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穿成虐文炮灰》 农夫的童养媳1 “娘,求求您,夫君还有救的……”沙哑的女声里充满的绝望,“只要您去请个大夫……” “请什么请,不要银子啊!”另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夫君的束脩还没交呢……娘,大夫都说了大哥的腿没救了,就算能救活也只能当个瘸子……” “闭嘴!”苍老的声音跟小刀划过玻璃一样刻薄又刺耳,“大郞是我儿子,只要他的腿能好不管多少银子我都要治……” “娘,家里没钱了……”尖锐的声音响起,“夫君还得读书呢。” 江河眉头微微蹙起,大脑正在接受剧情,偏偏耳朵边吵得要死,他现在脑子放佛被十把锯子来回切割。 房间里的吵闹终于平息下来了,面黄肌瘦的女人搂着两个同样皮包骨的女童低低哭泣,在这个家,她连大声哭的资格都没有。 江河微微睁开眼睛,这就是《感天动地童养媳》的女主顺娘,三岁到江家当童养媳,每天一睁眼就是无穷无尽的干不完的活,做得比黄牛还多吃得比小鸟还不如,生了两个女儿后就没了动静,成天被骂“不生蛋的小鸡”,婆婆成天骂,妯娌看不起,丈夫天天家暴,只有读书人的小叔偶尔会阻止,结果换来的是更猛烈的咒骂跟毒打。 即使这样,顺娘依旧感激小叔,这是家里唯一将她当人看的。 然而她不知道自己一生更凄惨的命运却是由这个小叔带来的。原文中江河死后,小叔江海立刻给她申请了贞节牌坊,贞洁牌坊闪亮的光芒照亮了江海的仕途路,也将顺娘钉在了江家。 她为提高江家的门楣连骨髓都贡献出来。不到四十就过劳死,两个侄女为了给小叔凑科举路费大女儿卖给商人为妾,小女儿嫁与有暴力倾向比自己大三十岁,有儿有女甚至有孙的员外为填房,没多久死在后院的倾扎中。 江河原生世界里是个孤儿,好在他所在的孤儿院院长是个慈祥温柔的老奶奶,将院子里的孩子教育得很好。 江河大学毕业后,野心勃勃,幻想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穷美、走上人生巅峰…… 前提是他没得病的话。 在医院越治越糟糕后,他决定放弃了,将所赚的钱大部分寄回孤儿院,他拿着一小笔钱穷游世界……不,是穷游祖国,最后心满意足的在一风景优美人迹罕至的山里闭上了眼睛。 江河死后被系统砸中了做任务,拯救那些累世功德深,偏偏死得惨的女子,目的是为了各个小世界的正常运行。 奖励算不上丰富,最重要的是可以在各个时空中做完任务后终老,某种程度而言也称得上是长生了,是以江河十分乐意的接受了任务。 系统:“你的任务是让女主顺娘没有怨气的度过一生,作为九世善人的她这辈子死得太惨了,怨气让这个小世界不稳,你的任务就是维持世界稳定。” “九世善人应该可以成仙了吧?” “这世界只是个低级位面,产生不了这么高大上的东西。” 江河了然,系统仿佛赶时间似的,匆忙说了几句消失了。 “总之随你折腾,但不要过火,要知道上一个宿主演技太差,被人当妖邪烧了,健康长寿的秘诀在于多做评分优秀的任务。” 江河的大脑非常冷静,同时非常兴奋,有难度才有意思啊。 “娘……” 江河实力演出一个病人在绝望跟希望间挣扎的狂躁不安。 “我的腿是不是瘸了,娘啊,我该怎么办?”江河效仿咆哮帝抓住屋内老太婆的两只胳膊往死里晃,自觉这一刻的表演应该可以拿个影帝,“娘,您说啊您说啊,我是不是好不了了?您不要骗我……” 老陈氏吃痛,但她不敢挣脱儿子的手,“大郞放心,可以治好的,娘发誓一定治好你的。”如果不是她跟大儿子唉声叹气小儿子读书费用太高,明年赶考路费不够,大郞就不会异想天开跟人上山打猎了,现在可好,猎物没打着,腿给折了。 江河一脸感动地看着老陈氏:“我就知道娘不会放弃我的,娘啊,等我好了一定努力干活给弟弟赚银子读书的。” 老陈氏也一脸慈祥地看着大儿子,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饱受折磨的手抽出来,大郞的腿还真的得治好才成,他要是瘸了,地里的活谁来干,更不用说他还有点木匠的手艺,虽然不够高明,但老百姓也不讲究太多,打个柜子凳子桌子的啥也不像县城里的人那样要求雕花油漆,一年下来也能得些银子。 老陈氏知道大儿子现在是最没安全感的时候,一再安慰他:“娘是疼你弟不错,但娘也疼你啊,娘就生你们兄弟俩,哪个都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所以你别怕啊,不管花多少银子,娘都会给你医冶的。” 小陈氏脸色不好看,啥意思,这断腿有那么好治吗,公中的银子给夫君读书都不够,书院里别的学子都穿着绫罗绸缎就夫君成天布衣,连多买本书也犹豫个半天,夫君才是江家的未来……小陈氏打定主意,不管怎么说,她是坚决不会让婆婆动用夫君读书的银子的。 这边还在演母子情深,那边顺娘战战兢兢的开口了,“娘,是不是去找个大夫给夫君瞧瞧?” 老陈氏这才反应过来,马上没好气地说:“还不快去,没眼色的,都没瞧见你夫君脸都白了吗,生不出蛋也就罢了,连对自家夫君也不上心,白眼狼一个!大郞娶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江河很想说顺娘不是母鸡当然生不出蛋来,但想想人设赶紧闭嘴。只是暗地里撇嘴,老太太疼他?是让他“疼”吧,他躺着都不知多久了才想着去找大夫,原主也眼瞎,天天嫌弃妻子不好,结果就这个童养媳的妻子念着要医冶他。 顺娘已经习惯这个家的人把她当出气筒了,她擦了擦方才哭得狼藉的脸,不管怎样,丈夫还活着,就算天天挨打受骂也总比当寡妇好。 “娘,您还没给顺娘银子呢?”江河提醒老陈氏,有些不安,“娘,没银子大夫可不一定乐意来?娘,我的腿……” 老陈氏一僵,她原本想着让顺娘装可怜向大夫下跪求,这样诊费就不用出了。至于大夫会不会因为没拿到银子磨磨蹭蹭不乐意上门,老陈氏无所谓,反正顺娘不想当寡妇的话肯定会拼命求大夫的,大郞只不过多忍会疼而已。 “大伯,这拿什么钱啊,村里的老大夫就算不给钱,他说不定也乐意上门。”小陈氏赶紧说,“老大夫最善良不过了,顺娘你跪下求他,他肯定不收出门费。” 江河死死瞪着小陈氏,“弟妹,老大夫好说话,他家人可不好说话,没钱都不乐意让他出诊。我现在可疼得紧,大夫上门晚点我就疼死了。这银子不出也成,你过来我砸断你的腿,我想着弟妹可能是站着说话腰不疼,等你跟我一样腿断了再决定要不要出这诊费。” 老陈氏心下一跳,大郞不对劲啊,这是预感到不大好了,要找个垫背的了? 小陈氏又是生气又是害怕,实在是江河这要杀人的模样太可怕了,“大伯你开什么玩笑!你的腿又不是我弄断的……你自己断腿就想着全天下的人跟你一起断腿,你这心胸也太狭隘了。” 江河阴森森地说,“我管全天下人断不断腿,我只知道我这腿是为了给弟弟筹科举路费弄断的,而他婆娘连几十文诊费都不乐意出。” 老陈氏面色不好看了,这话传出去,二郞就没什么好名声了。她杀气腾腾地瞪向侄女小陈氏,“不会说话就滚!再让老娘发现你挑拨大郞二郞的兄弟关系,老娘连你一起打!” 农夫的童养媳2 老陈氏一脸心疼拿出几吊铜板,小陈氏脸色很不好看,这都三十文钱了,可以买两斤肉了,就这样白给了大夫。 “大郞啊,咱们家每一文钱都来之不易……”你一定要记得娘的恩情啊。 “是的,每一文钱都来之不易,因为都是儿我赚的。”江河顺理成章地说,二房一家子吸血鬼,全靠大房养着。 老陈氏仿佛一口咽了个石头,吃不下又吐不出来。 “这还没分家,银子就是公中的。”小陈氏眼红地看着老陈氏手中的铜板,“这公中的银子属于大家的。” “对,公中的银子都是我赚二郞花,从来不属于我,都属于二郞。”江河仿佛压抑到极点哭了出来,“娘啊,儿给你赚了那么多银子,你连几十文钱都不愿意花儿身上……” 老陈氏赶紧看向四周,房子不隔音,邻居们肯定都听到了。 顺娘拿着钱,临出门前偷偷看了丈夫一眼,夫君这是跟婆婆……闹翻了? 老陈氏胸口气不顺,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十分好的母亲,明知送大郞回来的老猎人暗示她大郞可能瘸了,她还愿意出银子医冶他。结果大郞这个不知感恩的还跟她闹! “四娘,你去厨房杀只鸡给大郞补补。”老陈氏提高声音对小陈氏说,争取让大郞知道她这个当娘的还是很疼爱他的。 小陈氏不乐意,家中的母鸡要下蛋给她两个崽子吃的。 老陈氏向她使眼色,高声道,“这母鸡再难得也要杀了,大郞啊,你两个侄子宁可没鸡蛋吃也要孝敬你这个当大伯的,都惦记着你呢。”老陈氏知道有些人遇上逆境会性格大变,大郞肯定是怕死才跟他闹起来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他,让他知道家里人还是惦记着他的。 江河也高声说,“娘,我知道两个侄子的好,呆会能给大妞二妞喝点鸡汤吗?这鸡全是她们喂的。”要演戏谁不会啊,他女儿养的鸡,鸡蛋从来没吃过一个,特么的感谢个屁侄子! 老陈氏沉着脸看向隔壁,这好母亲人设怎么这么难刷,她低声对小陈氏说:“大郞肯定是因为受伤左了性情了,我让人叫二郞回来,让他们兄弟好好谈谈,不要伤了兄弟间的感情。对了,这鸡煮成汤营养丰富,鸡肉没那么多营养就多留点给二郞,他读书辛苦,记得将鸡腿鸡翅全留给他,他最爱吃鸡腿鸡翅了。” 小陈氏心下稍安,大伯腿都出毛病了,婆婆还是偏心二房,想来应该不会动用夫君读书的银子了。她也担心太早了,夫君读书换门楣是公公的执念,当年公公去世之时,婆婆可是发誓一定要让江家出个读书人的。 诊费充足,村里的老大夫上门速度非常快,左邻右舍的邻居听了一耳朵的戏后,没忍住继续听下回分解,一个个贴着墙角听。 “大夫,大郞他这腿能冶吗?”老陈氏虎视眈眈地看向老大夫。 老大夫十分诚恳地表示他能力有限冶不好。 老陈氏脸青了,小陈氏大脑转得飞快盘算着二房如何能从这事中得到最佳结果。 只有顺娘绝望极了,夫君是个爱家暴的,平日一不顺心就上手打,他现在腿断了只怕脾气更狠戾了,到时还有她跟孩子的活路吗。 而且婆婆本就偏心二房,夫君不能下田干活也做不了木工,以后大房可怎么办? “既然你没这个能力,将诊费还来!”小陈氏心心念念三十文钱,可以买两斤肉让大娃二娃吃个够了。 老大夫被这个操作惊住了,从没听说过出诊费还要退回来的!一般而言,没人会得罪大夫的。 小陈氏才不管,反正只有低贱的村民会到老大夫这里看病,江家二房生病都是去城里医馆找高明的大夫诊治的。 江河杀气腾腾地瞪向小陈氏,“弟妹,你再乱说话,老子就砸断你的腿!大夫,不要跟她计教,她就是个脑子有毛病的,丢了我二弟的脸!” 小陈氏气急,“我哪里丢脸来着,老大夫明明医术不高……” 江河冷笑,“所以诊费都不想出了,长年下去还有哪个大夫愿意出诊?啧,不知二弟的同窗知道会不会觉得他有这样的婆娘丢人……” 老陈氏心一跳,二郞是读书人,最要名声了,她忍住心疼对老大夫说,“大夫,别听她的,这大夫出门治病要诊费天经地义。” 老大夫摇头,江家二郞据说还是个读书人,他娘跟妻子都不是什么好的,传出去肯定拖累他的名声。 “大夫,我就不信一点法子都没有。”江河诚恳地看向他,“如果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什么代价都成,您看还有没有法子?” 顺娘朝老大夫跪了下去,“大夫,求您了,我夫君还年轻,两个女儿也还小,不管什么代价我们都愿意……” 老大夫赶紧扶起顺娘,江家大郞这妻子娶得好,果然娶妻当娶贤良。 “也不是没办法。”老大夫摸了摸白胡子,“咱们青山县出了个御医你们是知道的,他前些时日回最擅长冶金疡,如果能请他过来诊治,说不定有希望。”老大夫打量了一下江家,青瓦房,厅堂明亮,再瞅瞅小陈氏,大媳妇穿着麻布衣,小儿媳身上倒难得是绸缎,这一家子在村里条件算不错的,想来这冶病的银子应该拿得出来。 三十两! 小陈氏跳出来,“娘,这哪成啊,家里哪有这么多银子,这……罗夫子可是说了,夫君文章做得好,明年就可以下场试试。”这请廪生认保就得花上五两银子,还有一路吃用路费,跟学子之间的正常交往……如果大伯真要治腿,夫君明年就别想下场考试了,她还等着做官太太呢。 “三十两哪能够,这只是诊费,还有药钱,再加上后期的保养……至少五十两。”老大夫心下摇头,如果不是老御医为了回馈乡里,一百两人家都不一定愿意冶。 “娘,这……咱们家得倾家荡产了,这夫君读书开销不能少,还有大娃二娃也得启蒙了……”小陈氏慌张,江家家底在村里人看来丰厚,可自家人知自家事,农家出身要供养一个读书人实在太难了,家中几乎所有银子都紧着夫君用还不够花销。 老陈氏脸抽搐着,从牙龈里迸出话来,“闭嘴!我会想办法的。” 江河一脸激动,孺慕地看着老陈氏,“娘,我就知道您不会放弃我的,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不要钱的好话仿佛滔滔江水,“娘您放心,等我的腿治好后一定想办法多挣银子,到时送二郞去府城读书!县里的书院哪里及得上府城的……” 老陈氏勉强挤出微笑,心下思忖着怎么找银子,借是不可能的,桃花村里都是穷鬼,至于娘家……侄子也在读书,平时还是她支援呢。 眼睛闪过正唯唯诺诺的大儿媳,她气不顺了,都怪这个童养媳,如果大郞娶个娘家富裕的媳妇,这银子还可以从她娘家要,一个白吃白喝的童养媳,还是个只生赔钱货的童养媳…… 说不定大郞受伤就是她克的!她克死父母现在又要克死丈夫……如果不是大郞受伤没人照顾,她肯定好好冶冶她。 顺娘咽下心里的苦涩,如果可以,谁不巴望父母双全,她命苦,她这辈子也没太太指望,只祈求两个女儿能有个好归宿。 农夫的童养媳3 “娘,您先喝些鸡汤。”小陈氏殷勤地端着鸡汤走进来,“夫君没那么早回来,今天晚饭迟些吃,您先垫下肚子。” 老陈氏斜靠在坑上,屋内采光不足,她满是皱纹的脸看起来分外阴森。 “我没胃口,留着给两个哥儿吧。”老陈氏有气无力的摇摇手,“鸡汤给大郞送过去了吗?” 小陈氏忙道:“送过去了,我还给大伯留了个大鸡腿呢。” 她都快心疼死了,平日鸡腿鸡翅都是二房吃的,要不是这回娘一再告诫她对大伯好点以免他闹起来,这鸡腿哪能到他嘴里。 “你下去吧,我静静。”老陈氏有气无力摆摆手。 小陈氏欲言又止,不好再开口,虽然婆婆偏心二房,可让她放弃大儿子这样的话说多了她会恼怒的。 老陈氏深深叹了口气,无数个想法在她大脑闪过,最后她不得不绝望的得出一个结论:要冶大儿的腿小儿就没办法去府试了。 小儿子相貌俊,十七岁考上童生,老头子是含笑死去的,说有此佳儿,江家兴家有望。 虽然前两年小儿子都未考上秀才,可她并不以为意,秀才多难考啊,隔壁村的老童生四十五岁才考上,而二郞今年才二十出头,年轻着呢,多考几次肯定行的。 老陈氏只觉得一颗慈母的心都要碎了,这世道怎么就这么艰难呢,她为什么要面临两个儿子中选一个这样的困境呢。 “夫君,喝鸡汤。” “你们呢?”江河扭过头来看向躲在门后的两个小萝莉,她们怯怯的看着他,又想亲近又是害怕,让江河心都柔了,若不是顾及人设,他早就让她们过来好好揉一顿,那细软的头发一看就好摸得很。 “呆会小叔回来,咱们再一起吃。”顺娘有些惊讶,平日丈夫是绝对不会问出这样的话的,在江家,像鸡汤这样的好东西,她们娘仨是绝对没份的。 顺娘去厨房帮忙了,让两个女儿伺候江河。平时两个女儿也要到厨房帮忙的,但今天有鸡肉小陈氏积极得很,生怕她们母女偷吃,肯定在厨房盯着的。 “大妞二妞过来。”江河没急着喝鸡汤,朝两个小萝莉招招手。 两个小萝莉一个六七岁,一个五岁半,虽然面黄肌瘦,营养不良,但五官清秀,想来养胖了肯定十分可爱。 “来吃鸡肉。”江河笑眯眯地拿着筷子,等他看到碗里捞出的都是鸡头鸡脖子鸡爪鸡屁股后脸都青了,哦,还有一根被剥削得很惨,上半截的肉不翼而飞了只剩下苗条的下半截的鸡腿欲盖弥彰地说明这碗鸡汤有多么的高大上。 “爹受伤了,要吃好吃的才会好。”二妞吞了吞口水,她就过年的时候吃过一块鸡肉,还是娘偷偷给她吃的,真好吃啊。 鸡肉的诱惑让大妞二妞忘记了亲爹是个暴力狂,同样处于江家食物链底层的她们很少有吃鸡肉的机会。 江河看着两个瘦得皮包骨的女儿,再回忆一番大房两个小胖敦,深觉得原主脑子里都是水,你重男轻女就重男轻女,你重侄子是什么鬼!女儿再不好都比隔房的侄子好吧。 “好吃吗?” “好吃。”大妞眼睛亮亮的,鸡肉真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了,她十分懂事地只吃一块就不肯吃了,“爹,您受伤了要多吃点。” 江河低下头,嘴角露出个讽刺的笑,等抬头时马上转换成老父亲仁慈的微笑,“你们奶说了,鸡汤最有营养,鸡肉没什么营养,爹喝汤就行了。” 大妞二妞没怀疑,平日奶就是这么说的,每回都特意将肉分给二叔,只给爹分一大碗带鸡皮鸡骨头的汤,只是…… 以前爹每回接过鸡汤都特别感激奶,这回好像有点奇怪? “爹,鸡汤是比较有营养,可二妞觉得还是鸡肉好吃。”二妞说出大妞的心声。 江河只是笑,摸摸两个女儿的黄毛,“那以后爹给你们买鸡肉吃。”农村人馋肉,鸡汤比鸡肉有营养的前提是鸡肉熬到熟烂,像这样清汤寡水一煮熟就捞起来能有什么营养。 顺娘一进屋,就看到丈夫居然将鸡腿撕成一条条喂两个女儿。 顺娘愣住了,江大郞是个孝顺的,老陈氏要他朝东他绝对不会向西,老陈氏觉得她八字不好,对她没好脸色,江大郞就经常打骂她;老陈氏不喜欢她生的两个女儿,江大郞也口口声声跟着骂两个女儿是赔钱货。 顺娘悄悄往门外看,夕阳快下山了,今天的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从西边下去,没有倒过来啊。 不过好像也不奇怪,这回丈夫醒来后就隐隐跟婆婆对着干。难不成丈夫也看出来了,婆婆舍不得银子不怎么想给他治疗? “顺娘,你也吃点。”江河对同样瘦得不成人形的妻子招招手,努力从鸡汤中捞出块勉强有点肉的。 顺娘下意识的摇头,“夫君,顺娘不能吃,娘知道的会发火的。” 江河不由分说将一块鸡肉塞进她嘴巴里,等顺娘回过神来已经不由自主的将那块鸡肉吃下去了,满嘴的肉香让她回味不已,说起来家中的鸡都是她喂的,但一年到头她吃鸡肉的机会几乎没有。 “顺娘。”江河趁机抓住她的手,“我这回受伤算是明白了,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是谁。” 如果不是眼前的人太熟悉,顺娘几乎以为丈夫中邪了,什么时候江大郞会对她和颜悦色了?哦,也不是没有,刚成亲的时候他对她还算可以,但孝顺的他没多久就态度大变,跟着老陈氏对她不是打就是骂。 江·影帝·河上线:“我虽然晕过去了,但还是有知觉的,弟妹舍不得钱财不想救我,娘犹豫了……”江河一脸悲凉,“我从来没有杵逆过娘,因为娘不喜欢你,我就对你不好,结果我一直孝顺的娘居然想要放弃我?!” 顺娘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江河的手,这双手的主人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温情的握住她。 “娘不会的……她不是说要一定要冶吗?”顺娘喃喃,心跳得厉害,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江河悲伤地说:“如果家里有银子,娘当然会冶,但二弟要下场考试了,家里的银子肯定紧着他用。” “不会的。”看着向来跟老虎一样凶狠的丈夫无助的模样,顺娘迟疑的将另一只手覆在他手上,“小叔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去考秀才,但你的腿不尽快冶就保不住了。”想了想小叔的为人,她安慰道,“就算娘不愿意,小叔也不会的,他肯定愿意放弃这次机会的……” 江河嘴角抽搐,你到底对那人面兽心的家伙有多大的误解。 “希望如此吧。”他也不急着给江海扒皮,将手上还剩下鸡头鸡屁股的碗递给顺娘,“鸡汤我喝了,这还有些鸡肉给娘送过去吧,她为咱们一家子操劳辛苦了。”鸡头鸡屁股他从来不吃的,正好让他娘看看二房对他有多么的“好”! 顺娘没啥意见,江河能给她吃两块鸡肉她已经很满足了,更让她开心的是江河似乎……变了。 她有如做梦,脚步有些恍惚,如果夫君变了……那真是太好了,她也不指望他能变得多好,只要以后不打骂她们娘仨,对她而言就是天堂般的日子了。 “爹,桃花还有荷花想找我们玩。”几块鸡肉就让两个妞妞对江河孺慕起来,不是农忙的时候,她们可以出门玩一小会的,可这会她们只想呆在对她们很好的爹身边。 “我不喜欢去桃花家,她们家里的人老问爹的事。”大妞嘟着嘴,平日爹老是告诫她不准跟外人说家里的事,尤其不得说奶跟二叔还有弟弟不好。可明明弟弟对她们不好,上回大娃还逼二妞吃鸡屎,她哭着跟奶说了,奶还骂她跟二妞事多,鸡屎又吃不死人。 “那你就说吧,咱们家好像也没啥不能见人的。” 大妞奇怪地问:“不是说不能跟别人说家里人的坏话吗?” 江河露出“淳朴”老百姓之笑,“咱们当然不能背着人说别人的坏话,但说实话就可以。” 大妞二妞高兴地出门了,江河心情很好,就差没哼歌,原主是个傻子,他娘让他不要跟别人说家中的事,他就不说。 其实真撕扯开来就知道老太太多偏心了,啧,老太太也是人才,算计起自己大儿子来一点都不亏心。 农夫的童养媳4 江海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县城离村里有点远,大哥出事第一天就有村民跑过来告诉他大哥要死了,还是为了给他凑路费上山打猎的缘故。 江海虽然着急,但回村的车不是能找就找得着的,村里有牛车的就里正一个,但他只有必要才来城里。 幸好第二天下午城里的林货郎要到周围几个村收些野果野味,特意让守城门的告诉众人有马车,就样还能赚几个钱。 马车上满满当当都是人,林货郞特意给读书人江海找了个最佳位置。 江海没有理会林货郞的殷勤,他向来聪明,悲痛之余已经在思考自己的未来,江家在他没考上秀才前基本是由大哥撑起来的,如果大哥去了,他该怎么办? 家里的农活都是大哥干的,他还能做些木匠工,一年下来还有些额外收入,这些年来如果没有大哥,他早就读不起书,上回在家妻子小陈氏还跟他叹气说家中银子紧。 如果大哥去了,家中没个顶梁柱,他可能就不得不放弃读书…… 想到这里江海脸色阴下来,他有野心,也自信自己肯定能在仕途上走出一条青云路,前提是他能继续读下去。 不,也许不用放弃,大哥去世了,家里的银子凑凑还是够他去参加府试的,只要他这回考上秀才,一切迎刃而解。 秀才可以纳妾,秀才可以见官不拜,秀才可以免徭役免公粮,只要他考中秀才,即便家里穷得开不了锅也有大把商人送银子过来…… 所以唯一的出路就是这回他得考中秀才,他心下盘算着,大哥的送葬费能省则省,反正村子里也不流行风光大葬。 他选择性忘记那是因为村里太穷风光大葬根本葬不起的事实。 来通知他的村人离开太早,并不知道江河只是腿瘸,他理所当然的觉得江大郞应该是没得救了,要是真能救早就请大夫了。这点他有经验,上回村头的狗蛋已经没气了,家人就没找大夫,找了也没用也得出诊费。 村民十分同情,时不时瞅瞅江海铁青的脸,这都什么事啊,眼看着江二郞就要下场,江大郞死得太不是时候。 当然他并不知江二郞心里的想法,如果知道他肯定撇嘴,觉得江大郞死得不值。 江海坐在牛车上,春日的风吹过来还带着几分寒意,他大脑更清醒了,他不得不考虑一个残酷的事实,即便这回他去参加科举,他也没有必中的把握。 罗夫子曾经说过,他的天份在青云县算不错的,但放到整个国家,尤其是跟南方的读书人相比,他不值一提。 作为一个农家子,他不敢想自己考状元榜眼,他知道这有多难,所以他的目标是考个进士谋个七品官就心满意足了。 马车上人多,路上又无聊,几个人聊了起来。 “说起来罗家走大运,罗老太太病得那么重,罗家卖房卖地甚至将两个孙女卖身为婢就为了救她……感天动地啊!这不县太爷深受感动,给了他家老大一笔银子,还给了个牌匾‘孝子贤孙’,你看现在罗家生意好得很,大家都乐意去他们家买东西。” “你们在说谁?”江海打起精神问。 “说罗家呢,梧桐巷子卖烧饼的罗家,他们一家倾家荡产救罗老太太,罗老太太是救活了,一家子也要去当乞丐,这不咱们县太爷的老母亲知道了,大为感动,借了他们家一笔银子,他们家的烧饼铺才能重新开起来。” “多亏了那个牌匾,罗家烧饼铺改名孝子烧饼铺,这客人多了好几倍呢。” “现在罗家在家中供了县太爷万家生佛,逢人就提及县太爷恩德……县太爷的好名声啊都传到咱们乡下了。” “是个好官啊……” 江海不知道什么是政治作秀,他此刻就一个念头:名声! 只要他名声好,即便他卷子答得不够好,考官也会优先考虑他。 于是等快到家的时候,聪明的江海已经想好如何给江家刷名声:贞洁牌坊!大哥死了,大嫂肯定不能让她改嫁。 为她请块贞洁牌坊,这是一举多得的事。一来江家名声会变得更好,他自然水涨船高,一出去别人都会赞扬他江家家风好,认为他与众不同。 二来是大嫂不可能改嫁,家里的活可以让她干省下请人干农活的钱。至于她一个女人下田干男人都觉得累的农活,江海半点都不觉得没啥不妥,反正大哥死了,在外人眼里就是大嫂克死他的,一个克死丈夫的女人不该为婆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弥补婆家吗? 还有第三点,两个侄女小小年纪就看得出来五官不错,长大后找个有钱人家嫁过去还能得一大笔聘礼……这样即使他在仕途上天份不够江家的日子也差不了。 江海越想越美,他现在几乎不怎么伤心,反而觉得大哥死得太划算了,他的死成就了他的青云梦。 然后等他看到除了腿受伤几乎称得上生龙活虎的江河时,脸都要裂了。 老陈氏一看到心肝小儿子就哭了出来。 “二郞啊,你回来太好了,你去看看你大哥。”看到斯文俊秀的二儿子,老陈氏感觉有了依靠般,眼泪都要掉下来。 “娘,我这就去。” 江海脑子乱糟糟的,就像他捡到一百两黄金还来不及高兴就被人抢走了。 大哥为什么没死呢?他的青云梦一下子全碎了…… “你大哥可能受到打击太大,说话不好听,你多担待点。”老陈氏想了想又说,从早上开始,大儿子就一脸期待反复问她,什么时候请老御医过来,老陈氏已经招架不住。请御医是不可能的,除非不花银子! 大儿子仿佛看出点什么,又开始阴阳怪气。 老陈氏叹气,揉揉眼睛跟在江海后面走进江河的房间。 “大哥,我听到你受伤的消息就想回家,但没马车,路又远……”江海斯文的脸上满满都是陈恳,那紧握住他双手的大手,那眼睛里的泪意,将兄弟情深表演得淋漓尽致。 老陈氏欣慰地擦擦眼睛,这两兄弟感情多好啊,她对劝服江河放弃治疗又多了分把握,“大郞,你看二郞对你多好,没马车回村子他急得不行。” 江河同意,“是啊,二弟对我极好,只是身体太虚了……平日我舍不得坐马车走路到城里都要花上两个时辰呢。没想到二弟两个时辰路都走不了……唉,听说科举不是件容易的事,体虚的书生都熬不过去呢,真为二弟操心啊。”呵呵哒,真兄弟情深昨天就走路回村了,啧,还等到第二天有马车才回来,读书人真高贵啊,平日他坐个牛车到城里老陈氏都说他不勤俭。 江海眼睛一眯,果然娘说得没错,大哥有怨气,不过……这腿瘸了还能涨智商? “大哥,我身体确实不够好,昨日听到你受伤就晕过去,等我醒来都是晚上了,不然我昨日就回来。”江海不慌不忙的解释。 “这么说来二弟身体确实令人操心,那你这回还是放弃科举吧,等后年再去吧,到时正好我身体冶好了还能赚更多银子给你参加考试。”江河假惺惺地说,“为兄也是担心你抗不住,这每年都有考生死在考场上吧。” 江海脸色十分难看,他还没说话,老陈氏就勃然大怒,“大郞,你这是失心疯了,二郞还剩最后一场,只要考过就是秀才!他要是考中秀才,还怕没银子给你冶腿?” 小陈氏也气得发抖,夫君还没上考场呢,大伯就咀咒他死在考场上,果然老话说得没错,这逆境才看得出人品! 江河马上翻脸,“娘,我就知道你不想给我冶腿!什么等二弟考中秀才,他考秀才是明年的事,我的腿却是等不了,你没听老大夫说吗,这三个月内不冶我这辈子只能当瘸子。” 老陈氏简直是伤透了心,使出妇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大郞啊,你这是要逼死娘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讲理?你明知二郞科举是咱们全家的大事,你让他不去考试娘就死给你看。老头子啊,我不活了,这就去地下陪你!” 老陈氏哭着要上吊。 江海急得对兄长说:“大哥,你看娘这么伤心,你先顺着娘吧……” 江河哭得仿佛他娘已经死了,“娘啊,您慢点,儿陪你一块死,你挂绳子多挂一根!对了,儿现在走不了路,麻烦您先抱儿子去上吊您再来……儿到地下一定继续孝顺您,让您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江海回家第一日,获得满地鸡毛蒜皮,心力憔悴。 农夫的童养媳5 “我奶对我爹特别好。”二妞十分天真地对大嘴巴的桃花娘说,“每回家里杀鸡,奶说鸡汤最有营养都给爹喝鸡汤,没营养的肉给二叔。” 桃花娘兴奋极了,江家家风正,几乎没啥不好的传闻,她一直奇怪江老太婆名声好得不真实,现在看看,哪有什么完美的人。 啧,也就傻子江大郞觉得他娘对他比对二房好了。 桃花娘一边套话一边盘算着如何让全村人知道江老太婆是多么的“不偏心!” “你们爱喝鸡汤啊。”十岁大的桃花捂着嘴笑,“我们家不一样,大家都更喜欢鸡肉呢。” “其实我也觉得鸡肉更好吃。”小小的二妞学着大人叹气,可爱又让人想笑,“但奶每回非要给最有营养的鸡汤给我们,爹说咱们在感恩奶。” “你爹还真孝顺啊。”桃花娘讽刺道。 “爹确实孝顺,昨天鸡汤时最大那块肉,爹还特意留给奶呢。” 鸡屁股确实是肉最大最多的,老陈氏简直要气死了,她自持有身份的人,是不吃鸡屁股的。当然她这话不能往外说,村里哪个长辈的被孝敬鸡屁股的不夸晚辈好,肉多又脆,味道倍儿棒! 桃花娘不知实情,再次下了个结论:江河就是个愚孝的! “奶说我们牙好,所以每回吃的都是鸡骨头,这样才能锻炼咱们的牙齿,牙齿更坚固老了就不用担心豆腐咬不动了。”二妞继续天真地说,“大娃二娃牙齿就不好,每回只给他们吃糖。” 桃花一家子傻了,牙齿不好吃糖? 二妞一副你们真笨的模样看他们,“牙齿不好不能咬东西,这糖是舔的,大娃二娃才能吃啊。” 大妞继续补刀,“糕点也是呢,大娃二娃太小了,牙齿不好,糕点软,适合他们的牙齿。” 二妞长叹一口气,“有时我也希望我牙齿不好,可我的牙齿又白又坚硬。” 真是好“慈祥”的奶啊!桃花娘这下子已经没八卦的心思,充满对两个小姑娘的怜惜。 “那大娃二娃肯定不能多吃肉了,他们牙‘不好’嘛。” 大妞摇头,“奶说老是吃软的东西也不成,偶尔他们也要练练牙齿,所以吃肉时要多练练,不然牙齿会不坚固。” 二妞呲牙让桃花娘看她又细又白的牙齿,“大娃二娃哥牙齿确实不好,又黄又臭,爹娘说我们要顺着奶,奶见识多广……唉,真希望大娃二娃哥牙齿变好点,这样说不定二妞也有机会吃一点点糖。”二妞指着自己的指甲盖,“我也不贪心,这么大的糖就可以了。” 桃花娘让桃花送两个姑娘回家,迫不及待朝村口走去。 她确实迫不及待想让村民们知道江老太婆有多么的“聪明能干”了,这么多善意的谎言,偏偏大房被她洗脑得都相信了,大家一定得从中认真学习江家“和睦”的秘诀! 桃花娘相信全村人都十分想听她的新发现,村里能公正对待兄弟的家庭能有几个,哪个不是鸡飞狗跳的,偏偏江家和睦得令人嫉妒! 嗯,她的新八卦至少能让村子里热闹上一个月,啧,这个月不愁没人听她说话了。 桃花送完两个妞妞后回家,然后遇上在河边玩的江家两男娃。 农村人确实重男轻女,但像大娃二娃这么大还瞎玩的农村还是少见的。毕竟再怎么疼男娃,村里人也知道男娃以后要传宗接代的,真成废物了以后怎么娶妻养家。 小桃花嫌弃地扭过头,他们的牙齿又黄又难看,哦,还有口臭! “臭丫头,你看什么!”大娃自尊心强,自然发现自己被人嫌弃了。 “你们都不漱口吗?”农村人用不起什么青盐茶漱口,但村头村尾柳树多的是,拿柳枝条漱口多简单啊。 大娃二娃生气了,“奶说以后咱们会换牙,吃再多糖也没关系。” 大娃故意露出一个个黑洞的牙根,“哼,奶说有钱人家的孩子经常吃糖,牙齿都这样,赔钱货,你家肯定没糖吃!” 桃花掉头就走,十分气愤,江老太太爱撒谎,她一定要跟娘说。 桃花偶遇小姐妹时自然宣传了番江老太太的表里不一,满意离去。 小姐妹们同样气愤,作为姑娘,她们家有啥好吃的都优先男娃,这是司空见惯,但这糖不能吃就不能吃,江老太太还编造谎言骗人就太讨厌了! 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继承她娘八卦天份的桃花才踏进家门就听到两个嫂子的吵架声。 她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也难怪娘老是要跟江老太婆过不去,实在是她家哥哥多,嫂子多,天天闹,然后每回都被江老太婆嘲笑娘冶家不严。 不过……想到家风“和睦”的江家,桃花觉得她家其实不和睦也挺好的,如果和睦需要将一房剥削到死供养另一房,她宁可不要家里这么和谐! “娘,银子给大哥冶腿吧,我就不参加府试了。”江海笑着,一点都看不出勉强的模样,“大哥的腿不治就瘸了,我机会还多着。” 小陈氏脸色变了,正要跳起来反对,被江海暗示抓住手后赶紧闭上嘴巴。 “儿啊,咱们江家的门楣就靠你了,你要不去你爹怕是半夜来找我。”老陈氏脸色十分沉重,“娘听说明年皇上极有可能大办四十岁的寿宴,虽说不加恩科,但秀才的名额比往年多二十个,这回考上的机会比任何一回都大。” “娘,罗夫子说夫君这回大有希望啊。”小陈氏恳切地看着老陈氏:“您想想,夫君若考中秀才,以后当官了还可以拉拔咱们娘家,以后咱们就是官宦世家了。” “娘子,你别说了,我不会让大哥为我牺牲的。”江海义正词严,“我宁可一辈子考不中也要大哥腿好好的。” 老陈氏反而下定决心:“二郞,你不想看到娘去死就不要说这样的话。”她一脸决绝,“你去考试,你大哥的腿等你考上咱们再冶,我打听过了,瘸个一年半载再冶还是有机会冶得好的。”只不过到时得将腿上的骨头打碎重新冶,痛苦个百倍治愈机会还低而已,为了江家,大郞肯定愿意牺牲的。 小陈氏心定了,一脸崇拜地看着江海,夫君以前教过她,这叫以退为进,她怎么老记不住呢。 “我不愿意!”江河斩钉截铁的拒绝,“为什么不是二弟延迟府试?” 老陈氏大怒,“你不过失去一条腿,二郞失去的是前途!你身为大哥就不能为弟弟着想吗?!” 我有一句mmp一定要讲! “如果不是我这些年终日无休的干活,二郞早就读不起书了。”江河讽刺道,“况且我并未要求不去考试,只是牺牲这一回而已,科举一生中无数回,我的腿就这么一条。” 但这一回是我最有可能考中的一次,江海默默地心中说,对眼前的大哥陌生不已,他考中秀才难道大哥不能沾光吗?只要他考上,以后他就不用这么辛苦,到时他请几个婢女伺候大哥,保证就算他走不了路余生也舒舒服服的。 大哥怎么这么不懂事…… 老陈氏这下心脏病发了,“总之这事就这么定了,要怪就怪我这个当娘的,要怪就怪二郞读书改变门楣是你们爹的遗愿!” “我想爹遗愿并不是让我当瘸子!”江河冷哼着。 白莲花江海每回都一脸愧疚,“都是我的错!大哥,我不读书了,我回家种田吧。” 江河马上一脸欢快:“好啊,非常好,你不读书是非常明智的选择,当农民光荣啊!正好我腿断了干不了活,田里的活你去干吧。” 江海噎住,大哥怎么反应与他想像不一样,他不知道什么叫以退为进吗? 哦,不止他不知道,老陈氏也不知道,她一听这话就捂住心口,大骂江河不孝,杵逆父愿母恩。 江河影帝附身,嚎得可大声了,“娘你偏心啊,我是不是你捡的,打小活都是我干的,弟弟啥活也不用干,你给他去考试的银子明明是我挣的,我只是要回来冶病你也不给……这也就罢了,我受伤弟妹熬的鸡汤,全是鸡头鸡爪鸡屁股,弟弟啥毛病都没有,吃的都是鸡胸鸡腿……娘啊,你老说我不孝,我喝鸡汤的时候肉都舍不得吃,大半的鸡肉都给您送过去……”鸡头鸡屁股那么大个当然占了大半碗了。 “娘啊,你老说弟弟孝顺,哪回吃鸡肉他让你了,都是我这个不孝儿让你!” 左邻右舍听得津津有味,还纷纷议论着,他们也觉得不对头啊,江二郞确实像白眼狼的样子,啧,按江大郞所说的,他就算考上秀才也不是个好的。 农夫的童养媳6 村里的小河是婆娘们最爱八卦的地点之一,三姑六婆们最爱打听别人家的事,村子里太平静,哪个小媳妇脚丫子臭都说了好几遍,哪像现在,单是江家发生的事她们就能说上十个半个月不重复! 现在七八个妇人一边洗衣服一边说得好不开心。 “听说了吗?江家的江河啊,大夫都说了醒来的可能性不大,结果居然活过来了。” “你这消息太不灵通了!江家都闹好几回……我说啊,江河活过来又怎样。”一个肥胖的妇人看起来一脸同情,眼里却闪过幸灾乐祸,“还不如死了好呢,大夫可是说他的腿就这样了,除非能花上几十两到城里找老御医,不然这辈子都是瘸子。” “不管怎样,好死不如赖活。” “就江家那偏心的老太婆,江河这日子还不知怎么过下去呢。”拜桃花娘那张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江老太太的偏心了。 “说起来江老太太这骗一个儿子死心塌地为另一个儿子牺牲的本事挺让人佩服的。”啧,她们也偏心,可也没偏心到将一个儿子的骨髓让另一个儿子吸食的地步。 “首先,你得有一个好骗的儿子!” “对,蠢成江大郞这样的也太少见了。”好几个家中儿子被媳妇拢过去的老妇人心下不高兴,她们怎么就没那么个愚孝的儿子。 桃花娘摇头,“江大郞也不是蠢,说起来还是江老太太厉害,这从小就将江大郞骗得死死的。之前隔壁村不是有个寡妇娘吗,从小就灌输娘做的都是对的一定要孝顺娘,那孝子不就因为太孝顺娘了,被他娘磋磨死了两个媳妇还口口声声说媳妇活该,不孝顺的媳妇就该去死。” “我知道我知道,他叫狗旺,从小就被他娘教得愚孝。”肥胖妇人来精神了,她娘家就是隔壁村的,这事清楚得很,“狗旺被他小舅子,就是第二个媳妇的弟弟打得断腿了,现在全靠他娘养着。也怪不了人家,这第二个媳妇死的时候可是怀着身孕的。” 众多妇人都好奇地听着,她们没什么大智慧,只知道这些事多听些,以后自己遇到了也知道怎么做。 “那狗旺现在三十了,一个孩子都没有,也怪他娘太过磋磨儿媳妇。”肥胖妇人感概,“这再怎么孝顺也生了怨气,天天骂他娘心狠呢。狗旺娘现在天天哭,说自己不过是担心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而已。” 桃花娘低声说,“狗旺娘年轻就守寡,难怪受不了儿子不孝顺。”全部心思都在儿子身上,自然儿媳妇是敌人,“若是朝廷鼓励寡妇再嫁的话……” 几个守寡,或家中有亲戚守寡的妇人都不说话了,寡妇日子真的太难过。这朝廷也不知怎么了,明明三四十年前还有很多寡妇能再嫁的,今天完全不一样,家里有寡妇再嫁的,全家子都被人喷唾沫。 一个年轻些小媳妇也不说话,其实如果娘家人真疼女儿的,还是能让闺女回娘家再嫁的。这歧视寡妇再嫁是读书人的事,农村娶个媳妇不容易,不在乎娶寡妇的大龄剩男多的是。 农村人不懂啥叫“留得清白在人间,”他们只知道没有后代摔盆才是天底下最大的事。生过娃的寡妇有时更容易嫁。 所以小媳妇们心中都隐秘的同情顺娘,江大郞其实死了还好,顺娘若是个不依不饶闹着改嫁,江家碍着名声也拿她无可奈何。 现在倒麻烦,江家老太婆偏心幼子,江家大房本就一直受压榨,现在江河成了废人干不了活,江家大房的天塌了,顺娘这辈子只怕没有好日子过。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夫君,药煎好了。”顺娘小心翼翼将药端进房里,婆婆经不住夫君的哭闹,居然给了一两银子,她全部拿去老大夫那买药。 “顺娘你辛苦了。”江河温和地接过她手里的药。 “不,不辛苦……一切都是顺娘乐意的……”顺娘现在还恍如梦中,这样温和的丈夫…… 女人生下来就是受苦的,以前丈夫虽然会打她,可她也明白,如果丈夫没了她头顶上的天就没了,她日子可能会更悲惨。 顺娘暗暗下定决心,如果婆婆不肯给银子治疗丈夫的腿,她就干脆分家,她拼命干活赚银子给他冶腿。 “爹,药苦苦吗?”二妞甜甜地笑着,伸出鸡爪子般的小手,手心里有个小小的黑色野果,“这个甜,给爹吃。” 江河眉头都不眨的一口喝完药,接过小姑娘手上的乌梅果。农村里种果树的人家少,馋嘴的娃大多到后山脚找野果。 “谢谢二妞,可是下次不能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江河有些担心摘野果的地方太远有危险,古代虚岁五岁的小萝莉在现代还在幼儿园呢,现在就得跟着大人洗洗刷刷一天到晚忙个没完没了。 二妞现在一点都不怕不再打人骂人的爹,“二妞没有一个人,二妞跟姐姐一起去摘的。”其实她们摘了很多果果的,但都被两个堂哥抢走,但姐姐不让她跟爹说,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 江河摸摸二妞的头,又招呼从早忙碌到晚当半个大人使用的大妞,“大妞,过来,爹有好吃的。” 江河一视同仁摸了摸大妞的头,“大妞辛苦了,我们大妞真能干,今天还帮忙煮饭喂鸡打猪草。”现代这年纪的孩子还在父母怀时撒娇要这要那,他家大妞就担起家庭的重担。 爹夸她了,好开心啊……大妞脸红红的,同样干瘦的手因为害羞身后搅来搅去。 一边纳鞋底的顺娘偶尔抬头,嘴角微微弯起,不过才几天,她的双眼就不再死寂。 