样，稍不留意就是性命难保，你先练习练习，多叫几次名字，免得到时候出问题。” “到时候对我的态度也不要太恭敬，平辈相处就好，为师不会计较你以下犯上。” 云桑吃惊地看向祁恒，见他一副徒儿啊，你对为师太尊敬了可怎么办才好的表情…… 他现在在说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来，叫我名字。” “祁恒。”云桑真是毫无心理障碍。 “语气要平和一点，不要这么拘束。”祁恒皱了皱眉头，徒儿太尊敬我了也是麻烦。 “祁恒！” “过犹不及，语气不用这么重，别人会察觉到不对。” “祁恒~” “不要撒娇，到时候你要想，我是你男朋友，不是你师父。” 云桑露出了微笑，眼神危险了起来：“师父，你给我示范一下吧，明天你肯定也不能叫我徒儿，你要叫我的名字。” “云桑。” “不行啊，你这语气充满了长辈对晚辈谆谆教诲，与咱们一对小情侣的身份不太符合。” “桑儿~” “还是不行啊，你现在这个语气渲染出了小情侣轻快的甜蜜，与医院的沉重环境矛盾。” “桑桑？” “疑问的句式，到时候听者可能会以为你认错了人，所以出口寻求正视。” 云桑微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师父的头，眼神怜爱，真是可爱的傻师父。 神经病少年 第三十七章 云桑周五下午原本有兼职安排，只能提前取消，也取消了周六的兼职，好在对方也没介意，毕竟云桑以前都老实又认真，现在说是去医院对方也能理解。 第二天下午，云桑给买了水果鲜花，从祁恒的亲妈那里知道了祁恒爷爷的病房号，带着祁恒就从学校出发了。 “师父——不对，祁恒，你昨天都没有问我师姐跟我说了什么？” 两个人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并排坐着，可能是上一个坐车的人抽烟，所以出租车里一股烟味儿，还有淡淡的汽油味，很是难闻。 云桑倒也没在意，她从小到大生活环境决定了她对这些东西并不敏感，云桑心里还想着祁恒的事情，怀里抱着自己的书包，转过头，看向祁恒。 祁恒脸色有几分苍白，额头冒着细汗，手按在前面的椅背上，手背上青筋暴起，没有说话。 云桑也没有想到他反应为什么那么大，不科学啊，昨天见到这个叛出师门的徒弟都没有这么大反应，怎么现在反应越来越大？难道是越想越气？ 云桑正要说点什么，只见祁恒靠了过来，说道：“桑桑，你有没有觉得不适？” 云桑赶紧扶住了他：“我没事，你这是怎么了？”祁恒看上去非常不舒服。 出租车在公路上快速的疾驰，司机看了看后面这对小情侣，这高中生吧？唉，现在的年轻孩子啊！ “这里面可能有针对我的法阵，我现在头晕眼花，很不舒服，灵魂可能受到了重创。”祁恒警惕地看了看出租车司机，然后在云桑耳边小声说道。 祁恒整个人有点软绵绵的，云桑搂着祁恒的腰，她愣了一下，云桑从头到尾都不怎么相信所谓的修仙界修仙者，自然也不相信所谓的法阵，她看着祁恒额头的细汗，再加上以前班上出去游玩，祁恒都是只坐他自家的私家车，从来不跟她们一起。 云桑又想起了两个人第一次从医院回学校，祁恒坐在车上，全程闭目养神，似乎也是现在这样额头细汗。 云桑紧接着意识到了车里空气憋闷，还有难闻的烟味汽油味，她立马凑过去要打开祁恒旁边的窗户—— 祁恒拉住了她的手，道：“徒儿，别，强行破开结界你会受伤！” 云桑语重心长地说道：“师父，你都这样了，还想着我受不受伤？” 云桑眼里含着泪花，拉着祁恒的手机悲悲切切地说道：“师父，如果我出事了，你以后一定要再收个小徒弟，到时候一定要告诉她，虽然你有三个叛出师门的徒弟，可是你也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徒弟——” 祁恒死死抱住了云桑：“徒儿，不要，为师不能再失去你了！”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着这两个神经病高中生的戏剧表演，终于忍不住了—— “不就是开个窗吗？我帮你们开。” 说着，祁恒旁边的窗户打开了，外面混杂着热腾腾的阳光气息的风呼呼地刮了进来。 云桑被抢了戏份，这才想起了自己刚才不该贪玩，好在都是陌生人，最多被当成神经病。 祁恒就不一样了，他只当是法阵被破，虽然依旧不舒服，但远远没有刚才那么痛苦，他抱着自己的小徒弟，闻着小徒弟秀发上的淡淡的清香—— 唉，他徒弟太爱他了，以后他若是出了意外可怎么办？ 祁恒意识到自己修为失去以后，也有想过重新修炼，可是祁恒发现自己的灵根受损，原本能够一日千里，现在却连基础功都看不懂。 之前他没有当一回事，经历了这次的事情，祁恒看着自己徒弟眼里的泪花，他想，他还是要继续修炼，基础功法难又怎样？灵根消失又怎样？ 云桑则是看到了司机跟看问题儿童一样地看他们两，云桑一阵脸红，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幼稚。 云桑小时候晕车，所以刚才已经意识到祁恒的情况是晕车，但是忍不住玩心大起，跟着祁恒的节奏走…… 好在医院不算太远，两个人很快就到目的地了，走出了车子，祁恒果然又大步流星了。 刚才所谓的结界法阵带来的难受，果然就是晕车，难怪以前班上有活动，祁恒从来都是自家车来接，也是，那么霸气的一个人，要是暴露出晕车这个特点，校霸肯定丢不起这个面子。 云桑跟着祁恒身边，带着后怕的语气道：“以后咱们坐车也得谨慎，没有想到人类世界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法阵。” 祁恒点了点头：“好在咱们师徒情深，感动了那个人类，让他打开了法阵，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云桑低下头，不能笑出来，说道：“是啊，还好他被感动了。” 云桑这个时候看到了正从医院出来的祁妈妈，她应该也是来医院看祁老爷子，对方踩着高跟鞋，大步走向了旁边的车，车子一下子开了出去，她并没有看到他们俩。 云桑这才想起来，从昨天到今天，祁恒都没有问昨天他妈妈跟她说了什么。 云桑跟上祁恒的步伐，说道：“你都不问问我昨天师姐跟我说了什么吗？” 祁恒冷笑一声，那冷笑很明显就是对所谓的师姐，他说道：“她说了什么我自然是知道的，无非就是她叛出师门不是本意，她只是追求真爱。” 云桑现在已经能够不动声色的套话了：“她真这样说，不过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呀？” “你想知道？”祁恒回过头，看着云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告诉你倒也可以。” “你师姐是我的第二个徒弟，那个时候虽然我已经有了大徒弟，可是也没有忽略这个二徒弟。” 原来她是叛出师门的二弟子，只是叛出师门的三弟子是谁？ 云桑摸到了大概，祁恒的父亲是叛出师门大弟子，母亲是二弟子，那三弟子有很大的可能也是血缘至亲。 祁恒还在说：“师门清贫，为师养两个徒弟并不容易，那个时候为师也没有辟谷，为师顾及她们长身体，为师一个剑修，没日没夜地在宗门里接任务，只是为了能够养大她们。” 很好，云桑看着祁恒追忆过往的表情。 她想，一定要想办法偷偷地问问祁恒的爷爷，了解一下祁恒小时候的事情。 云桑看了看医院，高大的建筑楼上，火红的夕阳印在上面，把整个大楼染成了火红色。 云桑想，希望老爷子是个好相处的人。 心疼男朋友 第三十八章 祁老爷子的病房里人并不多，只有两个护工，首先看到他们的护工是个年轻男人，大概是祁家的人，看到祁恒的时候，很是客气地叫了一声“祁哥。” 病房里比云桑家都大两倍，却只有一张病床，旁边有沙发有茶几有电视，也没有消毒水的味道，病床上的老爷子戴着老花眼镜，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右手手背上打着点滴，头都没有抬，说道：“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很明显不高兴啊。 云桑心想，肯定不高兴，生病住院这么久，自己孙子居然都不来看看？ 云桑的心提了起来，担心祁恒乱说话，她记得之前祁恒住院的时候，祁恒的父亲说过，祁恒这个臭脾气都是他爷爷惯出来的，再加上祁恒给他爷爷的好身份牌，很明显祖孙俩的感情应该非常好，那祁恒实际上很容易暴露精神错乱问题。 好在，祁老爷子大概是知道自己孙子的性格，也不纠结这个事情，把书本合了起来，看向云桑，说道：“你同学来了也不介绍介绍？” 祁恒把云桑买的水果放在了病床旁边的置物柜上，拉了拉云桑，脱口而出：“我徒弟云桑，这是她给你买的水果。” 祁恒说完才意识到昨天白练习了，一个习惯就说出口了，他还是不习惯说女朋友。 祁老爷子愣了一下：“徒弟？”不是小女朋友吗？祁恒在学校的情况，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祁恒都十八岁了，一直没谈恋爱，他才觉得着急，只觉得是祁恒那不省事的父母给祁恒造成了心理阴影，现在都知道谈恋爱了，这是个好事。 既然祁恒不承认，老爷子也不逼他，说道：“你还收徒弟？教她什么？教她打架斗殴气老师吗？” 祁恒想，不愧是长老，这么快就自然地转开了话题，打消了别人对他们师徒的怀疑。 祁恒说道：“别在我徒弟面前说这种话，我徒弟是好学生。” 云桑见这对祖孙聊天聊得还挺开心的，丝毫没有异常，她反而有点插不上话。 “既然是好学生，那你自己也别太不着调了，知道吗？” “这是自然。” 云桑心里想，按照这个形式下去，自己肯定没有机会套套祁恒小时候的事情。 云桑没有想到的是峰回路转，正好有人过来叫祁老爷子的家属，祁恒自然就出去了。 祁恒一出去，祁老爷子说道：“小李，给客人倒杯茶。” “别这么拘束，我知道你是祁恒的女朋友，他把你带来见我，肯定对你是有真感情。” 云桑想，真感情是有真感情，只是不是你们想的那种真感情，毕竟人家修的是无情道，精准消灭了爱情的无情道。 她乖巧地回答道：“我知道，祁恒是个很好的人，对我也很好。”云桑本来想挽尊一下祁恒这段时间没有来看自己生病的爷爷的事情，然而这个事情真的没有办法挽尊，除非说实话。 祁老爷子：“是啊，他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我听说他妈妈来找过你。” 云桑瞬间压力好大，一瞬间觉得祁家这一群人，祁老爷子不愧是他们的长辈，她只能实话实说：“她本来是想找祁恒，可是祁恒不想跟她说话，所以她就来找我了。” 祁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他心里还憋着那口气。” 云桑趁着这个机会，说道：“肯定的，祁恒跟我说了，他小时候很爱他们——” 云桑半真半假地说道：“他很爱他们，他跟我说过去的事情，还提过他小时候以为家里穷，每天在家里给他们找吃的。”云桑这话很有艺术了，她稍微修改了一下祁恒的原话，这事太过于久远了，再说了，小孩子心里怎么想的，大人怎么会知道？所以她也不怕被揭穿。 祁老爷子听到这话，也想起了什么，突然明白过来了，又是心酸又是好笑地说道：“难怪他小时候有段时间天天都跑到我面前，说是也要工作，又是除草，又是扫地，还要找我要钱，原来是这样，原来是想要挣钱养他的爸爸妈妈——” 云桑听到这话，心想，果然，祁恒乱七八糟的幻想，实际上都有一定的现实对照。 同时又觉得心酸，小时候的祁恒，真的是单纯又可爱。 这么好的孩子，他父母怎么舍得伤害他？ 云桑以前听到祁恒说他徒弟们叛出师们之前还要捅他一刀，那个时候觉得好笑滑稽。 而现在联想到现实，她不知道那个捅他一刀是指什么，心里依旧一阵心酸。 有一些父母总觉得小孩子是没有思想的，仿佛小孩子的脑袋都是一片空白的，说什么也好，做什么也好，她们都不会在意小孩子的想法，他们全然忘记了自己也是从小孩子长大的。 “心疼了男朋友？”祁老爷子觉得小情侣感情倒是很真，这个女孩子倒是真的喜欢祁恒，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心疼，眼圈都红了。 开创门派 第三十九章 “恒恒小时候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祁老爷子摘下了眼镜，有几分怀念，说道：“他小时候是圈子里最乖巧的小孩，跟人一起玩的时候，他总是会排到最后让着其他人，别的小孩子抢他东西他都不会抢回来。” 云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不是乖巧，只是，只是因为自己知道不要跟人闹矛盾，别人有爸爸妈妈会帮忙，她小时候最怕的一句话是：“你欺负我，我要回家告诉我爸爸。” 就这么一句话，小时候的她会被吓得睡不着觉。 云桑眼睛会红，一方面是心疼祁恒，另一方面是感同身受，她也有过那样的日子。 小孩子时期，云桑还记得那个时候只有几岁，还没有家里吃饭的桌子高，那个时候全世界对于她来说，就是黑黑的房间和妈妈。 妈妈稍微对她好一点，她都要开心很久。 