江河十分神秘地拿出个小袋子,两只妞妞因为他的态度也屏住呼吸看向小袋子。 “猜这是啥?” “银子?”大妞眼睛一亮,有银子就能给爹买药,爹想买药还得跟奶闹,他这么孝顺心里肯定难过……有银子就不用跟奶闹了。 “不是。”这孩子真早熟,不过也是原主当爹没当好,让这么小的孩子操心家中没钱。 “好吃的?” 江河忍不住再次摸摸小女儿的头,“二妞真聪明,来,给你个大的,张嘴!” 二妞张大嘴巴,随即惊喜地捂住嘴巴,生怕嘴里的东西飞了,“甜的,是糖!” 大妞也感受到那美妙的滋味,小心翼翼地舔着,生怕很快舔没了。 “孩子她娘也辛苦了。”江河示意顺娘张嘴,特意挑了块最大的塞到她嘴里。原主简直是个大奇葩,好不容易存下两个钱买的糖居然留着哄两个侄子的,半点都不考虑给自家亲生骨肉。江河来到后,自然要紧着自家闺女。这两天他也算看出来,江海跟小陈氏生的两个儿子都被宠坏了,如果不好好管教迟早会长成他们爹那样的白眼狼。 顺娘尝到舌尖的甜味,脸都羞红了,她又不是孩子。 可是…… 糖真的好甜啊,一路甜到她心里。 厨房内,顺娘带着两个女儿忙活着。 “娘,爹说了那糖不给大娃二娃哥吃,全部留给我们。”二妞笑得比糖还甜。 大妞也在回忆着糖的甜味,“爹最好了。”她实在太喜欢现在的爹,比糖还要喜欢。 “好了,你们两个不许说话,赶紧干活,不然你们祖母看到又要生气。” 两个小姑娘打了个寒颤,赶紧低头做事。 “顺娘!!!老娘不是说了吗,煮饭的米不能超过一筒!”老陈氏怒气冲冲地走进厨房,随手拿起柴禾就打,后边的小陈氏幸灾乐祸地旁观。 顺娘第一反应是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紧绷着身子战战兢兢地迎向婆婆的毒打,虽然知道婆婆不会听,但她还是情不自禁的为自己辩护,“娘,儿媳妇量米一直都很注意,绝对没超过一筒……” “你还敢反驳!老娘早就算过了,这一缸米可以吃两个月的,现在才一个半月!你这个败家的贱人!”老陈氏面色狰狞,一副恨不得将这娘仨吃下去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祖母,上回我看到婶婶回娘家,拿着好大一个篮子……” 小陈氏觉得不妙,这死孩子眼睛怎么这么尖,她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扬手就朝大妞打去:“你这赔钱货的意思是我偷米了?!不尊重长辈还诬赖人!” 老陈氏更愤怒,小陈氏是她娘家侄女,说她偷东西这不是往她娘家头上泼脏水吗!她最引以为豪的就是她娘家,家风正侄子出息侄女柔顺。 眼看一场暴打正要发生,一道惨绝人寰的叫声简直能将方圆八百里的死人都吵醒:“娘啊,您不肯花银子治疗的腿疼得厉害啊,娘啊,求求您请大夫给我治吧……呜呜,等我好了一定努力干活给弟弟挣束脩读书……” 老陈氏脸都青了,大郞又开始日行一闹。 农夫的童养媳7 周围的邻居竖起耳朵,远点的人家也一个个无意散步经过江家,如果不是脚步都停下来就更有说服力。 “娘啊,我不想当瘸子啊,我不求您从公中出钱的,只要您将我去年赚的银子借给我就成,这样我的腿就不会瘸了……” 老小陈氏脸都青了,这话说出来,小儿子(夫君)还能有好名声吗?读书人最注重名声,没有好名声别说当官了科举都没人给你担保。 战场立刻从厨房转到江河的屋子,逃过一难的娘仨心有余悸,随即又着急地跟上去,夫君(爹)腿还断着呢,要是婆婆生气了连他都打怎么办。 江河看到两婆媳立马嚎得更大声,“娘啊,你就算不肯拿银子给我治腿就算了,你居然还想打我?是不是我腿断了没用了您就嫌弃了?” 老陈氏赶紧将手上的柴禾扔下,又气又急,“大郞啊,娘不是要打你,娘刚才在教训顺娘母女呢,你都不知道那个不生蛋的母鸡有多么的败家……” “顺娘败家?”江河一脸控诉,“明明每天吃的食物量都一样啊,她如果煮多了我就不会挨饿了,娘您不知道,我没哪顿吃饱过,能吃饱的只有二弟!对了,还有两个侄子,您说二弟读书辛苦要吃饱,两个侄子是江家的根也要吃饱!那我下田干活就不用吃饱了吗?哦,我想到了,舅舅家的表弟读书也很辛苦,所以弟妹才将我们家的米的送回娘家。我就不信弟妹拿米回去一点消息都没有,去问问隔壁邻居就知道了?我一定要让方圆八百里的人都知道江家的姑娘是多么的好,多么的顾娘家!” 小陈氏还没反应过来,江海赶紧打断他的话:“大哥,这事儿都怪我娘子,她舍不得娘家,表弟啥都不知道。”一定要洗白表弟,不然安上这偷窃的罪名,他就别想科举。 江海庆幸自己发现苗头不对赶紧跑过来,他敢用圣贤书发誓,隔壁肯定有无数的耳朵。 小陈氏这会听出味来,脸开始扭曲,大伯这招够毒啊,这挖婆家补贴娘家……传出去后陈家的姑娘以后真要嫁不出去。 “大郞你得有良心,这回若不是娘请大夫过来,你醒得过来吗?”老陈氏心都要碎了,二郞明明都发誓只要他考中,以后一定将大郞照顾得好好的,跟孝顺亲娘一样,大郞不过是提前体验老人不能走路有人孝顺的日子而已,他怎么这么多不满。 不好意思老子超多不满。 江河进行一日三吵,争取早中晚来一顿。 江海汗流浃背,他现在已经想不出以前自己是如何为一年四季的变化欣喜,什么春有花夏有风秋有月冬有雪之类的,他也感受不到太阳给人带来什么希望跟诗情画意,他只知道自己快死了。 为什么种田这么累?明明大哥从小到大一直干的活……他就做了三天就觉得半条命都没了。 “秀才公!”一个眼尖的村民叫起来,“你的腿上有只蚂蝗!” 江海最怕这种吸血的玩意,吓得声音都变了,“在哪里?”一看到那比他拇指还大的黑色软体虫子他头一晕,这么大一条,他究竟被吸了多少血? “秀才公?来人啊!”村民大叫起来,“秀才公被蚂蝗给吓晕了。”哎哟喂,江老太太老陈氏总说她家二郞是文曲星下凡,平日村民们为表尊敬都叫他秀才公,但他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啊,这农民哪个没见过蚂蝗啊。 等老陈氏风风火火将江海救回家,江海弱不经风的名声也传出去了。 江河趁着屋子时都是人,一再强调“江海身体差,怕是熬不过残酷的科举。” 村民们都下意识的觉得老陈氏太偏心,既然身体差熬不过去,那养养身体等好了再去参加考试,银子不急着用就先取出来给大儿子冶腿嘛。 江海简直快气死了,但……被传弱不经风总比说被蚂蝗吓晕好吧。 县太爷喜欢务实,他明明是农家子,真被传出被蚂蝗吓晕,肯定被县太爷不喜,认为他不接地气。 同样是寒门出身的县太爷最不喜世家子弟那套,江海不想被人说没有世家子弟的命偏偏要装面世家子弟。 既然他身子“差”,江海顺理成章的不下田。 老陈氏对着江河的屋子骂了大半天,江河一个劲的哀嚎,“娘啊,我这您不肯花银子治疗的腿一直疼啊……顺娘,你快进来帮我,我要尿床上了,娘您真的要顺娘下田干活就没人伺候儿子了!哎哟,忍不住了,娘您快来给儿子把屎把尿吧……” 老陈氏气怒,儿子都这么大了,她还给把屎把尿传出去会被全村人笑死。 江海倒是十分乐意,只要不让他下田干活就行,结果江河唉声叹气,“二弟啊,你这不是体虚气弱吗,快床上躺着去。哦,你一点都不虚,那正好下田干活……你看咱村哪个像你这么大的人种田都不会的?哦,别说你还年轻,咱们村胡子一大把的,只要能站着喘气的都下田了……” 江海马上“被虚弱”了,他可不愿意到田里受罪。 大哥伤得太突然,家中所有的田地无人耕种,时下正是春耕,想请人都难,是以他这个几乎没下过田的书生不能不硬着头皮下田。回家前他拿了好些书回来打算看完的,结果现在累得根本没办法看。 我这是为了科举,可不是偷懒。 江海拿出书,窗外不远处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农田,他下意识的觉得腰很累,直不起来……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江海努力看书,他为了科举不下田是正确的! 顺娘很不安,二十多年来也就这几天她最闲,但丈夫就是不乐意她去干重活。 “真的没关系吗?”顺娘有些坐不住,“其实我可以下田的。”以前每年农忙她都做习惯了的。 “不行!”江河坚决反对,如果顺娘下田,没脸没皮的老小陈氏绝对会让她一个人将田种完,原主一个大男人每年都会累瘦一圈,更不用说一个弱女子。 “你看我都动不了,不方便啊。”江河暗示地看向水盆,顺娘爱干净,刚给他擦完身子。 顺娘脸红,小小声道,“其实可以让小叔……” “我拒绝!”江河理直气壮,“我担心他那小身板抱不动我,到时一不小心摔倒……老医生可是说了这三个月内绝对不能受半点伤,不然神医都救不了。”他没有将果体给另一个男人看的习惯。 顺娘想想才干三天农活就虚弱得出不了门的小叔,没有再说什么,现在确实是夫君的身体最重要。 不过……她在家忙些不重的活丈夫并没拦着,两个女儿也终于可以到处玩。 顺娘嘴角含笑,两个女儿出生到现在从没这么快活过,虽然现在丈夫腿还瘸着,但她就觉得生活有了希望。 小陈氏也累,平日家中的活计跟田里地里的活不是江河就是顺娘干,喂鸡都推给两个妞妞,她最多出门洗个衣服,表示一下自己并不懒的同时还能跟三姑六婆一起八卦是她最喜欢的事。为江家生了两个男娃自觉是江家大功臣的她最常做的事是心安理得窝在房里休息。 小陈氏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田想哭,平日多以江家田多为荣,现在就多痛苦,这么多田,全部种完得到猴年马月。 同样累得不行的老陈氏又是着急又是生气,“四娘,勤快点!一早就干这么点活。”真不知自家大儿子以前怎么将这些田种完的,她婆媳二人累了一早上,半块田都没弄完。 “娘啊,咱们两个弱女子哪里种得完这么多田。”小陈氏叫苦不迭,“请短工吧。” 老陈氏大怒,“现在是农忙,请短工得要多少银子!” 小陈氏眼泪都要流出来,“娘啊,就靠咱娘俩能干到啥时候啊,再不请短工春天都要过去了,损失更大,到时咱们家吃啥喝啥啊。” 老陈氏缓缓地点头,她也觉得不请短工这把老骨头就要废在地里。 农夫的童养媳8 “小叔,请您让一下可以吗?”顺娘怯怯地说。 江海赶紧闪到一边,他微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在江家活得无比卑微的女人。 有点不一样了,这向来低得跟尘埃的女人眼睛里有了微妙的光,仿佛被雷劈死的树在春雨后微微露出一抹绿色,有了生气,也漂亮一点…… 应该说顺娘从小就好看,年少不懂事的事候他也想着红袖添香。但前提是他有书读才能有添香的红袖,所以他娶了相貌平常的小陈氏,进一步加重在娘心中的地位。 小陈氏是他表妹,最得老陈氏欢心的娘家侄女,虽然娘从小就偏心他,但读书实在太花钱,能掏光一个农家出身的家庭,是以为了保险起见,他灭了红袖添香的美梦,娶了容貌比顺娘差几条街的表妹。 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娶了小陈氏后,母亲原本就偏的心都偏到咯吱窝。刚开始时大哥还有些不平,他见机不妙,赶紧挑拨他们夫妻间的感情。今天是村里哪个汉子夸顺娘美丽明天,是哪个壮士感叹娶妻当娶顺娘,大后天是暗示他哥娶到顺娘别人取笑他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大哥是个蠢的,全副心思都被妻子可能给自己戴绿帽的事实气着,开始家暴顺娘后就不再留心母亲偏不偏心。 艰难的生活,黯淡的衣物,不是灰就是蓝,还有身体心理遭受的暴力让顺娘的美貌很快就凋零…… 容貌普通的小陈氏都显得比她年轻有活力!江海再次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添香的红袖很快变灰袖,所以红袖添香正确打开的方式是几年换一个美人! 书中自有颜如玉!只要读书好,红袖会有的,银子也会有的! 江海为自己的人生安排一条最有利的道路,虽然偶尔看到顺娘半点生气都没有任由江家作践,他心里闪过一丝愧疚。是以他有时会安慰几句顺娘,希望她心里好过点,久而久之,他就心安理得,为了一家子和睦,顺娘不过是受点打骂又能怎样,若不是江家收养她,她早死了。 “大嫂,您最近还好吧。”江海挤出关切的微笑,“大哥向来脾气不好,您多担待些……” 顺娘奇怪地看他一眼,夫君最近对她可好了,不打不骂不说,她凡是做了一点好的就夸个没完,她这辈子没这么好过。 “我很好啊,夫君也很好。” 不可能,肯定是大嫂又帮大哥隐瞒,大哥对他们都像吃了鞭炮一样,对大嫂肯定更过份。 “大嫂,您不用帮他隐瞒,您身上一定又多了很多伤疤吧。”江海不死心,现在大哥已经够难对付,他们夫妻一条心还得了。“我这里还有些银子,您拿去找个大夫吧。” “小叔您有银子给我去看大夫没银子给夫君?”顺娘一脸奇怪地看着他,“夫君明明伤得更重吧。”夫君一直在跟她说小叔是个伪君子,她一直不信,原来夫君才是对的。 江海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这话怎么回都不对,他能说他跟母亲觉得大哥已经废了,银子能省则省吗。 顺娘悄悄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拿起药朝门口走去。 江海愣住,成亲近十年,顺娘从鲜花一样的少女变成鱼眼珠子般的妇人,所有的鲜妍消失在时光中,没想到枯树还能翻绿,她现在仿佛又有了一丝少妇的风情。 江河:废话,为了让顺娘建立起自信,他每天的心灵鸡汤是白灌的吗。 江河果然开闹,有银子请短工没银子给他冶腿!这是人干事? 老陈氏又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孝子啊,大郞你这不孝子!你这么说是在挖娘的心啊,娘要有银子哪里不会给你冶病……老头子啊,你等等我,我这就去陪你!” 江河马上拿来一把剪刀和绳子,“娘啊,儿子我一定陪您!您上回没上吊成想来上吊这法子不合您心意,剪刀怎么样?要不去厨房拿刀子过来?哦,当然有鹤顶红也成,就是它太贵,您连给儿子诊费的三十文都不乐意,买毒药肯定更不愿意了……如果您想跳河也成,麻烦先将儿子搬到河边,儿子先去探个路啊……放心,我依旧是娘的孝顺儿子,不管是下黄泉还是下油锅都会陪您的!” 老陈氏快要被他气死,她当然不想死,但看着眼睛一片期待之色的大儿子,她心下一顿,难不成大儿子其实是不想活了?还想让她这个当娘的陪他一起死?! 不孝子!不孝子! 老陈氏又是愤怒又是害怕,这个儿子怕是疯了,从他腿瘸那天起就被逼疯。 江河闹得厉害,老陈氏自然不敢花上几两银子去请短工。 村里人虽然忙碌,但越是忙碌就越想听八卦。了解来龙去脉后,他们都摇头,确实不像话,之前江河买药的一两银子他闹了许久老陈氏才给,现在倒好,花上三四两银子请短工老陈氏倒是干脆。 短工被闹没了,老陈氏只得勒令小儿子一家下田。 小儿子身体虚?不赶紧将秧苗种好,下半年只能喝白粥身体会更虚,再说了只做半天活能累到哪。 大娃比大妞小三个月,二娃比二妞小半岁,从没干过活,这会子哭唧唧的,直嚷嚷他们家不是赔钱货才干活的吗?他们是有鸡宝的,能传宗接代的,怎么可以下田干活! 不远处,一个六七岁的男童挽起裤腿跟家人一起下田,他不时将手上的秧苗递给父亲兄长,虽然不用弯腰插秧,但小脸上都是汗珠,明显很累。 “爹啊,有鸡宝就有人养了?不用干活?”他拉了拉裤头,一脸怀疑跟兴奋,有这个就可以让家中姐妹养他? 他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多一块肉就不用干活的话,这世上就没太监了!”就因为儿子要传宗接代才更需要干活,不然以后怎么娶媳养家?怕是只能传宗不能接代……代都被你饿死了。 男童恍然大悟,扯高嗓门吼着,“江大娃,你想不用干活就切掉那块肉,太监都是不用干活的!”他们听人说书,太监都叫九千岁呢,就比皇帝差一千岁,威风着呢,据说他们还能天天吃肉。 大娃二娃吓得扯着裤子,他们才不要!切掉这块肉他们就不宝贝了,奶肯定让他们跟家里两个赔钱货一样,从早到晚干活,太可怕了! 老陈氏气得够呛,对着方才说话的男童破口大骂,“你这都什么居心!我们江家要出读书人的,大娃二娃以后都是有出息的读书人!” 村民们眉头都皱起来,以前江大郞像老黄牛一样勤恳干活挡在一家子面前,他们没发现二房这么不像话。 现在看来,一个看着他们下田念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未来秀才被蚂蝗叮一下就晕,这样的读书人真当官了怕也是五谷不分的。 小儿子都五岁了,还天天窝家里借口看孩子没功干活的小陈氏——老陈氏这是眼瞎了吧,特意找个懒媳妇?还满意得紧? 还有老陈氏,从江大郞负担起江家,她都多少年没干过活了,这会下田知道辛苦了,不是应该更能理解大儿子的辛苦考虑花点银子给他冶腿吗?结果一口一个不孝子。 “因为断腿不能帮忙干活就成不孝子了?”村民摇头,觉得江家二房跟老陈氏都有病。 农夫的童养媳9 一天的农活干下来,感觉身体被掏空。 二房一家子累得话都不想说,两个娃在桌子上巴拉着肉猛吃,半点都没有留给长辈吃的意思。 三个大人不约而同的有相同的念头:分家,必须分家! 分家了他们可以请人来帮忙耕种,不像现在,想请人都不敢。 江海十分委婉的找老陈氏表明:天天下田干活,我累得没办法看书,府试结果恐怕堪忧…… 小陈氏暗示:大伯成废人了,就算冶好也干不了重活,我们不介意养着他,但现在他嘴巴没个把门,恐怕会拖累一家子…… 老陈氏也深知最近大儿子的折腾让江家名声败坏得不行。好几次村里的小姑娘问她糖对牙齿是好还是坏,这问题不是问得很蠢吗,吃糖多当然是对牙齿不好。 “那你为什么跟大妞二妞说牙齿好不能吃糖,牙不好要多吃?” 不止几个小姑娘,好几个大人也好奇地看着她,老陈氏掩面而走。 老陈氏在心中大骂大儿子,以前多孝顺啊,让他不要跟众人说家里的事,他就将两个赔钱货管得死死的。现在倒好,全都嘟噜出去,她那向来完美的名声…… 老陈氏越想越生气,今天居然还有村民建议她卖地给江河冶腿!这些地都是祖宗传下来的,卖地不是对祖宗不敬吗? 她铁青着脸说不劳大家操心,家里的地卖了没脸见祖宗。 名声再差又怎样,实惠是万万不能丢的。再说了她现在名声差点也无妨,等小儿子中秀才了,有的是人吹捧,到时她名声自然而然就好了。 “二郞,城里医馆的大夫真的说了,你大哥即使冶好腿也干不了活?” 江海今天特意找借口去城里,就为了让老陈氏下决心分家。 “不止一个,好几家医馆的坐堂大夫都这么说。”江海脸上露出可惜之色,“就算老御医再厉害也不能让大哥的腿完好如初,以后可以正常走路,但要下田干活是万万不能的。”种田实在太辛苦,江海受不住了,还真想着要不冶好大哥,以后以恩情压他为二房卖命。 作了这个决定后,江海思考着利益最大化,他赶考的费用肯定不能少,但可以稍微省点,比如说太花银子的诗会就不再去,还有家中再卖些地然后向人借点就差不多…… 当然既然决定给大哥冶腿,这刷名声的大事得大办特办!他费尽心思交了几个家境好的朋友,每个借点银子,再借他们的口将他友爱兄弟的名声传扬出去。至于借他们的银子就以大哥之名,以后还自然由大哥来还! 想好法子后,江海思考老大夫的建议,老御医医术是高明,可收费实在太贵,城里医馆的大夫医术不就差点,但收费便宜多了。 然后江海惊呆了,村里的老大夫不地道啊,生怕他们知道江河冶好了依旧是废物不冶了,就瞒着他们,真是岂有此理! “分家!”老陈氏沉痛地说,大儿子既然不管冶不冶腿都是废物,那何必还留大房在江家干吃白饭。 “顺娘,怕辛苦吗?”江河有些疼惜地摸摸最近没怎么干活依旧粗糙的手。 顺娘悄悄露出个心满意足的微笑,“不怕的。”只要夫君你像现在这样,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我,再怎么辛苦我都心甘情愿。 “就这几天了。”江河笑了笑,心下一片温软,怎会有这样的女子,只是对她好点就遗忘了以前的错待。 古代的女人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然他是得益人,但实在太让人心疼。 身为女儿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想着耳房睡熟的两个女儿,江河闭上眼睛。他没办法改变这个时代,他能做的只有在规则下尽量让女儿活得舒心些。 才过两天,顺娘就知道为何江河会说那样的话。 老陈氏要分家。 “家中一共三十两银子,二十亩良田,二十亩中田,十亩差田……还有两头猪,十只鸡全给二房……” 这家分得让全村人目瞪口呆,老陈氏这不叫偏心,叫没良心! 大房连房子都没了,老陈氏将大房的一个房间兼两个女儿的耳房要回来,只给江河分了老房。 老房位置就在村尾的小山坡上,好多年没人住,去年风刮得厉害倒了大半。 “老房修葺一下还可以住。”老陈氏厚着脸皮说,“大郞日后还要开枝散叶的,老房的房子多,不愁不够住……还有,正好给你们分的地也近,不用跑太远,省力。” 全村人继续呆若木鸡,分的地是指那荒废的,连种树都嫌太贫的山坡地? 老陈氏也不管不顾,反正她的名声在村里也臭得不行,“那地大得很,一个小山坡呢,全划给大房,你们勤快点饿不死,单是打猎就能养活自己,我这当娘的也对得住你们了。” “老陈氏……哦,不对,江老太太……”差点忘记了,因为家里出了读书人身份高了,老陈氏要村里人尊称她为江老太太,“你的意思是家里的良田跟银子都不给大房?只给江大郞一个果树都种不了只有荆棘的小山坡?” 老陈氏脸皮抖了抖,“什么叫种不了果树,只有荆棘?这山好得紧,可以打猎……兔子还是很多的,还可以砍柴火去卖,我这是为大郞着想,他不是会木工吗,山里还是有一些大树跟竹子的,做木工用的木头都不用去买。” 这下子全村人都喧哗,那山还有个屁大树,丁点大能卖的都被老陈氏砍了卖钱……之前老陈氏还想着将山卖了,结果可想而知,只有脑子没进水的都不会想着要买! 至于打猎……呵呵,村里的老猎人可是说了能逮着兔子跟蛇就不错,靠那小山上打猎为生,猎狗都会饿死! “我说老陈氏啊,你跟你大儿子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巴不得大儿子赶紧去死?”桃花娘问出所有人的心声。 老陈氏怒了,“这是我们江家的事,关你们啥事?”别以为她不知,桃花娘在全村人面前说她坏话,她现在臭成狗屎的名声有一半是桃花娘那张嘴造成的! “江大郞好歹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桃花娘不客气地说,“我们实在看不过去你让他一家子去死!” “谁想让他死了!”老陈氏鼻子都在冒火,大儿子这些天的闹腾将她的慈母心全闹没了,这会村人的指责让她更是生厌,“真看着他死我就让他净身出户了。”她还分了座山跟老房给他呢。 “可是他现在也跟净身出户差不多啊。” 江河是真的为原主不值,也不知原主还活着看到这样的亲娘脑子会不会清醒点。 “娘,儿子每年除了种田,有空就做点木工,有时还去城里搬东西。”江河这会倒不闹了,反正目的也达到,“儿子算了算,除去粮食,儿子一年能赚近十两银子,从儿子十三岁起,到现在也为家中赚了至少百两银子。”结果你告诉我家中就四十两银子? 老陈氏不自在地扭过头,“胡说八道,你哪有赚这么多,再说了,你娶妻没花银子啊?” 江河讽刺地笑了,“顺娘是童养媳,聘礼啥的什么都不用出,哪来的花银子?哦,对了,顺娘亲爹流落咱们村,临死前可是给了江家五十两银子当嫁妆的,有这个嫁妆她嫁谁不好,偏生嫁到咱们家。” “你怎么知道……”老陈氏破口而出,随即脸色一变,“胡……胡说,哪有什么银子。” 在场的人却是信了,老陈氏的性子刻薄得很,没银子她肯收养一个小丫头? 顺娘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她亲爹给了银子的? 村里人哗然,老陈氏天天骂顺娘吃白饭的,还口口声声说江家养大顺娘恩情比天大?说实话一个丫头片子能吃多少,吃到二十岁也吃不到十两银子,更不用说顺娘还帮忙干活。 村里人鄙视地看着老陈氏,给他们五十两银子,他们绝对将顺娘供起来,哪像她,黑心收了人家爹的银子还虐待人家闺女。 江海觉得十分不妙,赶紧打断江河的话,“大哥,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重提有啥意思呢? “呵,你可还记得老房子?”江河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伪君子,“如果不是有顺娘爹给的银子,咱们家哪里有银子搬到村里起新房。” 众人也议论纷纷,江家老房子大部分是石头建的,其实很不错,就是位置不好,处于村尾小山坡上。江家新房可是青砖大瓦房,当时他们都羡慕死了,老房好好的就有钱起新房,不想这钱是这样来的。 老陈氏铁青着脸,“够了!提这些陈年往事有啥用!顺娘爹是给了银子,但顺娘克死亲爹娘,还克死公公!成亲这么多年连个蛋都不下!我对她够有情有义……还有你别口口声声说银子,父母在不分家,那些银子你赚了不少没错,但不分家都是公中的,还有你一家子没吃没喝?” “但田都是江大郞种的,他一家子吃喝不应该吗?”一个年轻人不服气地说。 “给我五十两银子,我根本不在乎顺娘克父母。”一个老寡妇说,“而且说她克公公太牵强了,顺娘到江家十几年,江老头才死的,就算克也克得太晚了吧。” “总之,家里全部就四十两银子!这钱都是你弟读书要用的!大郞,让二郞读书是你爹的遗愿,你要是孝顺就不该拿半文银子!你弟弟没银子赶考,你就不怕你爹半夜来找你?!” 农夫的童养媳10 全村的人怜惜地看着低头一声不吭的江河。 唉,这么愚孝的儿子啊,这会是伤透心了吧。 江家的邻居天天传播江家的每日一闹,全村人都知道江家的事。 跟老陈氏认为江大郞不孝,毫无兄弟情谊的看法不同,全村人都觉得江大郞愚孝,就连他的闹腾都是一种绝望的抗议! 明明是有救的,亲娘却一两银子都吝啬,家中没钱也就罢了,问题是家里有银子……最让他们觉得不可接受的是江大郞竟然赚了这么多钱却半点都不能用。 这让村里很多年轻人生起兔死狐悲之念,若是他们成废物了是不是家里再也不将他们当人看? “老陈氏,你确定这样分家合适?”里正实在是没办法保持沉默,他本想着江二郞有可能考中秀才,分家尽量倾向二房的,结果这都什么事啊,这不叫倾向二房,这叫压根不用分家,全部给二房! “非常合适!”老陈氏眼睛扫过一众族老,她之前让二郞去拜访几个族老,好处也给了,只要这些族老不眼瞎都能看得出来江家只有二房才是顶梁柱。 “这家分得也未免太偏心了。” “江大郞这腿都瘸了,家产还分得这么少,以后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话说回来,本来长子就该多分点的,这江老太太倒好,全给二房了。” 一个族老摸摸白胡子,江二郞拜访的时候是跟他说过江家分家会偏心点,但这也太偏心了,说出去他们这些族老都不用做人。 “老陈氏,这家不能这样分。”族老开口,“大房所得太少,你再分点给大房。” 几个族老脸色都不好看,纷纷点头,早知道江二郞给的好处就不要了,他们的名声都被这次分家闹没。 “我明白这家分得不公平,但以后二房给我养老,自然二房拿多点。”老陈氏脸也挂不住,被族老明指着自己偏心她脸皮再厚也受不住。 “劳烦大家去我家厨房,灶下大约半米的地方挖开。” 老陈氏抬头,声嘶力竭地吼着,“大郞!你敢!住手!” 好奇的村民跑去真挖开了灶头,没一会就举着一个大陶罐过来。 全村人都好奇死了,祠堂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陶罐里都是银子,一称足足五十两。 顺娘低头,婆婆真是傻,她天天在厨房打转,银子藏哪不好偏偏在藏厨房。 村民们已经没话说,全都诡异地看着老陈氏,这……江大郞冶个腿才三十两银子吧,江大郞确定是亲生的? “确实是亲生的。”村中的稳婆忍不住证明,“还是我接生的,当时老陈氏可是疼了两天,对了,江二郞也是我接生的,顺当着呢,一个时辰就下来。” 哦,大伙恍然大悟,确实是听说过有些当娘的偏心,因为生孩子遭大罪了不喜,怪不得长子都不受待见。 老陈氏恶狠狠地瞪向顺娘,肯定是她发现了跟大郞说的,早知道就早早打死她了事! 老陈氏赶紧说:“大郞,你也知道咱们家供一个读书人不容易,别说平日的束脩节礼了,这赶考一次得花上二十两……还有你两个侄子也得进蒙学,家中这点银子真的花不了多久。”所以分钱给你是不可能的! 江河作出悲痛样,跪了下去,“里正,族老,我江河不需要分江家的任何银子,我只愿以后跟二房……再无来往!” 在古代以孝冶国的封建社会想断绝母子关系是不可能的,但很多地方,宗法大于国法,私底下母子老死不相往来有的是。 里正现在十分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江二郞即使再能读书性子也太凉薄,他有出息了真的会提携乡里? 眼见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江海果断地挽回名声:“娘,您就分些银子给大哥吧?大哥,你是知道娘的脾气的,要她拿出银子比死还难受。弟弟我只能亏待你了,这样吧,以后每个月的抚养银大房不用出,娘生病也好健康也好,二房一力承担。” 不明白母子脸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村民很快就对江海改观。 江河摸着自己的断腿,心里冷笑。 要是他真的厚道,抚养银他提都不应该提,用脚想都知道一个断腿的农民过的是什么日子。 老陈氏既然撕破脸皮了索性不要脸,还是一文钱都不肯给!抚养银也不肯松口,要了每个月五百文的—对一个残废而言天文数字的抚养银。 族老们简直是看不下去,老陈氏这种没脸没皮的,简直是丢了全村人的脸。 “行了,你不肯给银子医冶大郞的腿,这抚养银你也不能要!”里正果断地说,“拿出二十两给大房,以后二房给你养老,江家大房二房私底下不必再往来。”既然要断就彻底点,里正担心江大郞腿瘸了被江家二房欺负,索性撕扯开来。 老陈氏还想闹,她还不如给大郞银子冶腿呢,二十两跟三十两能差到哪? 全村人还是一脸怪异,江家二房的田地,房子,牲畜,还有现银……全部加起来至少有三百两,这江老太婆二十两银子都舍不得给江大郞。果然之前江大郞能干时当他是长工,不能干活当废物,从来没将他当过儿子吧。 江海倒是心满意足,他并不知道娘私底下还藏这么多银子,够他赶考几次。 江海给他娘使眼色示意她同意,虽然他买通里正跟族老,但现在族老坐立不安的,他担心有变化。 老陈氏不情不愿,还是觉得二十两亏了,“成,二十两就二十两,但这抚养银……” 里正勃然大怒,泯灭良心分的家够让他火大的,要不是想着江二郞以后能考中秀才荫庇乡里,他能这么黑白不分!? “娘,这抚养银不能要,大哥还要生活呢。”江海察言观色厉害,心下一跳赶紧拦住老陈氏。 江河惨白着脸,一副心灰意冷要决绝的模样,“不必了,说个数目吧,以后抚养银我一样出,不管我穷也好富也好,自家娘都要抚养的,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以后娘属于二房了,跟大房再无瓜葛,以后大房的事娘不能插手!” 面对着村民们怀疑的目光,族老们一个两个屁股下扎了针,坐立难安。 里正也觉得他助纣为虐,欺负一个残废,因此契书上的抚养银写得分外低,每个月一百文,并表明这个数量不管日子怎么变化,老陈氏有生之年不会涨。 “大郞,你以后日子难过,这银子你拿着。”一个族老拿出江海贿赂他的一两银子,赶紧洗白自己,不然村里人都要怀疑他的公正。 另一个族老也拿出一两银子,“对对,江大郞啊,长者赐不敢辞,这银子你拿着……” 村民们面色稍缓,族老今天这家分得昏庸,好在没泯灭良知。 江河全部拒绝,他对村里的人都没什么好感,现在就撕扯开来吧,免得以后还要为这些“小恩小惠”报答乡里。 江海摆足了一个碍于孝道对母亲的跋扈无可奈何的孝顺儿子模样,村民们明里没表示,暗地里都偷偷羡慕嫉妒或厌恶。 不管怎么说得了最大实惠的还是二房,江海再怎么扮演白莲花都不能全部洗白自己。 农夫的童养媳11 这次分家,村民们看到江河的骨气,他们表示赞赏,又觉得他太倔。村里兄弟分家的不在少数,偏心成这般的还是少见的,相对于江家的家业,江河几乎可说是净身出户,他明明可以不交这抚养银的。 “江家可真是家大业大啊。”村民们还在议论纷纷,“咱们村家产全部超过三百两的人家没几个吧。” “就算有,几兄弟平分也没多少,哪像江家,全给了二房!啧,二房一下子发了!” “怪不得养得起一个读书人。” “话说回来,有这么多家产,不读书在咱们村过的可是上等人的日子。” “哼,还不是多亏顺娘?若不是当初顺娘亲爹给了五十两银子……”还有人心心念念五十两,若是当初是他们家养顺娘,这简直是人钱两得,还省了聘礼。 “顺娘亏大了,老陈氏只能大房二十两,江大郞干不了活,以后这二十两花完就没了。” 妇人们同情地看向顺娘,一个瘸腿的丈夫哪来的能耐赚银子,还不是得靠顺娘,以后苦了她。 江河充分扮演什么是心如死灰,要跟二房一刀两段的决绝。 村民们十分同情,换成任何人都会死心的,见过偏心的娘,可偏心成这样的也太少见,儿子都残废了还不忘记榨光最后一滴油。 两个小萝莉乖巧地围在江河身边,努力安慰他。 “爹,大妞会努力干活的。”大妞认真地数着自己能干的活,“大妞会下田,能种菜,现在跟娘学刺绣,以后可以绣帕子去卖……” “二妞会养爹的。”二妞甜笑着,模样可爱极了,“二妞会抓虫子养鸡,下的蛋全部给爹吃。”大房分得了五只鸡,二妞可开心了,她决定明天就去捉虫子喂鸡。 江河心都要化了,“那谢谢两个宝贝,爹以后就靠你们养。” 大妞二妞小脸红扑扑的,爹说他们是宝贝,好开心啊……她们以后再也不是赔钱货了呢! 直到夜深,忙碌一天的顺娘才走进房。 分家后东西乱糟糟的,她一直在整理,虽然累,她脸上却是含笑的。 也许在外人看来,江河瘸了,分家后所有养家的压力都在她头上,作为一个妇孺之辈她应该是心慌不安的。 正相反,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相比起□□上的劳累,她更害怕精神上的折磨。 以后再也没有人指着她鼻子骂她克父克母,也不会有人指着她疼入骨髓的孩子骂她们是赔钱货,再也不用容忍妯娌的指桑骂槐跟优越感。 两个女儿粘着江河睡着,江河一手搂着一个闭眼养神。 顺娘并不知道自已嘴角是含着笑的,她现在无比舒心--心仿佛泡在温水里,又暖又柔。 “娘子回来了。”江河睁开眼,“两个小丫头说要听故事,结果还没听完就睡着。” 顺娘将两个女儿抱到里面小房间的小床上,细心的给她们盖上被子。 “娘子今天辛苦了。”江河歉然,“可能你还需要辛苦很长一段时间。” 顺娘不以为意,眼睛带着希望的光芒,“我不怕辛苦的,再怎么辛苦顺娘都心甘情愿。” 有了江河的支持,她已经开始改变,一直佝偻的腰开始挺直,渐渐显露出她这个年龄的风采。 “幸好娘子提醒我,灶头下有银子。”若没有她的提醒,今天老陈氏压根不肯分半两银子给大房。 顺娘低头抿着嘴笑,那也是因为丈夫不再愚孝了她才敢说的。 “只是你爹给的嫁妆我是要不回来。”江河有些歉意地握住她的手,“真的想要回来,这家就分不成。” 顺娘也不在意,相比起银子,她更想要分家。再说了,分家的二十两银子一到手,丈夫就直接塞她手里。 在村里,给不给管银子能看出丈夫重不重视妻子,江河这个行为让她的心热乎乎的。 江河挪被子盖在顺娘身上,“娘子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既然分家了,那致富之路就得快点开始了。 顺娘是笑着入睡的,睡得又香又甜。 两个女儿还没醒,顺娘就醒来,昨天虽然撕扯干净,但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老房子得叫人去修补一番,昨天顺娘去看过了,回来愁得很,几乎都不能住人。时下虽是春耕,但江河可不认为老陈氏会忍耐看着他到春耕结束。 “待会儿王大伯过来,夫君,这修房子我不懂就不跟着,今天我想进城将要买的东西都买了。”顺娘叨念着,盘算着山坡地能种点啥。 老房子之前也有菜地的,荒芜得厉害,好在面积很大。顺娘盘算着种些生长快的菜,可以多种点拿到城里去卖。 今天就去买些菜种,还有很多必要的东西……碗跟盘子是分得几个,锅跟刀子还没有呢,还有油和盐,她可不认为老陈氏会让大房用。 昨晚小陈氏就故意使坏,霸占着大铁锅,害得大房很晚才吃晚饭。 一大早,村里几个经常为人起房子修房子的村民聚在江河床前。 “三十文太多了……”带头的王老头摇头,“江大郞,你还要过日子呢,钱可不能这么花。” 江河十分诚恳,“王大伯,平日也就罢了,现在可是农忙,你们还乐意抽时间给我修补房子……我这心里实在感激,春耕时节一天三十文真的不多。” 王老头暗赞江河实在大气!啧,看来就算他瘸了腿,江家大房也倒不了,老陈氏以后说不定会后悔。 几个经常跟着王老头干活的年轻人眉开眼笑,春耕抽一天出来干其他活没啥,这都可以买两斤肉,家里人都乐疯,巴不得他们多干几天。 “江大郞实诚!”一个年轻人喜滋滋的,“平日包饭最多不过二十文,江大郞虽然不包饭,但十文钱我都可以买五个肉包子。” 王老头威严地看了几个跟他沾亲带故的年轻人一眼,“所以咱们得讲良心,这房子一定要好好修补!” 王老头带着徒弟离开,江河夫妻对他信任得很,也没想着去监工。 “夫君,我跟里正家的牛车进城。”顺娘数着银子,“我中午回不来了,我做了几个馍馍你跟大妞二妞将就吃着。” “顺娘,你想买花生?” “是啊,这山坡地能种的也就黄豆和花生,我估摸着花生比黄豆价格高点,还是种花生划算。不过地多,也可以种些黄豆,这春耕时间过了大半,得尽快种才成。” “那就少种点,我不想你太累。” 顺娘嘴角都是笑,“那可不成,那么大一座山,放着浪费呢。” “黄豆花生各买十斤。”江河不容拒绝,“不可多买。” 顺娘急了,“夫君,这最多只能种两亩地。”两亩地能干啥。 江河当然不会说不想她太累,“其余的地我另外有安排。” “大妞可以帮忙的。”大妞从房间跑出来,“大妞可以下田干活的。” 二妞跟在姐姐后面,软绵绵的跟着说,“二妞也很能干。” 江河哪里舍得,这么大的孩子在现代还在父母怀里撒娇、跟父母斗智斗勇要多吃一根冰淇淋呢,再说了他两个闺女营养不良瘦得一阵风就能吹倒,看着就心疼。 “大妞二妞已经有活干,那就是照顾爹爹我。好了,去帮爹拿木工箱子过来,有点重,要小心点。” 两个小姑娘欢快的离开,慈父江河忍不住对顺娘说:“别忘了给咱们大妞二妞买点糖。” 顺娘正想劝丈夫省点银子,二十两银子真的不经花。 “顺娘,这个你拿去给城里的李掌柜过目。”江河递过两张图纸,作为一个木匠,他房间里有少量劣质的纸笔。江海为了显摆,教原身识了些字,原身写字一团糟,但画个简单的家具设计图完全没问题。 “好的。”顺娘不以为意,丈夫跟城里的木匠铺有来往她是知道的,偶尔城里有大户人家要成亲,活多得不行时,李掌柜也会招一些会粗浅木工的人手过来帮忙。 “如果李掌柜开口要买,你记得十两银子一张。”江河平静地说。 “啥?!” 农夫的童养媳12 顺娘到村头时,里正的小儿子正在喂骡子。 里正一家在村民眼里算是富得流油的,除了一头居然还买了骡子。 里正的小儿子是个十六出头的精瘦少年,眼里都是精明的芒光,此刻他正低头给骡子刷毛,十分珍惜。 村民们很羡慕,如果是骡子是他们的,他们可能更珍惜。里正家可真有钱,有了这骡子,小儿子压根不怕找不到媳妇。 “江家不也挺有钱的?”村民们想着昨日的分家,有些眼馋,“也没见着买牛。” 对于村民的问题,顺娘低头细声细气地说:“婆婆说一头牛得二十两,贵着哩,再说了以前夫君强壮,多干点活也没啥……” 这话像啥都没说,实则啥都说了,不就是抠门呗,宁可累死儿子也不愿花钱。 啧,这有牛跟没牛在春耕时完全不一样,犁田的时候用人拉犁,绳子深深陷入肩膀里,往往春耕刚结束,人等于半废了。 村民们压低声音,再次怀疑江大郞可能不是亲生的。 这牛再贵能比得上人?再说了江家的家底真的厚实得让人嫉妒啊。 “难怪江大郞心灰意冷要跟老陈氏断绝关系。” “对对,江大郞多能干啊,废了以后身价就值一头牛。” “胡说,一头牛都不值!你没见老陈氏一文钱都不想给,还是里正说了才勉强给的。” “嘘!小声,你看江二郞过来了。” 江海莫名看着顺娘,“顺娘,你也去城里?”顺娘以前也常去城里,她刺绣好,经常在城里的绣坊接些活,但以前都是走路去的,老陈氏可不允许她浪费钱坐车子。 “嗯,家里吃饭的碗都没有,还有油盐,总得去买一些。” 众多村民了然,江海有些狼狈,他妻子小陈氏记恨大哥分家分走二十两,昨晚炒菜油盐都不肯给大房……油也就罢了,没盐还真不成,顺娘只得去隔壁借,然后全村都知道。 村民的目光让江海脸皮发烧,暗自怪小陈氏让他没脸。可恶,等他考中秀才,还真得纳个识大体的妾,到时就让她当家,小陈氏太上不了台面。 江海也没再跟顺娘说什么,就怕再丢脸,现在分家了,顺娘可不像以前打三棍出不了一个闷屁,她被大哥怂恿着敢跟二房作对。 里正的儿子让江海坐最好的位置,想了想又找了个离江海远些的位子给顺娘。他爹昨天唉声叹气,好像是因为太过偏向江家二房良心不安,他也觉得江家的分家太不公,但自己又不能做什么。 村民们瞅瞅顺娘再瞅瞅江海,两人半点交流都没有才遗憾扭过头去。 看来江家大房二房真的老死不相往来。 