听到祁恒的小时候，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她起初不懂，祁恒提到过她们两个人本来的时间线，祁恒经历过的世界里，她们长大以后会变成最好的朋友。 她心里暗暗惊讶，祁恒和她不太可能，现在想来，她们应该会是最理解对方的人。 祁老爷子见云桑难过，想着果然还是小孩子，在他眼里跟他孙子差不多大又还是高中生的云桑可不就是小女孩嘛，情绪外泄倒是很正常。 “你们现在关系好，你也多劝劝他，过去了的事情总归过去了，再过段时间，他爸就结婚了。” 云桑想起了之前来过学校的那个女人，被祁恒称之为魔修的女人。 “他还不知道。”云桑很确定，而且更大的问题是：“他必须参加婚礼吗？” 那是他叛出师门的大徒弟，大徒弟跟魔修结婚，祁恒肯定不会想去。 祁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是祁风的儿子，按理说应该到场。” 云桑好像突然有点理解祁恒为什么精神错乱以后，他爸变成了矮一辈的徒弟，因为父母做错了事，子女会被要求原谅，而徒弟叛出师门，做师父的永不原谅都算是权利。 世人大多数享受着来自父母的爱，她们会产生共情，所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便是如此，自己拥有爱自己的父母，便会以己度人，觉得天下所有的父母都是爱孩子的，会不由自主地要求所有的孩子体谅父母。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只不过是硬拿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去评价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包括祁恒的爷爷，他知道祁恒和他父母的所有事情，可是他依旧无法对祁恒感同身受。 云桑心里叹了一口气，问道：“到时候我能参加吗？” “你是小恒的女朋友，当然可以一起参加。”祁老爷子说道。 云桑稍微松了一口气。 祁恒回来的时候，云桑还在和祁老爷子聊天，只是话题转向了祁恒现在的学校生活了。 “他当班长比我厉害得多，班上同学都很听他的话。” “他那个暴脾气，可能也没有人敢不听他的话。” “他现在脾气变好了，也不打架了，还写了十几页的班规，我们班同学现在基本上都背得下班规了。” “爷爷，你们在聊什么？” “在听你女朋友夸你呢。”祁老爷子说道：“女朋友就是女朋友，别老是师徒师徒的，说出去还以为你连恋爱都不敢认，让人笑话。” 祁恒看了看云桑，两个人目光相对的一瞬间，云桑表示，我什么都没有说。 她只是引导了一下，毕竟让祁老爷子觉得她们是情侣会比较好做事。 祁老爷子继续说道：“下个月你爸结婚，你记得带云桑一起回来。” 云桑根本来不及阻止，只听到祁恒说道：“我爸？谁？” 祁老爷子看向自己养大的孙子，第一次有些后悔，这些年他心疼孙子自然养得娇惯了一点，闹得现在这样肆意妄为，跟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你现在也成年了，不要跟以前一样闹脾气，你真这样下去，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掩饰，我又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祁恒凝视着长老，叹了一口气，说道：“爷爷不必如此，这些年我留在门——” 他的门派要说出来了的时候，意识到场合不对，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儿：“我留在这里，并非觊觎公司，”祁恒差点说错了，在人界，门派向来都是叫公司，掌门被称之为总裁。 祁恒说道：“我一直没有脱离公司，只是因为我感念爷爷的养育之恩，至于公司，我不会要，我现在也是有徒弟的人，我会跟我徒弟开创一个新的公司。” 他会开创门派，小徒弟让他看到了希望，他想要开创门派，广收徒弟，将剑道发扬光大的同时，也能给小徒儿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小徒儿日后也有一个后台。 祁老爷子愣了一下，从祁恒这段话里，他提取到了重要的信息：“你想自己创业？” 创业等于开创门派，祁恒慎重地点了点头。 云桑则是紧张得额头都在冒细汗，好在，好在，祁恒没有暴露。 祁老爷子几乎是瞬间就否定了祁恒的想法，祁恒能创业？他从小到大都不肯去公司，学习也不过关，更别提性格，他这个性格扔进商海里，不出一个月就被人阴死了。 祁老爷子的计划是祁恒现在也成年了，他处理了现在的事情以后就把人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起来。 祁老爷子看了看自己的孙子，他脸上还是奔腾的少年意气，这样的少年，不撞南墙不回头，自己说什么估计都没有用。 “你自己想要创业，那就去吧，我会把钱打到你的卡上。” 祁恒听到这话，没有想到长老居然会出钱支持自己，两手抱拳，恭敬地低下头，开口说道：“今日之恩，我祁恒他日必定双倍奉还！” 祁老爷子看着自己孙子跟个大侠似的感谢自己，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又觉得可能是祁恒谈恋爱了，整个人变活泼了，还会开玩笑了。 这倒是好事。 而云桑，出病房门的时候腿还有点软，忍不住拉住了祁恒的胳膊。 祁恒出去的时候，带着云桑跑了起来，开心坏了—— “徒儿，我们要去开创门派了，开不开心？” 彼时天已经黑了，医院外面的广场上是乘凉的人，两个人穿梭在人群中。 云桑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似的，问道：“师父，咱们是要在人界开创门派吗？” “一时半会还回不去修仙界，我知道好几个不错的苗子，未来他们会拜入我们的门派，等我们回修仙界，他们留在人界继续修道也未尝不可。” 云桑能够跟上祁恒的思维，琢磨着，祁恒说的应该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人生中，开过公司。 云桑愣了一下，心脏猛地跳了起来，开公司啊！！！ “咱们公司叫什么？”云桑激动万分地问道。 “云衡仙宗。” 修道哪家强？云衡仙宗找祁恒？云桑瞬间一腔热血化成乌有，所以还是开创修仙门派，不是开能够挣钱的公司…… 到时候会被当成精神病集结号吧？ 祁恒说道：“到时候为师是掌门，你是长老，还有一群人类做门徒，以后在我们门派里，为师做了掌门，你就再也不会受委屈了。” 云桑想到了一个事情，他们是剑修，那祁恒给每个门徒发了一把剑，是啊，不用受委屈，天天去派出所就够了。 云桑欲哭无泪，心里思索着怎么打消祁恒这个开创门派的想法。 “说起来，我们有必要去找找你的弟子们了。” 月俸六万 第四十章 夜色倒是漂亮的，城市的夜空一片黑暗，原本应该披上黑色的城市，却从大大小小的街道处渲染出了道道亮光，幢幢高楼都点染着星星。 两个人走在人群里，走在街道上，四周的商店，两边的路灯，把周围照得亮亮堂堂的，祁恒还在说着开创门派的事情。 云桑则是考虑到祁恒晕车，准备多走一段路，带他去坐轻轨。 “师父啊，咱们真的要开创一个门派吗？我感觉有点复杂……”云桑真的不想以后天天被警察叔叔叫去询问，所以提前泼冷水。 祁恒说道：“那自然是，现在开创门派是最好的时候。” “啊？”云桑琢磨着：“现在开创门派不太好吧，我感觉整个修仙界对剑修都不是很友好。” “以后我们的门派会让全世界的人喜欢上修仙，喜欢上剑修。” 云桑：“……”你不要欺负我没有经历过你之前的记忆就胡说八道。 “为师已经在联系各个殿的主事了。” 云桑转向祁恒，这个速度也是惊人，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祁恒一直都有这个想法，可是云桑觉得哪儿不对劲，祁恒在这段时空中应该过了很多遍了，既然过了很多变了，那开公司应该就是开公司，祁恒怎么这么坚定地觉得是开创门派？难道也是脑海里自动替换了？ 对哦，差点忘了，门派要开得起来也得要其他人配合，除了自己和心理医生，压根不会有人来配合祁恒，那她着实不用担心什么。 两个人坐上了轻轨，果然，祁恒虽然依旧有不适，却没有之前出租车上的反应那么严重。 解决了祁恒爷爷的事情，云桑又回到了自己明天的事情上，明天她妈妈会跟她一起去心理诊所吗？ 云桑回家的时候，客厅里的灯没有开，云桑打开灯，屋子里并没有云妈妈，云桑走到了桌子前，几本书依旧是整整齐齐地放着，最下面的生物书却露出了一张纸一角。 她今天走的时候，按照心理医生的话，把自己的心理诊断书放在了书里，那个时候并没有漏出一角，现在漏出来了，很明显她妈妈已经看过了。 她的心理诊断书是心理医生给她的，其中有对她的诊断，云桑的目光在自杀倾向上停留了几秒钟，心里有点闷。 诊断书上还有一个明天早上八点半去复诊的信息。 她妈妈已经看过了，但是她并没有坐在客厅里等她回来，也没有跟她说这个事情，她就知道，她妈妈在面对困难和不愿意接受的事情的时候，通常都会逃避，会先把责任推卸给别人。 云桑坐了下来，在客厅里不知道坐了多久，又回到了卧室，本来想给心理医生发短信，却又想着这个点对方应该已经睡了，就不要打扰他了，明天再说也是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祁恒的短信发了过来—— “徒儿，我明天去见炼器殿的首席炼器师，你跟他关系会很不错，你要去吗？” “师父，我明天要在家里学习，后面再去吧。”云桑想，估计对方要把祁恒当疯子。 毕竟无论是谁突然跳出来说我们成立一个门派吧，都会被当做疯子。 祁恒看到了回复，虽然有点遗憾，却也还是没有强求。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云桑被一阵断断续续的响动惊醒，她醒来我意识到应该是她妈妈在做饭。 云桑刚坐起来，她房间的门就传来了一阵响动，紧接着是她妈妈没好气的声音：“云桑，起床了，睡什么睡，你今天不是8:30就要去医院吗？” 云桑愣了一下，打开了门，就看到她妈妈跟个没事人一样，已经走到了厨房，嘴里喋喋不休地说道：“别以为星期六就不堵车，我查了一下，那个诊所距离这里有十公里——” 云桑问道：“你陪我一起去吗？” “我不去，谁帮你给钱？”云妈妈压根没有看云桑，锅铲子一下一下的铲在锅上，像是在发气一样。 云桑心里却莫名地觉得有几分高兴，她原本等着，等着对方发火说她不应该心理有问题，结果一直到出门，云妈妈虽然没有好脸色，却也没有骂她。 两个人打车到了诊所，看着诊所前面的名字，云桑心情复杂。 两个人跟以前一样走了进去，诊所地板干净，前台小姐温柔地引导两个人去李医生的办公室。 “云桑来了，这是你妈妈吧？”李医生站了起来，走过来跟云妈妈自我介绍。 这一次，李医生依旧表现出了超高的职业素养，那温和的态度，那令人忍不住心生清静放下警惕的笑容，一度让云桑觉得这个人主业可能是演员，副业是心理医生。 李医生只用了不到七分钟，她从来愁眉苦脸的妈妈居然笑了，说话都温和了不少。 云桑：“……” 紧接着她就被带到隔壁检查身体了。 云桑知道这就是套路，实际上就是为了把她带走，好单独给她妈妈做心理测试。 然而，云桑被护士小姐引到隔壁，对方递上了一份检查单。 “这些我都已经做过了——” “李医生说你再做一遍，免得被察觉到不对劲。” 李医生真的很认真，哪怕是演戏也不跳节奏，一步一步地落实。 云桑被打败了，只能再一次挨个做一遍，她坐在李医生外面等待结果的时候，还记得祁恒的事情，发短信问祁恒—— “师父，炼器师怎么样了？” “刚见完面，他已经跟我签订合同了，以后就是炼器堂堂主了，我跟他说了你的事情，明天你有空吗？有空的话，你作为长老，跟炼器堂堂主见个面。” 云桑看到回复，觉得不妙，赶紧问道：“怎么会？他这么快就答应了？” “他现在情况不太好，我给出的条件能够解决他的困境，又能完成他的梦想，他自然不会拒绝。” 云桑心里大呼失策，怎么忘了这个事情了，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啊，祁恒有钱啊。 “你给钱了？你给他多少钱？”希望只是几百块钱……希望只是几百块钱…… 祁恒的短信很快就过来了：“月俸2万。” 云桑内心崩溃了，她只是一天不看着祁恒，只是一天而已，两万就没有了。 那可是整整2万块钱，她发一天传单才一百块钱……而这个人，这个人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祁恒又发了一条信息：“他作为炼气堂堂主，我原本准备给四万，他自己不肯要。” 云桑此时此刻觉得自己这个傻师父脸上就刻着人傻钱多速来。 “师父，两万块钱也太多了吧啊！！！” 云桑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祁恒傻了这么久，还这么有钱，而且把她当做自己人，她居然一分钱都没有骗，不仅没有骗钱，她还倒贴了不少。 “徒儿，你作为长老，统管四个堂的堂主，月俸六万。”祁恒觉得要给自己傻徒儿一个惊喜！ 一下子就被推到道德边缘进行道德试探的云桑：“……” 好难。 一个字没懂 第四十一章 诊所走廊很安静，两边都挂着病人送来的各种锦旗，云桑好笑又好气，回复道—— “我明天有空，明天我跟那个炼器师见一面吧。”得想办法把钱拿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李医生露出了一个头：“检查结束了？” 云桑点了点头。 “进来吧。” 云桑起身进房间，云妈妈坐在里面的沙发上，看了她一眼，继而移开视线。 云桑吃不准现在什么情况，干脆就沉默着，有些时候强行活跃气氛只会更尴尬。 倒是李医生很放松，对云妈妈说道：“没多大的事。” “回去以后，有事情要相互沟通。” 云桑心里叹了一口气，心理治疗又不是洗脑，怎么也不可能立马见效，自己还是不要心急。 “好的。”云桑说道，在医院里，她妈妈也在这里，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等回家再联系李医生。 两个人一回家，云妈妈就说道：“我要出去一下，你一会儿自己吃午饭。” “我知道了。” 云桑拿出手机给李医生发短信：“我妈妈情况怎么样？” “先慢慢治疗。”李医生很快就回复了。 云桑：“不需要吃药辅助治疗吗？” “我已经把药给她了，她自己会按时吃。” 云桑怔住了：“她承认她自己心理有问题？还愿意接受治疗？”要知道云桑无论说什么，无论多真情实感，她妈妈永远不会采纳她的意见，现在心理医生就两个小时，居然让她妈妈接受心理有问题，还接受吃药。 李医生仿佛知道云桑在想什么，很快就回复了信息：“不必觉得难过，这是我的专业领域，有空让你师父过来复检，昨天查资料的时候有点头绪了。” “你师父现在情况有变化吗？” 云桑想，开了两万的工资找了一个炼器师，算变化吗？ 云桑脑海里想的炼器师应该是那种神神颠颠的人，也没有原因，刻板印象。 所以，当云桑坐在咖啡店里，看着朝着她走过来的两个男人，一下子愣住了。 推门进来，走在前面的人是祁恒，他今天没有穿以前的灰色休闲服，而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脚上穿着一双皮鞋，头发也规规矩矩地梳成了大背头，眼睛在店里扫视了一圈，一副猛兽巡视自己的领地的姿态，危险又迷人，咖啡店里的女生们全部看了过去。 祁恒看到了云桑，朝着云桑的位置走了过去，这个时候云桑才看到祁恒后面进来的男人。 男人同样西装革履，大概四十岁左右，一张周正国字脸，脸上架着一副眼镜，胳膊下夹着一个公文包，云桑只觉得对方有点脸熟，似乎在哪儿见过这张脸。 云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短袖牛仔裤白色运动鞋，旁边放着黑色的双肩包，面前摆着化学必修三…… 云桑觉得，自己画风不太对。 她哪里想到祁恒居然还打扮得人模人样出来见人。 彼时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云桑对面，祁恒带着温和的笑，开口介绍道：“我来介绍一下。” 祁恒伸出手，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技术部部长李小明，F大教授，研究方向为量子脱散信息科学与人类意识。” 云桑想起了，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眼熟了，初中的时候学校放看了一部电影叫《薛定谔的猫》，彩蛋时间出现的就是这个人，理论技术支持。他这个名字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F大教授？量子脱散信息科学与人类意识？技术部部长？ 云桑咽了咽口水，整个人很是紧张，她原本以为要面对难缠的骗子，谁曾想面对的居然是有真才实学的高端人才。 云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要太震惊，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怼祁恒脸上问，不是说炼器堂堂主吗？？？ “这是云桑，我们工作室的——” 祁恒还没有说出口，云桑已经臊红了脸，自己伸出手，把祁恒正要说出来的话替换掉：“您好，我是云桑，祁恒的助理。” 云桑注意到了，对方进来的时候看到自己愣了一下，祁恒肯定跟这个人死命夸了她，所以这个人进来之前，期待看到的是一个精英女性，结果他走进来，看到一个高中生…… 这就尴尬了。 李小明倒是说道：“云姐客气了。” 云桑镇定了下来，倍觉尴尬，赶紧说道：“李教授您好，您叫我云桑就行。” 祁恒从旁边拿了两杯咖啡过来，递了一杯咖啡给李小明，说道：“云桑现在年纪还小，她要是有什么地方没有做好，你尽管说出来。” 云桑看向祁恒，祖宗，别说了，真的很尴尬。 从小到大丢过那么多脸，就这个尴尬最让人坐立不安。 李教授很明显被祁恒之前的话忽悠到了，似乎也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了，露出了笑容，礼貌地寒暄道：“相互学习，相互学习。” 云桑已经一点一点地把化学书收起来了，尴尬又不失礼貌地说道：“李教授太客气了。” 她现在也不方便反驳祁恒的话，只能尴尬地应对这个事情。 祁恒倒是很轻松，他们本来是来接云桑，祁恒很自然地背过了云桑的书包，说道：“我们去工作室谈。” 云桑一脸懵逼地跟在祁恒身后，工作室？什么工作室？ 祁恒似乎感觉到了云桑的紧张，拉了拉她的手，祁恒的手干燥微凉，云桑慢慢平静了下来，的确很多时候看上去很不靠谱。但是就冲他能够忽悠到这个高端技术人才，而且还只用了两万月薪，云桑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他。 云桑冷静了下来，跟在祁恒身后，却也没有放开她的手，云桑注意到李教授似乎看了他们两一眼，眼神露出了笑意。 云桑这下子好奇了，她有点好奇，祁恒在这个人眼里是什么印象？ 而这个答案，云桑只过了二十分钟就知道了。 十五分钟，三个人就到达了所谓的工作室，是小区居民楼，坐电梯上了六楼，接着按指纹入内，宽大的房间里放着三台电脑，旁边还有一个大黑板，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银色茧状物体，上面连接着无数电线，云桑也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的。 最前面的大黑板上面是她完全看不懂的公式。 祁恒和李教授站在那公式面前，表情特别严肃。 云桑拿出了手机，开始百度祁恒刚才介绍的量子脱散理论。 云桑看着百度百科—— 量子系统状态间相互干涉的性质随着时间逐步丧失。 没懂。 云桑挨个挨个地搜索名词解释，而这个时候，就听到祁恒已经跟李教授聊上了。 云桑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祁恒表情严肃，眉头紧皱，嘴里说着她完全听不懂的名词—— 这还是我那个亚硫酸氢钠这个名词都复述不出来的师父吗？ 云桑度过了一开始的尴尬，现在平静下来，反而有时间来观察这个人，看着看着，云桑意识到李教授是把祁恒当做特别靠谱稳重的合伙人对待。 主要是祁恒在这个人面前不会提丁点修仙界的事情，说话完完全全就是成年人，完全看不出精神错乱。 等等，为什么祁恒一到她面前就开始说胡话？ “徒儿啊，我们在人界，面对人类自然要尽力用人类的语言体系去解释，要不然他会听不懂。”祁恒走在夕阳里，听到云桑的问题，回过头看她。 云桑听到这话，只觉得我信了你的邪，她抬起头看向祁恒。 彼时夕阳落在他的肩头，落在他的头发上，也温柔地落在他的眼神里。 云桑有一瞬间的失神，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18岁的少年，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她信了。 你啊你 第四十二章 祁恒表示，跟人类交流尽可能的用人类能够理解的语言。 云桑从祁恒的美色中回过神，心上来了一个念头，问道：“那师父，你们今天讨论的量子脱散用修仙界的话怎么说？” “这个没有办法用修仙界里面的话来解释，因为这是人类世界的一种法则。” 云桑隐隐地觉得这个东西非常关键，赶紧追上了祁恒，仰着头看着他：“说说，说说，师父，说仔细一点。” 祁恒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抵不住云桑这求知若渴的眼神，说道：“量子在不被观测的情况下具有无限中可能，一旦观测，所有的可能性会坍缩成一种可能。” 祁恒继续说道：“李教授会研究出反观测物质，到时候所有的可能性会同时存在，借助反观测物质，某个拥有特殊脑电波的人类可以永远地停留在自己所在的时空，生死相继数百万次，成为时空记录者，为人类历史的无数种可能进行存档。” 云桑这一次听懂了，她只觉得头发发麻，明明是夏天的徬晚，空气闷热，云桑却整个人一片凉。 她看着眼前的人，小声问道：“师父，你是那个特定的人吗？” 祁恒摇了摇头：“傻徒儿，为师是修仙者，并不是人类。” 云桑听到自己的声音，她仿佛不在自己身体里：“那你遇到过那个人类吗？那么漫长的生命，他还好吗？” “遇到过几次。”祁恒叹了一口气：“他挺惨的，他每一次遇到我，知道我是修仙者，想要我杀了他，因为没有到特定的时间，他无法死去，他生命的长度是固定的，我也帮不了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生死相继了数万次，以后介绍给你认识，不过你别跟他走得太近。” 云桑看着祁恒，他像是在说另一个人的事情。 她很想问问，这个人……是你吗？你是因为生死相继了数万次所以才会精神错乱吗？你生死相继了数万次，所以才会能够轻易说出福利彩票的中奖号吗？你是因为生死相继了数万次，所以才会那么轻松地跟李教授讨论量子脱散理论吗？ 可是你的一切痛苦都来源于这个理论。 云桑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可能是自己想错了，祁恒如果是这个痛苦不堪的人类，那他不应该去帮李教授研究这个理论。 “不对啊，这个人类为什么不阻止李教授研究反观测物质，只要反观测物质不出现，他就能够解脱了。” 祁恒愣了一下，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皱起眉头来，那张温柔的脸上慢慢变得狰狞。 “我说说，我说说而已，你别纠结这个。”云桑意识到不对劲，赶紧说道。 晚上，云桑重新整理了一遍，这一次重要的东西出现了—— 未来的某一天，会出现一种反观测物质，那个时候人类的观念可能有一些变化，最后有一个人类作为观测点在这段人类历史上进行观测，生死相继了数万次，那个人类最后承受不住巨大的精神压力，崩溃了。 而现在是这个人类的某一次观测，他精神崩溃了以后，只记得一些想要记住的东西，其他的所有的东西都是错乱的，甚至否认自己是那个生死相继了数万次的人类。 祁恒是这个人类。 云桑觉得很合理，唯一的问题是，如果祁恒是这个人类，那祁恒为什么不阻止反观测物质的诞生？ 难道自己猜错了？可是修仙者真的不存在，而且也只有这个可能性能够解释祁恒身上发生的种种异常的事情。 云桑看了看这张纸，难道是历史不可改变？反观测物质肯定会出现？ 不对啊，如果历史无法改变，那这个人类都没有出现的必要，毕竟这个人类的观测就是为了观测到不同可能性的人类历史。 “还不去睡？明天就星期一了。” 云桑抬起头，就看到她妈妈皱着眉头从外面进来，语气虽然不怎么好，但是也能够感觉到其中的别扭。 云桑愣了一下，意识到了看了心理医生还是有用的。 “我一会儿就睡。”云桑开口说道。 云妈妈看了看云桑，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回过头关上了房间门。 第二天，云桑一大早就到了教室，她需要更加努力地学习，昨天跟祁恒李教授他们在一起，云桑才体会到自己实在是太弱了。 然而，刚坐下，就被祁恒提了起来—— “跑步去。” “我不去。”云桑说道：“师父，你说过不对我用班规，我只需要遵守门派规定就可以了。” “门派规定也是我定的，为师在门派规定里面加一条，师父说的话，必须服从。” 祁恒力气很大，分分钟就把云桑提了出来。 云桑不理解，以前就没有强制过她跑步，怎么突然想起了强制她跑步了？ 最后云桑被逼着跑了四圈，筋疲力尽地被祁恒扶了回来，她也没有什么好朋友，再加上两个人乱七八糟的关系，祁恒扶着她慢慢往回走。 这个点还早，其他班上的学生都还没起来，而祁恒她们班这一群倒霉鬼跑的圈数比云桑还多，个个精疲力尽，都太累了，都不想多看一眼了。 云桑浑身没力气，被祁恒扶着，她满头大汗，祁恒身上倒是清清爽爽的。 云桑有气无力地说道：“师父，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祁恒：“贫也没用，昨天晚上李医生给我打电话了，说是让你多运动运动，你这一次检查结果比上一次还糟糕。” 