老陈氏想要请几个短工帮忙种田的时候才知道江大郞干了啥事。 他居然以三十文一天请几个人帮他修补房子! “你大儿子请人修补房子都三十文,你居然想着十五文请人种田?啧,这还是春耕时节啊……我敢说青云县你找不到一个乐意过来的人!” 领头的中年男人差点没骂脏话,不是说江家有读书人吗?他们以为家里有读书人一定不会吝啬钱的,有读书人的家庭顾及名声一般会更大方,哪知老陈氏压根就是个没脸没皮的滚刀肉! “我这不是包饭吗?”老陈氏当然知道这钱在春耕时太少,可昨天掏了二十两银子给大儿子,她现在心疼得紧,一文钱都珍视不已。 “兄弟们,咱们就当白来一趟!”中年男人没好气地说,“你就请其他人吧。”农忙时节哪都不缺活干,他不怵。 老陈氏赶紧拦住中年人,“小兄弟,价钱好说啊,我再加点……”再次在心里将大儿子骂成狗,要不是他请人要三十文,这些短工哪会跟着提出要三十文!然后老陈氏又暗自怪自己想的不周到,早知道就让二郞多留一天,二郞是读书人,这些短工不敢得罪读书人,肯定不会狮子大开口。 “加多少?” “二十文……”老陈氏陪笑,心疼死了,六个人二十文,这田得种好几天啊,她不是没想着找人,可找不到啊,农忙时分,地主家田多,短工也缺啊。 “走!”中年人头也不回,当他傻啊,现在可是农忙! 最后商定的价格是二十五文,而且饭菜也要求质量,饭得是干饭,中午的菜必须保证有肉或蛋也成,且不得少于半斤。 老陈氏对着大儿子的房间骂了很久,若不是他乱开价扰乱市场,这些短工能提这么高的要求吗? 还干饭,半斤肉,抢劫啊! 江河充耳不闻,觉得自己棒棒哒。 他就知道给王老头三十文一天不亏,一房子质量有保证,这建房子谁不会,可王老头一家子是专业的!王老头儿孙多亲戚多,特意拉支古代包工头队,手艺好得很。 二是刷了好名声,虽然昨天分家老陈氏不像话他“伤心欲绝”跟二房和老陈氏撕扯开来,可总有些道德帝认为孝道大于天,老娘让你死你就不能有想活的念头!这三十文啊,可不止修补房子的钱,还包括王老头一大堆亲戚朋友的自来水军,下回有道德帝刷屏,自来水军自然而然—顶! 三是气老陈氏。想也知道没人种田,老陈氏得请人,知道他开的价钱后短工肯定不干,结果很令人满意,一文钱都抠的老陈氏差点没气死。 顺娘忧心忡忡的进城,回来时如临大敌,总觉得遍地是小偷。 顺娘抱着一个大炒锅,里面放了一个锅,一个烧水洗澡用的,还有些碗碟之类的。 村民们一眼扫过去,都是必需品,顺娘果然是个会过日子的。 对于她小心谨慎的态度,村民都十分理解,同时又叹息,这些锅碗瓢盆是不便宜但也不至于这么战战兢兢生怕被人偷了,可见大房日子过得拮据,啥都当宝。 东西多,顺娘十分懂事的多交了份车钱,里正的儿子不想要,顺娘还是给了,夫君说不能欠村民的人情,尤其是里正家的。 顺娘也觉得里正不是好人,人情确实是不能欠的。 一回到家,顺娘就将锅碗瓢盆搬到他们房间,还神神秘秘的关上门。 小陈氏撇撇嘴,哼,还真当宝了,怕被她偷。 啧,这锅啊碗啊目标这么大她怎么可能下手,最多偷点油,酱油还有盐这些看不出来的。 顺娘小心将烧水用的锅打开,再拿开几个碗碟,最后拿出折叠得好好的银票。 “夫君,您看这是三十两银子的银票。”她十分激动,“我按你说的做了,但掌柜的非要多给十两银子,我推辞不过……” 江河看着她激动不已的模样正想开口,就听到顺娘声音带着泣意:“太好了,可以请老御医上门诊治你的腿了。” 古代的女人太过温顺,对她一点点好都放大无数倍,江河觉得自己会爱上这个善良温柔的女子。 顺娘平静下来后好奇地问:“为什么李掌柜掏钱这么爽快,还帮夫君掩饰。” “那两张图纸一张是轮椅,一张是儿童小推车。”江河解释道,“轮椅是给行动不便的人使用的,像我这样腿瘸的人少见,腿脚不方便的老人可不少见,远的不说,前些日子张大人家的次子不是从马上摔了下来吗?他是个好动的,听说摔了腿都不肯卧床,有了这轮椅就可以出去放放风,张家人可是出了名的大方,李掌柜以前帮我不少忙,我就让他大赚一笔。” 顺娘精神奕奕,“我去老御医家了,他现在正忙,但已经答应我,过几天一有空就过来。”顺娘眼睛里都是憧憬,昨晚她还担心得不行,今天丈夫赚的这三十两银子简直让她如释重负。 “娘,爹的腿有救了吗?”大妞更懂事一些,知道娘说的老御医对爹的重要性。 二妞盯着亲爹的腿看,“太好了,以后爹就不疼了。”虽然爹一再说他不疼,可是她被鸡啄出血都这么疼,爹的腿流的血更多,怎么可能不疼。 “对,以后爹可以走路了。”顺娘开心地拿出糖分给两个女儿。 两个妞妞开心地吃着糖,她们喜欢分家,分家后娘会笑了,爹也疼她们了,好开心啊…… 农夫的童养媳13 短工要钱虽然狠,但活干得确实好,老陈氏一方面是安心,不用担心错过春耕,另一方面老看着钱如流水又肉疼,索性又跑到大儿子门口骂,让他赶紧拿着东西滚。 小陈氏也想骂,老陈氏为了省钱,不准她休息,让她也跟着下田。 田里都是泥,除了蚂蝗还有其他虫子,她这一身养得细腻的皮肤还能要吗?小陈氏果断生病了,不管不管,反正她坚决不下田,她本来就生得普通,也就一身细腻皮子让人流连些,真变粗了夫君肯定不喜欢…… 人老成精的老陈氏当然看出自家侄女是在偷懒,再次破口大骂。 小陈氏充耳不闻,反正她有两个儿子,是江家的大功臣……她娘家也是婆婆的娘家,不会休她的。 “婆婆不是说四娘哪哪都好吗?”顺娘实在无法理解,以前老小陈氏不是母女胜母女,怎么才分家就闹了。 “以后还有得闹。”江河十分肯定地说,以前啥活都是大房干,现在分家了,活不是老陈氏就是小陈氏干,当然也可能是江海——但江河敢用江海摸不到影的秀才学位发誓,江海是绝对不可能干活的,单看一分家他就以最快的速度逃之夭夭就可想而知他对农活是多么的深恶痛绝了。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顺娘若有所思,“活不是婆婆就是四娘干,反正不干活是不可能的。”关系到利益,才分家就看到端倪了。 “我看还是我娘赢面大。”江河轻描淡写,“看我娘的作风就知道,她可不是会吃亏的。” 房子第三天就修补好,期间顺娘也没闲着,拿着锄头到小山坡上开荒。 王老头确实做事实在,才三天就弄好的围墙,修整出两间能住人的房间,还有厨房,甚至灶头他都建好,实在贴心。 “灶头关系到祭拜灶神,要讲风水的。”王老头对自己的专业十分自豪,“我建造房子前先看风水,特意给你们挑出风水最佳的两间房子……你们看搬家日子我都给你们看好了,明天搬进来正合适。” 江老太太实在太能闹腾,他跟徒弟们自然加班加点用最快的速度修补好房子。 江河十分感激,他也快忍不了那死老太婆,都分家老死不相往来了,她还阴阳怪气的在他门口骂,骂顺娘不下田帮忙干活!还骂两个妞妞不像话,都去抓虫子养鸡,为何只养分给大房的五只鸡……她当她最疼的两个孙子是死人啊,都这么大的人了挖点蚯蚓喂鸡都不会?! 哦,他这暴脾气!为了避免发生人伦惨案,还是尽快搬为妙。 江河特意每人多给十五文钱当谢礼,王老头多给三十文。他是个明白人,王老头明明可以慢点多拖一天还可以得一天工钱,人家硬是提前一天,还不是为他着想。 王老头嘴角都是笑意,江大郞是个明白人啊,下回再有人说他不孝,他还真得为他说话才成。 江河离开这天自然不必再忍,怼得老陈氏快疯了。 “我我我……我不过是想教训一下这个不下蛋的!大郞你居然这样护着你媳妇……分家了我还是你娘,你这个不孝子!” “娘啊……”戏精江河再次上线,“你就这么恨孩儿我?这都分家了,我腿还瘸了,以后只能靠顺娘养,你想打死顺娘,目的就是为了饿死我们父女三个吧……”江河的声音悲切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儿子都成废人了顺娘还不离不弃,简直是咱们大齐第一好女人啊,您不能因为嫉妒她身上你没有的美德就想打死她啊……” 老陈氏气得发抖,谁想打死她了……不对,大郞说我嫉妒她身上我没有的美德,顺娘是大齐第一好女人,那她就是第一坏女人了? “滚滚滚!全部给老娘滚!”老陈氏真的快气疯了,“江大郞,老娘告诉你,以后你不准叫我娘!还有你见到我最好绕路走,老娘不想再见到你!” 江大郞在全村人同情的目光中离开江家。 顺娘母女三人将所有家当跟江河放在独轮车上往山坡,母女三都瘦得皮包骨,小小的二妞小手上青筋暴起费尽全身力量去推亲爹,而后面不依不饶相比之下无比富态的老陈氏还在破口大骂。 村民们又是同情又是气愤,虎毒不食子啊,老陈氏比老虎还狠毒…… 几个族老羞愧得门都不敢出,对之前被江二郞贿赂的自己懊恼不已。 以后还是想法子帮帮江大郞吧,他腿瘸了,干不了活,顺娘再能干也只是妇孺之辈,总不能看着江大郞一家子饿死。 他们一点都不惨,二妞含着糖,觉得推爹爹上山一点都不累。 大妞也不觉得累,离开老是打骂她们的老陈氏,还有欺负她们的大娃二娃,就算爹没有喂她吃糖她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山坡上被围墙保卫起来的房子一枝独秀的矗立在万紫千红的山花中。 “这就是我们的家啊。”大妞说出母女仨的心声,“真好啊……” “对,是咱们的这家,以后爹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江河发出豪言壮语,来古代这么久他都馋肉馋死了,之前受伤就吃那丁点鸡肉,越吃越馋。后来老陈氏决定抛弃他后,肉更是不沾边了。 大妞十分懂事地说:“不要吃肉,有银子给爹治腿。” “腿也要冶,肉也要吃。”江河一挥手,“等爹赚钱买肉给你们吃。” 小山上都是灌木从跟低矮的树木,春天到处都是山花,一眼看过去姹紫嫣红。老屋环绕着石头做的围墙,江河曾祖父担心山上有狼,就连房子大部分结构都是石头,看起来很粗犷,别有一番风味。 没想到我住的居然是别墅,还是荒野风的别墅!江河瞅着周围绿幽幽的山,听着清脆的鸟鸣,吹着凉爽的山风,只觉神清气爽。 “娘不喜欢这石头房子,她说不够气派。”江河回忆原主的记忆说,其实这样的石头房子让人十分有安全感,老陈氏不喜欢大概是因为老房子地理位置偏,她想显摆还得跑老大一段路,这不符合她爱炫耀的个性。 “山上还有山泉流下来的,就是娘觉得这山泉有股泥味,等等,我记得是在屋后?顺娘你去看看。” 顺娘去看了,还拿碗装了一碗水回来,“水很浑浊,种地浇菜都行,煮饭就不行。” “这好办。”江河信心满满,“我们挖个小池子,里面放上细沙,沉淀一下就可以喝了,不用到山下提水。” 顺娘决定马上出去挖池子,这样以后就不用下山提水,这上山下山的提水可费劲了。 不管怎样,搬新家了,第一晚一定要吃顿好的。虽然没有肉,但细面上面卧个鸡蛋,还有可口的小菜,一家四口吃得肚子圆,在院子里晒夕阳。 两个妞妞黏着爹讲故事,然后昏昏欲睡。 顺娘失笑,一巴掌将她们拍醒,“去洗澡!”她本来是个爱干净的,两个女儿别看衣裳褴褛,但手指甲干干净净的,头发上也没虱子,这对农村娃而言简直不可思议。 房子不是新建的,又是农忙,请客就不必了。 江河让两个妞妞给村里的几个处得好的人家送些糖就当乔迁之喜。 然后江家大房开始了新篇章。 一大早,顺娘去看昨天挖的水池,水蓄了半个池子,浇个十亩八亩地绝对不成问题,而且很清澈,烧开就可以喝。 “夫君,我打算在水池周围种菜,浇水摘菜都方便。”顺娘兴冲冲地拿起锄头。 “娘,大妞帮您好不好?” “不好。”顺娘拒绝,“乖啊,你在家陪爹。” 顺娘并不想大妞累着,去年没分家是没办法,大妞小小年纪就被婆婆赶去下田,现在她当家了就绝不会让女儿这般辛苦。 江河拍拍大妞的手,“乖啊,大妞还小,明年长大了就可以帮娘亲。”嗯,明年先实现一个小目标,请几个丫鬟伺候女儿。 大妞撅着嘴,“我都长大了,我不想娘太累。” “娘子辛苦了,要不咱们不开荒种地?”江河也很心疼,暗自责备李掌柜速度太慢。 “不成!”顺娘拒绝,要不是夫君不让多买种子,她恨不得将这山全部种满,“其实种花生黄豆一点都不累,我一个人能行的。”相比起种稻谷,花生黄豆并不需要精细的耕作,轻松多了,两亩地算啥啊,再来几亩她一个人都能搞定。 要不,她偷偷摸摸再买些种子,然后再多种几亩地? 夕阳西下,顺娘满意地看着她今天的劳动成果,果然两亩地根本不够她种。 “娘,爹喊您回家吃饭。”二妞跑过来。 顺娘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家轻烟袅袅,“不是说好我回家做饭吗?是你姐姐下厨?她还小呢,哪里做过饭,这不是浪费食物吗?” 二妞笑嘻嘻的,“爹说,姐姐做!娘,我跟您说啊,我偷吃了,姐姐做的蒸蛋可好吃了。” 才踏入家门,顺娘就看到院子中央的桌子上摆的菜。 一碗蒸蛋,黄澄澄的,看着就水嫩,绿油油的青菜,还有这几天她们常吃的咸菜。 “尝尝大妞的手艺。”江河含笑,夸着拿碗走过来的大妞,“咱们大妞可不得了,第一次做饭就这么棒。” “还有我。”二妞赶紧为自己表功,“二妞帮忙烧火了。” “对,这是咱们父女仨合作的第一顿饭。” 大妞有些得意又有些害羞,“爹跟我说怎么做的,娘,您尝尝?” 菜确实味道不错,顺娘将两个女儿夸了一通。 农夫的童养媳14 春耕简直是累死了,好在也差不多结束。 几个农民吃着家中送来的饭菜,围在一起聊天,累了一早上,吃饭时互相交换一下菜色再聊聊八卦当休息。 “你们看那山坡上的不是顺娘吗?” 众人抬头,村尾是连绵的大山,最靠近村子的是一座贫瘠的小山,属于江家,现在分给江家大房。 “顺娘真是可怜,一个人开荒,家中连个能干的男人都没有。” “唉,那山可贫瘠得很,就种点花生黄豆不值当啊。”一个村民叹气,“这可怎么养活一家子。” “要是我就死不分家。” “你看江家二房,一分家了马上请人来帮忙种地!啧,老陈氏也不想着帮一下大儿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偏心!也太狠心了,哪有儿子残废了就真的不要?” “江大郎也是个傻的。他愚孝,几乎净身出户就算了,还答应给那么多抚养银,你看着吧,累死的是自家婆娘。” “老陈氏最是可恨,江大郎说要给抚养银她还真的没推辞。怪不得江大郎悲愤地要跟二房断绝亲缘。” 几个村民议论纷纷,其他人也凑过来一起聊,幸好繁忙又累人的春耕时分江家有这么多事情聊,真是解乏啊。 “你们看,有马车过来。” “找里正的吧。”村里有牛车都算有钱人,更不用说有马车了。 “请问,江河江大郞家怎么走?” “顺娘,你家来客人了,不对,你家有人送银子上门了。” 整个村子都轰动了,城里的李掌柜大张旗鼓的送来一辆轮椅给腿瘸的江大郞,还给他们家送银子来了,除了银子,还有一大堆肉啊粮食啊布料等等他们用得上的东西。 李掌柜满脸是笑,按着图纸做了第一辆轮椅后,他铺子里的木匠赶紧做了第二辆送到张家,张二公子可开心了,顺手赏他一百两银子。这还没开卖呢,本钱就回来了。 李掌柜脑子转得快,他可以将这轮椅儿童手推车卖到京城去,到时可是百倍千倍的收益,是以他十分开心上门当戏精来了。 “听说了吗,江大郞本想着自己瘸了做辆轮椅车给自己方便的,结果李掌柜发现这轮椅车的好处,也做了一辆送到张大人家,张大公子可是赏了一百两银子,李掌柜也是个不贪心的,分了一半送过来。”李掌柜实在不好意思,毕竟以后轮椅儿童车的利润都没江河啥事了。 “这还叫不贪心?张大公子可是赏了一百两,就给江河一半,要知道这轮椅可是江河的点子。” “不是还送了很多东西吗,这些东西也值个十几两银子了。啧,这下子江大郞不用当瘸子了,这些钱可以请老御医上门看看。” “可不是,真想看看江二郞一家子的脸色,才将人当废物赶出去呢,江大郞就赚了大钱。” “江大郞赚钱只是一时的,他也不过恰巧,再说了,这些银子他拿来冶腿就没剩多少。” “我听城里的大夫说了,江大郞日后就算腿好了也不能干重活。” 老陈氏确实是气死了,她不愿意承认江河是分家后才想出轮椅这点子的,她就觉得江河不孝,跟她作对! 才一分家马上就得了那么大一笔银子,肯定他是为了独吞这笔银子才执意分家的。 好几十两银子啊!她的心仿佛被挖了一样生疼,这么多银子足够二郞多去几个诗会宣传他的才名,也可以买些上等的纸笔,甚至可以给二郞多买几件好的衣物。江家穷,二郞穿的衣服不好,书院里的夫子是势利眼的,只敬罗衣不敬人,肯定不肯尽心教一个农家子。 老陈氏再次确定江河是在跟她作对,是因为江河居然请人帮忙开荒。 天哪,居然每天二十六文钱,还买大肥的猪肉招待,现在村里人都不急种自家的田,要不是江河就只要几个人,他们能全部跑去给江河开荒。 那山贫瘠得很,就算种满花生黄豆又能有几个钱,这不是显摆江家大房重新抖起来了吗?还有就那么个小山,顺娘一个女人都能种完,他请人分明是跟她作对! 今天中午的时候,她就听到自己请来帮忙种田的人叨念:“还是一家子呢,江大郞怎么就这么大方,二房也太小气了……”一天就二十五文不说,肉是难吃的下水,吃饭的碗还特意换成小碗,生怕他们多吃。 老陈氏像只随时要炸的炮竹,之前她为了显摆江家是读书人,特意让人写了契书让几个工人画押,要不然她怀疑这几个人肯定跑去给江河干活。几个短工也不高兴,他们互相对视,决定秋收时再也不来。不止如此,他们还要在短工之间宣扬老陈氏的极品行为,短工也有圈子的,他们看到时还有谁来给老陈氏种地! 村里人也在心下嘀咕江河请短工是跟他娘对着干,山上种花生黄豆哪有多辛苦,顺娘一个人都能做……没人知道其实江河只是心疼妻子而已。 顺娘既然想多种点地,那就满足她呗,他真是个好丈夫。 小陈氏这段时间心肝肺疼得厉害,“娘,大伯一下子赚了这么多银子,他应该孝顺您的,您看是不是应该上门去要点……” “闭嘴!”老陈氏恶狠狠瞪她一眼,她当然想上门要,可以什么理由?她没忘记分家时,江河那张决绝的脸。 小陈氏嘟囔着不敢吭声,她现在发现分家的不好之处,没分家前,她可以将所有的活都推给顺娘,早知道要干这么多活,她就闹着不让分家了。这时她无比羡慕夫君,他说要回书院看书,田也不用下,婆婆还担心他读书费脑子,给他好些银子在书院买肉吃。 “娘,我要吃肉!”大娃跑过来嚷嚷,大伯家今天吃的是红烧肉,他在山脚下就闻到味道了。然后他去捶门,结果大伯居然不开门,说以前他欺负大妞二妞,不给他吃!大伯太过份了,他是男的,能传种接代的,怎么可以给赔钱货吃也不能他吃。 “吃吃吃,吃个屁!”小陈氏脸色不好看,大房分出去后没人干活,婆婆也更抠门了,家中伙食越来越差,全家人都紧得夫君读书,这两个小的还不懂事成天嚷嚷要吃肉吃鸡蛋。 她以前怎么这这么傻,觉得分家后没大房占便宜了可以多吃些肉了,结果她忘记以前大房的肉都被她扣下来其实分不到几块。现在婆婆要将买肉的钱省下来请人干农活,家里的活全压她身上,吃肉的机会更少……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分家呢。 大娃哇的一声哭得可大声,“娘你变了,你从亲娘变后娘了。”大娃哭得十分伤心,大伯变了,娘亲也跟着变了。 因为太多活计精疲力尽的小陈氏气怒拿起烧火棍要打,大房的大妞跟大娃差不多大,什么活都抢着干,大娃呢,上树下河啥捣蛋啥擅长,就是不干活! 小陈氏已经选择性的遗忘以前她总是撵大房的两个姑娘去干活,还一再告诉儿子干活能偷懒就偷懒,全推给两个赔钱货,不然吃亏。 顺娘要是知道丈夫高价请人开荒地,她绝对不会想着多种几亩地。 花生黄豆不值几个钱啊,请人压根不划算! 顺娘心慌啊,丈夫好像不是过日子的料啊……明明不分家前还一文钱掰成两半花的,这会怎么手这么松? 村民干了几天活,开完几亩荒地后,被顺娘坚决辞退,后面的播种她可以一个人来,不需要人手。 播种施肥浇水确实没那么辛苦,江河只好同意。 不同意也不行,顺娘都快哭着了。 唉,就花这么点银子就心慌,以后成把成把的花怕不晕过去?! 江河决定以后一定要多花钱,让妻子多锻炼一下心脏。 农夫的童养媳15 顺娘按往常时间起床,正准备出去给开好的荒地播种,江河叫住她,从床底下拖出一大篮子圆圆的,看上去像石头的东西让她拿去种。 “这是啥?”顺娘十分稀奇,最小的都有她拳头这么大,大个的差不多半斤重。 “这是一个商人从海外拿回来的稀奇物种,叫土豆。这个海商便宜将土豆卖给我又匆忙出海了。”江河面不改色的撒谎,“说是产量高,啥地都能种。”这是系统给他开的金手指。 “夫君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顺娘问,她可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能吃吗?夫君该不是被骗了吧?还有这土豆搬家时可没见到,夫君腿不能动,这么大一篮子是怎么搬到家里的。 “我腿没瘸之前不是进城里一趟吗。”江河面不改色的忽悠,“买了又后悔,怕被娘骂就偷偷藏老房子里,本想着有空在这小山坡上种种的……” 顺娘这下子明白过来,果然夫君也怀疑自己被骗了吧,才想着偷偷摸摸自己种看看。 “大概是什么瓜吧,要搭架子吗?” “这是种地下的。”江河咳了一声,“跟花生黄豆一样。” 在土里种的?难怪叫土豆,顺娘拿刀子将之切开,“我今天就将它种下去吧。按夫君说的,这些种子大概能种满一亩地。”正好她还愁荒地开多了,花生黄豆种不够。 顺娘出去后,两个女儿也过去帮忙,她们也没见过叫土豆的东西,稀奇着呢。 江河瞪眼,在意识里问:“系统,你在不在?” 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在。” “我说你也太黑了,就这么点土豆你就要我这次任务的一半积分。”系统问他要不要金手指,江河还以为是免费的,他真是太天真了。 “我一点都不黑,我全身都是银色的!”系统反驳,“宿主,土豆涉及更改历史进程,你别看积分减少,功德分肯定大增,你不会吃亏的。”按商城要求,第一回做任务的宿主一定让他们选金手指,等他们吃亏多了以后就不会老想着依靠金手指。 江河闲着,索性详细问系统,究竟哪些金手指积分不高。 “像眼若秋水丸,纤纤细腰丸,丰胸丸……等涉及女性变美的就不贵。” 江河挺无语的,“这都叫便宜?别跟我说贵的东西的积分了,我坚决不会买的!对了,既然有女人用的药丸,当然也有男人要用的壮肾丸健腰丸金枪不倒丸之类的吧。” “宿主非常聪明,要不要来一颗?”系统冰冷声音听得出期待。 江河果断拒绝,真男人不靠药! “宿主不用担心,等你升级到高级,积分多了就不觉得这些东西很贵。而且任务做得好,商城也会发些药丸当奖励的。”系统的声音再次变成没有起伏的机械音,“建议宿主多学些东西,这些才是最重要的金手指。” 这点江河十分清楚,系统提供的金手指有点像考试作弊,作为一个学霸,他从来都是正面刚!作弊,不存在的! 江河拒绝系统建议用剩下一半积分买,能让他双腿完好如初的“黑玉断续膏”—他又不傻,这腿伤成这样突然好了,这是被放火烧的节奏吧。 顾及丈夫的自尊心,顺娘将土豆种在一处非常不显眼的地方,尽量不让夫君看到免得提醒他可能被骗。 晚餐吃的是排骨炖土豆和酸辣土豆丝,李掌柜从江河身上得到太多好处,出手十分大方,肉跟排骨甚至布料都送了不少。 炖土豆软糯,土豆丝爽口,顺娘觉得一定要好好耕种土豆地。说不定那海商没骗人,暗自懊悔应该给土豆地挑个好点的位置的,比如说靠近水池那一带。 两只妞妞吃得满嘴是油,恨不得将种下的土豆挖出来吃。 “不成啊,能吃的爹都挑出来了。”江河一脸遗憾,系统奸诈啊,“这些土豆基本都发芽,发芽的土豆有毒可不能吃。” 发芽的土豆有毒? 顺娘吓了一大跳,“那以后做菜,一定得先看看土豆有没有发芽。”不吃是不可能的,这么好吃的东西一定要多吃。 两只妞妞现在对土豆可喜欢了,浇水时都非常认真,爹说过几个月就有土豆吃了。 爹说了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她们谁都不说,土豆这么好吃,大娃二娃肯定和她们抢。 不过最算大娃二娃要抢,她们也不怕,上回大娃过来要红烧肉吃,爹一点都没给呢。爹说了她们才是他的宝贝,又乖又可爱,而大娃二娃是讨人厌的熊孩子! 吃完中饭,两个妞妞用竹筒装好糖水,挂在爹爹的轮椅上,再戴好斗笠,将爹爹推出门。 有这个轮椅真是太方便,二妞力气这么小都推得动,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地里,虽然踏出一条路,但还是不大方便。 顺娘将横出小路的枝丫砍了,让轮椅方便过来。 江河双手握紧轮子,还不忘鼓励后面以为全靠她们两人出力才推动轮椅的妞妞们。 “爹的宝贝真棒,你们看你们都推得动爹爹了,爹再也不用一个人在家里等你们。” 两只妞妞信心十足,她们力气真大啊,这山坡路她们都推得动爹爹。 “以后爹想去哪里,就和我们说,我们推着你去。”小奶音嫩嫩的,可爱极了。 顺娘嘴角含笑,到实在难走的地方,就接过轮椅,用力推上去,得到两个闺女崇拜的眼神。 这个轮椅实在是方便,即使走不了路哪都能去,怪不得张大公子这么高兴,一百两赏了下来。想出轮椅这个点子的夫君实在聪明,现在她干活也可以推着他过来,不用担心他一个人在家无聊,即使地里离家不远,一抬头就能看着还是不一样的。 老御医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家四口和乐融融的景象,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子,皮肤黝黑,称不上英俊,标准的农民形象。 老御医原本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个怨天尤人,残废后自暴自弃将怒火发泄在妻女身上的无用男人……毕竟按以前江河的性格就是这样。 然而他现在看到的却是岁月正好,残废的男人嘴角含笑地看着劳作的妻女,仿佛那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劳作的妇人面色蜡黄,精神却十分好,头上戴着个山花做的花环,时不时抬头看看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笑容温柔而幸福。 两只小姑娘头上同样戴着爹爹做的花环,像快乐的麻雀,时不时飞到爹爹身边,被亲爹摸摸头擦擦汗,再喂上几口甜丝丝的糖水,然后又像麻雀一样飞到亲娘身边,跟着播种浇水。 “师傅,你在看啥?”呆头呆脑,五大三粗徒弟拿着医箱走过来。 老御医检查过江河的腿后,对一旁期待地看着他的顺娘道:“有冶!” 顺娘这口气还没松下去,又听到老御医遗憾地说:“拖得有点久了,冶是能冶,冶好却是不能干重活,若是刚受伤就请我过来的话肯定能恢复如初。” “没关系没关系,重活我都能做。”顺娘语无伦次,眼泪差点没掉下来,“他能正常走路就好……” 变了个人的江河实在太好太好,即使不能干活她也不嫌弃的。 江河悄悄握上顺娘的手,看向她的眼神无比温柔。 老御医被肉麻到,不是说是个渣男?看着不像啊。 “好在时间不长,重新打断再冶也不费事。”老御医对村中老大夫的医术还是认可的,“之前处理得不错,碎骨都取出来,就是关节这里没处理好……” 顺娘泪如雨下,重新打断骨头的时候,江河额头青筋都冒出来,她让他抓住她的手,要疼一起疼。 然而江河很快就松开,改抓住轮椅把手,还费力安慰她,“我没事,没想像中疼。”明明让顺娘陪两个女儿回房躲起来的,偏偏她要亲自看着,这下子吓到了吧。 顺娘想哭又想笑,哪里不疼,他才握她的手一小会,她手上就留下指印,这个男人啊……自己疼得半死还顾及她。 五大三粗的徒弟大牛不知什么叫被塞了一大口狗粮,他觉得自己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总算完事,老御医十分满意,最讨厌治疗时鬼吼鬼叫的病人,也不怕他老人家手一抖,骨头再给你断一截。 “没什么意外最多三个月就能好,过段时间我们会来看看痊愈情况。”老御医十分满意蠢徒弟的手艺,力气大,骨头一握断得干脆啊,就是脑子再好使点就好了。 “大夫,多少银子?”顺娘问,能好就好,不枉费丈夫疼那么一场。 “十两。” “啥?”十两? “太多了?” “不不不,是太少了。”顺娘疯狂摇头,不是说老御医一出手最少得三十两吗。 “哦,师傅说江大郞设计的轮椅好。”老御医徒弟大牛说明诊费这么便宜的原因,“以后腿脚不方更的病人有福了,就少收些诊费。” 老御医没说话,江大郞不知道他这个不用别人帮忙自己手动能走的轮椅带来的是什么。每年都有因为各种原因导致腿脚瘸走不了路的人,尤其是战争后很多士兵残疾了,手残疾还好,最怕走不了路的,只会给家人带来负担。 很多腿瘸的人不是死于伤口,而是死于心理疾病,他们觉得自己是废人,只能躺床上等死,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久病床前无孝子啊,腿瘸的病人大多会选择一死了之,真没几个寿终正寝的,老御医每回看到那些保卫国家的士兵在得知自己成了残废再也走不了路后要求同伴给他们一刀时,简直是心如刀绞啊。 现在好了,这个轮椅非常方便,只要路不太崎岖,坐轮椅上的人费点力气就能到处走,生活能自己自理,他估摸着有代步工具,手上应该还能干点活,比如编个筐啥的……这样想活下去的人就该多点了吧。 顺娘千恩万谢送走老御医。 江河还在发呆,他听完老御医徒弟的说明后才知道自己弄的轮椅的意义,就这轮椅还能救人? 农夫的童养媳16 “师傅,您可真舍得啊,给江大郞的药可是宫中御用的,千两银子都不止。我看不用三个月,最多两个月江大郞就能站起来了吧。” “别胡说。”老御医敲着蠢徒弟的头,“江大郞值得。” “我也觉得传言不可信,大家都说江家两儿子,江大郞无用,全家的希望在会读书的江二郞身上……”大牛嘟囔着,“我觉得江大郞好得很,那江二郞不是说是读书人吗,那不公平的分家就这么看着啥话都不说?” 好处全捞完,恶名声留给老娘,明明是个伪君子嘛。 老御医哼了一声,大牛只是外表蠢而已,有这份见识,他以后也不用太操心。 以前不是没收过徒弟,搅进宫斗里折了好些,那之后老御医就明白,有医学天份还不行,还得明辨是非。 “夫君,不能干重活也没关系,咱们还有银子的……”顺娘安慰江河,虽然她对这个结果已经够满意,但还是怕夫君想不开,毕竟他以前是那么能干的人。 “我无事,只是以后顺娘就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了。”江河微笑着,果不其然看到顺娘挺直腰,眼中的光芒更亮。 相比起赚很多钱请丫鬟婆子伺候让顺娘当贵夫人,这个长年被打压骨子里透着懦弱的女人更需要亲自做一些事证明自己,江河认为自己的改造成果还行。 她现在有自信多了。 还有两个小闺女的改造成果更是喜人,一天比一天会撒娇,萌得他老父亲的小心肝都在抖,深刻的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儿控。 一部分家中劳动力足的村民提前结束了春耕,睡饱了喝足了,更关心八卦,老御医的诊断自然传出去。 如果没有拖时间其实是可以治好的?现在治好日后也不能干重活了?走路没问题,但想跑快点没门?! 江河无所谓,不是人人都想当博尔特的。村民们却为他可惜,老御医是说过江大郞日后还能正常走路,但乡下人,不能干重活跟瘸子有啥区别。 道德帝们再次偃旗息鼓,跟亲娘赌气对着干又怎样,要是瘸的是他们,他们说不定会更过份。 暗地里嘲笑老陈氏的人更多了,都道当娘的太狠心,若是江大郞刚断腿那么就请老大夫过来,他的腿肯定能治好,现在不用分家不说,江大郞赚的银子肯定归公中,目光太短浅了。 春耕彻底结束,顺娘并不觉得很累,依旧被江河按家中休息了两天,饭菜都是他跟两个女儿做的。 江河现在每天最爱做的事就是让两个女儿推他出门在山上溜达。 他上辈子住的是钢筋水泥大城市里肮脏的小巷子,哪能看到这原生态的美景。 农妇,山泉,有点田。 这辈子当个农夫也不错。 江河拿着长长的勺子坐在轮椅上浇菜,不方便是不方便,但每一棵菜都浇到了。两个闺女嘻嘻哈哈笑着,到处找虫子喂鸡。 顺娘摇头,“还是我来吧。” 江河也不跟她争,长勺子是能浇水,但非常累。 “长得真好,下个月就可以吃了。”顺娘眼睛里都是喜悦,分家时菜地没有他们的份,一直吃咸菜跟野菜,现在野菜老了,顺娘考虑着拿鸡蛋跟村民换些青菜。青菜哪能跟鸡蛋比,顺娘肉疼得很,还好他们家的青菜很快就能摘了。 “夫君,我明早到城里接些刺绣的活。”顺娘扭过头对大妞说,“大妞,你也得学点针线活,别漫山遍野的乱跑。”江河对女儿太纵容,现在两个女儿到处在山上瞎晃悠,都快成野丫头了。 大妞不是十分喜欢针线活,但还是点头,爹以后干不了重活,她得想法子养家。 “大妞会做荷包吗?”江河一脸期待地看向大妞,“爹想要一个大妞亲手做的荷包。” 大妞马上觉得针线活其实也没那么无聊,狂点头,“大妞会做的。”不会做就跟娘学着做。 江河笑眯了眼,果然孩子就该多鼓励嘛。 “二妞也要做针线活。”二妞跳起来,小奶音有些急切,她也想亲手做荷包给爹爹。 哟,来了个自投罗网的,江河摸摸她的头,“好好,咱们二妞也做针线活。” 二妞蹭着爹爹的手,高兴地说,“二妞也给爹做荷包。” 顺娘忍住笑,“二妞,你记住自己的话,可不许半途而废。” 从城里回来的顺娘买了很多肉跟骨头,非常有心机的将肉放下面,上面全部是骨头。 其实她原本想节俭点的,可夫君不肯一个人吃肉,说啥妻女吃青菜,他一个人吃肉像吃毒药难以下咽。 真拿他没办法。 顺娘眼睛里都是笑意,好在骨头便宜,炖了大家一块吃也挺有营养的。 “哎哟,这大多是骨头啊。”一个中年妇人趁人不注意掀开顺娘手上的篮子。 顺娘眉头蹙起,将篮子上的荷叶盖好。里正家的骡车上总是坐满好奇心过旺的村民,但像这妇人这般讨厌的还是少见的。 “狗剩娘,我说你掀人家篮子干嘛?” “我不过想看看顺娘有没有买肉给她夫君吃。”那中年妇人理直气壮,“你看她都不疼惜江大郞,就买些骨头糊弄他。” “人家吃啥干你屁事!”骡子上的人实在看不惯,“再说了江大郞以后干不了重活,他们要节俭点的。”李掌柜送的银子能有多少,这老御医收费可不少。 狗剩娘自认为道德帝,可不乐意,“我说顺娘,你别因为嫌弃夫君就不买肉给他吃,他现在需要多吃点好的……就算他不能干重活,你也不能只让他啃骨头啊……” “这些骨头是老御医要求的,以形补形。”村民们只知道大肥肉是好东西,并不知道骨头的好处。顺娘也是尝过后才知道骨头汤的美味,当然她不会跟村民说,说出去也没用,谁家舍得烧那么多柴费那么多功夫炖骨头呢。 天被聊死,狗剩娘悻悻,下了骡车后想了想朝江家走去。 古代的女人真能干啊,江河赞叹地看着顺娘手上的绣架,这一小会功夫,一朵桃花就绣出来了。 两个闺女也乖乖围着母亲拿起针线,她们还不会绣花,只会缝补。 “哎哟。” 江河扭头一看,赶紧推着轮椅过去,“二妞扎到手了?爹给你呼呼啊~~” “刚学针线都这样。” “要不还是放弃吧?”江河心疼,最慢明年他就可以请丫鬟,女儿不会针线也没关系吧。 顺娘坚决不肯同意。刺绣太高级不是人人都会,但好歹得学会做衣裳,以后嫁人了夫君的里衣总得亲自做吧。 江河沉默,这是个没办法买到内衣的时代。 “二妞啊,你小心点,学会做衣服就成,这刺绣咱不学了。”老父亲只得这般安抚小闺女。 “爹,二妞不疼。”二妞笑得甜甜的,以前奶打她还更疼呢,“二妞以后给爹做衣服。” 大妞瞅着妹妹手上的布料,那乱七八糟的线头…… 软绵绵地叹了口气,她还是努力点吧,不然爹怕是永远都穿不上闺女做的衣服。 娘仨低头做针线,无聊的江河就拿着梳子给两个闺女梳头。他上辈子可没少给孤儿院的女童梳头,经验十足啊。 “没头花不好看啊。”他碎碎念着,搜刮出顺娘收集的布头。绣坊里布头多得很,几文钱能拿一大堆,还不乏料子极鲜艳的。 鲜艳的桃红布是花,绿色的是叶子,还有嫩黄色的是花芯,“大妞,你帮爹缝一下,算了,针线借爹,我亲自缝吧。” 大妞定睛一看,惊喜地说:“哇,真好看的花。” “哪里,一般一般。”江河十分矜持,嘴角却翘起来,孤儿院的孩子从小就得学手工赚钱,可惜没有闪亮的廉价珍珠染色玻璃啥的,不然这头花更好看。 娘仨这下都来了兴趣,帮忙做了好几朵头花。 江河将头发别在女儿头上,两个闺女看起来像小仙女,好看极了。 大妞看着水盆里的身影,可开心了,“哇,爹还会梳这么好看的发型。” “包包头虽然好看,但也不能天天梳。”尤其是两个女儿头发又少又黄,顶着包包头还真好看不到哪去。 “真漂亮啊,城里都没有这样的新花样。”现在首饰大多是金的银的,玉石的,便宜的有木头做的,乡下姑娘想要美往头上簪朵野花,可野花花瓣容易掉不说,太阳一晒就蔫了,哪有夫君做的好看。 “我是根据头花设计发型,这头花就适合这样的发型。”江河十分嘚瑟,他有托尼老师的天份啊。 顺娘定了定神:“夫君,这头饰还有新花样吗?” “当然。”江河兴致勃勃让娘仨帮忙做了好些头花:“大妞二妞,爹想法多得很,保证让你们天天戴不同的头花。” 于是点亮托尼老师技能的江河将家中能找到的布头全做成头花,还变着法子给两个闺女梳不同的发型。 顺娘有些不自在地摸摸头发,她都多老了,夫君还给她戴这么鲜艳的头花。 “娘,非常好看!”两个妞妞异口同声说,“不要摘下。” “我再多做几个。”江河乐呵呵地拿起针线。 两只妞妞趴在爹身边,可开心了,“爹的针线活做得真好。” 江河得意洋洋地穿针引线,“厉害吧,爹是天才!” 手被针扎了无数次的二妞敬仰地看着亲爹,“爹太厉害了。” 在两个女儿的彩虹屁中,江河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代针神! 顺娘牙疼,我说你们就没发现哪不对吗? “哪不对?”江河用牙齿咬断线头,一脸茫然地拈着针,“这头花不好看?” “非常美!”两只妞妞继续彩虹屁。 顺娘叹气,“没哪不对,只是以后做针线的时候咱们得关上大门。” 农夫的童养媳17 狗剩娘才到江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的哭声。 哟,这不是老陈氏最喜欢,常在嘴边夸成花儿一样的二媳妇吗? “娘啊……”小陈氏伸出手,眼睛都是泪,“我再也受不了了,您看我手上的伤……养猪喂鸡打猪草,还要上山砍柴……呜呜呜,有空还得去田里拔杂草……我一天下来就没个空闲的时间,我太难了!” 老陈氏也很生气,“你还想怎样?这厨房的事我接过来,这衣服我也洗了,这天天扫地浇菜不是活啊……我是你姑妈,也是你婆婆,这些活我才接过来的,你看分家前我哪需要干半点活,我连酱油瓶倒了都不用扶!” “娘您也说是分家前。”小陈氏抹着眼泪,盐分将她开裂的手腌得生疼,这是她砍柴导致的,“咱们家没劳动力,您就将所有活压我头上……您为夫君求娶我的时候,可是答应我爹好好待我的。” 老陈氏气得再次破口大骂,“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看村里哪个媳妇一年四季能买新衣裳的,你看你头上的金簪子,再看看你的银手镯,村里哪个婆婆这么大方的……” “奶,娘,狗剩婆婆来了。”一直在外边小心翼翼偷听的二娃瞄到同样偷听的狗剩娘,高兴地大叫起来。 老陈氏马上闭嘴,虽然她名声臭了,可还是不乐意让别人知道她过得不好。 然而她想粉饰太平,狗剩娘可不想。 “我说老陈……哦,看我这张嘴,江老太太,怎么跟媳妇吵起来了?以前你跟二媳妇可是咱们村最和睦的婆媳啊。” 这死老太婆哪壶不开提哪壶,老陈氏挤出笑容,“这哪叫吵架,不过是我教训一下她,让她勤快点。” “这倒是,我一直认为你家二儿媳好吃懒做,每天就洗个衣服还嫌累……咱们当婆婆的是得教训懒媳妇。”在村里其他人眼里,像上山砍柴,下田巡视都是男人的活,老陈氏全让小陈氏一个人干也太强人所难。但狗剩娘也是将儿媳当外人压迫的,根本不觉得老陈氏过份。 虽然知道这死老太婆不怀好意,老陈氏却起了知已之感,跟她发牢骚,“以前这些活全是顺娘在干,她干得四娘就干不得?家中能干活的就我跟她两个,她不干难道让我这个上了年纪的长辈干?”老陈氏完全没想过她心肝二儿子才是最应该做这些活的,江海每个月有两天休息,下田巡视拔草一个月两三次,还有打柴,两天足够了。 当然江海也不会去干,他理由很明显:这些都是伤手的粗活,他手伤了怎么写文章? 同样心疼儿子狗剩,能将活推给儿媳就绝对不让儿子干的狗剩娘连连点头,儿媳都是外人,儿子当然得宝贝些,活干多了短寿,还得靠儿子养老呢。 屋内,小陈氏默默哭泣,二娃擦去她的泪。 从大伯被分出去后,奶跟娘就变了,仿佛以前是亲人现在是敌人……二娃还小,他只知道这个不再和睦的家让他害怕。 “娘,明天我帮您干活吧,我不去玩了。” 小陈氏抱着小儿子痛哭出声,只觉得心碎,原来在娘心中,她还是外人。 对了,以前她也跟婆婆这般说过,“娘,您是我姑妈又是我婆婆,咱们是一家子,顺娘是外人,这活啊,她自然得多干……还有大娃二娃是咱们江家的根,大妞二妞以后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这多使唤不心疼。” 什么时候她从内人变外人? 这边狗剩娘跟老陈氏越说越投机,迫害媳妇的十招,让儿媳有苦说不出的十八招,笼络儿子心的二十招…… 越是越聊越觉得对方是知已。 “我说啊,你那大儿子日子可不好过。”狗剩娘喝着茶,不愧是能供得起读书人的江家,这茶叶子都是完整的,哪像她家,客人来能有茶沫子喝就不错。 “哼,他自找的。”老陈氏对江河早就由不爱转恨。 “他那腿得吃点营养好的才好得快,你那儿媳妇从城里回来,买了一大堆屠夫给狗吃的骨头……”狗剩娘十分不屑,“你那大儿媳现在是大房的顶梁柱吧,夫君不能干活了肉都舍不得让他吃,拿些骨头充数……” 老陈氏只觉神清气爽,大郞断腿后老觉得她这个娘不好,儿媳才亲。