云桑：“两次检查就隔了一周而已。” “说起来，徒儿，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你去找李医生为什么瞒着师父？” 云桑眉毛一跳，赶紧站好，走路也不需要祁恒扶了：“我……师父当时要去开创门派，我做徒弟的，肯定不能耽搁师父的伟大事业……” 祁恒正要说话，云桑继续慷慨激昂的说道：“我们做徒弟的，绝对不能拖后腿，要不然等到师父飞升的时候，回忆往事，就会说，我本来可能将修仙事业发扬光大，直到那一天，我的徒弟要去医院看病硬要我陪着她……” 云桑表情严肃，语气肃穆，偏偏她眼睛澄亮，分明就是在戏弄他，祁恒眼神宠溺地凝视着自己的傻徒弟，嘴角忍不住上扬，声音低沉充满了磁性：“你啊你，可惜这一招没用，快交代，为什么不让我陪你去医院？” 正巧董莉莉和几个女生路过，不偏不倚地听到了这句话。 本来就精疲力尽的几个人又遭到了精神暴击。 道歉 第四十三章 祁恒倒是没有什么必要骗她，云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小声说道—— “我带我妈妈去看心理医生，所以就没有带你过去。”云桑说到这里，又想起了妈妈的变化，虽然很细微，可是这也是好的开端，就好像是一直昏暗的天空，突然撕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那是她以前怎么都撞不破的黑暗，现在有了一道口子，而这道口子势必会越来越大。 这一切让她有了信心，可以改变。一切都可以改变。 祁恒听到这话，就看到她脸上开心的笑容，说道：“好吧，原谅你了。” 云桑倒是不需要什么原谅不原谅，但是却也非常配合：“谢谢师父的原谅，希望我妈妈快点好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说说笑笑回了教室，刚回教室，就感觉到大家看她的目光有点奇怪。 云桑觉得很是奇怪，倒也没有在意，而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然而没有过几秒钟，就听到后面的祁恒发怒了。 云桑回过头就看到祁恒跟班上的一个男生怒目相视，拳头紧握，咬牙切齿，如同一只暴怒的雄狮。 云桑觉得不对劲，也顾不得腰酸背痛腿软，赶紧起身去拉住了他：“怎么了？” 祁恒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小徒儿，那种恶心人的话，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小徒弟听到，他温柔了表情，说道：“没事，我跟他切磋切磋。” 云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是修仙者，他是人类，雄狮何必与蚂蚁计较？” 班上的气氛很是紧张，谁也没有见过祁恒这么大的火气，全班都不敢说话。 突然间，原本安静听着这一切的董莉莉开口说道：“有什么说不得的，云桑不就是怀孕了吗？她都敢做，我们怎么不敢说？” 云桑觉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差点吐血。 祁恒转过头，看向了董莉莉，连说了两句：“很好，很好，我本来不想干涉你们家的事情，你倒是很自觉。” 董莉莉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祁恒看了看这个人类，说道：“等你父亲拿着东西在学校外面拦着我们的时候，你到时候再问什么意思吧。” 祁恒彻底被激怒了，一直以来，这些人类，他都没有过多干涉，因为他徒儿长大以后会说，她的一切成就跟她们这些人类有关。 所以他也没有报复，而现在他们惹怒了他，祁恒瞬间怒了。 董莉莉不敢相信，错愕地看向祁恒：“你不可能……” 云桑拉了拉祁恒，让他别说了，她其实有点害怕对方说错话，暴露了自己的预知能力。 现在倒是没有，毕竟现在他说的这些话，别人只当是他是富二代，要报复董莉莉家里。 全班的人都觉得祁恒不可能做到，董莉莉家里多有钱，虽然比不上祁恒家里，但是祁恒还只是一个高中生，他家里怎么也不可能听他的话就去搞垮一个企业。 祁恒环视了四周，冷冷地看了看班上的人，没有一个人敢跟他对视，他开口说道：“云桑是我徒弟，我的亲人，以后有人再乱说八道一句——” 祁恒眯了眯眼睛，危险地说道：“你动我亲人，代价自然是你亲人跪在我面前道歉，我还不原谅。” 云桑：“……”完了，现在我们怎么这么像反派？ 班上的同学这下子更加没有人吭声了，一下课，所有的同学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笼罩着，气氛凝固，没有人说话，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云桑看了看祁恒，他似乎还在生气，也不说话。 反倒是云桑这个当事人有点哭笑不得。 更加哭笑不得的事情是只过了四天，云桑到学校的时候，就看到了董莉莉的父母来学校了…… 董莉莉的父母云桑都见过很多遍了，每次开家长会她作为班长，自然是接待她们。 只是，云桑差点没有认出来，以前鼻子看人的夫妻俩低声下气地站在祁恒面前。 云桑记得，记得祁恒说过，董莉莉家里原本还有半年才破产…… 祁恒做了什么？ 董莉莉的父亲已经快五十岁了，弯着腰说道：“这一次的事情，是莉莉的错……” 云桑想，祁恒只是一个高中生，就算是知道未来，也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真的逼得一个企业低了头吧？ 云桑琢磨着，自己还是忽略了生死相继数万次对祁恒造成的影响，他哪怕精神错乱，哪怕是很多事情都不记得，只要他愿意，那数万次的生命已经将整个世界刻进了他的灵魂。 不计较则已。 塑料抚爱 第四十四章 这是唯一的一次，云桑开始体会到了以前的校霸祁恒真的就只是高中生而已，跟现在的祁恒比起来，那个时候的他所有的手段都只是小孩子打打闹闹。 自从精神错乱以后，祁恒没有跟任何人打过架却也把所有人压得死死的。 而这一刻，祁恒面前，董莉莉的父母的腰已经弯成了九十度，谦卑的态度，嘴里不停地说些什么，这么多人面前，董莉莉已经在旁边哭了，想要去拉两个成年人，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只是看了看祁恒，又看了看董莉莉。 董莉莉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她的所有的高傲来自于她的父母，她的家世，现在全部狠狠地踩在她的脸上。 对于晚辈来说，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什么心理惩罚大过心里尊敬的长辈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羞辱了。 所谓人类的悲欢不能共鸣也是如此了，往日里跟董莉莉要好的人都在沉默，甚至更多的在惊讶祁恒怎么做到的，不仅没有同情董莉莉，反而看向祁恒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祁恒站在那里，他眼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怜悯，没有快意，仿佛眼前的人真的不是同类。 云桑叹了一口气，到底看不下去这一幕，并非心软，只是心酸。 那边弯腰赔礼道歉的人，仿佛一瞬间变成了她的母亲，她母亲曾经便是这样没脸没皮地去求对方房租便宜一点。 云桑大步走了过去，拉了拉祁恒的手，又对正在苦苦哀求祁恒的夫妻俩说道：“我们去食堂二楼说话。” 祁恒似乎想说什么，云桑轻声说道：“不是她们的错。” 祁恒看向云桑，没好气地说道：“他们想要董莉莉跟我在一起，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他们的问题，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抹黑你，怎么就不是她们的错了？” 祁恒对事情有自己的评价方式，一群人类而已，有自己的人生，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他也不会动手，这一次确实碰了他的底线，董莉莉和谢明洵那个魔修曾经用过一模一样的方法逼得他的徒弟退学。 祁恒报复讲究干脆利索不给对方半点余地，自然是直接打七寸。 云桑听到这话却是愣了一下。 她原本只当董莉莉就是喜欢祁恒，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深层次的原因。 祁恒在这么多人面前，到底还是给徒弟面子，说道：“回去吧，我会派人跟你们谈。” 云桑赶紧拖着祁恒离开：“你怎么做到的？” “我在让人收购他们公司，查出来的东西能够让她们进监狱。” “你哪儿来的钱？” “彩票。” 云桑这才意识到，祁恒有可能知道每一期彩票开奖号。 云桑看向了祁恒，一言难尽地说道：“当初你跟我说，大师兄叛出师门是因为我们是穷剑修，生活清苦……” 祁恒的眼神里褪去了冷漠，云桑看到自己又在他的眼睛里出现。 祁恒摸了摸云桑的头，叹了一口气，又看向了太空，彼时那一碧万里的晴空出现在他的眸子里，云桑听到他说道：“你太小了，不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 “啊？” “为师也是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才意识到人生的意义不在于终点，而在于过程。” “师父，说简单点，这跟过得清贫有什么关系？” “徒儿，我问你，你现在想要的是什么？” 云桑心里琢磨了一下，还真多，她想要祁恒好起来，真正意义上的，她想要成功，想要妈妈能够放开过去，和她一起过上快乐的生活。 祁恒接着说道：“如果我把你想要的一切通通给你，你开心吗？” 云桑：“开心。” “你还小，等你拥有了一切，你就会明白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没有想要的东西。” 那语气太苍凉了，云桑一瞬间只觉得有种不明悲怆的情绪在里面。 云桑带入自己，若是自己的人生重复数万次，每一次都不能自杀，只能走完该有生命的长度。 第一次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平常的人生。 第二次会努力去修补自己的所有遗憾。 第三次还是会去修补前面两次的遗憾。 第四次呢？ 第五次呢？ ……………… 第一万次…… 那不是数字，那是一分钟一分钟，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一生一生连接起来的。 云桑想了想，主动抱了抱祁恒，她的怀抱甚是温暖：“师父，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你一辈子，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祁恒原本心里因为董莉莉一家惹出来的暴躁感一瞬间像是被一阵凉风带走，只剩下怀里的人。 他唯一想要保护的人。 “别以为你这样为师就不计较了，刚才为什么站出来，为师不给她们一个深刻的教训，她们永远不知道乱说话要付出代价。”祁恒放开了自己的徒弟，自从徒弟长大了，他都不怎么抱她了，说起来还很怀念以前背着她去打工的日子。 祁恒说道：“以后师父在前面教育人，不许开口知道吗？” 云桑歪了歪头，故意说道：“师父可以装没听到我的话。” “你故意的吧，明明知道为师在外人面前不会不给你面子。”祁恒一边说着一边打了打云桑的手心。 “师父，有人过来了！” 祁恒一秒钟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桑桑今天很听话。” 云桑被这扑面而来的塑料长辈抚爱逗得笑出了声。 她就不明白了，她跟祁恒这浓浓的师徒情，为什么大家都看不出来。 你爱他 第四十五章 祁恒这样闹过了以后，直接影响便是董莉莉，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神里没有趾高气扬，甚至不再像以前那样有事没事恨她一眼。 云桑其实觉得祁恒这事做得有点狠，她自己的观点里无论多大的恨，都不应该在孩子面前把父母的尊严打落在地，但是她并没有责备祁恒的意思。 云桑自己都没有发现，自从她开始从祁恒的话里推测出祁恒已经生死相继了数万次以后，她对他的态度便不太一样了。 两个人相处真的像长辈和小辈了，唯一的问题是长辈偶尔有点傻。 云桑套他的话都不需要拐弯抹角—— “师父，师父，我想听你讲讲那个特殊人类的故事。”晚上云桑抱着电话，跟电话另一头的祁恒撒娇道：“师父快给我讲睡前故事。” 这种话，云桑是绝对不可能当面说的，也就是为了获得更多消息才能逼着自己说，可是一旦说出口了就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另一头的祁恒：“多大了还要听睡前故事？” “再大也是师父的徒弟，师父，给我讲讲吧，徒弟爱你哦。” 那边咳嗽了两下，似乎呛到了，紧接着就听到祁恒的声音—— “那个特殊的人类事情很多，你想听什么？” “他活了那么多遍岂不是对这个世界都了如指掌？” 祁恒：“算是吧。” “那以后我和他认识吗？” 那边没说话了。 “师父，那我和他认识呀。” “师父，你这么安静，我是不是跟他关系很好呀？” “等他出现，你一定要离他远一点，你好奇可以偷偷看一下，但是一定要远离他。” 云桑愣住了，在被子里翻了一下身，觉得不对劲，祁恒应该就是那个特殊的人类，可是祁恒为什么总是强调远离那个特殊的人类？ “为什么呢？师父，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把原因说的清清楚楚，一点细节都不要漏掉。” “师父，你不说清楚的话，万一我见到他不知道后果严重性，到时候不小心就跟他关系很好了怎么办？” 祁恒果不其然又被忽悠道了，云桑也明白不是他好忽悠，而是因为关心则乱。 祁恒说道：“你每次都会爱上他。” “等等，我不是爱谢明洵吗？”云桑错愕极了。 “谢明洵背叛你，你对他也不是爱。”祁恒叹了一口气。 云桑想了想，说道：“那……师父不让我接触他，是因为他不爱我吗？” “是，他不爱你。” “师父，你骗人对不对？我这个性格，我不可能会在对方不爱我的情况爱上对方。”她有自己的防御机制，心理医生都说过她潜意识的防御意识极其强，生怕自己再次受伤。 “师父？” “别问了，该睡觉了。” 云桑哪里睡得着，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疑似和祁恒谈过恋爱。 不科学，不科学。 祁恒明明从一出现就跟长辈似的，如果他是那个人，在他们注定要谈恋爱的情况下，精神错乱也应该是把她认成女朋友吧？怎么就是徒弟了？ 云桑打了打哈欠，躺在床上，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睡去。 今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她能够感觉到是梦，因为祁恒在她梦里，他身上穿着西装，眼神温柔的看着她，站在白茫茫的世界里，他仿佛站在一片虚无之中，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是不停地叫她名字—— “云桑——” “云桑——” 突然之间，他的头顶出现了闪电乌云，他的脚下出现了万丈深渊，而他周围都是拿着刀的人们…… 下一秒，云桑就被吓醒了，只觉得喉咙干涩，额头还有汗。 云桑起身去倒水喝，回来的时候拿过手机，想看看什么时间，结果就看到祁恒发来的信息—— “那个人类是疯子，为师不会让他伤害你，不愿意告诉你你和他之前的事情也是为师想保护你。” “徒儿，师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云桑看到这话，愣住了，回复道：“师父，那……我们不研究反观测物质了，这样一来那个疯子就不会出现了，我跟师父就可以很快乐的过一辈子了。” “现在还不行。”祁恒的短信又重复了一遍，回复道：“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师父，那个反观测物质对我们有什么很重要的作用吗？” 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回复：“徒儿快睡觉。” 云桑不太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二天早上，云桑见到祁恒的时候就发现祁恒精神不太好，一看就知道昨天没睡好。 中午的时候，云桑一边写作业，一边看旁边的祁恒：“你要不要补一会儿觉？” 祁恒摸了摸她的头，接着又从课桌下拿出了一个橘子，准备投喂云桑：“为师不困。” 云桑自己并没有发现她以前不爱跟人亲密接触，现在却喜欢被祁恒拉着手穿梭在学校人群中，喜欢祁恒有事没事摸摸她的头，也喜欢祁恒给她喂吃的。 祁恒白净修长的手指剥开了橘子的皮，递着多汁香甜的橘子瓣送到了云桑嘴边，云桑低下头正在写作业，头都没有抬，条件反射地吃了下去。 祁恒一边投喂，一边说道：“长老出院了，他想要请我去他家吃饭。。” 云桑心里咯噔了一下，转过头看向祁恒：“你答应了吗？” 这事梦不答应？那可是祁恒的爷爷，他刚出院，祁恒不回家吃饭就很奇怪了。 可是问题是回去的话，到时候祁恒就得面对他所有的家人。 “还没有答应。” “答应吧。”云桑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她跟去了有两个好处，一方面可以引开一部分注意力，另一方面可以随时随地地注意着祁恒的情况，以免出现问题。 “那行，我带你去。” 于是下午云桑给妈妈发了信息，晚上可能回家有点晚。 这一次云桑学乖了，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校服，为了避免到时候自己这一身太显眼，说道：“去之前，我先去买一套新衣服。” 未来 第四十六章 云桑买东西倒是简单，跟个男孩子似的，进了店里，很快就出来了，祁恒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云桑叫他—— “买完了，咱们快点去吧。” 祁恒在商场外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耽搁了一点时间，这才刚慢了几步，看了看云桑手里提着的袋子：“这么快？不需要我帮你看看？” 云桑毫不客气：“师父，你是修仙者，在这方面肯定不怎么注意你帮我看还不如我自己选。”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祁恒往外面拉：“咱们别去太晚，太晚了所有人都到了，我们一进去可就是所有人都看着我们。” 商场人倒是多，两个人从商场大门出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外面的蓝色小火车嘟嘟嘟地开了过去。 里面坐着家长和孩子们，有一个孩子手里拿着气球，还跟云桑挥了挥气球。 云桑之前来过这里买东西，当时还没有这个蓝色的游乐小火车，自然有几分惊讶。 祁恒这个神经错乱的家伙大概是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剑修身份，站在云桑旁边，说道：“徒儿，你是不是想起了以前御剑飞行的日子？” 祁恒的目光放在那边放着儿歌的小火车上面，蓝色的小火车有一个托马斯火车头，后面的家长带着三到五岁的小朋友。 “那个时候你也是这样扒在剑的边缘，看天边的云彩，一个劲地问我，师父师父，云是不是甜的，我骗你说是甜的，你就傻乎乎一口一口地去咬。” 云桑转过头，对于祁恒时不时的感叹过去畅想未来，她早就放弃抵抗了，甚至眼前出现了这样的画面，一个少年带着小孩站在剑上，明明是假的，却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是啊，那个时候真开心。” 本来就是这样说说敷衍一下，真正说出来的时候却真的有几分失落，祁恒跟她描述过的东西，她都真的很希望能够拥有。 祁恒到底活了多久，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祁恒了解她，他哪怕是精神错乱也了解她的本质。 云桑一瞬间像是被一种巨大的情绪笼罩，人群像是突然间散去，头上没有了天空，旁边没有了糖炒栗子的叫卖声，脚下没有土地，只有她一个人站在这里。 她如此地渴望有人能够爱她，能够出现在她干涸荒芜的幼年时代。 “徒儿？” 云桑转过头，周围的一切又重新回到了脑海里，眼前出现了祁恒的笑，他短短地笑了一下，紧接着拉着她往旁边已经停下来的儿童小火车走去—— 两个人排在队伍的最后面，前面是一个奶奶带着三岁的小孙子。 “小孩一个人坐，5块钱，大人带小孩坐15块钱。” 奶奶交了十五块钱过去了，售票员看向了祁恒和云桑：“小朋友呢？” 云桑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现在可以说是飞快地反应过来了，立马说道：“不好意思，我们不坐。” “我带她坐——” 两个人同时说道。 售票员愣了一下，大概是误会了，以为是对小情侣，于是说道：“那算两个大人，20块钱可以吗？” “可以。”祁恒掏了二十块钱出来递给了售票员。 云桑：“这都是小孩子坐的，我们得赶时间。” 祁恒回过头，摸了摸云桑的头：“你也是小朋友。” 云桑想了想：“我现在应该算大人了。” 除了祁恒，从来没有人把她当小朋友啊。 她想，祁恒这么多次的生命大概真的了解她了，她真的很想当一回小孩子。 云桑想了想，学着前面的小朋友牵着家长那样，她也牵住了祁恒干燥温暖的手。 祁恒的掌心一下子包住了云桑的手，说道：“师父带你坐小火车咯~开不开心？” “开心。”云桑看着他的侧脸，她被祁恒推着坐在了小火车上，风吹过了脸颊，云桑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祁恒，问道：“师父，你能多说一点我小时候的事情吗？” “你小时候啊。”祁恒说道：“你小时候可比现在黏人多了……” “我也觉得我小时候应该会很黏人……” “是啊，那个时候为师忙着修炼，为师练剑的时候，你就坐在小石头上面，作业本放在膝盖上，手里捏着一支铅笔，低着头写作业，师门清苦，你从来不抱怨——” 云桑睁大了眼睛，她小时候妈妈回家很晚，她自己没有钥匙，就自己坐在街边的台阶上，膝盖上放着作业本写作业—— “师父那个时候很怕有外面的魔修抱小孩，时不时要叫你一声，每次叫你你都会乖乖地回答。” “你是师父带过的小孩中最乖巧听话的一个。” 云桑眼圈红了大半—— 仿佛记忆里那个坐在街边上写着作业的小破孩旁边真的有一个爱她担心她的师父，没有人揪她的耳朵，那个时候的高楼没有那么恐怖，空气也没有那么冷…… 她不是在意穷不穷，甚至不在意会不会被人笑话，她只是希望有人能够爱她。 云桑轻轻地靠在祁恒的肩膀上：“师父。” “那个时候真的穷苦，徒儿那个时候真听话，一个劲地说等飞升了就带师父去吃好吃的。” 祁恒的语气充满了怀念，眼里满满都是爱意。 云桑对上了这样的目光，她想，是假的又怎样，至少这一刻祁恒眼里流淌着的所有感情都是真的。 小火车嘟嘟地开了起来，托马斯火车头开始唱着儿歌，前面的小朋友开始跟着一起唱歌—— 祁恒小声跟云桑说道：“前面的小孩子以后会变成歌星。” 云桑愣了一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祁恒也能知道，他的生命到底重复了多少次？ 祁恒一个一个地指给云桑看：“那个小孩以后会变成律师——” “工人。” “火锅店店长——” 她们都仰着童稚的脸，在小火车上面欢快地唱着儿歌，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被人看到了。 “我们这个小火车上面，你是最优秀的小朋友！” 云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未来是做什么的？” 她突然想起来，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祁恒关于自己未来到底怎么成功的，到了哪个地步？ “我未来是做什么的？” 可不能乱说 第四十七章 云桑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小火车已经停了，工作人员过来叫大家下去。 祁恒跟别的家长一样，拉着云桑下了车。 涌动的人群中，祁恒护着云桑往外面走，云桑小声问道：“师父，我以后是做什么的？有出息吗？” “傻徒儿，你以后会是第一剑修啊。” 云桑：“……”怎么能差点忘了这个事情了。 云桑也没空纠结这个问题了，她坐上车，给祁恒的太阳穴贴了晕车贴，这才嘱咐道：“咱们这一次去长老那里，可能会遇到大师兄。” “不会，你大师兄已经被我逐出师门了，长老也知道这个事情。” 云桑看着祁恒的眼睛，说道：“我是怕长老年纪大了被大师兄蒙蔽，万一在长老那里遇到了大师兄和魔修，师父，你一定要保持冷静。” “嗯？” “千万不要暴露剑修身份。” “你大师兄知道我是剑修。”祁恒觉得自己徒弟有点奇怪。 车子行驶在公路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边积攒着大朵大朵的乌云，司机嘀咕了一句：“今天又要下暴雨了。” 