她这个当娘的好歹煮了只鸡给他,虽然是给他吃鸡头鸡屁股,但汤总是有营养的……现在知道她这个当娘的好处了吧,他媳妇连肉都舍不得给他吃! 啧,大儿子现在跟狗待遇一样,这是老陈氏这些天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分家的时候,我可是分了二十两银子给他。”老陈氏说起二十两还心疼,“他没当过家,乱花钱,你看这又是请人修补房子,又是请人开荒山……就算后来做出个轮椅得了些赏银,请老御医上门冶病也用得差不多了吧。肉吃不起,不就只能啃骨头……”老陈氏恶狠狠的,他那大儿子就只有当狗的贱命,跟狗一样啃骨头! 狗剩娘没说话,其实她跟村里其他人一样,认为老陈氏心狠,再偏心也不至于恨不得另一个儿子去死吧。 跟狗剩娘说了一通后,老陈氏心情舒畅,冷不防就听到小陈氏小心翼翼的建议。 “娘,不然咱们让大伯一家子回来吧?” “啥?” 小陈氏鼓起勇气,“娘啊,我也听到了,这大伯一家子日子不好过,要不咱们就让他们回来吧。”江河以后是干不了重活,顺娘可不是,还有两个妞妞一天比一天大,能干活,长大了还能得一笔聘礼给她两个儿子娶媳妇。 “没门!”老陈氏想也不想拒绝,这些天来就她跟小儿媳两人干活,累得不轻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让大房回来干活,反正大房吃得也不多,请个下人都不只这点钱。但听了狗剩娘的话后,她决定还是让这个不孝顺的儿子继续在外头受苦去! 他现在腿受伤儿媳都舍不得给他吃肉,以后还能对他多好,她等着看他的下场! 小陈氏舔舔干燥的唇,继续劝道,“大伯是干不了重活,但他会做点木工,一年下来也得些银子,还有这春耕是过了,可秋收咱们家还得请短工的,顺娘在,这短工都不用请,就算请也能少请点……” 小陈氏现在彻底明白,这婆媳天生是敌人,以前有共同的敌人——顺娘挡前面,她跟婆婆能站同一战线,现在顺娘离开,她就成了婆婆的眼中钉。 为了二房的日子和谐,这大房得找回来! 老陈氏还真有点心动,若是大郞还能给家里赚银子,顺娘还能给家里省银子,让他一家子回来也不是不行。 但得跟他说明一下回来的前提,那就是以后不可能再分家,大房既然拿了二十两银子,以后江家所有的财物都是二房,大郞不得起坏心思。 “以后再说吧。”老陈氏没说死,现在让大郞回来还得花钱,这伤筋动骨一百天,营养可不能少,她可没银子天天买肉给他吃,等他好了再回来,不是还能省下一笔银子。 小陈氏不知老陈氏的算计,但老陈氏态度松了,她还是看得出来的。暗自安慰自己一定要忍耐,等大房回来就好,现在的活先勉强干着。 然而…… “四娘你是死人啊,二娃才多大你就让他干活!”老陈氏怒火冲天,一脸心疼地抓着小孙子的手。 地上是晒干的树墩子,旁边躺了把对小孩而言过大的斧头。 二娃努力不哭,“奶,不要骂娘,是我想砍柴的。”娘手开裂了,不能砍柴,所以他才砍柴的。 二娃的手滴着血,小陈氏头一阵晕眩,慌忙跑去找药。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二娃被勒令乖乖坐着,不许干活。大娃从门外溜进来,嘴里含着不知从哪打劫来的糖。 “你傻啊,活都是赔钱货才干的,咱们是能传宗接代的,珍贵着呢。”大娃不以为然地看着二娃,傻瓜一个,让他出去玩不去,非说担心奶跟娘吵架在呆家里,这娘们吵架跟他们爷们啥事啊。 像他就聪明多了,家中一鸡飞狗天就往外跑,风平浪静再回来,安逸得很! “娘不是赔钱货。”二娃喃喃地看着被包成团团的手说。 “女人都是赔钱货。”大娃不以为然,跑到鸡窝摸鸡蛋,“奶说的女人都是赔钱货!” 大娃拿着鸡蛋兴高采烈的跑了,留下二娃思索着。 “二娃想啥呢?”小陈氏随口问道,“今天鸡蛋还没捡呢,下了几个?” “在想娘不是赔钱货。” “哪个王八蛋跟你说这话,娘当然不是赔钱货!”她陈四娘命好着呢,在闺中享尽爹娘的宠爱,嫁人又嫁得好,以后还是官夫人,谁都可能是赔钱货就她陈四娘不是,“哎,鸡蛋怎么少了?昨天明明下了七个的。” “大哥拿走一个。”二娃还在思索着难题。 小陈氏当下风风火火杀出去,天杀的大娃,这么大了啥活不干不说,还偷家里的鸡蛋。 “娘……”二娃看着亲娘远去的背影,问出自己想不通的问题,“那为什么大妞二妞是赔钱货?大伯母是赔钱货?” 奶跟娘却不是呢,不都是女的吗? 农夫的童养媳18 老御医再次过来复诊的时候,江河带着两个女儿在堵兔子洞,将两个女儿使唤得团团转。 “老御医您看,我抓了只很肥的兔子,咱们吃兔子吧。”大妞拎着肥肥的兔子,兴高采烈,仿佛得胜的将军。 老御医面色慈祥,这年头穷人家的姑娘日子大多不好过,江大郞倒是挺宠闺女的,两个闺女越发活泼鲜妍。 熬了好几个小时的汤非常鲜,干锅兔子入味又好吃,一口下去回味不已,老御医有些愕然,这江河厨艺还不错? 他不确定是因为做饭的时候,江河在厨房里出言指点,顺娘照着他所说的做的,味道极为出众,跟宫中御厨精雕细琢出来的饭食不一样,别有一番粗犷之感。看蠢徒弟大牛吃得满嘴都是油、筷子没停过就知道多合他口味了。 “江大郞,你腿好了后要不要去做个厨子?”老御医是真的为江河着想,当个厨子虽然要久站,但并不算累,他的腿完全支持得下来。 江河并不考虑当厨子,原身是个无用愚孝的暴力狂,却为自己一个人能打理那么多农活自豪…… 总之原身的梦想是当个能干的农民,江河虽然看不上他的人品,还是尊重他的梦想的,当下拒绝老御医的提议。 “以前没做过厨子,再说了我还是对土地更有感情。” 蠢徒弟终于吃得差不多,一抹嘴说:“你这腿可下不了田,以后风湿啥的找上你就知道疼了。”风湿比断腿还难根治。 “我知道,种田又不意味着非得种水稻,我在这山上种菜种花也属于种田吧。” 这倒成,种花种菜也不算太累,老御医思考了会说,“你不如种药材吧。” “药材?” 老御医当下兴致勃勃地跟江河建议种什么药材,江河赶紧记下来。 顺娘感激不已,将茶放老御医面前。 老御医对他们家真的好,种药材是条极好的出路,但没人指点他们还真种不出来。 顺娘这天从城里回来,满脸兴奋地拿出十两银子,江河下巴都要掉了。 “我是跟夫君学的,夫君之前的轮椅不是赚钱了吗,所以我将这些头花寄到绣坊代卖。”顺娘压抑着兴奋,“我跟掌柜说三七分,这头花不占什么地方,好看又便宜,掌柜的让我赶紧多做些,因为卖到断货了。” 江河上下打量着这个生机勃勃的女人,暗自叹息,顺娘是命不好,童养媳出身又陷入虎狼般的婆家,要是生在现代,绝对是个商业女强人! “咱们顺娘真能干,娶妻当娶贤妻,我江河运气实在太好了,上辈子不知积了多少福气才能娶到你为妻。” “哪里,都是夫君……想出来的花样。”顺娘被夸得耳朵都红了,赶紧转移话题对两个妞妞说,“大妞二妞,这是你们的工钱。” “哇!”两个妞妞一脸惊讶欢喜地看着手上的铜板,“两文钱啊,我们真富啊。”生平第一回手上有钱,以前过年奶也发红包的,但只发给大娃二娃。 “好了,掌柜的让咱们继续多做点头花,大家吃完饭一起来。” 果然女人的钱最好赚。不管哪个朝代都有爱美人士,这便宜又好看的头花很快卖到别的地方,有钱人还是少数的,贫穷的村姑十分高兴她们也有美丽的权利。 江河十分高兴自己能为女人的美丽事业添砖加瓦,晚上特意点了灯,在灯光下飞针引线。 “还不够呢。”顺娘看着满床做好的头花皱眉,“好多货郎来找掌柜要头花,掌柜都拒绝了,因为店里不够卖……” “所以咱们得扩大生产!”江河捏捏疲惫的手指,再看两个妞妞累得都快睡着,“薄利多销懂吗?” 江河一家子忙着赚钱大业,没空下山,无形中跟村民隔离开来,村里有啥流言都是后知后觉。 桃花娘上门拜访,江河才知道又传出流言,当下气闷。 桃花娘提醒江河,顺娘最近经常去城里,村里人开始说闲话。还有她经常买骨头回来也惹村民非议,大家都说她待他不好。 江河喊两只妞妞,全部武装上最好看的衣服,炫耀去! 现在不是农忙时间,村民们在干完一早上的活后回家吃午饭。吃完午饭后凑到村头的大树下聊聊天解解乏,再回家小睡一会再出去干活,日子不紧不慢,周而复始。 “这不是江大郞吗?好久不见。怎么没见着顺娘?” “我今早看到顺娘到城里去了,她最近好像经常去城里。” 江河面色自然,“哦,她从城里的绣坊接了些活,忙着呢。” 众人打量着一个多月没见的江河,总觉得变化挺大的。白了胖了,精神非常好,以前站着腰也挺不直,佝偻似的,现在残废了坐轮椅上,那腰板直得像竹子似的,以前有这么好看吗? 两个小姑娘变化最大,不再面黄肌瘦,白白嫩嫩的,穿上粉色的衣裳,还有头上的鲜艳的头花,新奇又好看的发型……这真是以前被老陈氏骂的赔钱货大妞二妞? “这明明是天上的小仙女嘛。”一个男童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转过身去对大着肚子的妇人说,“娘,以后也给我生个仙女一样好看的妹妹。” 妇人不自信地摸摸脸,“你去睡吧,睡着啥都有。” 众人这才想起,当年的顺娘可是村里的一枝花。 江河笑咪咪地跟着众人闲聊。 “天天吃骨头是虐待?你们可真没文化,老御医说了营养要跟得上,以形补形。这骨头比肉有营养,熬上几小时的汤又香又浓,老御医说我的腿好得快多亏了顺娘天天给我熬汤喝。” 老御医名头一出,村民们都不再怀疑。 “老御医说了老人跟学走路的娃娃也该多喝些骨头汤?” “当然,你们看老御医都六十,爬山采药利索着呢,他就经常喝骨头熬的汤。” 村民们讪讪,这么说来顺娘对江大郞挺好的。不过江大郞对顺娘也好,以前顺娘到城里可舍不得坐牛车的,这一去一回可是四文钱。 顺娘变化也挺大的,养胖了点,脸色好看了,仿佛又有以前村里一枝花的风采,眼尖的妇人甚至观察到她头上的头饰虽然不是金银的,但每天都不同。 “对婆娘好不应该的吗,从头到尾就我家顺娘没放弃过我。再说了,我说不定是废物了,这辈子就靠顺娘,不对她好点怎么能成。”江河大夸特夸道,“我家顺娘厉害得很,看到我闺女头上的头花了吗?这是顺娘想出来的主意,她拿到城里的秀坊去卖,得了好些银子呢。” 一说到打扮,妇人们精神一振,“江大郞,顺娘去的秀坊是不是如意坊?” “如意坊怎么了?”男人们不能理解女人对美的追求。 怀孕的妇人瞪了丈夫一眼,“如意坊最近出了很多头花,新鲜又好看,花样繁多,最重要的是非常便宜。”一朵头花最便宜的才二文钱呢,哪像木簪子,最便宜都要五文钱,现在如意坊可是挤满爱美的姑娘家。穷人家的姑娘买不起金银珠宝,这布料做的头花还买不起? 江河笑眯眯地说出他来的第二个目的,“嫂子们,你们愿意赚点小钱吗?我家顺娘说了,她拜托如意坊的东家,让她拿些布料回村里做头花,你们手脚灵活,一天可做几十个,每五个一文钱。” 一提到钱,村民们民上眼睛亮起来,几个心急的妇人盯着两只姑娘头上的头花看。 大妞二妞摘下头花给她们观察,对打量她的众人甜甜一笑,长肉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别提多可爱了。 “哎哟,看着新奇,其实做起来挺简单的,我一天能做上百个!”一个对针线活十分自信的妇人说。 “我八十个没问题。” 男人们数了一下,这么说婆娘一天就可以赚二十文钱左右? “江大郞,这什么时候开始?”妇人们都很心急,农忙过去,闲是闲了,但没个进账心里空空的。 “待我家顺娘回来吧。”江河丑化说前头,“这活不是谁都能干的,不够利索的,还有手太粗燥会弄坏布料的可不成。对了,桃花娘来了,桃花娘,这事交与你,你帮着挑些针线活好的人。” 桃花娘当下激动地拍胸脯保证,她知道江河这是感谢她呢。通过她来挑人,村里的人不都得巴结她! 农夫的童养媳19 顺娘回到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气什么,我都不生气。”顺娘好笑,“多吃点肉消消气。” “你这么好,我不想别人误会你。”江河低声说,恶狠狠地嚼着肉。 顺娘压根不在意,她现在只担心一件事。 “夫君,头花的事婆婆肯定知道,你说她会不会找上门来?”婆婆看钱眼开,说不定会要求他们合家。 江河嗤笑,“分家了就永远别想合家。” 两只妞妞吓得肉都掉了,“爹,不合家,咱们不回去。” “当然,咱们哪都不去,这里就是咱们家。” 两只妞妞这才有心情继续吃饭。 二妞美滋滋的吃着红烧肉,嘴巴含糊地说:“分家最好,分家有肉吃,而且不用干活。” “你爹也太宠你们,村里哪个像你们这么大的姑娘不干活的。”顺娘说着,又将一大块肥肉挟到丈夫碗里。 上回女儿跟着做头花累得睡着后,丈夫就再也不准她们干活,天天掏兔子洞都快玩疯。 江河十分苦恼地看着这爱的负担,偷偷摸摸将之偷渡到女儿碗里,他不爱吃肥肉的,偏偏媳妇跟村里人看法一样,觉得大肥肉吃着才香。 “你也别埋怨,女儿还小呢,你看我好不容易养点肉出来,再干活累瘦了你不心疼啊。”其实就连顺娘他都不想让她干太多活,本想着请个婆子回来干活的,最近胆子越来越大,拒绝他越来越利索的顺娘坚决反对,还批他一通说不会过日子什么的…… 唉,媳妇越来越彪悍,偏偏是他宠出来的,还能怎么办,继续宠着呗。 第二天,桃花娘带头,一群女人集聚在江河家。 村里的妇人乐呵呵的交押金从顺娘手中取走材料,回去做手工,顺娘是个精明的,她将工序分开,每人做一部分,最后的缝合由她做。咳,其实主要是由江河做,顺娘简直是弄不懂,她一个长期做绣活的,在缝头花的速度上居然还比不上自家夫君! “你们认真点,五个一文钱!你们去打听打听方圆八百里能有这样的活?顺娘这是为了回馈乡里,做完我可是要检查的,不合格的一律扣钱!”桃花娘训斥着,顺娘说了她负责帮忙管理,有抽成的,她数了数,一家子就算一天只做一百个,顺娘给她的抽成,一个月下来都有三百文钱。 她家媳妇多,全家子动手,这每个月银子可不少,就为了这个,她也不能让这些娘们欺负顺娘,如果人家如意坊看到质量不好不要,以后她们去哪找这么好的活。 妇人们乐呵呵的,她们也知道轻重的……即使有想倚老卖老的,对上桃花娘她们也怂了,桃花娘因为儿子多,名副其实的村中一霸,不敢惹也不能惹! 钱财动人心,果然村里人有偷偷摸摸做了头花拿去卖,顺娘也不着急,她手上的样式多着呢,外边人只会东施效颦,不像她家能推出新款式。 头花多了,顺娘往返城里的次数也多。 某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顺娘犹豫一下低声对江河说,“夫君,今日掌柜跟我说了件事,她说看到小叔……” “这有啥稀奇,县城就这么大。” “是地方不对!”顺娘有些着急,“她说是在怡红院看到小叔的。” 怡红院?贾石头?不对,这时空没有贾石头,这是青楼? “对,就是青楼。”顺娘闷闷不乐,以前看到小叔跟小陈氏,她还暗暗羡慕两人感情好,哪知现在江海居然跟人学去青楼。 江河转念一想不奇怪,原文中江河死了,没有冤大头赚钱给他读书,江海只好死命读。 现在分家,江海发现老陈氏手上捏的钱可不少,这不一下子飘了,也学别的学子赶时髦——下青楼听美人吹捧。 江河在黑暗中露出个讽刺的笑,他倒要看看,老陈氏的心肝宝贝这回还能不能考中秀才! 顺娘翻来覆去睡不着,然后她身子被夫君掰了过去。 顺娘脸红心跳地听着男人温柔地说,“睡吧,我发誓这辈子就你一个,有钱了也不会想着纳妾。” 顺娘将头靠在男人的胸前,心跳得厉害,唉,更睡不着了怎么办? 时间流逝,又一个月过去,江河已经可以下地。 老御医检查后说他现在还不能走路,只能缓慢移动。江河表示明白,在现代复建也要一段很长的时间呢。 “您可真厉害。”江河说得真心真意,“这才两个多月我就能走路。”要知道这可是没有X光,也没有现代的医学仪器,就连石膏都没有只能拿木板绑着的古代,古代的医术真的十分神奇啊。 “你之前与我说的石膏矿,我让人去找了。”老御医一点都不自满自己的成就,宫廷御用的药效果自然好,他现在对江河之前提过的石膏更感兴趣一些,感觉有了这玩意,江河的断腿治疗时间还能再压缩。 江河精神一振,“找到了?” 老御医点点头,他全须全尾从皇宫里活着走出来不说,还带着荣誉回乡的,人脉非常广。 “我让人送过来了,看能不能弄出你说的石膏。”老御医越发觉得江河是块宝,石膏真弄出来,以后断手断脚的人就少些苦痛……老御医只要一想到宫中娇贵的主子们就头疼,他们用最好的药,偏偏比普通平民痊愈得还慢,根本原因在于太能折腾,骨折再移位,他老人家经常得返工。 江河不是大夫不知道他弄的轮椅跟石膏的意义,这名声就落到他身上……老御医有些惭愧,暗中下决心在这山上多种些珍贵的药材帮助他一家子脱贫。 还有江大郞一家子弄的那个叫头花的东西—听说有人想打主意?如意坊还是太小了点,老御医摇头,还得他老人家出面打声招呼啊,青云县穷了点,这么点小钱都有人眼红。 顺娘开心极了,最近发生的都是好事。 “夫君啊,我打算利润跟如意坊五五分,掌柜实在太厉害,这头花生意都做到京城。”扩大生产后,顺娘简直是被手上的银子吓到。 “我也正想和你说利润让出去呢。”江河十分欣慰妻子的敏锐,“咱们只是普通老百姓,这做生意得有后台,如意坊打通京城的路子可不容易,期间肯定让利出去,咱们少赚点安全。” 顺娘同意,她并不是利润熏心的,相反,对着钱她反而更精醒,不然她就不会给村民们那么多银子,绣坊都做不到五个头花一文钱。 村民们并不知道顺娘跟如意坊的合作方式,只知道顺娘肯定赚很多,因为他们家婆娘也赚了不少,这每个月肉都能吃上两三回。 妇人们非常感激顺娘,她们现在赚钱比丈夫还多,婆婆丈夫对她们都和颜悦色的。所以现在老陈氏也不敢开口骂大房,这才一开口,全村的婆娘就合起来骂她一个! 小陈氏哭死了,顺娘赚钱了,不用说肯定不会合家,她她她……她不干了,她想回娘家! “大家现在都说我旺夫能干。”顺娘脸有愧色,“其实这些头花都是你的点子啊。” 江河正在复建,扶着墙走路,“娘子啊,你是想让别人笑话我吗?” 顺娘摇头,虽然她觉得夫君啥都好,会做针线活代表他心灵手巧,但外人知道了肯定说闲话,一个大男人飞针引线啥的…… 哼,肯定是这个世界不对!顺娘恶狠狠地想,会穿针引线的男人多棒啊! 农夫的童养媳20 小陈氏每天都在煎熬着,她现在忙得没时间怀念过去有如天堂的日子。 虽然一直想回娘家,但想着两个儿子,还有斯文温柔的夫君,像无数到了绝境反而比男人更有韧性的女人一样,小陈氏一天天熬了过来。 这一天,江海从城里的书院回来。 思念让小陈氏眼睛里都是水,她可怜兮兮地看向江海。 这才一个月没见,夫君怎么更俊了,衣裳是新做的,整洁又好看,身上还熏了些香,闻着香喷喷的,不像她……小陈氏脸一变,赶紧冲回房间擦洗一下,她才砍完柴身上臭得很。 江海对小陈氏也有看法。 他眉头蹙起,以前小陈氏也没那么丑啊,容貌虽然普通,但皮肤白皙细腻,再加上保养得好,看着还是很舒服的。可方才她握他的手时,他就感受到了,手又粗又难看……哦,脸也黑了,身上还有股汗臭味。 都说女人成亲后就像死鱼眼珠子,江海叹气,越发想念怡红院里的红颜知己,她才能满足男人红袖添香的梦想啊。 晚上睡觉的时候,江海摸摸她身上同样不再细腻的皮肤,顿时啥兴趣都没了……唯一的优点都没了,他干嘛要将就? 小陈氏又是迷惑又是伤心,以前夫君才从城里回来,两人都蜜里调油的。 “夫君……”她自以为声音娇媚动听,实际上哀怨难听。 这大晚上的听着真像女鬼! 当你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啥都不顺眼,江海闭上眼睛含糊地说,“我累了,睡吧。” 小陈氏这会眼泪都要流下来,她倒没想着江海变心啥的,她知道夫君对科举多上心,哪有心思认识什么狐狸精……小陈氏只想着是不是婆婆说她啥了夫君心生芥蒂? 小陈氏咬着被子,心生恨意,婆婆就是个有毛病的!以前见不得顺娘和大伯好,现在见不得她和夫君亲密,都老不修了,还想儿子围着她转! 不过即使如此,对着婆婆,她还得瞒住自己的怨恨。大房一家子发财,她还想靠着婆婆弄些钱财呢。 小陈氏思考着怎么鼓动婆婆,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江海就迫不及待的回城里,婆娘长得不好看,还想让他上山砍柴下田拔草,一听就累人。 还是怡红院的红颜知己好,风花雪月,不像婆娘嘴巴里不是猪就是鸡,要么就是谈及他最深恶痛绝的蚂蝗!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陈氏都生两个娃,已经是黄脸婆的年纪……等回城里还是认真读两天书吧,考中秀才就给红颜知己赎身。 小陈氏偷偷抹着泪,夫君嘴上不说,她怎么看不出来他嫌弃。 其实她也快认不出自己,铜镜里,不再白嫩的皮肤,黑瘦的脸……像变了个人似的。 小陈氏恨天恨地,一方面恨老陈氏,她总要她干没完没了的活,过度的辛苦劳累毁了她的容貌……还有顺娘,若是大房没分家,这些活明明都是她的活啊…… 没分家的时候,顺娘像只灰扑扑的老鼠,惶惶又不起眼,那时的她多得意啊,跟顺娘比,她就是人生赢家。 前些天看到从城里回来,变得白皙漂亮又年轻的顺娘时,小陈氏都快嫉妒疯。她变丑了顺娘变美,两人的境遇倒过来,小陈氏拼命忍耐住想抓花顺娘的脸的念头,一再安慰自己等夫君考中秀才,她就是官夫人,比谁都风光。 小陈氏强忍住内心的火烧般的痛苦,这世道,有钱的干不过有权的,等夫君当上大官,她把大房手中的钱财全抢过来…… 哼,赚吧,多赚点钱,以后都是二房的! 小陈氏不断安慰自己,但当她得知顺娘居然请村里王老头过来修建山上的房子,想将房子全部翻新时,她终于嫉妒得受不了。 “娘,咱们去找大哥,他赚钱了就得给您花!不然我们告他不孝!”有银子翻新房子,抚养银才给那么一点点,太不孝了! 大娃附和:“对对,让大伯给我糖吃,大伯真是太不懂事的,那么多糖居然全给赔钱货,我才是江家长孙。” “娘,可银子不是大伯赚的啊。”二娃小声说,“银子是大伯母赚的。”他们找大伯娘要钱还有说法,可找大伯娘总觉得有点虚。 “而且咱们家也有银子的。”二娃继续说。 现在全村有一半人给大伯家做头花,大家都替大伯说话,二娃人缘差了,好多人都在他耳边跟他说当初分家奶有多过份,江家的银子都快上百两,还有那么多良田,还贪心不足。 “我们家的银子都得存给你爹读书,没有银子你就吃不起肉。”小陈氏没好气地说,“还有我们不是上门要银子,是你大伯主动拿出来孝顺老人的抚养银。”都那么有钱,抚养银也该涨涨了! 大娃嘲笑弟弟,“嫁鸡随鸡,这银子是大伯母赚的没错,可大伯娘的就是大伯的,大伯的就是奶的,奶的就是咱们家的。” 老陈氏一脸欣慰地看着大娃,“奶的大孙子就是聪明!”她打算让大房合家,真看不出来,顺娘还有这本事,比大儿子做木工还赚钱呢,以后让她全部交公中,又可以让二郞多参加几回诗会。 小陈氏不知顺娘赚了多少银子,桃花娘挑人做头花略过江家。 小陈氏自然看不上那点银子,做五个才一文钱,得多辛苦啊……可小陈氏还是很生气,她不想干跟别人挑剔她是两回事! 桃花娘正在吃午饭,冷不防一个隔壁家的小媳妇跑来。 “桃花娘,不好了,江老太太跟小陈氏跑山上找顺娘家的麻烦。” 桃花娘果断的摔下碗,与她同样果断的是一众儿媳妇。 小桃花头扭来扭去,也果断的跟后面,她可是大妞的好友,不能看着她被欺负。 六个嫂子再也不见之前的不和,一个个义愤填膺,“想找顺娘麻烦?问过我们的意见了吗?”自从娘接了针线活,家中人再也顾不上吵架,多吵一会就少赚一文钱啊。 “就是,江老太太就窝里横,这样的我一个能打十个。”平日无比彪悍针线活却分外差的四嫂挽起袖子。 以前她是打败娘家婆家无敌手,下田一个顶两男丁!可自从婆婆接了针线活回来,她就活得不是滋味,她手笨,不像几个妯娌飞针引线,一下子就做好一个头花,这些日子里家里三天两头就买肉,买肉的钱都是几个妯娌挣的。 四嫂白吃着妯娌赚的银子买来的肉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下子有她大显身手的机会。 “你们体弱,呆会打起来躲我身后。”四嫂不忘提醒众妯娌。 几个嫂子现在同仇敌忾,“好,一定不能让顺娘一家子伤着。”她们现在可威风了,男人都不如她们会赚银子,三不五时就有肉吃,这好日子怎么来的?当然是靠着顺娘,死老太婆想打顺娘的主意,看她们不生撕了她! 小桃花瞅瞅越来越长的队伍,凡是从顺娘手中接活干的人家都来了,一个个气势汹汹的,她觉得今日就算里正来了都讨不了好。 第 21 章 “啥?每个月三两银子?娘您这是要该行当强盗吗?”正在练习走路的江河目瞪口呆,他知道老小陈氏贪婪,可贪成这副德行也太极品了。 小陈氏跳出来,“大哥家现在天天吃肉,也不想想娘跟着我们吃啥,你们发了大财,就不孝顺孝顺亲娘,你也不怕人笑话。”小陈氏原本不想狮子大开口的,可她眼尖啊,一眼就瞅见厨房里吊着的至少五斤重的大猪蹄,还好几只呢! 江河无语地抬起自己的脚:“看到了吗?” “哦,大伯能下地了,恭喜恭喜。”小陈氏敷衍地说,怎地不直接当瘸子呢。“就是走路姿势像学步的小娃娃。” “你也知道我走路像学步的孩子,就应该知道这头家是谁撑起来的。”江河不耐烦,“银子都是顺娘赚的,我还得靠她养呢,哪来的脸让她出抚养银。”儿子有义务养娘亲,可不代表儿媳妇也有义务养婆婆,就算有义务养婆婆也没养小叔一家子的道理。 “老大,你们夫妻一体的,顺娘的就是你的。”老陈氏绷着脸开口,“你二弟读书费银子,他诗会上穿的衣服都是普通棉布,用的也是普通笔墨……娘知道让你出那么多抚养银有点过份,但你二弟考中秀才你不也有好处?” “免了,我不要这个好处。”江河敬谢不敏,“大房二房既然分家的,这荣也好衰也好,各不相关。既然娘提到抚养银,不如咱们先谈谈你这家分得公不公平,我记得朝廷律令,这大房嫡子应该得七成吧……” 他之前分家时没提这个,就是想彻底分出去,绝了将来老陈氏死皮赖脸赖上大房的可能性,毕竟民间多的是偏心的父母,大家都默认谁拿大头谁就赡养父母。 老陈氏脸铁青,“老大,你就这么恨娘?娘心里苦,你就不能体谅一下?” “所以儿子体谅的结果就是赔上一条腿?”江河冷笑,“娘,儿自小下田做木工,没一天休息过,赚的钱全拿来养家,粗粗算来,儿为这个家牺牲十几年,结果呢,娘却能眼睁睁看着牺牲我。” 小陈氏觉得不妙,赶紧道:“大哥,不管怎么说,娘的生恩养恩您得报答,你看大房吃肉二房吃野菜,这说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听是吧。大嫂在不在?好歹也是江家养活她,她出点银子孝顺娘是应该的吧。” “顺娘是童养媳没错,可她过来的时候是带了嫁妆的吧。”江河淡淡道,“五十两银子养十个顺娘都养得起。而弟妹的嫁妆呢,我记得当时就一床被子二两碎银?”小陈氏哪来的底气成天在顺娘面前显摆,明明是野鸡却非得装凤凰。 小陈氏脸气得通红,二两碎银又怎么了?村里大把姑娘只陪嫁一床被子的,甚至有些就两身衣裳的。 “总之顺娘回来就让她交银子出来。”老陈氏知道儿子跟以前愚孝不一样,可还带着些许期望,“她若不交就不是咱江家的媳妇,你就休了她……” 老陈氏还没说完,戏精再次上线,江河嚎得仿佛死了娘般,“没天理了!娘您为了霸占儿媳的钱财要逼儿子休妻,我媳妇人品好样貌好,我成废物也不曾嫌弃我,我娘我兄弟不肯为我治病,我媳妇为了给我治病抛头露面……娘你是不是儿子的仇人,我以后干不了重活只能靠顺娘了,你却让我休了她,以后儿子靠谁生活?您这是让儿一辈子打光棍吗?” 桃花娘一家子终于爬上山,还在喘气,半点都不累的四嫂先开炮了。 “江老太太,你这是将儿子往火坑里推啊!要是两口子合离了,多的是男人想娶顺娘,她现在可是咱们方圆八百里的女财神,江大郞就不一定了。” 腿都废了哪家闺女敢嫁?再说了,有老陈氏这样偏心的婆婆,只要脑子不进水都不会想着进江家。 桃花娘拍拍胸脯,喘了口气说,“老陈氏你这已经不叫偏心,你对你大儿子简直是没有心。” “不不不,还是有心的,狼心狗肺!” 老陈氏还来不及说话,就被连绵不绝上山来的村民吓住。 怎么回事?今天大郞请大伙吃饭? 老陈氏不知道她惹众怒,你想打破别人的饭碗,小心别人打破你的头。 “老陈氏你还要不要脸!”一个家中独子身体骨差,婆媳靠着顺娘的头花才将日子过得稍有起色的人家平日大声话都不敢,这会也勇敢地站出来。 “江大郞没断腿前,你将他一家子当奴隶,做得最多,吃得最少,你们家明明买得起牛,你却舍不得,那时还跟我说大儿子蠢笨,就要跟牛一样干活才好……在你眼里,只有小儿子才是人!” “二儿子是宝贝,田都没下过,大儿子当牛用!老陈氏你没良心啊!” “现在看人家日子好过,就想着让大儿子一家继续当牛马!老陈氏啊,劝你做个人吧。” “我怎么觉得老陈氏克儿子儿媳?”一个声音嘀咕着,却足以让所有人听到,“这大房一分家就发了,大房没分家时候,个个都饿得皮包骨……” 老陈氏气得发抖,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进来了,一人一句,她都快被吐沫淹死了。每回她一开口就被怼回去,她战斗力再强都骂不过一村子的人。 小陈氏已经偃旗息鼓,这场面看得她心怵。 “啧,里正那里还有契约呢,也不知外面的人知道江家二房这么贪婪,江二郞科举还能不能参加……”有脑子聪明的喃喃道,声音正好大到老陈氏听得见。 也别怪村里人倾向江家大房,人都是趋利附势的,顺娘让村里人做头花,春耕后闲着没事干的大闺女小媳妇老太婆可赚了不少,大家心里感激着呢。 江河一一谢过村民,他觉得跟村人一起做头花生意真是明智之举,瞧瞧这些自来水军,多省事啊! 老小陈氏哪敢跟半个村的婆娘们正面刚,狼狈地跑了。老陈氏恨极了这些管人家闲事的三姑六婆,心下发狠,等二郞考中秀才,村里人别想沾光。 村里人还真没想沾光,就连里正都隐隐后悔,现在他说话也没以前顶用,半个村子都在维护江大郞一家子。 几个主持分家的族老也抬不起头,桃花娘找人做针线绕过他们家,家中的女眷隐隐都在责备他们。 看桃花娘一家子就知道,这三天两头吃肉得赚了多少啊。 桃花娘大获全胜,得意洋洋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各位多谢啦!大郞说了他们家头花还在扩大生产,再让我帮着挑几家帮忙,今天帮忙说话的人家优先。” 特地上门帮忙的人家都快乐疯,有好几家激动得跟桃花娘打包票,下回老陈氏再过来找江家大房麻烦,他们一定第一时间跑过来,怼得她怀疑人生!就算打架她们也不在怕的! 晚上顺娘回到家才知发生了什么事,给江河泡脚按摩的时她一声不吭。 “别往心里去啊。”江河安慰她,“要是娘跟你要银子,你就说全部给我治腿,我跟老御医窜一下口供。”老御医看不上老陈氏,他只收一点诊费之事一直没传出去就可知其心细。 “哪里是因为这个。”顺娘眼睛有些红,“我是受不了人家说你吃软饭,靠女人过活。”这话恶毒啊,有哪个男人受得了这个!好不容易她的日子过舒心,怎么就有那么多人看不得别人过得好呢。 “这有什么,这说明我江河命好。”江河不以为然,作为一个孤儿,他上辈子可没被人少说,面皮厚是他的优点。 “夫君,我跟外人说头花都是您设计的……”这样就没人说他是小白脸。 “千万不要!我可不想被人笑。” 江河觉得他还是当小白脸吧,这可不是现代服装设计师大部分是男人且这职业十分高大上的年代。 顺娘眼中带泪,嘴角却带着笑,她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亲他一口。 江河蠢蠢欲动,生活要有大和谐啊。再说了,他虽然不重男轻女,可这年头有个儿子,闺女们的生活才更有保障。 第二天,两个妞妞发现娘亲脸红红的,时不时偷看爹,而爹呢,一看到娘就傻笑。 完全不明白是啥回事,但爹娘感情好她就放心,昨天奶过来闹,她们还真担心爹娘会吵起来呢。 农夫的童养媳22 江河估摸着短时间内老陈氏不敢上山,继续之前的计划请人来修补他心目中的别墅。 王老头来得很快,活儿非常细致,表面上是修整旧房子看起来却像翻新似的。 来修整房子前,家中女眷都让他一定要认真干,她们靠着顺娘也赚了不少银子的,得感恩! 王老头确实感恩的,家中富了不少,每个月可以多喝个两回酒,婆娘也不说啥,还特意酥了花生下酒。 小日子舒坦啊,江大郞一家子会做人,他们自然也知道什么是回报。 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顺娘没说啥,工钱虽然不变,伙食却是极好,一天两餐大肥肉,肘子红烧肉……吃得几个小伙眉开眼笑,干活时越发卖力,连围墙上都寻了尖头朝上的石头镶嵌上,保证不长眼的小偷会扯了蛋蛋。 桃花娘过来送头花时简直是大吃一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建的呢。 江家大房这是彻底起来了。 到秋天的时候,江河腿脚完全没问题,老御医暗自满意自己亲手做的宫廷御用药的药效,江河虽然不说完好如初,但只要不过度劳累到双腿,很多活完全可以干。 江河像正常人一样走路的消息传出去后,众人都感叹老大夫收钱贵是有道理的,要知道之前城里的大夫诊断结果都是江大郞以后只能瘸了,不愧是御医! 村里的女人们都为顺娘高兴,她一直没放弃江大郞,江大郞也感动于她的真心,现在两口子蜜里调油,作为一个女人,她们最喜欢这种浪子回头合家团圆的故事。 至于老陈氏,已经分家,自然不算一家子。 现在暗地里嘲笑老陈氏的越来越多,要是她不那么偏心,江河虽然不能下田,做些木工总能赚点银子,更不用说顺娘了,她现在可是方圆八百里的女财神……如果江家不分家,江二郞就算读到七老八十,江家也穷不了。 老陈氏后不后悔小陈氏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快恨死老陈氏,之前明明都说要合家,偏偏老陈氏作妖,舍不得那点养身的银子,想等江河腿好再提合家的事。结果现在人家顺娘有钱得很,日子过得比江家二房好多了,人家哪里还想合家的事。 小陈氏看着手上的伤痕落泪,上个月夫君回来没碰她,这个月索性说功课忙不回来,以前再忙他也要回家看看的……她知道,他是不想看到她这个变丑的妻子。 太难了,她一个女人实在太难!家中的活多到干不完,婆婆又变得刻薄又恶毒…… 小陈氏再一次体验到亲上加亲的不好之处,她的娘家也是婆婆的娘家,即使她回娘家哭诉,别人也只会当成自己家人闹矛盾,娘家人只会语重心长的让她尊重长辈。 如果嫁的不是表哥……娘家人肯定会为她作主吧。 “娘,我很快就长大。”二娃笨拙地拿着扫把扫地,“等我长大就能干活了,到时您就不用这么辛苦。” 小陈氏一把搂住小儿子,这是她艰辛日子唯一的安慰,大儿子已经被宠坏了,唯有二儿子…… 距离上次碰壁过了一个多月,小陈氏虽然想起江河的后盾——整个村的女眷心有余悸,可她不得不为儿子打算。 二娃这么孝顺聪明,他肯定是个有出息的。 “你想过继二娃给大郞?”老陈氏怒得跳起来,这都什么母亲,居然想着过继亲生儿子。 “不是,是等二娃将来成亲,过继他未来的孩子。”小陈氏绞尽脑汁终于想出这个法子,“娘啊,大伯一家子虽然不知道赚了多少银子,可我听村里人说他们家天天吃肉,那家底肯定不薄……只要大伯答应供咱们二娃上学,将来等二娃读书高中秀才就兼祧两房,二房生的孩子过继到大伯那里。” 老陈氏看着乖巧的二娃,这倒是好法子,大娃二娃都应该开蒙,可家中银钱不够,单是二郞读书就得精打细算。 若是大郞愿意送二娃读书,兼祧两房也是个好法子。 大娃气呼呼地跳出来,“不行!” “为何?” “别以为我不知兼祧两房是啥意思。”大娃生气地看着他娘,就知道当娘的都偏心小的,奶是这样,娘也是这样,“我也要娶两个婆娘,娘您太偏心了,只顾着弟弟。” 小陈氏气得仰倒,“你是江家长孙,是江家的顶梁柱!为江家传宗接代是你的责任,你知道兼祧两房是啥意思吗?这不是娶两个媳妇的事!” 老陈氏不高兴,“四娘,你对大娃这么凶干啥?大娃,你娘说得对,你身为江家的长孙,要保证江家的稳定跟延续,所以只能挑二娃……” “我不管!”大娃气愤,“我只知道以后二娃可以跟着大伯天天吃肉吃糖,我也要天天吃肉……” 小陈氏忍无可忍一巴掌打上他的屁股,“你就只挂念着吃,你没听到重点吗,重点是读书!你以为我想让二娃兼祧两房是为了吃香的喝辣的吗?我这是为了他的前程,你知不知道读书人的珍贵?二娃要是不读书,这一辈子也只能当个靠天吃饭的农民!” 大娃打了个寒颤,他忽然回忆起大伯跟他爹的待遇,如果将来二娃能读书他不能读,是不是他将来跟大伯一样,腿瘸了也没人理会?然后全家人会围着二娃转……更甚者,娘会觉得二娃更有出息,将江家分给二娃,就像之前分家,大伯几乎净身出户一样…… “我要读书!”大娃像杀猪般尖叫起来,“我也要被过继!” 江河看着打扮得干干净净的两个娃,大娃眼中的蛮横之色依旧,二娃倒是有了些变化。 再看看一脸“你能过继二娃的子孙实在走大运”的两婆媳…… 江河觉得自己太低估他们的脸皮之厚了。 二娃已经很久没上山,但他记得老房子,之前明明快成废墟,现在又崭新又好看。那个一直没解的问题又浮上来。 不是说女人都是赔钱货吗?大伯母赚了这么多钱哪里赔钱了?而且他身为珍贵的男孩却得担心将来没饭吃求大伯母收下他,到底谁是赔钱货? “那是不可能的。”江河拒绝,看着变得又干又瘦又黑的小陈氏,他嘴角浮起一个讥讽的笑,肯定是她的主意吧,不过这主意都想得出来,可想而知她日子过得多么凄凉。 “为什么?”老陈氏很想发火,可她不敢。门口站得密密麻麻的村民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仿佛大儿子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冲进来将她撕成碎片。 究竟顺娘帮他们赚了多少银子,让村民们跟闻着骨头味的狗一样。 “我跟顺娘去看过大夫了,大夫说顺娘生了二扭后没动静是因为身子亏得太厉害。”江河冷笑,“大夫也说了顺娘现在养得好,不久就会有好消息。” 小陈氏头一阵晕眩,怎么可能? 但为什么不可能,人家四十多岁都还能生,顺娘才二十多而已。 老陈氏不吱声,大儿子的言下之意非常明显,这是责怪她以前太苛待大房,顺娘太过辛劳才亏了身子…… 老陈氏很想为自己辩解,村里哪个婆婆不刁难儿媳,还有哪个婆婆不精打细算持家,哪可能让儿媳敞开肚皮吃。 江河不想理会老陈氏,反正他现在占了舆论上风,老陈氏想用孝道钳制他?不用他亲自开口,多的是自来水军喷得她怀疑人生。 村民们鄙视地看着老小陈氏,真是不要脸,难怪能成婆媳!瞧这大孙子都闹着要过继,还是读书人呢,这都什么教养! 小陈氏紧紧抓住二娃的手,只觉得人生无比黑暗,这日子何时到头啊…… 对上村民杀气腾腾的目光,老小陈氏拽着两个孙子灰溜溜走了。 “四娘啊,大郞一家子是靠不住了。”老陈氏叹气,大儿子真是对她冷了心肠,如果说怨恨也是种感情,大儿子对她的态度跟路人无异……这个儿子以后真的要当没了。 “等二郞中秀才吧。”老陈氏现在只能一心盼着小儿子出息,“二郞中了秀才,咱们家才能出头,到时大娃二娃肯定有银子上学。” 啊……现在是秋天了,夫君中秀才要等什么时候呢?小陈氏一片茫然,为什么每一天我都觉得这么难熬呢。 大娃没心没肺的去玩了,反正他没过继成没关系,弟弟也没过继成,奶跟娘可是有先例的,他要警惕她们偏心! 顺娘握住江河的手,生怕他伤心,“夫君,咱们今晚吃干锅兔子吧,你现在跟两个女儿去逮兔子好不好?” 两个女儿哒哒哒地跑过来,仰头看着江河,软绵绵地说,“爹,咱们想吃兔子。” “好,去拿工具,咱们掏兔子窝去!”江河没跟妻女说自己并不伤心,他沉思是想给亲爱的弟弟下套呢,小陈氏还是太闲了,还是忙些好,免得老有坏心思。 一个人的性格是不会变的,没分家前,小陈氏就经常挑动老陈氏对付大房,现在他相信老陈氏想对付大房,小陈氏肯定出谋献策。 农夫的童养媳23 老御医来收割药材的时候,村里的稻谷大部分都熟了,远远看去一片金黄,十分喜人。 “御医爷爷……”两只妞妞嘴甜极了,“我们想去拔土豆炖牛肉,可好吃了,一起去好不好?” 土豆?啥玩意? 老御医不明白,眼看着就要被两只妞妞拖着走,他赶紧拿出些自制的糖。 “哇,是薄荷味的糖糖,好甜啊。” 两只妞妞软乎乎地跟老御医道谢,笑容比糖还甜。 “咳,秋天气候干,这是润喉糖,多吃些也无妨。”老御医板着脸,眼睛却是柔和的。 蠢徒弟大牛撇嘴,以前不是没做润喉糖,老御医吝啬,蜂蜜少少,都一股药味,哪像这些特意做的,名头是润喉糖比普通的糖还要好吃。 “大牛哥哥,快点!拔了土豆今晚大妞做好吃的菜给你吃。” 大牛马上笑开,江大郞养两个闺女养得好,又白又可爱,像小仙女似的,嘴巴还甜,别说老御医受不了,他瞅着都想偷回家。 几人到了土豆地,老御医有些惊讶,这土豆地不显,之前他还没留意到呢。 江河今天跟顺娘在地里拔花生,看看日头,快到午饭时间,昨天家里杀鸡,吃了半只还剩半只呢,正好土豆也快成熟,土豆炖鸡多美。 “老御医来得正好,今天咱们吃点好的。”江河满面是笑。 当大夫的对新物种都感兴趣。老御医跟大牛看着一眼看不边的土豆地,这都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江大郞种的新鲜玩意?真是不懂事,自己都不了解的东西一种就是一亩。 大妞兴致勃勃跟爹找据说已经熟了的土豆,跟老御医说土豆的故事,重点是土豆的味道——老御医听得差点以为这是神仙才能吃的绝世美味。 “海商从海外买回来的新鲜物种?跟瓜一样?只是长地下?” 大牛也很好奇,江河才说哪棵熟了,他立刻用力拔。 “还是用铲子吧,哪里拔得出来……” 泥土哗啦啦的往下掉,江河马上闭嘴,他怎么忘记大牛当初折断他的腿时多么的干净利落。 老御医目瞪口呆地看着蠢徒弟□□的玩意,一株植物下七八个土豆,小的才婴儿拳头,大的半斤都不止。 江河将土豆摘下来,“嗯,还是被骗了,不是说一株有十几斤吗?”