云桑镇定了下来，说道：“虽是这样，也不能轻易暴露出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修仙狂热者，万一大师兄使坏，咱们肯定会有麻烦。” 祁恒见徒弟认真地不行，于是说道：“好吧，哪怕是遇到你大师兄，为师也装着不认识他。” “师父到时候一定要记住咱们是小情侣，”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闪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一个炸雷—— 祁恒赶紧捂住了云桑的嘴：“这种天气可不能胡说。” 两个人中间这里拖延了点时间，到老宅的时候便迟到了。 两个人坐着车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云桑跟着祁恒后面，两个人在管家的带领下往里面走，云桑握着祁恒的手：“长老身体刚好，要给长老一个面子，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要在这里吵架。” 祁恒回过头就看到小徒弟担心地看着自己，说道：“放心吧，为师很有分寸。” 云桑心想，你是越有分寸，我越担心。 彼时，已经是黄昏了，别墅里明亮的灯光和天上黑沉沉的夜幕构成了整个大背景，云桑总觉得今天肯定会有很多风波。 但是她们必须回来面对，祁恒并不真的只是她的师父，这是祁恒的家庭，哪怕他精神错乱了，她也要想办法处理这些事情。 云桑一步一步的跟在祁恒身边，比起云桑稍显凌乱的步伐，倒是祁恒，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 两个人穿过了花香弥漫的花园，从重重夜色中走进了别墅的明亮中。 两个人一进去，云桑的眼睛有一瞬间的不适应，缓缓以后才发现客厅里坐着几个人，祁老爷子和祁父坐在沙发上，旁边站着小腹微凸的女人。 云桑见过这个女人一次，那一次下雨这个女人来送伞。 祁父看到两个人进来，尤其是看到祁恒牵着云桑的手，开口说道：“这就是你那小女朋友？” 云桑：“……” 祁恒倒是坦坦荡荡，拉着云桑在旁边坐了下来，压根没有理会祁父，而是看向了祁老爷子，不认同地开口说道：“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很明显，在祁恒看来，这个叛徒和魔修，不应该在长老这里出现。 云桑心道不好，捏了捏祁恒的手，让他忍忍。 祁老爷子心里同样不好受，他无非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能够化解怨念。 “怎么说话的，他怎么不能在这里了？” 这个时候，原本站在一边的女人开口说道：“说起来，我们也有两个月没有看到恒恒了，现在恒恒都有女朋友了。”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看向了云桑，眼里的光意味不明，她缓缓说道：“云桑同学对吧？云桑同学跟在祁恒后面进来的时候，不像是女朋友，反倒是后辈了。” 然而，她这话刚说出口，立马就被祁恒怼了：“闭嘴吧。” 云桑眉头皱了起来，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云桑看了看旁边的祁老爷子，又看了看祁恒的父亲，他们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懂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祁恒的父亲不太对劲。 云桑最开始的时候，因为祁恒精神错乱问题，不止一次向祁恒的父亲汇报过，可是他现在似乎对自己毫无印象。 现在再看看这个意味深长看着自己的女人。 云桑瞬间就明白了什么，难怪难怪，从自己第一次给对方发信息，对方作为父亲，却只有敷衍。 难怪从头到尾都没有让祁恒去接受检查，就算是父子关系不好，也应该有个表面工作，但是却连表面工作都不愿意做。 所以从头到尾，自己发的信息都被这个女人收了。 云桑本能地意识到了危险。 祁父自然是不满自己怀孕了的情人被骂，开口呵斥道：“祁恒，你怎么说话的？给小月道歉。” 祁老爷子则是说道：“恒恒刚回来，你们吵什么吵，过去吃饭。” “我没事，恒恒现在也是高三了，听说在学校还当上了班长，肯定是太辛苦了，也不是故意要冲我发脾气。” 祁老爷子并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这个女人肚子里有他的孙子，他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再加上祁恒从进门态度就很差，于是说道：“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别吵架。” 祁恒看了看长老，又看了看自己的叛徒，又看了看那得意洋洋的魔修，心里憋着气，转过头，对云桑说道：“我带你出去吃饭。” 这话，很明显就是不满祁老爷子。 祁老爷子最头疼的就是祁恒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在他看来，祁恒以后是他的继承人，你可以讨厌你爸，讨厌你后妈，但是大家是生意人，心里再讨厌，面上都要过得去。 祁老爷子开口说道：“祁恒，别胡闹，先吃饭，吃了饭有事跟你说。” 祁恒已经拉着云桑站了起来，道：“以后再联系吧，有她们在，这饭我吃了怕会没命。” 祁恒说完了以后，拉着云桑就往外走，云桑倒是想要缓和一下气氛，无奈她现在在头疼祁恒的后妈肯定知道祁恒精神错乱的事情，她也不想待在这里。 然而，下一刻，就听到祁恒的后妈开口说道：“祁恒，如今你法力尽失，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要想走了。” 云桑原本悬在心里头的石头重重地落在了心头。 果然。 我爱师父 第四十八章 气氛并不算紧张，毕竟在这个女人看来，祁恒精神错乱，云桑一个高中生，能做什么？ 云桑这边情况就不一样了，那个女人觉得祁恒的精神错乱可以利用，目的无非就是她自己怀孕了，这样一来祁恒精神错乱她便可以控制。 云桑估计之前这女人没有出来，甚至可以说是隐瞒了祁恒精神错乱，估计是怕祁家就这么一个宝贝接班人，祁家肯定会尽最大的可能治好祁恒。 然而，云桑想到的却是祁恒凌乱的现状，这个情况可一点都不适合求助于现代医学，一旦被祁家发现了祁恒的情况，到时候自己就是无关紧要的人，完全没有办法帮到祁恒，而祁恒连他自己到底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她怎么放心让他自己面对风险。 这女人的话一出，整个客厅安静了下来，祁父和祁老爷子都有点奇怪。 云桑捏住了祁恒的手，狠狠地拽了一下，祁恒正要说话，被自己徒弟这样一拽，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己的徒弟。 云桑脑海里想到了很多事情，她的反应很快，语气有点难过：“祁恒，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祁恒有点奇怪：“怎么了？” 祁老爷子同样皱了皱眉头，对胡言乱语的女人说道：“你在说什么？” 女人得意洋洋地看向了云桑：“云桑同学，你自己说吧？”她现在也能够确定祁恒真的精神错乱了，而云桑，不过是个高中生，吓唬吓唬就能够听话。 云桑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环视了四周，然后对着女人说道：“阿姨，我知道你肯定是知道那些短信是我发的，所以故意说这句话提醒我。” 女人觉得不对劲，就听到云桑接着说道：“我不该因为祁恒要抢我班长的位置而污蔑他精神错乱。” 云桑知道，否认没有用，那些短信都是她发的，现在否认压根没有用。 “可是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他了，我真的想跟他在一起。”云桑低了低头。 祁恒愣了一下，他不敢相信地看着云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徒弟跟魔修私下里有联系。 云桑生怕他乱说，回过头又抱住了祁恒，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腰：“祁恒，你别生气，我那个时候跟你不了解，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所以才会用那样的话重伤你。” 她紧接着小声在祁恒耳边说道：“师父，你别说话，求你了，我一会儿出去了跟你解释。” 祁老爷子跟祁父同时皱了皱眉头：“什么？” 祁恒的后妈也没有想到云桑居然提前把这话说出来了，她咬了咬牙，说道：“我看你给我发的信息，一点都不像假的，多的是细节。” 云桑流着眼泪，说道：“啊？阿姨，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是真的，我一开始就是发泄情绪，故意贬低祁恒。再说了，阿姨现在说出来不就是觉得祁恒被我骗了吗？要是祁恒真的精神错乱，你们怎么可能把他扔在外面两个月都不管。” 云桑目光灼灼地盯着女人，她一句话点出了重点。 我两个月前给你发的信息，你如果信了精神错乱，你为什么瞒下来？ 果不其然，女人也意识到了问题，看着云桑，突然就笑了，说道：“我当然没有相信，祁恒怎么可能精神错乱，只是我怕祁恒被你欺骗，他之前肯定不知道你联系我说他精神错乱，让我们接他去医院治疗的事情吧。” 女人说话的时候看向了祁恒。 云桑心里突的一下，事情有点麻烦，比这个女人说的情况还麻烦，在祁恒心目中，这个女人是勾引大徒弟导致大徒弟叛出师门的魔修，自己私下里联系对方要把他交给这个魔修，这个问题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云桑正要说什么，就被人往回一搂，紧接着听到了祁恒的声音：“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说话。” 他紧接着看向了祁老爷子：“我们走了。” 云桑几乎是被半拖着出了这个别墅，离开花园的时候，空气有点冷，云桑忍不住抖了一下，而祁恒身上散发着热气，跟个发热体似的，她不自觉地靠近了一点。 然而刚出别墅，祁恒就把她扔了下来，径直朝着前面走去。 云桑赶紧追了上去，拉住了他的手：“师父——你听我解释——” 祁恒继续走，步子迈得更大了，目光平视前方，仿佛旁边没有人。 云桑小跑着跟上：“师父，你听我解释啊——” 突然间，祁恒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云桑的眼睛：“你倒是解释，为师听着。” 云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本来还以为祁恒不会听解释。 “说。到底为什么？”祁恒语气很冷：“为什么给她发信息？为什么跟她说我走火入魔了？她为什么会知道我修为尽失？” 他的目光更冷，云桑从来没有被他用这样冷漠责备的目光看过。 云桑：“没没没，我是说精神错乱，不是说走火入魔，我也没说修为尽失的事情。” “不是一个意思吗？” 天差地别啊。云桑咬了咬牙，思索着现在怎么办？ 说实话？不行，如果说实话，就是戳破了祁恒自己给自己建立起来的安全感，他很有可能会意识到他就是那个生死相继数万次的倒霉人类，如果触发了更深层的意识，直接让他接受了那数万次的记忆怎么办？ 不说实话？那就是叛出师门啊！祁恒肯定不会再跟她好了。 云桑一瞬间只觉得手有点抖，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抓住了祁恒的手，她的眼泪几乎不需要伪装，说来就来，云桑擦了擦眼泪，仿佛下定了决心面对事实，说道：“师父，你真的要听实话吗？” 祁恒点了点头：“说吧，到底为什么？” 云桑心想，转移人注意力最好的办法是干一个更大的事情出来。 还有什么事情比天打雷劈更大吗？ 云桑看着祁恒，眼神充满了执拗，说道：“因为我想毁了师父。” 祁恒愣住了：“什么？” “师父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有心魔吗？” “你的心魔跟这件事什么关系？” 云桑看着祁恒，她的眼里是更多的眼泪，终于她低下头了，仿佛为自己的羞愧：“因为，我爱师父。” “不是师徒之间的爱，而是那种天打雷劈的爱。” “我想过放弃，我真的想过放弃，想过去爱别人，师父不是一直觉得我对魔修谢明洵放弃得太快了吗，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爱过他，我爱的人一直都是师父，可是师父一直把我当小孩子。” 老天爷也是给面子，远处一个炸雷轰轰轰地在天边炸开了。 云桑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跳开了一步，表情冷静又嘲讽：“师父，我知道我这种感情要被天打雷劈——师父你离我远点吧。” 云桑抬起头，就看到祁恒似乎愣住了，他似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难题，神情复杂：“那为什么勾结这个魔修？” “我那个时候走火入魔了，师父不爱我，那我跟师父一起死吧。” “师父，你肯定觉得我很恶心吧，居然罔顾人伦喜欢上了自己的师父——” 云桑再接再厉：“师父，我走了，以后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对不起——” 祁恒表情更复杂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徒弟会对自己抱有这样的感情。 云桑转身就走，她走的时候特别忐忑，心里很怕，怕自己赌输了，怕祁恒不会追上来。 现在她没得选了。 你想要？ 第四十九章 预示着暴雨的风席卷而来，一浪一浪地卷起了林荫路上匍匐着的落叶，纷纷扬扬地扑在了云桑脸上，空气中有泥土清新的气息。 云桑继续往前走，并没有回头，她能够听到，身后并没有脚步声，也就是说祁恒并没有追上来。 说好的最爱的徒弟呢，怎么能因为不容于天地的爱情就不要徒弟了。 云桑本来做出这样的决定纯粹是被顶到了这里，比起另外两个不可预测的选项这个选项还属于可控。 “轰隆——”天边的炸雷再一次响起来，云桑站在林荫路中间，被吓得一抖，转过身就看到旁边是一棵大树，赶紧从大树的范围中出来，站到了旁边的路中间。 顷刻间，大雨倾盆，冰冷的雨点噼噼啪啪的打在她的头上，额头上，身上—— 云桑懵了一秒，还真是一场极其烘托气氛的大雨。 她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在暴雨中狂奔，反而是懒懒散散的往前走，脑海里不停地想—— 我爱上了我的师父…… 我知道师父不会爱我，为此我想过放弃，可是哪怕我跟最会魅惑人心的魔修在一起，我依旧没办法忘记我的师父。 啊，我是如此爱他—— 这雨下得真大，云桑叹了一口气，自己好像揣摩不好这个感情。 毕竟，云桑觉得真的完全没有必要，如果祁恒真的是她师父，她真的不会对他产生爱情，爱情在她心目中从来都不是中性词，而是一个贬义词。 在云桑为自己接下来要饰演爱上自己师父的悲情角色而叹气的时候，她听到了后面传来了脚步声。 云桑身体僵硬了一下，她头都没有回，紧接着飞快地跑了起来。 果不其然，后面的人在叫她：“云桑，你给我站住！” 云桑继续跑。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大雨中，祁恒大概是怕云桑挣扎的时候滑倒，强硬地把人抱住了，把人带到了旁边的亭子里，嘴里不停地安抚着徒弟的情绪：“好了，好了，别难过了。” 云桑想着自己在学校里看到的某些女孩子难过时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地说道：“师父，你别管我了，是我有病——” “别胡说。”祁恒的声音冷冰冰的，大雨中，他的怀抱却是滚烫的。 祁恒叹了一口气：“为师不是好师父，居然没有觉察到你的心思，这段日子你肯定很痛苦。” 云桑听到这话，忍不住抬起头，她想看看祁恒的表情。 祁恒脸上还有雨水，他的眼睛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怜爱，云桑仿佛被烫了一下，忍不住低下了头。 她没有料到祁恒这个时候还在想她为这种情感痛苦。 “我……” “为师知道。”祁恒轻轻地拍了拍云桑的背：“不要觉得难过，不用觉得羞愧，这是正当的感情。” 云桑：“可是，可是师父你不是说这是天理难容的感情吗？会被天打雷劈的。” “你喜欢的人是我，又不是这天，它掺合个什么，我不介意就行了。” 云桑咽了咽口水：“你不介意吗？” “不介意，天打雷劈也好，天理不容也好，都比不过你开心。” 祁恒又补充了一句：“喜欢为师总比喜欢那些个魔修好，以前我还担心魔修们伤害你，现在倒是不担心了。” 云桑原本设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这种可能。 “师父说得对……” “放心，为师不是不明白情爱的人——” 云桑飞快打断了：“师父，等等。” 祁恒：“怎么了？” “师父，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别人肯定会看咱们笑话。”她并没有准备跟祁恒谈恋爱。 原本以为祁恒会非常在乎伦理观念，不会任由她放肆，哪里想到祁恒居然愿意为了她放弃原本的观念。 “不必理会他人的看法。”祁恒说道：“只要你开心就行。” 祁恒说话的时候，用袖子给云桑的脸擦了擦雨水：“以后不要难过了，你想要的，为师都会给你，以后你就是为师的道侣，为师会努力给你你想要的爱情。” 云桑看着对方认真的眼神，只能点了点头。 一直回到家，云桑洗了澡，吹干了头发，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还晕晕乎乎的。 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了？自己一开始就是想要掩盖一下祁恒精神错乱的事情。 “嗡嗡嗡——” 云桑生无可恋地拿过了手机，就看到祁恒发来的信息，一连发了两条。 师父：［喝点姜汤，不要感冒了，以后我还是叫你桑桑。］ ［桑桑，师父会努力爱上你，给你平等的爱情。］ 很简单直接的语句。 云桑看着手机屏幕，甚至能够想象出那头的人盯着手机时候的认真眼神。 温柔又认真。 窗外依旧是噼噼啪啪的暴雨，这个季节，这样的雨会持续很久，透过窗户，能够看到不远处的高楼巨大的黑影。 云桑收回了视线，只觉得手机比以前要重，她回复道—— ［师父不必如此，师父希望我快乐，我也希望师父能够开开心心的，以前是我太没有安全感了，害怕会有师娘出现，才会惶恐不安，只要师父在我身边，只要师父不因为我的感情而烦扰，我就很开心了。］ 云桑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这样的发展隐隐地有些脱离了控制。 祁恒的短信很快就回来了——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云桑原本没有心理负担，结果第二天心理负担就来了。 云桑跟以往一样，跟着班上其他同学一起晨跑，祁恒在旁边看着。 这个年纪的少年们适应能力是强大的，班上同学现在已经适应了晨跑了，云桑也适应了，她跑在队伍最后，边跑边走神，想着祁恒的事情。 跑着跑着，突然一只微凉的手拉住了她的手。 云桑转过头就看到祁恒的脸，他似乎也很不适应，干巴巴地说道：“你掉队了，我拉着你跑。” 云桑愣住了，以前晨跑她也经常掉队，但是祁恒从来都是站在操场旁边，并没有拉着她跑这种操作。 云桑一脸懵地被祁恒拉着跑，很快就超过了班上同学，每超过一个，背后就会多几双惊讶的目光。 见过秀恩爱的，没见过这么硬核的！！ 云桑最后被祁恒拉着跑完了四圈，气喘吁吁地伏在祁恒的肩膀，云桑说道：“师父，我可以自己跑，之前你就是要我自己跑下来。” “对待徒弟和对待道侣自然有所不同。” 云桑抬头看向祁恒，只见他眼神清明，慈爱地看着自己，分明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师父，你是不是看什么奇怪的书了？” 祁恒被徒弟说破了，有点尴尬，说道：“徒弟和爱人是完全不同的相处方式，我不想你不开心。” 云桑心里松了一口气，祁恒说是说道侣，实际上还是把她当做徒弟宠，所谓的爱情，实际上在祁恒看来，可能就是送给徒弟的东西，只是这个东西有个天打雷劈的属性。 自己倒不用过度在意这个事情。 云桑不在意，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和她一样平静面对祁恒突然而来的“宠爱”。 两个人本来在学校就惹眼，现在祁恒觉得自己亏欠了云桑，一定要给她足够的爱情，也不知道祁恒看了什么三流宠女朋友的攻略书。 全校时时刻刻都处于一种“云桑是不是给祁恒下降头了”的感觉中。 祁恒班上管的严，班规一套一套的，压根没有办法围在一起交流八卦。 其他班的同学就不一样了，学校贴吧里全是在讨论“祁恒和云桑这两天怎么了？我刚才看到祁恒抱云桑了。第三次看到。” “我也看到了，我知道以前她们也很亲密，但是这两天是不是祁恒中了邪，那种每天不抱云桑十次就会死的毒？” “有没有计数君，统计一下今天抱了多少次了？” “有没有祁恒班上的同学出来说说？” “讨论一下，她们什么时候被请去教导处？没有老师出来做个好事棒打鸳鸯吗？” 情侣 第五十章 云桑在计数，也在忍耐。 曾经她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非常缺爱的人，她内心深处也是这样认为的。 缺爱的人差不多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对亲近的人的肢体接触有一定的执念。 就像是之前，每次祁恒牵她手，摸她头，一开始是错愕，后面是愉悦。 而现在，云桑明白了什么叫做过犹不及。 今天抱了五次了，一开始的抱抱特别温暖，祁恒身上像是带着阳光的气息，抱一下都觉得有安全感。 而现在，自以为徒弟压抑着内心真实情感的师父开始硬核又认真地谈恋爱，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谈恋爱就要抱抱。 “师父……”云桑把作业本翻了过来，忍受着师父突如其来的抱抱，她的下巴搁在祁恒的肩膀上。 这一瞬间，云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遇到过的一只猫。 当时她抱那只猫，那只猫大概就是自己现在这种心情吧。 下一秒，祁恒摸了摸云桑的头。 云桑做作为一只营业猫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她觉得自己离那只猫的距离就只剩下伸伸手挣扎一下。 祁恒放开云桑的时候，就看到云桑略带扭曲的表情：“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云桑一言难尽地看着祁恒，小声说道：“师父啊，你……咱们为什么要抱这么多次？其他人谈恋爱也没有抱这么多次啊。” 祁恒听到这话，眼神避开了云桑的目光，耳根子有点红，似乎想到了什么咳嗽了两下，继而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桑桑，为师现在还不习惯亲吻……” 云桑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真是天雷滚滚！ 之前都没有觉得自己决策有问题，而这一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尴尬，云桑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遇到的所有丢脸的事情都比不上这一刻带来的那种想要逃的冲突。 说到底，云桑还是个青春期的姑娘。 有一股热气腾地一下窜上了大脑，云桑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就连放在一边的作业本都有种无颜面对的感觉，只能磕磕巴巴地说道：“没事，没事，千万别——” 她还没说完，就感觉到额头被亲了一下，她没感觉到祁恒的唇瓣，只感觉到了那一瞬间他呼出来的气体轻轻地喷在了她的额头上。 祁恒说道：“你别委屈自己，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云桑：“……”我当时在想什么，告白的时候在想什么？ 云桑强迫自己回忆了一下，哦，当时之所以选择用所谓的不伦之恋引开祁恒的注意力，是因为祁恒时不时就说，不伦之恋，天理不容，天打雷劈，一副一定要严打师生恋的态度。 现在想来，真后悔，当时那么大的雨，她怎么就不被雷劈了呢。 此刻，云桑也只能看着这个面红耳赤的人：“师父也不要委屈自己。” 她现在已经不想看其他人怎么评价她们了。 其他人表示，太猖狂了！ 有一古话叫做“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而现在是祁恒他们在教室里都敢亲额头了，其他人连绯闻都不敢传。 他们学校早恋抓得非常严格，有一点点苗头都要掐死在摇篮里，而现在祁恒和云桑爱情的大树都能参天了吧？ 在同学们的再三匿名举报中，终于云桑和祁恒进了办公室。 教导主任是个中年女人，戴着眼镜，穿着黑色的套装，严肃地拉上了窗帘，关上了门，继而转过头看向云桑和祁恒。 这两个学生都淡定，完全没有犯了错的意思，祁恒这么淡定很正常，毕竟祁恒家世摆在那里，反而是云桑，这样的变化很大，教导主任皱了皱眉头，她还记得上一次云桑来这里的时候，骨子里到底透露着一些不符合同龄人的戒备和阴郁。 