这株最多十斤,江河不大乐意,觉得系统骗了他,人家土豆最高记录一株有几十斤呢? 老御医口干舌燥看着这一大片土豆地,一株差不多十斤?这一片地得有多少? 来到江大郎家,大牛帮着师傅采摘药材。 “师傅,怎么了?今天恍恍惚惚的,这药材不是很好吗?”江大郞种药材还是很上心的,质量都很好。 “我在想土豆……” 大牛摸摸肚子,“师傅,您饿了?我也饿了。”江大郞家烧菜要半个时辰,他跟师傅索性先采药。 “蠢徒弟!” 大牛无辜地看向师傅,怎么又骂他蠢? 吃饭的时候,大牛格外喜欢土豆焖鸡,软糯不说,土豆沾了鸡肉的香味特别好吃。 他食量大,土豆炖鸡又满满一大盆,一看待客的诚意十足,于是高高兴兴的放开肚子吃。 老御医倒是分外喜欢酸辣土豆丝,爽口下饭。两个小姑娘的最爱变成拔丝土豆,头都不抬猛吃。 “今天那株土豆都在这?” “哪里吃得了这么多,最多拿六斤做菜,还有四斤多地上放着呢。大牛兄弟,你喜欢待会再去拔些拿回家,你也看到了,咱们一家子吃不了这么多的。” “待会要我拔两株。”老御医不客气地说。 老御医摸着肚子,好像吃太饱,这土豆哪是当菜吃的,分明能当饭吃,煮熟吃上两个顶上一碗饭。 吃完饭一群人腆着肚子当散步再次回到土豆地里。 “这些都还没熟。”江河挑着熟的土豆示意大牛来拔,“这两株差不多,再长也增不了多少重量。” 老御医将二十多斤土豆放药篓下面,上面还盖上药材,面色严肃的跟蠢徒弟回家。 当天晚上,几只信鸽从青云县飞出。 顺娘费力拎着一个桶进来,热气从桶中冒出来,隐约的药香弥漫。 江河赶紧接过来,“我腿现在全好了,哪里还需要泡。” “老御医说你脚是好了,但下雨下雪时会疼,多泡泡能预防。” 顺娘低头给他按摩穴位,“夫君,您是故意的吗?” “什么?” 顺娘顿了一下,抬头一笑,“夫君不喜咱们县太爷是吗?” 江河赞赏地看着妻子,“顺娘真是聪明呢,我就觉得县太爷过于沽名钓誉……”原文中顺娘命运为什么这么惨,江海要名声给顺娘掰了贞洁牌坊,县太爷非但不阻止还大肆赞扬。 啧,真有能耐靠政绩啊,政绩不显就使劲的刷名望,还是靠牺牲弱女子才得来的好名声…… 江河站起来穿上鞋子,又将顺娘按下去,把她两条腿塞桶里泡着,回忆了下她按的穴位,不轻不重的帮她按起来。 顺娘又是感动又是好笑,真传出去她让丈夫洗脚怕被卫道士打死,从来都只有女人给男人洗脚的,啥时候倒过来。 “我脚又没毛病。”她不好意思的挣扎。 “老御医不是说这泡脚药方除了怯风湿还可以缓解疲劳吗?”江河不管,将她的脚抓得死死的,“有好处咱们一起泡。” 顺娘看江河的目光专注又热切,罢了,夫君讨厌县太爷就讨厌吧,想跟县太爷作对就作对吧……她怕啥?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 秋收又要开始,老陈氏看着金黄色的稻田直发愁,又得请短工帮忙收割,这都得多少银子啊。 昨天还有村民说江河在山坡上拔花生,这么说的腿应该好了,那干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老陈氏按下心中的想法,大郞那冷冰的态度一再表明他不将她当娘,肯定不会帮忙的。 老陈氏压抑下内心的慌张,这几个月来老大就真的每个月只给她一百文钱,这点钱能干啥?他家天天吃肉也不知节俭点,这吃肉的银子省下来可以给二郞买几本书。 老陈氏心下暗自后悔,早知当初跟大郞不闹那么僵就好了……她并不后悔分家的偏心,只是懊悔自己该说点好听的安抚一下大郞,不撕破脸皮继续往来就行。 “老陈氏,你知道吗,你们家江河可不得了,县太爷来他家了。” “啥?” 老陈氏一脸怀疑,县太爷来了,找老大?弄错了,应该是来找二郞,肯定是走错地了吧。 她急急地跟在好奇的村民后面,县太爷日理万机,肯定不知道江家分家,他肯定跑错地方。 一定是二郞读书读得好,让县太爷知道,县太爷才在考试前来拜访的。 “县太爷跟一群人去江大郞家。” “好家伙,跟县太爷一起的都是精壮的小伙子,咱们县里的捕头可没这么神气。” “那群小伙子应该不简单,你没看到啊,县太爷对着那领头那个小少年恭恭敬敬的。” 妇人们最激动,“领头的少年虽然年纪小,可生得俊啊,跟仙人似的。” “不止他,那群小伙子都很俊。” “也不知他们成亲了没?” 老陈氏一声不吭的跟在好奇的村民后面,她现在已经不做县太爷来找二郞的美梦,因为领头的是老御医,他总不可能走错路。 农夫的童养媳24 然而县太爷一行人并没进江大郞家,全部朝着山上走去。村民们也好奇地跟在后面,江大郞山上不都种着花生黄豆吗?有啥好看的? 然后村民们不能上前,两个带着刀的捕头将他们全部拦住。 “此地禁入!” 村民们不敢跟官府对着干,他们只是茫然,江大郞家他们不经常拜访,但女眷领头花材料经常往来啊。这山坡土地贫瘠得很,兔子都没几个,江大郞也从未禁止过他们上山下山,为什么现在官府封山? 远远地,村民们垫起脚尖,江大郞一家可是认得出来的,穿着官服的是县太爷,还有一群精壮的小伙子在低头拔东西。 “这到底怎么回事?”老陈氏目瞪口呆地问,她没看错吧,县太爷拿着铲子在挖地上的东西。 “这到底怎么回事?” 好奇的村民问一个好不容易找到硕果仅存的大树立刻爬上去的黑瘦少年:“这县太爷在地上挖什么东西?老陈氏,该不会你们家地里有黄金什么的吧。” 老陈氏茫然,这坡地远又贫瘠,她从没耕种过,还真不知道这地里有啥,不过…… “如果有黄金的吧,那大郞就太过份了,他就是想独吞吗?” 老陈氏愤怒,明明知道二房日子不过好,这地原本属于江家的,就算有黄金也是两房平分,江大郞找来县太爷是怎么回事,想找靠山独吞金子?老陈氏愤然,她决定了,如果老大不肯将金子交出来她就去告状,县太爷又怎样,二郞可是读书人,去府里告状方便得很。 树上的黑瘦少年眯着眼,“不是黄金,圆圆的,褐色的,一大串的,好像是一种菜?或者粮食?也有可能是药材?”他从未见过这玩意,十分不确定地说。 “说不定是跟人参一样珍贵的药材。”有村民两眼发亮,“我之前可是听人说,老御医给了江大郞很多药材,这地里的药材肯定是江大郞一家子种的,也不知是啥玩意,能冶什么病这么珍贵,连县太爷都惊动。” 药材?老陈氏皱眉,这样就不好让老大让出一半好处,毕竟这是顺娘种的,地也是分给大房的。 两个看路的衙役终于忍不住插嘴:“这可不是药材,这是一种粮食,是江家大郞种的,咱们县太爷可高兴了,说皇上四十大寿的寿礼有了。” 众人倒吸一口气,这种的是啥神仙粮食,居然能给皇上当作寿礼! 哎哟喂,这江家大房种出的东西要送到皇上面前,他们觉得怎么这么不真实呢?说书人说了,皇上吃的粮食不用粪便这种肮脏的农家肥而是用上等泉水种出来的,吃的猪肉都是用上等粮食喂养的。 江大郞何德何能啊,居然种出给皇上吃的粮食!他们可从没见过他挑泉水种地啊。 江河挑眉,一群身材暴好,长相没一个丑的,眉宇间还带着傲气跟煞气的青年,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老御医的态度让他更慎重了些。 “我说老御医,你让他们帮我收割?”一看不是皇城里来的权二代,就是军二代,你让他们挖土豆?将他们高高供起来,好茶好酒备起来,再来串彩虹屁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啊? 老御医没好气地瞪他,“有人免费帮你忙还不好吗?” 江河愁眉苦脸,“我是担心土豆也没了。”瞅着一个个帅小伙像挖金子一样双眼放光,激动不已,怎么看都是他家土豆一去不复返的架势。 老御医拍拍他的肩,“怕啥,不会白拿你的。”上道啊,从头到尾都没问这些小伙子是谁从哪来,果然之前是装笨。 领头的少年拍拍手上的泥土,朝这边走过来,“你叫江河?这些都是你种的?” 江河行了个礼,“大人,种子是我买的,但种地是拙荆所为。”怪不得这领头的少年一直保持高冷,原来是处于发育期,一开口跟鸭子叫似的,嘎嘎嘎的。 老御医解释道:“他之前还瘸着腿呢。” 少年十四五岁,尚未长开,与其说俊不如说美,怎么看都是贵族世家用无数金银堆砌出来的贵族少年,是以褐色的泥土跟他雪白的双手对比得格外显眼,“你读过书?” 江河不卑不亢,“略识几个字。” 鸭公嗓少年早将江河祖宗十八代查得一清二楚,包括他那偏心娘及伪君子弟弟。他现在十分好奇,江河这身气度,眼睛不瞎都不可能当废物扔了,那江海究竟得优秀成什么模样他娘才无视大儿子。 已经挖了半亩地的土豆堆成山,少年眼神十分激动,他果然是有运势的,别人一听说有亩产过千斤的粮食出现都嗤笑不已当笑话,只有他抱着散心的念头过来,现在亲眼证实这至少两千斤的物种,史官肯定记录下来,他这第一个挖掘的人注定青史留名! 全部土豆挖出来,县太爷让捕头掘地三尺不让错过一个土豆。 “主子,全部称好了,共三千一百斤!” 县令是个四十来岁的白胖子,他擦擦眼睛哭了起来,“呜呜,上天佑我大齐,从此以后我朝没有饿死的子民了。” 江河十分贴心地递过一张干净的帕子,“这坡地不肥,其实亩产还可以更高的。” 县令哭得可大声,仿佛在为全天下百姓高兴,其实他这是为自己哭泣。 该死的老御医,直接将这事捅到皇上那,若是由他上奏折,这功劳就是他的……这天大的功劳啊,他进六部都没问题,还能文明全大齐! 还有这叫江河的农民,也太不懂事,你种出这么厉害的作物,早早禀报他多好,他还会昧下他的功劳吗?偏偏傻乎乎被老御医发现……老御医一家子都是从医的,白瞎了这政治资本! 相比起县太爷的浮夸,那少年就真心实意多了,他双手捧着全是泥的土豆,眼睛有些红,鸭公嗓哽咽,“有些神物,我大齐百姓有福了,只望天下再无饥荒!罗御医,多亏你……” “殿……大人,我这也是因缘际会,一切都是巧字。”老御医没好气地瞪了江河一眼,“这傻子还愁产量太高吃不完一直让我多带些回家呢。” 少年现在看江河无比顺眼,也不顾及自己的嗓音被所有人听见引来笑话,“江大郞又不是读书人哪懂这些。” “我看读书人也没几个懂,都读傻了。”老御医嘟囔着。 “主子,咱们立刻将这些土豆运往京城,皇上肯定很高兴。”一个青年建议道。 少年转过头来看向江河,“你叫江河,你立下大功了,不知你是否愿意上京城拜见皇上?” “大人,可这土豆是拙荆种的,我……” 一直保持沉默的顺娘赶紧插嘴:“种子是夫君买的。”夫君真是的,有什么好事总要挂她头上,也不想想拜见皇上是多大的荣耀,光宗耀祖啊!二叔就算考中秀才也不一定能见到知府,更别提皇上。 “你们两夫妻一块去!”少年意气风发,他敢说这是父皇四十年来最佳的生辰礼物。父皇一定乐意见到这两夫妻的,毕竟之后的播种还得靠这两人呢。 江河匆忙间只得将两个女儿托给桃花娘,并留了些银子,让她请人收花生黄豆。 桃花娘激动地打包票,向江河保证将两个小姑娘养得白白胖胖的,还有头花也不用担心,她会送到如意坊的。 里正无比失落,他已经无数次的想越过守路的衙役向这些大人物表明自己的身份,却被人无视。 他看向江河,懊悔得想跳河。他为什么会被江海的外表迷惑呢,若是他公正些,分家时不泯灭良心,江河现在肯定愿意抬举他一两分。 这些都是直接通天的大人物啊,他这一生肯定再也没机会见过这样的大人物。 几个族老更是肠子都悔青,这些日子他们一点都不好过。家里的女眷责备他们,村里的村民谈起他们就是讽刺,他们干嘛想不开被江二郞贿赂? 以后他们在村子里还有威信吗? 农夫的童养媳25 鸭公嗓少年不知从哪又召来一批士兵护送他们一行人进京。 顺娘紧紧抓住江河的袖子,实在太吓人。这群面色严肃、煞气满身的军士怎么看都不像是吃素的,肯定真刀实枪的砍过不少人。 对比之下,鸭公嗓带着去挖土豆的帅小伙更高大齐整些,看着也没这批士兵可怕。 老御医挤出笑容,“他们是来护送……土豆的!对,护送土豆的。” 领头的鸭公嗓少年摸摸鼻子,好吧,他成土豆了,成为土豆也不错,如果天下再无饥荒的话。 土豆被放在箩筐里,每个箩筐底部都放了——江河嘴角抽了抽,那是绸面的被子吧。 “马车有点颠簸,这样就不会弄伤土豆。”少年显然十分宝贝这些土豆。 江河发誓这一定是史上身价最贵的土豆。 马车十分舒服,躺下睡觉都没问题,车上还可以喝茶,茶壶的位置是固定好的,路再崎岖水都不会溅出来。 江河对少年的身份有了领悟。 老御医舒舒服服地伸着懒腰,“才离开京城两年感觉离开二十年以的……回去可得找老朋友聚聚。小子,我还以为你会拒绝上京城的。”心无大志,年纪轻轻就像个隐士恨不得当一辈子农民。 江河瞪老御医一眼,“我要是不离开,过不了多久老御医来看我就只能看到坟墓了。”远的姑且不说,单看县太爷就不是个心胸宽阔的。 老御医苦笑,“所以我这不是跟着你上京城了吗?放心,老家伙还是有一些人脉的,护着你没问题。”江大郞就一普通农民,亩产三千斤的东西哪里护得住,非但护不住,就怕有杀身之祸。 “那就麻烦您了。”顺娘柔声说,到时一家子定居京城还真得麻烦老御医。 土豆送到的时候,皇帝顾不上脱了衣裳千娇百媚的美人,生龙活虎的跳下龙床,美人气得头冒烟:究竟是哪来的狐狸精让皇上这么迫不及待? 江河再次证实自己的猜测,挖土豆的大多是皇宫的侍卫,各大世家特意挑出来在皇帝面前刷脸的,后来守卫的那批士兵才是真刀实枪上过战场的精锐。 “抱歉。”鸭公嗓太子有些不好意思,“为了安全不得不隐瞒。”一路相处下来,太子对江河评价很高,不希望他对此有芥蒂。 江河连摆着手以示不在意,他是真不在意,若是太子一路招摇说自己是太子,他大概早找个理由偷溜了。 盯着那山一样的土豆,皇帝两眼放绿光,这比一百个美人脱光光还有吸引人。 江河态度恭敬而不卑微,向皇帝介绍了土豆的种植条件,季节跟产量,还送上几张菜谱。 皇帝跟太子坐一起吃了一顿土豆宴。真不错,当菜可行,当饭更是可行。 “父皇,儿臣与江大郞走了一路,他是有才的。”太子向皇帝推荐人才,“果然民间有隐士啊。” 皇帝看着江河那不算英俊的脸,越看越喜欢,此人有运道啊,大齐这么多人,怎地就他找到并种出此等神物,“朕打算给你封官,进农部如何?” 江河猛摇头:“谢谢皇上,可小民没读过多少书,只会种田,只会当农民。” 皇帝更喜欢了,怎么会有这么谦虚的青年?看他态度不亢不卑的模样,言谈举止可不像没读多少书的模样,谦虚,实在太谦虚了! 皇帝当下决定让他管皇庄,他暗地里有个隐秘的念头,四十岁的生辰得了土豆这神物,江河这个人一定是吉祥物,他肯定会为他带来好运。 皇帝上位的时候旱灾严重,土地干裂得几乎寸草不生,所有人都怀疑他被上天所恶,这个皇位他坐得艰难啊…… 时间过去二十多年,皇帝还记得造成他差点下台的饥荒,当时叛军都快打到京城。虽然后来风调雨顺,但有心理阴影的皇帝比谁都重视老百姓的吃饭问题,眼下的国泰民安就是他的功劳。 皇帝摸着土豆仿佛摸的是绝世美人儿细腻的皮肤,有土豆这个大杀器在,他就能成为千古一帝,不信你问问古往今来有多少皇帝解决了粮食问题的。 江河不知道自己面对皇帝并不像这时代的人那般诚惶诚恐让皇帝印象非常好,他现在看着皇帝赏的金子心花怒放,这下好了,顺娘不用那么辛苦。 “夫君,你见到皇上了吗?”顺娘一脸好奇,“皇上是不是身高八尺,眼睛如雷电……” “你说的是人类吗?”江河无语,“民间的传言不可信的,皇上也是平常人……这么好奇就该跟我一起进宫的。” 顺娘当下腿抖,干笑着:“不成,我一想到进皇宫胃就抽筋想吐。”先前她太紧张了,一直想吐,担心冒犯天颜,只好待在客栈里。 “不过真的很遗憾,平常百姓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皇上呢。” 江河沉默了会,“娘子不用遗憾的,咱们以后还有机会看到皇上的。” “啊?” “我估摸着要在村里安安稳稳种田是不可能的,那就干脆给最粗的大腿种田吧。”亩产三千斤的土豆,以后单是好奇跟不死心还想看奇迹的权贵就能烦死他。 顺娘一脸不解,“什么?” “皇上让我负责一个皇庄,也就是说咱们以后的任务是给皇上种田。” 种田顺娘是不怕的,可给皇上种田? 他们一家子这是一步登天了?可是…… “土豆只是恰巧,要是咱们种地种不好怎么办?”顺娘腿又开始抖。 “别担心,皇上并没有期待咱们种得多好。”江河安慰她,“到皇庄种田不过是皇上给咱们家的恩典。”皇帝的意思十分明显,这是告诉权贵,江河是皇帝罩的,别打主意。 江河对皇帝有好感,翻遍史书,很少有皇帝这么重视农桑的。 “对,房子也不用买,咱们住皇庄。” 顺娘松了口气,家里这段时间是赚了不少,可在京城买房还不够,京城的房子怎么贵成这样? “不了,还是买吧,房子还是值得投资的。”江河想着皇帝给的金子,真是放哪都不安全,放钱庄还得给钱庄利息呢,还不如买房子。 金子闪闪的金光差点让顺娘晕眩,那些土豆就这么值钱?真的卖出了黄金价。 在京城买房子的钱有了!还有剩下的能买个铺子呢。 江河找中人寻合适的房子铺子。 老御医也不急着找老朋友要人情保住江河,皇帝就是天下最粗那根大腿,还找啥呢。 顺娘跟江河在太子派的人的陪伴下游览两天京城,皆心满意足。两人穿上合身又气派的衣裳,给女儿跟村里处得好的邻居买了礼物后,打算回村里接两个女儿过来。当然他们这么折腾还有个原因,衣锦还乡啊,一定要回去嘚瑟气气老小陈氏,顺便气江海,最好他考不中。 “回个屁!顺娘怀上了。”老御医骂道,“都生两个了还这么粗心!” 江河惊喜过后赶紧定下一个各方面都不错,当然价格也非常美丽的房子,这会也顾不上价钱,拎包即可入住的房子才是最重要的,又匆忙买下一个婆子伺候怀孕的妻子。 然后他还想磨蹭,结果被老御医赶走,在太子派的几个士兵的陪同下一路狂奔回青云县。 江河回到村子时,全村人夹道迎接。 “江大郞,皇上长啥样?” “皇宫是不是到处是黄金?低头就能捡到银子?” “太子长啥样?听说太子长得跟天上的神仙似的……” 江河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尤其是看到远远就躲着的老小陈氏,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回答得更嘚瑟。 “皇上啊,那真是无比的英俊,身高八尺,目光如雷……” “皇宫不知是啥做的,阳光一晒亮闪闪的发金光……” 村民们睁大眼睛,半点怀疑都没有,还真觉得皇帝就该长这样,皇宫就该是黄金做的。 几个士兵憋住笑,一路上他们也知道江大郎,这就是个有趣的人。 好不容易告别热情的村民,江河搂着两个闺女朝桃花娘家走去。 桃花娘瞅着那一堆礼物,有些晕眩,这些都是从京城带回来的?这得多少钱啊……啥,这里还有皇上的赏赐?哎哟喂,不就帮带十来天孩子而已,她拿着手抖啊。 两只妞妞看着没半点不妥,依旧天真活泼,吱吱喳喳像小麻雀般诉说对爹娘的思念。 “娘要有小弟弟了?” 江河组织着措辞,二胎——不,三胎教育不可避免,一定要对前面的孩子一视同仁,告诉她们爹娘的爱是一样的…… “哇,好高兴啊,我们要有小弟弟了。”这是二妞的小奶音。 “以后我们就有倚靠了。”这是更懂事的大妞。 好吧,心理干涉没必要,江河忘记这是古代,女子出嫁后还得看娘家兄弟给不给力才能活得顺心的古代。 “咳,不一定是弟弟,也可能是妹妹。”重男轻女可要不得。 两只妞妞沮丧会,又提起精神来:“没关系,是妹妹的话咱们就一起做头花。”她们赚了很多小钱钱呢。 两只妞妞商量着给未来的弟弟或妹妹带什么礼物,江河带几个士兵去休息。 山上的花生黄豆全都收割好,堆在粮仓里像小山一样。 江河有些可惜。路远,带不到京城,只能送给村民。 农夫的童养媳26 江河回来了,桃花娘便带着小桃花和儿媳过来对账本,同时带来很多消息。 “啥?江二O不能上场?”江河装出目瞪口呆的模样,他让人将江海的消息捅到小陈氏那,现在是收获果实的时候,可惜没能亲眼目睹。 “江二O读书读傻了,去怡红院找什么红颜知己。”桃花娘不屑,“那些读书人脑子都有病,办诗会就办诗会,非得请青楼女子作伴,还口口声声赞美她们有诗情有才华,不沦于俗套。我呸,自古以来你看哪个大人物娶青楼女子为妻的!” “呃?江二O想娶青楼女子为妻?”江河给桃花娘续上茶,眼睛扫向跟小桃花玩得无比开心的两个妞妞,天气真好啊,心情也情不自禁跟着愉悦起来。 “不是,他想纳妾。”桃花娘声音里都是不屑,“小陈氏是不好,人不够美,性子跟老陈氏一样,尖酸刻薄又自私,但小陈氏对江海好吧,江海出身农家半点活都不干,小陈氏呢,累死累活,上山砍柴,拔草看田……一天到晚没个歇息的时候,就指望着江二O考中秀才……结果他还没考中呢,这异想天开要纳妾!唉,男人啊,能有什么好东西。”想到江河也是男人,桃花娘赶紧说,“我说的可不是你,你对顺娘可是一等一的好。” “我以前也对顺娘不好。”江河丝毫不介意,“后来腿瘸了才发现她是全大齐最好的女子。” “顺娘确实好,大O啊,婶知道你现在有本事了,也知道这话不该我来说,但顺娘不容易,你也别学你二弟纳什么妾……” “婶啊,我就算给皇上种田那也是个农民,有啥本事啊。”江河十分清楚自己的人设,他这辈子就是个种地的农民,“咱们农民纳什么妾啊。” 桃花娘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江河都见到皇上了还想着跟顺娘踏踏实实过日子,确实是个好的。 桃花娘继续谈论江家那一堆破事。 小陈氏发现江海所谓传扬才名的诗会就是跟青楼女子鬼混后,整个人都崩溃了,她闯入诗会,逮住江海的红颜知己就开打。 不要小看一个上山砍柴、下田挥锄头、拎大桶猪食的女人,那群战斗力还不敌两只鹅的文弱书生真是拦都拦不住。 江海失了脸面,再加上实在受不了小陈氏这泼妇模样,连说要休妻娶红颜。 小陈氏心都凉透,愤怒之下不再针对女人,专门朝江海脸上抓。 “也是江二O倒霉,这不摔倒了,摔疼哪不好,偏偏摔伤手,这回的科举就别想去了。”桃花娘有些幸灾乐祸又为小陈氏不值,“江二O这下子更理直气壮的要休妻,老陈氏也愤怒不已,她就指望江二O这回中秀才呢,当下将小陈氏赶了出去。” 江河垂下眼,声音幽幽,“不是说婆媳胜母女吗?我还以为她们亲上加亲无比亲热到永远呢。” “自古婆媳不是天敌也成不了亲母女。”桃花娘连连摇头,她算是个好婆婆了,家里也一地鸡毛鸭血呢。 “小陈氏现在回娘家了,她日子可不好过,婆媳娘家都是一家子,这婆婆又是姑妈,谁会站她这边。”桃花娘叹气,“今年皇上四十大寿,考秀才比之前容易,今后怕是没这个好机会……下回江二O考中秀才还好,要是考不中,母子都耿耿于怀,小陈氏这辈子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考中了也没好日子过。”江河冷不妨说,“即使考中二O还是会遗憾为何不早两年,再说了他现在没考中就想纳妾,只怕考中后更是花花肠子。” 桃花娘不由得张大嘴巴,“这么说小陈氏还不如和离呢。” 江河没出声,小陈氏聪明的话就不要跟老陈氏江海搅和,小陈氏自私刻薄,但还不像江海这般泯灭良心……小陈氏真的要留在江家,之后日子无疑是地狱模式。 当然即使小陈氏想开了要和离,也没什么好下场,她这年纪这长相,还能改嫁谁?不是找女人带娃的鳏夫就是有怪癖的老头……总之都讨不了好。 至此,小陈氏算计他一家子的事告一段落,一个未来一眼看得到边的人,江河实在没兴趣再去折腾。 至于江海,他不会动手。 死算什么,一辈子看着自己看不起的大哥飞黄腾达,一步登天,自已汲汲营营却是镜花水月,这才是最煎熬的。 啧,都帮皇帝种田了,就算是农民也是天底下最牛的农民,将一个秀才名额摁下去,这点权利还有的。 江海看着自己肿成香肠的手,不住埋怨:“娘啊,表妹太恶毒了,我一定要休了她。” “休了之后呢,两个孩子怎么办?”老陈氏没啥精神气,自从江河进京后她就一直失眠,跟人说话不像之前像炮仗似的随时会炸,但更阴森了,听着就起鸡皮疙瘩。 “香雪文雅贤惠,温柔可爱,她一定能当好后娘的。”江海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虽然他从未向香雪提出来,但他深信他们心意相通,香雪一定愿意跟他一起照顾两个孩子的。 “不行!”老陈氏最近更瘦了,眼眶深陷,看人的时候仿佛两簇鬼火,“二O,你是读书人,走的是科举之道,你可知道娶个青楼女子对你前途半点好处都没有……日后你与同僚谈起妻儿,你有脸说自家妻子出身青楼吗?” 江海被美色迷昏的大脑这才清醒了些。 也难怪,他最近天天沉浸温柔乡,将快忘记科举,哪还记得科举最需要名声?他若是娶了红颜知已,这辈子怕是没出头之日。 “香雪说她不会为妾的。”江海苦恼,随即又振作精神。没事,只要他跟香雪说小陈氏只是个摆设,只有正房的名头而已,她才是真爱……这样香雪一定会乐意为妾的。 老陈氏越来越清醒,以前她一直不愿意从美梦中清醒过来,硬是要全天下人都坚定的认为小儿子是天才。其实不是没人怀疑并提醒过她的,只是她不乐意清醒过来…… 她引以为荣的儿子在备考时天天跑青楼…… 她一直以为是天纵英才的小儿子其实根本就没那么优秀。 老陈氏不想怀疑,但怀疑的种子在她心上飞速生长,她低头掩盖住复杂的眼神,说话更有条理也更清晰,“青楼女子想从良不易吧,问了赎身银子了吗?” 江海顿时蔫了,“问了,要三百两。” “二O,从分家起,你一共参加了十场诗会,每场五两左右,还有你平日的花销……家里的银子还有多少你可以数数。”老陈氏压抑着怒火,早知道二儿子所谓的诗会就是跟青楼女子游玩,她一文钱都不会出!她没文化,可也从来没听说过哪个跟青楼女子来往密切的书生能有大出息的。 江海数了数银子,脸色大变,家里还真没银子。分家时他觉得江家还是挺富的,他亲娘他清楚,肯定还藏了些银子,但他数了数自己的花销,就几个月他就花了近上百两银子。 江海的额头冒汗,娘指望他这回一举考上秀才,这样不用担心以后的问题,可他将银子花完…… “二O,后年你还要去赶考,家里已经没多少银子,就算将今年的粮食卖了也不够你读书。”老陈氏也怪自己,她恨大儿子不讲亲情,越是恨大儿子就越觉得要多投资小儿子,是以小儿子一要银子她眼睛都不眨就给了,多打听打听小儿子银子的流向多好。 “秋收的时候娘请人收割,比春耕还贵,为了省点银子,四娘都被我逼着下田……”老陈氏不想多说,“你要休妻也可以,家里的活你来干吧,现在全家的嚼头都在田里,没人干活别说科举,你连饭都吃不起。” 江海拦住老陈氏,“娘,我们家是没银子,大哥家……” 老陈氏勃然大怒,“你有脸你就去找你大哥!你以为娘没去找过他吗?娘找他一回,全村人聚一起骂娘一回!” “娘,当初分家的时候你太无情,你若和蔼点……” “你这是在怪我?”老陈氏心都凉透,“我这是为谁?我这是为了你!为了你能考中秀才,为了你出人投地!全大齐人都可以骂我没良心,就你不行!” “娘,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可若是您本身是个公平仁慈的母亲,大哥也不会这么绝情……”江海不乐意了,分家的时候他可没有逼他娘将全部家产留给他,他是暗示了但他娘可以不听的。 老陈氏顿觉天晕地旋,报应啊,这一切都是报应! 早就该知道,单是看小儿子秋收时跑得比飞还快,将所有累人的活丢给母亲妻子就知道她这个小儿子多么的凉薄。 然而现在太迟,大儿子对他这个当娘的早就死心,她那一直孝顺的大儿子……亲自被她扼杀了。 江海气愤地离开家,暗自盘算着能不能从大哥弄些银子,皇帝的赏赐肯定丰厚,一定有上千两银子吧,他也不贪心,大哥给他个五六百两就心满意足。 小陈氏已经在娘家呆了好几天。 刚开始的时候家人还会为她说几句话委婉暗示她回婆家,后来实在不耐烦,弟弟跟弟媳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四姐,你什么时候回去?”同样为读书人的二弟面色不好看,“姐夫不就到几回青楼而已嘛,这读书人下青楼是风雅之事,逢场作戏懂不懂?你跟他道个歉,我去说和一下……” 二弟妹也劝她:“四姐,你婆婆是你姑妈,一家人有矛盾关上门还是一家人,你就别拧了。”家里有个黑着脸仿佛人家欠她几百两的大姑子,她是真的烦得不行,都嫁出去的人,这回来白吃饭也不是个事啊。 “四姐……”陈二O看她的眼神十分鄙视,“不是我说你,若是有人科举前害我受伤上不了考场,我早将那人打死!姐夫对你已经够宽容。你瞧瞧你,长得不好看性子这么差还不爱梳妆打扮,哪个男人受得了家里的是只黄脸婆……” “江海去青楼一次花掉好几两银子。”小陈氏伸出粗糙的手细看,以前这双手也很白皙细腻的,“买一个十岁左右的丫鬟十两银子,买一个三十岁的婆子十五两银子,买一个能干的壮汉二十五两银子……” “你说这个干嘛?” “如果江海将花在青楼的银子省下来买下人干活,我的手就不是这个样子。”小陈氏冷漠地看着他,“我不用每天早上打猪草砍柴,下田拔草捉虫……不用干活我也可以天天梳妆打扮,根本不会变成黄脸婆!” 陈二O有些不自在,“说这个干啥,你不过是辛苦一段时间而已,姐夫考中秀才你就享福了……唉,这个机会被你破坏,今年姐夫是最可能考中的一年啊。” “分家后他一有时间就去青楼找贱-人,他会考得中?”小陈氏冷哼,“就他那狼心狗肺的,还没考中就想着休妻,考中了我还有好下场?” 女人怎么就纠结情情爱爱的,对男人而言前途才是大事,青楼女子不过是调剂! 陈二O终究是不耐烦:“都跟你说了青楼好些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读书人与她们往来是宣扬才名的风雅之举,这天底下哪里消息最灵通,当属青楼!读书人都清楚与青楼女子交流只是逢场作戏……” 小陈氏冷哼,“你也是读书人,你肯定也觉得去青楼很风雅?去了几回?” “不多,就两回……” 腰间传来一股锐痛,陈二O倒吸了口冷气,看向暴怒的妻子。 “陈二!”陈二嫂怒火冲天,“你给老娘去死!老娘为你生儿育女,省吃俭用,晚上熬红眼睛做女红赚钱给你买纸笔,你居然还拿钱花贱女人身上……你对得起我吗!” 小陈氏冷眼旁观娘家鸡飞狗跳,果然她弟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这下子小陈氏的爹娘也容不得她。 “四娘,你看你弟的脸都被挠成什么样?”小陈氏的娘面色难看,“你还是先回去吧,跟你姑妈和你表哥道歉。” “就算是下跪你也得求到他们的原谅。”小陈氏的爹死死盯着女儿,“这些年若没有你姑妈的支持,你弟哪读得起书?” “就因为要靠着江家,所以二弟一直瞒着我江海找女人的事对吗?”小陈氏最恨她弟的就是这点,别人的弟弟都护着姐姐,她的弟弟帮着插她一刀! 陈二O摸了摸被挠花的脸,“都跟你说了这是逢场作戏……”他考童生就考了好几回,读书没姐夫有天份,科举上还得姐夫帮忙解惑呢,最重要的是没有江家的支持,陈家的家境可供不起他读书。 小陈氏惨淡地笑了,她一直以为她虽然是女子,但父母疼爱,弟弟维护,婆家和睦,夫君敬重……原来这些全是假的,她跟全天下的“赔钱货”没有任何区别! 小陈氏的娘移开眼睛装作看不见女儿的痛苦,“总之,你就算在江家作牛作马也要求得你婆婆跟夫君的原谅,咱们家离不开他们的帮助。”她还想着二儿子考中秀才,陈家改变门楣,到时她可以当个老封君,进出有丫鬟伺候享福的。 “江家没银子了,只怕以后二弟读书得靠自己。” “啥?” “不可能!” “怎么会没银子?!”陈二O惊得都破音。 分家时明明有九十两,就算分了大房二十两,那也还有七十两,更别说姑妈爱藏东西的性子,私底下肯定还藏了点。普通一家六七口人在乡下地方一年花不到十两银子,江家这么富有怎会突然没银子? “你想也知道,青楼可是销金窟,这诗会上出现的青楼女子都是免费的不成?一次诗会得花上几两银子吧,更别说江海还要为他的红颜知己送礼物……”小陈氏恶意地笑着,十分满意二弟的脸变了个颜色,“你是读书人,这么简单的计算应该会吧?”啧,她以前怎么会觉得二弟前途远大,分明跟江海一样――不,比江海更蠢! 陈二O嘴巴发苦,他他……他不过是想讨好表哥,所以才对他找青楼妓子一事隐瞒不说,哪知现在害苦自己,他这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江家没银子了,哪里还会支持他读书。 “这世上是有报应的!”小陈氏只觉得痛快,“你若早日与我说,我撕了江海,就算他手一样受伤,还赶得及痊愈下场,江家的银子也不会被他霍霍完,婆婆也还有能耐支持娘家……你以后只怕读不起书,你害了我,害了姑妈,害了江家,也害了你自己!” “你去哪里?”小陈氏父母忙叫住女儿。 “不是说跪着都要让婆婆夫君原谅我吗?我这就回去跪着!” 小陈氏出了门,只觉得悲凉,一切都是有报应的…… 二弟有了报应,婆婆分家偏心也有了报应,江海也有报应,她的报应早就来了……但她有预感,只怕所有人的报应只是个开始。 对于江海的异想天开,江河的反应是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胡子多久没刮?长得不美想得倒挺美的! 跟脑残废什么话,直接让拿刀的侍卫丢了出去。 “大哥大哥!我以后一定努力读书中秀才考进士,为江家改变门楣,光宗耀祖的……”江海不死心地拍着大门,“只要你给我银子为香雪赎身……五百两,不,四百两就可以了,不然三百两?” 江河冷淡的声音传来:“不用你,我就可以让江家光宗耀祖!还有,江家不用改变门楣,我觉得农户也挺好的。” 江海正想激动的辩解,若是当农户好就不会有那么多农家子拼命读书想鲤鱼跳龙门……不对,大哥是给皇帝种田,就算是农民也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农民。 “我这二弟快成废物。”江河对侍卫说,“身为农家子读书不易还不懂珍惜,满脑子都是女色,没救了。” 侍卫见识多广:“这样的人最是能折腾,您最好防范一番,您现在是为皇上办事,最忌家人拖后腿。” 江河考虑了一下,古代操蛋,一人失足,全家名声跟着臭,一个宗族的名声都跟着不好听……江海这个尿性以后绝对会连累他。 本想着让他自生自灭,让江家一家子狗养狗去的,现在还真不能这么做。 老陈氏是没良心,说出去人人都同情他,但在这个讲究孝道的时代,他真敢跟老陈氏断绝母子关系肯定被人戳骨头骂…… 唉,别人虐我千百遍老子还得待她如初恋…… 算了,不能一棍子打死或完全割裂开来也没事,活着照样受罪!江河心下打定主意,反正有江海这般没人性的儿子在,老小陈氏以后日子可不好过,他只要面子上做得好就成,天底下外表光辉灿烂、里面是烂棉花臭肉一团的事儿多得是。 农夫的童养媳27 江河大办流水席回馈乡里,还请了位当初没参与江家分家之事,且平时名声极佳,可以说过于古板不受里正喜欢的族老上主桌。 众人你拿几个鸡蛋、我带一斤米,拖家带口到山上吃流水席。 里正心里苦,江河这一连串操作让他在村民心中没了威信,他这里正快做到头。 知道江海闹出来的事后,里正深恨自己眼瘸,都快上场了还跟青楼女子搅和一块的能有什么前途!都怪自己被他那张人摸人样的脸给骗了! 大鱼大肉的菜让村民们吃得一本满足,但还是心里挂着事。 江河给皇上究竟种的是啥粮食啊?你看皇上不但特意让侍卫送他回乡,还将他的未来都安排了。他们也没那么大的野心想得到这粮食,这可是皇上专用的呢!他们只是好奇这粮食长啥样…… 桃花娘心情舒畅,江河感激她之前为顺娘所作的事,已经给她家安排好前程,以后她家肯定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人家。 古板的族老在大伙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咳了一声站起来。 江河将之搀扶到最前面,站一旁表示支持。 “江大O为天下百姓种出神奇的粮食――土豆,亩产三千斤!最重要的是这粮食还不占良田,山坡沙地都可以种!皇上四十大寿生辰就用这新奇的物种做菜,据说非常美味,有如王母娘娘蟠桃宴上才有的佳肴……众多世家贵族跟皇上求这神仙粮种,皇上当赏赐发给功臣,一家才发了一点点。哦,好些世家开了价,一斤一百两都没人卖……” 村民们听得心跳快如奔雷,这一斤一百两……他们要是种上一斤,全家人几年都不用干活了,这哪叫土豆,这叫黄金啊。 “总之,江大O偷偷给咱们村留下种子,每家每户可拿一斤……种植方法也教与老朽我和桃花娘家,到时一起教与大家。” 全村人哗然,激动地看向江河,好些老人呜呜的哭出声,恨不得给江河下跪。 好人啊,他们村真的要鸡犬升天了。 江河接过族老的话头,实话实说:“诸位,这土豆今年种子太少,所以才一百两银子一斤,过几年大家都种开了价格就便宜下来。一斤种子大概能有十斤的收获,全大齐这么大,各地都需要土豆种,所以明后年种子都可以卖个高价,当然一斤百两不可能,但一斤十两银子还是可行的。我估计大概三年后,土豆就能广泛种植,到时就不值多少钱,大家也可以放开肚子吃了。” 村民们眼睛里都是憧憬,神仙滋味的粮食,他们也想吃看看。 数学好的村民更是盘算起来,明年收获十斤,拿出一半去卖也有五十两,后年进一步扩大生产……哎哟喂,他们只是种个地也能种成富翁啊。 里正跟几个主持江家分家的族老心里发苦,从江河手上拿过土豆种时恨不得捂住脸,幸好江河没说什么,脸色正常,不然他们真的一头从山上跳下去摔死算了。 里正摸着手上的土豆,长叹口气,看来他这个里正也做到头。算了,好歹有这神奇物种,好好种日子不会差到哪去。 江河望着自己的荒野风别墅,真是太舍不得。 他分出两间房让桃花娘挑一房人住进来,防止房子没人气容易坏,他还打算老了回村里养老呢。 至于这小山,有了土豆后山坡地也成宝,他拨出一部分土豆给村里人耕种,以后村里有读书上进的孩子,这地里的产出当助学金。 这也是防止有人说嘴,比如说他不顾乡里啥的,这年头宗族势力大,他深觉自来水军得养起来! 该办的事都办完,江河打算出发,然后某天深夜他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弄醒。 “大O,你开门啊!是娘错了……呜呜呜,大O,救救你侄子。” 这声音…… 老陈氏! 江河赶紧开门,这三更半夜的肯定出事,他办流水席,老陈氏没脸出席可这回哭着拍门求救肯定有什么事情不妙。 老陈氏头发乱糟糟的,暗淡的灯光下都看得出来脸色憔悴蜡黄,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怀里的孩子。 “二娃!怎么回来?你的手怎么了?” 江河赶紧叫侍卫中擅长包扎的过来看看,还吩咐其中跑得快的一位骑上马去寻大夫。 “这是刀子砍的?都见到骨头了……”那侍卫拿出金疮药,“先止血,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影响。” 二娃的脸白如纸,仿佛惊骇到哭不出来,眼睛都是呆滞的。 “二娃,大伯在这,二娃?!”江河虽不喜江家二房一家子,但还不至于恨一个孩子,当下轻声哄起二娃来。 “这是惊吓过度失魂了。”侍卫检查后说。 老陈氏捂着脸一个劲的哭,江河也不理会她,温柔地抱着二娃轻哄。 “二娃不怕啊,大伯在这,妖魔鬼怪全部退散……” 良久二娃终于哭出来,众人都松了口气。 老大夫也被侍卫请过来,老陈氏抹着脸,她也不知怎么回事,按理说遇上这事她应该去找老大夫的,结果满脑子都是大儿子的身影。二娃受伤的刹那,她觉得天晕地旋,绝望得想死,现在才缓过来。 “骨头没受伤,好好治以后不影响下田……”毕竟下田需要力气不是什么精细活。 “读书写字有影响吗?”老陈氏忙问。 “这个……”老大夫脸有难色,“这个说不准。” 老陈氏一屁股跌地上,直拍着地面哭,“我昨日接了大娃二娃去隔壁村的私塾,林秀才说大娃记性不好,驽钝,还不定性,不肯收他。又说二娃资质不错,是读书的料子,就收下二娃……” 江河愣了一下,一般夫子说这话都是暗示孩子品性不好,老陈氏居然没听出来。 老陈氏哭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抓住江河的衣服就要跪下。吓得江河先跪了,妈的,真被老陈氏跪他传出去他不用做人。 老陈氏被儿子架住了跪不下去,只得泪流满面的求他,“大O啊,这都是报应,是娘的报应!娘分家的时候就该想到不公正才是败家之源……大娃担心二娃会读书,将来全家子的资源都留给他,再过十来年后的分家就如同现在,二娃得了全部,他就像娘打发你一样只给点银子就净身出户,所以拿刀子要砍二娃的手,说什么大家都不能读书,分家就不会不公平……” 老陈氏哭得绝望,对着天哀嚎,模样可怜极了,“造孽啊,都是我的错!江家败于我之手啊,我老陈氏对不起江家的列祖列宗!老头子,我对不起你啊……” 一个机灵的侍卫在江河耳边说了几个字,江河面色一凛。 老陈氏有轻生之念,特么的是想死他面前,将江家的事丢他身上,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二娃的手可以治好。” 这句话将想一头撞死在墙上以强迫大儿子接手负责二房的老陈氏救了回来。 江河当作没发现,“老御医最是擅长治骨头,再说二娃的手还没伤到骨头呢。”江河安慰地摸摸二娃的头,轻声哄道,“二娃不怕啊,大齐多的是左撇子,就是用左手写字的人,朝廷可没说科举时不能用左手,方大哥你说是吧?” 姓方的侍卫点头,“咱大齐最出名的大儒中有位姓李的,他最有名气的地方在于左右手皆能书写,左手善画右手善书,士林中大部分人都知道,皇家都以收藏他的书画闻名,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二娃看看自己被包起来的右手又看看完好的左手,真好啊,两只手都能使用的人……二娃眼睛里都是希望。 “二娃,既然夫子说你资质好能读书,那就好好读,你读书的费用大伯包了。” 老陈氏睁大双眼,心里生起了希望。 