现在倒是都消失了，爱情的力量？想来也是，这个年纪的爱情倒是真的具有改变人的力量。 教导主任自然不会知道，哪里是爱情的力量，而是云桑这些日子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她连祁恒的家长都见过了，祁恒的后妈都怼过了，连祁恒身上发生的事情都一一想通了，现在不就是被叫到教导处讨论一下早恋的事情吗？ 不就是听听早恋的危害，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坐吧。”教导主任开口说道。 祁恒也不客气，拉着云桑就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两个人紧挨着，手还握着，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情侣一样。 “我应该也不需要多说，你们肯定也知道我叫你们来是为了做什么，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云桑，你先说。” 云桑开口说道：“我知道我们给学校同学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教导主任看着云桑的眼睛，说道：“这倒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想着什么真爱，你们不这么张扬，该躁动的还是要躁动。” 祁恒在旁边幽幽地说道：“还是该开个无情道的课程。” 教导主任只当他皮，乐道：“然后集体光棍？老师也不是什么坏人，叫你们两个人来，也不是因为学校同学，而是想问问你们的打算？” “你们总归会毕业，现在这样的日子很开心对不对？”教导主任循循善诱。 云桑想起了每天的抱抱，其实现在的日子才是头疼，但是这个事情也没法说，只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教导主任说得现在的日子很开心的说法。 祁恒愣了一下，想起了这些日子，他所有的修为都失去了，只能做个普通人类，可是就是在这段没有修为的日子里，他跟自己的徒弟更加亲密了，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再是以前那样了。 他知道了自己的徒弟的内心，他没有修为，却能够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能够看到她的笑。 祁恒看向了教导主任，真心实意地点了点头，握紧了云桑的手，说道：“你说得对，这段时间很开心，以前倒是我迷障了，没有认清楚到底什么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原本就是想要用这句话拉进一下关系，结果猝不及防就被硬塞了一口狗粮，教导主任心想，你们这行为，被举报，真是人人有责。 她面上倒是继续保持着一个教导主任应该有的态度，说道：“那你们考虑过以后吗？” “不是老师泼冷水，你们两个人的成绩相差太大了。” “以后上大学怎么办？” 喜欢云桑 第五十一章 教导主任的办公室有点暗，祁恒和云桑坐在沙发上，云桑能够听到透过那扇门传来的其他同学隐隐约约的打闹声。 祁恒的反应太认真了，他非常认真地说了现在的日子对于他而言是非常开心的日子。 这让云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学校没有厌恶了。 她并不喜欢学校生活，以前每天早上起来，她都要缓一缓，只觉得人生就是麻木地往前走。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早上起来不再有那种感觉？ 她走在学校的大门下，似乎很久都没有想起曾经妈妈在学校里对她的做的事情了。 取而代之的是祁恒，祁恒像一股暴风雨，噼噼啪啪，强势性地进入了她的世界，不由分说地把她纳入了他的怀抱，给了她很多麻烦，可是很多的是——爱。 他总是分不清状况，甚至他都不知他自己到底是谁，可是他却能够分辨出她的情绪，能够尽力给她想要的一切。 云桑想起了这些日子，想起了祁恒总是告诉她，师父在你身边，想起了祁恒给她买饭，想起了祁恒带她和一群小朋友一起坐小火车，他在小火车上面认真又骄傲地告诉她，你是这个车上最优秀的小朋友。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祁恒已经温柔了她的生命，改变了她的生活。 云桑只觉得心里痒痒的，她想跟祁恒说，这段日子，也是她最开心的日子，哪怕状态百出，可是她从来没有这么有安全感过。 因为师父一直在。 教导主任看了看突然红了眼的云桑，心想，自己是不是把话说得太重了，于是又说道：“我这样说，是想要提醒你们，现在的美好生活固然值得珍惜，以后的日子也要策划起来。” 说着，她看向祁恒：“祁恒，你也不是什么笨学生，我虽然只是教导主任，但是我也看在这里，你只是不愿意学习，你要是努力学习，肯定也能考个不错的分数，到时候再加上你家里，跟云桑一个学校肯定可以。” “云桑你也不要放松，你的成绩是不错，但是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在花前月下谈恋爱的时候，别人都在学习，日复一日的，可不得超过你吗？” 教导主任苦口婆心地教育着，希望这两位不要被早恋耽搁，好在祁恒这一次倒是听进去了。 “您放心，我会看好她。” 教导主任：“……”本来是想要云桑承诺，毕竟云桑比较靠谱。 “云桑，你怎么看？”教导主任觉得还是得云桑说说。 祁恒这个嚣张跋扈的富二代现在跟她说话都能用上“请”了，这不是云桑的功劳吗？ 在教导主任和全校师生看来，祁恒所有的变化都是云桑的影响。 云桑本来沉浸在祁恒这些日子给她的感动中，猛地被叫了一声，于是也没有经过大脑针对老师要求祁恒现在勤学苦练的事情，她实话实说，道：“祁恒真的很好，不用给他那么大的压力。” 教导主任脸都黑了，被秀恩爱秀的。 就祁恒那个成绩，跟“很好”有半毛钱关系吗？ 教导主任也不敢说云桑，只能委婉地劝道：“祁恒同学现在好好学习对于你们两个的未来有帮助，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肯定也需要共同语言，需要有共同的圈子，如果你们大学不在一个地方，两个人分别有了自己的圈子怎么办？” 祁恒立马说道：“不可能。” 教导主任觉得有戏：“我只是说如果，老师也没有逼迫你们的意思，老师当然知道真爱的美好。” 云桑琢磨着，可拉倒吧，是谁在学校大会上说，你们是来学校学习的，不是来学校谈恋爱的，要是在被我抓到谁早恋了，我就叫你家长来学校，问问他们花钱送你们来学校是不是为了解决终身大事。 云桑当然清楚教导主任这前后不一致的变化主要是因为对于教导主任来说，用双标问题换祁恒这个大麻烦，实在是不亏。 云桑开口说道：“那我们回去以后再想想。” “好好想想，有些时候，几个念头就能够改变一生，不要不当一回事。” 云桑点了点头。 两个人从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出来以后，祁恒捏了捏云桑的手：“以后你考好门派了，我肯定没办法跟去。” 毕竟他修为全失，连基本功法都已经忘记了，那些好门派都需要看根骨，他这一关肯定过不了。 云桑道：“你想不想跟我考一个大学？咱们努力一下？” 云桑心想，你好歹也是过了几万次了，不是一次两次，是万次，就算是每次都没有认真学习，也应该有一定的底子了吧？ 祁恒有些羞愧，他毕竟是师父，这个事情说出来，他觉得自己师父的尊严受损，可是这种时候，也不得不说出来：“为师……根骨也毁了，基础功法都不记得了。” 云桑当然知道基础功法就是语数外理化生，基础功法毁了？ 云桑心里乐得不行，难不成这个人以前还觉得他自己学富五车？ 云桑也没有说透，憋着笑：“没事，师父天资聪慧，基础功法而已，分分钟就记住了。” 云桑确定要给祁恒补补课，为了保证不伤自尊心，云桑从语文开始给人补。 于是，两个人开始背古诗词，为了让祁恒这个彻头彻尾的学渣对语文古诗词有兴趣，云桑还专门挑了一个适合祁恒的开始——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祁恒愣了一下，说道：“这是说师父的？” 云桑琢磨着，感情你连师说都没有印象，你重复这么多年都干嘛去了？ 好在，没印象是没印象，祁恒还是跟着一起背了。 很快全校同学都知道了，祁恒在帮云桑当班长教育他们班同学以后，现在又为了云桑要好好学习了…… 成吧，教导主任也治不了这对早恋的鸳鸯。 有人突然冒出来一句：“我们年纪轻轻怎么就活成了爱情故事里的恶婆婆呢？还暗戳戳地想要教导主任让这两个人分手，咱们不应该去追求祁恒拆散他们吗？” 下面有人道出了真相：“上一个要去抢祁恒的人现在还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呢，祁恒这人有毒，剧毒，大家背后暗戳戳地羡慕嫉妒恨就好了。” “前面说的是那个董莉莉吧？说实话，云桑之前人缘不好都是因为这个董莉莉吧，真正讨厌云桑的人不多，就是董莉莉那伙人叫得厉害，普通人又怕惹麻烦，其实云桑挺好的，成绩好，当班长的时候负责，跟祁恒在一起以后，也没有做作炫耀，反而紧张拒绝祁恒的炫耀，以前不敢说，其实我还挺喜欢她的。” “喜欢她？祁恒看着你呢。” “祁恒看着你+1” 多抱抱 第五十二章 学校贴吧里开始讨论起来了云桑的事情，现在比较活跃的都是其他班其他年级的学生，大多数对云桑的印象都来源于她以前的传闻和云桑跟祁恒这个超级富二代恋爱的事情。 既然有人讨论起来了，尤其是有人开始提到喜欢云桑，立马就有相同感受的人出来了—— “我也喜欢云桑，以前董莉莉贴吧控场，跟个泼妇似的，压根不敢说话，实际上我特别喜欢云桑，董莉莉不是经常宣传云桑是单亲，而且家里穷吗，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云桑特别厉害，不是因为她成绩，而是因为她的心态，董莉莉她们那样整她，她依旧稳稳当当地做班长，考年级第一，换成我，我估计被语言暴力得吊死在董莉莉家门口了。 “对啊，家里穷又不是什么嘲点，现在云桑跟祁恒在一起了，云桑心态也稳啊。” “我反而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云桑还是占优势，祁恒可宝贝她了，你们没有看到，今天第二节课下课的课间操，祁恒的目光全程盯自己女朋友。” “全校都知道祁恒宝贝她啊，你们不知道吗，以前贴吧里好多骂云桑的帖子，现在都不见了。” “比起董莉莉，我觉得他们班同学才是奇葩。” “楼上什么情况？来聊个五毛钱的。” “云桑当初不是被董莉莉逼得不当班长吗，那个时候云桑成绩下降，就没有争取，他们班学霸们特别生气，觉得云桑不负责任，不该云桑不做班长，还说云桑是自己成绩下降了，所以想要连累他们成绩也下降。” “不是吧？他们班学霸这个逻辑？” “楼上知道的太少了，我有朋友在他们班，他们班高一高二的时候，云桑要管董莉莉和祁恒两个恶霸，每次云桑管理班上，都不会有人支援她，做的好了是班长应该做的，做的不好，那就是云桑的错。” “这也太惨了，好在现在祁恒跟云桑在一起了。” 这个事情的直接结果是，第二天云桑到学校的时候，发现偷偷看她的人更多了，而且眼神跟以前也不太一样。 云桑第一反应是，祁恒又做什么了？ 到教室才发现，祁恒并没有做什么，一切都很正常。 今天云桑要开始慢慢教祁恒物理—— 先学习几个基础概念。 重力—— 重力场—— 说着说着，祁恒在旁边点了点头：“这个需要划重点。” 云桑想，不不不，这就是个基础概念。 祁恒开口说道：“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一些，重力场是御剑飞行的基础。” 云桑生无可恋地看着祁恒，这个时候怎么还想着修仙的事情。 她现在有点担心，祁恒在物理考试的时候，突然写一句，这是御剑飞行的基础。 “差不多吧，不过咱们现在学习这个概念是因为后面要用到重力加速度。” 祁恒点了点头。 云桑说到重力加速度，突然想到了一个事，她要祁恒高考成绩不错，就得改了祁恒各种修仙思想才行。 云桑计上心头：“师父，我们现在的书上并没有提到重力场是御剑飞行的基础，到时候考试的时候，你也要装作不知道。” 祁恒答应得好好的。 然而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路过了学校旁边的一条河，祁恒突然停了下来。 云桑有点奇怪：“师父怎么了？” 祁恒睁开眼睛，露出了笑意，忍不住抱了抱云桑，说道：“没事，只是捕捉到了重力场。” 云桑被抱在了祁恒的怀里，呼吸的都是祁恒的气息，心里琢磨着，你可以说说就行了，不用抱来抱去。 在祁恒看来，不能进行情侣式的亲吻已经是亏待云桑了，那就要多抱抱补偿回来。 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