读书能掏光一个家庭的家底,大儿子既然这么说,以后她就不用担心二娃的读书费用。 二娃也不敢相信,“真的……吗?”大伯多讨厌江家他很清楚的,他奶做的事有多过份他也清楚,他一点都不奇怪大伯恨二房。 “是真的。”江河肯定地对他说,“你大伯母怀上了,说不定是个弟弟,将来他也要读书,这官场复杂,单打独斗可不成……” 二娃激动地说:“大伯,我一定努力,将来当弟弟的好帮手。” “互相帮忙就成。”江河不忘警告他,“只是千万别像你爹,这诗会啊邀请青楼女子什么的可不是读书人应该做的!方大哥,你告诉二娃,咱大齐爱跟青楼女子来往的大儒有多少?” 方侍卫无奈地看江河一眼,这不是转换概念吗,“一个都没有,大儒都很爱惜名声的,连纳妾都极少。”当官的人中倒是一堆,当上官了就附弄风雅养青楼女子忘记家中的黄脸婆。 老陈氏并不知道大儒跟一般读书人的区别,羞愧得头都抬不起来,前些日子她特意去城里的书院跟夫子打听江海的学习,夫子告诉她,江海松懈得厉害,就算手没伤也没太大考上的可能性。 就因为这样,她才打算培养下一代的,哪想到大娃这么丧心病狂…… 老陈氏心里发苦,这当家的果然不能偏心,两个孙子,她平时更偏心大娃些,毕竟是长孙,哪想大娃从根子就坏了。 大娃恶狠狠地说:“现在的我就是未来的大伯,现在的弟弟就是未来的爹,我不想成为被舍弃的那个有什么不对?如果有不对就只能怪奶,奶太偏心读书人!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大伯现在出息了,怎么我将来不会有出息……我可不像大伯,若是我被抛弃,我就不认你们所有人!” 老陈氏悲从心来,眼泪又流下来,大娃这是挖她的心啊!是不是被偏爱的都有持无恐,就像二O,就像大娃……越是被偏爱就越是贪心不足。 “大O,以后娘再也不偏心了……”老陈氏擦着泪,小心翼翼地看向江河。 “娘,我的心被您伤了一次又一次,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江河忍住鸡皮疙瘩说着恶心得不行的台词,“身体上的伤容易治,心灵上的伤没有药啊……以后儿子不会有多少机会回村,但二娃读书的钱跟您的抚养银儿会让人送回来的。” 江河不会原谅老陈氏,因为她并不是因为自己做错事后悔,她是因为意识到大儿子飞黄腾达二儿成不了材后悔,如果江海真的考中秀才,就算老陈氏明知大房被吸干骨髓都不会后悔的! 老陈氏悔不当初,一直捂着脸哭。 二娃已经冷静下来,他对着江河行了个大礼。 “大伯,我知道奶做错了,我爹娘也做错,虽然我还小,但我也从中得了好处,所以我也对不住您。” 江河静静地看着这个原本只会跟大妞二妞抢吃的孩子一夕之间长大,孩子总要经历挫折才会成长,二娃成长的代价太大。 “我知道江家名声不好,奶跟我爹娘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能报答伯父的就是好好读书,约束家人,让他们不至于拖伯父的后腿……”二娃小小的脸很坚毅。 “记住你的话。”江河此刻并不将他当孩子,而是当成一个大人,“我并不想大义灭亲,若是江家做得太过份,我不介意亲自料理江家!你知道的,我将来是为皇家做事,多的是人想抓我的小辫子,我不能留下那么明显的弱点……”江河半是恐吓半是认真,“你向上走的高度决定你在江家的话语权,想让江家都听你的,你就得努力读书。” 二娃额头流汗,他知道大伯并不是说说而已,他慎重地点头。 古代的孩子真是早熟啊,六岁的孩子就有这样的见解,天不亡江家,他本以为江家没救,结果出现一个二娃。 老陈氏紧紧抓住二娃的左手,方才大儿子给了她最后一个建议,如果她还想江家平稳,她必须要公平合理的处理大娃的事。 老陈氏在大儿子派来的侍卫的陪同下回到家里,二儿子江海还沉浸在酒中,自从他上回去找香雪,得知香雪乐呵呵地跟着一个富商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清醒过。 大娃吓得发抖,躲在厨房里哭。 他也没想到自己那么大胆,当时一股气上头他冲动,冲动过后他吓得不行。 奶跟娘的眼神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好可怕。 老陈氏将大娃拽到爷爷的牌位前,喝令他跪下。 “今天对着你爷爷的牌位,我将话说清楚,按朝廷律令,等你成亲后就分家,江家七成的财产留给你,当然你得为家中长辈养老。你弟得三成,不用担心你弟日后读书用到江家财产,你大伯答应日后二娃读书费用全部由他来出……这个分家方案你可有意见?”老陈氏脸色严肃。 大娃又是高兴又是害怕,他小心地看向老陈氏,又看向在门外的小陈氏。 短短时间憔悴得仿佛老了十岁的小陈氏双目含泪,对着大娃拼命摇头,暗示他万万不可点头。 大娃只觉得自己又有了之前砍伤二娃的愤怒跟冲动,都这个时候了娘还向着二娃,明明都是她儿子! 愤怒让大娃无视奶平日的权威,“奶你对着爷爷的牌位发誓,日后我成亲就分家,分家方案就按今日所说的,你如果说话不算话,二娃就永远考不中秀才!” 老陈氏心下一凉,大娃果然没救了,她只觉得心脏疼到极致后没了知觉。 “好,我发誓!” 老陈氏踉跄着去看望二娃,老大夫说今晚是关键期,二娃可能会发烧。 她的人生太过失败,现在二娃就是唯一的光,她都不知道二娃若出了事她会不会跟着一块死了算了。 “大娃,你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接受?”小陈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伸手想打大娃。 大娃有些心虚,随即挺直腰,“娘你要偏心二娃到什么时候,我也是你儿子!”你未来还得靠我养老的! 傻子啊,你奶只要将你今日所作所为说出去,你就别想在村里站稳脚跟,你没看见你奶的表情吗,那分明是对你已经死心! 看看你大伯,再看看她曾经当宝的你爹,你可知道你奶对一个人死心后那人的下场! 名声才是最重要的财富!看江家二房被坏了名声后全村人都看不起就知道。若是被人知道你逼迫亲奶,砍伤兄弟,将来还有谁敢与你来往?未来找媳妇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小陈氏对上大儿子愤怒又怨恨的目光,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眼睛都哭肿,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到头呢? 农夫的童养媳28 江河带着两个女儿回到京城,顺娘已经顺利怀胎两个月。 “真是个乖宝宝。”江河十分满意顺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折腾她。 一家子住进皇庄,皇帝让江河当庄头,还派太监过来特意敲打庄户免得他们甩脸色给功臣。 皇庄就在京城郊区,面积很大,有山有水,景色还算优美,但皇帝极少过来度假。 “这里是以种植庄稼为主的庄子,鸡鸭鹅都不少,之前有小主过来踩到粪便……唉,悔不当初!就那么一只忘记关起来的鸭子!话又说回来,天家有专门度假的庄子,种的都是好看的花花草草,也难怪咱们庄子不受皇家的欢迎……”蔬菜长得不如花好看,鸡鸭鹅还会随地大小便,那些娇贵的小主,吃起肉来不含糊,对着畜生粪便倒嫌弃得不行! 老庄头是个话唠,说起来没完没了。按理说新来了庄头他得让位,老庄头应该是不高兴的,但老庄头一点不高兴都没有,相反还表现得特别欢迎江河。 皇帝派来的太监是个八面玲珑的,将老庄头的事跟江河说了。 老庄头原本就想退休进京城跟儿子享天伦之乐,还是听说新来的庄头是江河才留下来帮忙的。 “那咱们就努力将庄子变成全天下最好的,到时皇上肯定乐意过来。”江河面上堆笑,有这么个地头蛇在,他开展工作顺利多了。 老庄头笑眯了眼,“听说你种出亩产三千斤的土豆,我都听你的!对了,皇上也发了六百斤的土豆下来,你看要怎么种,咱们都听你的吩咐。”他也想看看亩产三千斤的粮食种出来是啥样。 两只妞妞很快适应环境,这里房子又大又华丽,果树多不说品种还特别丰富,此外山更大、猎物更多,还有河水,感觉呆一辈子都不会腻。 秋收已过,江河不算忙,正式工作还得等明年春天呢。按理说是这样,然而今年秋老虎厉害啊,秋天干燥更是让人心烦。 皇帝跟太子面色也不好看,往年这时候已经凉下来,他们担心冬天迟来,雪下得不够及时不够多,地里的虫子没被大雪冻死的话,明年恐怕会有灾。 顺娘很快瘦下来,她并没有孕吐还算安稳,但实在是天太热,她睡不着,一晚上汗水都将衣服打湿。 江河知道孕妇怕热,在这么干燥又炎热的天气里非常难熬,但京城里的冰一出现就被大户人家买走。 “去年秋天还没那么热的,好些大户人家的冰储备都不足啊,咱们庄子算好了,不是很热,京城还更热,很多老人都病倒。”庄头有些歉意,“大O啊,这山庄里的冰早就被皇家提走,早知道给你留点的。” “没事,我想办法。” 庄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河制造的冰块,这用水就能制造出冰来? 皇帝没来,说话依旧嘎嘎嘎的太子过来了,他一脸稀奇地看着,“真的是冰?” 太子只觉得江河不愧是吉祥物,旺父皇不说也旺他。本来他地位还没这么稳的,他虽然是东宫嫡子,但前头还有比他大的兄长呢。 土豆之事一出,朝中上下原本反对他的势力少了,他现在的地位稳定多了,几个兄长比以前安分守己。 太子将制造冰的方子拿走,暗自下决心有空就多往吉祥物面前晃悠。 没两天,京城的一些铺子里开始卖冰,据说生意火爆。 江河也不在意,他并不想成为什么巨商,在古代,商人不好混。 但皇帝还是赏赐了很多东西,金银也就罢,江河高兴的是适合孕妇用的药材,最让他满意的是皇帝派了宫中善调养孕妇还能接生的老医女过来。 老皇帝也深深认同太子的看法,他之前就觉得江河是吉祥物,冰块卖出的银子偷偷进了私库后,他更是加深这个念头。 不要问为何皇帝富有四海还经商,看看空空的国库就知道这问题问得多蠢。 炎热的天气足足延续一个多月才渐渐开始变凉。 已经养回来的顺娘有了精神,跟庄上的女人们做酸腌菜,保证能度过一个冬天的酸腌菜。 江河皱眉,一直吃酸腌菜对身体可不好,更不用说对一个孕妇。 “没办法,冬天没什么蔬菜,除了白菜萝卜,但天天吃也腻味。”怀上孩子后,顺娘心情平静,面色柔和,一看就是生活富足幸福安然的妇人。 “我想想办法。”江河沉吟了会,吆喝庄子上的壮汉进山。 老庄头发现自己毫无用武之地,自从江河将水变成冰后,他在庄子里的威信就比他大,他让庄户们朝东他们绝不朝西的。 第一场雪下来之后,地上已经没啥植被,一直跟庄上的壮汉进山砍柴烧炭的江河终于罢手。 “今年冬天再冷也用不了这么多炭吧?”老庄头不解,“再说这些炭也不是什么好炭,烟大很呛人的,就算拿去卖也卖不了多少银子。”京城再穷的人都不想买这么劣质的炭。 江河正想说什么,两个闺女哒哒哒跑过来。 “爹,怎么办?娘又吃不下了。”大妞一脸发愁,“娘现在不爱吃肉就只想吃蔬菜,可天天都是白菜萝卜她都吃腻。” “放心,交给爹。”老婆冬天要吃新鲜蔬菜他还能怎么办,上呗。 老庄头看着江河折腾,庄上的人也很乐意陪他折腾,自从一个多月前江河折腾出水变冰的把戏后,庄上的人就变成了他的脑残粉。 古代条件太有限,江河终于折腾出简易版的蔬菜大棚。 老庄头两眼发直,哎哟喂,原来那些差劲的炭不是烤人的是烤蔬菜的! 庄子里的人三不五时跑来看成果,还真成,蔬菜种子没被烤死不说,还烤出来! 一眼望过去都是雪白一片的时候,这绿油油的颜色多喜庆啊! 蔬菜一上桌,顺娘非但肉没掉,大冬天的还长了两斤。 然后还没过变声期的太子又过来,顾不上沉默是金的原则,太子呱呱呱地欢呼着:“是蔬菜,真是太棒了,皇奶奶一直胃口不好想吃新鲜的蔬菜。” 大雪封门冷得让人没有任何食欲的时候,皇庄产出的新鲜蔬菜轰动整个京城,皇帝心疼地各家赏了一点后,暗示他们拿钱去买。然后笑眯眯地数着银子,这大冷天的黄瓜必须得五两银子一斤啊。 江河美滋滋地跟着家人吃火锅,果然给天底下最粗的大腿办事就是好,想来拜访他的世家贵族都被皇上太子拦住。 顺娘摸着皇帝给的银子,思考着再去买个铺子,两个女儿呢,从现在开始就得备嫁妆。 江河的儿子江承恩终于出生,皇帝给取的名字,满月的时候皇帝纡尊降贵的过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辈子只要他不造反就是人家赢家了。 送到南方耕种的土豆产量出来,无数人给皇上立了万家生佛,与之有关系的人都开始名声大噪,尤其是太子。 站其他皇子背后的朝臣不安,他们还想将太子扯下来呢,现在太子名声太响他们没办法,是江河还是可以撕的,反正他是太子-党,撕了他等于太子就少一根胳膊。 于是江河开始被人传扬出不孝之名。 皇帝大怒,他赏赐给江河的银子都被他拿来做实验,江河说想种出更多产量高的粮食,他多忠君爱国啊,这样的人哪里不孝! “今年冬天,江河种出的蔬菜卖了不少银子,但他都拿去救济灾民,你们又出了多少银子?”皇帝声音冷嗖嗖的,每年冬天都有被雪压垮房子的灾民,江河可是个实诚人啊,跟他说,皇帝包他家吃住,比起因大雪压倒房子的贫民,他实在太幸运,索性将钱捐出去。 江河:老子看现在还有谁敢道德绑架老子! 天底下最粗的两条大腿都给江河抱了,他小日子过得越来越舒服。 养孩子真是又累又乐趣无穷,江承恩会爬会走会跑甚至会爬树,江河的一系列成果开始震惊世人。 改变了插秧方式,稻谷增收两成!改进农具,尤其是脱谷机水车之类的让工部好些小官恨不得蹲庄子里。 发明的套种种植林林种种……对了,还有最让人稀奇的嫁接――在这之前,人们从未想过李子树上能种出桃子。 还有江河好奇之下实验出来的三色牡丹,彩色山茶……基本一出现就被爱花的人挥舞着银票狂抢,现在全京城人都知道,江河虽然是农民,但一定是全天底下最有钱的农民! 这一年江河从海商那发现玉米,他悄悄买下来亲自种下。 皇帝愁眉苦脸的过来度假,太子也跟着过来蹭吉祥物。 太子过了发育期,高大俊美,声音动听悦耳,是京城无数少女心目中的男神。 江河跟两个上司还是处得很好的,皇帝很久以前就将度假山庄改为江河所在的庄子。小主们不爱鸡鸭鹅粪便,他除了皇后一个都不带!于是皇后对江河印象也非常佳,给了顺娘跟两个妞妞很多体面。 京城中许多大户人家打量着两个漂亮的妞妞,开始将江河的两个闺女列入媳妇人选。 江河对皇帝尊敬又不会太谄媚,两人处得颇有几分知已的味道。 对皇帝而言,他最喜欢江河的一点是他的好学跟不贪心。每回他一问江河要什么赏赐,他都跟他要一些在宫中或朝中发霉没处养老的人才,为他解决压力。 唉,朝廷上下像江河这样能干又识趣的人才多几个多好。 比如给两个闺女找的嬷嬷,琴棋书画都要……哦,对了,他两闺女喜新厌旧江河倒喜欢学这些,且都坚持下来。 皇帝有一次突发其想来庄子,看到江河在宫中退休老绣娘的指导下飞针引线绣花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恍惚了很久。 太子也三观尽碎,直到江河不慌不忙的跟他说这是为了医学进步,他在医学上有个大发现。 皇帝对吉祥物还是很信任的,当下派了御医过来,其中还包括进京城访亲的罗老御医。 几个御医做了实验后大喜,果然伤口缝补后流血速度缓慢下来,很多士兵受伤后的存活率大大增加。 皇帝高兴得再次奖励江河,他就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学女红的。 多好的臣子啊,为了寻找医学的进步,即使当绣娘穿针引线受人歧视被人侮辱蔑视看不起都不曾放弃! 事情传出后,简直是感动了全大齐! 顺娘:“…………” 江河深藏功与名的给妻子绣了鸳鸯戏水的手帕,暗忖着哪天他穿回现代,一个刺绣大师的名头肯定少不了。 然后无论江河做啥皇帝的态度都是鼓励,要啥人才给啥人才。 江河于是跟着御厨学习做饭,学了书法又学画画,甚至跟儿子一起学习比赛谁的作业更好之后,皇帝和太子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江爱卿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林大儒还说他一点就通,可惜他以前没正规学习,不然父皇又多一个股肱之臣。”太子是真的佩服,江河学一样也就罢了,问题是他样样学,还学得不错。本来有点飘的太子看了默默回到书房,飘不起来啊。 江河洒脱一笑,“现在不也为皇上效力吗?” 皇上觉得他臣子够多了,能种出亩产三千斤――哦,不止,据说最高产量已达五千斤粮食的农民比上百个朝臣加起来都重要。 “真不懂,为啥你娘当初要培养你弟而不是你?”太子为江河学习能力惊诧,之前江河被弹劾的时候他特意查了江家,那江二O连他一根脚趾都比不上。 “简单啊,我长得不够好看啊。”江河摸摸自己不咋样的脸,“我弟长得可好看了,听说科举第一是看脸……” 江河还没说完,太子就长身一鞠躬,江河吓了一大跳,赶紧扶他起来。 “孤受教了,以后孤绝不以貌取人!人才当看才华而非外貌。” 皇帝也受教,他简直不敢想像江河这样有大才,却被外貌耽搁不能为他效力的人民间还有多少。 “朕就去下旨,将来科举不得以容貌取人,外貌有缺者有才皆可科举!”像江河这种,别说长相一般,即使断手断脚他都来者不拒! 这旨意一出,还真多了不少人才,太子登基后无比感激江河。 这些貌丑的官员知道因为当初他跟江河的对话,他们才有科举机会之后对太子无比拥护,不管什么政令,这些丑官都是执行得又快又好。 农夫的童养媳29 玉米的高产量再次震惊大齐上下,皇帝激动得要给江河加官进爵,有了土豆玉米,大齐绝对是前所未有的盛世! 江河是个农民又不爱上朝,是以封号为――农民公! 江河:“……”算了,农民公就农民公吧! 被封为农民公后,江河彻底坐实“粮食之父”的名头,现在他基本没敢黑,敢骂一句老百姓就将你围起来骂上百句上千句! 江河达成了全天下都是自来水军的伟大成就! 地位越来越稳的太子越发爱往江河身边凑,要多多亲近吉祥物才会有更多运气。 江河不知道自己被当成锦鲤,他对太子还是挺满意的,有好的继承人在,大齐眼看着还能有几十年太平盛世。 顺娘生活富足,头花生意带来的利润源源不断。还有皇帝的赏赐都被她拿来买铺子,铺子生意好,每个月都能拿到大笔银子。 瞅着那一堆银子,顺娘发现自已对钱生钱一点都激动不起来,开始参与丈夫的种田计划。 说起来她当农民时间更长,也更得心应手。 江河异想天开的想法非常多,有些看起来不切实际,但顺娘是个宠夫君的,不管怎么胡闹都坚信夫君所思所想都是有道理的! 在一个烧着炭火保持恒温的房子里,顺娘细心地检查着鸡蛋,夫君说温度要稳定才能孵出小鸡仔。 小鸡们孵出来的时候,皇帝太子跟一众官员再次视察,一个两个激动不已:以后大齐百姓不止不用挨饿,说不定还能经常吃上肉! 太监来宣圣旨时,顺娘愣得不行,她本以为自已的功绩全算到丈夫头上的,没想到在丈夫的建议下,皇帝直接将荣誉的桂冠往她头上戴! 眼泪不知不觉流满面,顺娘忽然想起被人口口声声骂赔钱货的前半生。 她现在想告诉全天下,女人并不是赔钱货!女人一样可以有出息! 江河温柔地看着挺直腰板,神色飞扬的顺娘,果然还是有自信的女人最美了。 跟家禽杠上的顺娘后来又用同样的法子孵出鸭跟鹅,并将法子向全大齐公布开来,渐渐地鸡苗鸭苗越来越便宜,全大齐人都买得起。 顺娘接着又将观察到的防止家禽生病之法广布天下,还恳求皇帝,让御医出手研制能治常见的家禽疾病的药丸。 于是各大药店除了给人冶病的药,还多了给鸡鸭鹅甚至猪牛羊治病的药。 某年蝗灾,老百姓们照样不敢冲上去杀蝗虫,像以往每一回那样哭天喊地,烹牛宰羊上香火,齐齐跪下求蝗神嘴下留情…… 勇猛的鸡鸭鹅冲上去就是一顿美餐! 蝗灾过后,庄稼并没有想像中损失严重,老百姓淡定地拎着吃蝗虫长得肥肥的鸡鸭鹅进厨房。他们家的鸡鸭鹅吃了蝗虫,得罪蝗神,他们将之杀了吃进肚子里为蝗神报仇,没毛病! 下回蝗虫再来,他们不敢跟蝗神正面刚,就让他们养的勇士们跟之搏斗,反正最后他们总会为蝗神报仇的! 老百姓剃着牙美滋滋地想。 继江河的“粮食之父”的名头后,顺娘获得“禽兽之母”的名头。 顺娘的脸青了好几天。 “唉,谁让你又摸索出猪去势后,猪肉更好吃的法子,还有你发现的羊毛织衣服的妙用,进一步消除草原民族的威胁……不然家禽之母总比禽兽之母好听啊。”江河忍住笑说。 古代的鸡鸭鹅是禽,猪牛羊是兽,老婆太能干,从他支离破碎的话里得到启发就积极做实验,这会禽和兽的广泛养殖都被顺娘摸索出来。 顺娘气呼呼地跑到猪圈看猪,江河决定去书房折腾儿子,一路上他吹着口哨,别提多开心。 他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两个闺女越长越漂亮,性子也好。儿子虽然调皮脑瓜子却转得快,镇压得当还是能读得进书的。 江河一直以为岁月静好的时候,不愉快的事发生了,女儿得相看人家。 江河心酸:“我的宝贝啊,还小着呢。” 他只想将顺娘手上的画册资料扔掉。 顺娘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这可是京城媒婆的私藏,“不小了,大妞都十四,明年就及笄。” 江河十分忧伤,同样忧伤的还有皇帝。 皇帝自从发现江河是个好树洞后,就经常跑来跟他吐槽。从吐槽朝臣的难缠到后宫女人的黏人,话题十分广泛。 “借暗卫就为了调查几个年轻人的生活?”皇帝无语,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唉,儿女都是债!”江河叹气,“一想到我放手心里宠着的宝贝闺女所嫁非人,我就担心自己想不开,将未来女婿剁吧剁吧剁成肉泥喂狗!” 皇帝一点都不怀疑,对待儿子江河挺正常的,该揍的时候半点不手软,对女儿就千疼万宠,完全跟时下的人家反过来。偏偏他说的有道理,什么“儿子要穷养,女儿要富养,儿子要摔打,女儿要吹捧”!皇帝也跟着受影响,宫中好些透明人公主的日子好过不少。 “说来朕也有烦恼事,朕的昌平公主的附马死了。”皇帝脸色不好看,“昌平与附马感情不和,自然想改嫁,偏偏朝中一群老不死联合读书人,让昌平为天下寡妇作个榜样,上奏折说给昌平颁个贞节牌坊……这样全天底下的女子才会忠于亡夫。” 江河对贞洁牌坊这玩意深恶痛绝,“女人守寡,男人倒是三妻四妾,这操蛋的世界!” 这话放别人身上皇帝当然不赞同,可一放到自家女儿身上他就觉得非常有道理。 “朕自然不想让昌平守着,她还年轻呢,连个孩子都没有,这辈子什么时候到头!但牵扯太大,朝臣中认可的人不少,真要反对恐怕整个朝廷都席卷进来。” “那就卷进来!”江河可不想整个社会趋于保守,他还有两个宝贝闺女呢。 再说了,他种出那么多的粮食,可不是让一群吃饱没事干的酸书生对女人指手画脚的。 “皇上,您让信得过的朝臣查一下资料,看能不能改变朝廷甚至民间的看法。” 皇帝听了江河的话后,果断让太子过来,昌平与太子是嫡亲的姐弟,一直为姐姐跟朝臣对抗,最近名声都下滑。 土豆跟玉米的种植使得大齐粮仓都是满的,吃不完的粮食让家禽行业非常火爆,同时也暴露出一个问题:粮食的增长与人口的增长不符。 土豆玉米不挑地方,北方的游牧民族也种了,收获多到冬天不用来大齐打草谷,边疆的互市繁荣,大齐处处呈现盛世太平的景象。 “游牧民族最不赞同女人守寡,兄死嫂子改嫁小叔,甚至继母嫁继子……这些咱们大齐读书人觉得大逆不道之事在草原平常得很。”江河建议太子,“查一下土豆玉米广泛种植后,大齐人口的增长跟草原民族人口的增长。” 太子眼睛发亮,“到时谁反对寡妇再嫁就是卖国贼!想将大齐拱手让与外族!” 虽然这几年草原民族安份得很,但别忘了草原民族与中原斗了上千年,像杂草一般割了一茬又一茬,说他们改吃素,最蠢的大齐人都不会相信。 昌平公主下嫁给心上人之前,特意来庄子上谢过江河,并感激地向江河表示,以后两个妞妞在京城的人际交往她会帮忙看着,绝对不让她们被人欺负。 昌平公主下嫁当日,朝廷通过鼓励寡妇再嫁的律法。 江河深藏功与名,跟妻子分析皇帝的暗卫打听来的消息,然后下了决定。 “啥?让你看中的几个年轻人来庄上帮忙?”皇帝诡异地看着江河,“别人家最忌讳女儿婚前与男子有来往,你倒是反过来。”哪有鼓励女儿与未婚男子交往的? “我盯着呢。”江河忍住家中白菜即将被猪供的心酸,“婚姻就像穿鞋子,嫁人是一辈子的事,不相处过怎知合不合适?” “你这庄子早就成了朝中青年的向往之地!啧,便宜这几个人了。”江河有能耐,凡是到这里的年轻人都学到一些东西,现在新进朝廷的年轻人都知道,想立功想学习找江河! 江河不走仕途,也乐得将功劳分出去,人缘简直好得不行。 皇帝再次为江河母亲的眼瞎叹息,江河不曾为官,可堪称隐士,太子每逢有疑问,经常在跟江河交流中得到启发……这样的人才若是从小培养,大齐是不是提前几年步入盛世? 他那个叫江海的兄弟,原本皇帝还想科举时卡一下他,就当为江河报仇的,结果发现他压根不用动手,那就是个糊不上墙的废物! 太子生了两个闺女后,太子妃迟迟不见动静,他那些生了贼多儿子的兄弟开始传流言。 太子这职业不好做,生育能力在通往最终胜利宝座的道路上,也是一个重要的加分项。 发愁的太子再次来寻吉祥物咨询。 第一个法子是多纳几个侧妃通房,广撒网瞎捞鱼,管他鱼儿肥不肥,先捞一条是一条。 其次是守着太子妃,毕竟为了江山稳定,嫡子才是最尊贵最重要的。 江河是见过太子妃的,皇帝精挑细选出来的太子妃自然相当优秀。 “渣男人人喊打啊!”江河语重心长地对太子说,太子妃有颜值有手段,真离心了,后院不稳前院起火啊。 江河勾住太子的胳膊,将未来生男秘籍瞎几把乱说一通。 比如男的要多吃啥女的要吃啥,还讲究姿势跟时间次数。 太子妃在知道江河打消太子纳一堆女人的念头后,对江河感激不已。遂停了求子药,按江河所说的法子跟太子科学造人。 她生了两个闺女后肚子就没动静,即使江河一再向她强调,这法子能提高怀孕率但并非生子率,她还是想试试,多一个闺女也是极好的。 闺房生子姿势十八招实在是开放得让古人脸红,太子夫妻俩为了生娃,没羞没臊的照着做,再次体验到新婚里的蜜里调油。 太子的兄弟们原本计划好,以太子无子为由往东宫塞人,但太子坚决拒绝。 可气的是,太子妃也停了求子药。 原本太子妃的身体在生子药的摧残下变差,现在一停药,再加上调理,又开始生龙活虎。 “并没有停止求子呢,只是换一种健康的法子。”太子妃对担忧的娘家人说,“我找的高人说了,这生男育女不止看女人,还得看男人。这女人是地,男人负责播种,这种出瓜还是豆得看种子,什么时候看地了?” 这话有点不雅,可还是被传出去,涉及到生男育女,所有贵妇都在心里打个转,太有道理了,这生不出儿子不该怪男人吗? 你播的种子是豆,哪能妄想变成瓜呢! 半年后,太子妃传出喜讯。 然后小太孙出生,补上太子最短的那块板子!普天同庆! 江河新获“送子鸟”称号,皇帝跟太子联手拦下无数求子疯魔的人。 贵族世家的女眷们开始骚扰太子妃,太子妃只得半遮半掩的在贵族圈里公布,太子再获一波追随者。 无数在后院里为生子苦恼的贵妇坚定的站在太子妃后面,太子妃能生下儿子,是因为太子也配合生子大计。 所以婆婆啊……你想我生下儿子先得看种子好不好! 太子可是说了,纳太多妾跟通房会影响生儿子大计的,并不是地越多收成越好,稀稀拉拉的种子还想广撒,注定没啥收获啊! 贵族世家开始修身养性,有些渣渣纯粹只喜欢生娃过程、不喜生娃结果的都暗骂:都怪太子,说什么过度放纵会导致精气散,精气散导致生儿子困难,即使生下儿子也不够健康聪明! 贵族们受不了,以前婆媳斗法,婆婆都给儿子塞女人以拿捏儿媳,他们是受益者。现在婆媳斗法,他们得到的是两只愤怒的母鸡,没有通房小妾当炮灰――来啊,正面刚! 太子为了长远计,并不想将江河讲授的生子大法传出去,毕竟都生儿子,谁来生女儿?没有女儿,未来儿子怎么娶媳妇? 但太子小看天下老百姓对生儿子的向往,生子大法还是被传出去,无数百姓如获至宝! 太子跟太子妃从民间反馈中得知生子大法的实用性,看男崽子越来越多就知道了。 他们开始忧愁将来男多女少,光棍多咋办? “取消女婴塔!”江河坚定地说,“现在家家户户粮食都不少,不差那一两口,禁止全国各地杀害女婴。”古代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很多,女婴塔是其中最难接受的。 设一个塔将抛弃的女婴放进去,直至饿死,实在丧天良! 太子回去跟皇帝商量后照办,朝臣也没意见,毕竟大齐男女比例从未平衡过,这还算上因战争死在战场上的儿O。即便如此,女子还是比男子少,可想而知,一出生就被弄死的女婴究竟有多少。 太子高兴地拿起新一年的人口统计表,果然女婴比过去任何一年都多了,将禁止杀害女婴之事通过律法是正确的。 可是…… “还是比例悬殊。”太子开始反省自已东宫稀疏的几个通房,或许他不该收那么多女人。 老皇帝也后悔后宫女人太多,他临幸不过来,早知道就不浪费,留在宫外还能为大齐人口作贡献。 但是…… “想让男人不纳妾是不可能的。”太子叹气,“越有钱就越想开枝散叶!生孩子是男人的本性,禁不了!怎么办呢?一想到将来有那么多光棍,孤就发愁……” “莫方!”江河掏出一个海商千辛万苦弄来的海图,自己还偷偷摸摸添加很多内容。 “世界这么大,美人这么多……咱们可以进口的!” “咱们大齐竟然这么小?”老皇帝顿时不乐意,民间正在鼓吹他是千古一帝,结果他这个千古一帝居然在这么小的地方自嗨? “这个国家的美人皮肤像雪一样白,头发像金子一样会发光。”江河向皇帝跟太子安利,“还有这片大陆,上面的美人像黑珍珠,特别能生,咱们得通过律法不歧视黑皮肤才成……” 皇帝跟太子并不知道大自然对生男生女是自然调节的,除非是高科技的干涉,否则都不会相差太多。现在贵族世家不流行纳妾跟通房后,大量的女性资源流向民间,老百姓也不会很缺老婆的。 皇帝拿着地图走了,江河吹着口哨玩儿子。 哎哟喂,为了白皮黑皮美人,大齐开启大航海时代……这将来的史书该怎么粉饰呢? 小太孙渐渐长大,调皮得让太子妃看不住,因为她按科学生子法又怀上了! 太子夫妻坚信儿子的到来跟江河这个吉祥物关系极大,索性三天两头送儿子到皇庄玩。 小太孙跟他爹一样爱往江河身边凑,皇庄里的鸡鸭鹅,猫跟狗都特别多,每天追鸡撵狗多快乐! 江河的后台又多了太子妃一家子,太子妃感激江河,在他考察未来女婿的时候帮了很多忙。 两个妞妞在成为公主府的常客后,又成了东宫的常客,想娶她们的贵族子弟绕满半个京城。 亲爹给力,后台无数的两个妞妞并没有嫁入世家,这让很多世家贵族愕然,虽说女儿该低嫁,可这也太低了。 江河:(s^t)哼,世家贵族子弟一身臭毛病!老子要找不纳妾的忠犬伺候我闺女的,可不想我闺女低声下气的去伺候男人! 两个妞妞的夫家关系简单,以她们的背景可以横着走,但江河跟顺娘的教育得好,两个妞妞并不想学螃蟹。 以真心换真心,她们在婆家如鱼得水,过得很快活。 这一年,京城爆发天花,全城戒严! 太孙年纪小,遭了暗算,老皇帝身体不好也倒下。 监国的太子忙碌又焦虑,身边还有蠢蠢欲动的兄弟,他真恨不得将自己劈成两半,形势都严峻得让他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江河怜惜小太孙,遂将妻儿送往他地,将小太孙接到庄子。再弄来一群御医研究怎么治疗天花,将小太孙从死亡的阴影中抢救回来,同时得救的还有无数百姓。 太子的声望再次刷了新高! 太子并没留意这些,只顾搂着本以为要失去的儿子,太孙脸上并没留下痘印,解除了他的隐忧。 病床上老皇帝对江河的学习能力再次惊叹。 发现天花预防跟治愈法子的御医说,一直跟他们学医的江河可以出师。虽然天花的治愈法子不是他找到的,但没有他的启发,御医们也没想到牛身上的痘居然能起这么大的作用! 老皇帝经此一事,决定提前退休,其他皇子还没反应过来,太子就上位。 农夫的童养媳完 老皇帝退位后,为免一国两君,政令相矛盾,不爱在宫里呆,江河的庄子就成了他的常驻之所。 新皇帝再次坚信江河旺他,经常送儿子到江河这里,给他皇祖父玩,免得他太上皇退休日子孤单。 孙子实在太调皮,上树下河,招猫斗狗,太上皇天天追在他屁股后面,身体反而好了。 几个蠢蠢欲动的王爷顿时偃旗息鼓。 皇帝已经不好惹,身为太上皇的老子身强力壮,眼看还能再活十几年,不闹了不闹了! 时间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世家贵族都觉得江河鸡贼,太上皇也好皇帝也好,现在小太子也是个江河吹!居然有这种人,将全天下最尊贵的三个人一网打尽! 江河依旧是个农民,全天底下没人敢惹的农民。 又是一年秋天,到处是丰收的景象。 新建的海港船来船往,大齐眼睛所到之外看到的都是繁荣。 江河的故乡变化最大,早年种土豆的全都发财,家家户户翻新房子,村子里的汉子不愁娶,闺女们不愁嫁。 江河送给村民种地当助学金的山坡,成为文人骚客经常来往之地,大家都想知道,这以一已之力解决天下吃饭问题的粮食之父曾经的事迹。 没有途径接触大齐三巨头,拍他们身前红人的马屁,这也是个极佳的间接跟他们扯上关系的法子。 游客的到来点亮了新上台的里正的致富经,他是个脑子灵活的,花大力气在村子里种花种树,修亭台楼阁,将村子打造成旅游村,村民们的日子更好过。 尤其是桃花娘家,她家特制的据说粮食之父江河爱吃的“糍粑”、“腊肉”卖得特别红火。 村民们也依样画葫芦,头花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据说这生意曾经是江河家做的,他家两个嫁给朝廷新秀的闺女戴上这些头花像小仙女。 新里正志得意满,像往常般在村子里转悠,村民们个个穿着新衣裳,吃得饱精神倍儿好,村子前几年新建的学堂传出朗朗读书声……这些都是他的功劳啊。 直到他经过江家二房眉头才皱起。 江家二房日子当然也不差。 江河防止大家说他不孝,特意送钱回村,每年给一百两老陈氏养老。 有钱是有钱,但江家二房没有村子里的精神气。 江家二O江海经常酊酩大醉,有时还会以读书人的身份骚扰游玩的文人,被人问问题时却答不上来,简直丢人! 还有小陈氏成天哭丧着一张脸,仿佛人人欠她五百两!里正只得让村里给游客带路的孩子绕过江家,生怕游客看到她那张棺材脸改变主意。 江家大娃也越来越不像话,成天无所事事,也不下田,碰上漂亮姑娘就去吹嘘他以后家产多丰厚,他奶已答应成亲后给他江家七成家产。 但是还是没半个姑娘青睐他,姑娘们都不瞎。当初江家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有,你看现在有多少户人家超过江家。 村民们私底下都摇头,家中还有长辈在就天天念着分家,也是个狼心狗肺的!你连自家亲奶亲父亲母都不爱,谁家姑娘舍得让你祸害。 里正长叹一口气,江家改变最大的是老陈氏,原本多嚣张跋扈的人啊,现在像半个死人,一点精神气都没有,只有看到小孙子二娃时脸上还有点活气。 里正是看着当年江家分家的,他能理解老陈氏的心情。 江家改换门楣是江家祖宗三代的梦,这个梦老陈氏本以为最后会由二儿子实现,结果是她最看不起的大儿子实现。 里正知道江河心胸宽阔,并不想跟江家二房过不去,单是看他愿意负责二娃的读书费用就知道。 二娃读书非常刻苦,天份也还算不错,村子里的夫子叹息江家二房乱糟糟的误了他。 他那只知道喝酒的父亲没啥水平,偏偏要对儿子的学业指手画脚,儿子的看法与他不同,当场拿鞭子就往死里打! 夫子极为不屑,江海若是真有才,早考中秀才,也不至于年年考年年败。 还有大娃,他深知跟这个会读书的弟弟结下仇恨,以后也不可能会沾光,基本上能耽误二娃学习的事他都乐意去做。 里正叹气,前几日老陈氏过来请求他帮忙将二娃送到城里读书,他看在江河的份上答应了。 希望二娃挣脱江家二房的束缚能成才吧。 江海努力将心思放在读书上,控制自己的双手不要去拿酒,还有一个月科举又开始,他得看会书,说不定这回有希望呢。 他的手有些抖,写字歪歪扭扭,大夫说他喝酒喝多了,手会不听使唤。 其实他并不想当酒鬼的,但每回大哥有什么消息传出来他就忍不住。 大哥名声越来越大,什么热天弄出冰块、冷天种出蔬菜、又改良农具、粮食大丰收……他听一回烦躁一回,根本不能将心思放读书上。 算了,还是喝酒吧,每回喝酒他就会做美梦,梦里酒色财气啥都有。 不过昨天的梦他就不大喜欢。 在梦里,大哥死了,大嫂因为他请了贞节牌坊,像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干活。他考中秀才后名声大噪,所有人都称赞他天资聪明,好些商人送银子过来,他欢喜地接纳。 江家一下子变富,香雪也高高兴兴的从良嫁他为妾,然后他给母亲买了丫鬟,日子可真美啊…… 梦的后半段就让他没那么喜欢,香雪跟小陈氏成天斗得你死我活,没个清净,他被烦得无心读书,连着几次都没考中举人。 精明的商人自然不肯投资他,家中钱财也被挥霍光,他赶考的路费都挤不出来。他能有什么办法,只好打两个侄女的主意。那时顺娘已经病得眼睛模糊,耳朵也听不清,正好将小侄女嫁给一个虐死三任妻子的老头,没人阻拦…… 江海喝了一大口酒,摸了摸耳朵,这梦后的最后实在太可怕,他居然梦见顺娘回光返照时,将他的耳朵咬下来。 老陈氏闻着房间传出的酒味脚步顿了一下,她整理了一下二娃的书笼,殷切地说:“二娃,要好好读书啊。”千万不要学你爹。 二娃懂事地说:“奶,我会努力的,以后我一定给您挣诰命,就像大伯一样。”村里人可羡慕大伯母,因为大伯给大伯母挣了诰命,听说县太爷看到她都要行礼呢。 老陈氏怔怔地看着二娃,忽然缓慢地说:“二娃,认真读书是必要的,但一定要先学会做人的道理。”不要学奶,也不要学你爹娘。 在村口送走二娃,老陈氏佝偻着腰慢慢朝家中走去。 村里已经大变样,成了方圆八百里景色最优美的富村,全大齐人都知道,让全天下百姓都不再挨饿的粮食是江河种出来的。 江家有江河送回来的银子本来也该过得不错的,可是…… “江海,你昨天居然去喝花酒!你对得起我吗?”愤怒尖锐的女声响起。 “看不惯就和离!”江海醉醺醺地说,“早看你这张丑八怪的脸不顺眼!再说了我不花,银子留给你啊。” “爹,娘,你们怎么又乱花钱。”已经长得牛高马大的大娃怒气冲冲地跑进来:“不是说银子存起来给我娶媳妇吗?荷花已经答应嫁给我,只要我给她家五十两银子的聘礼!” “跟你奶要银子去!”江海大骂,“老不死的!以前老跟我说她存的银子都给我,结果一文钱都不肯给我买酒喝,家里明明这么有钱,这些钱她要带进棺材啊……” 干瘦得跟只猴子差不多的小陈氏尖叫起来,“五十两银子的聘礼?!荷花怎么不去死!都可以买两个丑丫鬟了!大娃听娘的,这么贪心的女人千万不可以娶。” “五十两银子哪里多?!大伯每年给奶一百两银子,这钱她全部给二娃,太过份了!奶当初江家的财产给我七成,是算准大伯给的抚养银不算在家产里面吧?”大娃怒气冲冲,“我得跟奶说,这聘礼不给我,我就不给她养老!” 老陈氏弯下的腰努力直起来,她还不能死啊,这个家,如果她不在,就要散了…… 然而她今年都六十,还能再活几年呢? 老陈氏一直知道自已会老死,却没想到自已的死法会这么凄凉。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向小儿子跟大孙子,两个人都不想去出门找大夫…… 她不甘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死死地盯着这两个她生命中曾经最疼的人。 江海跟大娃搂着老陈氏藏起来的银子,慌乱得不行。 “怎么办?奶死了!”大娃声音里都是哭腔,他怕啊,奶的眼睛一直没闭上! 江海喝醉的脑袋终于清醒,他定神看向死不瞑目的亲娘……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怎么办?亲娘一看就知道不是自然死亡的,看她后脑勺流血的伤口,就知道他推开她时用的力道有多大。 “别看我,别看我!都怪你,明明是你说我是江家希望的!”江海涕泪交加,“你之前为什么不看我?二娃是我儿子,他读书还没我当年厉害,为什么你只顾他?!” 没人知道二娃读书越厉害,他就越讨厌这个儿子,明明以前他才是江家的中心啊! 大娃紧紧抓住银子,喃喃道:“都是奶偏心!你看这么多银子,足足五百两啊!你给我五十两当聘礼都不愿意!荷花怀了我的孩子,我得尽快将她娶进门的……” “对,你奶就是偏心……”江海努力说服自已,眼睛却不敢看向他娘,“她想将银子都留给二娃就是偏心!”他喝花酒能花几个钱,明明二娃读书更费银子。 “现在怎么办?”大娃牙齿打颤,“无论是杀母还是杀祖母都得死刑!”他不想死,他还想娶荷花,看她生下他们的孩子……奶跟娘都不喜欢荷花,说她不正经,可不正经的是他,他坏了荷花的身子,她才婚前怀孕的。 江海将银子分了,果断地说:“逃吧!” 大娃顾不得亲爹卷走大部分银子,他慌乱地将银子收起来,冲去找荷花。 荷花天旋地转,她不过想找个老实人接盘,为什么要跟他私奔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不可能跟你走的!”荷花为了打发大娃,只得说实话,“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不然你以为我这般花容月貌,五十两银子就想娶到?”城里多的是愿意出上百两银子纳她为妾的土财主! “我为你……杀了亲奶!”大娃眼睛里都是血丝,他神色狰狞,伸出手掐上荷花的脖子,“贱人!我要杀了你!” “快来人啊!杀人了!” 村子轰动了,仿佛地震般,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为了银子杀亲奶?” “杀了亲娘逃跑了?江海还是人吗?!” “大娃还想杀未过门的妻子?” “荷花不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她肚子里的孩子据说不是大娃的。” “啧,平日看荷花就是个不正经的,妖妖娆娆的经常到城里去,她肚子里的孩子谁知是哪个野男人的?” “这个我知道,荷花被人看到跟耿老爷私会……” “难怪她要找大娃!耿夫人可是名副其实的泼妇,都不知打流产多少个大着肚子上门的真爱……荷花肚子里的孩子怕是见不到天日。” 里正眉头皱起,江家二房简直是害群之马,整个村子的名声都跟着毁了。 大部分村民也想到这点,恨得咬牙切齿,他们村最大的收入来自慷慨的游客啊!这事一出,谁还会来他们村? 江河是粮食之父,也是太上皇跟皇帝跟前的红人,县太爷自然非常上心,派出无数捕快寻江海的踪迹,最终还是找到,羁押进大牢,还贴心的将两父子住一间牢房,父子同牢不寂寞。 江河匆忙的拖家带口赶回来出席葬礼。 二娃眼睛已经快哭瞎,一夕之间他不止没了祖母,也没了父亲跟兄弟。 “你想怎么做?”江河对老陈氏没啥感情,但二娃不同,他几乎是由老陈氏带大的。 “那是我爹跟兄弟。”二娃的手死死抠进棺材里,“我恨他们,但还是不忍心他们去死!” “你想他们无罪释放?”江河皱眉,心生不喜,老陈氏莫不是又养出一个白眼狼? “不!”二娃眼里都是仇恨,“麻烦大伯将他们流放!西北或是南方都可以。” 这两个地方都是大齐最乱、最贫穷的地方,流放到这两个地方的人基本上没几个能活下来的,就算活下来也生不如死! 江河面色和缓下来,拍了拍二娃的头,然后抱住他:“别难过,大伯还在。” 二娃“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些年来他从未在父亲身上得到过任何父爱,反而在这个他们一家子对不起的大伯身上感受到了。 大娃跟江海双双流放到西北,二娃脸色冷淡,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相见。 “要不你跟我进京吧。”江河有些不放心二娃,父杀母,兄杀祖母,有这两个污点在,日后他在村子里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二娃行了个大礼,“谢谢大伯,可我已经长大,再说我还有娘在呢。”娘现在被祖母的事刺激到,痴痴傻傻的,是个累赘,他不能害了大伯。 江河给他留下银子,二娃拒不接受,江河只得将银子交与里正让他多照顾二娃。 江海跟大娃身上的银子追回来,二娃全捐给村子里的学堂,这让他多少挽回点名声。 二娃目送大伯一家子离开,小陈氏流着口水,蓬头丐面的扑过来:“夫君你回来了,你看我美不美?” 二娃牵着母亲的手,“美、美,非常美!” 一个中年男人远远地看到这对母子,赶紧扭过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开。 二娃认出这是他二舅,前段时间还跑来他家打秋风的二舅。 很多年前,他爹去青楼将江家的钱财挥霍光,他二舅只得离开书院,找了份算账的工作,但他一直不甘心自已的科举梦就此碎了,经常上门求他奶给银子。 他奶后来也学聪明,并不想支持白眼狼的侄子,尤其是这个侄子还是个又蠢又毒的。 “娘,您没有娘家了……”二娃低声说。 他那心高气傲的娘最后还是活成她最讨厌的赔钱货的模样,不过…… 他会陪着娘的! 三个月后,江河收到里正的信。 二娃请了个力大的婆子照顾完全疯了的小陈氏,开始闭门苦读,待孝期过后去考秀才。 江河深深长叹,不知怎么跟侄子说,有他父兄的污点,他这辈子在官场上注定走不远。 最后二娃也没有走仕途之意,他来信说决定考中秀才后去当夫子,因为他觉得教书育人是他的理想。 后来二娃确实当了一辈子夫子,他教出来的学生,不管有没有成就,最让人认可的一点是人品,都称得上是君子端方! 很久很久以后,已经没人再在二娃面前提起他父兄之事,所有人提到他都尊敬地喊他先生。 因疯子母亲的拖累,他到四十岁才娶一个因无子和离的温婉妇人。两人都不年轻,没有年轻人的蜜里调油,却也做到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偶尔会有人叹息他膝下无子,妻子会愧疚地看着他。 他抓住妻子的手,让她不必内疚。 他一直觉得他爹很卑劣,如果二房一直顺风顺水,说不定他也会变成一个卑劣的人。 “我担心会生下卑劣的孩子。”他喃喃地对妻子说,“就我们两个人,这样很好。” 没有后代的夫妻俩将书院里所有的孩子当成自已的孩子。 夫妻俩喜欢孩子,并不如其他夫子动不动就体罚,教导出来的孩子成绩反而更好,越来越多人喜欢送娃到他所在的书院念书。 二娃死后,整个县城的人都来送葬,无数人哭灵喊着“先生”。 有善写话本的人,给他立传并感叹道:“即使无子无女,活到这份上也值了。” “夫君,夫君……”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双眼紧闭泪流不止,惶惶地喊着。 “顺娘,醒醒,你做噩梦了。”同样已经是个糟老头的江河轻拍着她的脸。 顺娘睁开眼,仿若隔世,扑进江河的怀里,哽咽道:“夫君,我做了个好可怕的噩梦啊。”她梦见夫君早死,两个女儿惨死,都是被江二O害的,她一口咬掉江二O的耳朵…… 江河柔声安慰她:“都说是做梦了,梦都跟现实相反的。今天可是你八十大寿,待会两个女儿都会回来……” 顺娘定神,她怎会梦见江海,明明他都死了几十年。 他跟大娃死在西北流放途中,据说是被山贼砍死的,尸体直接喂天上的秃鹰。夫君还请求皇上派兵剿了这批恶贯满盈的山贼。 来往的商人额手庆幸,这也是江海父子做的唯一贡献。 江河摸摸妻子的满头银丝,他们这也算白头偕老:“顺娘,我给你买了金步摇,特别好看。” 顺娘嗔道:“都老太婆了还戴什么步摇啊……” “曾祖父曾祖母老不休。”奶声奶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江承恩赶紧捂住小孙子的嘴巴:“闭嘴,你曾祖父母是在虐狗哩……”他都被虐到当祖父了,还得继续被虐。 顺娘脸微红,赶紧转换话题:“江承恩,你给我到门口等你两个姐姐,她们一家子今天要过来。” 两个女儿嫁人后生了一大堆调皮娃,调皮娃又生调皮外孙,天天鸡飞狗跳的,被丈夫精挑细选出来的两个女婿都喜欢拖家带口回来看老丈人…… 真是的,顺娘抓住丈夫的手,悠然又幸福地叹口气,看来今天又是不得清净的一天。 校霸宠妻日常1 这是个巨大的图书馆,并排的书架高耸入云,抬头只能看到无垠的星空,仿佛亘古永存。 江河闭上眼睛,良久才看向手中的书,书名已从《感天动地童养媳》变成《童养媳幸福人生》。 翻开书页,一团漩涡闪烁着,星子在其中穿梭,时与空的交接,神秘而虚无,却带着无限的吸引力让人想探究其中。 江河知道,只要他跳入这个漩涡,就会进入他生活了一世的世界…… 江河毅然的合上书,将书放回书架。 “系统?” 一个银色的金属球出现在半空中,充满科幻色彩。 银球用熟悉的机械音严肃地说:“马上消除宿主上个世界所有的感情,请稍等。” 江河闭上眼睛休憩,仿佛在看一场电影般,会感动但不会感同身受。 回到这个虚空中的图书馆,所有的情感都被抽离。 仿佛给灵魂洗了个澡,一身轻松。 江河查看自己的积分,果不其然,土豆这玩意让他少了一半积分,商城比周扒皮还周扒皮! “功德分是什么?”也未免太高了。 系统的声音难得的有一点和蔼,“宿主种出高产粮食,养活无数人。还有宿主致力于提高女性地位,使得这个世界怨气越来越少,整个位面朝良好方向进化……宿主下个世界继续努力,功德比积分更难赚呢!” 这回江河是在医院醒来的,以前接受剧情他疼的是大脑,这回是胸口。 系统:“宿主这回还是炮灰,有心脏病,就是这次死在医院里。” 江河难受地捂住胸口:“我该不会一辈子都这样吧?”原来心脏病发这么难受,他还不如任务失败呢。 系统十分冷漠无情:“不会,你渐渐会好的,医学奇迹说的就是你!但得有一个过程,你也不想被切片吧。” 江河瞅着高端大气仿佛小公寓的病房,这是原主最熟悉的地方。 心脏不好的原主不能跑不能跳,看电视不能看会引起情绪起伏的,游戏不能玩刺激的,吃东西不能吃味重的……早就不想活的原主昨天跟母亲大吵一架后,万念俱灰,连急救铃都不想按,就这样死了。 这是一篇校园虐文,剧情是在原主死后才发生的。 故事里的女主出身贫穷,偏偏进了贵族中学,按早期的小说,像杂草的女主会引起校园高富帅的注意,但可惜这并不是一个王子爱上灰姑娘的爱情故事,而是校园霸凌的黑色现实。 女主李韵有个身体不好的妈,为了高额的奖学金,她进贵族学校――黄叶学园就读。 全校就这么一个特贫生,成功点燃人们心中的恶意。 十几岁的孩子总有那么多的不如意,这是个多好的发泄替代品,贫困、没后台,弄死也没事。 李韵忍耐着,不忍耐没办法,她家太穷了……黄叶学园不需要学费,充足的奖学金甚至可以支付一部分她妈妈的医药费。 然后,欺凌从撕书,书桌里放虫子青蛙蛇,升级到辱骂殴打。学校的学生很聪明,每回打她都挑不容易留下伤口的地方,武器也是不容易留下证据的针头等。 后来她成绩一落千丈,学校决定开除她,她松了口气,正想着换个学校也好,反正才高二,她可以再继续努力赶上。 但她没料到她那些有权有势的同学不满沙包要跑,本着最后一次,一定要欺负个过瘾,将她生生打死在厕所里。 死因被一众凶手的父母压下来,改成不堪学习压力自杀。 李韵妈赶在女儿火化前偷回女儿的尸体,她是个没本事的,只能将女儿尸体上的伤痕拍下来,打电话给当地报社,然后跑到女儿的学校,从教学大楼跳下去。 网上传得风风火火,但奈何不了校园的凶手。 他们还未成年,他们的父母都是有钱有权的,请了一堆水军,成功将李韵抹黑成一个爱慕虚荣、进贵族学校是为了勾搭有钱人的拜金女。她的母亲是个有精神病的女人,受不了女儿的死的打击才自杀的。 江河脸色极差,这让他想自己的原生世界。 他是个孤儿,求学过程中多少也遇到校园霸凌,但他是个聪明的,不能正面刚就侧面搞事,总算顺顺利利地毕业。 但跟李韵的情况还是不同的,一是这个世界更喧嚣烦躁,对金钱的向往更贪婪而不加遮掩,特权阶层势力大得惊人,普通人无法对抗;二来是李韵有一个生病母亲的软肋,她不得不负重前行。 李韵其实是个聪明的女孩,她暗地里将自已被欺负的过程偷拍下来,想以此为威胁离开黄叶,只可惜她没想到同学会杀人,而这些证据最后被凶手的父母发现,功亏一篑。 江河摸摸下巴,现在高一刚开学没多久,一切还没开始。 至于他的身份,来头很大,祖父是科研大佬,伯父从政,爸妈经商,小叔从军…… 啧,如果不是身体不好,还真是人生赢家。 “哦,你的身体,为了痊愈的合理性,你暂且病个三五年吧!放心,五年后一定跟正常人没两样。”系统十分冷漠的循了。 辣鸡系统! 江河啧一声,打开手机类似淘宝的APP,找到银针下单,好歹跟无数御医学习过,怕你不成! 江河是过了国庆节才回学校的,十分幸运的是,他跟李韵一个班,而且还是同桌。 李韵骨架纤细,皮肤白皙,精致的脸蛋上还带着婴儿肥,看起来像没有半点攻击力的兔子。 黄叶学园的校服很好看,统一的服装下大家还是轻易能分辨谁贫谁富,看发饰首饰就知道。江河一眼看过去,就发现没几个不带项链手链的,就连男生为了章显身份,校服上的扣子不是金子就是钻石。 黄叶学园的学生还可以从一个地方分辨贫富。 这是一所直升的学校,从幼儿园到高中,七成是直升的。大家都知根知底,也容易抱团,所以外来的学生,除非家中特别有钱或有权,否则很容易成为“异类”。 李韵有些紧张,来到这学校没多久,她就感受到这学校的气氛不友好,同学们鄙视的态度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她就是“穷鬼”“土包子”! 她将自己的书整理到一边,小心翼翼腾出空间给看起来有点冷的新同桌。同桌也是标准的“黄叶生”――家世过人,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我是有钱人! 李韵眼神有些不安,之前排座位的时候,没人愿意跟她这个穷人家的孩子同桌,所以班主任将她跟江河分一起,同桌一直没出现,她还松了口气……希望他是个容易相处的。 “你好。” 江河看着可爱的同桌,战战兢兢真像只随时撒腿要逃跑的兔子,软萌可爱又充满青春活力,而非一年半后阴郁绝望的模样。 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模样嘛,他会让可爱的同桌度过求学的高中生涯。 太好了,新同桌看起来很温和的模样,还长得特别特别俊美,就是太苍白了点,皮肤都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脆弱又美丽……像水晶制造成的美少年! 李韵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同桌看起来好像很容易碎,她得小心轻放才行。 “你没事吧?”江河伸出苍白的手在李韵面前晃了晃,“能让我过去吗?” 李韵脸红了,赶紧让开。 “请问下节课上什么?” “哦,上数学!”李韵看着他空空的桌子,将数学课本放在桌子中间,“你还没领课本吧,我们可以一起看。” “谢谢你。” 李韵受宠若惊,她还以为黄叶的学生都不会向穷人说谢谢呢,“不用谢,这个是各科的笔记,我都整理好了,不知你需不需要?” 江河从善如流的接过她的笔记,“谢谢,我正好需要。” 李韵白嫩嫩的脸上浮起红云,同桌也是个爱学习的,太好了,他们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说不定他们还能成为朋友呢!李韵有些贪心地想,如果他不嫌弃她贫穷就好了,她在黄叶一个朋友都没有,真的很孤单。 然后李韵发现自己被暴击了。 “我说你做笔记能认真点吗?照着抄都能错。”江河不满地指出数学笔记上的一个数字。 李韵有些迷糊,拿起笔再算,“奇怪,没算错啊?” “你公式运用错了。”江河打开数学课本,“我说你是掏钱买进来的吗?” 黄叶学园啥都不多,有钱人最多,成绩再烂捐栋大楼保证你能待到不想待为止。 李韵脸都涨红,她家可穷了,哪有钱买进来!她有些沮丧,没脸说她中考是市里第一名,是冲着免学费、还有奖金、生活费拿才来黄叶的。 “哦,原来是这样,这种解法确实化繁为简。”李韵佩服地看向江河。 被可爱的小白兔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还是很爽的,江河咳了一声:“我也想从难的角度解释,但考虑到你的智商,只能怎么简单怎么来。” 李韵泪目,同桌你的嘴巴好毒啊。 作为经常神隐――传说中的男人,江河在黄叶还是很有市场的。 家世数一数二,容貌也数一数二,像水晶一样脆弱的美少年引出无数少女这个年龄少见的母爱。 “真希望他这回能在学校待久一点。”一个女生痴痴地看着学校论坛里偷拍的相片,感觉比以前更美了呢。 这个年龄的男生大多开始发育,嘴巴上一圈生出邋遢的胡子渣渣,懒得刮的话简直是噩梦! 哦,还有浓密的体毛和运动后的汗臭味脚臭味,即使校服再好看都让人觉得不够清爽,只有江河,有如传说中的精灵,干净剔透……那是无数还不懂欣赏肌肉男跟霸总的少女们心目中永远的少年! “咱们偷偷到一班去看看吧。”女生的同桌忍不住说。 女生很心动,随即摇头:“算了,江河脾气不大好……”跟他脆弱如水晶的外貌相反的是他坚硬的舌头――怼起人来从不知道啥是嘴下留情! 同桌叹气:“也是,男神只能远观。”近看的都被他嘴巴喷出的毒液毒死了。 所有人都知道江河只能远观,所以当他们看到江河跟贫民同桌相谈甚欢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啧,果然是白莲婊!”几个一看就知道出身不错的少女面色不善,“江河今天才来学校就缠上他,为什么男人都喜欢这一套?什么野草般坚强的贫穷少女……妈的!感觉空气都是穷酸味。” “唉,电视上都这么演,贫穷的灰姑娘积极向上勾住富二代的心。” “小说上也是,千金小姐都是恶毒女配……” “咱们得去跟江河说一声,千万不要上当,这些女人啊,都是想着来学校吊富二代的。” 江河没理这些酸言酸语,李韵正沉浸在数学的魅力中,更不可能留意。 她家穷,学习全靠自己,从没想到有一个家教是这么爽的事,简直是哪里不懂点哪里,江河简直是学习机一样的存在啊! “小韵啊,你在学校怎么样?”疲惫的李妈妈照例问女儿,当然只是口头问问,女儿说好她就没追问。 生活太苦,苦得她费尽全部力气去拼搏,没太多的精力关心女儿的心理健康。 “很好。”李韵收拾课本,帮忙摘菜洗菜。 李妈妈弄了个烧饼摊,每天切切洗洗的活还是挺多的。 “我的同桌刚出院,身体好像不是很好,不过人特别好。”李韵不知道自己竟是笑着的,“就是好为人师。” 一边毒舌鄙视她不学无术,一边给她讲题,真是特别有趣的一个男生。 “那听起来成绩不错。”李妈妈顿时满意,她其实是不大乐意女儿去黄叶学园的,那里的学生大多是要出国的有钱人,高考升学率还真不咋样。 女儿一听说免学费生活费,还有奖学金拿,就不顾她的反对要去黄叶,刚开学一个月,她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还少,心里很难受,都是她这个不中用的妈拖累女儿。 “他数学比我好。”不知道母亲的复杂心情,李韵心情很好的继续聊同桌,“其他科就不知道了。”真希望他其他科很差,这样她也可以用鄙视的眼神看他。 两母女一起动手做晚饭,小小的出租房十分温馨。 江珊珊有些痴迷地看着肌肤几乎透明的少年,像水晶般美得让人恨不得藏起来的少年。 早知道李韵会跟他同桌,她当初就不排挤李韵、不让任何人跟她一起坐了。 江珊珊暗念失策,她也没想到江河的身体会有所好转,居然来上学。 她现在要做的事是尽快揭露李韵这小婊砸的真面目。 江珊珊一看到两个人凑一起做习题的情形就生气。不用说了,肯定是李韵在作什么“学霸”人设,勾住江河这个有心脏病、不能跑不能跳、只爱看书的超级富二代! 江河是初中才转到黄叶学园的,与他家世同样出名的是他的身体,经常缺席是常态,哪天若是在学校里看到他跟中彩票差不多。 江珊珊同后面的几个男生聊天,和他们洗脑贫困生的“险恶”用心。 高一的男生们大多数还处于更热衷运动场的阶段,对小女生喜欢的情情爱爱小说没啥耐心,被安利几部“脑残王子抛弃白富美未婚妻,爱上灰姑娘”的电视后,开始对李韵反感。 黄叶学园根本不适合她,她死皮赖脸来黄叶肯定是想着勾引高富帅,借以实现自已阶级的跳跃! 他们会告诉她什么是残酷的事实,贫富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阶级!妄想通过捷径跳过这个阶层的,最终只会摔死! 第二天,李韵坐上公交车上学。 之前一个月她总觉得到黄叶上学是件痛苦的事,第一回对高中生活有了期待。 她拿着书包,书包里有江河昨天放学前特意给她出的几道数学题。 当时嘴巴很毒的同桌说:“这些题目都不难,只要智商正常的人都能做出来。” 哼,她肯定全对!好歹也是中考状元!今天她一定要告诉同桌她过去的辉煌成绩,再次跟他强调她的智商一点都不低! 还没踏入教室,她就听到令她全身发冷的话。 江河今日来得早,但被江珊珊派出的马前卒――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同学来得更早。 “江河同学,你不要跟李韵走得太近,她家非常非常穷。”就算交朋友也要门当户对的。 “穷人都很贪婪,面目丑陋,一看到有钱人就像水蛭一样扑过来。” “对,别看李韵长得好看,心脏着呢。” 江河慢吞吞地整理刚领的课本,闻言抬看向几位完全不像学生的同学,不管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她们都太成熟了,成熟得像她们身上的香水般发出腐烂的味道。 “按你们所说的,你们的面目也很丑陋,心灵肮脏……至少我没见过高贵的人会在背后诋毁别人。” 几个同学脸涨得通红,她们怎么忘记江河怼起人来多不讲情面? “我们说的是李韵……她家真的很穷,就像我家老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对,我们家的穷亲戚也是,真的特别恶心……” 江河在清晨微凉的风中,用美丽的脸说出恶毒的话:“所以你们也一样又丑又恶心啊,对我而言,你们都是穷人!” 几个同学哑口无言,如果穷就是丑陋的话,在江河眼里还真没几个美人,这世上比江家还有钱的能有几个! 她们垂头丧气地走开,在身价数千亿的人眼里,无论是百亿富翁、十亿富豪、上亿土豪或者是家产只有几千的人,都是穷逼! 校霸的宠妻日常2 看到那几个女生灰溜溜离开的模样,李韵捂着嘴想笑。 她看向被朝霞染红的天空,第一回发现黄叶的清晨是那么的让人……神清气爽! “我说你在干嘛?”江河不高兴地敲着桌子,示意李韵进来,“就算你做不出题来,我也不会说你的,毕竟这世界上,低智商的人还是占了多数的。” 明明踏入学校前她还气鼓鼓的想证明自己的智商的…… 李噘起嘴,结果嘴角又忍不住向上扯。“这么高兴?”江河狐疑地看她一眼,“作业拿来,我看你是不是全做对。” 李韵乖乖地将自己的作业拿出来,然后看他认真检查。 结果错了两题,江河不客气的打了个大大的叉。 “我说同桌,这世上最可怕不是低智商,而是明知自己智商低脸上还笑嘻嘻……”江河痛心疾首,“我要是智商这么低,早就天天哭成狗。” “哦……”李韵可爱的娃娃脸鼓成河豚,“按你所说的,黄叶的学生大部分都是狗了。”毕竟她智商还是碾压大部分黄叶学生的。 哟,兔子逼急了还是会反抗的嘛! 江河心想,不过就是太没说服力,声音又软又甜,半点气势都没有。 放学的时候,李韵还在刷题,数学题真是一刷就让人停不下来。 江河掏出手机,进入校园论坛。 良久,他认真地对沉迷学习的同桌说:“你有句话还是对的,黄叶大部分学生都是狗!”咬人的恶狗!没有理智的疯狗! “这是什么?”李韵目瞪口呆看着高高的书山。 “我觉得有用的资料。”江河十分镇静地说,“如果你能在一个月内全部做完,就不会犯昨天那样低级的错误。” 一个月?李韵傻眼,她的数学能应付高中教学就行,这些奥数精选是什么鬼。 她看江河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奇葩,黄叶学园里多的是白富美、高富帅,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奥数学霸,教育部长下发通知的时候都是略过黄叶学园的。 “听说你是市中考状元。”大概受原主性格的影响,江河的舌头毒得停不下来,“是不是今年大家集体智障?” 李韵怒目而视,这是说她中考成绩有水份呢。 她生气地说:“你没参加中考就不要乱说话,今年中考是十年内最难的一年。” 江河露出气死人不偿命的微笑:“中考这么简单,我要是参加就没别人的事了。” 这一定是原主的性格不对,他没这么自恋的!江河心有戚戚,他本人又谦虚又好学,百年难得一见的好青年,肯定是原主的锅! 李韵气鼓鼓的,正想反驳,突然想起大家说的,江河中考前进了医院,大家考试的时候,他在抢救。 想到这里,她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个人认为,高中生要证明自己智商最好的办法,是数学!我不希望我的同桌是个低智商的智障。”他递过一本书,“这本一星期差不多了吧。” “我尽量。”李韵跃跃欲试,学习是唯一能证明她在黄叶生存下来的方式,有压力才有动力。 “放心,不懂就问我。”江河露出大灰狼一样的微笑,“咱们学校有的是钱,高中数学联赛能进市队奖金五万,省队十万,能进国家队二十万……” “我一定好好做!”李韵眼中燃起熊熊烈火。 她现在免了学费,每个月还有一千的伙食费,期中期末考得好还有奖励。期中考年级第一都有奖金两万,前十名都有奖金,高中各项比赛有名次奖金更是停不下来,李韵觉得自己是个有野心的,她一定要横扫各大比赛。 李韵有自知之明,她现在才高一,各种比赛都是以高二高三为主,现在努力学习积累,等高二就能钱拿到手软。 江河心下满意,状似随意地说:“一定要认真学习啊,高中生不要老刷手机。” “唔?”李韵的娃娃脸上都是迷茫,“我不刷手机的,我没有手机。”她初中是个管得非常严格的公立中学,手机不给带。黄叶学园是可以带手机上学,二手的手机并不贵,可每个月的座机费就不少呢,交际圈子不广的李韵觉得没必要买。 江河再次对同桌的贫穷有了新体会。 “这样的话,各科都刷起来吧,赚钱的机会不要错过。”江河给同桌建议快速暴富的方法,“不管是哪一科,市级的赛事前三名至少都有五千块以上……省级的以万打底。” 李韵觉得自已燃烧起来,发家致富就在眼前!只要学习成绩够好! 江河目送激情燃烧的同桌上了公交车,方才坐上自家加长的林肯车。 这个世界有钱人都超嚣张,半点都不知收敛是啥,他也想低调,但如果他开一辆黑色的“别摸我”上学,马上就有人跑来问他家是不是破产了。 算了,解释多麻烦,不低调就不低调吧!毕竟他这般耀眼的人天生就是让人仰望的。 “少爷,您让我买的书都在这里。”接送的司机说。 江河拿出其中一本,随意翻开。 “少爷,车上看书对眼睛不好。” 江河一目十行,在短短的几分钟内翻了十几页书后,他将书合上,感叹地对司机说:“唉,一定是我太完美了,上天嫉妒,所以我身体才这么差的。” 瞧他这智商,这本书据说是米国最新出版的关于电脑技术的,他就这么看看就完全理解,所以说才有所谓的“天妒英才”! 司机嘴角抽了抽,少爷最近活泼了很多啊,是不是跟方才的可爱女生有关呢? 等回到家,从那大得吓人的书架角落搜出一堆关于黑客的书,江河这才想起,天才的不是他,是原主。原主也曾对电脑软件有过专研,可惜有一回不自量力的参加国际黑客大赛,结果进了医院…… 这里说的不自量力并不是指他的大脑,而是指他的身体。 江河摸摸心脏,垃圾系统!只保证他不死,不保证他不病发,好歹给个无痛套餐啊。 翻翻白眼,找出银针,江河看似随意的扎了扎,那股疼痛像潮汐般快速退去。 他打开电脑,按照脑子里的记忆,开始熟练黑客技巧,校园网是最好的练手之地。 话说回来,江河还真没见过戾气这么重的校园论坛,简直是三观都刷新了。 净网行动现在开始! 周末在家刷题刷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李韵周一过来上学的时候,发现同学不大对劲,一个两个都挺丧的? “呜呜呜……我的帖子全被删了。”一个满面是痘的男生哀嚎不已,“我那回复十万的帖子啊,还有我好不容易拍到的珍贵图片……哪个王八蛋删除了论坛的帖子不够,还顺着痕迹摸到我的电脑,将我珍贵的收藏全部清空?” 痘痘脸男生的同桌可惜地看着手机,“你那帖子全是校园十大美人的珍贵相片啊?唉,我最喜欢的绿叶校花露内裤、还有咱黄叶校花露胸的照片也找不到了……” 痘痘男生差点没哭死,“我像狗仔一样蹲了那么久才拍到的宝贵照片……” 李韵这才知道怎么一回事,她偷偷松了口气。 其实她也有一张不雅照在痘痘男的帖子里呢。她被人一桶水从楼上泼下来,校服虽然不透,可紧贴着她的身体曲线,被这些坏透的男生拍下来…… 如果是别的女生,肯定大大方方显摆自已的身材曲线,但李韵是个保守的,来黄叶学园也只想学习,可惜痘痘男坚决不肯删除。本来她籍籍无名的,这张照片真是害惨她,自认有几个钱的男生都不知谁给的勇气,认为他们青睐于她,她就该感恩戴德,听到她的拒绝恼羞成怒,骂她想提高身价,不上钩不过是认为鱼不够肥。 李韵:==!我啥都没说呢,你们就自诩为肥鱼了,黄叶的语文教学道阻且长啊。 至于女生,尤其是以江珊珊为首的女生也开始找她的麻烦,认为她是心机婊,特意让人泼一身水显露身材勾引男人…… 李韵被人冷暴力,在学校里找不到一个能说话的人,真是有苦说不出。 不知哪来的大神,实在是干得漂亮! 江河深藏功与名,营造绿色-网络,保护青少年身心健康,不用谢,请叫他雷锋! 校园论坛的事开始发酵,当黄叶学园的校园网负责人满面大汗地跟校主任说他无能为力,让他聘请更高明的黑客修复校园网的话传出来后,整个黄叶一片哗然。 然后黑客来了几个又走了几个,都是昂首挺胸的进来、灰溜溜的离开。 校主任没办法,好在只是一些过激的帖子被删了,他一拍手,干脆不恢复。 痘痘男哭着跑去找校主任,佛系的校主任回复:你们有能耐自已找黑客,学校不管。 还真有几个自认神通广大的请黑客过来,都徒手而归。 江河一战封神,被黑客圈命名为“净网大神”! 江珊珊面色极为难看,她喜欢匿名在网上发泄,校园里比她好看、她又看不顺娘的女生都被她肆无忌惮的骂过,包括李韵的湿身照。 她认为李韵就是故意的,李韵的长相非常讨男人喜欢,但性子不够活泼,为了弥补这点她故意显露自已的身材……哼,电视里小说里都是这么演的!越是贫家女,就越故作姿态吸引男人的注意! “如果不是净网大神将匿名帖子背后之人公布出来,还真看不出来江珊珊性子这么狠毒。被她抨击过的好多女生跟她无冤无仇吧,你看她口口声声贱-人,婊-子的,好像人家挖了她家祖坟,这都什么仇什么怨啊……” “嘘,别让她听见!江珊珊心胸狭隘啊,只要比她受欢迎的女生都是她的仇人。” “这样她要恨的人海了去,比她好看的女生可多了。” “你说她这么讨厌李韵,是不是因为李韵长得比她好看啊?”一个女生压低声音,“咱们原本对李韵也没这么讨厌吧,人家安份守已的只想学习,如果不是那张湿身照,谁知道她是谁。” “江珊珊口口声声说李韵是心机婊,然后咱们才开始讨厌她的?其实李韵真的挺安份守已的,每天埋头看书,都不搭理男生……” 两个女生的对话吸引前面一个女生的注意,她忍不住转过头来加入对话。 “谁说没搭理了?你看咱们的水晶少年,江河跟她挺有话聊的,你是知道江河那张嘴的,毒得没人敢接近。” “我怎么看着好像是江河主动接近李韵的?哎哟,你仔细听江河又在骂李韵智商低……搞不懂江珊珊羡慕嫉妒个啥,江河这鬼脾气,再好看的脸也救不了。”三观还算正的女生摇头,江河的脸是很好看,但身体差啊,只能他骂别人,别人不能回嘴,不然他分分钟给你表演心脏病发咋办? 谁不是小公主了?她宁可找个长得不那么好看的、却乐意哄着她的男生,这才是青春啊…… “可话也不是这么说,颜就是正义!如果男朋友长了一张江河的脸,我还是乐意当女仆的。” “江珊珊肯定也这么想……” 江珊珊模糊的听到有人提到她的名字,她恶狠狠地朝这边瞪过来。 三个女生顿时闭嘴,啥都不敢说了,听说江珊珊是江河家的远房亲戚,沾亲带故的,江家她们可不敢惹。 黑暗中,只有电脑屏幕的光透出来,一张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在明暗的对比中显得无比魔魅神秘,但占C位的却是他快得几乎看到残影的手指。 手机铃响起,江河停下手中的事,这才发现已经是夜深了。 他站起来拿手机差点一趔趄摔倒,他这才想起自已保持一个姿势已经很久。 “三哥?” 电话那端传来磁性低沉的声音,“小河,最近你身体好点了没?” 江河道:“没有发病,我现在正常上学。” “这真是太好了。”手机那头打电话的人的喜悦,即使隔着万水千山都听得出来。 江三哥小心地跟身体不好的弟弟提了一下家人,当然全是好消息,最后才说到正题。 “小河,听说你们学校的校园网有一个大神给你们清理了一下网络?” 江河拨拉了一下记忆,三堂哥好像是在国家信息部门工作的。 “对,我们同学都在议论纷纷呢,怎么了?” “我最近到C市,查一下这件事,这个净网神实在太厉害,我看能不能将他找出来劝他加入国家安全信息网。”江三哥没脸说,他手下的人一个个前仆后继的想恢复校园网,结果全都折戟沉沙。 江河瞪着电脑画面,原来害得他不得不挑灯夜战的罪魁祸首在这呢。 “三哥,我觉得如果我是他一定不会加入的……” “为什么?”江三哥一脸不解,薪水低?与官方部门打交道麻烦?还是不喜束缚? “我觉得他一定是认为你们太烦人。”江河一本正经地说,随手就挂了电话,继续坐电脑面前,他决定弄一个最高难度的防火墙,保证所有黑客进不来。 江三哥很茫然,只是感叹弟弟嘴巴还是这么不懂说话,家人都被噎死,得给他多派点保镖才行,就怕他那张嘴引来杀身之祸。 C市的早上很热闹,早起的大叔大妈匆忙赶到集市去买最新鲜的菜跟早餐,然后他们会赶回家叫儿女起床,再约小区的人去跳广场舞。 李妈妈的摊位位置并不好,生意也平平,虽然她从早到晚摆摊,赚的钱却不多。 除去当初李韵爸爸生病欠下的债务,房租水电伙食费……她有时会庆幸女儿选择不要钱的黄叶,不然以这微薄的收入她真的支持不住。 如果她的生意好点的话,女儿就不用勉强自已上黄叶学园读书,她是中考状元,去哪个学校都会当作宝一样被老师宠着。 黄叶那是贵族学校,中考状元在那些学生眼里,大概就是打工妹吧。 李妈妈放佛孤注一掷般拿出酱桶,她要努力,只要她赚钱了,就给女儿转学! 清晨的空气飘来一股让人一闻就饥肠辘辘的味道。 “什么东西这么香?” 上班的,上学的,跑步的,遛狗的……所有人的脚步在闻到这股气味后停下来,探头张望,很快就找到那让人馋得不行的味道来源。 “阿姨,你这饼怎么这么香?” 李妈妈被源源不绝挤到她摊位的人吓到,“我这是……祖传秘籍的酱饼,据说以前皇帝也爱吃。”好像她收到的短信是这么说的。 “来一份!” “我也是,来一份!” “要多刷点酱,也太香了。” 一个趁着腿长排最前面的初中男生深深吸了口香味,迫不及待的拿起酱饼上的竹签开吃。 “好吃吗?”一个穿小学校服的小胖子吞着口水问。 初中生嘴巴顾不上说话,一个劲的狼吞虎咽。 好叭,小胖子觉得不用听他回答了。 那么一大份酱饼吃完,初中生才惊觉吃不够。 “我觉得我还能再吃十份!”他迫不及待又跑到队伍最后重新排队,他决定这回要买十份到学校去给损友们表演吃播,馋死他们! 李妈妈忙得收钱都来不及,好在客人们都很自觉。 一个小时后,她赶紧对还在派队的人说:“面没了,抱歉啊。” 排队的人唉声叹气,“阿姨,你生意这么好,下回多弄点啊。” 李妈妈一脸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生意这么好。” 同一条街,一直羡慕嫉妒恨的小贩们赶紧吆喝:“香喷喷的糯米鸡,好吃又不贵。” “油条豆浆!不加明矾的油条!” “包子,大肉包子!” 李妈妈一屁股坐了下来,她现在还恍如梦中,不由自主地拿出手机,打开短信。 在看之前她又警觉地东张西望,发现没人偷窥才低头看这几天发过来无数封的短信。 短信的主人说他曾经落魄到C市,钱包被偷了,饿得半死的他都想去偷东西吃,后来李妈妈给了他一份饼…… 李妈妈点头,她确实经常给人免费饼吃,因为过夜会馊,还不如给人吃了呢……但吃过免费饼的人实在太多,她想不起究竟是哪个非常落魄的。 短信的主人说是报恩,给她一个酱饼的配方,据说他从家传的秘籍中找到的,皇帝曾命名为“天下第一饼”。 “有点夸张。”李妈妈嘟囔着,但这饼的魅力她总算见识到,真的很好吃。 短信的主人还劝她提高价格,然后饥饿销售,不要想着将所有生意做完,要懂得让利,否则周围的小贩会联合起来排挤她。 李妈妈抬头,周围的小贩满面笑容的向买不到酱饼、改选其他早餐的客人……李妈妈这才发现短信的主人之厉害,她要是将所人的生意都抢完,怕也成为这条街的公敌。 这些摆摊卖早餐的都是熟面孔,她孤儿寡母的也受了不少照顾……李妈妈打了个寒颤,好在她没打破他们的饭碗。 都是谋生活的穷人,她将别人逼得没活路,别人会怎么对付她?薄弱的感情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短信的主人又发了新短信过来。 李妈妈打开,是下一步计划,建议她生意好后开店铺的。 开店哪有这么容易……李妈妈叹气,有能耐她当然想开店,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 不过如果每天生意都这么好,或许开一家店铺不是梦? 李妈妈按短信上的电话打过去,果然又是空号,她只得编写短信发过去,好在终于发出去。 这号码有点神奇啊,能发短信不能打电话? 她想着这饼这么好卖,应该给提供方子的人分成的,她老实做人一辈子,从来没想过占人便宜。 这时,又有新的短信过来。 李妈妈真是又激动又不好意思。 短信的主人说他人生最落魄的时候,吃的那块饼不止是填饱肚子,还挽救他的名声,让他不至于当小偷…… 现在他回家继承家时的产业,家产上亿,不缺这点小钱,只希望李妈妈能保重身体,好人一生平安…… 李妈妈感叹,她跟李韵爸做了一辈子的好人结果,穷困潦倒欠了一屁股债。有时她觉得做好人不值得,如果她泯灭良心,做饼的油用地沟油啥的能省多少钱啊!可偏偏太正确的三观,让她不能像其他小贩那样…… 李妈妈脸上露出笑容,好人都是有回报的,她现在无比坚信这一点。 校霸宠妻日常3 江珊珊跟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新的衣服首饰,这两天江河没来上学,她有些心神不定,一直打电话骚扰她爸,打听江河是不是又生病。 “你们看,咱们的学生会长陆耀军,还有二年级的杜安雅师姐。”一个眼尖的女生指向操场。 几个女生凑过头来,眯着眼睛想看清学生会长的脸。 “咱们黄叶的学生会长真帅啊,不愧是校草!” 江珊珊哼一声,“那是因为江河错过开学的第一个月,没能赶上校草评选,不然哪轮得到他?” 几个女生没说话,江珊珊一提到江河就没脑子,说实话江河的颜是少见的好看,可那狗脾气让人不敢恭维!陆会长就温和多了,对待女同学也彬彬有礼,再加上他斯文俊秀的脸,被选为校草是名副其实啊。 “咱们陆会长还没女朋友呢,真不知他将来的女朋友长啥样?” “说起来他对哪个女生都是礼貌而疏远,唯一跟他走得近点的是杜安雅。” “杜安雅不行,她虽然有能力,是会长的好帮手,可长得实在太平凡……” 江珊珊不高兴,“哪有长得很平凡,细看还是很清秀的。” 几个女同学互相看了一眼,这才想起杜安雅好像是江珊珊的表姐来着。 “而且杜安雅的性格非常温柔体贴,简直是贤妻良母的最佳人选!长辈最喜欢这样的女孩。”江珊珊复述她妈的话,她妈在家感叹说表姐以后在婚姻市场上比坏脾气的她更受欢迎时,她心里是不舒服的。可不舒服归不舒服,她表姐对她实在不错,她可不许别人看低她。 几个女生都不说话,杜安雅脾气是很好,可青春期的少女哪个没点棱角,杜安雅总觉得有点“装”…… 几个女生换了话题,江珊珊烦躁地拨弄着手机,她爸怎么回事,打听个消息都这么慢。 “呃,杜安雅朝咱们教室走过来了。” 江珊珊赶紧迎出去,“表姐,你来找我?” 杜安雅平凡的脸露出温柔的笑容,“不是,我来找你们班的李韵,想让她代表黄叶学园高一年级参加市里举办的作文大赛。” 江珊珊一下子没兴趣,“表姐,干嘛让那穷酸代表我们学校?别人还以为咱们学校都是穷鬼呢。” “别胡说!”杜安雅轻拍一下表妹的手,“你们高一的学生除了李韵,作文好的没几个,她不去参加比赛你去吗?” 江珊珊摇头,“我才不去。” 在黄叶,学习从来不是最重要的,人脉跟资源才是他们上学的重点。 杜安雅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模样,“你学学李韵好歹也看点书啊,江河喜欢看书,你不看书跟他怎么有共同语言……” 江珊珊马上生气:“你要我学穷酸女吗?我才不学!”她当然知道江河不喜欢脑子空空的,可她还是不想学李韵,凭什么她要学她!她家的卫生间都比李韵家大,她才不要跟一个低阶层的人学! 杜安雅的表情更无奈,“李韵哪有你说的这么糟,家贫又不是她能选的……咱们学校很多男生都喜欢她上进的模样呢……” “包括学生会长吗?”江珊珊冷不丁说。 杜安雅脸上的表情一滞,没一秒笑容重新绽开,仿佛蜻蜓点水般了无痕迹,她又那个温婉大气、人人称赞的女孩,“当然,会长也很欣赏,毕竟是中考状元呢。” 江珊珊有些不高兴,真以为她不知道表姐的心事呢,默默的暗恋有个屁用!她江珊珊的爱情要像烈火,能燃烧一切的烈火!将所有的情敌都烧成灰烬! “李韵同学,能填一下这个表格吗?” 杜安雅不露痕迹地看着李韵精致的娃娃脸,果然是直男最喜欢的类型,她若有这样一张脸,也不至于连告白都不敢。 李韵低头写表格,她语文比数学还好,作文更是拿手。市作文大赛的奖金也很丰厚呢,她真没看过比黄叶更大方的学校。 杜安雅收起表格,临走前想起什么将江珊珊扯到一边,“我说你别到处打听江河的消息,他没有病发,只是太累了在家休息两天。” 江珊珊松口气,表姐家卫生系统有人,她消息比她灵通。 杜安雅莞尔,拍拍表妹的头,“好了,我先走了,你记得有时间多看点书。你们班的李韵学习好性格也好,你要向她学习……” 江珊珊目送表姐离开,脸沉下来,她跟李韵学习个屁!她不弄死她就不叫江珊珊! 放学后,学校一下子空下来。 李韵低头算着题,这两天江河没来上课,她很担心,是不是又生病?她没有手机也就没想到跟他要电话号码,等他回校还是问问他的联系方式吧。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李韵同学,这题做错了。” 李韵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老师!” 胖胖的数学老师拿起她桌面的题目,“你看这条辅助线错了……” 李韵拍拍额头,这题并不难,但她一边担心江河一边做题,一心两用的结果就是将简单的题做错。 “这几题有点眼熟,是前年奥数的题吧。”数学老师见猎心喜,黄叶学园很少能见到她这般努力又上进的学生。 “是的。”李韵有些不好意思,“数学很有趣。” 数学老师的表情更和蔼,“我那里还有几本奥数题,明天我拿过来,有不懂的就问我。” 李韵猛点头,“谢谢老师,我一定认真做的。” 数学老师回忆李韵的信息,好像她家挺穷的,来黄叶也是冲着学费跟奖学金来的? “期中考快到,要努力啊,年级前十名都有奖学金呢。”李韵是中考状元,肯定能拿奖学金,黄叶这学校很操蛋,唯一让人赞扬的只有钱了,大考小考都有钱! 学校原本的目的是鼓励学生努力学习的,偏偏学生都是有钱人,没人将那点小钱看眼里。 李韵握紧拳头向这个胖得像弥勒佛的数学老师保证,“我一定会努力的,就算不为了分数也为了钱!” 数学老师欣慰地点头,继续跟她分析数学题。 “拍到了吗?”江珊珊像幽灵般问一个拿着手机拍照的瘦小男生。 小个子男生战战兢兢,“拍到了。” 江珊珊刻薄地说:“说什么从没想过勾引有钱人,这不亲口承认是为了钱留在黄叶。” 小个子男生很不安,小声地嘀咕:“为了钱学习,又不是为钱勾引男生……” 江珊珊十分满意手机里各种错位的照片,怎么看都是中年油腻男人染指青春美少女,更让她高兴的是李韵开心的表情,一副仰慕大肚腩有钱人的拜金模样,说他们没关系谁信! 小个子男生良心疼得厉害,可他不敢跟江珊珊对着干,江珊珊是独生女,又跟京城江家沾亲,再者他家的生意还得仰仗江珊珊家。 他懊恼地拍着自已的头,妈的,让你炫自已的错位技巧!这下子麻烦找上门了吧! 江珊珊是个聪明的,她当然不会留下尾巴,这些照片她决定花大价钱通过国外让别人公开。 哼,勾引她最喜欢的人不说,还勾引表姐喜欢的人,她就让所有人看看她的清面目! 江珊珊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如果黄叶的男生知道李韵只是假清纯,他们肯定乐意将她弄得更脏的。 江珊珊想得美好,如果不是有个净网大神在的话,她还真的如愿。 江河第三天终于来学校,李韵暗暗松口气。 “你昨晚没睡?”李韵看着江河的黑眼圈,他皮肤特别白,黑眼圈很明显。 “唔。”江河打了个哈欠,“有别的事,你做的数学题呢?拿过来我看看,数学老师肯定给你开小灶,我看看有没有进步。” 李韵愣了,“你怎么知道数学老师私底下辅导我?” 江河没啥精神再次打了个哈欠,他当然知道,这也是他今天没什么精神的原因。黑客的常态是熬夜,这对一个心脏病人太不友好。 昨晚差一点就可以顺着网络抓到如作俑者,只可惜之前为了弄防火墙已经累了一天一夜,即使将胸口扎成刺猬,还是一直抗议的心脏闹要罢工。算了,对方如果聪明就不会再发这些照片,他更在意的是这些照片的来源,左右就这么几个人,给心脏休息几天再查查。 江河没回答,李韵也拿他没办法,只是一个劲的碎碎念,“女人不休息会衰老,男人不休息会变丑,你看你那黑眼圈……今天的你没昨天帅。” 江河面无表情,“那正好,省得人人都以为我就只有一张脸!” “呃?那你还有什么?” 江河骄傲脸,“我还有过人的智商,跟尊贵的气质!” 李韵无言以对,同桌不仅舌头毒,还很自恋!还尊贵的气质呢,明明是逗逼的气质吧。 “这题解法挺刁钻的,看不出来老肥还是有点本事的。” “老肥是谁?” “咱们数学老师啊,黄叶学生取的……” 李韵生气道:“数学老师姓费,麻烦尊称他费老师!”费老师多好的人啊,黄叶的同学太过份,怎么可以给他取这么伤人的外号! “没必要这么生气吧……” “我一直以为你是不一样的。”李韵特别难受,难受得她想哭,黄叶跟她想像中的差太远,她以为是朋友的江河其实跟其他同学没什么两样,果然,价值观不同不能当朋友。 “你别、别哭啊……”江河有点捉急,手足无措,他真的没想弄哭她的。 “我才……没哭!”李韵吸了吸鼻子,穷人跟富人之间有天堑,她早该明白的。 “对不起!”江河恳切地说,“是我的错,我应该道歉的,费老师确实是个好老师。” 李韵愣住,她能从江河的眼睛里看到诚恳。 江河继续说:“我会跟数学老师道歉,请求他的原谅的。” “总之……尊师重教是……人类的基本道德……”李韵有些语无伦次,心里仿佛开出花,江河知错就改,他们是不是还是可以做朋友? “唔,虽然我觉得从数学水平上费老师教不了我什么,但从身份上而言,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江河发现自已玩笑开大了,李韵三观跟道德感比时下很多人都强太多,这份纯粹他应该维护的。 别人都喊他水晶少年,他怎么觉得李韵才是水晶,透明,纯粹,没有杂质。 现在发出的光芒虽然暗淡,可总有一天会耀眼到别人无法直视的地步。 李韵有些无力。 同桌还是太臭屁,都快上天,地球上的老师都没实力教你了是吧。 胖胖的数学老师一脸呆滞的表情,啥时候黄叶的学生这么有礼貌? “呃……不必道歉的。”他好脾气地抓头发,“我确实又老又肥……同学们说得没错。” “不,是我错了。”江河真的开始反省,他受原主的影响,多少有点看不起黄叶里的教师,觉得他们只会明哲保身,上完课就跑不闻不问的。其实换个思路,他们是想管也不敢管啊,黄叶的学生非富则贵,他们管得起吗。 “费老师您是个好老师。”江河诚恳地说,“水平也是有的,虽然不及我……” 数学老师哭笑不得,这孩子还挺自恋的。 江河当下拿出数学老师给李韵的几本奥数资料,“费老师您看,这是您的解法,太繁琐,用这个公式就简单多了……” 数学老师当下来了兴趣,拿笔开始演算,“没错,用这个公式是更简练点……” 亲自将江河送出数学组办公室后,数学老师胸口还在激荡,其实黄叶还是有尊师重教的好学生的。 几个同是教数学的老师凑过来,一个两个发表感叹。 “那是首富的儿子江河吧。” “家世这么好,本以为会像其中黄叶学生一样高傲不讲理的。” “没想到数学这么好,还这么好学。” 所有人都不是滋味,羡慕地看着老费。 数学老师腆着圆滚滚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笑着,“我也没想到江河竟然对数学的研究这么深入,我得给他找几本书才成。”当下兴致勃勃的打电话给在大学教数学的同学,要几本最前沿的数学书。 老费可真开心,不过如果换成他们会更开心。 在黄叶任教,薪水高是高,但根本没有当老师的感觉,对待学生像对待祖宗,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尊师重教在黄叶就是一个笑话! 其实他们也想燃烧自已,为学生排忧解难,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学习上。 但他们不敢,以前敢这么做的老师不是自动离开,就是被动离开,惨点的还被冠上罪名赶出教育系统…… 几年前有一位教师,在不讲理的学生家长的干涉下,其他行业也找不到工作,不得不回老家种田。 他们是可以冲动,可负担不起冲动的后果。 佛了佛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几个老师又坐回自已的位置,继续佛系教学生涯。 放学的时候,司机像往常那样过来接江河。 江河说:“我想去书店买书。” 司机马上掉头,好在每周三都提前放学,再过一小时才到上下班高峰期。 “停一下!” 司机依言照办,只是有些糊涂,“少爷,还没到书店。” 江河雪白的手指指向前面一条摆满小吃的小巷子,“巷子里面有一家饼摊,听说曾被皇帝封为天下第一饼……” “少爷,这卖东西的人都爱将自已的东西吹得天花乱坠。最后一任皇帝都死了不知多少年,这些做广告的趁人家不能从棺材跳出来反驳就扯大旗……”司机滔滔不绝,将之贬得一文不值。 “你怎么知道是假的?!”江河没好气地说,“说不定皇帝真的爱吃呢。”起码他就知道有非常爱吃这个饼的皇帝,还不止一个呢。 司机没办法,只得小小声地说:“少爷,您不能吃多油多盐的……”这些都是心脏病的大忌。 江河莫名,“买给你吃的,我又不吃。” 司机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他马上下车。 好一会司机才回来,一脸兴奋,“少爷,这家生意可好了,排队排得老长。听说老板娘身体不好限时卖的,迟了就买不到。” “给我一小块饼。” 司机迟疑,“少爷,您不是说……”给我买的吗? “我就吃一块,主要是分析里面有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江河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我的舌头的,稍有不对劲都尝得出来。” 这个司机赞同,他家少爷舌头灵敏,放了一晚上的牛肉他都吃得出来不新鲜,多一粒盐他都尝得出来咸了。 江河真的只吃一小块。 调味很到味,但没有记忆中的好吃……他这才想起李妈妈的身体不好,这个饼要经过反复摔打才够酥。 失策了呢,这对他这样的天才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 “少爷您脸色不好看,是这个饼不对劲吗?”司机是个嫉恶如仇的,当下一拍大腿,“等着,我打电话给工商局!”岂有此理,他就说这饼为啥这么香呢,肯定加了不该加的东西! “打什么电话!”江河没好气地说,“我只是觉得这饼不够好吃。” “没问题?” “油是上好的油,调味料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都非常干净。” 司机一听赶紧拿起竹签开吃。少爷的舌头是金舌头,他说干净肯定干净,这也太难得的,据他所知很多小摊小贩不说短斤缺两,起码油都是劣质油。 司机露出一脸梦幻的表情,这也太好吃了吧……他开始相信这是以前皇帝吃的贡饼。 不过……少爷真可怜啊,习惯了少油少盐的病号餐,这么好吃的饼都觉得不好吃。 校霸宠妻日常4 江珊珊一直在等待“拜金门”的结果,结果发现,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好消息就是没有消息。 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被吓坏的江珊珊赶紧通过黑客所说的,扫去手机痕迹,然后去恐吓小个子男生一番,让他闭嘴! 她通过国际黑客组织请来的黑客告诉她,C市出现一个大神维护C市的网络,疑似与黄叶之前出现的净网大神有关,如果她不想被大神出手教训,最好收手。 当然定金是不会退的,但他很有职业道德的帮她扫了一下尾,尽量让大神不查到她身上。 虽然这个国际黑客只是说疑似,但江珊珊直觉拦下她相片的,说不定就是这个多管闲事又神通广大的净网大神。 江珊珊家一直以江家的远房亲戚身份为荣,有人看在这个身份上也乐意给她家一些好处,所以她消息比黄叶任何人都灵通,能提前知道京城有人准备下来查净网大神。 按国家对人才的渴求程度,净网大神一旦被发现肯定进入国家部门的,以净网大神的嫉恶如仇,她到时绝对被拎出来当典型。 她家再牛也没法跟国家对着干啊!除非京城江家出手。 但京城江家的人三观很正,真发现她所作的事,怕是第一件事就是大义灭亲。 江珊珊完全忽略她家跟江河家其实没什么关系,这远房亲戚的标签都是她家厚着脸皮贴上去的,京城江家只是懒得跟小人物计教罢了。 江珊珊一厢情愿地认为在黄叶,她跟江河关系最亲密,她要保护他,免得他被穷酸女沾了一身穷人的寒酸味! 江珊珊很快就打定主意。 净网大神再厉害也不过是在网络上,在现实生活中他肯定没有办法,哪个黑客愿意被国家招揽,不能暗着来她还不能明着来吗? “站住!” 李韵抓紧书包,面前几个是班上打扮最时尚的女孩,其中一个甚至将头发染成黄色。对了,她的名字是江珊珊,好像从开学第一天起,江珊珊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垃圾。 “你是怎么勾引江河的?”几个人十分有技巧的拦住她的去路。 李韵顿时不高兴,“我并没有勾引他。”私立贵族学校的学生特别成熟吗?她以前待的公立初中谈恋爱的不是没有,但大都遮遮掩掩的。 “你没勾引他,他怎么会只跟你说话。”一个指甲涂得比大姨妈还红的女生沉不住气,“江河可是出了名的冷淡,从初中开始就没跟人走这么近过。” 李韵战战兢兢,“大概你们聊的话题不对?”他们一聊起学习,话就多了,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喷毒液。 “你们在聊什么?”江珊珊面色阴沉。 她初中的时候就以他们同姓,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为由接近江河,结果江河一脸严肃地说:“不可能,我们家没你这么智商低的。” 江珊珊反而因此记住江河,虽然每回接近他都被鄙视智商,但其他人也不能接近他,是以她心态还算平衡。结果他现在居然跟一个穷酸女这么接近,这不是在说她还不如这穷鬼吗? “我们在聊学习。”李韵小心地回答,眼睛四下打量哪里才是突破口。 一打五,她肯定打不过,就算打得过,她也不敢打。有钱人都金贵,破个皮上医院都能花好几万,她没钱赔。 “放屁!”江珊珊越看她的脸越不顺眼。 她很清楚,李韵的脸清纯、素颜都很好看,不像自己,每天化妆才能见人。以前的狐狸精都长得艳丽,现在有钱男人却爱李韵这个调调,江珊珊一想起他爸的小三就火大,跟李韵一样,长着一张清纯无辜的脸,行事比谁都下作! “你以为你学习好就可以拿这个当理由缠着江河?我警告你,明天不许再跟他说话。” “学习好有个屁用,你再过一百年也没办法跟我们同一个阶层。” “穷人就要有骨气,不要看到个有钱的就粘上去。” 几个女孩七嘴八舌,她们太年轻,年轻到以为世界是围着她们转的,所以她们不会思考自己的话有多伤人。 李韵咬紧牙关,“江河是我同桌,我做不到不和他说话。” “这个简单,你明天去跟班主任说不想和他同桌!”江珊珊打量着李韵的脸,恶意地想如果她将这脸划伤会怎么样。 越想越心动,她将长长的指甲伸过来,目标是那张白皙细嫩得看不到毛孔的脸。 李韵眼明手快一挡,看着手上长长的血痕,她心有余悸,“你也太狠毒了,居然想毁我容!我们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恨?”公立学校太过平和,让她想不到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无缘无故的仇恨。 仿佛被那点血丝点燃了心中的暴虐,江珊珊几个围着她就打。 李韵的书包拦了一个,一脚踹了一个…… 没有突破口,李韵咬牙,人多势众的结果是她只能挨打吗?为什么,她从来没惹过她们…… 这世界上穷是原罪吗? “你们在做什么?”江河冷淡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这就是所谓的校园欺凌?” 几个人一惊,转过头来看江河。 “垃圾!”江河一脸厌恶地看着江珊珊几个,未成年人的恶毒有时超过成年人的想像,越是溺爱无度的家庭越容易养出恶魔。 “江河,你听我说……”江珊珊急切地解释,“你不知道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她来黄叶是为了攀上有钱人……” 李韵气急,她是为了钱没错,但什么时候攀上有钱人?若不是江河主动,她宁可离这些有钱的同学十万八千里远。 江河示意李韵先离开,他这辈子身体脆皮得很,别说是五个女人,五只蟑螂他都打不过。 “我没见到她拜金,我只看到你们几个像只开屏的孔雀搔首弄姿……啧,你以为染一头黄头发就时髦了?金毛狮子狗都比你好看。还欺负同学?还是几个打一个,能耐了啊,欺负人都要聚一起!也对,臭水沟里的蟑螂出现都是成群结队的……” 江怼怼开喷,无比痛快。 “外表跟内心一样丑陋!” “垃圾堆发出的味道都比你们香!” “比垃圾不如!好歹垃圾还能回收呢。” 跑路的李韵脚一顿,好毒!今天还是喷毒液的一天! 李韵的步伐非常果断,半点都没有偶像剧的拖后腿。 什么“我不走我不走,要死一起死”之类的生死浪漫,完全不可能!她对江河家的势力还是十分自信的,几个反驳都不敢的辣鸡肯定不敢伤他一根寒毛。 简直是感动世界的第一好同桌,以后就算他再骂她是草履虫,她也不生气了。 江珊珊是真的伤心,她很喜欢江河,即使他有心脏病、比水晶还脆弱她也喜欢,她抓住他的袖子,“江河,你听我说……” 李韵边跑边想,接下来是“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的穷摇吗? “江河!你怎么了?” “他心脏病发作了!” 李韵脚一停,马上转过身冲回去,等她看到那群女生竟然站在那里发呆,顿时气个半死。 “快打120!”一群蠢蛋,只顾发呆,打她的灵活劲哪去了? 一群人手忙脚乱打电话,浑然忘记她们正被一个穷酸女指挥。 “谁跑得快,去找校医。”李韵为江河调整体位,“如果有校医室的电话,打电话最好。” 很明显,没几个青春少女的手机里会存校医的电话。 “我跑得快。”其中一个女孩朝校医室跑过去。 李韵解开江河的衣服,几个少女脸色苍白,她们死定了,如果江河出事,还是因为她们出事,江家绝对饶不了她们。 “我听说心脏病发要击打胸口。”江珊珊战战兢兢地说,满脑子的旖旎全没了,她现在只希望能跟这事撕扯开来,否则她下场堪忧。 “那是猝死。”李韵纳闷,江珊珊是真的喜欢江河吗,这是巴不得他死了才好呢。“他还有气!” 就在一群少女惶急,不知所措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朝这儿跑来。 “小河!”男人的声音响起,焦虑又惊慌。 江珊珊的心沉了下去,僵硬地蹲在那儿。 她见过他,这人是江家老三――江淮! 李韵紧握着双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急救室的大门。 她其实很害怕医院,她爸就是在医院没的。 英俊的青年一边担忧弟弟,一边分出心思在娃娃脸少女身上。 小河最近变得活泼,比以前万念俱灰的模样好多了,果然是爱情的力量呢。 他满脑子都是狗血剧里显示的爱情力量,比如说男主从悬崖掉下去,会被蝴蝶托起;快挂的男主在女主角的亲吻下,又活了一百集;双腿残疾的男主在爱情的滋润下,忽然有一天能走能跳…… 和脑子里的跑马相反,是笔挺的西装裤下,青年在颤抖的腿。 他向来不信神佛,但此刻他真的希望所有的玛丽苏爱情剧里的狗血奇迹都会成真,让他的弟弟活过来,千万不要出事。 急救室的大门打开,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 医生说:“病人抢救回来了。” 李韵眼泪掉下来,太好了……她真的害怕,就像当时的爸爸一样,医生冰冷地对她们说“无能为力”。 江淮看着透明玻璃墙内的弟弟,对李韵感激地说:“谢谢你急救得当,不然我弟弟就危险了。” 李韵有些害羞地摇头,“我刚好看过一些医学急救资料。” 江淮了然,一定是为了江河才特意去看的,原来是两情相悦啊…… 果然爱情是会产生奇迹的。 “你吃过饭了吗?我请你吧。”江淮看了看手表,已经都是吃宵夜的时间。 李韵摇头,“不用不用,我得回家,这么晚了,我妈肯定担心。”她有些心虚,因为太过担心江河,她都忘记借手机给她妈妈打个电话。 呃?难道你不该进病房给我弟一个吻吗?你看他那张脸多像睡美人啊…… 江淮内心戏很多,脸上却很正经,打电话叫人过来将李韵送回家。 “小韵,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李妈妈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将门打开,“出什么事了吗?” “妈,我同桌心脏病发,我送他去医院。”李韵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幸好他没事。” 她是真的将江河当朋友,江河的脾气不好,给她讲题的时候总是一边解释一边喷毒液。但她进步很快,知道江河就是臭豆腐一样的人,外表漆黑发臭,吃起来美味无比。 不对!李韵锤锤头,她饿糊涂了,要是被江河知道她用臭豆腐形容他,肯定被他怼上一天一夜怼得她怀疑人生。 李妈妈赞赏地看着女儿,“小韵做得对!别人有困难的时候我们能帮则帮。”更不用说是救人一命了,自从短信恩人的酱饼方子让李妈妈赚了大钱后,她更加相信善有善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李韵心虚,她哪敢充当江河的救命恩人,反过来才对?要不是江河,她今天的一顿毒打肯定避免不了。 越想就越难受,其实江河今天心脏病发她得负一半责任。 “妈,您手机借我用一下。” “没问题。”李妈妈将手机拿过来,“妈热一下饭菜。” 她的手机是智能机,是同街的小贩买新的之后,将之当二手机便宜卖她的,功能啥的都齐全,就是上网有点卡。 李韵查看完手网搜索到的内容,不由抓头,原来心脏病人的饮食讲究这么多。 李妈妈速度很快,没一会就将热好的饭菜拿出来。 “小韵,妈这个月生意特别好,我给你买个手机,就是那种智能手机,特别新潮那种,这样下次有什么事你就可以通知妈妈。”李妈妈今天急着团团转,还特地跑女儿学校一趟,保安说校园很平静啥都没发生才稍稍安心。 李妈妈并不知道江家的事属于最高机密,是不能外传的……只是感叹黄叶的门卫没有想象中的负责,学生病发进医院了都不知道。 李韵筷子停了会:“可是妈,我都没什么经常要联系的朋友。再说了,每个月还要座机费呢。”她初中是公立初中,不允许带手机,是以一直没有买手机的念头。 “小韵,你知道妈这个月赚了多少钱吗?”李妈妈说不通,只得拿出手机让她看银行卡上的数字。 “这么多?”李韵大喜,“这样就可以提前还清咱们家的债务了。” “对,说不定还可以存点钱租个铺子,到时再请个帮工。”李妈妈一脸梦幻地说,“到时收入更高,说不定还能给给你买个房子当嫁妆呢。” “妈,白日梦做多了不好。”李韵抗议,“而且我还是个孩子呢,嫁妆什么的再等十年吧!对了,妈,怎么你生意突然这么好?” “那是短……”李妈妈想起短信恩人让她保密的事,当下生硬的转变话题,“你妈我做了这么多年饼,突发其想换种做法,谁知会这么好吃,客如云涌啊。” 李韵当下信了,妈妈向来不说谎的。 随即又有些内疚,她最近真的太忙,都没留意妈妈的生意。 当下决定以后都腾出时间帮妈妈揉面。 “总之,妈现在有钱给你买手机,现在学生不是很流行什么水果手机吗?妈给你买一个。” “妈,水果手机贵着呢。” “有多贵?”李妈妈豪气地说,“妈买得起!” 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了,她现在是出名的“酱饼西施的――妈”!当她听到这个外号时,差点没被雷个半死。现在的小年轻哟,说啥她年纪大了,不过姿色犹存,当酱饼西施太老,西施妈很合适。 生得出西施那种绝色美人的,当妈的肯定也是个绝色。 李韵说了个数字,李妈妈立即不吱声,改口道:“咳,明年就买得起了!小韵,咱先买个便宜的对付对付?” “老人机吧,能打电话发短信就行。” “不行,你这么大姑娘拿老人机,黄叶的学生会笑话的,起码给你买个智能机。” “妈,在黄叶生的眼里,手机是智能机还是老人机没有任何区别。”李韵很明白,无论是几千块的手机还是几万块,在他们眼里没有任何区别,除非是特别制定。 比如说江河的手机,跟江家发射的卫星联网,安装世界最先进的追踪器,防火防水防雷防摔防偷……此外还安装最新的智能系统,能检测他的身体情况,稍有不对就跟江家的医院连线,急救人员在最短的时间冲过来。 李韵原本是不知道这些的,可江河实在太出名,到处都有他的传说,其中一个就是偷手机的故事。 他的手机号称世界上最防盗的,打他手机主意的小偷全在牢里蹲着呢。 小偷们:TAT我冤,谁能想到一个手机居然价值上亿!偷一部手机坐一辈子牢。 有时李韵怀疑全世界最贵的手机是不是都集中在黄叶?黄叶学生的手机,最普通的都要镶个钻石,价值百万都不好意思提,体现不出手机的身份啊! 李妈妈不知道这些官司,只是琢磨着女儿一提起黄叶的学生就这么反感,要不下学期让她转学? “妈,手机的事以后再说,我先去洗澡。” 李韵打了个哈欠,还不能睡,作业还没写呢。 她打开台灯,手无意间划过一本厚厚的大部头。 李韵顿了一下,明天得拿到图书馆还了,再借一本吧! 知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背叛的,就如今天。 江河想骂系统,特么的什么为了不让人怀疑,他还得维持心脏病人的人设,时不时要晕几次。 骂得正嗨时晕倒是什么鬼?他下回还能不能痛快骂人了!这和他江怼怼的人设不符啊! 江淮误会他的臭脸是因为看不到可爱的同桌,赶紧解释道:“你同桌说了,待会放学就过来,不是不管你啊!昨晚你倒下去不知道,你同桌一直等到你从急救室出来才离开的。” 江河还是板着脸,他自以为是英雄救美,结果反过来,他不要面子啊?该死的系统! 江淮拿出刀子,手一上一下,长长的苹果皮掉下来,薄如蝉翼,半点都不浪费。 特意将苹果切成小兔子造型,他将牙签插上面,哄着弟弟,“小河,吃兔兔。” “我又不是小孩子……”江河不高兴,不过如果是同桌应该很高兴看到小兔子苹果。 江淮微笑着,还说不是小孩子呢,嘴里嫌弃吃起来半点都不客气。 江河很想等同桌,但也不知医生开的啥药,他困得要死。 “三哥……我睡一会……待会李韵过来,你记得给她削小兔子苹果……记得叫醒我……呼呼呼……” 老妈子江淮给他盖上被子,好脾气地说:“好好好,你睡吧。” 小家伙有女朋友了,居然懂得为人着想,不容易啊。 不过……江家四兄弟,年纪最小的反而脱单? 江淮几乎预想到今年过年,一大波相亲即将朝他袭来。接着不在意地耸耸肩,怕啥,前面还有两哥哥顶着呢,他安全得很! 校霸宠妻日常5 睡得迷迷糊糊间,江河听到有人在打电话。 “我说你们现在还摸不进去吗?这只是一所普通学校的校园网!不是米国的军事基地!” 电话那端的人抗议:“老大,别人身攻击啊!米国的军事基地咱们也混进去过,虽然只是外围,可这校园网奇葩得很,咱们的人连点毛皮都摸不着。” 这真是他们见过最铁的防火墙了。 江淮闭上眼睛,压低声音说:“我不管这些,这都是你们无能的借口……” “老大,国际黑客也摸过来,他们也一样进不来。”电话那端的人继续说,“我怀疑防火墙用了新的解密法……” 江河睁开眼睛,含糊地唤了一声:“三哥?” “小河你醒了?”江淮匆忙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你们查看看谁最有可能,必要的时候可以跟警方合作。先从帖子开始查起,被删掉的黄叶学园的帖子大多跟黄暴有关,这个黑客一定是三观特别端正的人,你朝这个方向查查……” 听到这里,江河已经明白情况。 他打了个哈欠,“三哥,你们还在查我们学校校园网的事?” 江淮点头,“我手下那些人够没用的,现在还进不去。”他掩去脸上的忧色,国际上的黑客都来了,事情变大。 江河很想帮他三哥,比如说丢给他一个更好的防火墙,可现在他也爱莫能助,该死的系统,为了什么鬼人设,他心脏还疼着呢。 “三哥,李韵来了吗?” “也差不多了。”江淮看看时间,拎起苹果,“我去洗一下苹果。”他还记得弟弟睡之前,让他削小兔子苹果给小女友吃。 李韵果然很喜欢小兔子苹果。 江河叹气,为什么小女生都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呢?苹果最后还不是吃进肚子里的,弄个好看点的造型味道就不是苹果? 江河开口:“苹果留我一块,要最大那块。” “为什么要最大这块?”李韵将牙签插上递给江河,“都是同一个苹果。” 江河理所当然地说:“那是兔子之王,其他都是小兵。” 李韵眨巴着眼睛,一口吃掉一个兔子小兵,也不知是不是造型特别可爱的缘故,这苹果格外的甜。 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的江淮说:“小河,你想吃哥再给你削,这些给李韵同学。”弟啊,有女朋友就要珍惜,男人太狗会失去女朋友的。 “三哥,我还要吃其他形状的。”江河扭过头看江淮,“比如说玫瑰花造型的苹果。” 江淮是个宠弟狂魔,马上说:“稍等,我上网查查怎么弄。”哎呀,没想到弟弟还有浪漫细胞,居然懂送玫瑰给小女朋友。 江淮十分高兴的为弟弟的爱情-事业添砖加瓦。 江淮研究玫瑰苹果去了,李韵则拿出作业本。 江河真的很关心她的学习,病床上都没放过她,李韵发现自已……应该感动的,如果他嘴巴少喷点毒液的话。 “别以为我不去学校,你就可以松懈。”江河将几本数学资料上的题全划出来,“智商低的人要知道努力上进,弥补自已的不足。你的优点不多,努力是其中之一,千万不要丢了……” 李韵好脾气地点头,自从他不顾自己柔弱的身体为她出头进了医院后,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会生气,他嘴巴虽然毒,可她能感受到他的真心。 “虽然少了聪明同桌的辅导,你的进步不大,但我不在你可以问费老师,他水平虽然比不上我,但还能看……唉,你真是太不幸,世界上最英俊又聪明的私人家教居然进了医院,错过了等于错过一个亿!你聪明的话就记得经常来医院。” 李韵压抑住起笑的冲动,连连点头。 真是的,明明是想让她来医院看望他,偏偏用这种欠揍的方式说。 “小河,你看这像不像玫瑰?”江淮乐滋滋的拿着玫瑰苹果进来。 “不错,挺像的。”江河一口将玫瑰苹果咬掉,他现在能体会李韵的想法,造型好看的苹果吃起来味道是不是变得更好另说,但起码挺赏心悦目的。 “小河……你你……”江淮不敢看李韵的脸色,生怕她说分手。弟啊,就算是王子,有女朋友时也要将自已委屈成青蛙,不然女朋友会跑的。 “李韵同学,我马上为你再削一个。”江淮能怎么办,只能强力为极有可能注孤生的弟弟挽尊,“呵呵,小河一定是太饿了。” 江河一脸无辜,李韵一脸羡慕。 有兄弟姐妹真好!有个会削玫瑰苹果的哥哥更好!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的玫瑰苹果比刚才的更好看。 “李韵同学,刚才给小河的是练手,这个才是我的鼎立之作。”江淮朝弟弟狂使眼色,示意他说些好听的。 江河却误会了,“三哥,你的意思是李韵配不上这朵玫瑰苹果,只有我才配吗?” 江淮拿着玫瑰苹果的手在抖,仿佛得了帕金森。哪天弟弟的女朋友要跟他分手,他一点都不奇怪。 情商低,嘴臭还自恋,这都像谁呢? 江妈妈是在深夜的时候到医院的,江河此时正在熟睡中。 那是个保养得当、身材曼妙、气场强大的女人,此刻焦虑跟疲惫写在眼底,让人窥出这个铁娘子的软弱。 江妈妈感激地朝守在这里的江淮道:“谢谢你,小淮。” 江淮摇头,“婶婶,不用谢我的,小河是我弟弟。”短短的一天时间从交通不便的地球另一端飞回来,婶婶也不容易。 铁娘子的眼睛贪婪地凝视着熟睡的少年,她真怕哪天接到的是坏消息。 “医生怎么说?” 江淮脸上露出喜色。 “医生,你是说江河虽然这次昏迷,但心脏有好转迹象?”江妈妈的手有些抖。 “是啊,特别奇怪。”医生也觉得不可思议,江河严重的时候心脏会猝停,这回只是休克而已。 “医学上总有一些说不清缘由的奇迹,江河说不定就遇上了。” “婶婶,我觉得这一定是爱情的奇迹。”江淮一脸振奋,“小河有喜欢的女孩了,他现在完全变了个人,积极向上得很。” 江妈妈有些好奇,同时被江淮的积极态度感染,“那是什么样的女孩?算了,我让人调查……” “婶婶不可!”江淮可不想再发生母子大战,“小河会生气的!” 上回江河因为婶婶在他房间装监控大发脾气,导致病发住院,将婶婶赶出病房,说这辈子不想见到她,后来他跟小河聊家人时都小心翼翼的饶过婶婶。 江妈妈也想起来,有些颓丧,“我不过是担心他,目的并不是监视他……”此刻她也不过是个担心与儿子交流不良的普通母亲。 “婶婶您还信不过我的眼光吗?小河的女朋友性格软乎乎的,人很单纯,不会伤害到小河的。”江淮为了弟弟爱情顺利,简直是不余遗力的吹李韵,“小河这回病情这么轻还是多亏李韵急救得当,那姑娘非常喜欢咱们小河,特意看了很多医学书……” 他可没撒谎,今天他试探性的问了一下李韵,发现她对心脏病的护理跟饮食说得头头是道,一个高中生忙功课都没时间,她研究医书目的很明显。 “我相信你的眼光。”江妈妈放弃,她不想惹怒儿子,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儿子因此又进医院。 “婶婶,说不定爱情真的会产生奇迹呢。”江淮低声说,“你看小河谈恋爱后身体好多了……” “希望如此!你放心,我并不是棒打鸳鸯的家长。”江妈妈有些好笑,她一直担心江河什么都体验不到人生就没了,哪会像一些家长对孩子谈恋爱一事讳莫如深,“我赶飞机,待会助理会过来照顾江河,小淮你有事就去忙吧。” “婶婶,您不陪小河吗?” 江妈妈深深的呼口气,“我还有公事得赶回去,这次的生意是跟国家合作的,我又是主要负责人……” 她是真的为难,而且…… “小淮啊,小河……不想见到我,我从来没见他这么生气过,他说这辈子不想再见到我……”江妈妈说得艰难,她明明没有心脏病的,可那一瞬间她真的痛入心扉。 “婶婶,你知道小河是气话。” “我知道是气话,但不管是气话还是真话,只要他身体健健康康我就别无所求。” 江妈妈匆忙的赶飞机,飞了半个地球只为见儿子一面,然后又要飞半个地球回去工作。 江妈妈虽然离开得匆忙,但不表示她会放过害儿子病发的人,一路上电话不断。 江珊珊捂着红肿起来的脸哭,“爸爸,你居然打我!我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的。”她不过是欺负一个穷鬼而已,谁知道江河会跳出来。 “还有脸哭,你知不知道,家里损失有多大?”江珊珊父亲怒火再燃,抽出皮带想继续打,“家里损失几个亿!这还是小问题,还有几个供销商不再跟我们合作,未来几年江家寸步难行!” 江母哭着拦住他:“她爸,你打死她也没用啊,她这性格都是我们宠出来的啊。” 他们都知道女儿习惯性找那些校园里家世不好的学生欺负,如果第一次发生的时候,他们就往死里训她,怎么会有今天的事? 江父丢下皮带,第一回反省不该太纵着女儿,以前他觉得江家家大势大,女儿欺负的都是没后台的普通孩子就没管,再说了学校学生之间的事能有多大,了不起就书包里塞点蚂蚁虫子吓唬吓唬人而已。就算起肢体冲突,也不过你推我一下、我撞你一下,只要女儿属于胜利的那方,他从来都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谁知这会竟然踢到铁板! “爸妈,都是那个穷鬼不好。”江珊珊哭得稀里哗啦,“如果她乖乖跟我们走,而不是在江河路过的地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不过是想着将李韵带到卫生间,让她喝便池水的,哪想到江河会出现。 江母目露凶光,对孩子的心疼全部转成怒火,“那个穷鬼是什么来头?”她拿江河家没办法,还对付不了一个穷人家的孩子不成! “闭嘴!”江父冷冷地瞪着两母女,“谁也不准动那女生!她勉强算得上是江河的救命恩人,现在动她就是打江家的脸。” 江珊珊不服气,江河只是昏迷,李韵又没做啥,怎算得上救了江河。 这天晚上,相同的事发生在几个家庭。 几个女孩都被家人收拾一顿,她们不敢怨恨江河,欺软怕硬的恨上了李韵。 江珊珊顶着肿成猪头的脸,打电话跟表姐哭诉。 “珊珊,这事确实是你的不对。”杜安雅柔声细语地说,“李韵其实是很好的女孩子,你也知道江河很挑剔的,性格不佳的人他根本看不上……江河跟她交朋友,代表她这个人很不错,你为什么不跟她握手谈和呢?” 江珊珊哇的一声哭出来,“我就是讨厌她!江河越是喜欢她,我就越讨厌!我恨不得她消失在这世界上!”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讨厌的人,男生眼睛都瞎了吗? 杜安雅的保养得极好的指甲无意识的划过玻璃窗,她看着窗上印照出面无表情的自已,声音越发轻柔。 “好了,不喜欢就不喜欢,你以后不要针对她,你知道江河对她另眼相待,你越是针对她江河就越讨厌你……” “表姐最讨厌了,你都不为我说话!”江珊珊气得挂断电话,扑到床上大哭。 表姐真是太笨了,她就不怕李韵哪天抢走陆耀军吗?要知道这个以斯文能干出名的学生会长曾夸过李韵优秀的。 表姐现在口口声声李韵有多好,她肯定会后悔的!李韵她就是个绿茶婊! 江河睁开眼,看到的是他妈常用的助理之一。 “少爷,您醒了。”方助理是个二十七八岁的优秀女性,名校毕业,有智商有情商,不管去到哪都是高级人才,却经常被他妈当保姆使用。 “我三哥呢?” “他回去工作了。”方助理回忆江淮的话,“他好像说去找人净网?发誓一定要进去一个校园网……” 江河哼了哼,他亲手设的防火墙,真给这么容易进去,他不要脸啊。 方助理小心翼翼地道:“董事长很担心您呢,她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花了整整一天,转了大半个地球就为回来看您一眼。” “真担心就不会不等我醒来。”江河维持人设,原主一直认为他爸妈不够爱他,每回别人说他父母对他多好就阴阳怪气的。 “少爷,不管是您爸您妈都很关心您。”方助理和声细语地解释,“方才江董事长打电话说,他帮您处理几个欺负人的家长的事。就少爷那个叫李韵的救命恩人,那几个欺负人的同学家人想对付她,被少爷的父亲拦下来。” 江河为那个万念俱灰不想活下去的少年感到遗憾,他的父母其实很爱他,关于他的事总会第一时间处理。他妈妈不等他醒来就离开,也不过是怕儿子看见她太过激动,心脏病复发罢了。 越是爱就越无法接近,仿佛像是冬天的刺猬…… 江河的父母没办法直视儿子的死亡,大概这种无意识中流露的疏离伤到原主,让他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生活中哪有百分之百的东西,太纯粹的东西容易碎,就如925纯银比999足银更坚固更好看。 方助理很欣慰,以前江河每回病发后身体都会变差,这回倒没有,胃口很好。 她之前就去问过医生,医生也无法理解,但如果少爷的身体能渐渐好转真是太好了。 “中午想吃什么?”她欢快地说,“我让黄妈做。” “麻辣烫,红油火锅,回锅肉,水煮鱼……” “这些都不行!” “那你还问我要吃什么!”江河拉长脸。 方助理捂着嘴巴笑,少爷变开朗了,要是董事长知道一定很开心。 中午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女生拿着鱼片粥来看望病人时,方助理恍然大悟,这一定是爱情的力量! 方助理露出姨妈笑,“李韵同学,谢谢你来看少爷。” 李韵呆了下,少爷这称呼什么的,难道这就是上流社会? 她有些拘谨地打招呼,“您好。” “这是鱼片粥吧,闻起来真香……麻烦李韵小姐陪一会少爷,我去医生那拿化验单。” 方助理对江河挤挤眼,离开病房,她就不留在这吃狗粮。 二十七岁的方助理严肃地想,要不下回她妈安排相亲,她也去看看? 方助理二十一岁时大学毕业,因为一张娃娃脸亲和度高,经常被方董事长派来照顾江河,她并没有任何意见,就算有意见,当看到两份工资时意见也没了。 方助理拿起手机对化验单一顿猛拍,然后将之发到董事长手机。 董事长是外人眼里的铁娘子,有人怀疑她的骨头里都是铁水。然而方助理不止一回看到董事长看着江河的相片偷偷流泪。 董事长这会一定很开心吧?少爷的身体不知什么原因好了一点,之前每回看到医生都是丧着脸,让人随时准备棺材的。 方助理忽然觉得三少爷说得对,这一定是爱情的力量! 江淮匆忙的给方助理打电话,询问过弟弟的情况后又开始埋头于电脑中。 十几个皮肤苍白,黑眼赛熊猫,衣服散发出几天没洗澡的“清香”,总之怎么看都不是很健康的宅男两眼放光地盯着电脑。 江淮很不满意下属的邋遢形象,果然他不在,这些家伙就不讲卫生、不锻炼身体,说出去人家还以为是瘾君子呢。 宅男们只觉得背一凉,肯定是国际黑客的错,想进华国撒野,想得美!真当他们不存在啊。 “哼哼哼……”几个宅男两眼放光,“拼肉鸡数量是吧,看谁拼得过老子!” 江淮打断他们,“我说你们也不用这么费劲,反正你们拦不住了,净网大神的防火墙也会拦下来的。” 一个宅男抬头抗议,“老大,这不关净网大神能不能拦得住的问题,这关系到咱们的面子,华国可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江淮摇头,他不过是想缓解一下下属的压力。 这帮家伙原本一个两个攻克黄叶的校园网攻克得怀疑人生,正好有国际黑客进来,索性全部转过枪头对付起国际黑客。按他们的话说,先攘外再安内,净网大神不管怎么说都是华国人,这是内部矛盾! 江淮打电话让人送些生鲜食材回来,尤其是鸡鸭鱼猪蹄排骨……慢火熬汤最是温补,看房间里的外卖盒子,就知道这帮家伙不知多久没好好吃一顿。 对了,还得多熬点,顺便给小河送一份。 江淮从灵魂发出叹息,他明明风华正茂,为毛感觉自已越来越像老妈子靠拢呢。